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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光告敕不由封駮司奏治平四年九月 北宋 · 吕公著
 出处:全宋文卷一○九二、《宋名臣奏议》卷五六、《太平治迹统类》卷一二、《东都事略》卷八八《吕公著传》、《宋史》卷三三六《吕公著传》、《历代名臣奏议》卷一六○
臣近为降下司马光等告敕到封駮司,寻以为不便,遂具封駮闻奏。
窃知已直降光等告敕付閤门
臣伏以祖宗置封駮之职,盖以朝廷政令不能一一尽当,故使有司得各竭其意,以补阙遗。
臣既缪当官守,茍有愚见,诚不敢自默,以失祖宗置司之意,是以即有论列。
今来朝廷既以臣言不当,自当显行黜责。
其所降敕告,亦须经由本司。
盖臣虽可罪,而此职终不可废。
若因臣一言不当,遂使今后封駮之司不复能举正职事,则是祖宗法度由臣而坏。
伏望圣慈正臣封駮不当之罪,特加显黜,以振纲纪。
贺受传国玺表 北宋 · 苏颂
 出处:全宋文卷一三二七、《苏魏公文集》卷四四
臣某言:伏闻五月日皇帝御大庆殿受传国宝者。
天开炎统,受命冠于百王;
神启坤珍,得宝充于八玺。
自秦咸之吉壤,奉螭玉之嘉祥。
茂对元符,考稽故实。
举正五月之会,亲见臣工;
推涣汗大号之恩,普周方域。
庆成盛礼,欢浃舆情。
伏惟皇帝陛下题五精之期,继六圣之治,积德累仁而动植茂遂,彰善瘅恶而朝野清明
德泽诞敷,瑞应沓至。
惟传国之守器,盖历代之徽章。
蓝璧斯书,篆刻久藏于厚载;
汉泉坚井,灵光屡见于前朝。
由神物之护持,岂人力之能致。
圣辰奉若,天意昭然。
既寿永昌,方咏歌于金石
无思不服,将詟震于要荒。
见海内一家之荣,昭帝者万世之福。
臣抱痾暮齿,得谢明时。
侧听句胪,窃欣盛德之事;
躬与芸牧,共赞太平之功。
臣限以老疾在远,不获躬庆阙庭。
臣无任。
贺皇太妃 北宋 · 苏颂
 出处:全宋文卷一三三○、《苏魏公文集》卷四七
伏以履端举正,颁历象以授人;
开岁发春,布阳和之育物。
礼标上日,朝举多仪(中贺。)
伏惟皇太妃宫閤柔顺积中,仁恩逮下。
奉两宫之佐馂,克谨妇仪;
膺万乘之承颜,益隆母道。
寿祺肇启,天胙丕延。
某稚齿无知,宸居托爱。
早受封于茅土,尚阻朝趋;
将献寿于椒花,徒深恳至。
南庙试九叙惟歌论1057年 北宋 · 程颢
 出处:全宋文卷一七三五、《河南程氏文集》卷二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论曰:民受天地之中而生者也。
水火金木土谷,民所赖而生者也。
树之君,使修举其所赖而养之者也。
修之有道,行之有节;
上焉天顺之,下焉民乐之,正德焉,利用焉,厚生焉,此其所以秉统持正而制天下之命者也。
在《书》禹之《谟》曰:「九功惟叙,九叙惟歌」,其指言乎是也。
舜、禹明其道,圣也,后世不及焉;
功也,万世所利焉。
宜其事有次叙,而民歌乐之也。
噫!
舜之君,禹之臣,其歌之之民,日闻其道,日被其泽,其见而知之,或言或歌可矣。
今去圣久远,踰数千祀,然可覆而举之者,何也?
得非一于道乎?
道之大原在于经,经为道,其发明天地之秘,形容圣人之心,一也。
然当推本夫明其次,著其迹者言之。
在《洪范》之九章,一曰五行,次二曰五事,统之以大中,终之以福极,圣人之道,其见于是乎!
盖五行者天之道也,五事者人之道也。
修人事而致天道,此王者所以治也。
五事修,五行叙,则其生材也美焉,阜焉,民居其中,享其利而安焉,岂非皇极之道用而致乎?
五材之生,天也,非人也。
五事之修,人也,非天也。
虽然,五事正,则五材自然得其性矣。
是则天之道,亦王者之所为也。
王者既修五事而致五材,则又举正德之教而率之,明利用之源而阜之,开厚生之道而养之,五行协于上,六府利于下,三事举于中。
修焉,其功之叙也;
和焉,其德之行也。
如是,则民浩浩然,于于然,驩娱于下而歌颂其政矣。
或曰:子之言五行然矣,然六府之兼乎谷,何也?
答曰:五行,气也;
五材,形也。
君之所致者气也,民之所用者形也。
五气既叙,五材既丰,民并用焉。
然谷者,民之所生也,不可一日无之,此六府所以兼谷也。
要其本,则五气之生而已,夫何惑焉?
窃原《春秋》之文,求圣人之志,火之书者十一,大水之书者七,不雨之书者九,大旱之书者二,无麦苗、大无麦禾之书者各一。
盖言五行失其序,则六府失其宜。
物失其宜,则尚何次叙之有乎?
民失其所,则尚何歌咏之有乎?
可以见圣人之心,重时政而谨民事,勤勤乎如是也。
由是言之,则舜之德其至也。
地平天成矣,万世永赖矣,其民陶其教,遂其生,九功之德皆歌之矣。
戒之用休,董之用威,劝之以九歌,俾勿坏,其终之之道也,道是而已矣。
或问行于后者当何如?
曰:五事本也,谨而明之;
六府外也,时而治之。
教之以德,节之以政。
古之五正各司其方,可复也。
周之六官各主其事,可用也。
此其略也,其道则具于经矣。
推而明之,勤而修之,是亦舜之政也,夫何远哉?
顾力行何如尔。
谨论。
言都司失职第一疏元祐五年三月 北宋 · 梁焘
 出处:全宋文卷一七八八、《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四○、《宋史全文》卷一三
臣窃以左右司之职,掌付十有二司之事,以举正稽违。
近者人吏违条冒赏,事由都司而后下,曾无举正,罪孰甚焉!
今若置而不问,何以儆饬慢官?
窃恐诸司纲纪,寖以不举,公议废郁,有害政体。
伏望圣慈详酌,特赐指挥施行,以示法令之明。
〔贴黄〕狡吏乱法,遂招物议,已蒙朝廷逐去奸人,无复可论者。
都司正是纠违之地,而先自失职,不可并无行遣,此物议所以未平而言者不敢辄止也。
伏乞圣明详酌,早赐指挥
后云居行寄和禅师 北宋 · 郭祥正
我所思兮欧山之巅。
白石苍木蔽窥而隔世兮,路通乎兜率之天。
层楼复阁,触峙绚烂。
往即造兮,云渤兴而澶漫。
徙倚恍惚,若夺吾魄兮,聊枚睫以盘桓。
徐风生而雾散,卷绡縠于林端。
洎天清而日上兮,瀑峻飞而潺湲。
畜而为潭,泄而为涧。
运之以车兮,盈乎大田。
然复度石桥,登重门。
睹篆玉之榜,谒金仙之尊。
徒众五百,厖眉皓首。
形仪静而不杂兮,语言要而不烦。
齐兴止以钟鼓兮,善后先而靡难。
举正眼而谛瞬兮,了无一法之可观。
寂兮乐兮,妙复妙兮,其惟真如之禅。
我请弃冠释带以投依兮,师则指乎未契之缘。
于是曳屣却步,循磴道而复返兮,岁眇眇而屡残。
触网罗以系累兮,方伤羽而戢翰。
怅昨游而欲再兮,庶已创而复完。
乱曰:畴将归兮,卧龙之室。
依人道师,成佛而出。
蒲仲舆墓碣元祐八年正月 北宋 · 黄庭坚
 出处:全宋文卷二三三六、《山谷全书·正集》卷三二
府君讳远犹字仲舆,本河中宝鼎人
在唐为仕家,从僖宗幸蜀而失其官,遂为成都民。
故曾大父勋、大父裕、父亮,皆老于田。
府君少而能赋,与女弟幼俱有声于剑南
成都张俞,学问文章,与其夫抗衡。
府君亦登庆历六年进士第
中州士大夫闻蒲君与女弟并时有文,以比前世班固马融,翕然称慕之。
府君词赋甚严,学《诗》、《易》、《太玄》,皆从之大儒,讲授有师法。
命奇不耦,为绵竹,移集州梓州司理,继丁内艰,皆不行。
服除,久之不出,益自刻苦于文学,不以不逢故怼,而沈浮田里间也。
父老期以远大。
后数年,乃劝之就调河南,荐为临晋,移闽清
病缓不能拜,移疾去,而沈舟于长风沙,几死。
旅次齐安蕲春,盖二十馀年。
有田不能百石,遂以耋老,亦可以知其寡求而易足也。
有文十帙,藏于家。
生于大中祥符之辛亥岁,没以元祐之壬申年
夫人张氏,尚书驾部郎中和之之女,前府君三年卒,葬蕲春南之渎山下。
二男,曰穆、曰稷。
二女,嫁眉山陈纲河南王蒙亨
前一岁,自为石志曰:「人谓我不逢,我岂不自知。
生不病寒饿,年踰八十,亦乾坤中一幸民矣。
死则以兹石埋我」。
穆等既奉治命,以明年正月二十八日,举府君之柩,合于张夫人之丘,又乞文于其友黄庭坚,碣于墓次,俾来世勿剪其焉。
答曹钺秀才 其五 北宋 · 李复
 出处:全宋文卷二六二七、《潏水集》卷五
某启:周人建都,以偏于东西南北,有寒暑风阴之异,而求于阳城以为天地之中而测景焉。
说者以谓地形西北高东南下,极星在北,斗亦在北,如此则阳城非天地之中也。
极星乃天之中也,天之中即地之中。
阳城前人有谓取朝贡道里之均,此或近之。
测影立表八尺,冬至景长一丈三尺,夏至景长一尺五寸,伏地而望表端,以日去表远近揆之,可以约其日去地之里数。
但不曾亲至阳城验之,又不知舍阳城,他处测之,其景如何?
算表景与日之相去,乃九章勾股法,阅之可见。
承示步七政之法,必求中星,此历之纲纪也。
气在朔望则正而易推,昔人言颛帝作历,其时正月朔旦立春五星会于营室,冰冻始泮,蛰虫将发,天日作时,地日作乐,人日作昌,鸟兽万物莫不应之,故颛帝之历得气之正,历高辛、唐虞弗之改也。
至汤作殷历,十一月朔旦冬至为历元首。
下至周鲁及汉,皆参用之,故汉太初元年岁在摄提十一月朔旦甲子日夜半甲子时冬至以为《太初历》首。
冬至十一月中气也,中气在朔,必承十月闰之后,前闰则中气在朔,此以十九年为一会也。
传曰:「履端于始,初气也;
举正于中,中气也;
归馀于终,乃积而为闰也」。
韦昭之徒不知十一月朔旦冬至日在斗,斗为建星,日月所会,故历以此起首,乃谓得气之正,甚非也。
辱问孔子必欲行之时,谓商用地正,周用天正用人正,三代损益用之,以周之文弊,故于礼乐则从先进,时必行,此近时科举之说也。
夏时乃天运之正也,璿玑玉衡,以齐七政,东作西成,南讹朔易,以四星正四序之中,亦当时之历也。
夏后用之不敢革,盖无可得而革也。
后世世丧其道,七政之运与阴阳之气有差,历代推测,故有不同,不可一定而议。
以至日月交食,不在朔望,当蚀而不蚀,不当蚀而蚀,此历之失。
若月于晦朔当隐而见,过朔当见而不见,乃行有缓急也。
五行之精,上为五星,不失其色而应其四时者为吉,五星同色,谓与其所比之色同也。
凡青比参左肩,赤比心大星,黄比参右肩,白比狼星,黑比奎大星,若五星同为一色,则色有害其气者矣。
岁星在天,岁阴在地,司马谈《天官书》曰:「岁阴在摄提格,岁星在星纪,岁阴在单阏,岁星在玄枵」。
然后知历法、岁星当与岁阴合,谓若岁阴在寅,岁星当在亥,以往年历推之,是如此。
嘉祐丁酉年验之多差,近年尤甚。
岁星常先月馀,近年以来常先一百二十馀日,历家未有人究其行速之由,试为究之。
辱问分野十二辰之所主,旧史甚详,如汉史言高祖入关,五星聚东井以应秦分,此甚著矣。
又如分野虽主于秦,其星却主于晋,分井、鬼与皆有度数,分主上党雁门太原、定襄代郡
若昴又主天衢,又为胡星,又为旄头星,他皆类此,不可专以一事言也。
《晋志》所说亦如此。
风角之术亦略闻之,非独于军阵,凡一郡一邑一家一人之事,皆用之。
管辂至人家或去或留,或索酒食,乃用此术。
文定张公乐全先生行状 宋 · 王巩
 出处:全宋文卷一八四一
本贯应天府宋城县孟诸乡。
曾祖文熙皇赠太师,曾祖妣苏氏,武功郡太夫人
祖峤皇赠太师尚书令中书令
祖妣刘氏,沛国太夫人
尧卿皇赠太师尚书令中书令魏国公
妣嵇氏,谯国太夫人
公讳方平字安道,世家睢阳,三代以公贵封赠各极品位。
景德四年丁未生舟中。
有盗蹑船后,旬浃未得发,是夕泊舟在野,盗乘便将逞。
适太夫人欲就蓐,问乳医居隔水,因移舟从之。
有船后至,正泊其处,盗夜至,不知舟已易也,大噪攻劫。
后舟,乃武人,登岸与斗,盗奔散。
有被执者自言其情,方知误尔,由此母子无恙。
公髫龀英秀,神采莹彻,见者莫不慕悦之,皆谓仙骨道韵,非风尘中人也。
稍长,敏慧夙成,飘飘凌云之气。
太师冲默燕静,不以物累自婴,而太夫人贤明知书,躬自教诲。
年十三,太夫人抚之曰:「扬州俗浮薄,睢阳乡里有庠序,四方学者萃焉,吾弟为之领袖
汝方志学,盍往依焉?
吾惟汝一子,念徙邻之义,不远千里致汝外氏,俾之就业,汝往勉哉」!
夫人有弟颖,时名士,有学行,故割情遣之。
既至,舅氏器爱之,切磋讲习,业大进。
常宿学斋,二鼓就寝,忽有叩门甚急,公起问之,乃一生自远方至(举子许育自亳州城父至。)
因延与语,俄顷室垣颓,箦案尽碎。
公资性明悟,诸书一览辄通,罕复再阅,不能为精,若至其要节不能遗忘。
放旷不屑细故,其度廓如也。
暑月乘醉步于郊外,大雨暴至,不觉行远,向晓方醒,乃偃卧水中,奋而起归,亦无他,不自测其然也。
在乡党交游不杂,诸老先生皆自谓出其下,名闻四方。
宋宣献公绶蔡文忠公齐,继守南都,解榻待焉。
归朝,大为延誉。
明道二年制举六科,因共称荐,举茂材异等科。
金华讽见公文章,曰:「奇士哉」!
因同二公列名以闻。
召试秘阁,选预廷对,释褐以秘书省校书郎、知苏州昆山
剧邑,户三万,多田讼,至三数十年不决。
初,吴越归国,郡邑地旷人杀,占田无限,但指四至泾渎为界,岁久水旱,泾渎移易,更相侵越。
县受词,岁追扰乡邻,覆验往返,农务荒习以为常,乡人不得安业,积苦之。
公索田讼凡十馀案,召佃人问所输租税几何,大约百一二,公悉收其馀以赋贫户,自此田讼遂绝。
范文正公仲淹、蒋公堂守姑苏,邀公谈游,罕在县,县亦无事。
蒋公勉公曰:「即代归朝,何以为献?
空言无补,不若著诸时务之为益于治也」。
公因人事之间,采掇当世之得失,浃日成《刍荛论》五十篇十卷,蒋公披阅不能释手,椟而上之。
荐应贤良方正能直言极谏科,策入等,迁秘书省著作佐郎通判睦州
是岁地大震河东,灾异数见,诏求直言,公上疏阙下,指切时政之失,引义慷慨,援经术推明七事,极当世之弊,以大忤在势者。
制策登科官罢,当召试,公既孤介,未尝造要门,复此奏疏,故不召(疏在文集。)
先是,韩忠宪公参知政事南都,奏辟公通判应天府
既成命矣,及对策,指陈时事无所顾避,执政竟用此更除新定,实左迁(策在文集。)
仁宗张六科网罗天下英俊,其自布衣登茂材异等者,惟公与富丞相,讫三朝无复继者。
其再登科者,惟公一人。
新定次年戎阻命,庙堂虑害不深,玩成大梗,兴发调输,不阅岁而天下被其劳。
公上平戎十策(在文集。)
吕许公复入相,方励精,得公十策,谓知枢密院宋宣献公曰:「六科得人哉」。
盖以公初为宣献察举尔。
十策悉施用。
时敕州郡诸县增置弓手,约束甚略,郡县异见,措置乖宜。
公以谓赋役大事,理宜均当,列上节目八条,朝廷更为详议,事以周密
俄又命朝臣分使诸路,于所置弓手招募,配补诸军。
公陈六患,上命中书下公奏所遣使者,由是募人莫敢迫,民情少安(二奏在文集。)
吕丞相每阅公章奏,谓同列曰:「国器也」。
凡条白必施行焉。
用旧相李文定公辟,徙通判天雄军。
续有旨,召赴阙,既朝对,面赐五品服章。
翼日上谕执政,送学士院试,俄而记之曰:「是其再对制策者」。
执政共白其所上章疏,朝廷采纳已见之行事矣,上曰:「安用试」?
即除直集贤院,以李公旧相,特旨俾赴辟,命李迪或移徙,即令不俟代归馆供职。
公还南都,将迎亲就官。
李公徙青州,即日除太常丞知谏院,举刘夔王质自代,迁知黄州荆湖北路转运使,皆有清名。
是时寇阻命,覆军杀将相继,国家多事,公独在谏垣,外论边事,内正典刑,造膝尽规,悉心将救。
仁宗宽大容纳,当国者虽恶其切直,然亦赖以肃中外。
王师挫衄,关陕动危。
先是,张士逊作相,建言军旅之事,枢密院任其咎,故罢免知院王鬷等,而中书自如也。
公援典故请政事总于中书以通谋议,上以权宜为然,降制宰臣枢密使,自是戎事机密中书始关预(奏在文集。)
夏竦等领陕西四路招讨经略、安抚使,并护诸将,四路禀复,事失机会。
请罢总帅,使四路各自为守,可以责效。
朝议然之,故内徙而命四路帅臣,自此人知自力,备禦益修(奏在文集。)
范仲淹延州,遣人遗元昊书,喻以逆顺祸福,既遣使而录其书本以闻,贼答书辞不逊,仲淹焚之。
参知政事宋庠以为边臣擅交境外,又致慢书辱国,建议请斩仲淹
仁宗以其言险不用,然自此边臣以为戒。
庆历元年冬郊,公乃请因赦书招怀寇,因令边臣通其善意,仁宗喜曰:「此朕心也」。
中书,又详白执政:「嘉奏也,非君孰发此者」?
郊礼成,肆大眚,赦文所载皆如公请。
因是西贼通问遣使,至于纳款解兵息民,公启之也(奏疏在文集。)
贼顺命,范仲淹韩琦庞籍皆以西事平登拜二府
是岁,赦书录用诸功臣之后,加赉戍边守将功臣立私庙,赐戟凡九节,皆公建白(奏在文集。)
又上亲祠郊庙,彻,登坛陛黄道,虚小次不御,纠诸祠官不恪,飨用金石新乐,皆上特从公言(奏在文集。)
惟日孜孜以思,补益大旨,论风俗本于厚,论刑名本于恕,论赏罚本于正,论朝廷本于官人,论边防本于选将,论财计本于啬用。
今所编文集后论事十卷,其著者存之且数十百篇,有所不可传及所遗者多矣,亦足以知公之纳忠匪懈也。
公以章疏数上,思有以启迪主心俾不倦,因上言:「闻之荀卿曰:『圣王有百,吾孰法焉?
有传政而不若周之察也』。
唐室治乱,于今最近,请节略《唐书》纪传中事迹今可施行有益时政者,日录一两条上进。
善者可以为准的,恶者可以为鉴戒,兹亦贾谊晁错借秦以喻汉事之意也」。
上悦从之。
后遇事有当言,即取其类者以进,三五日不入,仁宗辄问其故。
枢密使杜祁公衍闻之,曰:「此所谓陈古以刺今,诗人讽谏之旨矣」。
后除知制诰仁宗命取所录《唐书》奏御者编次为一集,留中焉。
明年春,除修起居注,仍领谏职。
,使契丹,假起居舍人知制诰
入北境,及郊迎,北主与弟私至范阳郭门外,母阏支等亦乘驰车出郊道旁,填壅观者莫不属目焉。
燕日北主亲至坐前,命玉卮揖公曰:「闻君海量,毕之」!
语左右曰:「有臣如此佳也」。
又因公出馆,至公寝室,翻药奁取汤茗怀以去。
所赉必别题送之,礼意殊厚。
使回,进语录中有对答数节,皆逆折其事端,当时禁中大黄签标之,以示中书
自此北使以事宜至者,辄命公馆伴,庆历中馆伴数矣。
二月使还,三月召试中书,除右正言知制诰,赐三品服章,时庆历二年也。
纠察在京刑狱判吏部流内铨登闻检院昭文馆太常寺礼部事,知通进银台司门下封驳事勾当三班院知审刑院审官院史馆修撰,专修日历,修宗正寺玉牒,详定编敕,修《唐书·乐书》。
充馆伴使,考试制科武举
每兼职事以数四,辄辞避解之。
于时仁宗公厚,对必留,降必目送,凡朝廷重议官局要处,宰相不敢不以公名上
中书尝拟曾公亮史馆修撰,上不从,贾丞相公亮,得张君一荐可哉。
公为荐,仁宗即许。
西掖辞制,唐元稹独得深厚之致,唐末历五代、国朝,鲜及王言之体。
公文既尔雅,济之雄赡,号令风采,焕然一新,庶几西汉之遗韵矣,至今天下推服。
范文正公参知政事,时政有所釐革,必伺公入直,始出事目降敕词,尝谓朝士张舍人于教化深,非但妙于文辞也。
自是两禁辞命有训诰之美,由公倡之。
仁宗临御岁久,日历因循失纪,章丞相监修国史,奏公续修之。
公始请自乾兴迄庆历,臣僚之薨卒,悉追取其阀阅功状而已,有门绪彫丧,或子孙不能纪其先世,遗落多矣,展转究访,仅可条次。
至于诸司沿革事典,悉责送官,乃仅有存者。
仁宗在位四十二年撰著《实录》,赖公中间采集,稍有预备。
于时操事者颇立交党,更相贵宠,互为游说,奔走胥附。
公正色于朝,独立不惧,众虽不悦,无如之何。
范文正公每以公议持之,上亦自知之深也。
吴正肃育春卿宋景文祁子京,与公最厚善,每相谓曰:「不动如山,其张安道之谓欤」!
审刑御史台,有狱辞连欧阳修
时修任河北都转运使制使就推,不承,覆推如前,具奏,法官报上不以实之坐公,以案上,仁宗盛怒,谓使者有党,故不尽情命,送中书选官复按。
公谓贾丞相曰:「相君异,众所知也。
今覆推无状,而复按虽有旨,天下必议公,公盍图之」?
贾丞相为之解说,得罢按,而复下案审刑取旨。
详议官引江湖上佐之例以白公,公不从,乃上言,审刑特旨尝在法外,而领审刑者一员,专其轻重,凡侍从官到任已重有吏议,请自中书上,取众议之允也。
竟不以上而送政府贾丞相思公言,止夺龙图阁直学士,以知制诰滁州
续有龙图阁待制王素案,公引前请又不断而以送中书,不悦,公亦自引罢。
审刑断例,命官犯赃私罪案后,收坐举主,公上言:「收坐举主而许首免者,责使常察其所举者之不法也,而致仕官既已解籍休退,谢远人事,不当与在职者之责」。
朝议谓然,由是致仕官免收坐,吏不及门矣。
夏文庄公有憾于张耆
閤门使得一守贝州,到任七日,吏卒王则卜吉生变,拘得一,王师攻围六十日,城破,下得一御史台
法官当得一谋叛,文庄欲尽叛法论,时相陈恭公执其事,以为得一庸懦,被拘不能死,已抵重辟,叛无本谋。
仁宗为免缘坐,而犹没其第。
公与张氏风马牛不相及,闻妻僦陋舍,无以处其族,因从容为言:「真皇宠臣也,此第本恩赐,今得一妻、子免缘坐,犹在,诸子众而没其赐第,法不类」。
仁宗谓然,以其第给还之,迄今张氏子孙莫知者。
仁宗因从容问公:「臣寮上言治术在刑法,今法弛故下慢,非峻法无以振颓敝,大臣亦有为言者,何如」?
公曰:「古之圣贤言治道本于德义,三辟之兴皆叔世也。
国朝列圣累仁积厚,急深故之罪,宽纵出之罚,百姓怀惠,安于寿域。
法无由弛,人实弛之。
去诸姑息,惩其侥倖,颓敝自振,不在峻也」。
既而资政殿对策,条陈亦如此。
仁宗善公言,群论遂息。
受命修《庆历编敕》,公以为编敕者当依律门类,而备其起请之因、参详之意,本末悉具,乃名编敕。
治宁岁久,事目滋广,天圣之后,文簿猥烦,乃许编修官删润而加损益,或数事并一条,比附有所不尽,天下承用多失法意。
议欲省其繁细,稍复旧体,执政难之。
及书成,公校新敕,凡诸刑名使无加于旧文乃上之。
知开封府,听决明敏,虽不阅时,称为治办
翰林学士,免京尹,领群牧使
公在两禁,朝廷大事时蒙访逮(奏事在文集。),公必披诚条对,一无顾虑,故人主向纳之。
群牧司自真皇时以国马大事,常命枢密使领之,职司甚重,天圣后海内乂安,监牧多废事积弛。
公充使,乃修举课牧之政,令复沙苑、东平监,创立纲目,将以广蕃息,削除诸敝。
经营未效,迁谏议大夫御史中丞
甫受命,即知贡举
太学举人妄变文体,以奇字僻语为高,以游辞长句为赡,四方学者承风而靡。
公主文考试,有如是者揭而斥之,因上言请行诫励,上命录公所上奏,大书榜于贡院前,由是士子知循旧格(奏在文集中。)
宰臣参知政事辨争上前且数日,举朝喧然,公请对,具白道理所处。
宰臣使人说公:「凡是非在公尔,参知政事今日免,公明日补其处」。
公骇曰:「此言何为至于我也」?
所使人公所素善,及是深责而谢绝之。
既而有自效于宰臣者,参知政事免,果得其处,宰臣恨之,欲有以危之。
前当南郊,赏给未集,仁宗深忧之,三司使连坐此罢,故复公翰林学士,除三司使
至则督责郊费,公按京师及诸路支给名物,一一区处,有备籍以上闻。
上大悦,谗言遂诎,至今计司以为常例,遇郊辄前上籍。
公初览事,吏白河朔榷盐法议已定,方施行,公命收格,翼日登对,论此盐策非是。
唐末藩镇专土,横赋积重,五代相承,中原窘狭,盐禁峻密,民苦刑报。
周世宗北伐,父老哀诉,请以盐课均之地税而弛其禁,世宗矜而从之。
今地税盐钱是也。
国初征利之臣,请复榷盐之法,河朔父老诣阙叙陈,太祖皇帝问其本末,法竟不行。
今日令下,百姓必来诉,不从实非便,从而更之,不若以特旨先罢,俾军民知惠。
仁宗深谓然,是日降手诏罢之,河北父老皆至澶州旁河桥,南向建道会谢恩,祝、延诸州以次浃而止。
仁宗以谕公盐事几误朝廷,手诏今刻石在北京
自西师屯戍,事边寖广,财用不赡,民力大屈,公大校国计,上言:「天之生民,以衣食为命,圣人因是而为之均节,立君臣贵贱等威之分,以止其争。
且乱故礼也者,文饰此者也;
刑也者,防禁此者也。
凡所谓赏罚、法令、仁义、廉耻,皆缘此而后立者也。
衣食不足,何礼刑之有哉?
内无以保其社稷,外无以制诸夷狄,国非其国矣。
故货食者人事之确论,非高谭虚辞之可致者也」。
因条例盈虚之由、出纳之数,请究其本原,节以制度。
章数上,可谓精悉矣,中书翻阅经时,数议而不能有所措置也。
郡国赋调必宽为之期会,故免卒暴之费;
库务给受必明为之程式,故无邀阻之患。
省诸刑本,绝诸后害,几案之前,四方蒙福,凡所建立,皆为故事,至今老吏追怀。
南京鸿庆宫奉安三圣御容,当遣柄臣,上特俾公充礼仪使
礼毕锡燕,命公主会,乡党荣之。
明年春,以目疾恳请解邦计,上面谕:「卿领大计,事无阙误,宜且小勉,不多时烦卿也」。
宰臣陈恭公敦止,又欲正三司使名,公坚辞,又特命三部副使分受辞讼,常程细务,但令诸案发遣,大事乃禀白焉。
仁宗于臣下,鲜见厚薄之意,眷眷留公,盖蔽志于进用。
公以目痛,乃曰:「不堪一日留也」。
恭公为之叹咤,曰:「禄位固有定分耶」?
遂解计司,归翰林,仍兼端明殿学士判尚书都省,领银台、封驳、审刑太常
三月上召两府两制官于崇政殿龙图天章阁所贮瑞物,观毕赐坐,陈列笔砚,上出一幅于怀,乃策问也,宣各就坐条对。
宰臣陈执中独固辞,已而二府并进,请归中书枢密院对而封进,许之。
或云枢密使夏竦执中,以其不由科第少文,故建此以困之。
执中毅重质直,心知其然,故力辞不对。
执中本以章疏自达真皇,由此自光禄寺丞右正言,若奋笔于时,二府亦自鲜能企之,及此坚辞,识者以为得体。
时公出还禁林,是夕值锁院草麻制使相章得象司空致仕。)讫,方援纸,一草数千言,五鼓封入。
仁宗披览,以其精赡异之,复广为问,益为条目。
是日复中出御札,俾尽意以对,公所陈皆祖宗典故、时事之所要切便宜利病,周详该洽。
上深简在月馀,复御迎阳门,召两制近臣赐坐,又面赐问目,略云:「国之奸蠹、朝之憸谀、大臣之不才者,直书其状,无有所隐」。
其设席引公自近,密迩御座,且面丁宁,俾尽条析,览讫当毁之,保无漏言。
专注视公挥翰,公意不欲暴人之私而迫人之于险,竟不如诏旨,泛论大体而已。
奏御,上色不怿。
初,上奇公前对,及御迎阳,专为公发问,公不才者,意且即以代之,既不承旨,命遂中格。
公闻之,曰:「吾志在纳忠,因而为攻夺之便,岂我心也哉(前对诏策二道在文集。迎阳门问对,对御无藁。)」?
然上意自此解,左右浸润,因乘间得入。
三司判官杨仪者,以请托被劾,行险者缘是以逞,连引近位及朝士十馀人。
公与颇厚,故亦被问。
狱具,法官罪止于请求,而所累者殿前指挥使许怀德御史中丞杨察知台杂张升修起居注韩综开封府判官种世材等,诖细文,独公无罪可书。
执政有欲中伤者,例从重议,公亦罢翰林,出知滁州
公久处清近,陟降论思,忽尔无名,远补淮甸,士友多相唁者,公曰:「是奚为者?
朝士代还求官,候阙辄三二年,今我何劳,怀郡章,即安逸,相贺可也」。
沛然就郡,殊无不足之色。
上意寻悔,到官三月,就除端明殿学士知江宁府
公平日与所知谭民政之体,以谓狱、市、赋、役,民所以惨舒者。
狱斯无苛,市斯无扰,赋斯时,役斯均,民有所措手足矣。
无苛本于恕,无扰本于约,时者期会缓急之谓也,均者簿书详允之谓也。
故公长民布政,允蹈所志,凡此四事必留心焉。
用是所至清净,吏民安之,不留章章之迹,久必见思,盖体道之深耶。
先是,江宁府廨火,及此重修,始成,特旨命公撰记,因著是说于文(敕撰《江宁府重修府署记》在文集中。)
明年冬,就加龙图阁学士,迁给事中,徙知杭州
钱塘气俗轻侈,货利凑聚,号烦剧难治
公才渡江,望风欢迎;
既下车,讼庭肃然。
时清台上言,推星占吴越当灾,非兵即疫,故命资政殿学士杭州范公仲淹浙江东西两路兵马钤辖
及公往代,吴大疫饥,故公修救荒之政而人无失其所者。
及公罢,遂分浙江东西为两路,不复专统焉。
杭州地当冲会,宾客留泊,百姓积苦厨传之扰。
公闻其然,舟车入门,即时致馈,吏卒呼噪,供索无时,公命典庖晨一爨而已,餐醪丰洁,民以各安其业。
公谓僚属曰:「利害于人不系细大,归于简便,此政术也。
大者畏之,小者忽之,何有于民也」?
郡城沟渎自吴越纳土未尝疏浚,潴渟濊浊,人户涤灌皆用之。
公视江闸,方潮退时高下甚远,因暑雨集舟百馀艘荡诸秽水,发闸泻出之,流恶至富阳,乘潮纳新水,沟渎一清,城中相庆。
凡诸施为举从便利,钱塘人著之风谣,至今颂咏。
未几,丁太夫人忧,郡人哭送郊外,恋恋不忍还。
亲旧闻公护丧且归南都,为于嵩麓阳翟择葬地以待。
公至南都,谓乡人曰:「三代以还,诸侯各世其国,未闻宋公葬于郑、曹伯葬于许也。
若以许、郑水土深厚为善,宋、曹浅薄为恶,则许先曹灭,宋后郑亡。
两汉之间,州乡著籍,魏晋以还,封壤分裂,衣冠始有侨寓矣。
吾亲知有睢阳尔,内外姻族相望也。
吾未知阳翟所在,柰何委亲于山麓,而与妻子自安乡土哉?
此地虽浅薄,吾将累甓为坎窆而下实之以土,免崩颓漂浮、风水之患,蛇鼠狐狸无自入,不亦善乎」?
遂以此竟襄事,今宋人举用此法,遂以成俗。
诸近郡县稍稍仿此,咸得安厝之宜。
服除,还旧官。
是岁上郊阳丘,陈丞相问公得无民间利病可市上之恩德者欤?
公为王畿税赋之重及请减定刺配刑名,故赦书及之。
畿县两税特于元额例减三分,永为定式,及据《续降敕》刺配条详议减除皇祐五年赦敕事在文集。)
俄兼翰林侍读学士,除秦凤路经略安抚使,知秦州
秦州蕃部有叛者断古渭路,都总管张昪举兵讨伐,副总管刘涣不禀令,互有论奏,故并内徙而以公代
公请对曰:「边有兵事,即合用典法,刘涣自有阶级,今乃更相论奏,又两罢之。
既自失帅主之体,有不禀节制之罪,较量轻重,律令具之。
臣往代,何以御偏裨」?
论列再三,竟不受命,故但徙得免。
朝议以陈、许、滑、郑、曹为辅郡,增兵防,上命于学士久次中选守臣,故公迁尚书礼部侍郎,知滑州
三月赴上,七月户部,徙益州兼益利路兵马钤辖
戒路至陕,逢本路走马承受张勉入奏广南蛮贼侬智高诱扇云南寇蜀,兵已涉邛部,坤维大扰。
比至岐下,朝廷具事宜促行,相继录下蜀中部司州郡奏报甚急,宣发秦渭兵马,转送器甲,络绎阁路。
两当驿即入川界,州郡役民夫夜筑城,诸县弓手辄增三倍团结,晨夕训阅。
比及绵、汉,城皆启闭不以时,民结坛社,相约保险,嫁娶不复待年,窖藏诸物,讹言相惊,动危纷然。
公径至府,已视事,即日下教所部,诸所增弓手、筑城役夫即散遣之,告诸州县察诸言语相恐,禁止诸嫁娶不如礼者,解诸坛社人谓之清坛,盖私与盟约。)
值上元观灯,日夕设盛会,因大启城诸门,三夜不阖,民心乃定。
徐究传言所来,乃邛部译人欲军马集境上,规商贩之利。
追其造谋者戮之,馀投之湖湘之间,乃具奏归秦渭戍兵,还器甲于岐雍,蜀土乂安如初。
蜀父老相传太皇李顺王小波甲午年作乱,故蜀人识之,以甲午年为恶,仁宗每以为忧。
癸巳岁夏程戡密直学士端明殿学士益州,面谕此意,且曰:「无事归朝,寘卿二府」。
明年七月参知政事召还,而公代之。
及公定蜀,正甲午年也。
初张勉入奏,中外皆耸。
公初授朝命,委之经略,即上言:「云南去蜀险远,久不与中国通,诸蛮云南为大,智高穷贼,岂应举国从之?
此殆虚言,然因民之扰,亦有以致动乱,惟宜静以待之」。
既入境,比下车处置已妥宁,俄而平安。
奏至,两府白镇抚得体,仁宗为之色动称叹。
龙图阁学士王贽瀛州,过阙,仁宗素厚,公在中司御史,上记之,问张某卿举将也,因及益部之事,咨嗟久之,曰:「昨深解朕忧,人之才当以所为观之尔」。
人图公像于净众寺眉州苏洵西蜀名儒,为公《祠堂记》,秘阁校理、知邛州李大临方雅士也,为公《画像赞》,所述皆足传信矣。
于时侬蛮逋诛,实逸在云南,故谍者乘而扇动,后此蛮竟为云南所戮。
先是,智高母、妻、子皆执在京师犹存,欲以招智高,公奏至始伏法。
坤维方面,险远藩镇,最为雄大,故朝廷假之权重,民有奸暴,得法外弹治,事有艰急,得便宜裁处。
或谓公前守牧必以威严操下,公曰:「等王民也,何事为虐」?
治如内地,未尝远徙一民,故蜀人至今怀感。
在蜀几二年,以三司使召还。
公既对,未尝言蜀故,意在复请一麾,不乐主计
仁宗违豫初平,重烦上听,遂就职。
向自西鄙用兵,两蜀多所调发,人用告困,公为奏免横赋四十万贯疋,又减铸兴、嘉、邛州铁钱十馀万缗,人赖其惠。
庆历中总邦计,仓庾军储足支三年,马粟备七年。
及此嘉祐初,中间十年,军储减半,马粟才备一岁,因上言:「今之京师,古所谓陈留,天下冲八达之地,非如函秦天府百二之固,洛宅九州之中,表里山河,形胜足恃。
唐朱温受封于梁,因而建都。
至于石晋,割幽蓟之地以入契舟,遂与强敌共中原之地,故五代争夺,华夏靡宁,其患由乎畿甸无藩篱之固,根本无所庇也。
祖宗受命,规模毕讲,不还周汉之宇而梁氏是因,非乐是而处之,势有所不获已者。
大体利漕运而赡师旅,依重师而为国也,则是今日之势,国依兵而立,兵以食为命,食以漕运为本。
今仰给于官廪者不惟三军,至于京城士庶以亿万计,大半仰食于军稍之馀,故国家于漕事最重最急」。
因列画漕运条件十四事奏上。
富丞相为上宣读,且开陈其说,是日留十刻,侍卫至跛倚,且曰:「此国计大本,非常事也」。
公至中书文丞相曰:「庆历中公在三司,所陈邦计二奏,中书每议财策,必按以为议本」。
于时公在杭州,已得旨召公主计,值公服忧而止。
公凡论议,固有本末,未尝徙废,十四事一如条画施行(奏京师军储事在文集。)
后五年,公过都,问三司旧吏,自行此法,仓储足支五岁馀矣。
公在三司,文移之下诸路者辄减半,廷无妄诉,狱无留系,天下无暴赋,其爱利所及溥矣。
就省,迁吏部侍郎,以目劳屡请解,辄降玺书不允。
再阅岁,始得请,迁尚书左丞,还端明龙图二职,出领南京留府,奉亲舆归里舍。
未期,迁工部尚书,领秦州,申前命也。
以亲老迎侍不便,辞章三上,三诏不听(表及诏在文集。)
太师谓公曰:「君命当尔,取必耶,顾吾任骑乘,汝盍行矣」?
公始受命到阙,属盛暑仁宗特旨令俟秋凉以便亲也。
秦壤接戎,统押洮凉邈川大首领,朝廷制诰但名唂厮啰久矣,中外莫知其所谓。
公始详究得其种族、名号、住坐、迁徙、城邑、部落,备录以闻。
二府中多历秦帅者,亦未尝闻,乃曰付之史官,西羌一传备矣(奏在文集。)
政令严简,卒乘辑和。
时夏酋谅祚骄僭,遣使至朝廷乃称宣徽使,而其界以侍御史知杂事大点集戎骑,立寨近筚篥城,城秦鄙也。
旁边番户多投匿山林,公料阅军马,声言出境以安内属之心,实未尝兴发也。
当言职者有憾于公,谓公轻举,当国者乘便欲危之,一相云:「边臣谨守备职尔,何论焉?
有备无患,军政所先,寇至而不戒,何以固吾圉?
师不出营,何轻举之有」?
上亦素察公所为,故言者不得逞。
初命公,奏有旨除宣徽使,间言旁发,故除冬官,且有后命再任除之。
及是,故不悦者将挠废前命,公闻之曰:「宰相者,时来即为,于我乎何有」?
即恳辞,请解官奉亲归里侍养,故复领南都留府。
英宗即位,加礼部尚书
自此数以归养为请,又徙陈州
过都,值仁宗神主祔庙,故止陪位,因留判尚书都省
未几,请知郓州
州北大泽自青、齐间有河入焉,公私舟楫往来相属,至寿张县河分二派。
其一近南,安流径易;
其一近北,回曲岸多石湍激,分十里许复合。
有土豪甲氏居回曲处,积奸敝渐湮塞南道,舟必由湍激腾剥,重载僦人牛以挽之,而甲民专其利。
公因岁饥,出仓粟募人疏浚,日役千工,出谷三千斛,浃旬而南道通,逮今公私获便刑部郎中李师中撰记,刻石在寿张。)
未几,加翰林侍读学士,徙知定州本路安抚使
公以亲老,复请归养,改徐州
以舟行侍亲为便,故受命。
明年春,召还翰林,充学士承旨,迁刑部尚书
顷赴东平,登对,英宗愕然曰:「吾籍卿名久矣,不知卿乃在朝,今何自为郡」?
公曰:「臣向领陈州,过都,属先帝升祔陪位,因少留,无职事故不敢见。
今奉辞,亦思效涓尘」。
出奏牍,言时政要务(在文集中。)
顾问再三,业已外除,意若有悔。
及徙徐州,屡语执政,俾召还。
凡三沮止,最后语云:「吾在藩邸时,览其所著《刍荛论》及所对贤良策,于时务该洽矣,以此典诰命,足扬朝廷光采」。
沮者察上意坚,始奉诏。
及入见,上具道此意,慰抚甚厚,且曰:「闻卿亲老,当内直时,或文字稀少,出宿可也」。
上自在藩邸,好学喜文辞,即位后两制代言多不称旨,故喜公还。
每览诏命,谓知制诰蔡抗曰:「老笔自别」。
一日登对,上问公:「吾昔观卿著述,知于治道留心,所谓治道,其有体要欤」?
公曰:「治道固有体要」。
「何谓体要」?
曰:「体要在乎易简」。
「其说云何」?
曰:「易简者天地之理,而贤人德业之所由出也」。
因为上开陈《系辞》一篇之意,上曰:「何所施行而得至于易简」?
曰:「本于诚明尔,诚则易,明则简。
诚明者君子之性也。
诚则易知而有亲,明则易从而有功,故其德业可久可大,其治天下何啻乎视诸掌矣」?
是日顾问甚久,上曰:「吾昔在藩邸,列于朝位,望两制近臣以为皆天下之选。
自即阼,方见其奏事或常常尔,不惟两制执政中亦鲜有发明者。
今闻卿所谭,方知有人矣」。
上起宗子,及纂御,深自谦抑,自宰臣以下未尝名但呼官,馆阁诸生有得对者亦止呼学士
公从容白:「君尊臣卑、国之大体;
君前臣名,朝之常仪
肃权纲,正宪都,治道之本,待下之礼太过,非所以隆堂陛、明等威」。
上自此见群臣稍正名分(有奏劄子在文集。)
公前在禁林,修玉牒属籍,及此再还内制,复司宗籍。
见近岁宗室蕃衍,其赐名者率鄙恶,盖四声诸字取用已尽,宗室在亡已千馀名,以音同相避名一字,即馀字悉废
公请以服属疏近赐名,其音同字异者不以相犯回避。
由此宗子还得雅名,英宗屡称其善,云:「张某可谓知救时敝者矣(有奏劄子在文集。)」。
上深患官冗,令两制集议,以清其尤滥。
向者两省官议事多异同,不能折中诣理。
及是公为两禁之长,事必举正于中,朝廷赖其裁定。
谏官李受请对,论冗官之敝,上曰:「此议属之张某,卿若别有意见,可以语张某,择所长而处之也」。
李端愿对,亦及此,仍令端愿学士院宣上此意。
枢密副使胡宿请外补,出知杭州,翼日中书请除人,上曰:「张某」。
宰臣复欲沮之,而难拒上意,乃曰:「向者常议枢密院本有武臣一员,久阙不补,今请用前议以复旧典」。
即历数武臣三数人,至郭逵而称其可用,除签书枢密院公事。
他日公因对,上曰:「罢胡宿本以用卿,中书每不为卿地,至如议用武臣。
中间除吕公弼枢密副使,时不举前议,则其意可知也」。
公曰:「自仁宗庆历后,擢用二府必与宰臣参之,臣知事君尔,然所守有年岁矣」。
十一月英宗违豫,十二月渐剧,二十一日召公福宁殿,上凭几授旨,册今上为皇太子
翼日宣麻,盛传制辞下四方,公至中书执政皆言皇储建立,国之庆典,得公制辞,足以增华储邸,流芳史牒矣。
皇太子上辞表,公批答至储宫太子读之称善,宫僚皆诵之,莫不叹美。
敕充册立皇太子礼仪使
方讨论大典,英宗升遐,皇太子即位。
翼日,公首见,召对于侧门,议加恩宰臣宗室,公因言:「仁宗晏驾,以在位四十二年,凶礼亡阙,仓卒绵蕝,事多过制,郡县更成劳扰。
今请详酌裁定仪典,稍从简便」。
上曰:「朕思之,但奉先之礼裁损非宜」。
公曰:「请申明遗制,遗制固云『应山陵事并从俭约』,能奉先志,可谓天子之孝矣」。
上拊髀曰:「卿言甚有以发朕心」。
即传宣中书,差官就三司置司,省诸冗费不急之物,公私称便焉。
以即位推恩,迁户部尚书
时国家荐有大故,内外赏给发及积藏。
英宗登极,颁赉尤广,公率近侍之官请从裁汰,故自宰臣以下宗室戚里,例损十之七八,省费不赀(劄子在文集。)
公在内禁,诸诏命令天下莫不传布,英宗号、谥号、祧迁之议,诸大手笔皆公撰定,凡所损益,莫不折中(谥议庙制在文集。)
故今上眷礼尤重,常问方今政务所先,公陈治道大体、(在文集。)国集大本(论国计事在文集。),是谓守位曰仁,聚人曰财。
上曰:「此可谓政务所先也」。
公所陈国计极详,因曰:「陛下何以图之」?
上曰:「责之二府尔」。
公曰:「得之矣」。
既付二府,每旬浃辄一诘其施行条理,故二府亦莫敢懈,稍稍措置,所补亦不浅矣。
四月参知政事吴奎免。
是日公适对,上语之故,且曰:「朕志先定,登卿政府」。
公再三逊避,上曰:「卿历三朝,可谓独立杰出,知卿不结交党,左右莫为之先。
今朕首举卿以自辅,尚何辞之有」?
既而,语及韩琦久在告,其意保持免必不复起。
公因言:「虽挟爱憎,然有勋王室,进退之礼宜尽恩意」。
上深然之,为亲札手诏,敦谕于位,以慰安之。
上好文章,从容问及古今制诰优劣,公曰:「王言以简重为体,西汉制诰典雅深厚,辞约而意尽,故前史以为汉之文章与三代同风,以其与训诰近也。
臣才学空疏,愧无以发明圣意,亦庶几取其尔雅而已」。
翼日降赐宸翰,称其书诏,褒嘉殊重。
时蒙访逮,或见特召。
一日,谓公曰:「卿所上封奏,其精切者朕置之卧内,时省阅之」。
九月英宗神主入庙,忽夜召公入,以宰臣韩琦罢,议除拜恩典,因命公参知政事
时公以亲疾在告固辞,上曰:「受命以慰亲之意,亦庶于有瘳也」。
彻御前双烛送公归院。
是夕别召知制诰郑獬夜就起居院草公制,面谕赞辞之意,所草除书皆上所授。
故事,自知枢密院除授,皆中书得旨,以辞头授当制舍人具草,未尝夜召也,惟亲王将相大除拜,乃面召,授命节旄,亦多用熟状。
翼日制出,公在告宣入,即时中使召赴延和殿告谢。
公立殿门外,以亲疾自陈,促入,宣上殿慰谕久之。
公请候亲疾良愈受命,不许,近珰即送赴中书
先一日,韩绛邵亢枢密副使,次日公与赵抃并命。
又次日,内殿起居,閤门仪制两府以先后入为班次,班退,宣閤门使,上亲定班著,以公为首,次之,又次之,又次之。
政府之次日,宰臣议以王安石御史中丞,公曰:「御史中丞秉国宪度,安石以经术为名,自处高,难居绳检之地」。
赵公亦以为然,竟止。
未几,太师捐馆,上闻震叹,遣内司宾临奠,近珰数抚问,赙赐尤厚。
后每语及,即嗟惜命,虚此位不除人以待公。
安石预政,与公志趣不同,又闻中司之议沮,乘公执丧之间,众口交烁。
服竟,乃除观文殿学士,知西京留府,遣使赍敕诰带马,即家以赐。
旬馀,中批令赴阙朝见。
公既入对,恳请南京留司御史台,上慰问移晷,且谕公可以宣徽使留供职,公坚辞,惟南台是请。
翼日,乃除判尚书都省,领集禧观
公复请对,免不受敕,上曰:「朕留卿,卿坚辞,卿所请,朕所难从,且若之何?
藩镇惟卿所择」。
历问公太原、雍、河阳、许、青、郓孰便,公曰:「不得已,愿为颍州」。
上曰:「颍支郡」。
公曰:「颍实佳郡,自旧相皆领之」。
曰:「孰与陈」?
公曰:「向经新行」。
,国重戚也。
上曰:「之移徙易尔」。
遂领淮阳,公因面言:「臣被恩特深,当微有以展报也」。
上曰:「甚善」。
因探怀出单奏,具言:「近闻朝廷置条例司,开端创意,且大为改作。
若一司一务有所釐革,纵有过差,后皆可复,而国之大事在兵与民,不可易议也。
师旅兴发,患必在后,民心危动,安之实难。
夫兵为凶器,战为危事,不可玩。
夫民愚而不可欺,弱而不可胜、不可忽。
故兵犹火也,可以焚物,亦以自焚;
民犹水也,可以载舟,亦以覆舟。
愿陛下谨守祖宗之法,以保泰山之安」。
时熙宁三年正月,条例之议始行,故公因对及之。
退而谓亲友曰:「吾此得见,亦不为虚至矣」。
奏辞,上问:「且少留否」?
公曰:「今出都门行矣」。
既下殿,不复至私第,乘马即戒路,闻后有赐亦不及也。
在陈一年馀,庆州有叛卒构乱,声势动关中,本路转运使沈起传檄在所兵官县尉各集兵境上防守,介胄持兵,村落皆扰,民大惶骇,州县展转腾报,急如星火。
公发檄止之,故自陈以东皆安静,且具以闻。
上以付枢密院,颁下诸路,兵方散,顾谓二府曰:「守臣不当尔耶,临事乃见人器虑矣」。
近臣登对者必语及之,特旨举堪谏官者二员,公以李大临苏轼应诏,或止公,公曰:「吾知举谏官者,不知其他也」。
监司官有苛深者,事小嫌辄别推,一州至设三数禁,官吏多被檄推事,州县患阙官。
陈州置推四,所速者犹淹半岁,追逮證验数千里外,道路舆曳,或在禁疾病寒暑,瘐死间有之。
公条例上闻,司官被问,郊霈得释,朝廷因立约束,颁行天下,诸路推狱由此不敢妄作,刑禁以清。
公在西轩,闻筑者讴声甚諠,问焉,曰:「民为张太尉立庙」。
公遣视之,男女奔走以输财力,材甓货食充积。
他日国忌,僧寺行香,堂后门阖下见画像,公问左右,曰:「唐赵太尉也」。
公曰:「巢寇乱陈,今郡城北舂磨寨遗迹在焉,其毒可知也。
赵犨守孤城,以罢兵无日不战,竟全此州,能捍大患而不庙食,张侯何者(今有庙在京师封灵应侯。)」?
命彻张侯,夷之,籍其资用送官,立赵太尉祠堂于寺中,至今官吏以时荐常事,陈人皆奉飨(石记在寺祠堂前。)
诸路司官所兴功利,长吏皆不预闻,公曰:「吾衰矣,且素不能事人,盍归欤,以全所志」!
故复请南台,不许。
又累请,遂解州绂,判南京留司御史台
先治装,受命即行,扫舍掩关,罕所通接,坐忘遗照,游方之外矣。
所居构虚堂,题曰「乐全」,盖取庄生云:「乐全之谓得志。
所谓得志者,非轩冕之谓也,谓其无以益其乐而已矣」。
自号乐全居士,谓知友曰:「一丘一壑尽在是矣」。
中外属意,朝议谓公必寻起。
或谓公朝议如此,公将何如?
公曰:「吾进不求合,退不为高,今以病故尔,何敢慢命也」!
枢密副使蔡公挺里人也,上时问公动静。
时宰知旨,欲就除南都,公揣且别有除,谓蔡宁就陈,遂授陈州
未几夫人卒,因请易南都便葬,又徙南都
上谕宰相韩公、参政马公:「张某可令过阙」。
二公因所亲通旨,遂入觐。
閤门新制,应见而当对者并待次,次日早宣令对。
已退朝,不果对。
又次日方对,慰问留数刻,语旧甚悦,曰:「先帝常说卿不立党友,所居栅门常掩,或终日无一马出入」。
因曰:「且以宣徽使奉朝供职」。
恳辞不敢当,宣坐赐茶,前殿罕尝赐臣寮坐。
既退,上语左右:「张某气貌可四十许人尔」。
俄有旨下閤门,前两府见辞日即对,不得以班次隔,遂著令。
是夕,御笔批出,令赴南郊陪祠。
执政者以为大臣得请有陪位,今令陪祠特旨也,即当摄事,乃降敕摄侍中,又摄太尉,皆见执政所承摄之职也。
前一日宣德门肄仪,公端笏挺然,进止详整,楼前万众无不属目。
冬假未开,先投牒奉辞,上恩眷既渥,前尝面谕,令时对来,公不敢数。
上意候假开且有除拜,忽睹奏辞,见班而公名在焉,讶之,夜半降一幅,批「张某」三字,付外在韩相所。
中书早参,令改宣徽使,判应天府
及入辞,上曰:「已有命」。
恳辞不可。
居数日,閤门促受敕告谢,公请先对后谢,有旨令先谢后对,盖绝其避免也。
因陈:「宣徽使必由寄任而除,向臣以私便请南都,今授重官归乡里,是启侥倖之路」。
上曰:「此意朕未之思也。
卿自持诚得体,青州重镇也,大臣临抚为宜」。
面谕辅臣,咨嘉称有风节,改判青州京东路安抚使
延和殿告谢,宣坐进,上问:「卿知边事,祖宗时所以禦戎者策孰长」?
公对:「军旅之事,虽未之学,历代史册所著得失成败,亦可言之矣。
本朝太祖专务择人,以安边保民,不勤远略。
夏州李彝兴灵武冯晖河西折御卿,皆因用其酋豪,使之承袭以固疆圉。
而选骁将,如董遵诲环州一路,郭进西山李汉超保关南,并久于委寄,至十馀年不徙,优其给赐,宽其文法,使佚乐自恣,以收其力用。
故尽太祖之时,无鄙上之事。
太宗既平并州,因兵势遂欲收幽、蓟,不克,乃与契丹交怨,边难无岁不有。
曹彬刘廷谦傅潜等皆大失亡,至各十馀万人。
又遣李彝兴冯晖之族内徙以取其地,因是致继迁之乱,三边大扰,朝廷旰食。
后有蜀乱,以至忧劳厌兵,然悔无及矣。
由是观之,其禦戎之策得失明矣。
真宗初,赵德明纳款,西边安静,及澶渊之行,北国讲和,军士解甲,及今七十年,生民安于富庶,可谓盛德大业者矣。
近岁以来,颇闻边臣献开拓之议,此实进取之人侥倖立功,以干赏蹈利,恐非国家之远虑。
惟陛下思太祖之善制,鉴太宗之失策,谨三朝之好,以乂宁四方,抚育黎庶」。
上曰:「庆历以来事,卿知之乎?
元昊初效顺,如何待之」?
公对:「元昊效顺,时臣为翰林学士,其誓诰封册皆臣所撰」。
因具言其本末,上曰:「尔时卿已为学士耶?
可谓旧臣矣」。
又问:「庆历初契丹泛使来,常见富弼言,于时兵在境上,志必南侵,竟以金帛饵之而退,其谋果何在」?
公对:「当时萧英、刘六符来使,乘我西师之屡挫,知朝廷用兵之困,北国贪倖,故来渝盟。
臣当时充谏官,亦曾上言,窃料敌情,饵以金帛必解,何以言之?
自和好以来,北兵自亦骄惰,其贵近安于侈逸,其下无由自振故生事,以邀功而图富贵,此人之常情也。
今北国犹有旧臣如马保忠之比,北国尊重,其为之谋必忠。
今若受金帛而解,耶律氏之利也;
必弃好交兵,群下之利也。
于时仁宗宰臣吕夷简枢密使晏殊于殿庐中置酒与议事,萧英自言『两朝和好乃是好事,岂愿更见兵革耶』,又自言北国事,颇漏其情,六符变色目之。
及归,英竟以此获罪。
由此观之,乘利而动,得所欲而解其谋,止于是矣」。
因言:「今闻泛使复至,愿陛下为社稷生民计,所议更且深加含忍。
河朔荐饥,民多流散,财用不给,粮馈空虚,以至将帅之臣克堪整众者实少。
必有忍,其乃有济,有容,德乃大」。
时泛使萧禧颇黠猾,恐对上礼有慢者,或不能容,故公深以为言。
上曰:「兵凶器,战危事。
朕念庆历中敌再和之后,中国遂以自安,不以凌侮为辱,亦不复忍戒备以善于后,故朕今者除戎器、训军旅,非有意于兴举,至于不得已以为应兵尔」。
公对:「此魏相所谓『兵应者王,兵贪者亡』。
然应兵者,谓兵祸之已成也。
及其未成,消平其患,乃善之善者也」。
公向在内禁,英宗大渐,召公福宁殿,凭几曰:「来日降制,册顼为皇太子」。
语少力,公请纸笔,书仅成。
公亦不敢藏之私家,至是袖之面纳,上曰:「何者」?
公曰:「先帝御札」。
欲阅之,公曰:「请内中披展」。
上泫然以付侍珰,他日谕曰:「卿所纳先帝亲札,乃凭几末命,此真可谓之顾命矣」。
公不敢当,专乞赴青州
对下,上遣近珰就班次宣,谓卿可候过正旦朝辞。
次日,中批俾就都亭驿押赐辽使御筵。
都亭押宴常以两府官,未尝有外官主之,上曰:「卿旧望,馆宴可与戎使开怀谭话,不与新进者同矣」。
元日馆宴,戎使甚恭,曰:「敢问押宴宣徽贵寿」。
公言年六十八,四人皆赞言公颜全不动。
庆历初尝使北,是四人中必有曾见公者。
既而切切耳语久之,盖以公使北时北主有异礼,北国纪之,迨今三十馀年,不意今犹在朝也。
晚暮上马,北人皆拥堂阶聚观,望公出门方散。
甫过元日,请辞赴任,面奉旨令过上元,上亲谕閤门使:「张某且赴常朝」。
上元又请,上曰:「青州无事,且知州滕甫见在任,卿可留过同天节」。
公对:「同天节犹远,臣久留京阙,乞且赴任」。
上曰:「卿老于朝廷典故,朕且欲时相见」。
眷谕再三,是夕中批,令归本院供职。
公以为宣徽使京师,惟国之重戚,文臣未之有,具此沥恳,竟不许,面谕曰:「宣徽院无事,留卿有以访问,非但供职而已」。
属春宴,北使萧禧在路,公请待禧到同此宴。
上语及禧来为河东疆事,谕示甚悉,公奏:「仁宗嘉祐二年,北使萧扈已曾来辩。
朝廷讨寻本末,令馆伴王洙等具言,扈辞屈,遂录节目付扈」。
公犹收奏章,遂以上之。
禧当辞偃蹇,吏晨夕促之,不入。
公于殿屏与枢密副使吴充并立,谓北使留馆,礼遣之不行,俾主者日致馈而勿间,命边吏以故移告北可矣。
以此入启,上然之。
居数日,禧果自请辞,上曰:「朕谓卿自详事体」。
兼一职,乃除中太一宫使,面谕:「宫新成,国家所严奉,故创置使名」。
公对:「臣此入觐,已顾遇之深,南都之命,且引年矣。
念他日莫复望清光,本志一谢恩眷即行,非为官职来也。
愿不以进退累圣怀,臣自安分」。
因辞宫使,降诏不允,上数言:「卿可谓顾命之旧臣矣,常求补外,得无在朝有所好恶者欤」?
公曰:「君前何敢隐?
臣实未尝与人交恶也」。
閤门仪制宣徽使奏事,辰牌上即赴后殿
公每对,遇报辰时,上必有旨,次日前殿对,未尝隔过后殿也,盖其礼遇不以常制待之。
亲知或勉公曰:「公得君,中外莫不知,盍体上意,数辞非宜」。
公曰:「所谓得君者,谓行其志也。
余于国既无补,又怀恩而求容,以伤君之明,是重得罪也。
引身而退,有以远耻辱,是亦一介之守也」。
生日,中使赐饩醪,见任二府有此赐,宣徽使不及此异数也。
奉朝夙退,门无杂宾,久之,复丐徐、兖一郡,遂不入。
上遣近侍就宣见,问卿志常自疏外,何也?
公对曰:「大夫七十而致仕,礼也。
臣年已迫,幸得请,冀便于告老」。
上曰:「卿殊未衰,何谓年之迫也」?
公曰:「譬之土木偶,外若可观,中实乾朽」。
上曰:「礼有不得谢,进退不在朕」。
公曰:「不得谢,君所以加优老成者,然亦不属以烦重之事矣」。
上曰:「年至而任烦重者,固有之矣」。
公曰:「天禀特异,不谓无之。
大率古者四十而仕,七十而老,中间三十年是为一世,天之纪也。
物壮则老,人之精力年至自应衰,黾勉从事顾禄位者为之。
臣虽知恋于圣朝,岂敢忽于名教」?
次日中书才奏事,上曰:「张某朕再三留,而请不已,须从之」。
因议恩典,或有异言,乃易宣徽南院使,加检校太傅
有谓公上殊慊然,有不足之色,遂判应天府,受命登对,上曰:「卿请已确,此命朕深不得已」。
玉色不怡久之。
辞日特赐方团带,宰臣解政除使相有此赐,馀无前比,优恩及于私室。
辞后数日,有长星见于轸,犯左右辖,掩其中星(名长沙星。),上避正寝降礼,下诏求直言,公上疏论时事得失,疏留中。
南都,适高丽使人过府,先有制夷使,所过长吏迓迎,公上言:「宣徽使班秩同两府,夷使陪臣也,礼太过」。
特旨罢迓送,止令通判承事使人来谒见,即与复礼
使相公诸人之在扬州,令扬州依此。
夷使入谒,退而谓中使宗道通判韩晋卿李钧曰:「某在本国闻公名久矣,不意今日于此得参接也」。
广西守官侵扰诸蛮,交趾乘衅构乱,破邕州廉州,大杀掠,南裔骚动。
朝廷命师出军,称十万,二广、湖南至江西调夫输送,发陕塞劲骑往讨。
公上疏论其事,凡十条,大意以为古之征蛮未尝举大众,以其岩壑深阻,水土风气恶。
今为大举锐士,难以久于瘴乡,突骑不能驰于鸟径,蛮走险,兵不得用。
谓宜选吏绥集亡散保境,徐以谋取之为善。
疏上,师已出,竟以疠疫,兵夫不可留而还。
司农总制财利之条令,典其职者间或非其材,举天下之祠庙,令比诸坊场、河渡,岁入赀而专其祈祝之事。
公时守南都,上言:「阏伯封于商,主大辰之祀。
微子始封于宋,宋者国家王业所兴,而又以火德王奉祀尤严。
至于张巡许远南霁云,前代忠烈之臣,庙食于此。
俾无赖之民得干黩之,殆非朝廷之议」。
上览奏,御笔批曰:「慢神辱国,无甚于斯」。
使执政推究其施行之因,实未尝经朝廷之议。
有旨前主判司农尝遇此事而不发举者,以轻重加罚,申命天下,一切罢之。
公身在外,睹诸利害辄言,请禁钱无出边关,复铜禁。
高丽使人到阙,初无防遏,恣所适,公请绝其私游,凡有便宜必以闻。
再阅岁,年七十请老,章累上,每赐诏不允。
王丞相以上意谕公所亲,以为虽百请必不从,公致意相君,姑就散地可哉。
相君为言,乃除东太一宫使
府罢就第,遂屏人事,惟赵公叔平老在乡闾往来,未尝他适也。
仅二年,复请致仕。
又三请,诏止之。
最后上以章付执政,令召知制诰李清臣中书,宣谕以公恳谢之意,且令诰辞著公先预升储事,故命书具及之。
宣徽南院使检校太保太傅太子少师致仕,遣使臣赍诰敕至第赐之。
苏轼下吏,思有以宽朝宪,上言:「昔晋囚叔向,于时祁奚老矣,乘驲以见晋君,闻说而释之,不见叔向而归,示公言也。
以刺讥为罪,加谴而免囚,有以慰士大夫之望」。
公坐,亦罚金。
自是屏居一斋,方且齐生死,不但遗荣辱也,回首风尘,庄子所谓「若蚊虻之过乎前」矣。
襟量坦夷,无城府、不逆诈、不匿怨,性不喜为声名,故未尝有所矜治标饰,其于毁誉蔑如也。
性不好交党,故未尝攀援结纳,其于人事泊如也。
性不乐权利,故未尝希时取容,虽事君常礼不懈而已,其于进退恬如也。
所读书专于六经,读史但观《太史公记》、班固《汉书》,以为犹足以传信也。
暇时颇乐老彭导养之术,阅佛典《楞伽》、《净名》,而得其理,每曰:「儒之诚明,道之正一,释之定慧,其致一也。
君子之道求诸己以正性命而已矣」。
公既兼内外之学,由是天下以通人推之,故颇僻诡邪不接于心术,爱恶哀惧无自入矣。
历官释褐秘书省校书郎著作佐郎太常丞右正言谏议大夫给事中、礼吏户部侍郎尚书左丞、工礼刑户部尚书宣徽北院南院使检校太保太傅,以太子少师致仕。
历职直集贤院知制诰史馆修撰翰林学士龙图阁翰林侍读端明观文殿学士,在朝知谏院登闻检院纠察在京刑狱太常寺兼礼仪事、吏部流内铨审刑审官三班院、通进银台司兼门下封駮事尚书都省昭文馆秘阁秘书省宗正寺修玉牒官提举集禧观群牧使知开封府御史中丞权三司使、正三司使参知政事宣徽使中太一宫使
间授命修日历、《唐书·乐书》、契丹国信使馆伴押宴、知贡举南京奉安三圣礼仪使册立皇太子礼仪使
外任知苏州昆山县,通判睦州,知滁州江宁府杭州滑州益州应天府秦州郓州徐州陈州,秦再除而一赴,陈五除而再就,应天四除而三至,西京、镇定、太原永兴、青、徐皆受命而不行。
大约所历藩镇,至则清净,去必见思,抑可知其中外扬历之风迹矣。
文四十卷,号曰《乐全》;
内外辞制杂著二十卷,号曰《玉堂集》。
元祐六年岁在辛未十二月二日,精神不动,寂然顺化,享年八十五。
讣闻,辍视朝二日,特赠司空,官其属五人。
其配永嘉郡夫人马氏,太常少卿绛之女。
有学识,妇道顺而正,母德慈以均。
晚年明性理,其殁也有异,别志载之。
四子:邦彦大理评事
邦直邦杰,并太常寺太祝
皆有文学行义,并先公以殁。
曰恕,克自修立,保家之子也。
三女:长适殿中丞蔡天申枢密副使挺之子;
次适右朝奉郎王巩端明殿学士工部尚书素之子;
嫁而复归。
元祐七年八月九日庚申葬于宋城县孟诸乡之南原,从先茔也。
右谨具阀阅功状,上太常考功,请议谥及上史馆以备编录。
年月日王巩状。
按:《乐全集》附录,影印文渊阁四库全书本。又见雍正浙江通志》卷一四九。
中大夫直龙图阁青州军州事王公墓志铭建中靖国元年九月1101年9月 北宋 · 邹浩
 出处:全宋文卷二八四五、《道乡集》卷三五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公王氏,讳说字岩夫,其先自太原真定,又徙洛阳,今为洛阳人
曾大父彬,赠太师中书令尚书令崇国公
大父化基礼部尚书,赠太师中书令尚书令魏国公谥惠献
举正太子少傅致仕,赠太师中书令尚书令祁国公谥安简
公家自魏公始大,祁公继之,皆辅政忠清亮直,达于三朝。
公世贵,幼喜学问自修,虽以荫得官,竟取进士第,自太常寺太祝光禄寺丞著作佐郎秘书丞太常博士尚书屯田、都官职方员外郎屯田、都官郎中
官制行,改朝散大夫,转朝请朝议左中散大夫,拜中大夫,加直龙图阁
上柱国,爵河南郡开国侯食邑一千三百户,赐三品服。
历管当在京马军粮料院马步专计司西京陕府河阳郑州提辖收捉私盐,通判滑州相州,知卫州常州临江军晋州徐州尚书仓部郎中,知密州泾州尚书祠部郎中,知相州太府少卿,知郑州荆南府澶州河阳河中府邓州,兼京西南路安抚使青州,兼京东东路安抚使
建中靖国元年十六日,终于青州治所,享年七十有四。
初为卫州,年甫三十,适天下久无事,法度寖弛,吏袭欺罔。
顾公甚少,裕然儒者,易之,抱案却立,视公所为。
公徐为裁决,皆中几要,时有纵舍,不可摇夺,吏始畏服,旋以治闻。
常州士喜学,公为延致名儒临川王安平甫教授
平甫时虽布衣,义甚高,非贤有礼弗就。
既从公游,士人慕乡,自远而至。
未几,朝廷改科,专用经术。
常之士试开封礼部及策于廷皆第一。
已而相属为从官、郎吏二千石者甚众,世以为美谈。
临江介于虔、吉,俗喜斗,多诞谩,富室子杀人,赂人代之,狱具辞服。
公顾谓曰:「汝顾利许人以死,独不为父母妻子计乎」?
囚色动,具以情告。
民安于习俗,吏恬不加察,公以一言得之,远近欢颂。
晋人朴厚,尤乐公简易,力请于朝,为留五年。
常有调发兴作,聚民于庭,喻以利害,戒以期信。
民相先从之,未尝告劳,至被玺书褒谕,劳赐金帛。
徐得巨盗,久讯不承。
及公至,专以恩信为治,囚闻之,泣曰:「我曹幸当平世,何苦如此,不过吏迫之急耳。
今幸得公,虽不获自新,复忍欺之乎?
愿抵罪无恨」。
由是盗销靡。
相州洪福寺火,逻卒救止,因有所攘,连逮颇众。
公曰:「始需其功,旋治其罪,后有警,何以使人?
且及无辜,吾不忍也」。
乃令自陈,坐者无几。
后公从子行境中,夜半车乘相属。
或谓其徒前此能如是乎,从子问之,曰:「吾境多寇夺,为行旅患。
郡守以诚置人腹中,奸偷不忍挠之,因得夜行」。
从子以告,公曰:「兹适岁丰耳,岂吾所能哉」。
郑当元丰时,地狭民贫,不能输役,废为县。
后复为州,且更用差役法取办境内。
绍圣初复免役,诏以八事,尤先裕民
公会属邑令于州,择其善者奏行之,岁弛缗万有奇,民尤以为德。
湖北兵与湖南并将,因更戍岭外,涉横、钦、廉、象四州之境,多死亡者,以故难于招募,且乏事。
公谓广西被边之地,移兵于其境内,则习瘴疠,无甚惮。
湖南北兵交驻潭、,则近戍而不劳,又控扼衡、荆,缓急可用,仍不畏死,乐于应募,有五利焉。
条列以闻,朝廷嘉纳。
大河东流,新堤始完,主者惧力怯冲垫,阴决下流以杀其势,水泛溢平野澶州、清德军皆被害,州县顾望,莫敢言。
公即奏曰:「吏畏罪过甚,乃移患于民,愿亟察之」。
朝廷遂遣使相视,塞决口,民以安堵。
河阳夹河为城,会秋雨甚水大至,城不没者数板,州人惴恐。
时公已年七十馀,曰:「吾为守,与城存亡者也,虽老,敢自爱」!
即率寮属,躬为顾指,得其要害,冒雨督治,逮暮不少休,众益安之。
治逾二年,无犯死刑者,有芝生于厅事。
今天子即位之初,公自河中移邓州,请入觐,对称旨,擢拜太中大夫、知青州
议者谓太中仪物视从官,不当叙迁,公亦坚辞,改直龙图阁
公素康强,未尝卧疾,一日会亲族燕饮,言笑自如,夜分安坐而逝。
公到青才半月,然民已怀公,为罢歌乐屠宰者累日。
公性宽大浑厚,不见圭角,明白洞达,内外如一。
遇人无贵贱皆为之尽礼,虽欺罔诞谩,一以诚报之。
闻人之善,惟恐不及,至过恶,则为掩覆芘护,虽亲密不以告。
尝有所厚,虽或负公,益不忍伤其意。
故虽悍戾偷薄之士,始见之而肆,中则愧,终则畏服而敬之。
平居怡然,能自娱适,毁誉休戚不以干虑。
视宗族极恩,专荫补多及疏远,与交游终始无穷达之间。
其为政以忠厚仁恕为本,扶善抑恶,销绝奸慝,不喜近功小效,搜摘隐微,悦可人意,不饰繁文末节,驰声誉,苟进取。
僚吏能否,皆因任之。
既各尽其材,又为之揄扬荐达,期于成就。
或阽于罪戾,必反覆戒谕,终不废逐。
告以善则欣然从之,如自己出。
有所为,后有言其非是者,亟为改易,无愧词吝色。
前后守十五州、历五朝,政治损益尤多,平心一意,无所观望。
仕皆循次,未尝骤进,亦终身不挂吏议。
然所临皆要藩剧郡,当天下全盛之际,人物阜蕃,兵革销弭,各因其俗,治以无事。
出入休显,垂四十年,康宁寿考,为世荣观,近世名卿未之及也。
自魏、祁相继显用,公复与兄诲、子瑜并以器能进擢。
其使大辽,实兄弟相先后。
其在相州,瑜适守滑,夹河相望。
长婿为枢密直学士,更践要剧,亦复与公同时,时论美之。
公喜学,晚而不倦。
有文集二十卷,诗集十卷。
娶钱氏,河南郡
李氏,河内郡
薛氏,河东郡
子男三人:瑜,朝奉大夫京东路转运使,先公而卒;
琮,知相州录事参军河北路盐事司干办公事
璆,太庙斋郎,早卒。
女八人,长适枢密直学士孙览,次适承议郎李去盈,次适通直郎杨彦章,早卒,次适承议郎陈扶,次适瀛州防禦推官子卿,馀并早卒。
孙男四人,良冶郊社斋郎,良史、良质并假承务郎,良式尚幼。
孙女三人,长适承议郎尚书比部员外郎周绅,次适颍昌府观察判官孙俟,一尚幼。
曾孙男大伦,郊社斋郎
曾孙女一人,未嫁。
其孤既以其年九月十五日葬于河南府洛阳县大樊村行茔之次,属尚书礼部员外郎荣君辑状公行事,求铭于浩。
浩为颍昌府教授,时公之子瑜提点刑狱,辱知甚厚,又与公之孙良冶友好,盖尝闻公居家历官安于为善,绝口不以语人,故虽子孙亦莫得而知其详。
然自其所可知以推其所不可知,信贤矣哉,乃为铭曰:
孰不从仕,仕或谋身。
孰不为善,善或近名。
有贤王公,中道是循。
弗屈乎己,弗异乎人。
孰险孰易,孰疏孰亲,五朝四方,一以其诚。
身名从之,迄用有闻。
其闻显矣,其心则纯。
不见有物,为吾死生。
安坐而逝,世益公贤。
安简之子,惠献之孙。
亘千万年,俨其如存。
谢赐日历表 其二 宋 · 葛胜仲
 出处:全宋文卷三○六五、《丹阳集》卷二
协用五纪,允执其中。
猷告多方,不匿厥旨。
仰惟天步,俯授人时中谢。)
窃以设南正北正之官,实繄顺帝
辨西陆东陆之候,所以序年。
惟章分蔀元之不差,则析因夷隩之攸叙。
厥惟举正,乃克求端。
恭惟皇帝陛下官天地以范围,历日月而迎送。
台杂候,既谨于畴人;
阳馆诞颁,每先于嗣岁。
惟圣时宪,以初为常。
臣谬厕承流,宠膺锡本。
昔尝庀职,惭无综数之能;
今幸牧民,愿广正时之惠。
谢赐日历表 其五 宋 · 葛胜仲
 出处:全宋文卷三○六五、《丹阳集》卷二
发春献岁,诞临行政之堂;
举正履端,昭示在躬之历。
凡叨宠锡,悉被恩荣中谢。)
伏以凤鸟呈祥,定分至启闭之候;
筴纪瑞,辨作讹成易之方。
起消息而正闰馀,分辰野而步躔次。
五者来备各以序,万物之生得其宜。
盖惟保乾道之和,乃能致帝者之用。
恭惟皇帝陛下绍隆景命,光照丕图。
调玉烛而和四时,在璇玑而齐七政。
连环合璧,仰无秒忽之差;
转扇飞灰,俯有桴鼓之应。
肆颁告朔,爰及守臣
臣敢不虔禀圣谟,率循彝宪
焉知天道,昔尝预于讨论;
不违农时,今第严于遵奉。
忏大藏经疏 其二 宋 · 葛胜仲
 出处:全宋文卷三○八一
法门踵踵,其犹幻化虚空;
真际如如,岂假音教言说。
著断著常者,皆堕邪见;
谓得谓證者,非如实知。
由众生依无名烦恼以缠绵,故如来为大事因缘而应现。
初成最觉,盖尝五十七日而不言;
欲度有情,未免四十九年而显示。
法轮三转,道谛一新。
密音如百佛刹尘而演于一音间,暇劫如千腊伽沙而该于弹指顷。
义分八藏,教具三乘。
𨚗庾多陀罗尼门,不可说输卢伽海。
天龙人非人之所拥卫,释梵世出世之所皈投。
听圆音而启萨婆若心者,阿僧祇人;
得正解而證阿罗汉果者,无大数众。
胜缘难值,烱如沤昙跋花;
福聚无边,积若苏迷卢顶。
逮夫哀鸾音閟,狮子空座,受后供而属准陀,举正法而付伽叶。
五百应真之结集,十二分教之骈罗。
总戒律于毗奈耶,裒契经于素怛缆。
乃至阿毗达摩,或出菩萨声闻。
印印相传,灯灯不绝。
遍精蓝而崇奉,广像教以流行。
梵轴星悬,宝函毂运。
作众慧炬,为世福田。
闻持读诵者既尽翘诚,虔重荐严者必蒙影福。
某恭以先考朝奉生明了义,宿植胜根。
奉三自归,行十菩道。
恐无衍咎,待此忏除。
尚念无始以来,暴流所管,于戒、定、慧或怠总持,在淫、怒、痴或多染着。
七慢八缠之引摄,四魔五盖之攀缘。
尚流浪于有生,未起登于无学。
是用稽首薄伽梵,归命修多罗。
持讽阅于秘文,用超营于胜业。
仰凭无上之教,少附罔极之恩。
伏愿先考朝奉永断苦华,速超幻翳。
簏垢纳垢,一切荡除;
内空外空,二俱颂解。
悟帝幢之佛性,见华藏之宝王。
阐妙现圆,背尘合觉。
九廓院内,受密诲于慈母;
七宝池中,现化身于净土。
按:《丹阳集》卷一○,孔抄本。
张忠彦不肯赴本司公参乞依旧归江西任奏状1132年 宋 · 李纲
 出处:全宋文卷三七○七、《梁溪集》卷七二
右,臣累准枢密院劄子,差拨张忠彦一项人兵四千馀人,付臣本司使唤。
臣累劄下张忠彦,令起发前来赴臣本司公参,并无报应。
今据广东帅臣林遹转运判官章杰劄子节文称:「契勘本路昨因凶贼邓庆等作过,蒙朝廷差江南西路副钤辖张忠彦一军前来擒捕。
其邓庆等已系本路官兵收捕了当,准枢密院劄子,立便统率军马回归本路,依已降指挥宣抚司节制。
张忠彦妄以申审为名,并不遵依朝廷起发。
张忠彦昨在江南西路,前后蒙朝旨,令听杨惟忠张俊李回岳飞节制,并不遵依。
自到本路,承岳飞福建路宣抚使司勾唤,亦不肯前去。
今据张忠彦公文:『六月十九日申时荆湖广南路宣抚司劄子,奉圣旨,令忠彦一行军兵听宣抚司节制,除已遵守施行外,乞应办合用钱粮等』。
虽有公文如此声说,其实不肯前去,却称不曾被受朝廷指挥,见在广州招纳亡命郭中复宋安国宋举正袁潭等,在其军中日夜谋议,恣为不法,愈见狂悖,窃恐别致生事。
欲乞拣选将佐一两员、精锐一二千人,遣来本路,催督押发施行,庶几可以安静一路」。
小贴子称:「忠彦所为不法,视州县官吏以为仇雠。
今来所陈若稍漏露,必致生变,害及一方。
伏乞密切施行。
忠彦每声言欲自潮、惠入闽中,今来乞差兵将令自循、惠前来,庶几可以折其奸谋,亦乞照会」。
臣契勘张忠彦前后被受朝旨,令听诸处节制,并不受命。
今来拨付本司使唤,亦是不肯前来。
兼臣本司见今兵将单弱,难以抽摘前去弹压。
张忠彦元系江西副钤辖,欲乞朝廷密切行下江西安抚大使司,差拨可以倚仗兵将循州惠州前去押发忠彦回归江西旧任,庶几广东可以无虞。
伏望圣慈特降睿旨,详酌施行。
陈欧二修撰哀词 南宋 · 许翰
 出处:全宋文卷三一一六、《欧阳修撰事迹》卷七、《宋陈少阳先生尽忠录》卷六
建炎元年八月,翰蒙恩召至睢阳,再俾与政。
是时李纲黄潜善用,汪伯彦张悫枢府
翰察必为诸人所危,自度不可以留,辞位甚力,章奏累上。
得罪,翰因独留,祈去,力陈纲之忠义英发,方今非无可与共建中兴之业者,废而留臣徒无益也。
上未纳而持之,故伯彦相继为上位留。
罢相,翰犹缀班列奏事。
一夕,见潜善独留甚久,翌日上顾潜善曰:「昨夕二人已处之矣」。
因泛言:欧阳澈书论朕宫禁宠乐,恶有此事,陈东书欲必留李纲,归曲朝廷。
翰茫然,初不知其端也。
既罢朝,问潜善:「上所处者何人」?
曰:「即后所指陈欧阳澈也」。
「处之如何,岂已逐之耶」?
曰:「斩之矣」。
翰惊失色,潜善乃曰:「今日方将论救,已不及矣」。
因究其书何以不下政府,曰:「独下潜善,故不得以相视」。
是时伯彦皆不复问其本末,盖素与闻者。
汪伯彦等俱称叹主上威神睿断,而潜善至堂见应天尹孟庾白事,独诘何以不关政府而斩等,微示愠色。
潜善前留本定此议,恶专其恶,故反推而远之也。
翰归谓所亲曰:「吾与陈东皆争者,岂有一人斩首都市,一人安迹庙堂者哉!
上不早听使去诸人,将复东、我矣」。
乃辞以同列事不与闻,章上,卒以罢去。
然世多拟此二人者言大犯干,故取祸深。
绍兴三年始见书于湖湘,一书论李纲之用傅亮张所未有过失,不当请去,而方为汪伯彦黄潜善排抵;
二书请上大明诛赏,前日诸将提兵顾望,不救都城,非大元帅心,宜正其罪而下亲征之诏,扬厉威武,期还两宫,保据中原,无为渡江之计,金陵之名犹柏人也,不可不思;
三书言李纲谪去则朝廷必不能行前陈,因深论刺汪、黄之奸必败国事,愿速去之,至属上躬优游不迫也。
则知东所以死,坐咈大臣,非天子意,潜善等盖虑天子谓其以诋己故杀,故因欧阳澈书攻及上躬而并杀之,以盖其私,且谓是皆谗诬无根,均不足信。
呜呼,其可谓周于谋己而轻杀士矣。
渡江之后,天子感悟,下诏追录二人之忠,令各官其子而厚抚其家。
顾当奸臣误国之曲折,世或不究知也,则仁圣之本心未明,故删取书大指如此而系以哀词,使后之人有考。
词曰:
纷衮绣兮迷国,俾韦布兮忧时。
忠未谅兮谗兴,言方发兮身夷。
边之尘兮飞扬,蒙两宫兮北之。
庙祏震兮凭怒,社鬼哭兮悽悲。
委坠绪兮嗣圣,基天命兮遗黎。
何鄙夫兮间此,盗威福兮逆施。
惟宠利兮是图,遑恤国步兮安危。
惨一朝兮曷故,残二士兮不疑。
使贤徂兮智伏,世体解兮心离。
谓围城兮伏阙,几变故兮弗支。
不及今兮诛锄,将复鼓众兮为奇。
乘新造兮易惕,宁一忍兮众是。
宜嗟仁圣兮本心,岂翳谏兮纵非。
当钳键兮挈挈,使宝慈兮倾移。
知名恶兮委远,云圣断兮若斯。
彼苍苍兮匪天,乃诡诞兮敢欺。
臣则作慝兮君蒙毁,阴机杳兮莫窥。
后执简兮何人,尚有考兮予辞。
谢历日表 其二 宋 · 张嵲
 出处:全宋文卷四一○七、《紫微集》卷二二
春元三统,已祗奉于王正;
泥诏十行,复叨承于汉札。
恩光之下逮,知启闭之攸宜。
窃以舜命羲和,尧钦历象。
归馀举正,上命天道之盈亏;
东作南讹,下示民时之早晚。
课清台之密度,谨太史之前占。
每因嗣岁之初,诞举授时之典。
车书所混,正朔咸加,虽曰故常,实为异渥。
恭惟皇帝陛下昭天配地,既同化育之功;
治历明时,尤谨重黎之事。
思不夺于民力,欲寅亮于天工。
咸使庶方,奉行时令。
臣谨当推原德意,宣谕诏音。
木铎徇民,敢后遒人之职;
璇玑在上,愿修日御之官。
论恩榜任子革弊奏议1164年7月7日 宋 · 王之望
 出处:全宋文卷四三五六、《汉滨集》卷七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今月初七日准御封降下御劄文字付台谏官,谓:「朕自临御以来,躬率俭抑,每念官冗恩滥,思革积久之弊。
将来任子、贡举,若停三年之限,必胥动以浮言。
今欲遇郊祀之恩,已经奏补者并权免荫补一次。
贤良方正之科,许令中外普荐真材,其免解该恩榜人,且权住罢赴试。
卿等各宜公协乃心,参酌所宜,条具上来,朕审处而行之」。
臣猥以庸虚,备数谏省
伏睹陛下天资英睿,济以果断,厉精求治,约己救时,近古帝王盖所未有。
即位以来,慨然愤积弊之久,欲一切惩革,以大有为于天下,斯千载之一时也。
臣不肖,待罪谏省,得奉咨询,何其幸欤!
然臣闻更化者不欲骇俗,而除弊者不可循常。
人情安于侥倖,茍且历数,百年乃欲,一旦革而正之,势必至于纷纷而不靖。
将遂行而不恤欤,则必失天下之心;
将中道而复止欤,则后日无以为政。
是不可以不审也。
若曰「更化除弊,难恤流俗之议」,亦须在我者词直而有名,犹当反覆调伏,使无所发其忿怼不逞之心,始可以无悔,况其未然乎!
汉文帝时诸侯彊大,僭上不轨,景帝愤之,峻加裁削,于是七国俱反,汉几失山东,此乃循常骇俗之至也。
其后武帝主父偃之策,各使封及支庶,诸侯不削而自弱,盖处之得其道耳。
任子恩科,祖宗时有之,遽停三年,必不免浮言之胥动。
庆历中仁宗天章阁,命辅臣陈当世急务,范仲淹富弼辈条上数事,减任子其一也。
未几谤讟大兴,一时名臣皆狼狈而去,所言卒废格不行。
神宗熙宁中进士状头恩数,而苏轼亦极言其非。
大抵更化除弊为至难,在祖宗时已然,况风俗久坏,纲纪未振,如今日之甚者乎!
且名位有高卑,子侄有多寡,若已经奏补者并免荫补一次,则贵贱不分,而人有幸不幸矣。
特奏名之人,举数有多少,年齿有老壮,若并权住罢,则举多者受屈,而年老者无聊矣。
至于开贤良之科,广中外之荐,自是国家求才,与任子、恩榜非所以相乘除也。
自靖康以后兴复此科,十有馀举,竟无一人应诏
虽令普荐,亦恐虚名而无实也。
陛下欲大有为于天下,每事不可求速,宜为之以渐,使侥倖之俗日减月脧,愈久愈效而无后悔,则善矣。
以陛下之英睿果断,厉精求治,十年之后,何事不立?
今即位未久,虽勤俭仁孝之德孚于天下,而恩泽之沾渍者尚未深也。
如此二事,关于士大夫者甚众,愿陛下姑少宽之,以为后图。
必欲稍救其弊,则亦有说矣。
夫人之情笃于爱其子以及其孙,其次则兄弟若侄若甥,以至于疏属,于其至亲则利害之心切,其馀亦泛泛而已。
先王因其亲疏之别,制为五服。
此人情之杀,天理之自然也。
今文臣自带职朝奉郎以上隔郊奏荐,中散大夫以上每郊奏荐,太中大夫以上虽致仕遇郊亦得奏荐,其子孙近亲皆已官矣,又及其疏属。
每荐一人,有纳贿至数千缗者,其寿考之人有荐至数人者,甚无谓也。
今若立制:自某官以下,子孙之外不许奏期亲;
某官以下,不许奏大小功亲;
某官以下,不许奏缌麻亲。
其许奏者,差其官品,立定员数。
以郊恩、致仕、遗表通计,数已足矣,虽有恩泽,不得奏补,只许回授与已有官人。
仍不得名他子孙为己子孙,以冒荫补,无子息者许养一人。
如此,则一郊所省,文武不下数百员。
然于其人之利害,初亦不甚切也。
此救任子之说也。
方今科举之弊,莫甚于转运司之牒试。
祖宗时无若是之滥也。
有避一人亲而牒三四十人者,而所谓亲未必亲也,所谓门客而未必门客也。
每三岁诏下,士人奔走,竞求牒试,富者行贿赂,巧者干请托,改换乡井,诡冒宗支,败坏礼俗,莫此为甚。
就试者十人解一人,到省则十四人取一人。
若牒一百四十人,是暗添一员省额矣。
天下每举,诸路转运司所解不下数百人,则省额安得不滥乎!
十四人之中令举一人,而馀十三人者,十七八年之后皆免解进士也,则恩榜安得而不多乎!
免解就试之人众,非徒恩榜众多,而正奏名省额亦自暗增,盖以十四人则额当取其一也。
今若将中外官门客牒邻州服属疏者免牒试,试院帘内、帘外官别作措置,仍申严保官批书之法,务在必行,则转运司试人绝少。
举正奏名,可减数十人,而将来免解之数又不知其几矣。
此救科举之说也。
凡为此者,所以修法度、重名器、柅奸倖、覈诈欺,而于祖宗之制非有所戾也,不亦辞直而有名乎?
虽有纷纷,亦不能为患矣。
此其大略,其馀纤悉,当命有司条具以闻,而陛下审处之。
臣素怀愤世之心,最疾冒滥。
今在得言之地,遇非常之主,非不欲将顺隆旨,以一扫宿蠹,顾事有不可以骤语者。
臣区区之愚,惟欲吾君政法流行而名誉光美,不愿求欲速之效,使兴讹造讪者得以窃议于其间也。
伏惟圣慈留神采择,幸甚。
取进止。
谢赐历日表 其二 南宋 · 张扩
 出处:全宋文卷三一九七、《东窗集》卷一四、《南宋文范》卷二七
臣某言:岁月日时无易,天以人占;
治教政刑始和,下从上令。
用颁宝历,申戒彝章。
凡暨有邦,咸德其赐中谢。)
恭惟皇帝陛下至诚尽物之性,内直与天为徒。
春赏秋刑,顺阴阳而为用;
声律身度,如权量之不私。
昭示王正,克修祖武。
内以谨日官之职,外以孚海宇之情。
臣叨领郡符,仰承德意。
履端举正,莫窥天下之至神;
作事厚生,犹识古人之大戒。
举正 南宋 · 李焘
 出处:全宋文卷四六六四、《文献通考》卷一七五、《宋代蜀文辑存》卷五三
京此书使经传不相混乱,残阙复为真全,颇有益于学者。
然「能研诸侯之虑」,衍「侯之」字,「成言乎艮」当作「诚」,若此等京盖未知,岂王韩旧本固不免讹舛耶?
京开元后人,故所为书不得著录,本末亦未详,要可惜云。
易经解 其一 南宋 · 李流谦
 出处:全宋文卷四九○四
「六二直方」,止「地道光也」天下有正性者有正用。
坤初微而著,微可忽也,著可惧也。
圣人切近,戒之曰「霜冰」。
霜固所以为冰,而知霜者有时而忽冰也。
三位下而亢,曰「含章」,曰「或从王事」。
听而不遂,应而能终者也。
四括其囊,否隔之际,咎誉皆悔,利在结密;
或不密焉,不咎则誉。
以乾之阳,至是或跃。
或者疑也,而况坤乎?
谓之多惧,盖惧此也。
五高而偪,仰则废分,俯则失机,履中而时措之,是以元吉
文王有庇民之大德,又有事君之小心。
凡处危嫌之地,此其法也。
六穷而抟,阴不阴阳不阳矣。
故此五者有正性,未必有正用,唯二具焉。
是以五爻,皆宗本之辞。
总曰「直方大」,举其正性而言之也。
象曰:「其动也直以方」。
举正用而言之也。
盖直其静,方其动。
故又曰:「直其正也,方其义也」。
夫观物之凡不溯其源,所见皆非其正也。
观坤者曰「柔顺」,固也。
然不知厚而载,动而刚,岂「柔顺」能之。
必有根极之者,「直方大」是也。
直则不邪,方则不易。
不邪则正,不易则固。
正固则大,而后柔顺之施,为天下之正用。
不然,直阴幽懦弱,便佞侧媚尔,岂坤也哉?
或曰坤体不自立,乌乎直?
不自持,乌乎方?
曰:坤非直于坤也,直于乾也。
非方于坤也,方于乾也。
乾作而坤作焉,乾止而坤止焉。
吾知乾而已。
方其与彼,俱作俱止。
物莫得而遏之,则安得而不直,亦安得而不方?
不视其或作或止,若纷然其繁也。
而不知其一本于乾,则亦何所习而利哉?
谓之无不利,盖无私意加乎其间。
动适乎理,而物各得其宜也。
然则地道之光,于是乎在。
是以六三得之,能含其章,而有有终之誉。
六四得之,能括其囊,而无失身之悔。
六五得之,黄中通理,而有畅于四支,发于事业之美。
初昧焉,而不善之积,不能以自知。
上穷焉,至于交戈而俱毙。
然则六二也,其不谓坤之正性正用,得乎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