钦定古今图书集成.方舆汇编.职方典.顺天府部
钦定古今图书集成方舆汇编职方典
第四十三卷目录
顺天府部杂录四
职方典第四十三卷
顺天府部杂录四
《五城坊巷胡衕集》:教忠坊十铺,元杀文丞相于此地,故名。《元史·选举志》:国初燕京始平,宣抚王揖,请以金枢密院为宣圣庙,二十四年,既迁都北城,立国子学于国城之东,乃以南城国子学、为大都路学。
《百官志》:至元二十四年,既立国学,以故孔子庙为京学,而提举学事者,仍以国子祭酒系衔。
《王楫传》:楫判三司,时都城庙学,既燬于兵,楫取旧枢密院地,复创立之。春秋,率诸生行释菜礼,仍取旧岐阳石鼓列庑下。
《春明梦馀录》:顺天府学故报恩寺也,元末,有僧游湘潭,募造报恩寺,尚未安像明师,下燕戒士卒毋得,入孔圣庙,僧仓皇借,宣圣木主置殿中,后不敢去,遂以为学其地,元之柴市也。文文山授命焉,东有祠,西有馆,曰:教忠。再西有坊,曰:育贤。
《帝京景物略》:文丞相祠,国初,北平按察司副使刘崧立。
《析津日记》:普德寺,俗呼大佛寺,建置年月,无碑记可考。
《名胜志》:大兴县,金名也,本秦蓟县地,县治在北城,教忠坊。
《清类天文分野之书》:大兴秦蓟县,汉为广阳国,东汉为郡,兼立幽州,仍为蓟县,晋属燕国,元魏亦为幽州,立燕郡,隋为涿郡,唐为幽州,治所开元二十三年,升为望县,建中二年,析西界置幽都县,五代亦为蓟县,石晋割地予辽,辽为幽都府,开泰元年,更县为析津,金得之,割以遗宋,宣和七年复归金,天德五年改大兴县,与宛平同为赤县。洪武中,属北平倚郭县。元混一方舆胜览白马祠,昔慕容氏都燕罗城,有白马前导,故因以为祠。
《春明梦馀录》:关帝庙,在皇城北安门,东者白马庙,隋基也;姚彬盗马庙,在三里河天坛北,亦隋基也。《五城坊巷胡衕集》:崇教坊十四,铺有大圣寺,净居寺,极乐寺,崇兴庵。
《顺天府志》:极乐寺,在崇教北坊,元至元间建。
开元寺,在崇教南坊,俱有敕建碑。
《帝京景物略》:都城东北隅坊曰:崇教;街曰:成贤。国子监在焉。国初,本北平府学;永乐二年,改国子监,左庙右学,规制大备。彝伦堂之松,元许衡手植也;庙门之石鼓,周宣王猎碣也。
《春明梦馀录》:国子监在城东北,即元旧学,洪武改为北平郡学,永乐,仍为国子学,又改为国子监,正堂七间,曰:彝伦堂。元之崇文阁也,中一间,列圣。幸学,俱设坐于此,上悬敕谕五通。东一间,祭酒。公座面南,司业座面西,堂前为露台,台南中为甬路,前至太学门,长四十三丈,圣驾临幸由之东。西为墀,诸生列班于此。后堂三间,东讲堂三间,西讲堂三间,药房三间,折而东,为绳愆厅三间,鼓房一间,率性堂、诚心堂、崇志堂各十一间,博士厅三间,钟房一间,修道堂、正义堂、广业堂悉如,率性堂六,堂乃诸生肄业之所。东折而南为廊房九间,门一间,西亦如之。太学门三间、门东敕谕碑一,通洪武十五年申明,学制一通,洪武三年定学规,碑一通,洪武初年钦定,永乐三年申明学规,碑一通,洪武十六年并三十年钦定庙学,图一通,庙学规制地界四至丈尺,勒正统十二年十一月初四日立外,西东井亭一,又东为持敬门,以入庙。自中少北,为储门,以通启圣祠、土地祠,及典簿、典籍、掌馔厅,仓库之路,祭酒东厢,亦由此入,西井亭一,又西为退省号门,自西少北为广居门,以为司业入厢诸生入号之路,墀内杂植槐柏,共二十株。前为集贤门、三间门,前为通衢,东西牌坊各一,题曰:国子监监衢。东西牌坊各一,题曰:成贤街彝伦堂。后斋明所九间,格致,诚正号,每号计三十七间,嘉靖七年,作敬一亭,御制圣谕,共碑七座,前为大门,题曰:敬一之门。祭酒,厢房在亭东,司业,厢房在亭西,会馔堂一所,在监东北,土地祠五间,在馔堂门之右,典籍厅五间,在馔堂门之左,典簿厅三间,掌馔厅五间,退省号及广居门之西,为天、地、人、智、仁、勇、文、行、忠、信、规、矩、准、绳、纪、纲、法、度,凡一十八号,并退省房,三连混堂、净房各一所。
《太学志》:内外学舍之制,内号在广居门,右门一座,曰:退省。号舍四连,共四十九间,其南湢室与厕,自退省门渐北折而西,为天、地、人、智、仁、勇、文、行、忠、信、规、矩、准、绳、纪、纲、法、度,共十八号,每号计二十一间,度字号,北有保安堂五间,以处监生之有疾者,彝伦堂后,有格致诚正四号,计九十八间,嘉靖七年改建。敬一亭外,东号在庙左,共三十四间,大东号在东城之北,居贤坊赛百万仓酉门,街门二,一曰:登俊。号舍东西二连,共四十间。一曰:集英。号舍二十七间。新南号在北城,二条胡衕,东口门一座,东西房二连,共三十四间,南北四间,小北号在居贤坊胡衕,门一座,南北房二连,共八十间,交趾号在监之南,门一座,南北房二连,共二十八间,西号在成贤街之西,北去监五十步,旧云闲寺址也,小房十间,又房二层,计九间,本监属官。递居之北,小房四间,南一间,近西小房十馀间。
《太学志》:监规:国子生由广业堂肄业,以渐升至率性堂,然后积分量与出身。
《太学志》:监丞称太学,司直所居,曰:绳愆厅,亦曰:东厅。博士别有厅,称为:西厅。
《太学志》:洪武中,国子生出使视行人,如覈天下土田,稽百司案牍,督吏民,修水利,出有赐,还有劳。永乐初,颁诏谕访辑,高皇遗文,至同十三道,御史问刑,虑囚皆举,重务以试之,然虽劳,绩有成,无不复监卒业者,其后有长差短差之例,长差若清黄写诰之属,短差若承运库试字司礼监誊,本礼部写民情,中书科誊黄之属,短差复监,长差则例满附选。待除不复监矣。《太学志》:隆庆元年,驾幸国学,朝鲜陪臣李荣贤等六员,各具本等衣冠,赴彝伦堂外,立文臣班次,之次敬事,草视学规,制国子监先期,洒扫内殿,设御座于彝伦堂中。驾至,则学官率诸生叩迎。升座,则率诸生叩拜。受经,则诸生环听。阶下还朝,宴赏,则率诸生叩谢。
《西隐集》:太学堂有七彝伦所,以会讲率性修道,诚心正义,崇志广业,则诸生肄业所也。
《查浦辑闻》:虞文靖谓,许文正殁后,国子监始立,官府刻印章,盖文正为祭酒,时尚在旧学所,谓王宣抚宅也。今国学彝伦堂前树,传是文正手植,殆未必然。《炙砚录》:桑泽卿兰亭考载:何子楚跋定武,本云大观,间诏取石龛置宣和殿,丙午,与岐阳石鼓俱载以北。今国学,本安知,非与石鼓俱载而北者。
《蓟丘杂抄》:国子监碑亭,惟西南隅,崇祯庚辰进士题名,碑下尚可容两碑,因又立庚辰科特用题名碑,仅容癸未科进士题名,碑立于其次,更无馀地可以立碑,而明之进士题名,止此亦异矣。
《暇老斋杂记》:国初,国子生仕进在科第之上,其未仕时,自出使历事之外,又有大本堂读书,武英殿纪事等清要之责,故士出此途者,多矣。
《国史唯疑》:两京孔子庙,易琉璃瓦,自万历庚子始从,司业傅,新德请也。
《格古要论补》:唐僧洛阳亚栖草书千文,在国子监。《考槃馀事》:赵文敏公临王右军,乐毅论黄庭经兰亭,定武,本颜鲁公争坐位帖,张平叔金丹四百字,五碑俱在北京国子监。
《春明梦馀录》:唐太宗闻兰亭真迹在僧辨才处,特遣御史萧翼赚得,武德四年收入秦府。贞观十年,始命汤普彻、冯承素、诸葛贞、欧阳询、褚遂良临之,而欧褚留传最著,后之所谓定武,本欧所临也,所谓唐绢本,褚所临也,定武本当时刻石,禁中每纸已直万钱,迨后,石晋之乱,契丹辇之而北,路弃杀胡林,庆历中,李学究得之,其子负官缗无偿,时宋景文守定武,乃以帑金代偿,纳石于库,熙宁间,薛师正出牧刋一别本,以应求者,此郡真赝已有二刻矣。其子绍彭又摸之他石,潜易古刻,又剔损古刻湍流,带左右五字为识,大观中,诏向其子嗣昌取,龛宣和殿。后靖康之乱,金人取石鼓及兰亭叙重,毡辇至燕,石鼓在国学,而兰亭不知所在矣。今存国学者,疑是定州薛师正翻刻本,或薛绍彭所刻本,虽非古刻,然元人不能也。此石一云明初出天师庵土中,一云元顺帝北还重毡裹载,弃之于路,徐中山取,置国学,未详孰是。
北京国子监版书,有丧礼一千二百八十二片,类十二片,类林诗集六十二片,西林诗集三十片,青云赋五十片,字苑撮要一百二十七片,韵略四十五片,珍珠囊八十二片,玉浮屠十七片,孟四元赋一百十三片。
《渌水亭杂识》:昔人好取华丽字,以名类事之书,如编珠合璧、彫金玉英、玉屑金钥、金匮宝海宝车、龙筋、凤髓麟角、天机锦、五色线、万花、谷青、囊锦、带玉、连环紫香囊、珊瑚、木金銮香蕊碧玉芳林之属,未能悉数闻。国学镂版,向有玉浮图,不知何书,当亦属类家也。又有孟四元赋:孟名宗献,字友之,自号虚静居士。金时魁于乡,于县,于府,于省,故号四元。其律赋,为学者法。然《金史》不入,文苑之列惟见于刘京叔,归潜志耳。《宪章录》:永乐二年三月,命工部建,进士题名,碑于国子监,命侍读学士王达撰记题名,碑有记始此。永乐十三年,令立石北京国子监。
《博物典汇》:进士题名碑,原在国子监大成门下,正统间,移于太学门外。
《实录》:景泰二年五月,左春坊、左谕德,管国子司业。事赵琬奏,进士题名,立石大成门下,俾诸生出入,皆得瞻仰。诚激劝后学之意。正统间,移于太学门外,风雨飘淋,易于损坏,乞敕工部造屋覆盖,以图经久,从之。《英宗实录》:天顺七年八月,久雨,坏国子监碑亭,仆进士题名碑五,通上,命有司修碑亭,并竖其碑。
《明一统志》:金国子学碑二,在旧燕城南,上刻春秋礼记文今,磨灭不完。
《太学志》:庙学建于正统癸亥,至弘治十四年,尚书曾鉴请修堂宇垣墙并会馔堂,十六年工竣。棂星门前,旧有小巷横沟积秽,乃买刘福姚浩等地,东西阔七丈五尺,深入四丈,高筑屏墙,上覆以青琉璃瓦,两旁筑小红墙,前为栏干,以拥护之。
《周氏法书》:苑石鼓文谓之周,宣王猎碣,共有十鼓,其文则史籀大篆也。年代斯远,字多讹阙,旧存岐山石鼓村,今移置凤翔府夫子庙。
《东皋杂录》:自后汉,始作墓碑,故今人所见汉碑,皆东京文字也。西汉以前,石刻极少,惟石鼓文与吉日癸巳,及秦李斯篆耳。
《宣和书谱》:史籀书存者,石鼓以其籀之所创,故名之,曰:《籀书》。以其为太史氏而得名。又谓之曰:史书。《集古录》:石鼓文,初不见,称于前世,至唐人始盛称之。而韦应物以为文王之鼓,至宣王刻诗韩退之,直以为宣王之鼓,在今凤翔孔子庙中,鼓有十,先时散,弃于野郑,馀庆置于庙,而亡其一。皇祐四年,向傅师求于民间得之,十鼓乃足。其文可见者,四百六十五,磨灭不可识者过半。予所集录文之古者,莫先于此。然其可疑者三,今世所有,汉桓灵时碑,往往尚在,距今未及千载,大书深刻,而磨灭者十犹八九。此鼓按太史公年表,自宣王共和元年至今嘉祐八年,实千有九百一十四年。鼓文细而刻浅,理岂得存。其可疑者,一也。其字古而有法,其言与雅颂同,文而诗书所传之外,三代文章真迹在者,惟此而已。然自汉以来,博古好奇之士,皆略而不道,其可疑者二也。隋氏藏书,最多其志所录秦始皇刻石婆罗门外国书皆有而独无石鼓遗,近录远不宜如此,其可疑者三也。前世传记所载古远奇怪之事类,多虚诞而难信,况传记不载,不知韦韩二君何据而知为文宣之鼓也。隋唐古今书籍粗备,岂当时犹有所见,而今不之见耶。然退之,好古不妄者,予姑取以为信尔,至于字画,亦非史籀不能作也。
蔡襄石鼓文、跋观石鼓文,爱其古迹,物象形势,有遗思焉。及得原父鼎器铭,又知古之篆字,或多或省,或移之左右上下,惟其意之所欲,然亦有工拙。秦汉以来,归一体,故古文所见者,止此。
《山谷集》:石鼓文笔法如圭璋特达,非后人所能赝,作钟鼎,款识岐阳十鼓。周宣王太史籀所书,岁月深远,剥泐殆尽,前人尝以其可辨者,刻之于石,以甲乙第其次,虽不成文,然典型尚在。
按:岐阳十鼓,乃周宣王内修,外攘明堂,受朝岐邑讲,蒐海宇廓清之日,勒骏功于十鼓,以永镇于岐周者也。其曰:我马。既同车攻之,徂东也;其曰:佳鱼,鲂鱮吉日之宴语也。其文高字古,虽龙腾蛟跃鸾下凤翥,亦不能拟其万一,诚杨修不能妙其语,子云不能识其奇者矣。摩挲徙倚之馀,虽字体不知伊谁之笔,作诵者必当时之吉甫也。峄山之碑,原庙之彝,孰有过于斯焉。
《金石录》:欧阳文忠公谓:今世所有汉桓灵时碑,往往而在,距今未及千载,大书深刻,而磨灭者十有八九,此鼓自宣王时,至今实千有九百馀年,鼓文细而刻浅,理岂得存。以此为可疑。余观秦以前碑刻,如此鼓及诅楚文泰山,秦篆皆粗石,如今世以为碓臼者,石性既坚顽难坏,又不堪他用,故能存至今。汉以后,碑碣石虽精好,然亦易剥缺,又往往为人取作柱础之类,盖古人用意深远,事事有理,类如此况,此文字画奇古,决非周以后所能,到文忠公,亦以为非史籀不能作,此论是也。
《倦游杂录》:古之石刻存于今者,惟石鼓也。本露处于野,司马池待制知凤翔,日辇置于府学之门庑下,外以木棂护之。其石质坚顽,类今人为碓硙者,古篆刻缺,可辨者几希。
赵彦林、东坡诗注:石鼓,周宣王时物,在孔子庙。东坡先生诗云:忆昔周宣歌鸿雁,当时籀史变蝌蚪。则石鼓之字,盖蝌蚪之变。韩愈有蝌蚪书后记,云:李阳冰之子服之,授予以其家蝌蚪孝经,汉卫宏官书两部,合一卷,且曰:古书得其依据,盖可读如是,则退之。宜识科斗书者,而石鼓歌乃云:辞严义密读难晓,字体不类,隶与蝌先生,今诗乃能通其六句,则先生为精于字学矣。欧阳集古:跋尾:盖谓韦应,物以为文王之鼓,韩退之,好古不妄者,为可信,然未尝载其文,至子由和先生诗,乃云形虽不具,意可知,有云杨柳贯,鲂鱮先生诗注其文,云:维鲂维鲤。而子由云鲂鱮岂,各以所辨之字言之乎。宣王在位四十六年,史册无载石鼓之事,宣王之诗,其见于经,所作者有曰:仍叔有,曰:尹吉甫,今石鼓上无名氏,故又云欲寻年岁,无甲乙,岂有名字记谁某也。
赵夔东坡诗注:石鼓十其一无文,其九有文,可见者四百一十七字,可识者二百七十二字。
《诸道石刻录》:石鼓文,旧在岐阳孔子庙,世传周宣王刻石史籀,书大观中,自凤翔迁入辟雍,后入保和殿,广川书跋,世传岐山周篆,昔谓猎碣以形制考之鼓也,三代之制,文德书于彝鼎,武事刻于钲鼓,征伐之勋帙于兵钺,其制度可考,后世不知先王之典礼犹有存者。凿山刻石,自是昭一时功迹。唐世诸儒,以石鼓为无所据,至谓:田猎之碣,盖未知古自有制也。欧阳永叔疑此书不见于古,唐乃得于韩愈,韦应物以其文,为雅颂,亦恨不得在六经,推大著说,使学者肄业,及之其惊潜动蛰金绳铁索特,以其书画传尔顾,未暇,掎摭其文,列之部类中,后世得考详,方唐之时,其文隐显未尽,缺落徵词,索事或可得之,而愈应物徒知校猎,受朝宣畅威灵憺詟夷夏,故愈谓此为宣王时应物,以其本出岐周,故为文王鼓。当时文已不辨,故论各异出也。尝考于书田猎虽,岁行之,至于天子,大蒐徵会诸侯,施大命令,则非常事也。故四王二公,后世以为绝典。然则宣王蒐于岐山,不得无所书,或史失之,其在诸侯国,当各有记矣。不应遂使后世无传,此其可疑也。当汉之时,见号奇字,如甄丰辈,定作史籀书,窦蒙以为宣王猎碣,而曰:我车。既攻我马,既同张怀瓘以此本车攻诗,因考合前说,且曰:讽畋。猎之所作也。愈应物其书藉之,则有据矣。然为讽为美,其知不得全于文义见也。传曰:成有岐阳之蒐,杜预谓还归,自奄乃大蒐于岐阳,然则此当岐周,则成王时矣。方楚合诸侯,求大蒐礼者,不知宣王尝狩于岐山,以合诸侯,况小雅所美其地,本东都,又选车徒,无大号令,则不得为盛,节古者诗书不嫌同,文其据以此,便谓宣王未可信也。吕氏纪曰:苍颉造大篆,后世知有科斗书,则谓篆为籀。汉制八书,有大篆,又有籀书,张怀瓘以柱下史,始变古文,或同或异,谓之为篆而籀文,盖其以名自著,宣王世所作也。如此论者,是大篆,又与籀异,则不得以定为史籀,所书叔向曰:昔成王盟诸侯于岐阳,楚为荆蛮,置茅蕝,当时以为重礼,故后世不得泯没,宣王蒐岐阳,世遂无闻哉。方成康与穆赋颂钟鼎之铭,皆蕃吾之迹,然则岐阳惟成王,大会诸侯,则此为番,吾可知书言,成汤狩于亳故。后世有亳亭,宣王狩于敖,其在地记,则著敖亭。诗曰:选徒于敖,其事可以考矣。周书记年于蒐狩之大皆书,则合诸侯而朌大命,亦一见于成王,此其可信也。昔人尝怪自汉以往,好奇者不道此书,乃不得秦文,若者,犹得人人录藏之,当汉号史书,以刻画奇崛,盖亦不得尽其文,则其不见道,固宜独怪。愈于唐中世得之,乃谓勒勋,以告万世,又恨圣人于诗不得见之石鼓,之讹自杜甫尚叹不知,愈何以知其意。谓编诗有遗也。或曰:此成王时诗,则颂声所存,圣人不应。去之,果有岂不知耶。曰:辔之柔矣。作洛皇门,此周公作也。诗书不得尽见,将一时所训,非理乱,所系不足施,后世者不得著也。其因后代亡之,亦未可知也。曰:子信,为成王颂,何前世未有考者,则其说使人尽得信乎。曰:蒐于岐阳书传再见,而车攻之猎,诗以为敖,此可谓无所据乎。此余考于古,而知之世,亦安得异我说者,知考古而索其事,自当有所得,尔不待此以传也。
《能改斋漫录》:周宣王石鼓,欧阳文忠公以为有可疑者三。惟唐以来,韦应物韩退之,尝盛称赞予,谓不特二公老杜,固尝有李潮八分小篆歌,云:陈仓石鼓文已讹,况苏勖载。记亦言:石鼓文,谓之猎碣,共十鼓,其文则史籀大篆,则知石鼓称为周宣王所创者,在昔不止三公也。
《资古绍志录》:欧阳集古所,录其文,可见者四百六十有三,磨灭不可识者,过半。今资古所录其文,可见者四百七十有四,磨灭不可识者十二三,盖予先世所藏,本犹在集古之前也。国朝崇宁中,蔡京作辟,雍取十鼓置讲堂后予尝见之辟雍废徙置禁中而岐下有摹本,殊失古意并录之,以见三代。书踪非后世摹写所能及也。《姚氏残语》:温彦威使三京,得伪刘词臣,马定国文云,石鼓,非周宣王时事,乃后周文帝猎于岐阳所作也。史大统十一年,猎于白水,遂西狩岐阳。
《籀史》:石鼓文,唐张彦远法书录,载处士张怀瓘书,断叙籀文周太史,史籀作,其迹有石鼓文存焉。又古迹记云:史籀石鼓文,不知徐浩何据也,韦左司应物歌云:周宣大猎岐之阳,刻石表功炜煌,煌石如鼓形,数止十。风雨缺剥,苔藓涩,飞喘委蛇,相纠错,乃是宣王之臣史籀作韩,退之,又从而作歌云:周纲凌迟,四海沸,宣王愤起,挥天戈镌功勒成告万世,凿石作鼓,隳嵯峨辞严义密读难晓如此至,宝存岂多,岂亦以浩为證乎。欧阳公云:言与雅颂同字,古而有法,非史籀不能作。言固同矣,但篆画行笔当行于所,当行止于所当,止今位置窘涩,促。长引短,务欲取称如柳帛君庶字是也,意已尽,而笔尚行,如以可字是也。十鼓略相类,姑举一隅识者,当自神悟以器窾,惟字参鼓刻,惟何惟鲤之惟,则晓然可见矣。盖字画无三代醇古之气,吾是以云,前辈尚疑,系辞非夫子所作,仆于此书,直谓非史籀迹也。
《铁围山丛谈》:宣和以后,所贮古器,累至万馀,若岐阳宣王之石鼓,西蜀文翁礼殿之绘像,凡所,知名罔间,巨细远近悉索入宫禁,而宣和又刱立保和殿者,左右有稽古传、古尚、古等阁,咸以贮古玉印玺鼎彝礼器,法书、图画等物,自经僣乱散落无存言之,可为于邑。
《东观馀论》:史籀,书传世者,岐鼓耳。仆弱龄喜篆法,初得岱宗秦刻,及朝那石章学之,后得岐鼓坛山字,及三代彝器文识,又学之。仰其高古,惟是之师,而汉魏碑首印章亦时寓,目下此者,未尝过而问焉。
《雍录元和志》:曰:石鼓文,在凤翔府天兴县南二十里,石形如鼓,其数盈十。盖纪周宣田猎之事,即史籀之迹也。贞观中,吏部侍郎苏勉纪其事,云虞褚、欧阳共称古妙虽岁久讹缺,遗迹尚有可观纪地理者,不存纪录,尤为可惜。按志此言,则知世人知有岐鼓者,自唐而始,苏勉、欧阳、虞褚四子,实为之先,隋以前未闻也。故欧文忠虽甚重其笔画,谓非史籀不能为,而深疑其奇古如此,自周至隋数千百载,何以无人采录耶。开元以后,张怀瓘、韦应物、韩退之直云:宣王之鼓也。然详考其语,实皆臆度以言,无有明著其说,得诸何书,传诸何人者,宜乎。欧公之不信也。若夫,窦暨张怀瓘所著,则特详矣。暨之言。曰:岐州。雍城南,有周宣猎碣十枚,并作鼓形,上有篆文,今见打本石,寻毁失怀。瓘书断曰:甄丰定六书二,曰:奇字,即史籀体与古文小异,其迹有石鼓文存焉,盖讽宣王畋猎之作也。不知二子此语,亦皆臆度之言耶。或其尝有所本也。欧文忠曰:十鼓之文可见者,四百六十五字;不可识者,过半。即韩歌所谓牧童敲火,牛砺角,年深,岂免有阙讹者也。就其文之可晓者言之,有曰:我车。既攻我马,既同者。车,攻语也。有曰:其鱼。维何维鲂及鲤,何以摽之维杨及柳则兼记田渔也。凡此数语,之可读者,又苏文忠所谓众星错落,仅名斗者也。夫其语既与车攻,诗合,而其所记田渔文与车攻相似者,且其字体又为大篆,而籀又宣王之史也,合此数者,若皆可以归诸宣王,则无怪乎说者云:然也。然古字可参例者,五子之歌,即大禹贻后之训伊尹之三,风十愆,又皆成汤之本语也。此乃世臣子孙举扬先训,以明祖述之自,尔则古语,偶同车攻,安得便云。宣诗也,惟其字正,作籀体,似为可證,而大篆未必创于史籀,古载又有可考也。舍此二说,则无所执据以名宣鼓矣。如予所见,则谓此鼓不为宣鼓,而当为成王之鼓也。左氏昭四年,椒举言于楚子曰:成有岐阳之蒐。杜预曰:成王归,自奄大蒐于岐山之阳。杜预之为若言也,虽不曰蒐岐之有遗鼓,而谓成蒐之在岐阳者,即石鼓所奠之地也。然则鼓记田渔,其殆成王之田之渔也,与宣王固尝出镐而东猎矣。其地自属东都,故曰:四牡庞,庞驾言:徂东,徂东云者,以方言之,则自镐出洛也。岐在丰西三百馀里,安得更云徂东也。则鼓辞不为车攻之辞,亦以明矣。鼓辞既不为车攻之辞,则据而云宣王之鼓也。今去古远事之出,于传疑者不敢不存其旧等,之其为可疑焉,且从一据之,明者而主之犹愈,于泛漫臆度也,故予惟椒举之言,既能明记岐蒐为成王之蒐,则其不能明记此蒐之有鼓。虽为不备,若较之唐语绝无的据,而专用籀体,定为宣王之物者,其说差有本祖也。古田猎与后世不同名,为从田。其实阅武其事,则登兽。数获其意,则致众而耀武,故武王初,集大统,因伐兽而陈天命,以镇抚在位之诸侯,已遂识之于策者,所以扬威传远,使来今共见焉尔也。此古人讲武识事之深意也,然则岐阳之记蒐也,以鼓武地之记,事也以策。以策,以鼓其物虽异,而托物传远则一意也。
古今常言:刻石起于秦世泰山,邹峄是其事矣。然方秦王之议刻山也,其群臣上议已曰:古之帝者犹刻金石,以日为纪,则刻石之与刻金,其所自来皆在秦前矣。若夫,伐石为鼓,不可考击,而遂刻文其上,则三代之前无有,非诚无也,世远故也。古之刻金者,如汤盘栒鼎,即其最著者矣。而盘之与鼎,皆铸金为之,则遂可盛可烹,皆适于用见者,但玩其辞,不骇其异也。今其此鼓,则石为之,质既已不可考击,而专著其辞,故人莫明其用,且惊且疑也,然而武城识政于策之,为物岂其可为用器也与。盖古人托物见意,不主乎物,而主乎所勒之辞,故在盘、在鼎、在策,皆无间也。今其伐石为鼓,则意又可料矣。田渔,必用众,致众,必以鼓,因其鼓之入用,而斲石象之因以记事焉。是其托物为久正,与铸金刻金共一意也。故秦臣之言铭刻者,遂兼举金石也。古来托物记事,决不止于盘鼎三物矣。而此三物偶传于后焉耳,后汉桥元之庙,石钲石钺以及石鼓,而蔡邕与为铭辞,则曰:是用镂石作兹钲钺军鼓陈之东,阶以勒公文武之勋焉。邕之谓勋者,盖桥尝剋平鲜卑也,钲、钺、鼓三者,皆军旅间用器,而三器同为一辞,则古来识事于石,岂必专为鼓形。顾岐阳田渔其用在鼓,而因用以著辞焉耳,而他器自可类推也。汉距三代,未远古制,犹有存者,邕最知古,故能模肖古制,与桥勋为铭,而石鼓源流赖之以存也。诗于典刑,老成配对而言,邕其兼之,可尚也矣。
《世传》:大篆,起于《史籀》,是谓宣王之前,未有此体,故唐世诸人因其体之,为籀也。而遂指之,以为宣鼓,其亦近似而实可疑也。安知成王之世,籀体不已有萌,而《史籀》亦其承述此体者与。盖《艺文志》记《史籀》两学曰:《史籀》十五篇,苍颉一篇,颜师古之于《释籀》,则曰:《史籀》。周宣王太史作大篆十五篇也,于释《苍颉篇》,则曰:上七章李斯作,爰历六章赵高所作也。晋人卫恒曰:斯高,皆取史籀大篆,或颇省改名为小篆,则小篆固出于大篆矣。至其对鸟迹立论,则遂通指篆籀,以为古文。子孙矣,不曰:《史籀》别为一种也,恒之说曰:宣王时,《史籀》始著大篆,或与古同,或与古异,则知史籀之体,名为大篆者,亦取古文而斟酌用之,非籀自刱也。王莽时,甄丰考定六书,目不立籀,书一体,其一曰:古文。则孔氏壁中书也,二曰:奇字。即古文而异者也。三曰:篆书,即秦篆也,秦篆即小篆也,是甄丰六书,元无籀体而丰也。亦不能,即古文体中,别白何者之为籀体也,则谓:籀体刱始于籀者,未必确也。又如汲冢遗书,字体最古,而自易经以至魏之安釐字体,数四其变,世但见其体,为数体,而无能言何体之始于何世也,则世人岂可闻大篆之为籀体,而即谓鼓字之为籀书。籀书之为,宣王时物也。此予所以不安于唐人之论,而详此审是也。
鼓之数十,先时散弃于凤翔之野,郑馀庆耴寘夫子庙中,尚亡其一,国朝皇祐四年,向傅师求诸民间,得之。而后十鼓乃足,当张怀瓘之为书断也,其登载能书人姓名,至卢藏用而止。考其时,则元宗以后人也。其曰:石鼓文,即奇字之存者矣。则此时,鼓石尚在也。至窦暨,但见墨本,而曰:石寻毁失,则在郑馀庆未尝寘庙之前矣。至韩退之,则曰:十鼓,只载数骆驼,则是因馀庆收徙,而其石得存也。绍兴壬子福唐郑昂,得洪庆善所遗石鼓墨本,即用退之石鼓诗韵,次和谢之其自跋,曰:昂贡隶辟雍时,常徘徊鼓下,以旧本校之,字又差讹矣。寇难以来,不知何在,莆田郑樵著石鼓,考其文,多至数百千言,谓鼓入辟雍及保和殿,皆与昂同,或得之于昂也。樵之博,固可重,而语多不审。予尝论辨正之,文多不录。
韩退之但得墨本,而诗之其曰:张生手持石鼓文,劝我试作石鼓歌是也。及东坡苏氏,则亲见石鼓矣。其诗曰:冬十二月,岁辛丑,我初从政,见鲁叟旧闻石鼓,今见之文字,郁律龙蛇走强寻偏旁推点画时,得一二,遗八九是也。东坡初仕凤翔府推官,石鼓在焉,故得而亲见之也。予之取古辞而叙辨石鼓也,非独不曾见石鼓,亦复不见墨本,独因郑樵模写其字之可晓者,而随用其见以为之辨,南剑州州学以郑本锓木,予既得版木,遂随事而为之,辨绍兴辛亥有以墨本见示者,建康秦丞相家藏本也。点画模糊,皆不可读,而其觕可晓解者,曰:我车。既攻我马,既同此,即东坡所谓众星错落,仅名斗者也。郑樵南剑木其成,字而粗可读者,比东坡又多,特不知郑本所传奚自耳。东坡自记其所览,曰:其词云我车,既攻我马,既同其鱼维,何维鱮维鲤。何以贯之。维杨及柳此六句可读,馀多不可通,此二十四字,盖东坡仕岐而于鼓上见之,其曰:何以贯之。维杨及柳,而郑本乃作摽,盖疑郑本不真也。又有异者,古传鼓有十,中失其一,皇祐间,向傅师得之,而十鼓复足。秦丞相家本有傅师自跋,乃云其第十鼓最小,其文亦不相类,寻访得之,形半坏,而书体是遂易去,小鼓而寘其所得之鼓,又不知何世何年,好事者怅其不足,而刱为一鼓,以补足之也。
《九朝编年备要》:宣和元年九月,燕蔡京保和新殿京作记,以进略曰:保和殿三楹,时落成于八月,而高竹丛桧已森阴蓊郁,中楹置御榻,东西二间,列宝玩与古鼎彝玉芝,左挟阁,曰:妙有。右挟阁,曰:宣道。有稽古邃、古尚、古鉴、古作、古访、古博、古秘、古诸阁稽,古阁有宣王石鼓。
《通志略》:三代而上,惟勒鼎彝,秦人始大其制,而用石鼓。
《石鼓考序》:《石鼓》十篇,大抵为䰻狩,而作,甲言䰻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言狩,乙癸言除道,皆言为畋狩,而除道,戊言策命诸臣,已言享社,而皆有事于畋狩也。辛言䰻狩而归也。十篇而次成十目者,后人之次也。石鼓不见称于前代,至唐始出于岐阳,先时散弃于野,郑馀庆取置于凤翔之夫子庙中堂,而亡其一,皇祐四年,向傅师求于民间,而得之十鼓于是乎。足信知神异之物,终自合耳。大观中置之辟雍,后复取入保和殿,经靖康之变,未知其迁徙否,世言石鼓者,周宣王之所作,盖本韩退之之歌也,韦应物又谓,文王之敱,至宣王而刻诗,不知二公之言,何所据见,然前代皆患其文难读,樵今所得,除漫灭之外,字字可晓,但其文不备,故有得而成辞者,有不得而成辞者焉。然篆书之始,大概有三皇颉之后,始用古文,史籀之后,始用大篆,秦人之后,始用小篆,樵自续汗简考,古《尚书》纂分音之韵,作象类之书,其于古今文字粗识变更,观此十篇,皆是秦篆,秦篆者,小篆也。简近而易晓,其间有可疑者,若以也为殹,以丞为之类是也。及考之铭器,殹见于秦斤,见于秦权,正如作越语者,岂不知其人生于越,作秦篆者,岂不知其人生于秦乎。秦篆,本乎籀籀,本于古文,石鼓之书,间用古文者,以篆书之,所本也秦,人虽刱小篆,实因古文籀书,加减之取成类耳。其不得而加减者,用旧文也。或曰:石鼓,固秦文也。知为何代文乎。曰:秦自惠文称王,始皇称帝,今其文有曰嗣王,有曰天子,天子可谓帝,亦可谓王,故知此。则惠文之后,始皇之前所作也。或曰:文则尔也,石鼓何义乎。曰:古人制器犹作字也,必有取象。若尊、若彝、若爵之类是也。皆是作鸟兽形,而自其口注其受,大者则取诸畜兽,其受小者,则取诸禽鸟。先儒不达理于尊彝,则妄造不适用之器,而画以鸟兽形爵,虽象而不适用。宣和间,得地中之器,为多故于古而铸祭器,因以赐大臣。其制作不类于常祀之器,应知先儒之说,多虚文也。近陆氏所作礼象,庶几千古乎。其于礼图,固有间矣,款识之用,则亦如是。而取诸器物,商人之识,多以盘,周人之识,多以鼎,盘鼎虽适用之器,然为铭识之盘鼎,不必适于用也,但象其器之形耳,石鼓之作,殆此类也。呜呼。鼎鬲远矣。世变风移,石鼓者,其立碑之渐欤,然观今中原人所得地中之物,多是盘鼎钟鬲,南粤人所得地中之物,多是铜鼓。其间有有文字者,有无文字者,然皆作鼓形,此由其风俗之所用也。南粤多铜锡,故其鼓以铜。岐周多美石,故其鼓以石。此又由其土地之所出也。或言,楚蜀之地中,间亦得铜鼓者,南粤与楚蜀,北连岐雍,岂其所习,尚者多同欤。
《书录解题》:石鼓文考三卷,郑樵撰其说,以为石鼓出于秦,其文有与秦斤、秦权合者。
《复斋碑录》:石鼓文,周宣王之猎碣也。唐自贞观以来,苏绩、李嗣真、张怀瓘、窦暨、窦蒙、徐浩,咸以为史籀笔迹虞,世南欧阳询褚遂良,皆有墨妙之称,杜甫八分小篆,歌叙历代书,亦厕之苍颉,李斯之间其后,韦应物、韩愈称述为尤详。至本朝欧阳修作集,古录始设三疑,以韦韩之说为无所考据,后人因其疑,而增广之。南渡之后,有郑樵者作释音且为之序,乃摘殹二字,以为见于秦斤、秦权,而指以为秦鼓。伪刘词臣马定国以宇文泰尝蒐岐阳,而指以为后周物。呜呼。二子固不足为《石敱》重轻,然近人稍有惑其说者,故予不得不辨集古之一疑,曰汉桓灵碑,大书深刻磨灭十八九,自宣王至今,为尤远,鼓文细而刻浅,理岂得存。予谓碑刻之存亡,系石质之美恶,摹拓之多寡,水火风雨之及与不及,不可以年祀久近论也。且如诅楚文刻于秦惠王时,去宣王为未远,而文细刻浅,过于石鼓远甚,由始出于近岁,戕害所不及。至无一字磨灭者,颜真卿干禄字,刻于大历九年,显暴于世,工人以为衣食业,摹拓为多,至开成四年,才六十六载而遽已讹阙,由是言之,年祀久近,不足推其存亡。无可疑者二:疑以谓自汉以来,博古之士,略而不道。三疑:以谓隋世藏书最多,独无此刻,予谓金石遗文溷于瓦砾,历代湮没而后世始显者为多,三代彝器或得于近岁,其制度精妙,有马融、郑元所不知者,又诅楚文笔迹高妙,世人无复异论,而历秦汉以来,数千百年湮沈泉壤,近世始出于人间,不可谓不称于前人,不录于隋氏,而指为近世伪物也。予意此敱之刻,虽载于传记,而经历乱离散落草莽,至唐之初,文物稍盛,好事者始加采录,乃复显于世,及观苏勖叙记,尤喜。予言之为得也,则夫隋世之不录,又无足疑者,况唐之文籍,视今为甚备,而学者不敢为臆说,自贞观以来,诸公之说,若出一人,固不特起于韦韩也。而韦应物又以为文王时鼓,宣王时刻,言之如是之详,当时无一人非之。传记必有可考者矣,小篆之作本于大篆,殹二字见于秦器,固无害,况字从山,取山高奉之义著在,说文字体宜然,非始于秦也。唐初,去宇文周为甚近,事语尚在于长老耳,使文帝镌功勒成以告万世,岂细事哉。宜时人共知之,况苏勖之祖邳公,绰用事于周,文物号令,悉出其手,岂得有贤子孙乃不知其祖之所作者乎。呜呼。三代石刻存于世者,坛山吉日癸巳刻与此耳。而吉日癸巳无所考据,独此鼓昔人称说如是之详,观其字画奇古,足以追想三代遗风,而学者因可以知篆隶之所自出,好异者又附会异说,而诋訾之,亦已甚矣。其鼓有十,因其石之自然,粗具鼓形,字刻于其旁,石质坚顽,类今人为碓硙者。其初,散在陈仓野中,韩吏部为博士时,请于祭酒,欲以数橐驼舆,致太学不从,郑馀庆始迁之凤翔孔子庙,经五代之乱,又复散失。本朝司马池知凤翔,复辇至于府学之门庑下,而亡其一。皇祐四年,向傅师搜访而足之。大观中,归于京师,诏以金填其文,以示贵重,且绝墓拓之患。初致之辟廱,后移入保和殿。靖康之末,保和珍异北去,俄顷,济河遇大风,重不可致者,皆弃之中流,今其存亡,特未可知。则拓本留于世者,宜与法书并藏,讵可轻议也哉。绍兴己卯岁,予得此本于上庠,喜而不寐,手自装治成帙,因取薛尚,功郑樵二音,参校异同,并考覈字书,而是正之,书于帙之后,其不知者,姑两存之,以俟博洽君子而质焉。
石鼓音,石鼓诅,楚音皆直宝,文阁临川王顺伯所为书也。公稽古成癖,至忘渴饥,石鼓考辨,尤为精诣,盖自南渡以还,故家之藏绝不多见,况摹有精粗,故亦艰得。往本参校同异,宿乘传海滨,宾朋罕至,时寻,翰墨拂洗吏尘,以先后得于北方,及石林叶氏本,订其笔意,粗得一二,乃略仿古人入行足成,是书如诅,楚文山谷先生浮休,张公皆尝有释,王氏寻访,未获比岁,里居得石林三文,音释颇备;又传,从互市得朝那碑阴有毕造记,徙置宋城县治,是岁,盖绍兴八年也。先一岁,为丁巳,金人既废,刘豫至,己未正月,尝归我河南、陕西地,碑云:岁在敦牂,则戊午岁也。其意亦不肯用彼年号,故为此间。岁月皆并录之。异时,中原扫清,犹可按图问此石之在否也。呜呼。自周至战国,遗文见于金石者,不过三数,祐陵悉萃之,保和宝护甚至,至用金填敱文,以绝摹拓,一旦四海横流泯焉,无复遗迹,良可哀叹,此书之刻,使好古者相与读之,犹足想绝学于千载,穆王吉日癸巳,诸家所记,皆言在赵州,州廨石林跋,乃以政和五年归内府矣。其说为信,因附卷末,庶广异闻,第石林诸跋,其间亦有讹舛,而无别本可證,不容臆决,姑俟知者正之,嘉定六年重五日,吴兴施宿书。
《古文苑序》:岐阳蒐狩实肇中兴之美,勒石纪功,词章浑厚,足以补诗雅之遗。
《古文苑注》:周宣王狩于岐阳,所刻石鼓文十篇,近世薛尚功,郑樵各为之音释,王厚之考正,而集录之,施宿又参以诸家之木,订以石鼓籀文。真刻寿梓,于淮东仓司,其辨證训释,盖亦详备,按此编孙巨源得于僧寺佛书龛中,以为唐人所录审尔,则又在薛郑之前二三百年矣。详考其文,字画音训多与郑本合,岂郑为音释时,尝得其本参校耶。惟甲乙之次与薛郑本俱不同,今合诸家之说,并摘经传语,可为證者,载于下。
《纬略》:周宣王石鼓文,苏勖谓之猎碣。猎碣二字,甚生,苏氏用此必有所据按任昉述异记崆峒山有尧碑禹碣亦用碣字。
《古文苑注》:欧阳氏有石鼓三疑,终则曰:观其字画,高妙非史籀不能作,眉山苏氏石鼓诗,则曰:勋劳至大不矜伐文武,未远,犹忠厚,又曰:自从周襄更七国,竟使秦人有九,有登山刻石颂功烈后者无继。前无偶,皆云:皇帝巡四国,烹灭强暴,救黔首,合二公之词,观之,则石鼓为宣王时物,不必多辨矣。
《黄氏诗解》:韩文公作石鼓,歌以为宣王之时,未必可信。
《朱子诗传》:遗说:石鼓有说成王时,又有说宣王时,然其辞有似车攻,甫田诗辞恐是,宣王时未可知。《群书考索》:岐阳石鼓之十章,实雅颂之遗文。残阙磨灭,或者得之千载之后,而有周之全文尚可考,盖因蒐狩讲武之作也。
《宋文粹孙》:何碑解,世称周宣王蒐于岐阳,命从臣刻石,今谓之石鼓,或曰猎碣。其事不经见,吾无取焉。《淮海集》:《史籀》书,与古文时有异同,今称史籀之迹者,惟岐阳石鼓文为真迹。
《韵语阳秋》《左传》云:周成王蒐于岐阳,而韩退之石鼓歌,则曰:宣王。所谓宣王愤起,挥天戈蒐于岐阳,骋雄俊是也。韦应物石鼓歌则曰:文王。所谓周文大猎岐之阳,刻石表功,何炜煌是也。唐苏氏载纪云:石鼓文,谓周宣王猎碣,共十鼓。东坡石鼓诗亦云:忆昔周宣歌鸿雁,方召联翩,赐圭卣不知。韦诗云:周文安所据乎。欧阳永叔云:前世所传古远,奇怪之事,类多虚谈而难信。况传纪不载,不知韦韩二君何据而有此说也。梅圣俞亦有诗云:传至我朝一鼓,亡九鼓,缺剥文失,行兵人偶见,安碓床云鼓,作臼,刳中央,心喜遗篆犹,在旁以臼,易臼庸何伤神物,会合居一方,此与延平宝剑何异哉。《止斋集》:岐阳石鼓之诗,寂寥简短,至不可考,后世以为周宣之作形之,歌咏极其揄扬。
《嵩山集》:宣王尝狩于岐,石鼓之诗伟矣。夫子乃舍而不录,得非岐之狩为常,而东都之狩非常乎。
字府:周宣王时,柱下史,史籀始著,籀书,今六八之法虽存,十五之篇亡矣。
《唐元度十体书》:史籀始变古文著,大篆十五篇,秦焚诗书,惟易与此篇得全。
《释梦英十八体书》:籀文其迹,有石鼓文存焉。盖讽周宣王畋猎而作,今在陈仓,少人攻学。
《钟鼎篆韵》:唐初,盛临摹,始有以楮拓碑碣为墨本者,东巡之石,偃师之槃,岐阳之鼓,延陵季子之墓,篆石泐而墨传。
《铁庵集》:岐阳有鼓,中兴绩勒。
《朱子大全集》:唐贞观中,吏部侍郎苏勖著论岐阳猎鼓引,欧阳、虞褚,并称墨妙。为据三君体法,为世楷式,赏好为物轩轾,在当时已尔。今其故迹,仅存隋珠和璧,不足喻其珍也。予避地来南方,日料检行李,流徙之馀。岐鼓诸碑,偶无散落,为之惊喜,书以示子孙,建炎己酉,夹钟五日,洛人李处权巽伯。
封氏闻见记:史籀著大篆十五篇与古文,或异然不外六书之指,亦名籀书,与古文兼行。
《中州集》:石鼓自唐以来,无定论,茌平马子卿以字画考之,云:是宇文周时所造作,辨万馀言,出入传记,引据甚明,学者以比蔡,正甫燕王墓辨子卿,姓马氏,名定国,茌平人,金监察御史,仕至翰林学士,自号荠堂先生。
《陵川集》:周宣王时,史籀变古文科斗,为大篆,今存者祇有石鼓文耳。
《天慵先生集》:石鼓自韦韩过于称,许适滋群疑,翟氏评周官遗迹,亟称吉日,碑而疑鼓刻于维,字疑其不类古,款于以可疑其意不逮,笔于柳帛君庶等,字疑其促长引短以取称,夹漈疑秦篆,茌平马氏疑宇文周所为。
《道园学古录》:大都国子监文庙石鼓十枚,其一已无字,其一但存数字,今渐磨灭,其一不知何代人凿为臼,而字却稍完,此鼓据传闻,徽宗时,自京兆移置汴梁,贵重之以黄金实其字,金人得汴梁,奇玩,悉辇至燕京移者,初不以此鼓为何物,但见其以金涂字,必贵物也。亦在北徙之列置之。王宣抚家,后为大兴府学,大德之末,集为大都教授,得此鼓于泥土草莱之中,洗刷扶植,足十枚之数,后助教成均言于时宰,得兵部差大车十乘,载之于今国子学大成门内,左右壁下各五枚,为砖坛以承之。又为疏棂而扃鐍之,使可观而不可近。然三十年来,摹拓者多,字画比当时已多漫灭者。然移来时,已不能如,薛尚功钟鼎款文所载者,多矣。大抵石方刓而高,略似鼓耳,不尽如鼓也。
《学古编》:《史籀》。石鼓文,薛尚功法帖所载字完于真本,多故不更具真本,在燕都旧城文庙,郑樵音不可信,周秦刻石释音,序石鼓文,前人音辨多矣。然皆以断文,连属曲取意义,其字有不可识者,亦强为之辞,质诸真刻,或前后相远十馀字,何其陋耶。余旧藏甲秀堂小谱图,画鼓形,随缺补字以意想像,则我车既攻,维杨及柳之句不止乎。此因取真刻,置几上,列钱为文,以求章句,参以薛氏款识,及古文苑等书,隐度成章,因影得表,其阙文不敢以已意,填补依穆,天子传例,补以围方,其有重文,亦注于右,不可识者,阙音,惟《郑樵音训》,最为乖诞,因削去不用,昔淳熙间,杨文炳以诅楚石鼓,泰山、峄山碑,作周秦刻石释音,其琅琊之碑,不类秦文,亦与收入,似未尽善,今皆删定,止存泰山、峄山刻字,并二世诏文,正诅:楚绊遝〈遂〉二字共成一卷,仍以周秦刻石为题号云,至大戊申十二月,鲁郡吾衍序。
《吴文正公集》:六一公谓,石鼓可疑者三。余尝至燕都孔庙草莽间,手抚遗迹,踌蹰久之,今又见此刻文,装褙甚整,附昌黎东坡二诗于后,余于是而深敬宗茂之好古也。宗茂多蓄古人墨迹名画,而家无铢两资处之裕,如吁是,岂可为俗子道哉。
《衍极》:草本隶,隶本篆:篆出于籀石鼓旧画,蔚有奇秀,学者不可不厌观焉。或问,石鼓显于李唐韩退之,韦应物以为周文王宣王时,欧阳永叔、苏子瞻谓,非史籀不能作。而夹漈以为秦文,信乎。曰:以漆文知之。《研北杂志》:金人马定国,尝考石鼓字画,以为宇文周时所造,作辩万馀言,余按元魏景明三年,帝躬承弧矢射,远及一百五十步,群臣勒铭射所此北史。宣武本纪所载,今世尚有碑刻,其词有云:慨岐阳之未训。又有彼岐阳,由此观之。石,决非宇文周之物也。石鼓文音训右:石鼓文十,其辞类风雅,然多磨灭不可辨。世传周宣王猎碣,初在陈仓野中,唐郑馀庆始迁之凤翔宋大观中,徙开封。靖康末,金人取之,以归于燕圣朝。皇庆癸丑,始置大成。至圣文宣王庙门之左右,岂物之显,晦自有时耶。鼓之所自先儒辨證已详,固不敢妄议。然其文曰:天子永宁,则为臣下祈祝,之辞无疑,又曰:公谓天子,则似是畿内诸侯从王于狩,臣述其君语,天子之言,吁鼓之时,世虽不可必,但其字画高古,非秦汉以下所及。而习篆籀者,不可不知也。迪自为诸生,往来鼓旁,每抚玩弗忍去。距今才三十馀年,昔之所存者,今已磨灭,数字不知,后今千百年所存,又何如也。好古者,可不为之爱护哉。间取郑氏、樵施氏、宿薛氏、尚功王氏、厚之,等数子之说,考订其音训刻诸石,俾习篆籀者,有所稽云:至元己卯五月甲申,奉训大夫国子司业潘迪书,翰林侍讲学士、通奉大夫知制诰,同修国史兼国子祭酒。欧阳元承事郎典簿尹忠承直郎、博士黄溍、奉议大夫、助教祁君璧,从仕郎助教刘闻,承务郎助教赵琏,从仕郎助教康若泰同校。
《石鼓论》:石鼓文始不见称于前代,自唐韦应物,韩昌黎以为周宣王时史籀作。后人因之,遂纷然附会,以资博古,殊无證据。余谓宣王中兴田狩,选徒备见于车攻,吉日之诗,当时刻石,宜不舍此而他取也。昌黎云:孔子西行不到秦,掎摭星宿遗羲娥,岂吉日车攻乃星宿,而石鼓文反比羲娥乎。况书取秦誓诗录驷铁车邻等篇,使秦地有石鼓文,孔子何乃删去,而遗之乎。设若诚为宣王故物,距今二千馀年,秦汉碑碣,往往磨灭殆尽,岂石鼓露立野处,肤刻细文而独不尽泯乎。欧阳文忠公固疑其非宣王时事,而郑夹漈博考字,学以为先秦之书,温彦威使三京,乂知其为西魏文帝大统十一年,西狩岐阳所作,则非史籀,书文明矣。不然,乃好事者模仿籀文,以欺后世。如张霸伪古文书,张天觉作三坟,皆此类也。天台熊仁本识《潜溪集》:宣王时石鼓文,字形多如小篆,恐当时与古文科斗书兼行。
《王忠文公集》:岐阳石鼓,三代石刻之,仅存于今者也。宋东都时,尝铸金填其刻文,移置宣和殿。金人入汴,剔取其金,而弃去之。故自靖康,土宇分裂之后,拓本绝不易得。好事者以银一锭购其十纸,则其见宝于世,可知国朝既取中原,乃辇至京师,置国学庙门下,于是拓本日以广,而字画益漫漶,不可辨矣。至正年义乌王祎。
铁网珊瑚,呜呼。三代之文字存于今者,惟禹治水文,穆王吉日癸巳,史籀石鼓,夫子、比干、盘铭、延陵墓碣,及法帖所载,皇颉文二十八字间,见商周彝款识而已,夫苍夏之,文漫不可考。吉日癸巳,延陵墓碣,数字而已,比干、盘铭,世复罕用,商周款识,又不多得,法帖所载,翻摹失真。然严正、婉润、端姿、旁逸、铦利、钩杀自然,而无涯生动,而神冯机发秀出,惟石鼓文焉耳矣。窦暨所谓:远则虹伸结络,迩则琼树离披,旨哉言也,惜其岁久剥落,至唐始显,遂至纷纷疑议,欧阳文忠谓其书非史籀不能作,但疑其自宣王至今实千有九百馀年,理岂得存,是不然也。夫石刻之易漫者,以其摹拓者多故也。今石鼓委置草莱泥土之中,兀然不动,至唐始出,以故完美如初,况其石之质顽,性坚,若世为碓硙者哉。此不足,疑一也。郑渔仲谓是秦篆,因其以殹为也,见于秦斤以,为丞见于秦权,其文有曰:嗣王。有曰:天子。天子可为帝,亦可为王,秦自惠文称王,始皇称帝,以为惠文之后,始皇之前所作也。余按易书,经文无也,字则知古转,用殹字,正当从山取奉高意。六月,宣王之诗也,曰王于出征以佐天子。吉日,宣王田猎之诗也,曰天子之所曰,以燕天子祈。父刺宣王之诗也,曰:予王之爪牙,此不足疑,二也。温彦威使三京,以为后周文帝猎于岐阳所作,盖因史大统十一年,西狩阳之语而云也,尤为谬妄。夫自秦汉晋宋隋唐以来,苟能书者,如斯冰瑗邕诸人,皆名后世,岂后周时有能书若此,而不名乎。况其诗词严古,尤非南北朝时所能到者,且苏勖韦韩诸公去后周未远,不应谬称如是,此不足疑,三也。故今断然以为宣王田狩之诗,而史籀之书也,盖宣王田狩岐阳之时,从臣赞美,刻词出于一时,若车攻,吉日,则田猎东都时所作者,其词多与石鼓同。如我车既攻,我马既同脩,备之词一也。麀鹿麌麌麀鹿趍趍兽,多之词同也。车攻曰:四牡庞庞,四牡奕奕,吉日亦曰:四牡孔阜,盖即石鼓六马、四马,其写之谓也。它如驾言徂东,驾言行狩,即我其用,道之谓也。曰之子于苗,即君子之求之谓也。曰:选徒嚣嚣,徒御不惊,即徒孔庶𨖍,从既简之谓也。曰:建旐设旄悠悠旆旌,即其斿鼎斿之谓也。其曰:赤芾金舄,即华敕填,填之谓也。曰会同有绎,即来乐,天子之谓也。曰:决拾既佽弓矢既调即〈阙四字〉秀弓孔硕彤矢之谓也曰:两骖不倚,不失其驰,即左骖幡幡右骖騝騝之谓也。曰:助我举柴,即我鹿允,异之谓也。曰:大庖不盈,即我公谓,大害不余及之谓也。曰:允矣,君子展也,大成以燕天子,即君子乃乐天子,永宁之谓也。曰:吉日维戊,吉日庚午,即日维丙申之谓也。曰:田车既好,即田车既安,我车既好之谓也。曰:从其群丑,瞻彼中原,其祁孔有,即我以隮于原,我戎止射,其来大有,其来之谓也。曰:儦儦俟俟,即田,若反之谓也。曰:既张我弓,既挟我矢,即秀弓时射,射之族,族之谓也。曰:漆沮之从,即于水一方之谓也。曰:殪此大兕,即我驱,其特之谓也。又况石鼓漫灭者,其词繁而不杀,不若车攻二诗,严肃简洁,足该十篇之意,故偶见删削也。古诗三千馀篇,而夫子定为三百十一篇,此类是也。若以不见收录,而遽以是疑之,则论语所引,素以为绚兮,偏其反,而之句皆逸,诗也,岂可以是而尽疑论语乎。前人音辨者,多皆有得失,或前后相远者有之,或多寡不同者有之,欧阳集古所录可见者,四百六十有五,胡世将资古所录,虽后出可见者,四百七十有四。吾衍氏比资古,又加三字,余得宋时拓本,虽不能如集古资古吾氏所载,然比今世所有者,极为精好,因装潢成轴,每鼓后以释文谱之,其阙文依吾氏潘迪,补以围方末书。杜甫以下诸贤诗文,时一观焉,则俨如对古人矣。时洪武乙丑夏五月朔,后学赵古则书。
石鼓文,隋唐以前未见,纪录自苏勖而下。名公闻人称述者,始众。或以为周宣王时太史籀所书,或以为秦人之篆,或比为西魏后周之制作,评论纷更,莫之适从,虽欧阳文忠公之博古,犹未免。以其文细刻浅,历年深久,而不漫灭为疑焉。余友赵君撝谦,独能脱略旧闻,辨正浮议,定为籀文,而不惑其高见远识,可谓度越前人,什伯矣。然前人皆以石鼓为十篇,余则以为一诗而十章,不知撝谦,以为然否。嗟乎。自周宣王时,逮今二千馀年,石鼓之显。晦,每有关于世运之兴衰,今自变故以来,其存殁未可知,而毡包辇运金填棂护固不可复得,乃得吾撝谦订正,而发挥之,其亦籀文之幸也。与吴但跋。
岐阳石鼓文,周史籀所作,昔人以为宣王时物,铦利钩杀为大篆之祖,自后别为十有三源,分派衍沓见错出,若李斯、崔骃、蔡邕、李阳冰诸前烈,以篆名家者,率本于此。昌黎、韩公、眉山、苏公、咏歌,深致重焉,舜江赵先生撝谦,得古刻完本,装潢成轴,躬为音注参考,互订用车攻,吉日诗比类,而同之,至谓周雅偶删削,盖昔人所未发之旨,所书篆隶浑厚高古,如见史籀于千载之上,观人文以化天下者,舍撝谦其谁哉。时洪武二十二年八月初五日,乡贡进士将仕佐郎广信府,儒学教授四明郑真识。
《格古要论》:石鼓凡十,相传为周宣王时史籀小篆,岁久,刻浅,字多不可识,非秦汉以来之人所能为也。王文端公集:永乐之初,予与馀姚柴广敬同被简入翰林讲学之暇,因论及石鼓文,广敬为道其师赵撝谦得善本,审定为周宣王时诗史籀所书无疑。永乐十一年,予从太宗皇帝来北京乃得见石鼓于太学门下,亟磨拓成卷间一展玩,惜其讹阙已多,时广敬去世七八年,欲求赵先生所藏卷一观,庶稍补其阙文,而不可得。今稽勋员外郎柴兰广敬侄也,忽持此卷云予阅之,信为善本,而赵先生之文,援引切,当辨论精覈,真博雅君子哉。广敬纯谨该洽不愧其师,而兰亦甚似之,先生之所以教者,可知矣。卷留予阁中,凡两日得从容观览,俯仰今昔,为之慨然。
《东里集右》:石鼓文十,元国子司业潘迪考订,音训刊附于后,在今北京国子监。此刻郑夹漈定为秦篆,《欧阳公集古录》疑此文,自宣王共和至宋嘉祐千九百年,且文细刻浅,理不应得存,又疑其自汉以来,博古好奇之士,皆略而不道。余谓石鼓文,决非秦汉以下之人所能为谓。文细刻浅者,安知当时不深刻。历世久远,则磨灭如此,而今文字之存者,计裁三之一耳。其中不可辨识者,又三之一,则亦久远之验也。三代钟鼎卣彝之属,前未尝见称于世,而后来田夫牧子往往出之,荒野埋没之中者,代有之矣。何独致疑于石鼓哉。
《素斋集》:石鼓文,并音训,在今北京国子监先圣庙门内,始余欲求之,而未知鼓之所在,永乐七年,来北京,乃见之于此。欲摹拓其文,未暇及而归后,四年,扈从再至,又明年始摹得之,深加爱惜,乃令工人装潢成卷,并录韦韩苏之诗,欧阳公王顺伯跋尾于后,以藏于家。盖自宣王至今,二千二百六十馀年矣,而犹存此刻,信物之奇,古莫有先于此者,然考其文之所存,则其漫灭剥落,已十之八九,当欧阳公为集古录时,尚存四百五十六字,后二百二十八年,当元后至元己卯、国子司业潘迪为音训时所存,犹三百三十九字,当时已惜其剥落之甚,又后有七十有六年至今,永乐十二年甲午,则仅馀二百七十八字矣。就二百七十八字中,昏缺难辨字或存半,体证以音训,而后可识者,又九十八字,盖其岁月益深,则磨灭益甚,加以摹拓椎击之多。其不能无损缺,亦理势自然也。昔王顺伯居宋南渡后,不获见此鼓,而甚贵其文,以为难得,况至于今,又二百馀年,其可宝贵,当何如也。故并述其年岁之久近,其文之多寡,使后乎今者,得以此参考。
《格古要论补》:石鼓文,韩文公谓为周宣王时,韩公必有所见也。
《金薤琳琅右》:石鼓文,宋代拓本,洪武中藏于馀姚,儒者赵古,则后归予家,石鼓,昔人论之详矣,赵氏跋谓温彦威使三秦,以石鼓为后周文帝猎于岐阳所作,而断其谬妄,予按姚氏残语,云彦威使三秦此得之,伪刘词臣、马定国,然亦非金元好问编中州诗,《定国小传》云:仕金翰林学士,考石鼓字画,定为宇文周时所造作,文辨之万有馀言,元台州刘仁本为石鼓,论本之定国而断其非籀之书,二子谬妄,固不俟言。跋复谓苏勖韦韩诸公,去后周未远,不应谬称如是,而以其言为可信,予观应物退之,其去后周似为辽阔,勖贞观时仕吏部侍郎视后周,则诚未远,又按李嗣真书,后品张怀瓘书断,亦皆以石鼓为史籀,嗣真,高宗时人,而怀瓘老于开元,则称石鼓为籀书者,始于苏氏,继于李张,而退之直据之尔,古则字撝谦宋宗室之后,读书博古,尤精字学,所著有六书本义声音。文字通二书,尝仕广东璚山教谕,卒于官。
金薤琳琅:郑夹漈谓石鼓至唐始出于岐阳,郑馀庆取置凤翔孔庙,而亡其一。皇祐四年,向傅师求于民间,得之,十鼓遂足。王顺伯谓五代之乱,鼓复散失,司马池复辇致府学,其一巳亡,向傅师搜访,足之,二说皆同。予近见傅师跋谓数内第十鼓较之,文亦不类,访于闾里,果获一鼓,字虽半缺,验之书体,真得其迹,遂易而置之其数,方备乃知第十鼓,其先盖尝有伪,为者至傅师而真鼓始复出,此皆王郑之所未及,岂其未尝见向跋耶。郑复谓:大观中,鼓置之辟,雍复取入保和殿,经靖康之变,未知其迁徙与否,王则谓大观中,鼓归京师,诏以金填其文,靖康之末保和珍异北去,或传济河遇风,弃之中流,而存亡未知。后王子充题此,谓金人入汴,剔取其金,而弃去之,至元乃辇至京师,置于国学庙门之下。予按胡世将资古录云,崇宁中,蔡京作辟,雍取十鼓置讲堂。后辟雍废徙置禁中,则置之。辟雍者蔡氏,而所谓禁中,即保和殿也。以为周成王时,以左传成有岐阳之蒐,證之,亦一说也。
《丹铅录》:石鼓文,在太学潘迪有音训,凡四百九十四字,予得唐人拓本于李文正先生,凡七百二字,盖全文也。尝刻之木,以传矣。然都元敬金薤琳琅刘梅国广文选,所收仍是残阙四百九十四字本,盖亦未见此也。
《丹铅录》:石鼓文,韦应物以为周宣王臣史籀作,韩退之、苏子瞻皆以为然,而后或以为后周宇文时所刻,则疑之,卑之甚矣。予按宣王之世,去古未远,所用皆科斗籀文,今观说文所载,籀文与今石鼓文不同,石鼓乃类小篆,可疑一也。观孔子篆、比干墓,及吴季札墓,尚是科斗,则宣王时岂有小篆乎。又按南史襄阳人伐古冢,得玉镜、竹简、古书、江淹以蝌蚪字推之,知为宣王时物,则宣王时用科斗书可知矣。巩丰云:岐本周地,平王东迁,〈一本作徙〉以赐秦襄公矣。自此岐地属秦,秦人好田猎,是诗之作,其在献公之前,襄公之后乎。〈一有其字类小篆一句〉地,秦地也。字,秦字也。其为秦物,可知〈一作其为秦诗何疑〉此说合理,予窃信之书以俟知者。《杨升庵集》:石鼓,今在太学,其文为章十,总六百五十七言,可模索者,仅三十馀字。鼓旁刻元潘迪氏音训,一碑,二百年间物也,惜夫遗坠,字无虑近百载,考唐人古文苑,此文特轧,卷首裒录年历,远在音训之先,然迪所遗坠者,此仍缺如也。薛尚功、郑樵二家,各有音释,与古文苑所载大抵相出入,文无补缀,义鲜发明,三家之外,见其文者,或寡矣。好古者,以为深慊,又迪所训释,君子员员邋邋员斿二句牵合纰缪,重堪𠷣鄙,原古人书字,下句之首,承上句之末,文同者,但作二点,更不复书,此易见耳,迪既误读:君子员员邋邋员斿,遂复臆释,云:员员众多,貌邋邋,旌旗摇动貌。此岂特文法大戾,书例亦大昧矣。君子员员成何训诂,邋邋员斿成何语言,不知妄作,乃所谓郢书燕说也。一隅若此,馀奚取哉。慎昔受业于李文正先生,暇日语慎曰:尔为石鼓文矣乎。则举潘薛郑三家者,对先生曰:否,我犹及见东坡之本也。篆籀特全音释,兼具诸家,斯下矣。然本只字存,将恐久而遂失之也。当为继绝表微手书上石,又作歌一首,盖丹书未竟而先生已弃后学矣。去今又将六年,追维耳言,未坠手迹,莫续天固爱宝,奈斯文,何敢以先生旧本,属善书者录为一卷,音释一卷,今文一卷,韦应物韩退之苏子瞻歌三首,唐愚士古诗一首,先生歌一首,附之卷末,藏之斋阁,以无忘先生之教云。
杨升庵集:慎得石古文拓本,于先师李文正公,窦暨所谓石虽贞,而云泐纸,可寿而保传胡世将所云,岐下有摹,即此是也。元至元丁未,唐愚士翻刻于太学,作歌纪之,今本存焉,据古文苑所载,及王顺伯郑渔仲二公石鼓音,皆言其文可见者,四百七十有四梅,圣俞赠逸老以石鼓文,见遗诗云:四百六十飞凤凰,以兹本所载六百五十七字,完好无讹,斯文所在,真有神物护持邪得之,不啻宝玉大弓矣。欧阳公独言:汉桓灵世,碑刻未及千载,磨灭者十之八九,自宣王至今,千有九百馀年,岂得独存。又疑此文初不见称于前代,又谓隋氏藏书最多,其所志所录自始皇刻石婆罗门外,国书皆具,而独无石鼓遗大录细不宜如此,呜呼。欧阳公所见,谬矣。隋艺文志所收,固博矣,宁无絓万而漏一乎。试引前代名士之言所及,欧阳公虽复生,亦必心服焉。后周吏部侍郎苏勖云:世咸言笔迹存者,李斯最古,不知史籀之迹,近在关中,此可證一也。唐章怀太子贤注:汉书邓骘传遭元,元之灾引岐阳石鼓文,凡重言者,皆为二字,此可證二也。高宗时,李嗣真书后品云:仓颉造书,鬼哭凛凛,史籀堙灭,陈仓籍甚,此可證三也。开元中,张怀瓘书断云:籀文者,周太史史籀之所作也。其迹有石鼓文存焉,今在陈仓县李斯,小篆兼采其意,此可證四也。徐浩《古迹记》云:史籀石鼓,李斯峄山会稽碑,崔子玉篆,蔡邕并为旷,绝此可證,五也。杜工部赠李潮八分小篆歌云:陈仓石鼓。久已讹,此可證六也。韦应物石鼓歌云:周宣大邋兮岐之阳,刻石表功兮炜煌煌。喘息逶迤相纠错,乃是宣王之臣史籀作。此可證七也。至德中窦暨述书赋云:篆,则周史籀,秦李斯,汉有蔡邕,后代师之,籀之状也。若生动而神凭通,自然而无涯远,则虹伸结络,迩则琼树离披。又云:周秦,汉之三贤,今目验之所先石,虽贞而云泐纸,可寿而保传。其弟蒙注云:史籀,周宣王史官岐州,雍城南有周宣王猎碣十。枝上篆文,今见打本,此可證八也。至昌黎之歌一出,则表章称赞至矣。欧阳公尊信韩公,而不从此其意云,何合八公纪述,及韩而九九徵,至而不肖得矣。欧九果不读书邪,此公盖师心独见,至谓十翼,非孔子所作,河图洛书不足信,无所忌惮,如此何有于石鼓乎。东坡之歌,继韩而作,先后如出一口,岂阿私所好者邪。他若《周越法书苑》《乐史》《寰宇记》,赵明诚《金石录》,王深甫《故迹遗文》,张师正《倦游录》,胡世将《资古绍志录》所云:云不暇缕,缕可覆视也。司马池待制知凤翔府日辇,致于府学之门,庑护,以一木棂,郑樵石鼓音云:鼓亡其一,皇祐四年,郑馀庆向傅师求于民间,得之,十鼓于是乎足。梅圣俞赠雷逸老仿石鼓文,见遗,因呈吴祭酒长诗略云:我欲效韩,非痴狂至,宝宜列孔子堂。其后,徽宗大观中,始移置之,辟雍,复取入保和殿。元人移之太学,刻潘迪释文以毕先师之志,遂详述其说,以印正于海内大方家云。
《金石古文》:石鼓文,字画奇古,皆云史籀。书不知何时,徙置北太学门庑下,字磨漫过半矣。升庵得唐人拓本于李文正所,凡七百二字,盖全文合于潘迪音训,间有同异,然无从复考。
《金台纪闻》:石鼓诗,先儒辨论至多,盖风雅之遗,鼓今在北监,予为国子司业时,虑其日泐也。欲扃钥之,而不果,别有树碑一,元司业潘迪以今文写之,仍其旧阙潘仕。大德间,虞文靖公集助教,成均时,尝谓十鼓,其一已无字,其一惟存数字,潘虞相去不远,其言如此,今去之又将二百年,石可知矣。诗之存者,颇赖诸家文字,集录以传,石顾足恃哉。博洽之儒,如王顺伯《郑渔仲搜访训释》:,靡馀力矣。咸存断阙焉。欧阳公集古所录,才四百六十有五字。胡世将资古所录,仅多九字,乃称先世藏本,在集古录之前。孙巨源于佛龛中,得唐人所录古文,乃有四百九十七字,视资古又前矣。又前之,则韩文公所见纸本,已谓毫发备尽,复有年深阙画之叹,韦应物亦谓风雨阙讹,而杜工部直云陈仓石鼓久已讹其上,下世数如此,近世吾衍子行,尤号博雅,自谓以甲秀堂谱,图随鼓形,补阙字,列钱为文,以求章句。又参以薛尚功款识诸作,斯已勤矣,亦仅得四百三十馀字。每鼓列行,裁分为十,而章句次第又与诸家不同。子行介士未尝入燕,止于画中见,鼓尔不知,近日何缘得此十诗完好乃尔耶。此诗出于修撰,杨用修慎,若所从来,果有的据,岂非千古之一快哉。如以补缀,为奇固不若阙疑之为愈也。
弇州山人稿石鼓文辞既深,典出入雅颂,而书法淳质是史籀迹,其为宣王田猎之语可据,欧阳公独以臆见疑之,为书家诸学士贬击,殆无地可容。若以夫子之所不应删,则非也。诗固有夫子之所未尽见者,此石今犹在太学,而人不知护持,岂亦所谓舍周鼎而宝康瓠者耶。
《笔乘》:岐阳石鼓,唐韦应物、韩退之谓为宣王之鼓,宋程泰之以为成王鼓,赵明诚谓决非周以后人所能,及独欧阳永叔以为可疑,其谓今世所有,汉桓灵时碑往往尚在,距今未千岁,大书深刻,而磨灭者十犹八九,此鼓至今千九百馀年,鼓文细而刻浅,理难独存。赵明诚谓秦以前碑如此,鼓及诅楚文,泰山秦篆皆粗,石性坚顽,难坏,殊未然也。至金人马子卿以字画考之,谓是宇文周所造,作辨万馀言,出入传纪,引据甚明,其全文今不可见。据北史苏绰传云:周文帝为相,欲革文章浮华之弊,因魏帝祭庙,群臣毕至,乃命绰为大诰,奏行之,是后文章,皆依其体,而魏文帝十一年十月尝西狩岐阳,其子武帝,保定元年十一月丁巳狩于岐阳,五年二月,行幸岐州,由此言之,则石鼓文,为宇文周所造无疑。文既仿,书则诗,体仿,诗亦无疑。观武帝天和元年正月,考路寝命群臣赋古诗,亦其一證也。况考古博古二图,集古金石二录,凡篆文出三代者,皆钟鼎器物款识,无刻石者,惟赞皇山吉日癸巳四字,以为周穆王时书,诅楚文,以为春秋时书。世传比干、吴季子墓碑,虽皆刻石,前哲己辨其伪。汉书郊祀志起少昊、颛顼历三代,直至秦始皇,始有立石颂德之文。故隋志所收,有始皇刻石,前此未闻。则石刻当断自始皇为始。始皇所以刻石者,亦传国玺有以先之耳。韩韦臆度之语,要不足据。《名胜志》:石鼓,在国子监文庙戟门内左右。世传周宣王猎碣,大径尺馀,高可三尺,其形似鼓,而顶微圆。古今印史籀,文比古文,又殊,石鼓是也。旧本因石刻,火焚风剥,多阙而不全,乃验其真。近时,杨用修刻本穿凿补缀,文太完备,是可疑耳。
《野获编》:周宣王石鼓,凡十。久弃陈仓野中,仅存其八。唐时郑馀庆始徙至凤翔县,至宋仁宗皇祐间向傅师得其二,于是石鼓始完。宋徽宗又徙之,辟雍靖康之乱,金人取归燕,亦置之文庙。元仁宗又移置国子监文庙戟门左右并列,使后学得曙周世第一奇文,即天球拱璧不敌也。因思宋世崇文好学,得此无足怪。然而璞重难移,非他珍异,可箧笥藏者,粘没罕辈破城时日,索金银表缎,何以亦及此大骨董。盖天意使然。他日金宣宗迁汴,后蒙古攻城,一切顽石俱充炮用,即艮岳无片砾存者,十鼓虽微,安得自免。乃以在燕得留至圣朝,为文艺佳话,殆有神物,呵护不可诬也。古人如韩愈、苏轼、洪迈辈,俱有歌咏及考据,但是时文尚多缺字。至正德间李东阳、杨慎寻绎补订,始称全文灿然大备矣。
《游鹤堂墨薮》:《史籀》,取仓颉形意,损益古文,或同,或异,转相配合,加之铦利钩杀,为大篆以其名显,故谓之:籀书,以其官名,故谓之:史书。以别小篆,故谓之:大篆。今之石鼓文是也。
《游鹤堂墨薮》:石鼓文,宋东都时尝铸金填其刻文,置保和殿。金人入汴,剔取其金而弃之,靖康分裂之后,拓本绝不可得,至元国子司业潘迪,考订音训刊附。于后置北京国学,于是榻本日以广,而字画之存者仅三之一耳。且中不可辨识者,又三之一,则亦久远之一验也。若今之转摹者,则谬甚矣。
《五杂组》:古篆之见于世者,石鼓也。非独其笔画之,古雅规制之浑厚,三代遗风宛然可挹,或以宇文周时作者,妄无疑也。
《长安客话》:宣圣庙戟门石鼓十,元皇庆初,移于此。辞类风雅,字皆古籀,文非秦汉以下所及。然多磨灭不可辨矣。
《学古绪言》:《史籀》石鼓,皇象国山二刻,晋唐名书皆得此意,所以为工二刻,时代既远,犹可想见古人之遗也。
《金石史》:岐阳石鼓文,有谓周宣王猎碣者,惟董程二氏以左传成,有岐阳之蒐證之,凿凿有据,其略云考之书天子大蒐,会诸侯、施命令、非常事也。史不得无书,若宣王蒐岐,即周史失之,列国不得,并逸胡,后世无闻焉,则为成王信矣。其言真如岳峙,不可复撼,第广川有其学、有其识、有其辨、而无其笔,故不胜藤,葛纠缠确论反晦耳。郑樵谓为秦惠文,后及欧阳三疑,皆瞽说迷谬,不足与辩。韦应物谓为文王之鼓,宣王刻诗,真如少君古强之徒,曾目睹其事也何物,又有马子卿者,以为宇文周时作,一似无目者,益大可笑。樵又谓:石鼓者,立碑之渐千载名,言至谓以石为鼓,繇其土地之所出,则非也。古人制作,尚象不为虚器,岂止以地之所出,苟且不法耶。观九州贡物,攻工制器,无一不穷极奥,渺以石为鼓,何所取。则乎今石鼓在太学圣庙戟门左右,宝护无人,冬辄篝火,抚拓燬剥日甚。余曾手摩其文与鼓形,了不似其坚,类玉,故能久存,就石形之自然,少加雕琢,旋转刻文行字,或七或六,少华山前石之坚润者,与此无异,想当时因有佳石,即刻置蒐所而已,第文无不典,字无不雅,民休王游自加宝爱,此三代有道之长也,非似后世竭力徵石造天无极,刻龙绣螭,筑藩置守,妄意垂远。然不一转盼旋离野火,能得鬼神呵护至今哉,悲夫。余既装潢成,而题曰:周岐阳石古文,断以成王时物,而不以鼓名,足刊古今之谬。
《石墨镌华》:石鼓文,出入雅颂、书法淳质,出周宣王时《史籀》笔亡疑。都元敬、杨用修、王元美诸人辨之已详,余借得一本,虽磨泐特甚,真三代物也。古人有以为秦物者,已非;又有以为宇文周物,尤可笑。欧阳公最号博雅,乃亦疑之,遂令后人讥驳,无地自容矣。今石犹在太学门内。
《书画史》:岐阳石鼓,宋东都时尝铸金填其文,移置宣和殿。金人入汴,剔取其金而弃去之,故自靖康土宇分裂之后,拓本绝,不易得。好事者以银一锭,购其十纸。
《紫桃轩杂缀》:东坡有石钩、石鼓文,篆籀全音释备,远胜潘迪等所录。
《古诗纪注》:按古文苑所载石鼓文,称孙巨源得于佛书龛中,盖唐人所录仅四百九十七言耳。章樵为之考正集释,又薛尚功、郑樵、潘迪诸家咸有音训,然有阙文靡所增益,杨用修自言受学于李文正公,得苏文忠旧本,盖七百馀字,易以今文,传之陕西志,亦载此文,其文悉与杨本同,而字画训释颇异。
通雅郑渔仲谓:石鼓有秦权文,亦周时先有此文,而秦权用之耳。金马子卿谓是宇文时造,焦弱侯以苏绰传魏文十一年狩岐阳考。宇文保定元年,又狩岐阳,命绰仿大诰,则诗体仿之,可知然。当时何以不刻年月,岂故为此迋后世耶。
《帝京景物略》:石鼓,高二尺、广径一尺有奇,其数十,其文籀,其辞诵天子之田。元大德十一年,虞集为大都教授,得之泥中,始移国学大成门内,言鼓者,人人殊。谓周宣王之鼓、韩愈、张怀瓘、窦暨也。谓:文王之鼓,至宣王刻诗,韦应物也。谓:秦氏之文,宋郑樵也。谓:宣王而疑之,欧阳修也。谓宣王而信之,赵明诚也。谓成王之鼓,程大昌董逌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