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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日谢诗词启(二) 南宋 · 罗愿
 出处:全宋文卷五八三四、《罗鄂州小集》卷五
四时迅速,莫追喜惧之年;
三月舒迟,尚记劬劳之日。
误辱见存之意,过形善祷之词。
况以后彫,期之晚遇。
扈蓠与芷,已深初度之思;
匪莪伊蒿,更增罔极之念。
至其藏感,何敢弭忘。
与子华帖 南宋 · 罗愿
 出处:全宋文卷五八三四、《石渠宝籍续编》第四册第二八六○页
愿顿首再拜子华郎中执事文幕:愿一向冗拘,寖疏嗣教。
想惟优游幕府,治政和平,纳福胜常。
愿恃在久要,辄申禀悃。
不审贵治里役,已未定夺?
数内船户,已有除免通例。
据家下些少田土,亦在该免之数。
倘定夺其间,乞赐公道,主盟除免。
详细去人代露,决不忘德。
万告介念为祷。
谨此奉状。
比由侍晤,即辰新秋渐凉,敢冀顺序保毓,以膺宠渥。
不具,愿顿首再拜。
章德昂于潜 南宋 · 罗愿
 出处:全宋文卷五八三四、《罗鄂州小集》卷三
章德昂之官于潜,常所往来者相与送以诗,愿辑而读之曰:美哉!
章子早以文艺操行,自植立以起其家。
以吾州号多士,率二百贡一人。
章子比再贡,连为第一,礼部合天下论俊,在十九人之列。
得官畿县,去家财百里。
间一岁,奉其父母往官焉。
其名誉娄施于人,其禄廪速及其亲,其器业能大其官,是可诗已。
虽然,愿将有以为赠。
中都百司,萃天下之才,执政者或不能尽悉,大率温裕粹美者于进。
宜士之求速化者,因以此相尚,类谦默自约敕,而为好言于下。
流而至于府县之吏,至或放之,甚可悯也,子其戒之。
子之职以消去赋籍为称,异时居此者,以其事浅近,或不屑。
一遇贪暴吏,将复案其籍而索之,使民有连岁再输者,甚可伤也。
子其勉之,且子独无以处我乎?
尔雅翼后序 南宋 · 罗愿
 出处:全宋文卷五八三四、《罗鄂州小集》卷三、《尔雅翼》卷首、《潨川足徵录》序一、《经义考》卷二三八、《小学考》卷四、《南宋文范》卷四九、《皕宋楼藏书志》卷一二
惟宋十一世,淳熙改元,罗子次《尔雅翼》定,著五万馀言。
乃论古初,造化始耑。
万汇芒芴,并生其间。
民生如标枝,鹿豕为群。
自以为一物,不自贵珍。
有圣人者立,桀出其伦。
使同类相拜,异类区分。
正名百物,毛羽介鳞。
圜首方趾,自别为民。
乃佃乃渔,乃刊乃焚。
选百羞百谷,以为常珍。
味其辛毒,俾相君臣。
灵智以为蓄,猛暴服循。
异物著之鼎,别奸与神。
遂超万物,莫之与邻。
号名三才,与天地均,裁制万品,皆由于人。
物患既去,其利毕陈。
智者用其实,因既以文,有所著作,假之而论。
故《诗》首《关雎》,《春秋》感麟,《易》八卦始画,仰天俯地,穷鸟兽之文,书契因之,是生典坟。
《礼》观象作服,贽死生之物,以明卑尊;
吹竹听凤,为《乐》本原。
鲁《论》贵多识,讥五谷不分。
圣有所不语,亦有所常言。
至《王会》纪远物,则多异闻;
《离骚》志洁,唯掇其芳芬。
不若《尔雅》,博洽雅驯,起于汉世,学者自为专门。
欲辅成《诗》道,广摭旁穿,万物异名,始著为篇。
先师说之,义多不鲜,由古学废绝,说者无所旁缘。
风土不同,各据所偏。
江南之产,踰北而迁。
至于语音,亦不相沿。
人命死鼠,儗于玙璠。
六书之相假,鳝则为鳣。
物亦固有难识,不可汎观。
恶莠乱苗,豫章须七年。
非好古博雅,身履薮泽,孰能究宣?
野人能别之,不能见于传。
至谓鸮女匠,鱼罟为荃,六駮以为马,不可驾牵。
芍药无香,说芳草者初不识蕙与兰。
罗子疾之,乃探其源。
因《尔雅》为资,略其训诂、山川星辰。
研究动植,不为因循。
观实于,玩华于
俯瞰渊鱼,仰察鸟云。
山林皋壤,遇物而欣。
有不解者,谋及刍薪,农圃以为师,钓弋则亲,用相参伍,必得其真。
此书之成,为《雅》羽翰。
其涵如海,其负如山,其称物小,义炳而宽。
不强所不知,义无不安。
宇中所有,目击而存。
指毛命兽,见末知根。
可用闳览,虞悦性情,玩化无穷,以观我生。
率是佐时,人主以裁成。
通之于六籍,疑义以明。
千世之下,与《雅》并行。
后有子云君山之畴,乃知其精。
《雅》道复显,功亦宏矣。
古今长者录序 南宋 · 罗愿
 出处:全宋文卷五八三四、《罗鄂州小集》卷三
始愿幼时暮从诸兄退自学,先君取《后汉书》指马援所以戒兄子者使诵之,益取《卓茂》、《刘宽》等传,略为解其指意,归辄习诵,使夙知世有退让长者之行。
涉事以来,备更险易,虽或加己以横逆,直自不屑者,以先训著于心,趣舍素定故也。
窃惟长者之名,不显于前世,独详于战国秦汉之间,起于世衰道微,时论迫隘,相与角长短,较险易,各务近其所欲,而推远其所恶,无复忠厚纯固之气象。
其有识之士秉心不竞,又深知天下之理,毁誉之无定说,而非一时口舌之所伸。
利害之无定端,而趋利者未必得,避害者不必遽免,是以己之所安,人或睨之,则释去而不辞。
加之以众人所恶,事之晻昧者,则亦悠然处之,而不屑合于《论语》之「犯而不校」,《礼》之「不报无道」,《书》之「断断无他技而有容」者。
譬之有人,年长涉事,处于众稚之间,过而见陵,则亦畜之而已耳,必不与之屑屑。
是虽非明君严父之所以教督成就人者,要非众稚之所能。
盖超然有为人长之道,故命之曰长者。
昔者汉武帝初立,首问天下长者,而田叔孟舒
其后张释之亦称绛侯东阳侯张相如之为人,以止啬夫之迁。
东阳太子傅免,选可为傅者,则用万石君
比景置相,亦以魏其为沾沾自喜,而用建陵侯绾
当是时,人厌秦俗之薄,相与勉为浑厚,而文帝资尤长者,以此倡之,一时朝廷内外持论皆如此。
其流至于孝景,数十年间,人人自重,耻言人过,礼让兴而刑罚省,孰谓长者之论无益于人之国邪?
故因先世所训者为资,益摭取前世所为若此者,总之为若干卷,命曰《古今长者录》。
详夫古人之如此,非有意于闻也,特其秉心不竞,以世俗为不可告语,宁以其身少忍而容之。
幸而其事适著,则为人所称叹。
不幸而事不白于当世,则亦已矣。
然要之,天下之事,捐利以与人者,利既去而名归之;
受恶而不辞者,毁誉久而公论出焉。
是以昔之长者每务假人,而常都天下之显号,然其本心非有徼于此而为也。
如使其人可以告语,不待己之推利引恶,虽在我无获长者之名,而可使彼不陷于不义,则昔之人尤乐为之,顾其势有不能尔。
夫长者之道,其失使人无所惩予,又惧夫或者不务原昔人之心,特乐其名而袭其迹,姑务以德报怨,引恶自予,躬自厚而使夫人者或无地以自处,此非天下之通道,且非愿之所谓也。
故极其说,使览者得择焉。
东观汉记序 南宋 · 罗愿
 出处:全宋文卷五八三四、《罗鄂州小集》卷六、《文献通考·经籍考》卷二二、《潨川足徵录》序五、《南宋文范》卷四九、《皕宋楼藏书志》卷二九
愿闻之上蔡任𣲸《文源》曰:「𣲸家旧有《东观汉记》四十三卷,丙子渡江亡去。
后得蜀本,错误殆不可读。
秘阁本雠校删著为八篇,洎见唐诸儒所引参之,以袁宏《后汉纪》、范晔《后汉书》粗为全具,其疑以待博洽君子」。
显宗班固兰台令史,迁为郎,撰光武功臣平林新市、公孙述事作列传、载记二十八篇。
永宁元年太后又诏刘珍刘騊駼建武以来名臣传,今此记所存皆建武事,岂、騊駼所述邪?
其文间类《前汉书》,又传后所题有太史官曰、有序曰者,此班、刘之所为分也。
传,不载成书卷目,《隋书·经籍志》称刘珍所撰《汉记》百四十三卷,新旧《唐书·经籍》、《艺文志》皆百二十七卷,吴兢所藏与官书卷同,刘知几所有仅百十四篇。
本朝欧阳公尝欲求于海外,后复散亡,今所存才此耳,岂不惜哉!
然后汉成书自刘珍、谢承、薛莹、司马彪、华峤、谢忱、袁崧、刘义庆、萧子显,凡九家,唯华峤专述《汉记》,逮范晔总载诸家而成书,亦以华峤为主。
后之欲考《汉记》者,于范氏之书犹有取焉。
《文源》之言既然,愿以为此书乃汉世史臣亲记见闻,而袁、范出魏晋后,以世揆之,不得为比。
高密侯一传,而纲领见矣。
书虽不全,当共存录,因刻板于江夏郡
篇中往往有唐武后时字,不欲辄改。
新安志序 南宋 · 罗愿
 出处:全宋文卷五八三四、《罗鄂州小集》卷六、《新安志》卷首、弘治《徽州府志》卷一一、《新安文献志》卷一八、《潨川足徵录》序一一、民国《歙县志》卷一六
新安在秦汉为黟、歙二县,汉末别于丹阳,以自为郡,其山川风土则已见于中古矣。
渐江之水出于鄣山,则章亥之所步,禹之所录也。
桐汭之地为黟故境,则楚子西、子期之所争,邱明之所记也。
至于汉氏两以疏封骨肉,为诸侯王国,又丹阳都尉之所理,会稽太守之所遁,皆班班著见。
梁萧几为新安太守,爱其山水,始为之记,又有王笃《新安记》。
唐有《歙州图经》。
国朝太平兴国中,诏编《广记》,往往摭取之。
至大中祥符中,颁李宗谔所修《新图经》于天下,则由前诸书废不显。
而官府顷罹睦寇,又失祥符所颁,特抄取计簿,益之以里魁亭父之所隐实者,编以为册,馀五六十年矣,私窃悼之。
閒因阅前史及国典并杂家稗说,有及此者稍稍附著。
后得《祥符图经》于民间,则纲目粗设,益访故老求遗事,思辑为一书,然未果就。
邦君赵侯闻之,勉使卒业,约敕诸曹,遇咨辄报,且谕属县网罗金石之文,使得辅成其说,而书出矣。
夫所为记山川道里者,非以示广远也,务知险易,不忘戒也。
其录丁口顷亩,非以览富厚也,务察息耗,毋繇夺也。
其书赋贡物产,非以给嗜欲也,务裁阔狭,同民利也。
至于州土沿革,吏治得失,风俗之美恶,与其人材之众寡,是皆有微旨,必使涉于学者纂之。
自上世九州之志与三坟、五典,偕号为帝王遗书,而《禹贡》、《职方氏》,孔子定之以为经,若直抄取计簿以为书,则凡吏之善书者足以次之矣。
其施于事也亦然,若直据令甲以为治,则凡吏之毋害者,足以听之矣。
盖世常以此为无事乎?
儒而儒,亦卒不可废于世也,岂特此哉?
凡十卷,名曰《新安志》。
侯帝室之胄,父子昆季,皆以文学取第,其为政廉靖不扰,人亦相与安之,且去犹惓惓于吾土,思欲表章之,盖有不可忘者矣。
淳熙二年三月癸未,郡人罗愿序。
刘子和行状后 南宋 · 罗愿
 出处:全宋文卷五八三四、《罗鄂州小集》卷四
始愿佐赣州,在学之士一见而退,无数造吾之屏者。
间摄州事,无至吾之庭者。
愿素闻教授刘君靖之之贤,意有以劝率之,问之而信。
君孝友庄靖,学有本原。
既使诸生知有濂溪,为之祠矣,乃曰为发明义理之学,俾沈泳乎圣哲之微言,而践履乎士君子之实地。
赣之士资禀劲厉,又无先入浮伪之说于其中,独为科第之习。
闻君开示正大,得心所同者,有以用其力。
后进愿学之士,尤歆羡者十馀人。
会君弟清之在母兄侧,诸生日承师训,而间从君之弟优游,厌饫之气质渐易。
先是官书少,君买于旁郡,及出箧中书诸生所未见者,令传写。
师弟子相见礼不备,君假以数月俸为具冠带。
守贰且至,不出迎者,旧输钱三百。
君约以视事后三日旅见,更以其罚惩出者。
诸生之欲贽见于大夫者,与求于有司者,必先自言,可已者已之。
即士受屈,亦时为言。
月朔始尽陈诸生之业于堂曰:「使守贰有意者可案而考也」。
君知要而勤小物,以故能令在学者率自重,尚廉隅,去苟且之习。
他日广坐,有言慢游之好以悦众者,士闻皆耻之。
愿到官两月,君改秩当去,间为愿道所施次第,与始为之之难。
君去后,士有经指授者,议论證据,必曰刘先生之言如是。
继自今有特立见于世者,要自君发之。
君以教为官,即能美其俗,以此知师道之不可不立,而士之所以异乎民也。
愿既哭君之丧,惜君所学独施于此官以没,故书君之状后以相备,且益劝赣之士子使勿忘。
淳熙五年六月戊辰
书急就篇后 南宋 · 罗愿
 出处:全宋文卷五八三四、《罗鄂州小集》卷四、《急就篇》附、《潨川足徵录》题跋七、《古今图书集成》经籍典卷三○七、《皕宋楼藏书志》卷一三
右《急就篇》,汉黄门令史游作,唐秘书监颜师古为之训解。
此篇旧分三十二章,前代能书者多以草书写之。
今唯有一本相传,是吴皇象写,比颜解本,无「焦灭胡」以下六十三字,裁三十一章而已。
国朝太宗皇帝尝亲书此篇,又于颜本外多「齐国」、「山阳」两章,凡为章三十有四。
此两章盖起于东汉
案《急就篇》末说「长安中泾渭街术」,故此篇亦言洛阳人物之盛以相当。
鄗县世祖即位之地,升其名为高邑,与先汉所改真定常山并列,此为后汉人所续不疑。
豫章黄太史手校本出于太和人家,亦有此两章。
黄于篇中时小小笺释,而颜解本亦自有详略不同。
户部郎中、总六道赋、天水赵公欲是正传广之,乃用礼部侍郎眉山李公所藏颜本,校鄂州通守临江刘子澄本,兼考诸本正文同异,及附黄太史所笺于其下。
见今颜本不分章,则从而因之。
升注为大字,用便观览。
而列两章于篇外,可传后。
古者学童六岁至十岁教之数与方名及朔望六甲书计之事,盖循末以穷本,因艺以济道,滥觞乎小学之源,而涵泳乎大学之海,终其身不厌。
至秦不然,弃其道本而志其艺末,丞相李斯等虽颇作《苍颉》、《爰历》、《博学篇》,然天下方专学法令,以吏为师,《诗》《书》六艺之言弃不习。
学者进无所依,退无可玩,自童幼鄙之,以为书足记姓名而已。
又其篇虽名祖《苍颉》,而实异《史籀》。
时益多事,而徒隶之字方起
汉兴,稍开书禁,兼崇字学,吏民上书颇劾其不正者。
然古来用字约少,板策所书,多者裁百名以上
汉代试为史者,一童所记至九千字,乌睹古所谓正哉?
孝元时,去等已远,独能取其篇中正字类而韵之,以为此书,使操觚小童不随俗迷误。
是时元帝善史书,而为此篇,皆稍近古。
传称勤心纳忠,有所补益,岂此类耶?
东汉杜度、张芝善稿法,始用以写此章,号章草
说者因谓草书起于,盖不察作此书之意。
今篇中所摭《苍颉》正字,其体虽不存,而其读具在,因可以见汉世官府市里之名物。
又得颜氏解训而益明,可用虞览。
然颜以慈姓为祖于宣慈惠和之才子,审姓为出于审曲面势者,名忠敬与爱君而必以为慕赵盾鬻拳,解距虚即蛩蛩,以槛车胶人之目,谓老复丁为蠲其子孙之役,亦不皆是。
顾作者以录古文,而解者以著汉事。
虽非《诗》《书》论世之学,要主于好古存旧。
且其语亦微有劝,不若后世俗师俚童,相教以嚚讼之书。
故因定著之,以为前世小书其偶存者犹如此,学者因亦有启焉。
淳熙十年十月望日,歙罗愿
汤论 南宋 · 罗愿
 出处:全宋文卷五八三五、《罗鄂州小集》卷二、《新安文献志》卷二七、《潨川足徵录》卷一、《南宋文范》卷五五、《宋元学案补遗》卷三九
圣人之用心,有卓然至到,常情所不能测者。
不惟天下后世之所不知,虽当世亲炙与之共事者,盖未必尽知也。
成汤放桀于南巢,惟有惭德,曰:「予恐来世以台为口实」。
于是其臣仲虺乃为诰曰:天生民有欲,必生聪明者治之,有夏昏德,天乃锡以勇智,而使之代夏。
次又道商邦之在夏时,如稂莠糠秕之见播除,小大战战,不能以自安。
末又道成汤之德,始于征葛伯,东征西怨,而民之戴商已久。
呜呼,仲虺果以此晓天下后世邪,亦将以慰夫之心也?
若以晓夫天下后世,则之举以仁伐不仁,以义伐不义,天下忻然戴之,盖不容后世之议矣。
若以慰夫,则固非若言者之所慰也。
世之君子唯其责轻而虑近,幸人之不能议己,斯以为足于其心而已矣。
若夫圣人之举措,不患不能慰天下之心。
唯夫天下悦之太深,信之太笃,不复寘疑于其间,则圣人方且以此为惧。
且夫之为此,天下安有议之者哉?
然而不释然者,岂以桀之罪虽足以致之,而君臣长幼名分之间,犹有可念者邪?
方其得一伊尹而进之,此岂有意于伐桀者哉?
然天地无全功,圣人无全能。
盖君臣长幼,天下之大顺,与夫除残去贼,天下之大利,其势有时而不能全。
古之圣人不幸而当之,必得名世之士相与立同异是非,通彼我之情,以更相发明,然后于情义为尽。
鸣条之事,前此所未有,使当世之士有若伯夷者,一为天下明君臣大义,使少有所泄,宁在我者无全德之名,而使彼得戴义之半,则圣人犹有所安于其心。
今也不然,举希世之事,民情所宜駴者,而天下方相与翕然安之,若出一口,不复知有所拟议,是当世无复可望者矣,此圣人之所惧也。
故以不戁不竦之资,当功成事遂,天下万国方相与向己之际,一旦无故求自处于有愧之地,托于后世之将议己,以为天下万世受恶,其心方且以为旧君礼,则其暴桀之昏德与民之戴己者,适所以重己之愧,而不足以慰夫心。
至于道商邦之在夏,惧于非辜,不能以自安,则是虑患之至而谋先焉,此尤不足以得汤之心也,之惭其不可以言慰亦明矣。
是以既徵于色,又发于言,既发于言,又形于乐,盖《大濩》之作于周末已千馀年,而当时知音者听之,其惭犹不掩也。
此岂尝试言之而伪为之者邪?
忠信之笃,仁义之厚也。
天下后世惟闻其惭也,则以之德为未至,然后为者得以安于其心。
呜呼,此岂常情之所能测哉?
盖尝言之,惟圣人而后有大过,惟乐天者而后有大忧,以其一言一动,始为天下万世利害之所系故也。
孔子作《春秋》,天下尊之无异词,圣人乃以为后世将有罪我者焉。
后世亦卒无罪圣人者,若圣人之心,特以《春秋》天子之事在我,假之为嫌,惧天下后世特以己为圣人,不复加拟议,是以躬设为罪我之比,使天下君子得公相与议之,此亦厥祖成汤之心也。
圣人之无己,一至于此,故夫成汤之惭,仲虺所为作书者,世以为能掩之惭,而不知夫所谓圣人用心至到之处。
季札观舞曰:圣人之宏也,而犹有惭德,圣人之难也。
呜呼,世皆以备道全美为圣人,孰知夫所谓惭乃圣人之所难者欤!
愿陛下与平昌侯乐昌侯平恩侯及有识详议 南宋 · 罗愿
 出处:全宋文卷五八三五、《罗鄂州小集》卷二
充国等为国宿将,欲启边隙,相为丞相,谏而止之,职也。
末乃劝其主与平昌乐昌平恩侯详议,此何为者哉?
夫三侯者非通知古今,有远虑也,又非素宦于外,习边事也,特人主左右亲厚闺閤之臣云耳,何见而议之?
身为宰相,见上意之不见听也,则引左右外戚以为助,可乎?
吾考之《苏武传》,此三人者与相及丙吉号为皆敬重武,此其趣向盖亦偶有合者。
要之相有附之之迹,不可以为法。
盖相之始进,因平恩以奏封事,夺霍氏权,因是以相。
平恩侯入第,盖司隶后至,平恩盖不悦也。
司隶自以我酒狂,魏侯顾笑以为次公醒而狂,盖以媚平恩也,相与嬉笑之云尔。
若乃其情则犹有惮于司隶者,故必笑而后敢言。
人情不相远,千载犹可见也。
此论朝廷大事而必质与外戚,与谷永所谓「愿陛下以示腹心大臣,腹心大臣以为非天意,臣当伏妄言之诛者」何异?
卒使许史盛于元帝之世者,未必非相启之也。
仁人者正其谊不谋其利明其道不计其功 南宋 · 罗愿
 出处:全宋文卷五八三五、《罗鄂州小集》卷二
功利之说兴千馀年矣,使仁义之说不得行乎其间者,是说者为之蔽也。
人莫不狃于趣利,而国莫不锐于有功,功成求得而志足矣,尚何以仁义为哉?
夫彼固未知仁义之为何物也,使世知有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上下内外各以其序,强不凌弱,众不暴寡,万物各得其宜,而四民各致其用,则彼之所趣而就者,孰有过于此哉?
顾世之王公大人不留意于学,既不足以知之,其小者则惧为仁义,而丧吾之所求,而其甚蔽者则又以为仁义之不足预于此也。
盖数千年之间,能辨其说者,孟子与董生二人,吾尝反覆伏读而不忍舍也。
二者所从言异,若乃惠王困于屡败之后,其平居客气沮丧尽矣,故少屈听于孟子之言,而特恐不得其所欲。
孟子以为仁不遗亲,义不后君,仁义得而功利随之,所以慰夫贪懦者之心。
若董生则不然,彼易王者帝之兄,自其幼时以击吴功,赐天子旌旗,骄奢好勇,故以泄庸、种、蠡灭吴之功,而欲以为三仁,盖以自比云尔。
彼挟其功利之说以临我,而以吾儒之无所出乎此,故仲舒以谊可贵,并功利而弃之。
使仁义之说明于世,功利诚亦安足计哉?
仲舒之言为诚言,非有激而言也。
故莫备于孟子之言,莫径于董生之说,有国者得二说而参之,亦庶几矣。
寿王议周鼎 南宋 · 罗愿
 出处:全宋文卷五八三五、《罗鄂州小集》卷二、《新安文献志》卷二二
呜呼,人君之趣向可不审哉!
始皇欲出周鼎,而孝文新垣平之诈,亦以为周鼎当建,皆见讥前世。
武帝适得一鼎,而当时又以为周之故物,寿王独知其非而明之,盖以其君为欲得事实也。
孝武者,徒欲美其名,不乐其说,而遽胁之以死。
于是寿王遽易其说为称颂之语,以为上天报况,鼎为汉出,以此为非周鼎。
然后帝释然称善,又从而赐予之。
以此知甘言之所以进者,皆其主驱之使然,不然犹有所畏而不敢也。
若寿王者,一为正论,几不免于死;
转而为谀,褒赏从之。
天下趋利之士,乌得不劝哉?
孝文遗诏 南宋 · 罗愿
 出处:全宋文卷五八三五、《罗鄂州小集》卷二、《南宋文范》卷五八
王之制,丧君三年,夫非以自为也。
呜呼,无父乌生,无君乌以为生?
凡教之育之训之(阙十一字。),盖父能生之,而所以长养覆芘,司牧而整齐之,使衣食得以足,而强弱不相犯者,皆积于君上也。
然常人之情,习见于父子之亲,至于君民之相属,分势隔远,其恩情常若汎然而不相接。
故圣人以服父之义服之,使人视其服则知情义之所当施。
故曰百姓如丧考妣,三载四海,遏密八音,自帝尧以来未之有改也。
秦灭先王之礼,特取其尊君卑臣者,则君臣之分已严。
孝文又举丧礼而废之,使其于君上曾无期月之恩。
夫分益严则疏,而短丧则臣子之恩薄。
分益疏而恩薄,则天下后世不复知有君臣之情义,而以为上下之所以相临者,特劫于威刑服耳。
威所不及,何以待之?
故凡后世丧乱相踵,多于前世者,以君臣之义不明于天下故也。
《礼》曰:「丧祭之礼废,则臣子之恩薄,而倍死忘生者众矣」。
传曰:「国不恤丧,不忌君也。
君无戚容,不顾亲也。
国不忌君,君不顾亲,能无卑乎」?
孝文行一时之惠,而其弊如此,此后世之所宜革也。
内宫问 南宋 · 罗愿
 出处:全宋文卷五八三五、《罗鄂州小集》卷二、《新安文献志》卷三七、《潨川足徵录》杂著一
或问《礼记》所载后夫人嫔妇女御之制,其合于古乎?
曰:不然,嫔妇女御则信有之,若夫人则诸侯之妃,不在王宫。
何以明之?
吾稽之《周礼》,九嫔实亚后,而夫人不与焉。
内宰》曰:「以阴礼六宫,以阴礼教九嫔,以妇职之法教九御」。
《内小臣》曰:「若有祭祀宾客丧纪,则摈,诏后之礼事,相九嫔之礼事,正内人之礼事」。
此皆自后而下辄及九嫔,无所谓夫人者。
曰:夫人坐论妇礼者也,乌可以职求?
曰:坐论妇礼,则其不见于礼事也可矣。
然《内司服》祭祀,「共后之衣服,及九嫔世妇,凡命妇共其衣服」,《追师》「掌王后之首服」,「为九嫔及外内命妇之首服」,则冠服亦不及焉,何也?
夫人之等视诸侯,九嫔之等视卿,天子以内之卿代外之诸侯,以内之嫔代外之夫人,是或一道也。
曰:然则浆人之职何以云「夫人致饮」,掌客之职何以云「夫人致礼」?
曰:浆人之致饮,此职之在诸侯国中者耳。
王后有酒正致饮,侯国无之,故以浆人。
《周礼》之所记,有掌侯国之事,如环人讼敌国之类者多矣。
若夫掌客之职,亦诸侯相见之礼。
若诸侯朝天子,皆于其汤沐之邑,而取具不以勤王人。
且致饩致享,其礼隆甚,皆非天子接其臣之事。
考其职,先言王合诸侯,次言王巡守殷国,次言凡诸侯之礼,次言凡诸侯之卿大夫士为国客,则知此言诸侯之礼者,诸侯相为宾之礼也。
有同姓之国,有甥舅之国,有夫人父母之国,则夫人为之致礼。
若天子之宫固有后在,而夫人何至与诸侯行礼邪?
曰:然则王宫之无夫人审矣,则嫔妇女御之分处六宫也奈何?
曰:六宫之处,嫔不在焉。
古者六宫九室,六宫象王之六寝,王后之所治也。
世妇为后之属,实分掌之九室,以象卿之九列,九嫔之所居也。
女御为九嫔之属,实分处焉,此礼所谓后立六宫,又曰内有九室,九嫔居之;
外有九列九卿朝焉者也。
嫔各有室,不在六宫
或曰:何以知世妇属后,女御属九嫔?
曰:《内宰》「上春,诏王后六宫之人,而生穜稑之种,献之于王」。
春官世妇,每宫卿二人,其职曰世妇,掌女宫之濯溉,率六宫之人共粢盛,则是世妇属后之验也。
九嫔掌妇学之法,以教九御,各率九属以时御叙于王所,而女御云掌御叙于王之燕寝,则是女御属九嫔之验也。
曰:嫔次于后,则嫔当以何人为之?
曰:嫔之义尊矣,古直以嫁为嫔,故《书》云:「釐降二女于沩汭,嫔于虞」。
《诗》云:「挚仲氏任,自彼殷商
来嫁于周,曰嫔于京」。
所谓九嫔者,盖亦从后而嫁者也。
天子求后同姓之国以娣侄媵之,备官而行,数至于九,皆自彼而具,不待天子自择,此古所以有一娶九女之说也。
曰:然则御叙之法奈何?
曰:先儒以王后以下,分为十五夕,其实不然。
夫内宠无并后,以王后之尊,而下至与庶妾更进迭退,一月而再见,其为降也甚矣。
古以贵贱为接见之疏数,故《小星》云:「肃肃宵征,夙夜在公」。
又云:「肃肃宵征,抱衾与裯」。
夙夜在公,贵者也,故其接也数;
抱衾与裯,贱者也,故其去也亟。
以礼言之,天子之后每夕皆进于王,所以正内治。
故《诗序》云「贤妃贞女,夙夜警戒」是也。
取于休沐之义,以五日一休,一嫔与其御进。
五日一休,一嫔又与其御进。
凡四十有五日,而九嫔毕见。
凡一时而再见,凡一岁而八见,此嫔御进见之大数也。
自诸侯大夫以下,其妾媵有多少,然皆用五日之制,《内则》曰「妾虽老,年未满五十,必与五日之御」是也。
曰:然则世妇不进御与?
曰:否。
《周礼》九嫔掌以时御叙于王所,女御掌御叙于王之燕寝,惟世妇不然,掌丧祭宾客之事而已。
《月令》「仲春之月,后妃率九嫔御」,亦不及世妇。
世者代也,妇又已嫁之名,盖先世女御之老而无子者为之。
故《王制》云「国君不名卿老世妇」,卿老亦致政而归者,则以先世之臣妾,在所当敬故也。
是以《内宰》于六宫九嫔九御皆教,而独无教世妇之说,以其素习于礼,不待教也。
或曰:诸侯之宫何如?
曰:诸侯之娶五人若三人,《左氏传》曰「秦伯纳女五人」,哀姜之嫁,亦有「葛屦五緉」之语,则是并夫人为五也。
《公羊》言诸侯娶一国,则二国往媵之以侄娣,而陈有元妃二妃下妃之目,则是并夫人为三也。
至其宫则半天子,故《礼》曰「卜三宫之夫人世妇之吉者」,此其降杀之序也。
至其末也,齐威公夫人三,内嬖如夫人者又六人,则是九人也。
晋文公夫人礼逆怀嬴,然犹曰班在九人,则是亦九人也。
而齐襄九妃之外,又有六嫔,皆有所依放,其僭侈甚矣,不可以为法。
昏问 南宋 · 罗愿
 出处:全宋文卷五八三五、《罗鄂州小集》卷二
或问:古嫁娶之年,男必以三十,女必以二十乎?
曰:然。
圣人为男女之节,弱而后冠,非以美其容也,责其成焉。
壮而后昏,非以足其欲也,责之代焉。
男至于三十则知虑周,可以率人;
女至于二十则言容备,可以事人矣。
故取是年以为之节也。
或曰:《家语》之说以为二十三十者,期至于此,而不可过耳。
曰:不然。
古人之言固有大为之期者,若三十二十云者,一定而不易之辞也。
夫少之时,血气未定,此其当戒之时。
然而从之,岂特伤生伐性而已,将无以责其率人之智,事人之道。
故《记》曰:「女子二十而嫁,有故二十三而嫁」。
圣人知夫有故者,人事之所不免,宁引而伸之至于二十有三,终不先之于二十之前者,此有以知其为一定之辞也。
使是制而犹可进退,宜曰男二十以上而娶,毋过三十;
女十四以上而嫁,毋过二十,岂不明哉?
曰:若然,必以是年则物有不备,时有不暇也,奈何?
曰:古者昏礼之费省矣,币止于缁帛五两,牲止于鱼祭而豚馈。
盖常人之家,累岁计之,皆足以预办也。
自秋成之后,至于冰未泮之前,凡百有五十日,不为无暇。
按其年而为之,不难也。
曰:然则圣人何为十九而娶?
曰:夫三十而娶,吾所论者礼之常,亲在者之所为也。
孔子之娶,则孤子当室者之事也。
且夫昏礼以代亲,故重孤子,虽未昏而固已代父矣。
室家不备,则祭祀有所阙,又虑民生之不长,则绝嗣亡世,有不可悔,所以许其不待年而娶。
国君十五而生子,亦为是也。
曰:仲春之月,令会男女,于是时也,奔者不禁,则又安可限以年?
曰:此正欲其及是年耳。
夫嘉事常在秋,故《荀子》曰:「霜降逆女,冰泮杀内」。
《诗》曰:「将子毋怒,秋以为期」。
又曰:「士如归妻,迨冰未泮」。
秋者,岁之成,农蚕之暇也。
故自秋以往,凡男女之至于是年者,各为之嫁娶。
至冰泮之前而止,圣人又惧夫民之不用令,而使男女不得时。
少缓而至来年,则举趾之后,又不复可议。
故于来年仲春之月,司察男女之无夫家者,官为会之,使各从其所欲,虽奔犹不禁,盖事迫。
而其年不及此者,固不许其奔,使之从礼也。
曰:若尔,则不待其择乎?
曰:古者方田同井,嫁娶不出其里,又多因于旧所,以隆母党,安丰杀,且不干非耦也。
若诸侯之制,周公鲁公娶于薛,孝惠娶于商,自威以下娶于齐。
一世娶焉,则再世因之。
古者夫之父、妇之父,皆谓之舅,其母皆谓之姑,而两姓谓之兄弟者,盖其尊者多己之外亲,而其子多己之同侪故也,此古之制也。
或曰:六礼孰为重?
曰:莫重于纳徵。
始则纳采,采者币之色者也。
不敢有所议,特若常人然,以币交其尊者而已。
问名则求其名,将归而卜之。
纳吉者,卜之于庙而吉,反以告也。
纳徵则以币质信焉,示不易矣。
雁者何也?
曰:男女相见必以挚,挚者,从所执也。
执玉之君,聘以谷圭。
雁,大夫之挚也。
古者无大夫冠礼,而有其昏礼。
雉,死物也,鸡鹜无常匹,故进而用之也。
御轮何也?
曰:古者同乘,必推其能者御之。
昏,二人共乘也,故《召南》云:「王姬之车,平王之孙,齐侯之子」。
《齐诗》云:「有女同车」。
妇人无自御之道,必男子御之,将行调车者,事之宜也。
张仲思字序 南宋 · 罗愿
 出处:全宋文卷五八三五、《罗鄂州小集》卷三、《新安文献志》卷一八、同治《赣州府志》卷六五、同治《赣县志》卷四九
愿前在赣州,求客于郡之贤者安福李君,君言其友张生,与之处久而不厌。
生名合,字仲权,以权为非进学者之事,请易于愿,字之曰仲思,且为之言曰:天下之理无有县隔,思苟至焉,其皆合也。
古者于天下之具未立,智者以意为之,使金与木相附而飞,传心目之巧于百步之外。
患夫劳且远也,则以人之心谕马意,合十六号,截然如引绳,而燕越县于其辔。
疾痛不可知,则又以数取病者,长短邪直,望表而刺之,其入如芒,且死,倔然以生。
人谋之所穷,则选取昆虫草木之老有智者尊而命之,以通于不可测知之鬼神。
若是者皆不近也,而卒如人之求,特于理之中有可以县合者。
古今智者窥见其然,因积思以通之,以为天下利。
其始也疏,其渐也必密,终则悉如人之所欲为,无毫发不尽,千世之下以为是固然,不知其始之用心,至于此极也。
儒者之道,去己之私,以尽其所受之分,以施于上下亲疏之际,此其更智者益多。
彼作于前者,因其心力之所成就,固已思而睿,睿而圣矣,其大经大法垂后世者皆具。
今之学者亦各于彼而已,合者从之,其不合者则又思之。
早夜积而不止,视前之密者日更以为疏,则知所决择矣。
夫心者易寤者也,巧便者也,能从人者也,善变化者也,不可穷者也。
惟其置而不用,则沈著而不灵,败坏而无力,终日窃行而莫之觉也。
不然,是昭昭者用之得其道,彼将自能巧变,汰去浮游散越之念,而日就亲切,忽不自知其合也。
古所谓思之不得,鬼神教之,非鬼神之力也,其精气之极也,岂谓是欤?
《论语》曰:「未之思也,夫何远之有」?
愿将穷此而未能,仲思勉之。
厚俗论 南宋 · 罗愿
 出处:全宋文卷五八三五、弘治《徽州府志》卷一一
自有天地以来,俗几变矣。
结绳之世,民以恬淡相忘,故其俗朴。
可封之世,民以辑睦相亲,故其俗和。
至叔世则乖矣,以利害相雠而已,故其民可诛。
相亲之不能,反乎相忘,势也。
势也,圣人无如之何也。
直以和凝朴,使不流于乖则已矣。
相亲之变而为雠,政也。
身先而民随焉,不可禁也,则亦付之无可奈何而已。
使圣人能复太古之相忘,吾知圣人有所必为。
使叔世能乐其民之相雠,吾意夏商亦自不弃。
吾独怪夫商君之治秦也,不轻之验也。
是以六朝置守多一时名胜,而唐世宰相尝为此州者盖七人,可不谓盛哉!
国朝仁宗尝谓辅臣曰:「齐、密、登、华、邠、耀、麟、绛、润、婺、海、宿、饶、歙、吉、建、江、潮,凡十八州,民事繁剧,守臣尤当审择。
自今宜令中书选人,而潮州则命监司保荐。
其有异绩者,当升擢之」。
英宗治平四年闰三月,又诏以十八州并。
嘉祐中,诏委中书选清干臣僚充:「近年该堂除知州人,各直指射,有违诏约。
今后听中书选抡,不得陈乞」。
有以见列圣视邦选侯之意。
中兴,距天子所才数百里,其选益重。
古之君子动不忘君,故在内则毕身尽虑以事君,而在外则毕身尽虑以厚夫君之民。
夫民者,君之所深爱也,故使忠信慈惠者傅之。
然则厚夫民者,所以为奉上也。
任昉、崔元亮、李维之属,足以为法。
陶雅者,可以为戒,顾设心何如耳。
汪王庙考实 其一 王讳 南宋 · 罗愿
 出处:全宋文卷五八三六
行状云:王讳世华,避唐太宗讳,去上字。
初封告在武德中,无所谓「世」字。
秦王威望素隆,然王以称孤之馀,方为国屈,不应于此时讳诸王二名,而预为之避也。
考一时归唐者,如王世充、李世绩,皆无所省。
世绩在贞观时犹复如故,至高宗初即位,有司请改官制中有「治」字者以避上名,高宗贞观时不讳先帝二字诏之,有司奏曰:「先帝二名,礼不偏讳。
上既单名,臣子不合指斥」。
以此知未尝偏讳也。
后改民部与昏叶等字,及世绩之为绩,皆在高宗时
讳亲之典,安有当贞观时为人主则不讳,而在武德时才为藩王,人反为避哉?
然今相传云,王有二弟世英、世荣。
或曰初实二名,既贵自欲从省,要不为唐讳设也。
其二 姓氏
 出处:全宋文卷五八三六
氏族之书皆以汪姓出汪罔氏,亦曰汪芒,孔子所谓漆姓守封嵎之山者。
在虞夏商为汪罔氏,于周为长狄,于春秋时为大人。
又《海外·西山经》有汪野,李善以为汪氏国在西海外,然则汪罔其氏,而汪野其国也。
顾所居距中国辽远,而哀公时鲁乃有汪锜者,以死齐难,为圣人所褒,故内翰汪公志其宗人司城墓,推姓所起,亦先本汪罔。
又采或说云,汪,姬姓也,鲁成公支子食采于汪,因氏焉。
汪罔之汪,见于传记。
而姬姓之汪,特出于今里中所传,故内翰两存之。
窃尝以汪罔之人,世皆长大,号十倍僬侥氏
在春秋间盖尝至矣,兄弟四人,各适一国以死。
其适鲁者曰侨如,鲁之亚卿以名其子,而太史又志其藏以为异也。
然则所谓汪罔之后者,何从而容于鲁乎?
藉令在鲁,已传数世,其质尚当与常人异,孔子之答吴客,何至近舍本国之汪,而远称封嵎之长狄、大人以为證邪?
《春秋正义》亦引苏氏云:「国语称大人者,屏居夷狄,不在中国」。
由此观之,谓汪氏为诸侯之裔似稍近人情。
至俗所传谱,自成公以下有一世某二世某云者,仍其旧而言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