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筼窗先生 宋末元初 · 车若水
 出处:全宋文卷七九九三、《三台文献录》卷一四
伏蒙赐书,遣畀《论孟纪蒙》,端拜擎读,身认心体,一念为之肃然,感戢感戢。
因思圣经自汉而后,渐有笺传,不为无得于经也。
得其一二而务足其帙,则卤莽以具章句者有之矣。
近世大儒裒汇成书,脉络前后,斟酌毫釐,性根道原,究讨咸极,虽天地有终不能废也。
人冥行而失之涂,授以一炬,衢道乃见。
至于浩月澄昼,月落而朝暾,一炬不足功也。
然则笺传者,圣经之一炬耳。
自儒林、文艺之分,于是经术、文章各以偏闺自雄,曾未有混一之者。
韩退之六经之文,跨越百代,至于李翱训释《论语》,乃以智巧窥格,取搜异工,虽不叛于圣人,终不免于智者之过。
金陵非不高也,而君不君则臣不臣之论,识者讳焉。
先生之文,当代所让,而经术之邃,乃出于文人意料之表。
盖义理精微,非文之高者能之,乃心之卑者有见也。
先生所谓平平无奇论者,此正之世以俟后人,而近世大儒之所以著体统、接渊源者也。
若水因而愿有言焉。
南渡文章之柄,自东莱短死,水心实擅之。
水心不独以文章任也,晚岁《习学记言》一书,自九经诸子十七史逮于《文鉴》,创意立言,笔力高妙,登于集中数等。
然而黜《十翼》,骂《中庸》,贬曾、孟,笑濂洛,多设奇辞,以疑后人。
至于论文评史,则往往甚当,不知何所见也,毋乃激于晦庵散无纪统之一言乎?
后人有能为水心忠臣,则此书可隐也,不然删存可也。
今孙汪氏既序而刊之矣,使不幸而有传,宁不为千古文章之病?
盖庄墨之诋讪不足论,而吾荀子之性恶之非,子思可憾也。
当时或有所见,愿先生垂报焉。
不然,舍先生无任其责者矣。
宇宙略纪序 宋末元初 · 车若水
 出处:全宋文卷七九九三、《赤城后集》卷二八、《三台文献录》卷七、光绪《黄岩县志》卷二七
凡形于天地之间者,皆天也。
万物有性,万事有理,循循整整,不容以不然。
天地亦物耳,日月往来,寒暑昼夜,亦事耳。
天且弗违,而况于人乎?
大人者,先天而天弗违,后天而奉天时。
先天者,非能不为天也,先之而已矣。
后天者,非能为天也,后之而已矣。
阴阳对待,奇耦唱和,本末感通,臭味附丽,尊卑大小,亲疏隆杀,是非曲直,无不先有至当之则,而后人为及之。
民孕十月生子,子生五月而能言,不至乎孩而始谁?
庄子以为人伪,正天理也。
物生必蒙,而喜怒爱恶不见其失正,岂人伪哉?
是故天可以历,地可以井,人可以教,君臣父子兄弟夫妇朋友之可伦,冠婚丧祭之可纪,水火金木土谷之可脩,耒耜弧矢舟车宫室之可制,赋可经用,兵可卫国,以至牛马之可服乘,鸡豚狗彘之可食,莫不有不容不然之道。
圣作明述,文理大昌,后之人无以加焉。
岂其不可加欤,抑又人事至天而止也?
若水少服祖父之训,而先祖又传之曾祖,殆四世矣,才乾志强,忉忉不进。
杜清献公怜而收之,又服清献之训,则古人之学,概乎其或有闻也。
而禀气素羸,疾病辛苦,十馀年间,旧闻日耗。
曾未半百,齿脱毛凋。
近得健忘之疾,读书不多,改步辄失。
自知无以塞父师之责矣。
《宇宙》之书,先儒论定,颇念散于诸家,无所统一,因萃为一书,阙者成之,私以自备遗忘。
倘鸡肋可惜,侥倖有传,岂无助于幼学?
至于采摭之疏略,评说之卑舛,有能玉而成之,使不至为学者之误,则删涂其所愿焉。
世运录题词 宋末元初 · 车若水
 出处:全宋文卷七九九三、《赤城后集》卷二八、《三台文献录》卷一三、《宋元学案补遗》卷六六
纪年尚矣,鲁史之外,有《汲冢竹书(始尧至于战国,谓尧起戊辰。)》,其事不经,而传者或采之以为晋之乘也。
太史公以来,虽变编年,然皆有帝纪。
厥后萃聚列代者有《世纪晋皇甫谧撰,始伏羲,至汉献。)、》《通历唐马总撰,起天皇,至。)》、《通要唐苗台符。)》、《通谱、》《(本朝宋莒公庠撰,起汉文后元。)通载章左史衡。)、》《通鉴》、《(司马公。)帝统》(又名《历年图》。)《、举要历(亦谓尧起戊辰。)》、《稽古录《、》(并司马公。)年代录处士武密撰,起天皇。)《、》疑年录刘秘丞恕。)、》《甲子编年刘史馆蒙叟撰,谓尧起庚子。)《、》纪年总辨、永嘉朱黻,其书黜吕后王莽曹丕朱温,进刘先主、唐庄宗。同时《朱氏纲目》未行于世。)》皆纪年之书也。
莫备于《通鉴》,而最有法者,则康节《经世书(推尧起丙辰,无外丙仲壬,今遵之。)》,吕成公《大事纪(起获麟,止汉武征和元年,惜不全。)》,朱紫阳《纲目(甲子并依康节。)》。
浸后浸完,士生今之世者厚幸哉!
是书拾于诸家,私备遗忘,大海一勺,尝咸而已。
谓之无意固不可,谓之有例则不敢。
年不备,不能为纪年,曰《世运录》。
然而霸王之不同,经制之变,古今之异,兴亡治乱之故,则亦略具矣。
康节之言曰:「历代之治也,未始不由于君道盛、父道盛、夫道盛、君子之道盛、中国之道盛。
其亡也,未始不由于臣道盛、子道盛、妻道盛、小人之道盛,夷狄之道盛」。
呜呼,三千有馀岁之污隆,二十代之兴亡,何莫由斯言乎!
然古道不齐,一治一乱,而首祸者未尝不徒为后人驱除。
盖非有汤武拯民之心,不过谓之幸乱。
虽秦隋之季,摧纲剥纪,败政猬兴,暴骨如乱麻,存者危于坠露,不得不起而劘之,而陈胜窦建德之徒不足自救。
天虽自亡秦隋,亦恶幸乱者也。
自馀如曹操刘裕朱温诸人之兴,虽垢贱浅短,至不足道,然皆非先发者。
春秋之初,郑庄公始有霸志,霸卒归于齐、晋,而郑数百年受霸之祸。
夫假仁纠合,未为无功于生民,而王道之变,实天意所谨也,而况其下乎?
三皇五帝三王,文质不同,其道一揆。
汉杂霸,唐霸,晋不足霸,偏裂之正有蜀汉,夷狄之治有元魏,散乱之得国有唐庄宗,自是以降,无以污吾言矣。
王霸之不同,经制之变,古今之异,其事皆在于春秋战国秦汉之间。
颓波沄沄,有往无反,至于本朝,始见先王之意,而政则备。
盖以唐观汉,汉不可及,以观本朝,本朝又仁厚也。
玉峰冗稿叙 宋末元初 · 车若水
 出处:全宋文卷七九九三、《赤城后集》卷二八、《三台文献录》卷七、光绪《黄岩县志》卷二八
若水少事筼窗先生学古文,是时荆溪吴明辅为同门,十有三年之长,声誉方峻,诸彦皆颖脱。
若水最为晚钝,先生每引而伸之。
早夜自喜文致语言,排间架,缀音响,一时翕然。
先祖隘轩不悦也。
年踰八十,妄意吾祖衰矣,诸老凋谢,孤坐数年,忽觉自疑。
清献立斋先生御史归,来往拜之,亲其谈议,始悔穷年掎摭,不但去道日远,而古文亦不如此。
删焚殆尽,遂并疏笔研。
然又有偶得于管见之微,而勉于人情之不得不为者,久复成编,未知能进与否。
至于《宇宙略纪》之书,虽不足以窥天造地化、圣贤制作、世运污隆之万一,他日君子或有取焉,岂敢弄文墨也。
晦翁语录汇编序 宋末元初 · 车若水
 出处:全宋文卷七九九三、《赤城后集》卷二八、《三台文献录》卷七、光绪《黄岩县志》卷二七
癸卯春立斋先生宥府,一日朝之暇,若水盖侍言焉。
先生叹勿庵之亡,恨失一经筵士,且恨未能致谷口于京师
因顾若水曰:「每阅江湖隽英,才华暴耀,念尔淡如也」。
若水曰:「曩自力于古文,遐征覃搜。
知不可赖也,反躬笃行,犹愧未如胡立方」。
先生曰:「乡人耶」?
曰:「固勿庵、谷口之所器也」。
曰:「何如」?
曰:「其家雍雍秩秩,其气恬以闲,不猎交以倖誉,不矫高以孤众。
其学谨静愿实,必谋必访,不含疑以养暗也。
亲见其汇编《朱文公语录》,自谓穷年矻矻,庶于此归宿乎」。
先生问其言,问其理,喜曰:「归必识之」。
又曰:「是编良不易,比得蜀本,较善。
无论善拙,诚能志此,几人哉」?
初,立方汇编既成,俾书其凡,若水辞未足以知也。
立方曰:「隘轩而祖也,弗有闻乎」?
又二年,乃克裒数语,以介于立方
夫自学者厌于穷理致精,而遽有喜于颜子坐忘、曾子一唯之说,谓学可捷到,道可忽悟,圣可超得,于是孤耳目而尊返照,贱博学而专守约。
其间多闻之士,往往又不过为辞章之艺。
而世之儒者,益且自负渊源之秘,不在于多闻。
呜呼,有是哉!
任己过重,视物过轻,将见心恢乎其清,而事或之差,见介乎其定,而义或之僻,不殆于禅乎哉?
文公统周、程之正,用力加劳,奥之于性命,富之于事物,经之于日用常行,放之于治国平天下,无一不究其极,而奇经怪志、蛮夷外国之书,无一不察其变。
以吾文王周公孔子之道,如据雒邑,坐明堂,纲纪于四方,偏陲裔壤,各奠其所,无殽溷焉。
诸门人所录言语,大略虽识有精觕,记有浅深,然自五星聚奎以来,讲明之备,未有盛此者也。
近年颇见板刊门人自编汇者,昭武李公方子有《传道精语》,建安杨公与立有《晦翁语略》,章抉句摘,奇缀巧附,殊极精便。
而观者无探求之功,则未知其果二人之书欤?
立方所汇之合不奇,之分不缕,旁寻互见,潜心者进,体认者无穷耳。
虽然,若水诚未足以知也。
姑书其凡,首之癸卯所听,盖以诚有以知之者也。
立方名常
南湖先生文集序 宋末元初 · 车若水
 出处:全宋文卷七九九三、《赤城后集》卷二八、《三台文献录》卷七、光绪《黄岩县志》卷二八
学之有问、思、辨,为有疑也,有疑将以有行也。
以圣贤为必可信,道为必可由,无水火必不生活,寒暑昼夜、瞬息造次颠沛之必不可违。
故精探诚求,一语之碍,如鲠骨之在心喉,必快乃已。
疑则正,正则有以用力则成,不言而信,存乎德行,学之终也。
今之学者无疑,岂有聪警之过人欤?
不切身而已矣。
友人杜则卿,手编其从曾祖南湖先生遗集,得其成书读之,义理之髋髀,圣凡之关堠,一一穷扣,以归其安。
至其所以告人者,则亦如己之有望于人,毫分缕析,倾倒殚尽。
紫阳文公十有馀年,前后授受大节,则最初告以反躬力索,卒之以去冗长归专一,乃以起见生疑为病。
盖反躬以力索,力索而又反其躬,循环无端,表里精切,则豁然贯通,受用逢原
是时惟有涵养,若终身能疑,则终身无税驾之地,非学问也。
然必尝用力有至,始可语此。
当其潜心既深,见此敬不独在静,兹其用力之验。
至于自谓向来彼此相梗,今皆融会合一,如亲涉深山,与山下瞻问不同,则自一语之砭,冗长埽净,而学成矣。
初,先生与其季万山公同学于克斋石公克斋文公所谓大人为己之学,深造自得者也。
克斋以致于文公,遂成于文公
当时见而知之,而得其传者,则族孙清献公
清献之德业,即二先生之讲明。
今人之不得闻其风者,观清献可知也。
若水少年,旁蹊窘步,思以自拔,如穷人之无归。
逮事清献,得闻降志精思,鞭辟向内之言,即今所谓反躬力索者。
学岂有二说哉?
先生卒成文公之学,而若水顽冥,及老竟负清献
则卿属序,岂敢与于斯文?
清献之学之所自来,而若水之尝闻之清献也,托先生之书,存此语之传,以遗后人,庶几其有兴者。
先生成学造道之详,则卿具有述矣。
先生讳烨字良仲,诗文散在人间,则卿收为七卷,又当有续云。
南窗焦尾集序 宋末元初 · 车若水
 出处:全宋文卷七九九三、《三台文献录》卷七
夫子多学一贯之语,在贯不在学乎?
不学矣,贯将焉施?
有学无贯,则恐纵万马于洞庭之野,而不知驭之。
此贯之之说,为多学者道也。
惟文亦然。
昔西昆诸公惩晚唐之空疏,负其见闻,凌躐一世,句必有本,字必有證,作意为文,而文乃卑。
至其末流,涉猎未深,目入手出,是犹窭人骤有千金之资,胸次不足以受,而百计用之,暴泽而疾殚矣。
淳之间,义理大畅,天端地绪,整栉归一,盖斯文千载之遇。
而学者不思先儒用力之艰勤,幸收捷法,遽谈高深,遂委记问于玩物丧志之列。
重以科举之诱,以时为文,噤不道《太极》、《西铭》,而事事面墙,不病也。
故尝谓国初之文,学多贯省者也;
嘉祐元祐以及乾淳,大学而大贯者也;
今之时学,则持空贯以示斯人者也。
不必尽然,而区区者众矣。
宝祐改元之春,南窗陈君绍良以《汉论》数十篇示予,力避沿袭,浣刷旧评,虽往往过奇,而二百一十载中,天下之事,皆其志之所到。
再得其《焦尾集》读之,经珠传玉,子史膏腹,灿然不见一语之为虚出也。
作室焉,栋桷榑栌吾具矣;
作醴焉,秫稻曲檗吾完矣。
呜呼,兹相与谋,所谓贯之之说乎。
东坡有云:「挟有馀之资,而骛于无涯之智,极其所如,念在归宿」。
今之塞君之拳拳者,亦有斯言而已矣。
妙龄强志,一日千里,笔陈墨烂,水到渠成,勿谓不名家也。
庄子 宋末元初 · 车若水
 出处:全宋文卷七九九三、《三台文献录》卷一三
庄子》穷万物之理,知吾心与天地同量,自孟子而下,未有此人。
惜其与孟子并生梁惠王时,而两不相值,高其聪明,轻视一世,盖智者过之邪!
春秋战国之末,巧掩诈袭,上鬼下蜮,诗书泽竭而仁义亡矣。
老庄始欲灭绝仁义,何仁义之尚存也!
呜呼,当时所谓仁义者如是矣,仁义之亡,生民之不幸也;
仁义之存,仁义之重不幸也。
生民不幸,仁义未亡;
仁义不幸,生民亡矣。
吾尝谓告子独外义,庄子兼外仁,庄子奚至是也?
疾世之已甚,而言之激也。
又曰:「绝圣弃智,大盗乃止,殚残天下之圣法,而人始可与议论」。
盖欲尽天下而愚之,使万物为刍狗,生民如野鹿,而我以无为为治。
悲夫!
寓言也,安知焚书坑儒以愚黔首者不出于此乎!
始皇之初吕不韦为相,李斯为客卿,招致宾客游士三千人,用其计谋二十馀年,竟平天下。
天下既定,始皇固忌儒矣,求神仙而老庄之说入,所谓国之利器不可以示人,正有当乎其心,视世之所谓儒书者,慄慄焉,恐其为盗也,则坑焚而已耳。
噫,彼岂知八览、六论之书,正仁义圣智之贼,而师荀卿者盗儒邪!
且《庄子》末篇叙六经大义,其言明正截斩,确然有见,深慕邹鲁缙绅之士,如不可得,而自列其身于百家,日往而不返,必不合矣,至今读之,凄然也。
其谓天下沉浊,不可与庄语,于是肆其缪悠之说,荒唐之言,参差之辞,奈之何人更以为庄语也!
天下惟忠敬诚悫足以开顽冥,服蛮犷。
然茍一毫之未至,则固未易也。
语曰「昧爽丕显,后世犹怠」,矧戏笑跌宕,其能无悔乎!
金鳌诗 宋末元初 · 车若水
 出处:全宋文卷七九九三
向见丘木居言:「聂君诗句雄爽,在后生为可畏」。
今殆三十年,走江湖,还故乡,而吟不少贬。
轻煤快笔,殆非他人搜搯胃肾者可埒。
按:万历《黄岩县志》卷六,天一阁藏明代地方志选刊本。
黄岩县社仓记 宋末元初 · 车若水
 出处:全宋文卷七九九四、《赤城后集》卷三、光绪《黄岩县志》卷二八
黄岩邑治,在提封之偏,东江之东,北山之北,不半舍壤于临海,其西硗磝坑谷,惟南为乡而多侨田。
州艘邻舶,旦暮移去,又漏而驰之海,以故率苦贵籴。
邑聚千户,而大姓甚稀。
其田且少,附郭囊至,已自金玉之,而贵籴尤甚。
邑既贵,于是以其贵标表于诸村,不仁者吠声而起,遂不可复落,而四封皆病矣。
淳祐八年,南明王公华甫来令,学问之政,有伦有经,明义利以正士习,简淑慝以清民风。
明年,上下具孚,遂约义役,率田馀万亩,闾里兴和
明年,首劝社仓于邑,善人义士以序来输,不裒而成。
公以清苦之赢助之,以废寺之残田补之,总为谷七千石而盈。
家旧平粜者弗入,愿平粜于家者亦听弗入。
登其信券,又为谷千石而近,建仓于东禅僧寺之旁。
冰雪之候,青黄之交,岁开四十二番,其价视秋成循环运粜;
粜贵,抑价出之。
其家粜者皆准,盖以社仓兼常平
周星以来,荐经岁歉,而不知饥。
民欢其恩,有社而稷之之意。
景定二年,令四明史侯育之深感其事,以俸馀增助千石,续新仓,且言未有记王公者,可谓阙事,而徵文于予。
予惟王公之迹,碑在人口,人有子,子有孙,孙复有子,何必金石?
然自社仓建立之后,惟洪公穮续入废寺,自馀能勿挠而已矣。
而或者方窥觎于其间,赖诸人以死争,得以不坏。
而吾于史侯增助,则重有感也。
当社以备凶年,盖古者委积之遗意。
古者之委积,上之人之也。
后世使民出而民自得,以其济民,犹利之也。
以当社之赡当社之人,如寄如取,何暇议古。
既而移之县,又移之州,今之义仓米是也,而当社不敢望矣。
幸而遇贤长史恻然以民命为重,复以义勉于乡闾,又幸而获成,是民间出,在官之馀,而复私置于此,正宜补助,岂可又挠之哉?
朱子之建,真公之潭,有司之也,职以乡士,有司不敢与焉。
况以民间之积,而为不肖之窥觎乎?
王公兴社仓,而未能必社仓之不坏,而不坏则自史侯始。
自一增助之后,后之贤者必更增助之,不能助者必亦瑟缩愧畏,平平而无恙也。
辟杨墨之功不在禹下之说长矣。
并记其事,使来者观焉。
王公以宗正簿为史君云。
天台县平价仓记 宋末元初 · 车若水
 出处:全宋文卷七九九四、《赤城后集》卷三、《三台文献录》卷四、乾隆《浙江通志》卷一○○
自井田委积之法不续,民生无聊,甚勤经理,常平社仓,最为良法。
厥后常平病和籴,社仓名加赋,又后取社仓入郡廪而为常平
朱文公崇安,再为社仓,当社始得食。
朝廷颁其法于四方,至于今有赖。
然而四民仰食,食易偿难,贫者无措,顽者相挺。
临以有司,又失当时本意,而无补亏落,真难为谋也。
天台,台之山邑。
邑治去江百里,米舶无至,而为闽、温入京孔道,往来屝屦增飨其间。
市井贵籴,扇及村落。
数日辛勤之佣,不易一饱。
太傅章魏国公每远饷以赈其乏,岁岁难常,遂思千斛在市之义,立平价仓。
先捐府廪三千石,奏佃龙翔道官之租,拨没官之租,通八千石,委乡寓真州司户赵君时沩、乡贡进士子振经其事。
仓五十楹,凡非收穫之时,皆平粜之。
日捐市价之半,旬日而周,及周而继。
上免迫逋,下无窘偿,田存则食常存,市平则村落不能自涌,邑民拜赐甚盛。
肇于景定之庚申,十年而大成,又将增衍。
二君因民之请,介友人杨君仪凤、曹君淇,俾若水书其事。
蚍蜉负山,分量有截,苦谢六七,不听。
曹君曰:「公之隆功大德,自有朝廷之信史。
平价,民间之事,固草茆之所得书也」。
噫,古人事君,思天下之饥溺。
后世巍官穹爵,适为乡党之病。
思天下者,必思乡党;
无乡党者,岂望其有天下之思哉?
公之思深矣,因一方之得所,而欲天下之皆得其所,公之思也。
人人而思,不能人人而济,则聚众贤于朝,精选牧侯于郡国,公之所以思也。
此思之纲也。
丰歉不常,州路代有,通其懋迁,禁防遏用,仍即此仓成规勉天下。
公卿贵人之贤,相劝为善,所在有储,目亦举矣。
其间有欲籴而不能者,辄附记焉。
天之生物也,无不爱之,彼鳏寡孤独疲癃残疾之徒,盖造化之不足,天地之憾,而有望于人者也。
圣贤为天地立心,故发政施仁,必先于此。
其法殆不可见,后人微有考于井田之间,未八口而受一夫者,则以斯人附而食焉。
遗秉滞穗,亦其有也。
后世斯人无依,怨愁凝痞,是以和祥不致而天人隔。
今夫梵宫琳宇,乃取无恙之人而茕之,饱食煖衣,奢盈骄贵,而困穷无告者不敢望其犬彘之馀。
朱丹金碧,暴殄委弃,可恨可惜。
今欲为先儒之议必难矣,略效三代附食之法,量观寺之丰约多寡,而以其时考其饥寒。
彼固以慈悲为法,必将安而无忮,不动声色。
而斯人之廪满天下以来,籴廪平民以不籴廪无告之民,生人之事备,天地之心安矣。
比闻祠曹放牒甚严,可谓强本,正斯人之有食也。
台州新蠲五邑坊场河渡钱记 宋末元初 · 车若水
 出处:全宋文卷七九九四、《赤城后集》卷三、《宋元学案补遗》卷七○
唐末五代无义之征,如米面、柴薪、芒鞋、耕具、嫁箧之类,本朝皆除之,而犹有未尽。
何欤?
坊酒、坊场、税场也。
酒坊,盖唐人所谓山泽搉酤者,国初搉于近城二十里之内,其外许民承额专沽,不承者不得酿。
税场则承税逻小商,如酒坊之例焉。
河渡官初出舡,既而人自为船,而官雇之,不知何为不雇而反征渡耶?
台州旧为酒坊六十有六,税场十有九,河渡十有五,总为赋三万,后为一万五千,又后为一万。
然而有名无实,害在村落,而利及于有司。
有司无所获,上徵不贳,遇太守怒,即一旦束泾窘承额。
承额者摘所不快,系于官,累累鞭挝,不知何以获罪?
河渡共一窠名,相牵而起,有时绝港矣。
景定四年七月,郡史君国史著作星渚先生赵公奏于朝,有旨免为三千。
于是郡中自以帑钱代发,废其征。
士民欢然,以为如天之恩,来求予记。
予谓兹史君之细也,众弗应,予晓之曰:「史君以正学高节为儒林所向,讲道于西山精舍,朝廷虽强起之,未久还山,世想其风采。
前守王公既正风俗之偏,于是集五县之贤而有行者,举乡饮之礼,以起古道;
上蔡书院,会萃英彦,求古人所以用心之学。
请于上,愿得今枢密大参平舟先生诸杨公与今史君为之师。
杨公主其纲于朝,史君谦逊未决,天子乃命为之守。
既至无他号令,大书陈古灵《谕俗》,散布于市廛山谷之间。
又作《劝学歌辞》,其辞曰:『子有不顺,亲无不可』。
百姓有感泣者。
既而讲《大学》于郡庠,讲《中庸》于书院,抽神吐秘,千古昭然。
使为农工商者进而为士之识,为士者进而为希贤希圣之识。
此于人心最为有造,吾之所谓如天者也。
听讼决狱,物各付物,不以一毫己意参于其间。
哗吁成朋,鱼贯远徙,田里安枕,夜不闭门。
使久于其道,固将兴仁兴逊,和祥千里,而暇书其细耶?
又况利民之绩磊磊者何限,如补王公五县之规,建黄岩当社之仓六十有六,谋民餐舂,免民徭役,动捐七八万,代输小户布缕粟米之征数百万,其视三千之蠲,殆其一尘耳」。
众无以应,傍有负薪者愀然曰:「君之一尘,我之如天也。
试举酒坊一事。
某村某姓者,其坊主也,承官额不知几钱。
吾儿长欲娶妇,女贫依人,吾父兄骸骨久龛欲举,吾屋柱倾欲治,必输坊钱。
坊钱未备,如畏犯法。
不然,坊主来诘:『汝能无酒而成乎?
沽谁酒为之乎』?
釜甑篱户,隳突嚣然。
未几官符及之,而养生送死有不获者矣。
之穫,殳之,岁之夜,则家致瓶水而取百金,他徵何算?
官之虐有时,乡之虐无时,咳唾之间,檐壁环矣。
承税亦犹是也」。
噫,古之时所以教化易行者,民俗安故也。
先王子惠,莫先于困穷。
后世纵民苦之,作为舟楫以济不通,有不备,不吝其乘舆,而且征其力,尚咎人心之不肖耶?
史君之政,本末一原,远大切近,随人所见。
其日用不知者,非笑貌所及。
而目前困穷之苏,利涉之乐,正与所谓磊磊者同一絜矩而尤切焉,诚不可谓之细也。
昔程叔子放鱼于津,有喜而为之记。
夫放鱼何足为程子道,而道之,真体实用,流行充溢,而不可诬者,莫验于此,而况于人乎?
既伸(下缺)
塔灯记 宋末元初 · 车若水
 出处:全宋文卷七九九四、《赤城后集》卷九、《三台文献录》卷四
台之巾山有塔焉,朔望之夕,群灯环之,光闪半空。
问之僧,曰:「檀越祈福一夕,铜镪三万」。
予曰:嘻,此三百人一日之粮也!
鳏寡孤独、癃老废疾与我同生为人,及门呼叫,不能得一钱。
至于饭伊蒲,给游手,犹曰人受用之,施膏燃塔,比闾不足以照织,冥行不足以测路。
以其可以活人者弃之高山之巅,暴殄之罪,斯造物之所怒,而何福之祈?
且浮屠尝自言,长竿大帛,悬幡迎风,不如以衣亲戚之穷人,真可惜也。
友人蒋叔亨闻之,曰:「子久违江湖,可谓浅眼。
近日天下雄刹,高觚杰楹,金泥翠木,一日之役,辇宝如山。
铜镪三万可言耶」?
予默默。
竹米记 宋末元初 · 车若水
 出处:全宋文卷七九九四、《赤城后集》卷九、《三台文献录》卷四、万历《黄岩县志》卷七、《宋元学案补遗》卷六六
嘉熙以来,黄岩频岁不稔。
淳祐改元之春,米斗八百,民采薇葛木皮食之。
时竹华于山,以为不祥,已而华者咸实,其华如,而色绀碧或紫,其实肥于麦粒有半。
尽,试采炊之,香美甘润,与不殊。
人日可一二斗,斗可米四升,病者起,羸者尽复。
,民忘其困焉。
予游京师,语诸公,不信,出示之,曰怪不祥。
夫凤凰食必竹实竹实固与凤凰俱也。
天不使生于百姓仁遂、九韶来仪之际,而使饥民以之延一旦之命,在竹实诚为不偶,然当是之时,有竹实,宁无凤凰。
唐景龙开元间京畿、终南蓝田、岭表,凡三实,饥民得不死。
竹实之益,未为无前闻也。
乾道元年池州饥,大实,民呼瑞竹。
郡守鲁察囊以奏,御史大夫章服以为妖,驳去之。
章服,贤御史也,而造化之妙,胶于见闻,不识也。
天地之大德曰生,其一元之气,昆仑坱圠,上际下蟠,万物盈其间者,孰非是气之融会哉?
阴阳相倾,分野赢缩,而生生之心固无间断也。
天地之所以立者人,人之所恃者食。
人之自弃于天地者,天地无如之何,而水饥火毁,人之类不灭也。
太虚不能无气,气不能无所攸属,不属于此,则属于彼,理固有之也。
且燕齐吴越濒海之地,盐实出之。
其去海之远者,或出于井,或出于池,或出于石,又有出于木者,理固有之也。
先民曰:鬼神者,造化之迹也。
又阴阳之精,互藏其宅,阴阳之气,循环迭至。
不知此也,则虽桃李之华之实亦怪矣。
黄岩曹小娥述 宋末元初 · 车若水
 出处:全宋文卷七九九四、《三台文献》卷一六
邑西地蹙山稠,瑞岩尤在盘抱中。
居民鱼鳞其间,黠健者仗寺以食,他俯仰于藜藿、橡栗薪槱之属,缘陟崚层,勤苦以营朝夕,率愿民也。
嘉熙戊戌二月晦,麻岙曹氏女同母范、邻屋二十辈采陆婆坑,范为虎得,二十辈悉惊溃。
女执范手,推虎而叫曰:「舍吾母,吾代饲汝也」。
范知不免,瞀瞀然命之去。
叫执愈疾,结行数百步,虎释范,掉尾拂女,若愧若思,踞坐熟视。
女以身翼,捧之下,尚喘息。
会救者至,布衾裹以归,归死而尸得完。
予闻而哀之,酒升钱千吊焉。
不能言,徐曰:「黄虎也,吾不得代吾母死也」。
三辞,父为受拜而出,面山而啼,同予行者八人,皆为之流涕。
呜呼,是夕于归路遇踪焉,行前者殆却步也,则岂不益有感于女之事也?
饥饿之躬,训教所不及;
仓卒之祸,拟议所不到。
伦理确然,是不足以见天性哉!
而世之丈夫智士,自期炳炳,一日之间有能不愧于斯者寡矣。
东汉有《烈女传》,而传孝者殊鲜,岂漏耶?
曹娥会稽,堰在庙右腋。
士大夫泊舟堰上,遐慨冰精月魄于酸风怒浪间,恨不复起千载之卧。
今此亦曹娥也,力不足以望旌于朝,茍士大夫有慨之者,使之不至于不可以朝暮,世劝亮矣,及其生不必其死也。
小字九七,岙与坑皆瑞岩
胡立方墓铭咸淳二年二月 宋末元初 · 车若水
 出处:全宋文卷七九九四、《赤城后集》卷一九
友人胡立方讳常台州黄岩人
曾祖磻锡,父升。
予向年仅能一见勿庵范先生,不再进而隔世。
后知谷口郑公隐居有趣遇,抵邑必求之。
先祖旧有屋于西桥之南巷,与立方邻。
谷口访予,必访立方,予始知立方
一日,谷口同往,纵观所藏古刻名书,遂见勿庵《思斋说》,言语甚至。
于是始交立方
思斋者,立方所名斋也。
立方长予八岁,予兄事之。
立方尤执谦,三二十年未尝一语慢亵,真所谓久而敬者。
手编诸子史、胡氏《春秋》、黄氏《仪礼》、方氏《记》等书,无虑四十巨册,予恨心粗不能也。
尝爱其汇聚《朱文公语录》,其分门寡,其联属者不殊,使人从容探讨。
而闽蜀所刊大快后生,虽工无益。
杜清献公亦以为然。
初,立方幽居久,琴书自娱,虽在市廛,一步不户外。
实翁王公华甫新昌,与吾邑马起伯、善伯多谈立方
实翁黄岩,亲访其闾,叩以政事得失。
石窗洪公穮继之,礼待尤厚。
二公善政,立方之助居多。
然自是不得闭关矣。
实翁守台,数致之。
星渚赵公景纬与洪公共居天目山,讯黄岩士友,及来守,又致之。
逮徐公宗臣尝与星渚同在讲筵,又知立方
立方虽少出,而有问未尝不告。
一日论折米钱,吏人固争。
立方王使君故事,徐公喜,减三之一。
天子锡恩台士,使尽赴春官,悉由郡贡。
徐公曰:「若思斋,不可浼之」。
其相重如此。
壬子癸丑间得飧泄,试药久不效,绵绵十有馀年,遂炼朱砂,养火三月,煮台附吞之。
喉舌不利,医者谓上壅,大进凉药。
泄甚,胃不受食,六脉如吹绵,再造朱砂,死矣。
前数日与赵良夫别,后事悉以属焉。
遂作书别予,并属铭墓。
惊往省之,神气俨然。
予尝疑《大学》末章错简,尚记奋语相问,予归有书复予书,又复徐公书。
遂属纩,咸淳乙丑十月十六日也。
星渚嘉兴,闻之惊曰:「哀哉斯人,失此直谅多闻之友矣」。
年六十有四。
夫人郑氏名巽,号巽斋,有妇道,门内不闻声,先公十年卒。
子二人,长汝为,既冠且娶,立方始再得子,命鞠于兄嫂,他日以父母之恩事之,遂名似孙。
立方先葬夫人于灵云山,今汝为将以明年春二月甲申奉柩往葬,先期来取铭。
立方恬静好修,亲扫户庭,一唾不委于地,几案光洁如洗,书籍图画端正完整,若手未触。
观书端坐,未尝行动挟携。
通达世故,有规模,诸公问政,阴及及物者甚众。
日中所为事,一一簿而记之。
义气慷慨,与人交有终始,坚如金石。
其书《戛釜吟》三卷,《朱子汇语》十卷,皆予序。
铭曰:
穷约命也,独善分也。
既穷奚及物也?
其所前日闭关之乐乎!
悲夫!
月溪隐君赵公墓铭咸淳二年十二月 宋末元初 · 车若水
 出处:全宋文卷七九九四、《赤城后集》卷一九
曩陈公经仲有善于乡,乡人至今善之。
善之者不必人人喣嘘而善之也,善于乡而他乡有兴起焉,善于今而他日有兴起焉,其善多矣。
后之人非不知陈公之可为也,近名者枵中,锐进者倦常,浅才者懦,求福者回,而卒不能与之匹休者,有由也。
今环黄岩百里,无贵贱贤愚共推善人曰赵公
公讳处温,字和仲,其行本于孝弟,而和顺达于乡闾。
上裕其蛊,下训其仁,家庭之内,雍雍如也。
义庄社仓,今日民生之大计也。
五十年前,县令陈公汶首劝义役,尚少有应者,至王公华甫克之。
王公建仓于市,未及诸村,而赵公景纬迄行之,人皆归德二公。
然公与其季藤州史君,自积私田三百亩,置庄役家,共倚为用,就储千石散歛之,且贫人瘗丧嫁女取焉。
二事皆在王、赵先也。
规模宏密,根本完固,上下依籍,以乐其生。
谷口郑隐君大惠叙为歌诗,众请王公为记,且谋绘像于庄以寿公。
公不可,乃免。
他乡役事,或有违言,人曰:「汝洪洋赵宣义耶」?
则相顾而定。
县家整税,浚河大役,与诸利便宜,皆不能舍公。
里有质成,或不之官府而之公,其之官府者亦多檄公。
公素谨畏,不愿闻人长短事,至不辞温颜晓譬,其不平之气皆为消沮,无理者折之不怨。
噫,此岂一时修为所能致哉?
咸淳乙丑,年七十五矣,痰疾作,医来,公曰:「无益我」。
索纸疾书「大海纤尘,红炉片雪」数语而终,仲冬三日也。
夫心定则神清,释氏有临行偈颂,彼自私其身,无以役其心者。
吾道酬酢万变而定常存,始可言定。
先儒俯仰天地,浩然无愧,皆启手启足之馀言。
茍一念不纯,则日用常行不得其所,况于死生之际?
公幼通九经大义,潜心《中庸》、《大学》诸书。
天资既厚,辅以方册,胸次和融,无私欲以害之,用心必真,作事必实,人口洋洋,至死尽證。
陈公之后,善人可谁归乎?
曾祖拱,祖世显,皆不仕。
允济,赠武功郎
其先仁晖,仕后周,为银青光禄大夫
子孙自越徙台,居吾邑之洪洋,逮公九世。
娶戴氏,子三人:福孙,乡贡进士
次祺孙、禧孙。
女二人,孙男五人,孙女四人。
公营幽兆于方岩乡潭头月溪之原,于是自号月溪
死之明年臈月戊寅,福孙等谨襄其事。
予尝与公同会,见其貌言动作,有淳熙向上之风,与今人绝不类。
夙有敬心,恨不从之游。
亲友于表圣与请为铭,速授之,铭曰:
不尽书也,在人口者且不尽书,有在人之心者,有在公之心者,有在他乡他日之心者。
立斋先生 宋末元初 · 车若水
 出处:全宋文卷七九九四、《三台文献录》卷一六、《杜清献公集》附录
维淳祐五年夏四月甲申,故少傅枢使右丞相立斋先生薨于位,五月壬戌归于里第。
六月丁卯学生哀子车若水在忧制中,赍清酌果胾为文,即殡而哭曰:贤哲之祯,坱圠氤氲。
渺渺几年,克钟一人。
道屯运极,天与人谋。
不大镇奠,不可以瘳。
既曰惠只,曷又夺只?
青青者穹,不如其已。
乾淳既还,世罕完人。
岂曰罕人,遂空缙绅。
维彼卑者,谩不足道。
维彼高者,淫于佛老。
其间有人,其位不逢。
众无猛望,亦无心忡。
呜呼先生
元气之会,刚贞粹纯。
诚修实践,极其所臻。
濂洛之渊,武夷之山。
我探其穴,我泅其澜。
事业洋洋,渠未克究。
其俟后人,我当有受。
呜呼先生
簪笔如云,冠豸如雨,逮于端平,方有御史
出牧入从,旋旌枢庭
英雄愧德,华蛮并清。
眷简既专,谣诼成疾。
帝允其归,寤寐反侧。
既正台鼎,欢声属天。
望此太平,俄以讣传。
望者伊人,天实误之。
嫉者伊人,天实副之。
呜呼先生
忧时之深,鬓须尽丝。
岂其到手,不容一施。
赍志而死,死当不瞑。
万端千倪,来者奚竟?
我少好文,筼窗之承。
逮事先生,所闻乃真。
降志精思,鞭辟向内。
亹亹其期,兢兢攸佩。
刍荛之狂,亦有瞽言。
其间数筹,先生谓然。
范公在右,亦我所稔。
投裨于时,庶几有信。
母忧既苦,又失先生
割舌腐喉,心魂尽荒。
缅怀畴昔,肯信此别?
酹不成文,泣有馀血。
呜呼哀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