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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威敏沔神道碑(代范纯礼作) 北宋 · 毕仲游
 出处:全宋文卷二四○六
观文殿学士、行尚书户部侍郎鄜延路马步都总管经略安抚使、兼知延州、赠兵部尚书威敏孙公既葬之十有二年,其子之文欲为公墓隧之碑,乃抵高平范纯礼,泣血再拜而言曰:「愿铭我公之碑」。
纯礼曰:「嘻,昔先正太师尝与威敏志其父,而吾先正与威敏景祐至和之间出入内外,事仁宗皇帝,久同忠义之人也。
纯礼闻公之事而不敢忘,铭其可辞」?
乃序而铭之。
序曰:公讳字元规会稽山阴人也。
少孤,随其母家许下,以孝闻。
天禧间进士得官,为赵州司理参军开封府扶沟县主簿保静军节度推官号为能吏
著作佐郎,迁秘书丞
韩亿杨偕荐,为监察御史里行
景祐元年将奉册中宫,而明肃太后三年之丧未除,请终制而后行,从之。
三司判官许申荐方士能导引行气,公上言:「气行于身,隙不在天,呼吸之间或纫而为患,是诡道也。
素无行,不知力耕以图报,而援诡道以市恩宠。
罪在无赦,乞斥远方士,置于理」。
从之。
孔道辅、先文正公以言事谪去,而布衣李安世上书,其言皆市井事,不实,下吏。
公上言:「安世诚有罪,而欲天下户知之亦难。
人见道辅范某方以言事谪去,而安世复以上书得罪,当以重法,则安世之罪,人不以为讪上,而以为纳忠;
陛下之法,人不以为治狂,而以为拒谏。
愿宽安世,以慰天下之望」。
乃谪知潭州衡山
谪未下,复上书论视朝双日之制曰:「双日之制行,是一岁三百六旬废其半也,而诞辰嘉节休日受釐又废三分之一。
然则一岁之中视朝者谗百馀日耳。
而大臣奏事殿中,率漏下数刻而退,天下之务岂不旷哉」?
因极言事得失,乃复谪监永州酒,徙通判潭、处、楚州
召为左正言同知谏院
公入谏建言:「治道之本在家,并后之宠渐不可长,请立贵近夫人为宫师,以肃内政」。
又言:「内侍迁官不以次,非故事,可止。
都知押班旧班閤门引进之下,今序于上,可复。
内降之出,斜封之毙也,可革」。
其年二月豫王薨,仁宗皇帝欲厚葬之,期以五月
公言:「启土砻山,期日迫,难就。
非特此也,自元昊盗边,三司力屈,今一品之葬,其饰颇繁,而祔葬者复众,非五六年计不可,是又益一边费也。
元昊之窥中国久矣。
以水旱不调,谓得天时
将帅不和,谓合人事。
如因我之役工仓猝之际,悉力幸灾,以惊边吏,则重为陛下之忧,岂可不虑?
愿缓葬期,以俟西事之定」。
书凡再上,是时上悼豫王甚,人莫敢言者,公独言之自如也。
元昊使高延德奉书至延州,声言请和,而犹载所僭位号,名而不臣。
是时先文正公延州帅,以书责而还之。
闻诸朝,执政议不一,故曰:「范某可斩也」。
公言:「范某有时望,士多归之。
今为边帅,得士卒心,元昊之所惮。
故使延德奉不正之书至塞下,欲间范某而去之。
执政之议不一,如使元昊刺知,佯为交结之意,而致慢言于朝,则范某逐,是元昊之计行也」。
居无何,元昊果使延德奉书至阙下,有慢言,如公所策。
文正公才降一官,知耀州
西师未解,上日夜以为忧,乃移永兴军夏竦鄜州陈执中泾州,各为路分总统以应敌。
曰:「西寇可平矣,而北虏不可不备」。
乃上言:「陛下劳心于西,而隙在北。
夷狄之人见利忘义,誓书不可常守也。
愿移高经宣守定,王果守瀛,何九龄守安肃程琳真定
更选良吏居具、冀、洺,益团诸州步骑屯于真定高阳大名三州,则誓书始言可守矣」。
先是京师久阴不雨,蒙气蔽日,公言:「《传》称皇之不极,厥咎常阴,必有下人谋上者。
愿陛下严左右,察奸谋,以消天变」。
未几,北人遣汎使叛盟,而禁中卫士窃发,捕得伏诛。
公既见事辄言,无所回避,上倚用之,而权倖侧目,乃荐田况欧阳修张方平曾公亮蔡襄王素可任谏官自代。
遂迁工部员外郎,出提点两浙路刑狱公事。
起居舍人陕西转运使,就除天章阁待制,为都转运使,移环庆路经略安抚使、知庆州,徙知渭州,复知庆州
当大阅军,成列矣,公按辔徐行不前,遂罢。
而天大风折木,尘雾昼晦,人方服公而不之测也。
杜祁公、富韩公、先文正公相继去,徙知陕州,移河东路转运使,除龙图阁直学士,复知庆州,改枢密直学士、知益州
丁内艰,服除,为陕西都转运使、知徐州
右谏议大夫秦凤路经略安抚使、知秦州
皇祐四年,广源蛮侬智高反,陷邕管,连陷缘江九郡,掠广州
官军数败,中书不时以闻。
公适过京师,入见,仁宗皇帝劳公,且曰:「智高反,吾欲畀卿以南事。
今南事稍息,西州之寄秦为重,卿其行也」。
公顿首谢,因曰:「谁告陛下以南事息者?
臣闻智高掠邕、广,收宝聚以亿计,日纵酒高会,亡命归之者不绝。
臣料之,南事恐未息也」。
居一日,杨畋蒋偕军败闻。
上谓左右曰:「孙固言之矣」。
遂还公以为湖南江西安抚使
智高既掠广州,移兵北首,欲度岭,江湖以南皆惊,人心汹汹。
公闻,乃檄江西、湖南,令「极办营宇犒赏,大军且至」。
遂安不摇,智高亦不敢度岭。
行至鼎州,诏以公为广南东西路安抚使,而以枢密副使狄公青宣抚使
自智高反,诸将用兵,各以所利进退,而无节制,故数败。
至,下令曰:「出兵而无节制,遗贼擒也。
自今已往,一以节制从事,不用节制而胜,犹败也」。
狄公至,问曰:「事将何如」?
曰:「欲知我之胜负,则料敌得失可也。
为智高之策有三:迁兵巢穴,伏而不出,上策;
邕州以老我师,中策;
拣其众进战,与我较一日之胜,下策。
然智高猝起,官军数败,横行岭外,有骄我心。
战胜而骄,轻与我战,不难败也」。
狄公大喜然之。
军行至归仁,智高果邕州出战。
先是,公辞未行,请挟骑兵为奇,不许。
既行踰岭,使更制大刀长斧,杂短兵用之,人亦以为非是。
狄公青来,始益骑兵三千。
及战归仁,望智高军皆翳蛮盾,翼两褾,置阵甚坚,矢石不可动。
乃先伏骑兵于山间,而更用短兵搏战。
得所制大刀长斧,褾盾始破散。
所伏骑兵亦绕出智高军后鏖之,呼声动山谷,蛮人死者过半,遂大败。
智高率其馀众逃入海,岭南平。
公自为御史台官,数引大体言事,天下称之。
后去言路外徙,稍迁至侍从,帅边,滋有时望。
国家有缓急,未尝不在选中。
及平智高入见,仁宗皇帝解所服玉带赐之,迁给事中
且大用矣,而公固请居外治民,得杭州
睢阳,召还为枢密副使
公既在位,益感激任事,数为上陈治道。
及论列他得失,每言辄尽,有不悦公者。
贵妃张氏薨,治丧皇仪殿,诏葬为园陵,礼官谥曰恭德
公言:「太宗四后皆谥曰德,从庙谥也。
而郭氏、张氏二后不闻有谥。
谥妃子曰恭德,虽礼官之罪,而实贻讥于陛下」。
因并论皇仪治丧、诏葬为园陵非是。
改谥温成,园陵亦罢。
已而,诏公读温成哀册,公奏言:「章穆皇后丧,比葬,行事皆两制官。
温成追谥,反诏二府大臣行事,不可」。
翌日执册立前陈故事,且曰:「以臣孙读册则可,以枢密副使读册则不可」。
置册而退。
宰相陈执中取而读之,遂以资政殿学士出知杭州
岁满,加大学士青州
麟府将郭恩轻出,军败,乃以公为观文殿大学士尚书礼部侍郎河东路经略安抚使、知并州
过郑,而夏人之使适至州,除馆以待之。
公止其馆未行,州将以告。
曰:「彼陪臣也,岂吾所当避者」?
不去,州改馆以待夏人,夏人亦不敢言。
未至河东,是时虏占有麟州故地,争不已。
至,乃徙其众远去,后阴遣间至河东,捕得,公遗金帛而还之。
夏人亦畏公,不敢近边。
初,公守杭州,州人喜浮图法,男女昼夜杂会,其徒因伏匿为奸,遂以成俗。
公出过市中,有塔庙甚丽,公命撤之,皆重扉复墙,得亡逸妇女百数。
因并捕其徒,置于法,人惩艾,俗遂革。
而其罪人散去,往往造为飞语以中伤公。
枢密使田况病,参知政事王尧臣薨,上问公所在,欲召用,而言者以飞语闻上。
上不信,封其章示公。
上适小不豫,言者乘而益驩,遂罢河东,知寿州,道贬宁国军节度副使
久之,以光禄卿分司南京
起知杭州,公不起,而请老,遂以礼部侍郎致仕,居符离
明年英宗皇帝即位侍郎富文忠西府,荐公「材略绝众,不畏强禦,而轻进退。
今虽老矣,犹壮也,可用」。
英宗亦雅知公名,遂以资政殿学士起公知河中府,诏趣上道。
辞不获,入见,英宗以官召之,而不名也。
比退,日晏,改观文殿大学士、知庆州,徙知延州
道得疾,闻上,上使中贵人挟医视公,赐黄金良药。
公泣曰:「老臣蒙上知,未效犬马而病死,目不瞑矣」。
四年甲申薨于鄜州,年七十一。
为御史谏官有名,及平智高之乱,人以古之将帅处之。
后为枢密副使,争温成事罢去,人又以古之辅相期之。
然公天资警绝,敏于事,尤能决烦去惑
方事至前,众持难,相倚徘徊,未有所定,至,出片言,遂以无事。
其为政,方略耳目,人莫能测知。
缚制强豪,一切以理,为人所称道。
符离时,庄献明肃太后共政,州守江钧有坠言于坐中,为通判者欲上其事。
州官皆往谢之,至再拜而请,不许。
公独后至,不拜,通判怒,乃曰:「而与守同耶」?
曰:「守今谪去,异时之资也。
公今陷守,异时无葬所矣」。
通判悟,大恐,返谢守而与之欢。
庆州时,特支绢帛恶,军中口语藉藉。
公闻之,大飨士,优人以估帛为俳语以进,公召谓曰:「边城无警,士衣食县官
不见敌,数蒙上赏赐,未知所以报效,而汝敢以上赐为戏,可斩也。
今姑舍汝死,窜之」。
军中帖服。
皇祐五年契丹使来请曰:「愿观庙乐而归」。
上以问宰相陈执中曰:「乐非祀享不作,请以是告之」。
时在西府,乃曰:「此可告而未能止也。
愿使告之曰:『庙乐之作,以祖有功,有德,而咏歌之也。
使者能留与吾祭,则可观」。
仁宗使人告之,使者乃退。
有中人尝任外官,率他武臣上书乞迁。
仁宗曰:「法不可得也」。
诉不已,仁宗以语公,曰:「臣请退而问之」。
乃召问曰:「曩汝在边,军当给帛,汝不时给,何也」?
对曰:「帛,官物也,不敢妄以与人」。
又问曰:「某人战,当奏功,汝不时奏,何耶」?
对曰:「是幸赏也,故不奏」。
曰:「而能知此,而返自为,何耶」?
皆惶惧再拜趋出。
初至杭州,属县令来谒请辞,曰:「吾欲与令从容」。
余杭令黄世永曰:「前日县有剽行路钱六十万者,请往捕之」。
曰:「无烦令往也」。
翌日张宴,宾客满堂,坐未定,捕盗者已得盗至矣。
桐庐遂昌民杨日用以猾居乡里,人患苦之,至者必与之交而行其私,否则持其长短陷之,前后所陷甚众。
沈绅免官过杭,公问其故,具言为日用所陷。
曰:「此可治也」。
乃使吏受辞,檄桐庐捕日用属吏
其子私与钤辖吏宋升饮酒,酒酣,出黄金一斤以遗
酒未竟,公使人逮捕至廷,问:「杨日用事,汝预也」?
曰:「不预」。
「然则酒酣遗汝之金,以何事也」?
情得,皇恐谢,即黥日用并其子,流之,亦抵罪。
人以此畏公,重足一迹,不敢为奸。
虽穷里空舍,皆如公在其旁。
滕甫、杨忱游公门,以材自负,不信,曰:「是安能皆知之」?
乃相谓曰:「居明日之湖上,游兰若,素约而不往,若纵饮而行博,公安能知我哉」?
及其往,未坐,有呼于门甚急,曰:「公使人遗二客」。
持小奁,发之,五木也。
大惊,乃服公之算也。
相国王圭尝志其墓,凡公之行事与三代封爵赠谥、所娶所生之子,皆志之矣,故今专序公出处进退之本末。
有略之者,以其见于志也。
其异于志者:子之文,今为承议郎管勾杭州洞霄宫
幼女,适朝散郎司勋郎中庄公岳
孙男六人,孙女六人。
孙男长,早亡;
延寿,为豪州司户参军
延宾、延宏、延通、延祖,未仕。
孙女之长者,适前进士黎礭。
而子之文集录公之诗、文章、奏议,为集二十卷,藏之家。
铭曰:
在昔仁祖,好是文武。
文而皋、益,武也方、虎。
名参会,熙我王度
在时威敏,出以类鸣。
作而有言,如金奏廷。
沄沄谹谹,众耳以倾。
岭蛮睢盱,我则铄之。
童陆梁,我则斥之。
以言以功,帝用识之。
识而在位,正直是谋。
有猷有言,天子之休。
公言孔嘉,昧者是疑。
或违或行,公守不移。
奉册而告,置册而辞。
辞而抑抑,南国是式。
唯蠹是抉,唯奸是擿。
擿奸抉蠹,人莫予测。
穷里突奥,如公在侧。
既用而张,亦毁而拆。
毁而欲还,如火烨烨。
今虽远矣,而犹不殁。
非鼎而名,有山之石(《名臣碑传琬琰集》上集卷二三,影印文渊阁四库全书本。)
其二 北宋 · 曾肇
 押纸韵
蜜云新样尤可喜,名出元丰圣天子宋葛立方《韵语阳秋》卷五 《韵语阳秋》:世言团茶始于丁晋公,前此未有也。庆历中蔡君谟福建漕,更制小团以充岁贡,而其制益精矣。曾文昭所谓云云。)
袁州李君墓志铭 北宋 · 吕南公
 出处:全宋文卷二三七四、《灌园集》卷二○
君讳冕,字某处士彦圭之孙,建宁军节度推官修永之子。
弱冠,与弟茂元省其舅晏临淄公京师,至数月请归,临淄公曰:「迟之,比上郊天,吾奏尔一官去」。
君辞曰:「幸在举子后,足以俟时。
茂元少失学问,舅必恩之,于义为允」。
临淄公叹息从之。
明年,诏补茂元太庙斋郎,而君就养于家盖数年,乃调建州崇安主簿
县民谢叟无子,养他姓儿。
儿长大,能相与营图,起什一贩为蓄户。
晚年婢生一儿,叟垂死,戒曰:「吾家故窘,今所有皆汝兄佐吾所致。
汝后勿忘,少分财而优汝兄可也」。
叟死,婢儿少壮,乃诣官乞还兄姓。
县令欲判可,君掣令肘,诘婢儿曰:「利货赀至此乎?
汝憸人也」。
不服,更诉于州,州议哄然疑之。
是时莆田蔡君谟转运使,闻议,径之崇安,君迎辩曰:「法缘人情,今与人同苦淡,致富足,而终夺其食,使数十口遽冻馁,何以处情?
愿公论其弊」。
君谟曰:「微主簿,吾几误仕法」。
即具奏论,朝廷是之,遂为续敕。
建于为剧州,崇安于建为剧县,吏乘剧相要,为奸无已。
君在持之,使手不敢展。
台檄君受县仓,吏无所得进,曰:「官为察,吏不敢私谋。
然岁结簿上州,须赇吏数万,事乃讫,愿官恤此而已」。
君曰:「簿我主之,汝何预」?
既而封簿上送州,吏果驳拒,且诘县何不遣仓吏来,移促之。
吏涕泣而往,君未有以夺也。
无几何,民有讼仓吏借马不还者,君喜曰:「是可因以除害」。
立呼仓吏疏之,即疏曰:贫无赇,故卖所借马以纾急。
某吏受若干,某吏受若干。
疏本末尽备,君为翻三状,一上转运,一上提刑,一上州
州将怒曰:「膏粱儿敢尔,今破之如灭虮耳」。
旦日君谟檄州曰:「尽缚受赇吏送崇安,委主簿治狱」。
于是郡诸司为一空。
吏到,君痛鞫之,尽服。
辞上台,君谟命君括狱来决,有役有流,建人大震。
君出,市人聚语指之曰:「此崇安李主簿也」。
去为舒州司理参军
怀宁令上囚,称一时获劫盗十三人,君时在告,疑徒中有自首及为从宜减者,以为必县贪赏典而匿其辞,乃请覆讯,果当活三人。
是时临川王介甫为州通判,私于君曰:「果尔,而令当抵罪,奈何」?
君曰:「活囚而陷令,非我志也,听怀宁尽易狱辞可矣」。
介甫喜曰:「明且仁者也」。
舒大饥,日开常平仓,饥民竞籴相轧,有老妪踣死,众躏其尸脱面皮。
州闻之怒,议劾仓官不能约勒。
君请见曰:「按皮生而脱,则既死必挛缩。
今妪皮柔伸引,覆无缺然,则妪饥死而尸仆,众不知其见躏,非躏而死之也」。
介甫曰:「司理说是」。
州怒乃息。
司理院月平物价,君持绢直高于市平,同寮患之。
会庆朔,介甫对众诘君,君曰:「有之,今岁凶,饥民为盗无数。
诚知市卖一绢钱七百,然必高之为千二百者,以计赃难满匹,可以缓穷人之死故也。
不然,三绢杀一人矣。
吾寮有禄俸,欲得绢则准市平取之,谁敢厚求于官?
今何用患吾平乎」?
介甫曰:「吾虑不及此」。
去为兴国军通山县,县去军远,官岁赋蚕盐,遣吏受于军而主给之,民常受虚数,而吏刻其实十七人。
君为请于台,得县置仓而官自领之,民乃不苦。
丁父忧,终制,为袁州军事推官
州将有不谨事,为猾吏所持,噤不敢整,而吏益横。
州将召君,屏左右,言之泣下,君曰:「此易劘者」。
数日擿其奸而窜之。
吏有年劳应被优奖而将死者,临终乞以子自承。
州通判欲与他吏,君争曰:「优奖所以待年劳,吏勤知为其家而已,今不幸死,而子不得承,然则吏无事于勤矣。
彼他吏独无年劳可俟乎」?
于是从君议。
萍乡不职,转运使以君易之。
君至县,囚数百,旬日平决之,狱遂空。
萍乡狱未尝空也,转运使讽君发前令罪以逞,君辄谢以不能,而为救解之曰:「不敏人可恕」。
前令得善解。
数月君疾病,以治平元年十一月某甲子不禄,某年月日归葬于先茔,寿四十。
君为人恺悌端厚,内外无间言。
至所宜辩,则亢激无避。
己所允蹈,不以顾慕少移也。
在舒时,王介甫躬尚俭素,僚佐皆强效之,君独鲜明被服如常,介甫滋重之,曰:「不骄伪以失己,所以为贤也」。
君谟介甫南都蔡子直诸公,皆世知名巨人,而各荐君,其馀使将爱君盖又多,而临淄兄弟未尝以君托大吏。
或问之,曰:「是甥有才,当自显,何赖吾言?
言之乃所以慁甥」。
君之见待于公如此。
自为布衣时,师儒有所乏,辄力济之,寒而解衣,饥而分食,殁齿不怠,至今士大夫及识君者言至,必悼惜再三。
君娶南城危氏,有一子曰孚,为进士
四女,当君弃世时皆未许嫁。
盖葬后十有若干年,孚用相地师说,改葬君于某所之原,而南公为之序志其略,亦铭之曰:
异哉邱乎,有穿斯藏,而不宅乎愚。
万亿之年,叹其贤于此书。
狄太守清明日莆田乐亭三首(原校:一云陪彭安行龙图 其三 北宋 · 刘弇
七言律诗 押先韵
他年胜践归林记(自注:旧亭有林子中记。),大半豪誇落蔡篇(自注:亭有蔡君谟诗。)
快甚跃壶窥日月,泪疑枯海变桑田
觥船照客吹红液,轩槛娇春扑紫烟。
到得无云(原校:一作天云)剩寥廓,此身仍在鸟飞边。
朋党(下) 北宋 · 秦观
 出处:全宋文卷二五七九、《淮海集》卷一三、《苏门六君子文粹》卷二四
臣闻陛下即位以来,虚怀仄席,博采公论,悉引天下名士,与之经纶,至有去散地而执钧衡,起谪籍而参侍从者,虽古版筑饭牛之遇,不过如此而已。
君子得时,则其类自至,数年之间,众贤弹冠,相继而起,聚于本朝。
夫众贤聚于本朝,小人之所深不利也,是以日夜恟恟,作为无当不根、眩惑诬罔之计,而朋党之议起焉。
臣闻比日以来,此风尤甚,渐不可长。
执政从官、台阁省寺之臣,凡被进用者,辄为小人一切指以为党,又至于三君、八顾、八俊、八及、八厨之名,八关、十六子之号,巧为标榜,公肆诋欺。
一人名之于前,万人实之于后。
传曰:「下轻其上,爵贱;
人图柄臣,则国家摇动而人不静也」。
然则其可以不察欤?
臣闻庆历中仁祖锐于求治,始用韩琦富弼范仲淹以为执政从官,又擢尹洙欧阳修余靖蔡襄之徒列于台阁,小人不胜其愤,遂以朋党之议陷之,仲淹等果皆罢去。
是时天下义士扼腕切齿,发上冲冠,而小人至于举酒相属,以为一网尽矣。
赖天子明圣,察见其事,仲淹等旋被召擢,复蒙器使,遂得成其功名。
今所谓元老大儒、社稷之臣,想望风采而不可见者,皆当时所谓党人者也。
向使仁祖但恶朋党之名,不求邪正之实,赫然震怒,斥而不反,则彼数人者,皆为党人而死耳,尚使后世想望风采而不可见耶?
今日之势,盖亦无异于此。
臣愿陛下观《易》道消长之理,稽帝虞废举之事,鉴汉唐审听之失,法仁祖察见之明,杜媒檗之端,窒中伤之隙,求贤益急,用贤益坚,而信贤益笃,使奸邪情得而无所售其谋,谗佞气索而无所启其口,则今之所谓党人者,后世必为元老大儒、社稷之臣者矣。
壮观 北宋 · 米芾
五言律诗 押支韵
君谟登壮观,要我赋新诗。
鬓逐年光老,词缘大作奇。
江山一世断,风雅六朝卑。
对酒劝不饮,操怀谁与知。
书简帖 其二十二 北宋 · 米芾
 出处:全宋文卷二五九八、《宝真斋法书赞》卷一九
顿首再拜。
相从之乐,自卯及巳,十五年矣。
武林失恃,遂发白齿落,颓然一老翁,若与公相遇他处,宜不相识耳。
比来庆侍下起居何如?
偶洽光同官刘穆之行,奉书,千里相望,何日会合?
临风怅然。
顿首,通判朝奉君谟兄。
吾友帖 北宋 · 米芾
 出处:全宋文卷二六○○、石渠宝笈续编、《大玉烟堂帖》卷二二、《古今尺牍清裁》卷五四、《蕴真堂石刻》卷三、三希堂法帖
吾友何不易草体?
想便到古人也。
盖其体已近古,但少为蔡君谟脚手尔,馀无可道也。
比稍用意,若得大年《千文》,必能顿长。
爱其有偏侧之势,出二王外也。
又无索靖真迹,看其下笔处,月仪不能佳,恐他人为之,只唐人尔,无晋人古气。
书评 北宋 · 米芾
 出处:全宋文卷二六○二、宝晋英光集补遗、《佩文斋书画谱》卷一○
余采陈、唐至本朝书法,得一十四家。
智永书气骨清健,大小相杂,如十四五贵胄,褊性方就绳墨,忽越规矩。
褚遂良如熟驭阵马,举动随人,而别有一种骄色。
虞世南如学休粮道士,神格虽清,而体气四疲。
欧阳询如新愈病人,颜色憔悴,举动辛勤。
柳公权如深山道士,修养已成,神气清健,无一点尘俗。
颜真卿项籍挂甲,樊哙排突,硬弩欲张,铁柱将立,杰然有不可犯之色。
李邕如乍富小民,举动掘强,礼节生疏。
徐浩如蕴德之人,动容温厚,举止端正,敦尚名节,体气纯白。
沈传师如龙游天表,虎踞溪旁,神清自如,骨法清灵。
周越如轻薄少年舞剑,气势空健,而举刃交加。
钱易如美丈夫,肌体充悦,神气清秀。
蔡襄如少年女子,体态娇娆,行步缓慢,多饰名花。
苏舜钦五陵少年,访云寻雨,骏马青衫,醉眠芳草,狂歌院落。
张友直如宫女插花,媚娇对鉴,端正自然,别有一种韵致。
海岳名言 北宋 · 米芾
 出处:全宋文卷二六○二、《海岳名言》(咸淳刊左氏百川学海本)、《珊瑚网·书录》卷二三上、《荆川稗编》卷八三、《宋稗类钞》卷三三
历观前贤论书,徵引迂远,比况奇巧。
如「龙跳天门,虎卧凤阁」,是何等语?
或遣辞求工,去法愈远,无益学者。
故吾所论,要在入人,不为溢辞。
吾书小字行书,有如大字,惟家藏真迹跋尾,间或有之,不以与求书者。
心既贮之,随意落笔,皆得自然,备其古雅。
壮岁未能立家,人谓吾书为集古字,盖取诸家长处总而成之。
既老始自成家,人见之,不知以何为祖也。
江南𡷗、登州王子韶,大隶题榜,古意盎然。
吾儿尹仁大隶题榜与之等。
又幼儿尹知,代吾名书碑,及手大字更无辨。
门下许侍郎尤爱其小楷,每云小简可使令嗣书,谓尹知也。
老杜作《薛稷惠普寺》诗云:「郁郁三大字,蛟龙岌相缠」。
今有石本,得视之,乃是勾勒倒收笔锋,笔笔如蒸饼,「普」字如人握两拳,伸臂而立,丑怪难状。
以是论之,古无真大字明矣。
葛洪天台之观」飞白,为大字之冠,古今第一;
欧阳询「道林之寺」,寒俭无精神;
柳公权国清寺」,大小不相称,费尽筋骨
裴休率意写牌,乃有真趣,不陷丑怪。
真字甚易,惟有体势难,谓不如画算勾,其势活也。
字之八面,惟尚真楷,见之大小,各自有分。
智永有八面,已少钟法。
丁道护、欧、虞笔始勾,古法亡矣。
柳公权师欧,不及远甚,而为丑怪恶札之祖。
世始有俗书。
唐官告在世,为褚、陆、徐峤之体,殊有不俗者。
开元以来,缘明皇字体肥俗,始有徐浩以合时君所好,经生字亦自此肥。
开元以前古气无复有矣。
唐人以徐浩比僧虔,甚失当。
大小一伦,犹吏楷也。
僧虔、萧子云传钟法,与子敬无异,大小各有分,不一伦。
徐浩颜真卿辟客,书韵自张颠血脉来,教颜大字促令小,小字展令大,非古也。
石刻不可学,但自书使人刻之,已非己书也。
故必须真迹观之,乃得趣。
颜真卿使家僮刻字,故会主人意,修改披撇,致大失真。
吉州庐山题名,题讫而去,后人刻之,故皆得其真,无做作凡差。
乃知颜出于褚也。
又真迹皆无蚕头燕尾之笔。
郭知运争坐位帖有篆籀气,颜杰思也。
与欧为丑怪恶札祖。
其弟公绰乃不俗于兄。
筋骨之说出于,世人但以筋骨,不知不怒张,自有筋骨焉。
凡大字要如小字,小字要如大字。
褚遂良小字如大字,其后经生祖述,间有造妙者,大字如小字,未之见也。
世人多写大字时用力捉笔,字愈无筋骨神气,作圆笔头如蒸饼,大可鄙笑。
要须如小字锋势备全,都无刻意做作乃佳。
自古及今,余不敏,实得之。
榜字固已满世,自有识者知之。
石曼卿作佛号,都无回互转摺之势,小字展令大,大字促令小,是颠教颜真卿谬论。
盖字自有大小相称,且如写「太一之殿」,作四窠分,岂可将「一」字肥满一窠,以对「殿」字乎?
盖自有相称大小,不展促也。
余尝书「天庆之观」,「天」、「之」字皆四笔,「庆」、「观」字多画在下,各随其相称写之,挂起气势自带过,皆如大小一般。
虽真,有飞动之势也。
书至隶兴,大篆古法大坏矣。
篆籀各随字形大小,故知百物之状,活动圆备,各各自足,隶乃始有展促之势,而三代法亡矣。
欧、虞、褚、、颜,皆一笔书也,安排费工,岂能垂世?
李邕子敬体,乏纤浓。
徐浩晚年用力过,更无气骨,皆不如作郎官婺州碑也。
《董孝子》、《不空》,皆晚年恶札,全无妍媚。
此自有识者知之。
沈传师变格,自有超世真趣,徐不及也。
御史萧诚太原题名,唐人无出其右。
为司马系南岳真君观碑,极有趣,馀皆不及矣。
智永临集《千文》,秀润圆劲,八面具备,有真迹。
自颠沛字起,在唐林夫处,他人所收不及也。
字要骨格,肉须裹筋,筋须藏肉,贴乃秀润生。
布置稳不俗,险不怪,老不枯,润不肥。
变态贵形不贵苦,苦生怒,怒生怪。
贵形不贵作,作入画,画入俗。
皆字病也。
「少成若天性,习惯如自然」,兹古语也。
吾梦古衣冠人授以摺纸书,书法自此差进,写与他人都不晓。
蔡元长见而惊曰:「法何太遽异耶」?
此公亦具眼人。
章子厚以真自名,独称吾行草,欲吾书如排算子。
然真字须有体制仍佳耳。
颜鲁公行字可教,真便入俗品。
尹仁等古人书,不知此学。
吾家多小儿作草书,大段有意思。
智永砚心成臼,乃能到右军
若穿透,始到钟繇也,可不勉之。
一日不书,便觉思涩,想古人未尝片时废书也。
因思苏之才《桓公至洛帖》,字明意殊有工,为天下法书第一。
半山庄台上多文公书,今不知存否?
文公学杨凝式书,人鲜知之。
余语其故,公大赏其见鉴。
金陵幕山楼隶榜,乃关蔚宗二十一年前书。
六朝宫殿榜皆如是。
薛稷书《慧普寺》,老杜以为「蛟龙岌相缠」。
今见其本,乃如奈重儿台蒸饼势,信老杜不能书也。
学书须得趣,他好俱忘乃入妙,别为一好萦之,便不工也。
海岳以书学博士召对,上问本朝以书名世者凡数人,海岳各以其人对曰:「蔡京不得笔,蔡卞得笔而乏逸韵,蔡襄勒字,沈辽排字黄庭坚描字苏轼画字」。
上复问:「卿书如何」?
对曰:「臣书刷字」。
蔡襄自书诗帖1116年4月 宋 · 杨时
 出处:全宋文卷二六八五、《经训堂法书》卷三、秋碧堂法帖、《蔡襄书法史料集》第一二二页、《宋蔡忠惠公自书诗真迹》(民国影印本) 创作地点:江苏省苏州市
端明蔡公诗稿,云此一篇极有古人风格者,欧阳文忠公所题也。
二公齐名一时,其文章皆足以垂世传后,端明又以翰墨擅天下,片言寸简落笔,人争藏之以为宝玩,况盈轴之多,而兼有二公之手泽乎?
览之弥日,不能释手,因书于其后。
政和丙申夏四月癸未延平杨时书。
次韵黄汝器与君谟唱和三首 其一 北宋 · 张耒
七言律诗 押支韵
饮量平吞叔度陂,宣城风月旧相知(自注:顷年与君谟相遇宣城,痛饮甚欢。)
雪霜欺客凋新鬓,珠玉投人出好诗。
门对洞庭书满架(自注:君谟自言藏书万卷。),饮翻云梦酒盈卮。
江城少驻还乡棹,一伴山翁习池
评书 北宋 · 张耒
 出处:全宋文卷二七六二、《柯山集》卷四三、《佩文斋书画谱》卷一○
唐世秉笔之士,工书者十九。
魏晋以来,风俗相承,家传世习,故易为工也。
下及懿、僖、昭、哀,衰亡丧乱,宜不暇矣。
接乎五代,九州分裂,然士大夫长于干戈横尸血刃之间,时时有以挥翰知名于世者,岂又唐之馀习乎?
如王文襄之小篆,李鹗之楷法,杨凝式之行草,皆足以成家自名。
罗绍威钱俶,武人骄将,酣乐于富贵者,其字画皆有过人。
及宋一天下,于今百年,学者优游之时,翰墨不宜无人,而求如五代时数子者,世不可得,岂其忽而不为乎?
将俗尚苟简,遂废而不振乎?
抑亦难能而至乎?
往时苏子美兄弟,皆以行草见称于时,至今残编断简,人间藏以为宝。
自二子亡,君谟继之,非独时人莫与为比,前世能者亦罕过也。
君谟所书亦多为世所宝,而《荔支谱》、《永城县学记》特又其精者,是可珍也,故聊志之。
荔枝 北宋 · 陈瓘
七言律诗 押支韵
满眼春花百鸟肥(自注:荔枝一名春花,蜀中熟时,百鸟俱肥。),绛苞丹艳大累累。
台前采掇谁堪赠,谱外声名世不知。
颗小不堪妃子笑(自注:泸戎荔枝颗小而肉薄。),味酸犹发少陵(自注:杜诗云红颗酸甜只自知。)
高坟拱木今何在(自注:欧公铭君谟之墓云,有高其坟,有拱其木,凡闽之人,过者必肃。),此品轩昂独恨迟(同上书卷二六○四)
直罗县三绝句 其三 1116年 宋 · 晁说之
七言绝句 押真韵 创作地点:陕西省延安市富县
羌管戎歌亦斗新,长官家势洛阳人
相逢且觅山花好,莫话铜驼金谷(自注:史令君谟洛人。)
蔡君谟石曼卿诗后1126年12月26日 宋 · 晁说之
 出处:全宋文卷二八○六、《嵩山文集》卷一八 创作地点:江苏省扬州市
蔡公于是乎句法曼卿,而字尽曼卿,真足以吊矣。
靖康元年十一月二十三日嵩山晁说之睢阳舟中。
周景夏所藏东坡 其二 宋 · 晁说之
 出处:全宋文卷二八○六、《嵩山文集》卷一八
蔡君谟死后,宋次道陆子履独擅书名。
既而沈睿达书得名甚峻于时,未有一人称东坡书者。
公方日奏忠言,犯时禁,忌其名自有所在,而未暇以书称也。
逮公书名出,而大雅君子伤之。
建炎二年戊申七月三十日嵩山晁说之海陵旅舍题。
蔡君谟墨迹后 北宋 · 李廌
 押词韵第十八部
古人托一技,身死名不灭。
贤愚置不论,笔画观可阅。
峄山刻秦铭,斯篆屈金铁。
虽在众憎恶,恨不颈荐钺。
褚令狷且直,还笏首叩血。
鲁公秉忠勤,白首抗希烈
独有虞永兴,当年称四绝。
贤哉蔡莆阳,直气亘南粤。
入为枫宸侍,遇事挺奇节。
挥毫霸当年,粲然星中月。
非惟惊代能,乃是名世哲。
徽宗论任贤去邪在于果断奏元符三年五月 宋 · 陈师锡
 出处:全宋文卷二○三一、《国朝诸臣奏议》卷一七、《宋史》卷三四六《陈师锡传》、《历代名臣奏议》卷一三六、一四一
臣闻、禹、稷之相遇,其朝夕都俞劝戒,不过于任贤勿贰去邪勿疑。
盖为君之先务在此也。
夫知任贤,而任之之意不专,贤不可得而任矣;
知去邪,而迟疑不断,虽有去邪之意,邪亦不可得而去矣。
齐桓公管仲曰:「吾欲酒腐于爵,肉腐于俎,得无害霸乎」?
管仲曰:「此极非其善者,然非害霸也。
任贤而使小人间之,害霸也」。
又曰:「郭何以亡」?
管仲曰:「以其善善而恶恶」。
桓公曰:「善善而恶恶何以亡」?
管仲曰:「善善而不得用,恶恶而不能去,郭由是亡」。
由此言之,人君不得任贤去邪之道,大不可以王,小不可以霸。
守而不变,将至于亡,其能霸且王乎?
管仲且犹知此,况不为管仲者乎。
宋兴一百五十馀载矣,号称太平,飨国长久,遗民至今思之者,莫如仁宗皇帝
臣窃尝考致治之本,亦不过于开纳直言,善御群臣,贤必进,邪必退。
明道中亲揽万机,见政事之多僻,知辅佐之失职,自宰相吕夷简、枢密使张耆、参副夏竦陈尧佐范雍、晏殊等,一日皆罢去,天下已服其英断矣。
宝元之初,地震冬雷,用谏官韩琦之言,而宰相王随及同列陈尧佐盛度韩亿石中立同时见黜。
尝用夏竦枢密使谏官欧阳脩论其奸邪,即日罢河阳
晏殊宰相谏官蔡襄言其不恤边事,广置田宅,即日出颍州
其后,不次擢用杜衍范仲淹富弼韩琦,以致庆历嘉祐之治,为本朝甚盛之时,远过汉唐,几有三代之风。
仁宗牵于偏听,优柔不断,台谏备位,言不见用,贤善不进,朋奸不去,则安能飨四十有二年太平之福乎?
臣愿陛下远思、禹、稷任贤去邪之道,中采齐桓、管仲善善恶恶之戒,近法仁祖纳谏御臣之意,则太平之盛,指日可见。
伏望陛下留神省察。
张纠惠吴洞簦 北宋 · 邹浩
七言绝句 押先韵
修仁方破碾,簦分吴洞忽当筵。
君谟远矣知难作,试取一瓢江水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