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跋蔡君谟茶录 北宋 · 李新
出处:全宋文卷二八九一、《跨鳌集》卷一七
蔡公是本朝第一等人,非独字画也。然玩意草木,开贡献之门,使远民被患,议者不能无遗恨于是。宣和五年仲春既望,李某题。
重修实录欧阳修传 宋 · 叶涛
出处:全宋文卷二二七六
修字永叔,唐太子率更令询之后。询裔孙万,为吉州安福令,其子孙因家焉,至修父观始徙居永丰。修四岁而孤,母郑氏力教以读书为文。及冠,举进士,翕然有声,补西京留守推官,召试学士院,迁镇南军节度掌书记、馆阁校勘。时范仲淹以陈时政得失不顾避,忤宰相意,贬知饶州,论救者甚众,而谏官高若讷独含胡不言。修以书质责若讷,至以为不知人间有羞耻事,若讷大愤,连其书以闻,坐贬峡州夷陵令。徙光化军乾德令,改武成军节度判官,迁太子中允、馆阁校勘,预修《崇文总目》。书成,改集贤校理,知太常礼院,出通判滑州。庆历初吕夷简以老病在相位,主断既久,天下事积成抏弊,不思所以振治,而最后元昊盗边陕右,师老兵顿,天子忧之,未知所出。一日夷简罢相,夏竦为枢密使,既除复罢,而更用杜衍;又范仲淹、富弼、韩琦同时擢执政,收揽一时名士,增谏官员,而修首在选中,擢太常丞,知谏院。修极力左右时事,屡请召对,执政责以时所可为,于是仁宗开天章阁,给二府笔札,令具所以施行条上。其后下诏劝农桑,兴学校,于侥倖多所裁革,修之发明居多。是时执政皆修素所厚善,而修所言事一意径行,略不以形迹嫌疑顾避,亦卒无怀利附会之实;天下之士知其立朝有本末,质行正直,颇推许之。于是小人自此侧目,而党人之论作矣。初,石介作《庆历圣德诗》,言进贤退奸之不易,其指以美杜衍等进而竦见黜也。竦既怀不满,因与其党造为「党论」,目仲淹、衍及修为党人。修乃上《朋党论》,其大略言:「小人无朋,惟君子则有之,如《书》曰:『受有臣亿万,惟亿万心;周有臣三千,惟一心』。纣亿万人各异心,可谓无朋矣,而纣用以亡;武王之臣三千人,可谓大朋矣,而周用以兴。盖君子之朋虽多而不厌故也」。俄擢同修起居注,阅月,拜右正言、知制诰。于是为「党论」者恶修,擿语其情状,至使内侍蓝元震密上疏言:「范仲淹、欧阳修、尹洙、余靖,前日蔡襄谓之『四贤』。斥去未几,复还京师,『四贤』得时,遂引蔡襄以为同列,以国家爵禄为私惠,胶固朋党,苟以报谢当时歌咏之德。今一人私党止作十数,合五、六人,门下党与已无虑五、六十人。使此五、六十人递相提挈,不过三、二年,布满要路,则误朝迷国,谁敢有言?挟恨报雠,何施不可?九重至深,万机至重,何由察知」?然仁宗终不之信也。会被旨使河东,河东自陕西兵兴,刍粮久不继,言者屡请废麟州。修请移兵就食滨河诸堡,使缓急不失应援,平时可省馈运,麟州以故不废。又建言:「忻、代州、岢岚、火山军故时并边皆民田,潘美患虏入寇,乃使民内徙,空其地,号禁地,自后虏人岁盗耕不已。请益募民赋田入租,岁可得谷数百万斛给边,仍计顷出丁为兵。不者,他日尽为虏所有矣」。朝廷从之。会保州兵叛,出修为龙图阁直学士、河北都转运使,仁宗面谕曰:「勿为久居计,有事第言之」。修对以:「谏官乃得风闻。今在外,使事有指,越职罪也」。仁宗曰:「事苟宜闻,岂可以中外为辞耶」?尝上疏言:「今杜衍、韩琦、范仲淹、富弼相继罢去,天下皆知其有可用之贤,而不闻其有可罢之罪。自古小人败事,其说不远。欲广陷良善,不过指为朋党,欲动摇大臣,必须诬以专权者,盖去一善人而众善人尚在,则未为小人之利,欲尽去之,则善人少过,难以一一求瑕,唯是指以为朋,则可一时尽逐。至如自古大臣已被主知而蒙信任,则难以他事动摇,惟有专权是上之所恶,方可倾之。夫正士在朝,群邪所忌;谋臣不用,敌国之福。今此四人一旦罢去,而使群邪相贺于内,四夷相贺于外,此臣所以为陛下惜之也」。于是为「党论」者愈益忌之。初,修妹适张龟正。龟正卒,无子,而有女。女实前妻所生,甫四岁,以无所归,其母携养于外氏。及笄,修以嫁族兄之子晟。会张氏在晟所,与奴奸,事下开封狱。狱吏因附致其言,以及修,诏以户部判官苏安世、内侍王昭明杂治之,卒无状,乃坐用张氏奁中物置田,立欧阳氏券,左迁知制诰、知滁州。久之,迁起居舍人、知扬州,徙颍州,复龙图阁直学士、知应天府。以母忧去。既免丧,入见,仁宗恻然怪修发白,问在外几年,今年几何,恩意甚至,命判流内铨。小人恐修复用,乃伪为修奏,乞汰内侍挟威令为奸利者。宦者人人忿怨,杨永德者阴以言中修,出知同州。外议不平,仁宗复悟,留刊修《唐书》,为翰林学士,加史馆修撰、勾当三班院,改侍读学士、知蔡州。未行,复为翰林学士,判太常寺。时文士以磔裂怪僻相尚,文体大坏。及是,修知贡举,深革其弊,前在高第者尽黜之,务求平淡典要。士人初怨怒骂讥,已而文格卒变。拜右谏议大夫,判尚书礼部,又判秘阁秘书省,加兼侍读,辞不受。同修玉牒,兼龙图阁学士,权知开封府,以给事中罢,同提举诸司库务,改群牧使。《唐书》成,拜礼部侍郎,为枢密副使。尝因水灾,凡再上疏,请立皇子,言甚激切。未几,参知政事,与韩琦等协定大议,立英宗。已而英宗力辞宗正之命,修进曰:「宗室不领职事,今忽有此除,天下皆知陛下将以为嗣也,则不若遂正其名。且宗正诰敕付閤门,故得不受。若立为皇子,则止降一诏书,大事定矣,不可辞也」。仁宗以为然,遂下诏。及英宗以疾未亲政事,慈圣光献太后垂帘,修与二三大臣主国论。每帘前奏事,或执政聚议,事有未可,修未尝不抗是非力争。台谏官至政事堂论事,事虽非己出,同列未及启口而修已直前折其短,以至士大夫建明利害及所祈请,前此执政多媕阿不明白是非,至修必一二数之,曰某事可行,某事不可行,用是怨诽者益多。英宗尝面称修曰:「性直,不避众怨」。修亦尝称诵故相王曾之言曰:「恩欲归己,怨使谁当」?及上即位,御史蒋之奇言修帷箔事,事连其长子妇吴氏。修杜门请付有司案治。先是,修妻之从弟薛宗孺坐举官被劾,内冀会赦免,而修乃言不可以臣故徼幸,乞特不原,以故宗孺坐免官,而怨修切齿。因构为无根之言,苟欲以污辱修。会刘瑾亦素仇家,乃腾其谤以语中丞彭思永,思永间以语之奇。之奇始以私议濮王事与修合,而修特荐为御史,时方患众论指目为奸邪,及得此,因亟持以自解。于是诏诘语所从来,之奇言得之思永,思永以与瑾同乡里,且相习熟,故力抵以为风闻。天子为其辞穷,降思永知黄州,之奇监道州酒,遣中使手诏慰安修。修遂称疾,力乞解机务。以观文殿学士、刑部尚书知亳州,时修年六十,乃连六表乞致仕,不从。迁兵部尚书,知青州,以擅止散青苗钱,诏特放罪。除检校太保、宣徽南院使,判太原府,三辞不受。徙知蔡州,以老病乞骸骨,章数上,乃为观文殿学士、太子少师致仕。卒,年六十六,赠太子太师。太常初谥曰「文」,常秩曰:「修有定策之功,请加以忠」。乃谥曰「文忠」。初,英宗即位,按祖宗故事,追赠宗室尊属,至濮安懿王,中书以本朝未有故事,请付有司详议。英宗谦恭重其事,诏须大祥后议之。后乃诏礼官与待制以上详议,而有司以为王当称伯,改封大国。朝廷以典礼未正,再下尚书省集议,而皇太后手书以议事诘责执政,于是手诏权罢议,令有司博求典故以闻。御史吕诲等弹奏修首开邪议,琦、公亮、槩附会不正,请如有司所议。修论本生之亲改称皇伯,历考前世皆无典据,进封大国则又礼无加爵之道。已而皇太后出手书曰:「濮安懿王及谯国太夫人王氏、襄国太夫人韩氏、仙游县君任氏,可令皇帝称亲」。仍尊濮安懿王为皇,三夫人并称后。是日手诏,欲遵太后手书称亲,而不敢当追崇之典,诲及范纯仁、傅尧俞、赵瞻、赵鼎论列不已。英宗问执政当如何,修对曰:「御史以为理难并立。若以臣等有罪,即留御史;若无罪,则惟圣旨是听」。英宗犹豫良久,乃令出御史。其后修著《濮议》,引《丧服记》曰:「为人后者为其父母报,报者齐衰期也,谓之降服。亲不可降,降者降其外物尔,丧服是也。其必降者,示有所屈也。以其承大宗之重,尊祖而为之屈尔,屈于此以伸于彼也。生莫重于父母,而为之屈者,以见承大宗者亦重也。此以义制者也。父子之道,天性也,临之以大义,有可以降其外物,而本之于至仁,则不可绝其天性。绝人道而灭天理,此不仁者之或不为也。故圣人制服为降,三年为期,而不没其父母之名,以见服可降而名不可没也。此以仁存心者也」。又曰:「今议者欲以为人后之故,使一旦反视父母若未尝生我者,其绝之已甚矣。使其真绝之欤?是非人情也。迫于义而伪绝之欤?是仁义者教人为伪者也」。所议大略如此。国朝接唐、五代末流,文章专以声病对偶为工,剽剥故事,雕刻破碎,甚者若俳优之辞。如杨亿、刘筠辈,其学博矣,然其文亦不能自拔于流俗,反吹波扬澜,助其气势,一时慕效,谓其文为昆体,时韩愈文,人尚未知读也。修始年十五、六,于邻家壁角破簏中得本学之,后独能摆弃时俗故步,与司马迁、贾谊、扬雄、刘向、班固、韩愈、柳宗元争驰逐侵,寻乎其相及矣。是时尹洙亦以古文倡率学者,然洙材下,人莫之与。至修文一出,天下士皆向慕为之,唯恐不及,一时文字大变从古,庶几乎西汉之盛者,由修发之。然至论《易》则以《系辞》非孔子之言,论《周礼》则疑非周公所作,是以君子之爱其文者,犹叹息于斯焉。修性刚直,处善恶黑白分明,于当路有权势者虽知其设机阱见待,必直前触发之不顾。其放逐流离,至数年者屡矣,而复振起志气,故自若也。修虽以文雄一时,然无忌前好胜之气,喜推毂贤士而身下之,一时闻人多出其门。嘉祐间,朝廷进人之路狭,修建言以馆阁多蓄人材。后诏韩琦、曾公亮各举六人,欧阳修、赵槩各五人,一时得士为多。修集三代以来金石,刻为一千卷,颇是正讹谬。所著《易童子问》三卷,《诗本义》十四卷,《居士集》五十卷,内外制、奏议、四六集又四十馀卷。子发、奕、棐、辩。
按:《欧阳文忠公集》附录卷三,四部丛刊初编本。
题蔡君谟赵氏神妙帖 宋 · 蒋猷
出处:全宋文卷二九一五、《宝真斋法书赞》卷九
君谟书,评者以为本朝第一,今观其书尺,信不虚也。建炎戊申四月甲戌,蒋猷题。
乞御书无逸篇置图于讲殿之壁奏(绍兴五年) 宋 · 范冲
出处:全宋文卷二九四九、《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八八、《宋会要辑稿》崇儒六之一五(第三册第二二七六页)
仁宗皇帝建迩英阁,尝命儒臣蔡襄等写《尚书·无逸篇》,并《孝经》「天子」、「孝治」、「圣治」、「广要道」四章,为二图列于左右。元祐初,臣父祖禹为侍讲,奏乞检寻二图,如仁宗故事,哲宗皇帝从之。愿陛下御书《无逸篇》,为二图置于讲殿之壁。
荔枝亭 宋 · 吕颐浩
七言绝句 押青韵
水晶绛雪旧驰名(自注:见蔡君谟《荔枝谱》。),珍重移来近野亭。
看取薰风炎暑际,丹苞万颗粲繁星。
题耕园铺(铺中有蔡君谟题佛桑花诗,刻于亭中。花适盛开,因书云) 宋 · 廖刚
五言绝句 押阳韵
下马看诗句,回头见佛桑。
可怜空姓字,留与木根长。
跋蔡君谟帖 宋 · 葛胜仲
出处:全宋文卷三○七一、《丹阳集》卷一○
君谟尺牍,作行草诸体,皆其妙绝可藏云。第一纸是嘉祐五年自泉南赴召至省时道中与章伯镇者。
跋君谟与唐彦猷论其弟直谏帖 宋 · 葛胜仲
出处:全宋文卷三○七一、《丹阳集》卷一○
参预唐公介居言责,日对便殿,击丞相潞公甚力。时君谟立螭坳,亲见之,退而称其风操配古人,且以所论不从为不幸,公行尺牍,而不复畏避时相。盖嘉祐、至和以前,士风质直端亮类如此。
跋法照阇黎君谟帖 宋 · 葛胜仲
出处:全宋文卷三○七一、《丹阳集》卷一○
祖姑清源君实与君谟媲德。君谟尺牍抵诸大父无虚月,故予家藏其迹甚富。今观法照讲师所蓄帖仅二十馀字,而点曳之工,使人寻玩无斁,殆所谓百不为多、一不为少者耶!
葛君墓志铭 宋 · 葛胜仲
出处:全宋文卷三○七七、《丹阳集》卷一四
绍兴元年冬十月解秩吴兴郡,居景山,族子开真自江阴来拜,且泣曰:「先人不幸以七月丙辰终。方病殆时,忍死言葬必于青旸亡母之兆,铭以属叔父。开真不孝,既以某月辛酉葬矣,铭敢以治命请」。予亦泣曰:「小子之忍铭吾兄邪」?明年二月,书来速铭,则为论次而铭之。江阴葛氏,其先避乱,自广陵徙居,簪绂相承百馀年,世有名德;其晦迹不仕者,亦皆恂恂谨饬,以操行自将。君讳权,字执中,江阴葛氏子也。曾大父惟明,大父定,父淳,俱不仕。大父赠官至朝散大夫。君少涉学,尝事科选,已而谢去,专营资业以奉亲,养生送终无悖礼,姻族缓急辄赒贷之,空无者每折其券。生而笃厚,老而康强。且死,神爽不乱,春秋七十有二。娶康氏。子二人,曰开真、去病。女四人,皆有从。孙男女二人。初,大父女兄归枢密直学士蔡公君谟,君珍其笔迹,储之甚富,复能记其斯文行事,故一时贤士喜从之游。尝见语曰:「吾欲筑第面惠山以居,而阴阳家之说拘忌数年。吾老矣,不能待也」。因辄鸠工,时方域休咎一不问,卒成华屋,遂燕处之适,谈者多其旷达云。铭曰:
天赋之德,复与之龄。体魄措此,惟以永宁。
朱夫人墓志铭 北宋 · 谢薖
出处:全宋文卷二九四五、《谢幼槃文集》卷一○
夫人朱氏,抚州金溪人,赠宣德郎、讳彦国之孙,处士讳献可之女,同邑人陈筴君谟之妻。为职方员外郎、出守濠州、讳献明者,夫人之叔父也。夫人以大观四年七月戊申卒,享年三十有七,以政和元年十二月丙午葬于归政乡交龙原。男三人,曰德厚、曰处厚、曰躬厚。女四人,长嫁进士周均,馀皆幼。夫人丧父母蚤,王母崇德君怜之,不许嫁凡儿。濠州承崇德之命,择所宜适以归君谟。夫人为儿时,柔顺称于宗族,及为妇为妻,益以孝敬闻,其姑曰:「吾为陈氏继室,嫠时尚少,左右就养,俾吾安其室,不惟予子之孝,亦予妇之力也」。君谟曰:「吾治家有法,为士无过行,吾妻每有助焉」。夫人之卒也,其姑哭之哀甚,君谟日拊棺哭不绝声,出与宾客语,泫然不知涕之交颐也。或谓君谟赋悼亡之诗,足以写其悲怀;不然,出遗服栉佩图佛以授浮屠,亦足以塞悲。二者君谟皆不暇为,乃日夜悲伤忧懑,至于病犹未已。虽伉俪之重,君谟所难忘,亦夫人之贤实使之。君谟病且愈,叩余门泣涕言曰:「吾妻葬得日,愿有铭」。余既夙闻夫人有贤行,于是撰次其事,又嘉君谟能笃于夫妇之恩也,乃序其情作哀词以吊之,使镵诸石内之圹中以当铭,其词曰:
朝之容踖踖兮,于豆于觞;夕之容翼翼兮,我襋我裳。一日弃余而往兮,莽不知其何乡。姑当馈而霣涕兮,儿啾啾而在傍。我梦平生兮,婉若觌其清扬;既觉而非兮,徒有汨其浪浪。身如朝露兮,何者为强?馀生才几兮,忧又克伤。凋兰瘗玉兮,何日而忘?
时政论 其七 覈实 宋 · 胡安国
出处:全宋文卷三一四六
政事纪纲莫大于赏罚,赏罚福威必当于功罪,功罪善恶必审于毁誉,毁誉是非必要于真伪。故直言不闻,毁誉乱真,康澄以为可畏甚于三辰失行、水旱虫蝗之变也,可不核实乎?陛下昨降赦书,推尊仁宗盛德大业,应举行法度,并欲上遵嘉祐,德意甚美。臣尝考其大要,特在于直言数闻、毁誉核实而已。丁谓以奸邪为宰相矣,雷允恭传达外议擅权矣,黄德和以监军诬奏边将矣,或斥或诛,或投诸四裔,而狱情审克,卒无冤滥,是毁誉不得乱真而邪说息也。寇准以忠正遭远贬矣,范仲淹以危言屡获罪矣,欧阳脩以讥斥佞人招难明之谤矣,或辨明诬枉,或擢升侍从,或遂迁执政,是毁誉不得乱真而直道行也。邪说息,直道行,则恶人有所惮而不为,善类有所恃而不恐,其致至和、嘉祐之治以此。陛下自初即位,思建中兴,而将相大臣黄潜善、汪伯彦等不能奉令承教,乃广引废忠毁信、靖谮庸回、服谗蒐慝之党,变乱名实,颠倒是非,以上惑朝听。贬马伸于关市,出许翰、杨时于閒散,如孙觌、刘观、郑瑴辈流并居迩列,维扬奔溃,无所归咎,恐陛下讨其误国之罪也,复指结余堵杀邦昌为致寇之由,特下赦音,元恶大憝皆得原涤,而李纲独不与焉,此虽假借朝廷诏令行之,安能掩天下之公论乎?颠倒是非,变乱名实,莫斯为甚矣。及范宗尹当轴,又欲汲引失节鄙夫如李擢等,以盖其北面伪楚之恶。是非邪正,出于人心,如辨白黑,焉可诬也?其为计不忠亦甚矣。陛下好恶无私,克遵王道,上追仁宗审覈之政,毁誉必要其真,赏罚必当其实,使邪说不作,直道得行,其继嘉祐、至和之治,亦何远之有?夫邪正是非,莫易辨于今日,惟陛下断在必行,以扶正论,实天下之幸。
凡核实者必自大臣与台谏始。大臣定功罪、施赏罚于上,台谏论功罪、主毁誉于下,不可不先核也。仁宗即位,信王曾之正,任吕夷简之才,终以富弼、韩琦为宰相,而余靖、蔡襄、贾黯、吕诲等迭居台谏,此真伪所由核也。陛下嗣承宝历,渡江以前所用三相,而言者攻李纲以六不可贷之罪,谓人臣有一于此,必伏斧锧而远窜之于鲸波南海之表,人皆以为郑瑴。盖纲以建炎二年冬十有一月朔日远贬,而瑴以是日峻迁,故知为此言者必瑴也。然谓纲大兴诬谤,干誉庸俗,言己去朝,暴乱斯起,欲平定之,舍我其谁,传呼宰相,响震山谷,讽谕群小,令上封章,翱翔道途,以俟诏命,凡此等语,验于奏议则无据,按于施为则无迹,特以撰造文致之语,倾陷大臣,为不可贷之罪。而当时遂信行之,又以美官激励之,是赏劝谗谄之人,欲其毁誉乱真而不核也。若言潜善、伯彦措置乖方,人皆以为马伸。盖伸自言官黜为监当,而其言则有状矣。不慎命令则以下还都之诏也,广布私恩,则以复祠宫教官之阙也。黜陟不公,则以罢卫肤敏,而用孙觌不祥之人也。杜塞言路,则以贬吴给、张訚、邵成章也。妨功害能,则以沮宗泽与许景衡也。私收军情,则以各置亲兵千人,请给独优厚也。同恶相济,则以力庇罪人王安中也。凡举一事,必立一證,皆众所共知,亦众所共见,不敢以无为有,亦不敢以是为非,而当时不信其言而罢之,反以为言事不实而重责之,是罚沮忠谠捐躯为国之人,恶其毁誉之核实而不乱也。邪说何由息,公道何由行乎?今瑴虽已死,恤典哀荣,礼意隆厚,公论不允。伸既远贬,虽有诏命,不闻来期,君子闵焉。比虽贲以龙阁,未尽褒劝之礼。按《春秋》之法,治奸恶者不以存没,必施其身,所以惩恶;奖忠善者及其子孙,远而不泯,所以劝善。伏望圣慈特留聪听,按此二人情状,追正刑赏,奉承天意,使天下知惩劝之方,以息邪说,开公道,则三代之所以直道而行,将复见于今日矣。
雅州蒙顶茶记 宋 · 王庠
出处:全宋文卷三一二二、《国朝二百家名贤文粹》卷一四六
自古茶本出巴蜀,晋孙参军楚作歌,尝言之矣。唐陆羽著《茶经》,言当时出茶之郡四十有三,剑南则称彭、绵、蜀、邛、雅、泸、眉、汉。及验于《唐志》,贡茶之郡止十有六,剑南道惟雅安一郡而已。以天下奉一人,固必献其尤者,雅茶之冠蜀,固可知矣。然鸿渐不推高雅品,何哉?切有所疑而质之他书。如范蜀公《东斋记》言雅安蒙顶绝异于他茶谱,李公内翰《图经》、雷史君太简《茶轩录》皆言蒙顶上清峰不特冠蜀中,自最天下。以寡敌众,则众者是,鸿渐之论非矣。然又尝思之,鸿渐之鉴,非昧于茶也,其失盖亦有自。按鸿渐生于开元二十一年,幼育于竟陵积禅师,天宝中游沧浪邑,后负书火门山,至德初过江,上元初结庐于苕溪之湄。上元辛丑岁,时年二十有九,自作传云有《茶经》三卷,则知《茶经》之作在江、湖间矣。江湖之上,福建非远,尚言未详而往往得之,况蒙山僻在西蜀之隅,则上清绝品,想鸿渐未尝得之也。雅安自肃宗乾元罢贡,而《沔城纪异记》云,代宗大历初,鸿渐自吴兴召至宫中,与积禅师烹茶,是时宫中已无蒙顶矣。然当时岂独鸿渐不得之,如李谪仙、杜子美,困游流落为剑南羁客,无片章只句略誉蒙茶之美,岂非时人以天子委弃无用之物,不精其制造耶?鸿渐之后四十馀年,长庆、大和间,韦齐休佐使云南,过蒙山下,《行记》云「蜀茶尽出于此」。李丞相德裕入蜀,得蒙茶沃于汤研之上,移时尽化,以验其真。白乐天复有《琴茶诗》云:「琴里知闻惟绿水,茶中故旧是蒙山。穷通行止常相伴,谁道吾今无往还」。天下茶品多矣,乐天特言蒙山,是知后人叹幽振滞,稍稍升赏得为天下之最,决无疑也。鸿渐《茶经》云:「生烂石沃土者上,紫者上,笋者上,叶卷而若薇始抽者上」。第七篇复具言久服得仙之事。今上清所出,皆备有四上之美,又其始生在春冬之交。密云霏雪蔽覆,若有神物护持,故紫笋之英,岁得甚少,此亦秀气所钟,天自珍惜。既末之,不特味甘色白,又其性温暖,久服不令人患冷,非他茶之比。《茶谱》说蒙山遗事,昔有病僧遇一老人,教服上清茶,后得道青城山。此正与鸿渐载《神异记》,陶洪景《杂录》言丹丘子事相类,亦与李太白言荆州玉泉真公服仙人掌事同。但恨鸿渐非蜀人,既不得见其初生四上之美,又不详知病僧得仙之事耳。自乾元罢贡之后,蒙山不得入禁中,于今三百馀年。本朝蔡君谟叹鸿渐不第建安之品,遂以建茶作为龙凤团以进。欧公永叔称建团,宫嫔多缕金花于其上,虽宸恩殊锡亦所稀得,目建茶擅贵,而蜀茶益不振。君谟闽人,未尝游剑外,故亦不知蒙顶紫笋本天下第一。嗟乎!蜀本西伯道化、文翁德教之国,惟其邈在西南数千里之外,故凡物不能自达而速显于时,韬光晦迹,岂止蒙山茶而已哉!是可叹也。
饮茶歌 宋 · 李光
朝来一饱万事足,鼻息齁齁眠正熟。
忽闻剥啄谁叩门,窗外萧萧风动竹。
起寻幽梦不可追,旋破小团敲碎玉。
山东石铫海上来,活火新泉候鱼目。
汤多莫使云脚散,激沸须令面如粥。
嗜好初传陆羽经,品流详载君谟录。
轻身换骨有奇功,一洗尘劳散昏俗(自注:谢宗论茶云:昏俗尘劳,一洗而尽。)。
卢仝七碗吃不得,我今日饮亦五六。
修仁土茗亦时须,格韵卑凡比奴仆。
客来清坐但饮茶,壑源日铸新且馥。
炎方酷热夏日长,曲蘖薰人仍有毒。
古来饮流多丧身,竹林七子俱沉沦。
饮人以狂药,不如茶味真。
君不见古语云,欲知花乳清泠味,须是眠云卧石人。
与羊荆华书 其四 宋 · 李光
出处:全宋文卷三三一四、《庄简集》卷一五
羊四蹄,酒二尊,辄纳上,助诸公行春。大瓶甚佳,云是腊中造,烦二公为东道。仆以过客,例不出,亦觉老倦。羊切不可分惠,仆一口不乏也。馀客须君谟希用,其它二公择之,某悚息,上学录荆华。
跋蔡君谟茶录 宋 · 李光
出处:全宋文卷三三一六、《庄简集》卷一七
蔡公自本朝第一等人,非独字画也。然玩意草木,开贡献之门,使远民被患,议者不能无遗恨于斯。
跋许觐所藏法帖 宋 · 李光
出处:全宋文卷三三一六、《庄简集》卷一七 创作地点:海南省海南省直辖县级行政区划儋州市
世之学禅者,虽云门、洞山、黄蘖、临济诸家,各有所宗,其所传心印一也。书法亦然,颜、柳之瘦硬,欧、虞之端劲,徐、李之豪壮,各自名家,考其笔意,未始不同。此论闻之前辈,今世鲜有知者。本朝惟蔡君谟天资超胜,辅以力学,遂为本朝第一。惟苏子瞻善论书,可继君谟,而气超胜,不减二王。近世惟江裒仲嘉作字得楷法,不幸生宣和间书法弊坏之时,莫有知之者,今三衢尚有仲嘉子姓及碑刻。而程俱致道亦善论书,今皆亡矣。予来海外,昌化许觐善书,其大父珏虽商人,而喜与士大夫游,东坡先生与之甚厚,作《酒子赋》赠之。其父某遂累取乡举,为南迁官,好收古法帖,其渊源所来亦远。予与之往来至熟。觐作字不俗,然但知学东坡书,粗得其形似,而不知苏公之书自二王诸人来,故予尝勉觐力学,以古人为师法,然后知东坡字画有所宗也。后生作字,若知用笔意,便如王、谢家子弟,纵使不能端正,而气韵自觉超胜也。予久处荒裔,如逃空虚,闻人足音,跫然而喜矣。绍兴乙亥九月下浣,许子偶携此卷来,为跋其后。
跋君谟有美堂记后 宋 · 汪藻
出处:全宋文卷三三八四、《国朝二百家名贤文粹》卷一九三
世之论法书、古文者,必曰王内史、韩文公。二子之学固美矣,然沿袭至此,岂一人之力、一日之积哉?特法出乎二子尔。本朝文章字画之美,在祖宗时欧、蔡擅其宗。以渊源考之,逸少、退之固可一日南面。至于润泽前人之法,加以妩媚,则今二子焉过之。然逸少去退之数百年,而二公并驾于嘉祐、治平间,辞翰兼美,为一时太平之瑞。以今验古,岂但不愧之而已哉!此书及今尚为完好,它日好事追求,彷佛于刻缺之馀,然后知为可贵也。
跋李文叔蔡君谟帖 宋 · 周行己
出处:全宋文卷二九五二、《浮沚集》卷六
近世士人多学今书,不学古书,务取媚好,气格全弱。君谟正书多法鲁公,简牍行草备兼诸体,皆能冠绝一时,学古故也。然而以古并之,便觉不及。岂古人心法不传,而规模形似不足以得其妙乎?
故资政忠惠韩公挽词 其一 宋 · 韩驹
五言律诗 押真韵
籍甚中山守,风流世有人。
猎围边月晓,筵蹋塞花春。
金絮盟犹在,灰钉事已新。
使公长卧护,何地起胡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