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吏部郎官上殿劄子绍兴元年八月 宋 · 廖刚
 出处:全宋文卷二九九○、《高峰文集》卷一、《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四六、《历代名臣奏议》卷二二三
臣闻古者天子必有亲兵,虽总辖不无其人,实自将之,所以备不虞,强主威,无太阿倒持之悔。
汉有南北军,唐有左右神策之类是也。
我祖宗鉴五季之弊,军政尤为严密,如三衙四厢所统之兵,区处调发,关防周画,惟一人之所欲为。
臣窃惟之,比年以来,稍稍废缺,所恃以备非常者,诸将外卫之兵而已。
臣愿陛下参稽旧制,选精锐忠赤三数万人,以为亲兵,直自将之。
居则以为守卫,动则常为中军,此强本弱枝之道,最今日之急务也。
段秀实尝为唐德宗言之。
譬犹猛虎,所以百兽畏者,爪牙也。
爪牙废,则孤豚特犬皆能为敌,正为是也。
臣愚不胜区区过计,愿陛下留神无忽。
论巡幸劄子绍兴元年九月 宋 · 廖刚
 出处:全宋文卷二九九○、《高峰文集》卷一、《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四七、《历代名臣奏议》卷九一、民国《顺昌县志·文徵》卷一
臣伏见庙堂近因江南探报事宜,颇怀疑虑,谋画方深。
臣辄有愚见,仰渎圣聪,伏候采择。
臣尝考唐德宗之在奉天,徒以饥羸之卒,守一县之地,当朱泚十万之师,危殆极矣。
惟人心未去,出死者众,卒能戡定暴乱,恢复大业。
今吾甲兵犹可以决战取胜,非若彼之寡弱也;
北有重江之阻,重兵又当其前,非若彼之穷蹙也。
圣德日跻,人心爱戴,天之眷佑,断可识矣。
顾岂不足恃邪?
群臣往往以维扬之事为戒,无敢任其责者,故未见端倪,而遽为迁徙之谋。
臣窃谓动静之间,亦在审其缓急而已。
何谓所当急?
周防要害之津,申严斥堠之法,重赏必罚,使之疾于飞鸟,此为事机最要者,顾可缓耶?
銮舆或须顺动,则所幸之地,预当经理,使如天之不可升,万万无可窥伺之理然后可,此为事体最重者,顾可缓耶?
而自得报以来,未闻朝廷有急切措画指挥,此臣所未谕也。
建康鄱阳,势未暇议。
会稽而南,惟永嘉福唐所当留意。
永嘉之险可恃与否,臣所不知。
如闽之四境,三面皆重山峻岭,稍加人力,不复可犯。
东南则大海,形势之胜,殆是天设。
永嘉固顺便,若论远险,恐多不如也。
臣愿速降指挥下本路,增修寨栅,以备不时之巡。
所有盗贼未息,臣愿速降赦宥,因遣一重臣,往宣德音,使潢池赤子得以自新。
彼且感恩激义,悉为我用。
大抵闽之风俗,重义尚气,君臣父子之心,虽为盗而不变,此臣所知也。
何谓所当缓?
《易》曰:「吉、凶、悔、吝,生乎动」。
故古人有言:「利不百,不变法;
功不十,不易器」。
又况动而有安危之机乎?
今所在民物凋弊,不堪重扰,盗贼窃发,多是乘时。
若非事势有大急迫,讵可轻动?
臣愿陛下熟计而审处之,期于不失机会而已。
有如不得已而幸,则凡供亿之事,必责他路致于海上,而出战之兵,亦环驻于邻境。
人无所困苦,则宗社所寄,安于泰山矣,然后恢复之计可徐图也。
将臣相臣经略四国,少须有成,进抚中原,正位布命,如日丽天,亦何伤于往者之虞渊乎!
虽然,臣愚窃料今岁虏骑势分,必无南渡之事。
伏望圣慈姑宽忧念,以慰天下。
臣前所陈,固惭下策,犹如孝子操瞑眩之药,厥疾已瘳,无所用之,则志愿得矣。
惟圣慈察其区区,幸甚。
又论巡幸劄子绍兴元年十月 宋 · 廖刚
 出处:全宋文卷二九九○、《高峰文集》卷一、《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四八、民国《顺昌县志·文徵》卷一
臣前所献说,姑备一时之急,非经久之策也。
窃惟国家艰难,至于今日,亦云极矣。
物极则反,厥惟振旧图新之时。
若虏骑未动,已为颠沛不支之状,则人心皇骇,士气沮丧,将谁保陛下于孔安之地乎?
此殆怵于利害之大,初未尝论天理尔。
夫天之向背,实在人情,自古未有人心不离而失天下者。
圣人因人心以求天心,因天心以求人事,是故不畏敌人之强,而畏民心之离,不恃山川之险,而恃邦本之固。
臣窃验之前事,若虏帐之弗留,济阳之罔测,乃遂至阽危于维扬,遭变于武林
更晦蚀而盛德弥光,天之于陛下,可谓眷顾弗释矣。
上体天意,修人事以应之,乃所以承天之休。
若夫徒以寡弱自居,以作为为戒,惟务趋避,以苟朝夕,岂惟兴复无期,臣恐四方观望,爱戴之心稍异于前日矣。
可不畏哉,可不谨哉!
臣以为会稽诚非久驻之地,则经营建康,殆不可缓,庙堂当亦有定议矣。
岁晚固宜未暇,俟有可进之会,便当亲拥六师,往建宗社,直为固守不迁之计。
彼虏虽黠,亦讵能妄意吾之虚实,而辄窥我哉。
有识之士莫不以此望于陛下,非独臣之愚也。
若曰:「天命难谌,人心难保,维扬之事,痛犹未定,虽有筹策千万,要必保陛下于远险之地,不当在军旅中」。
斯言固善矣,将以爱君,而实非所以谋国,乌在其能爱君耶?
昔者澶渊之役,真宗皇帝独用寇准亲征之策,卒成大功。
今日之事,正当取法,宗社至计,亦在陛下自强而已。
说者必曰景德全盛之时,与今事体不同。
臣窃以为不然。
全盛之时,犹不免与虏决战者,事势有不得已耳。
今日事势,谓之得已可乎?
以全盛之时,犹不能使六军自奋,必待銮辂渡河登城,然后士气百倍。
今陛下引避而南,独能使将士力战而北乎?
东南建国,无易金陵,前代讲之熟矣。
臣闻刘豫在齐、魏间,省徭薄赋,专务姑息,招徕人士,诱以为官,日以倾我为事,安知其不图吾根本地乎?
要当出其不意而径徙焉,是亦先事患之道,将为主而不为客,制人而不制于人者也。
后时虽悔,亦将何及!
臣愚不胜区区激切之情,惟陛下留神裁择。
论圣学劄子起居舍人 宋 · 廖刚
 出处:全宋文卷二九九○、《高峰文集》卷一、《历代名臣奏议》卷八、民国《顺昌县志·文徵》卷一
臣闻昔赵简子之臣有周舍者,谓简子曰:「臣愿墨笔操牍,随君之后,司君之过而书之。
日有记也,月有效也,岁有得也」。
简子悦之,以语诸大夫曰:「众人之唯唯,不如周舍之谔谔」。
臣窃意自古仁圣之君,必有忠正直亮之臣拾遗补阙于其左右。
盖不必名之以谏诤之官,然后乃敢进说,周舍是已。
刘向尝序其事,以为钳默者之戒。
夫太仆正非谏臣也,而穆王责之以绳愆纠谬,格其非心。
散骑常侍非以谏名官,而实居谏垣之长。
常侍之官便当以谏诤为职,有不待表之以名,而太仆亦以其常在左右,故其忠告当如此耶?
臣上圣恩,备员殿陛间,于兹累月矣。
日惟旅诸仆御,瞻仰清光而已,岂所见闻曾无一语可羞于陛下乎?
臣虽不肖,极知愧耻,辄贡愚忠,仰干天听。
臣闻扬雄有言:「学之为王者事,其已久矣。
虽尧、舜、禹、汤、文、武,未有不以学为先者」。
伏见陛下详延儒臣,讲贯六艺;
又使采摭故实,为说以进,而清閒之燕,游意翰墨,博览群书,亦可谓好学也已。
然臣闻之,道不欲多,多则扰帝王之学,盖非儒生文士所学之谓也。
尧、舜、禹、汤、文、武汲汲,仲尼皇皇,是其所用心亦必有在矣。
孟轲曰:「天下之本在国,国之本在家,家之本在身」。
《戴记·大学之道》则曰:「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
欲治其国,先齐其家;
欲齐其家,先修其身;
欲修其身,先正其心;
欲正其心,先诚其意」。
夫正心诚意,其几帝王之所谓学乎?
正心者,闲邪之谓也;
诚意者,存其诚之谓也。
所以进德修业也。
意诚而心正,心正而身修,则家齐国治而天下平矣。
此所谓能尽己之性,以至尽人尽物之性,于是可以赞天地之化育,以与天地参矣。
非本于《大学》,能若是乎?
恭惟圣德之跻,如日方升,伏愿去末学之无益,坐进此道,以福群生,天下幸甚。
论遣使劄子吏部侍郎 宋 · 廖刚
 出处:全宋文卷二九九○、《高峰文集》卷一
臣伏见朝廷前日议遣使高丽,中外臣庶盖未以为然者,特以为圣意已定,故莫敢言耳。
今闻有奉表人使至,品秩甚下,仪数或阙,而饰以他辞,臣辄不避僭越之诛,愿献愚说。
臣闻高丽僻在海东,国小而弱,本朝盖自熙、丰以来,待遇之过厚。
司马光、苏轼皆尝极论其无谓,徒扰吾民。
然在神祖时,犹恐或有他图,于今六十馀年,曾无毫发之助,以报累朝厚恩,则通好之策,亦可见其无益矣。
朝廷尚遵故事,未忍遽绝,岂以其或能为吾地,使我得志于强虏乎?
能为吾谋,归我二圣于穷朔乎?
想彼么么,其不能办是亦审矣。
窃意其来,正以积年不获贾贩于我国中耳。
我何利焉?
且彼去强虏为近,直惴然承顺之不暇,又安知其不为之用耶?
向者欲假道通使,犹不我许,则其背恩负义,情已可见。
尚欲轻不赀之费,以重怀远之礼乎?
况艰难空乏之时,凡劳民动众,必缘于不得已而后举,厚锡重币,必缘于不得已而后用,故民无怨咨,士无异论,庶几相与悉力竭心,共图康复之功而无违志,兹诚不可不谨也。
今幸其来不如礼,谓宜馆之海滨,售其货而遣之,谢其主以多故,未暇与之讲往来之礼,不亦可乎?
如是则初不害其为谦尊,且因得与之绝也。
臣不胜区区之愿,惟陛下裁择。
论屯田劄子 宋 · 廖刚
 出处:全宋文卷二九九○、《高峰文集》卷一、《历代名臣奏议》卷二六○
臣窃见朝廷讲屯田之策久矣,春耕又复失时,日度一日,略不见有所设施,臣所未喻。
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
今欲战苦无兵,养兵苦无食,此朝夕之所念虑而不能置者。
如谓古屯田法未易遽行,独不可参酌时宜,姑取其简易便于人情者试为之乎?
江淮之间,蒿莱千里,本皆膏腴之地。
臣愿诏刘光世,军中将校有能部其卒伍就耕者,优加爵赏,岁入悉分其众。
自馀旷土,益募民垦辟。
每能率三五百人,或千人,乃至数千人,递补以官,三岁勿赋,则淮南、江北怀归之人,与所在土豪,自当有应募者。
事成,皆许优与迁转。
利之所在,人所乐趋,虽使之自战自守可也。
此古实边意也。
岂惟民力纾而食兵足,人保其有,相与出力,以禦外患,而军势亦益张矣,岂小补哉!
今岁闰四月,稻田或尚可种,惟早图之。
乞采举人程文劄子 宋 · 廖刚
 出处:全宋文卷二九九○、《高峰文集》卷一
臣窃观陛下迩来求言之诚,有加无已。
韦布贱士有献书者,咸得上尘圣览。
岂非欲闻忠谠切当之论,冀万一有所补乎?
臣前日备员廷试考官,遍见举人程文,其间陈说利害,盖多有可采者。
欲望陛下取正奏名上二等,特奏名上等试卷,付臣僚看详,间有论时事当于理处,摘出类奏,所贵便于省览,择可行者行之。
况陛下亲发圣问,无非今日急务,而士人条对,亦皆平日深思熟计之所得。
倘忽而不录,则是徒遵故事而已,岂临轩策士本意哉?
伏望圣慈留神。
讲筵劄子 宋 · 廖刚
 出处:全宋文卷二九九○、《高峰文集》卷一
臣获侍经筵,窃见陛下乐善好古之意,孜孜不倦。
顾如臣辈,将何以仰承休德,徒深愧惧。
载惟讲读之职,独在于发明经史之旨,反覆先圣之仁义,参稽前代之得失,以备采择,如斯而已。
前此或闻有因留对,辄以他事浼天听者,窃谓大非所宜。
臣愿自今讲罢进对,惟许论说治体,汲引人才,或条陈庶事利害,救正朝廷阙失,即不得私有所请,与排人物之类。
庶几陛下不至厌听,而讲臣虽数请对,亦可无嫌。
如合圣意,乞宣示施行。
县令劄子 宋 · 廖刚
 出处:全宋文卷二九九○、《高峰文集》卷一、《历代名臣奏议》卷一四三
臣窃闻朝廷今日有意遴选县令,此诚惠养元元之急务。
然古有郡守入为三公郎官出宰百里,惟外内无轻重之偏,是以人荣其官而乐于治民。
近世不然,内重外轻,至县令为尤甚,凡督责难办,罪罚易及,非他官比,故人未有愿为者。
于格法,不得已然后为之。
彼稍负才器,可以得美官者,未尝过而问也。
然则奈何欲荐举而使之为耶?
臣谓差注一付吏部,而重其赏罚,以为劝沮可也。
选人除军功、捕盗,非实历令、丞一任,不许改本等官;
京朝官非实历知县两任,必如祖宗法,外不得为通判,内不得为郎官
其有治绩显著者,优加旌别,如汉增秩赐金之类;
而贪污不法者,又必重置典宪。
如此则才者庶亦愿就,而妄作者有所惮矣,盖不必荐举为可赖也。
昨者陛下尝诏举为令者矣,才者既有不愿就,而其乞怜于亲旧以得之者,往往非才,此其弊也。
且事故有要领,使监司郡守皆择得其人,则视令之贤否而进退之,正其职耳。
乌在遍天下之令,皆选之于朝廷?
区区管见,惟陛下裁择。
乞罢造海船劄子 宋 · 廖刚
 出处:全宋文卷二九九○、《高峰文集》卷一
臣窃闻古人有言:「虽有智慧,不如乘势;
虽有镃基,不如待时」。
昨岁銮辂亲征,士气百倍,天威震叠,狂虏遁亡。
夫天下之人,孰不愿陛下径趋建康,据形胜以图恢复。
而事适有未可者,彼四方之人盖不知也。
然而所可知者,陛下意之所属,未尝不在建康
而今者闽中乃有造船指挥,所费甚广,而于经理,初无毫发之益,乃反有害于国体,此臣所未喻也。
何以言之?
人情日望恢复疆土,庶几中兴,而朝廷方经营于海上,为苟且之计,内失民望,外取轻于夷虏,臣愿陛下亟诏罢之可也。
或者尚谓朝廷欲以备海道,臣窃以为不然。
虏人固不利于涉海,设其能涉,独当严备于海濒以待之,顾欲与之转战于鲸波之上乎?
自古未有此也。
兵法以据高为利,贵主而不贵客。
彼海舟之进却,惟风所使,非人力所能制,吾宁效之以自弊耶?
此亦可以无疑。
惟陛下不以狂瞽而采择焉,天下幸甚。
论救旱劄子 宋 · 廖刚
 出处:全宋文卷二九九○、《高峰文集》卷一、《历代名臣奏议》卷三○五
臣闻金穰水毁,木饥火旱,天数也。
虽尧、汤在上,水旱所不能免。
圣人惟不以天废人,故恐惧修省,必谓己德之愆所致,如汤以六事自责是也。
夫以汤之为君,制事以义,制心以礼,检身若不及,而不吝于改过,宁复有如是之阙失者哉?
凡以畏天之威,罔敢怠豫,而应之以诚如此。
是以虽有七年之旱,后世不以为天谴,而皆归之于数,为其所以应之者无不尽耳。
不然,后世何独私于汤哉?
比者连月不雨,宸衷忧恻,食息不忘,中外所共知也。
臣愿陛下尝试隐之于心,如汤所虑六事之失者,倘有之乎?
有之而未能改,则是应天之实未至,虽祷祀庶事之备,亦曰文而已矣,非所以动天也。
诚则至矣,过则改矣,将无远之不格,无灾之不弭,斯须之旱,又奚患焉,亦取法于汤而已。
区区狂瞽之说,惟陛下裁择。
监司赏罚劄子 宋 · 廖刚
 出处:全宋文卷二九九○、《高峰文集》卷一
臣窃惟今之外官,惟监司责任为最重。
举刺一路,其权非郡守之比,故尤当谨择其人。
臣观比年已来居是职者,往往尚仍旧态。
荐举鲜及寒素,而势可得者,不必以材;
私曲或庇奸赃,而直道取怒,不必以罪。
非特尔也,漕臣之职,在于阜财裕民,而督办之檄,不问有无,莫非急于星火,以幸率先之赏;
提刑之职,在于阅实定罪,而可悯之奏,不念戢奸,仍或钻皮出羽,以充平反之数。
臣谓二者之赏,不可不罢也。
彼所职在是,自当修举,诱之以滥赏,适足以启倖而害治耳。
不独贪赏为然,诸司有一发摘官吏,则馀司必相应剡奏,盖初不知其果有罪与无也,规免失按之罚而已。
臣谓此罚亦可除也。
设有无辜偶遭一司之怒,交劾之后,举将傅致其罪矣,复谁与之辨哉!
臣愚区区,窃以为患,惟圣明察焉。
乞禁焚纸劄子 宋 · 廖刚
 出处:全宋文卷二九九○、《高峰文集》卷一
臣闻谓天下事有人情所未厌,不可以强去者。
去之未见有益,存而不问未见其害,则存之可也。
其有世俗积习之弊,所从来久远者,存之而民不知其非,去之而民实受其赐者,又乌可以不去之哉!
此则在于圣智开天下之昏愦,以与之一新其耳目尔。
臣尝怪世俗凿纸为缗钱,焚之以徼福于鬼神者,不知何所据依?
非无荒忽不经之说,要皆愚民下俚之所传耳。
使鬼神而有知,谓之慢神欺鬼可也。
兹固不足论。
惟积习久远,送终追远者,以此致其孝,祷祀供给者,以此致其诚。
是使南亩之民转而为纸工者,十且四五,东南之俗为尤甚焉。
盖厚利所在,惰农不劝而趋,以积日累月之功,连车充屋之积,付之瞬息之火,人力几何其不殆哉!
窃痛今天下之农夫,死于兵寇者过半矣。
而东南不耕之田,在在有之,可谓民力不足之时。
而迩来造纸为钱者益众,愚民终不悟其不足以救祸,然则此弊果将何时已耶!
臣谓末作之妨农,其他犹或有用,若穷力以输鬼工,倾资以给野火,尤无谓也。
臣愿陛下断然下焚纸之禁,斥其有害于农,无补于教,使愚民顿悟百千年习俗之非,不亦善乎!
此臣所谓去之而民实受其赐,则不可不去者也。
若曰凡民之于神鬼,孝子之于其先,必欲有以致意焉,则如释氏经幡之类,量许焚化,以贵贱为之限制,亦足以徇其情矣。
此殆所谓民所未厌而存之,未见其害者也。
大抵弥文之弊,近世为甚,簿书案牍之繁,百倍于古,姑置不论。
且如尺书通问,古人不过一纸,今则不然,必务多以相悦。
倘亦为之禁约,则敲冰屑玉,无所于售,将亦易业而为农夫矣。
是率天下以为敦本务实之事也,岂小补哉!
幸圣明裁之。
乞用兵劄子 宋 · 廖刚
 出处:全宋文卷二九九○、《高峰文集》卷一
臣闻兵法有之:「众已聚,不虚散;
兵已出,不徒归」。
诚惧人情懈弛,士气衰堕,不可以再鼓也。
今大兵次于淮上,陛下方以营兵规画诏诸将,此诚灭先○之策也。
因思汉之民,伺利乘便,以图光武之勋,夫岂难哉!
投机之会,愿陛下熟计之,不可失也。
浙中自昔未有三岁无水旱者,及今丰稔十年于兹矣。
今夏既旱而俄雨,几潦而骤霁,所收又复数倍,可见天之相我也。
顺乎天而应乎人,汤武之举。
不可以难辞,惟陛下勉之。
乞减造军器劄子 宋 · 廖刚
 出处:全宋文卷二九九○、《高峰文集》卷一、民国《顺昌县志·文徵》卷一
臣闻卖剑买牛卖刀买犊,古人以为美谈,为其知敦本也。
艰难之时,虽未能去刀剑,然人必粒食,耕必用牛,其所须独可阙乎?
臣窃见朝廷大治军器,如造弓弩,费牛至多,尝试访得其数,今岁抛买牛筋凡一万五千四百馀斤,每杀一牛,不过得筋六两,计牛用四万一千一百馀头矣;
买六千二百馀斤,计杀牛一万六千七百馀头矣;
未买之数,尚计用牛二万四千四百馀头。
岂惟耕牛难有存者,而所伤和气亦多矣。
臣窃闻昔人有三箭定天山之语,如澶渊之役,成不世之功,所费才一镞耳。
军器岂务过多,在人能用之耳。
耕牛固不可不存也。
且如糜费,臣未暇论。
伏望圣慈降旨痛赐裁减,庶几营田之利可图也。
论功赏劄子 宋 · 廖刚
 出处:全宋文卷二九九○、《高峰文集》卷一
臣伏见东南盗贼每为朝廷患。
臣实生长南方,备知民俗之弊。
盖愚民无知,为桀黠者所驱率耳。
诚委自州县,搜括乡里颇有材武、足以率众之人,各与一名目,收置安抚、提刑司准备使唤
捐十数千禄之美,郡不过三二十人,豪杰尽矣。
不唯可以消弭啸聚,缓急亦自可用,是一举而两得也。
前此盗贼之作,多是此徒,尝效用有劳,而有司吝赏,不与保奏,保奏朝廷亦多不从,是致觖望,易得为盗耳。
与其为盗而招之,孰若及其未为盗而录之,足以得其心乎?
臣区区鄙见,惟圣明裁择。
御制戒石铭劄子 宋 · 廖刚
 出处:全宋文卷二九九○、《高峰文集》卷一
臣闻天尊地卑而贵贱之位定,等威不可僭忒,其庸可倒置乎?
窃惟陛下昨以太宗皇帝《戒石铭》切爱于民,乃诏郡邑监司,用黄庭坚字改刻于庭,且又亲跋其后,以申训教,德意至矣。
然州县往往共为一牌,置于厅事,刻庭坚大字于上,而御制反在其下,盖庭坚实书祖宗所制故也。
臣谓陛下奎画之妙,冠映古今,何惮作十六字以易之,上以增光先德,下以耸动群瞻,且免倒置之悖乎!
臣愚不胜区区愿望之至。
论王氏学劄子刑部侍郎、出知漳州,朝辞上殿。) 宋 · 廖刚
 出处:全宋文卷二九九○、《高峰文集》卷一、《历代名臣奏议》卷一一五、民国《顺昌县志·文徵》卷一
臣闻学术之邪正,道之所由以废兴,天下之所由以治乱也。
是以自古为天下国家,欲化民成俗以兴帝王之治者,未有不审乎此。
盖学必以尧、舜、禹、汤、文、武、周、孔为师,而外乎此者,皆他道也。
异时王安石以该洽辨给凌轹一世,自以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然其学驳杂无统,颇僻失中,乃至分文析字,旁引曲證,以行其臆说,殆孟轲所谓邪说淫辞之害正者也。
盖说枝于正道则为邪,辞溢于正理则为淫,岂徒不足以明道而已哉。
安石之学术,大抵专功尚利,轻改作而废典常,乐软熟而贱名节,使天下靡靡,日入于偷薄而莫之悟,其为害亦深矣。
陛下天日之鉴,灼见其弊,悉罢黜之,以幸天下,诚斯文千载之遇也。
比诏名儒之能辟其说者,以书来上。
窃意已经乙夜之鉴,傥合圣意,臣愿颁之学官,镂板以传,使学士大夫晓然,皆知是非当否之所在。
庶几邪淫之说不胜,而人心皆归于正,岂小补哉!
漳州被召上殿劄子绍兴九年 宋 · 廖刚
 出处:全宋文卷二九九一、《高峰文集》卷二
臣闻为天下国家,以诚为本。
择善而固执之,曾无容心于其间,所谓诚也。
舜之事亲,文王之事天是已。
方舜之诚于孝也,虽得夫天下之大,不以易吾爱亲之心,亦曰在我者,有性焉耳。
性其可易乎?
文王之诚于顺天也,虽三分天下有其二,而不辞事商之卑,亦曰在天者,有命焉耳。
命可以不俟乎?
比者和议之举,陛下实兼舜、文之事为之,而纷纷之论犹以为疑。
盖圣神之独见,众人固不识也。
然爱亲非难,而悦亲以道为难;
顺天非难,而应天以实为难。
两宫之还,宫室、车舆之奉,一切姑从简约,以称二圣爱民恤艰之意,是则所以悦亲也。
若厉民而为之,虽备天下之物,非亲之志矣。
河南之复,殆天悔祸于吾人,而以中兴之资畀我也。
陛下顺天而受之,不以小不忍而坏大谋,冀以休兵息民,而非为己利,此皇天后土之所知也。
然经理之策,尤在深虑。
东南根本之地困竭既已极矣,设若贪得地之虚名,而受耗内之实害,非所以应天也。
畿甸凋瘵之馀,固当有以安集之;
关陕分裂之众,固当有以镇抚之。
姑仍旧贯,就用其人,以待天时之至而图之,是谓循天之理也。
狂瞽姑献其区区如此,惟圣慈裁赦。
中丞上殿劄子 宋 · 廖刚
 出处:全宋文卷二九九一
臣尝闻唐文宗丁居晦御史中丞,谓宰相郑覃曰:「朕尝与居晦论世人言李、杜、元、白为四绝,如何?
居晦曰:『此非君上合论之事』。
朕以此记得居晦,可为御史中丞」。
又谓牛僧孺可以为大夫曰:「向为中丞,颇不能击搏,恐非夙望」。
文宗摇首曰:「不然。
鸾凤自与鹰隼异」。
美哉!
文宗任人之意也。
臣阘茸下材,陛下不以其不肖,擢居是职,固不敢望古人万分之一。
然臣伏读训词,责臣持大体以正国之纪纲,有以见陛下之意与文宗合矣。
人主惟患不得论道经邦、燮理阴阳之人,与之跻一世于仁寿之域。
若区区艺文之末,岂所留神者哉?
居晦之言,宜有取于文宗也。
中丞执法,固当维持邦宪,击去奸邪之为国害者。
乃捃摭细故,矜嘴爪于狐兔之微,曾何足道!
之不察僧孺,宜乎文宗不以为然。
臣愿陛下不以文宗为无足法而忽其意,臣亦不敢徇流俗之见,专事苛察而忘大体也。
惟圣明鉴焉(《高峰文集》卷二。又见《历代名臣奏议》卷一四三。)
丞:原脱,据《历代名臣奏议》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