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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君谟笔迹 宋 · 洪兴祖
 出处:全宋文卷三九八九
公入谏省,时年尚少,以书白其大人,以为见事不言,非为臣之道。
公之诸孙尝出以示仆,读之三复不能释手。
呜呼,前辈忠厚之风不复见矣!
此轴与昏氏家问,益见往来亲尔之意。
其赞宾客公休致一帖尤可爱。
丹阳洪兴祖书。
按:《石渠宝笈三编》第二五函第一册。
蔡君谟建炎三年 宋 · 邓肃
 出处:全宋文卷四○一六、《栟榈集》卷二○ 创作地点:福建省三明市永安市
蔡襄之书,如读欧阳修之文,端严而不刻,温厚而不犯,太平之气郁然见于毫楮间。
当时朝廷之盛,盖可想而知也。
自崇宁以来,以文章字画为天下主盟者,较之仁庙之时,贤否如何?
人才盛衰,信乎其可卜治乱也。
事至今日,但可恸哭耳。
建炎三年己酉
论书1118年 宋 · 邓肃
 出处:全宋文卷四○一七、《栟榈集》卷二五 创作地点:福建省三明市永安市
持笔如驭将,柔顺从指者皆非良材,而狰狞纵逸者亦不可制。
要当兴伏抑按,每从人欲,而纸上戛戛,自有生意,然后为妙笔也。
近世人多作无骨字,盱睢侧媚,有乞怜之态,故其所用者皆无心冗毫也。
此笔才入手,则诸葛所制当为生硬矣。
不能用诸葛笔而欲作字,如项羽范增而欲取中原也,其可乎?
墨以黑为体,以光为神。
神采轻浮,不能深黑,譬如纨绮子弟。
浓字大画,黑而无光,亦一田舍翁耳。
眉山老仙谓陈瞻墨,潘生不逮。
何为者,敢冀潘耶?
此论未公,吾不凭也。
研不必甚佳者。
比尝见士人相矜曰:此端也,其色莹;
彼歙也,其文致。
不知文与色亦何与于墨乎?
皆好奇之过也。
大抵石在山者燥、在水者脆,脆者不能以制墨,而燥者又不行笔,二者胥失也。
去是二病,虽凤咮足矣,亦何必近舍皇甫湜哉!
张长史脱帽露顶,抵掌于八仙之中。
今物化数百年矣,每观其字,则恍然逸韵,犹在目前。
颜鲁公作字端严可畏,张之屋壁,奸人胆落,与长史无毫发相类,而史氏谓鲁公独传其法,何也?
盖字法三昧,当以神悟之。
既悟矣,如嗣宗老宿,或以棒,或以喝,或作老婆态,种种不等,要之皆西来意也。
本朝评书,以君谟为第一,信嘉祐之间可以魁也。
继出,文妙天下,而书又能张其军,于君谟若无甚愧者。
君谟杜甫诗,无一字无来处,纵横上下,皆藏古意,学之力也。
资质过人,笔力天出,其太白诗乎!
深得其趣者,自当见其优劣矣。
米芾楚狂者也。
作字清远,有晋、宋气,所恨者但能行书耳。
真如立,行如行,草如走,三者不可阙一也。
若用《春秋》之法责备贤者,则米芾在所惜也。
丹霞赜师学余书未半年,亦有可观者。
今来求益,吾术穷矣,姑使之择笔墨之精者以利其器,然后品藻古今能字者,以俾其自取耳。
赜勉之,风韵不凡,他日所学当有不止于书者,吾将并得而告也。
政和戊戌春栟榈邓肃朝阳堂书。
福州连江县潘渡石桥记1142年 宋 · 张元干
 出处:全宋文卷四○○七、《芦川归来集》卷九 创作地点:福建省福州市
闽中统八州之地,重山复岭,绵亘联属,而傍海城邑,亦居其半。
大抵溪壑之交会,潮汐之吐吞,或汇为深渊,或激为奔湍,必曰蛟螭窟穴存焉。
设有舟楫,乘险可虞,恶少椎埋,得以邀留行旅。
徂秋,飓母飘烈,瞬息暴至,固使人惴慄震悼。
一旦雷雨晦冥,莫辨咫尺,凡问津者,皆病涉也。
皇朝嘉祐间莆阳蔡公君谟温陵,始作石桥万安渡,雄盛冠于东南。
丰碑岿然,大书深刻,邦人至今祠之。
其墨本流传,常在人耳目,自尔所至,多取规模。
然世间假修头陀行之流,往往藉此为奸,利囊橐,徒费岁月,迄无成功。
连江潘渡,本以姓著,先是里人林道夫等权舆其事,岁在乙卯,历四载,仅能凿石庀材。
已而僧资逸辈嗣之,既再期,会计所醵金共不满二百万,皆废于索址,随筑屡毁,沙水荡潏,涨落崩腾,莫之禦也。
道夫、资逸心志俱怠,辄弃去,又再期矣。
安抚使程进道适由永嘉移镇此邦,壬戌春二月也。
渡有候馆,公少休焉,谓此渡实罗源宁德、长溪三邑涂所自出,而车马如浙东、广右者络绎往来,念当积潦之患,与夫向所谓凡问津病涉者,诚不可无桥以济。
锐意是举,召知县事阮侯朝瑞,俾经营之。
侯思虑精密,善揣摩,用钩距,略不畀付胥徒,阴择所治号能住持僧数人者董其役。
又得净安之思显,授以程度。
思显坚忍通练,出纳惟谨,而畏督责,常踧踖救过不暇。
予窃怪侯乃能从容三尺之间,独仰众人乐从,有成如此,不其难哉!
然则是非毁誉,果可卜矣。
时当终更,夤缘以书来,求予为之记甚力,予将何辞?
姑缀缉本末。
阮侯名圭,朝瑞盖其字,是亦莆阳人云。
蔡襄进谢御赐诗卷 北宋 · 谢克家
 出处:全宋文卷三一三三
姨弟赵德夫,昔年屡以相示,今下世未几,已不能葆有之,揽之凄然。
汝南谢克家癸丑九月十一日临安法慧寺
按:《蔡襄书法史料集》第一一九页,上海书画出版社一九八三年版。
古器说 宋 · 蔡绦
 出处:全宋文卷四○八九、《铁围山丛谈》卷四、《古今图书集成》考工典卷二五一
虞夏而降,制器尚象,著焉后世。
汉武帝汾脽得宝鼎,因更其年元。
宣帝扶风亦得鼎,款识曰「王命尸臣,官此栒邑」。
及后和帝时窦宪勒燕然还,有南单于者遗宪仲山甫古鼎,有铭,而遂上之。
凡此数者,咸见诸史记所彰灼者。
魏晋六朝隋唐,亦数数言获古鼎器。
梁刘之遴好古爱奇,在荆州聚古器数十百种,又献古器四种于东宫,皆金错字。
然在上者初不大以为事,独国朝来寖乃珍重。
始则有刘原父侍读公为之倡,而成于欧阳文忠公
又从而和之,则若伯父君谟东坡数公云尔。
初,原父号博雅,有盛名,曩时出守长安长安号多古簋、敦、镜、甗、尊、彝之属,因自著一书,号《先秦古器记》。
文忠公喜集往古石刻,遂又著书名《集古录》,咸载原父所得古器铭款。
繇是学士大夫雅多好之,此风遂一煽矣。
元丰后,又有文士李公麟者出。
公麟字伯时,实善画,性希古,则又取平生所得暨其闻睹者,作为图状,说其所以,而名之曰《考古图》,传流至元符间
太上皇帝即位,宪章古始,眇然追唐虞之思,因大宗尚。
大观初,乃效公麟之《考古》,作《宣和殿博古图》,凡所藏者,大小礼器则已五百有几。
世既知其所以贵爱,故有得一器,其直为钱数十万,后动至百万不翅者。
于是天下冢墓破伐殆尽矣。
政和间为最盛,尚方所贮至六千馀数百器。
遂尽见三代典礼文章,而读先儒所讲说,殆有可哂者。
始,端州宋成公之钟,而后得以作《大晟》;
及是又获,被诸制作。
于是圣朝郊庙礼乐,一旦遂复古,跨越先代
尝有旨以所藏列崇政殿暨两廊,召百官而宣示焉。
当是时,天子尚留心政治,储神穆清,因从琐闼密窥,听臣僚访诸左右,知其为谁,乐其博识,味其议论,喜于人物,而百官弗觉也。
时所重者,三代之器而已,若秦汉间物,非殊特盖亦不收。
及宣和后,则咸蒙贮录,且累数至万馀。
岐阳宣王石鼓西蜀文翁礼殿之绘象,凡所知名,罔间巨细远近,悉索入九禁。
而宣和殿后又创立保和殿者,左右有稽古、博古、尚古等诸阁,咸以贮古玉印玺,诸鼎彝礼器、法书图画尽在。
然世事则益烂熳,上志衰矣,非复前日之敦尚考验者。
俄遇僭乱,侧闻都邑方倾覆时,所谓先王之制作、古人之风烈,悉入金营。
夫以孔父、子产之景行,召公、散季之文辞,牛鼎象樽之规模,龙瓿雁灯之典雅,皆以食戎马、供炽烹,腥鳞湮灭,散落不存。
文武之道,中国之耻,莫甚乎此,言之可为于邑
至于图录规模,则班班尚在,期流传以不朽云尔。
作《古器说》。
先公行状(中) 宋 · 胡寅
 出处:全宋文卷四一八七、《斐然集》卷二五
建炎三年反正之始,枢密使张浚荐公可大用,申命前除。
公辞,因致书宰相吕颐浩曰:「伏读四月八日赦书,首称遵用嘉祐条法,远方倾耳拭目,固以仁宗皇帝盛德大业跂望主上,而以魏国忠献辅佐勋绩,期于相公也。
夫嘉祐政事,其大要本于爱民,始于审谋,成于果断。
置宽恤司,诏均田税,募耕唐邓废田,收诸坊监及牧马馀田赋贫民,籍户绝田租,置广惠仓,出百万缗,赐诸路常平为籴本,弛江淮茶禁,通商收税。
提点刑狱,武臣守令治有善最者,使久于其任。
凡此数端,事方经始,必博采众谋,详究利害,立为条约,委曲周尽,故议成而举朝不异,令下而所至奉承,行久而弊端不见。
至于军政修明,戎行辑睦,六军耸听而骄惰革,边方震慑而暴横消,则其政事本于爱民,审谋能断之明验也。
今朝廷欲理兵政以强国,而官吏不知恤民以养兵,是欲稼之长而涸其水,欲木之茂而去其根,则与嘉祐本于爱民之意异矣。
至于众谋纷纭而国论未定,命令交错而民听未孚,法制数更而下不知所守,其与嘉祐审谋能断亦异矣。
夫审谋而不断,罔克有成,断果而不藏,必贻后悔。
相公深究嘉祐政事本末,专务爱民。
凡新旧法度与增添创置一切扰民之事,置司讨论,参稽众谋,穷极利病而后罢行,则政事可立,民心可安,军旅可强,雠耻可雪,宗社可宁矣」。
朝廷遣使诣公所居,诏州郡以礼敦遣。
寅时修起居注,上赐之手札曰:「卿父未到,可谕朕旨,催促前来,以副延伫」。
公以建康东南都会,上既在是而眷待如此,行次池阳,会闻车驾移驻姑苏,将踰浙而东,公重感疾,遂具奏而返。
是日亦敕下除公提举临安府洞霄宫
绍兴元年十二月,除中书舍人侍讲,公辞,因致书参政秦桧曰:「《春秋》大略贵前定,是故拨乱兴衰者,其君臣合谋,必有前定不可易之策。
管仲相齐狐偃辅晋,乐毅复燕,子房兴汉,孔明立蜀,王朴佐周,莫非策画前定,令出必行,故事功皆就。
建炎改元,圣主忧勤愿治于上,大臣因循习乱于下,国制抢攘,漫无定论,玩岁愒日,寖失事几。
于今五年,已极纷扰。
天下之事未有极而不变者也。
至于极而不变,则危者遂倾,乱者遂亡。
考今民情,尚未溃散,犹可更张,虽事几已失,无半古必倍之功,而危可复存,乱可复治,无倾亡之患必矣。
宜及时建白前定之计,振颓纲,修弊法,变薄俗,苏穷民,庶几观听有孚,以启中兴之兆。
《春秋》序正官名而纲纪重事责归宰相,盖位隆则所任者大。
上则启沃人主,经理朝纲,中则选用百官,赏功罚罪,下则兴利除害,阜安兆民。
仰而深思,夜以继日,犹恐有不得者,而暇省文书接词诉乎?
顷者,遵用元祐大臣奏议,合中书门下二省为一,而事不分决于六部,是循名而不得实,并与不并,无以异也。
宜及时建白,令列曹尚书各得专达,各辟其属,久于其任,责以事功,而宰执不复亲细务,庶几奸蠹消除,渐可为矣。
《春秋》以好生恶杀为心,犹于叛逆之党必诛而不赦,以用兵侵伐为戒,独于救患解纷,惟恐次止迁延而欲其速也,以此见圣人之情矣。
盖乱常毁则赦而不诛,则天理必灭,贼虐无辜,视而不救,则人道必沦。
故罪在五刑,上天所讨,大眚俱肆,《春秋》讥之。
苻秦之世,凡叛逆者必加原宥,终复失邦,措身无所。
比岁盗贼毒遍诸方,皆奸恶之徒乘隙肆暴,非迫饥寒,官吏不恤,弄兵潢池之赤子也。
而谋国者尽用招安,不吝浓赏,遂使军民倾心健羡,远近纵横,莫之能止。
宜及时建白,乘破李成、马进之锋,尽扫三楚绿林之聚,诛魁首,散胁从,庶几遗种馀民复得解衣而寝矣。
《春秋》贵守土疆,耻于丧地,戒于失险。
尚父周公以盛德大勋受封齐鲁,而俭于百里,虽列壤南面,而大夫必命于王朝。
方伯虽得专伐,而遣将出师必请王命。
昨建分镇,举河南、汝、孟帝都之地合为一镇,轻以授人。
若此类可疑一也。
废置僚属,事无待报,二也。
足食足兵,专征阃外,三也。
建康,栖东越,而以湖北为分镇,四也。
诏令已行,诚难反汗,然有应机,无害于信者。
宜申述前诏,得专征者谓攘外寇讨乱臣,如李成、马进之比,则当不拘常制,或无故举兵,自相吞噬,必以擅兴坐之。
又别降指挥,以湖北一路与诸镇事体不同,当仍旧制,亦无失信之嫌。
宜及时建白,保固形势,倚为基本,庶几有恢复之期矣。
《春秋》大一统,遵王命,恶臣下分权,讳贱人犯上,历纪王正而不私朔,使举上客而不称介副,微者名姓不登于史册,所以严分正名也。
比者虽命江表三省复归行阙,百司庶务决自天台,而宣抚重臣久居外服,诸方守将并假便宜。
夫以便宜从事,本为出师,临机奏报不及,明有建炎赦文矣。
诸路后来并不遵禀,或以察访为名而擅按他路,截留公赋,编营师臣,执杀郡守
或以节制为名,而擅兵外境,专斩命官,直转资秩,移易守将
或未被受指挥,先次便宜行事,或擅罢堂除监郡,自辟别路正官。
凌蔑朝廷,于斯为甚。
宜及时建白,收敛权柄,以弭分裂之形,严分正名,以遏侵凌之势,而后大经可正,民志可定矣。
《春秋》恶以邪人塞言路,慎于遣使而重于用民力。
台谏者朝廷纲纪所凭也,监司外台耳目所寄也,守令者宣教条均赋役百姓所恃以安其生也。
辨小事而不及大政,弹小吏而不及大官,三纲沦而不扶,九法斁而不救,则朝廷纪纲无所凭矣。
漕臣理财赋而公私匮竭,宪臣理刑狱而盗贼公行,上下相蒙,莫知纠察,则外台耳目无所寄矣。
惠泽壅而不宣,教条废而不守,暴虐百姓,与奸为市,贫穷孤弱冤苦失职,则田里无以安其生矣。
宜及时建白,精选监司,刺举郡守,精选郡守,刺举县令
明诏台谏官,使论奏大事无入小言,则纲纪可肃,视听可用,赋敛可平,民力可裕矣。
《春秋》戒失兵权而严于军律,以三纲为本,以民事为要,以赏功罚罪为先。
昨者屡降诏书,专理军旅于行事,窃有所疑。
伪楚篡逆之臣也,许录其亲属;
金人不释怨之雠也,而遣使请和,其于三纲有未正也。
河南江北,群盗啸聚,焚烧仓库,靡有孑遗,波汉之阳,外薄五岭,急征横敛,不务劝农,其于民事有未急也。
误朝迷国之人,与尽忠死节之士,恤终赠典,略无差等,是赏未足以劝忠也。
或擅兴专杀,或罔上奏功,罪状明白,典宪不申,是罚未足以惩恶也。
然则,何谓理戎旅乎?
本则不正,治于末流,虽力扼虎,气盖世,必无成功。
而谓安定天下在于长枪大剑,此杨邠、史洪肇所以丧身及其国也,可不戒乎?
宜及时建白,行《春秋》理戎之法,使天下心悦而诚服,则盗贼可弭,边土可拓矣。
《春秋》尊严庙制,而谨于祀礼,故古者师行必载庙主,寓戎田猎,以乾豆为先,战而必胜,其有以乎?
顷者南狩,神主豫选洪、虔,馆御荐享未肃,奉常有请,顾谓迁移穷僻,为已试之效,至乞更择五岭之西,迎奉前去者。
时方涣散,格庙为本,奉先既隆,人心自属,而献议若此,如礼乐何?
宜及时建白,尊崇礼祀,严致孝享,则人知所从来,而天下服矣。
《春秋》不与公族大夫专政用事,而以亲贤为急。
圣主屡诏诸方,津遣宗室,俾赴行在,优加宠奖,诚以昨者皇族北徙,枝叶已疏,必施茂恩以滋根干。
宜及时建白,上稽帝尧明峻德、睦九族之义,中循周汉急亲贤之隆,下扫六朝孤立之弊,则王室益强,国势磐固矣。
自崇宁以来,邪说盛行,公论废格,献言者以乱制为能,不期于定制;
从政者以扰民为事,不务于安民;
用人者以办事为才,不求于晓事;
望治者以速成为策,不冀于美成。
取快目前,积后患,至于纲纪大坏,宗庙丘墟,皆此曹所致也。
积习成风,至今未殄。
夫欲拨乱世反之正者,必变衰乱之俗,欲变其俗者必去衰乱之臣。
今衰乱之臣死亡无几矣,然犹内历华途,外典方面,间有废黜,寻复宠升,毁誉不核其真,赏罚不当功罪,使圣上忧勤愿治未有见效者,亦皆此曹所致也。
天下有公,是非出于人心不可易者。
今国步艰危,民情摇动,宜乘势更改,转败为功。
不然,大势益倾,不可复振矣」。
朝廷不许公辞,又遣使至所居,公遂行,以《时政论》先献之
《定计论》曰:「臣闻自昔拨乱兴衰者,必有前定不移之计,而后有举必,大功可就。
修内政,张四维,师帅不遣上卿,伐国不动大众,教民怀生,示信讨贰,此齐侯晋文前定之计也。
关中,据河内,大封同姓,以惩孤立,减省官吏,以息百姓,抑制将帅,保全功臣,此高帝光武前定之计也。
斩高德儒,叱宇文士及,以远佞人,赏孙伏伽,礼王、魏以开言路,宣示好恶,使民向方,薄赋轻徭,选用廉吏,此唐太宗前定之计也。
陛下履极六年,以建都则未有必守不移之居,以讨贼则未有必操不变之术,以立政则未有必行不反之令,以任官则未有必信不疑之臣。
奕者举棋不定,不胜其偶,况立国而不定乎?
夫难平者事也,易失者时也,舍今不图,后悔何及?
人主广览兼听,不可自专,宰相择才使能,不可自用。
望赐咨询,佥定国论,谋所以前定者」。
《建都论》曰:「立国者必建都,必据形势,握轻重之权,必居要津,观方来之会,如北辰在天,安于其所不可动也。
陛下驻跸金陵,本以旧邸,号称建康,降诏为受命之符,传播天下,则都者一也。
刘先主、孙氏、诸葛武侯一代英雄,周游吴楚,皆称建康王者之宅,则都者二也。
北据大江,外阻长淮,隔绝奔冲,难于超越,则都者三也。
有三吴为东门,有荆蜀为西户,有七闽二广风帆海舶之饶为南府,则都者四也。
诸路朝觐,郡县贡输,水陆舟车道里适等,则都者五也。
凡都北者必辟境于南,而都南者必略地于北。
昨者銮舆时迈,狩于吴越,则王道所谓望实俱丧,而晋不果迁之地也;
三省百司寓于南昌,则李煜避周,徙自秦淮,卒不能振之所也。
国势一统,不可数分,国都一定,不可数动,与北人居穹庐,逐水草,无城郭宫室市朝者异矣。
今宜还都建康,环诸路而中持衡,则人心不摇,而大事可定也」。
《设险论》曰:「按《春秋》书晋师伐虢,灭下阳。
下阳者,虞虢之塞邑也。
塞邑既举,则虢已亡矣。
圣人特书,以示后世设险守邦之法,故魏人都许,不恃方城而守襄阳
人都益,不恃剑门而守汉中
人都秣陵,不恃大江而守荆渚。
夫荆渚,江左上流也。
北据汉沔,西通巴蜀,东连吴会,真用武之国。
故楚子自秭归徙都,日以富强,近并谷邓,次及汉东,下收江黄,横行淮泗,遂兼吴越,传六七百年而后止。
此虽人谋,亦地势使然也。
后逮汉衰,刘表收之,坐谈西北;
先主假之,三分天下,关公用之,威振中华;
孙氏有之,抗衡曹魏
晋、宋、齐、梁倚为重镇,财赋兵甲当南朝之半。
其为江东屏蔽,犹虞虢之有下阳也。
今欲定都建康,而以湖北为分镇,失险甚矣。
湖北十有四州,其要会在荆峡,故刘表时军资寓江陵主时重兵屯油口,关公孙权则并力争南郡陆抗父子则协规守宜都大司马温及其弟冲则保据渚宫与上明,此皆荆峡封境也。
今割以与人,使跨长江,临吴会,犹居高屋建瓴水也,独无虞虢下阳之虑乎?
臣谓欲保江左,必都建康,欲守建康,必有荆峡,然后地形险固,北出秦甲,西下蜀货,血气周流,首尾相应矣」。
又曰:「昔人谓大江天所以限南北,而陆抗乃曰『此守国末务,非智者所』,何也?
杜预尝袭乐乡矣,胡奋尝入夏口矣,贺若弼尝济广陵矣,曹彬尝渡采石矣,则其险信未足恃也。
虽未足恃,然魏武困于居巢曹丕困于濡须,拓跋困于瓜洲,苻坚困于淝水,皆不得渡,则其险亦未可弃也。
设险以得人为本,保险以智计为,人胜险为上,险胜人为下,人与险均才得中策。
方今所患,在于徒险而人谋未善尔。
地有常险,则守亦有常势。
当孙氏时,上流争襄阳而不得,故以良将守南郡夷陵
下流争淮南而不得,故以大众筑东兴与皖口;
中流争安陆而不得,故以三万劲卒戍邾城。
邾城,今黄冈是也。
今欲固上流必保汉沔,欲固下流必守淮泗,欲固中流必以重兵镇安陆
此守江常势,虽有小变而大概不可易者也。
今强敌侵河朔,叛臣扰山东淮北京畿诸镇处危疑之地,大江设险,未可轻弃,若委任得人,则不特江左而已」。
《制国论》曰:「凡制国者必周知山川形势,土地所宜,然后可与谋。
荆州江汉沮漳之间,水陆沃衍,乃足食足兵要地。
江左六朝所以必争,而不肯失也。
北为分镇,使法得自立,兵得自用,财得自理,官得自命,即与战国诸侯无异,而非上世封建之法也。
宜有更张,独仍旧制,通荆湖宪漕二司治盗理财,而以襄阳湖北岳阳湖南鄂渚江西,则地理连属,形利势便矣」。
又曰:「变更旧制,不稽今古,则事不可行。
近岁荆湖变更旧制多矣,于国家形势初无所益,徒困两路之民耳。
今既复南北两路,宜罢荆峡分镇,仍旧制帅司荆南,一便也。
公安军宜仍旧废为属邑,二便也。
靖州置在崇宁元年,自鼎、澧应副,岁费二十七万。
今此二州既皆残毁,宜仍旧废为渠阳砦,三便也。
武冈军置在崇宁四年,自邵、衡、永应副,费亦不赀。
今此三州既皆空乏,宜仍旧废为武冈县,四便也。
四者仍旧,创添窠阙,悉从除削,省并官吏,裁损文书。
有所谓刀弩手、博易务、营田司事,皆欺罔驱民为盗者也,宜依往年禁止保马茶盐法施行,以戒误国害民之贼,然后国制定民心安矣」。
又曰:「昔祖宗宅都于,其势当自内而制外,是故置京西路,而襄州在汉水之南,则以制湖北也。
湖北路而岳鄂在荆水之南,则以制湖南江西也。
今建都江左,未能恢复中原,则当自南而制北。
置于江西者治南昌,而分兵屯鄂;
置于湖南者治长沙,而分兵屯岳;
置于湖北者治荆南,而分兵屯襄,则东南之势全,恢复之基立矣。
安抚大使古州伯也,形势必相属而后能相援,有无必相资而后能相成。
五岭之外,财赋盛于东南,兵马出于西北,宜置大帅一员,兼统二广以殿南服。
荆湖残破,北路尤甚,若置大帅必兼领夔府。
盖峡中有盐、米、耕牛而无旷土,荆渚有沃衍桑田而无馀田。
若弛瞿塘之禁,懋迁有无,商旅自西而入,物货沿江而下,不越数年,荆州富盛,形势可矣」。
《恤民论》曰:「保国必先恤民,而恤民之事有五:一曰除暴,二曰择令,三曰轻赋,四曰革弊,五曰省官
近岁除外暴者主通和,竟为敌国所误,不敢用兵,而其流毒遍中国自若也。
除内暴者用招安,竟为盗贼所误,不敢用兵,而盗贼毒遍天下自若也。
为民父母安得若是恝又官爵之?
其与成汤为童子报雠,不亦异乎?
今刘忠残党蹂数郡,曹成反复劫帅臣,理无赦。
宜早加殄灭,肃清江湖,然后精择县令,一意抚绥,则民心安,邦本固矣。
近岁此官冗滥已极,宜以五说稍革其弊,籍中外尝为台省监官,依仿汉制,分宰百里,俟有殊绩,即不次擢用。
又增重事权,优假其礼,许借服色,厚给廪饩。
凡军马驻本县者,并听节制;
其经由者悉从阶级,以免将士陵辱,示百姓瞻仰之尊。
则又据今县分户口赋入多寡轻重分为三等,上县朝廷选差,中县吏部注拟,下县帅臣监司通共奏辟,不得侵互,立为定格。
仍用宋元嘉法,以六期为断,革去三年为任、两考成资与堂选数易之弊,使吏无苟免,民心有系。
凡三等县皆以四条:纠正税籍,团结民兵,劝课农桑,敦勉孝弟。
俟及三年考其事效,已就绪者就行旌赏,未有伦者严加程督。
如此则民心安,邦本固矣。
焚林而田,非不得兽,而明年无兽;
竭泽而渔,非不得鱼,而明年无鱼。
以近事验之,京东、西路岁入凡一千万,其馀山泽之利,在祖宗时捐以与民,不尽取也,百姓归戴,无有二心。
李彦等取为西城之租,穷竭民力。
其时若有言罢此掊尅,然后国用足,则必指为妄言也。
然百姓愁苦转而为盗,今此四路所入,不归王府五年矣。
荆湖南北岁入凡五百万,其外岂无遗利?
在祖宗时捐以与民,不尽取也,百姓归戴,无有二心。
部使者取之折变,则有一折、两折、三折,收籴则有均籴、敷籴、补籴,散引则有曲引、盐引、茶引,受纳则有一加、再加、倍加。
其时若有言罢此诸色,然后国用足,亦必指为妄言也。
然百姓愁苦转而为盗,今此两路所入,不归王府三年矣。
乃知有若所谓『百姓足,君孰与不足』,信不诬也。
今封境日蹙,赋敛日重,百姓日贫,田莱日荒,更临之以贪吏,困之以弊法,是为敌国驱民也。
愿诏大臣,速讲轻赋恤民之事,为生财足用之源,以京东西、湖南北为至戒,则民心安,邦本固矣。
凡为国以利不以义者,皆自小人始,为其所见者小,不知大体,法所以弊也。
祖宗时以义为利,四海无困穷之苦,天禄永安,所利大矣。
姑以盐法论之,行于西者与商贾共其利,行于北者与编户共其利,行于东南者与漕司共其利。
大计所资,均及中外,所谓以义为利也。
崇宁首变此法,利出自然者禁而不得行,则解池是也。
利在编户者皆入于官府,则河朔是也。
利通外计者悉归于朝廷,则六路是也。
诸路空乏,乃复百种诛求,尤不能给,民穷为盗,遂失岁入常赋以数千万计,则盐法实致之耳。
陛下宜鉴前失,有所改更,久而未也,天下望焉。
略以湖南一路言之,昔日岁课一百万缗,本路得自用者居其半,故敛不及民而上下足。
变法以来,既尽归之朝廷,则本路诸色支费皆出横敛,至如上供旧资盐息者犹不蠲除,民所以益困也。
又略以道州一郡言之,岁认上供钱二万缗,往时本州岁卖盐息倍此数,故敛不及民而上下足。
今上供钱仍旧,而盐息不复有矣,乃至以曲引均科,此民所以益困也。
又略以来阳一邑言之,有未变法前官所自运盐,有既变法后客所拘纳盐,封桩日久,既缘军期支用,而盐司必欲追索,朝旨亦令拨还,不知何自而出,岂得不取于民?
此民所以益困也。
以一路一郡一县观之,则他处可知矣。
榷货所入,岁以千万计,其利至厚,谓宜遍下诸路,一一检会,凡若此类,悉蠲除之,以活百姓,使稍安其业,不至为盗,长纳二税,存国家大利之原,不亦善乎?
榷酤之弊亦极矣,略以道州言之。
课额既高,岁有亏欠,即抑勒专知牙校,令兼管州仓,俾因受纳,取足于税户,其害为如何?
此民所以益困也。
又以邵阳言之,酒课岁约二万馀缗,而折税为糯者凡六千斛,糯贵于粳价几一倍,其他固未论,此民所以益困也。
近者尝下诸路会计,而州县利此为造弊之端,不以实闻。
固当断以必行,令凡系官监酒务,许百姓买扑,入纳净利,与转运司及本州支用。
收官务年费米麦等,专以赡军,兼济公私,存活百姓,使稍安其业,不至为盗,长纳二税,存国家大利之原,不亦善乎?
如此庶几民心安,邦本固矣。
自崇宁以来,中外创添员局,重以滥赏,不胜其冗,蠹国生乱,至今未革,而又加甚。
兵官旧系两员者,添差至于七员八员而未止也;
监当旧系一员者,添差至于四员五员而未止也。
其馀荒残州县,未有百姓,置官司,凡是旧员一一填足,又多不应差注之人,其为民害,不异寇贼。
考于《春秋》,以民为重,而大夫次之;
考于《孟子》,以民为贵,而社稷次之。
故养民者陛下之职也。
愿亟行并省,以建武为法,既不病民,所省官吏使居閒散,稍捐廪禄养之,亦无失职之叹,庶几民心安,邦本固矣」。
《立政论》曰:「人主宰臣必先明其所职,而后政可立。
选择忠贤以为辅弼,任而不疑者,人主职也。
荐进人才,布列中外,赏罚不私者,宰相职也。
唐太宗既黜封德彝邪说,任房、杜为相矣,又敕尚书庶务并属左右丞,而责二公以广求贤人,随才任使。
此委相臣以其职者也。
陈平既不答文帝决狱之问,自谓所主佐天子理阴阳矣,而召河南守吴公廷尉,吴公治平为天下第一,其能致民无冤可知。
此使九卿各得其职者也,而政有不立乎?
陛下以宰相不可非其人,频有选任,可谓得人主之职矣。
然而政事未立者,窃恐所以责任异于唐太宗,而宰相所以自任未若陈献侯也。
夫坐政事堂,受词决讼,弊精神于簿书,而进退人才,赏功罚罪,有未察焉,则失其职矣,政何由立乎?
陛下以庶务决之六曹官长,皆得专达,并如元祐大臣所请,自非大事,不复资白,则中书之务简矣。
然后专责宰相,以慎简六曹长贰、诸路帅守部使者,及上县宰,咸得其人,而政治不建,未之闻也」。
又曰:「三纲军国政事之本,人道所由立也。
三纲正则基于治而兴,三纲沦则习于乱而亡。
春秋宋华督有不赦之恶,齐、鲁、陈、郑同会以其恶,受赂而归,天子不讨,方伯不征,咸自以为利也。
未几,陈有五父之乱,齐有无知之乱,郑有子突亹仪之乱,鲁有叔牙庆父之乱。
数十年间,四国舛逆,几至丧亡,则以昧于坚冰之戒,不能辨之于早也。
《春秋》备书于策,以明三纲之重,为后世鉴,深切著明矣。
昨者张邦昌挟女真,僭名号,援契丹立晋为例,分遣使人布谕诸路,直下赦令,倍行恩赏,原其用心,与华督何异?
陛下特施宽典,赐死于隐,而不尸诸市朝,已失刑矣。
及敌骑南骛,乘舆渡江,黄潜善及其党事穷计迫,乃指邦昌为金人所立而迫之至死,遂以致寇,欲自解其误国之罪,至其宗族皆命以官。
是训诱乱臣贼子,使利于为恶,此臧哀伯所谓『百官象之,又何诛焉』者也?
于是不踰旬月,苗傅刘正彦有今将之心,既伏大刑,而近臣乃有抗章,乞行湔洗,无所忌惮。
故比日群盗所在焚劫,或有官吏乐为之用,末流至此,可不戒乎?
愿特降指挥,昨在围城有职当守禦、视城垂破而端坐不救者,有草为表章、上诋君父取媚敌人受其妇女者,有起自閒散、特仕伪朝长其谏省者,有于苗、刘肆逆并建节旄、所除制命极意称美者,及乞用邦昌正彦之党者,审其轻重,不过数人,依法施之,以正人心,息邪说,则三纲不至沦胥,而军国政事得以时立矣」。
《覈实论》曰:「政事纪纲,莫大于赏罚,而功罪是非,以毁誉为本者也,必要其真伪而后赏罚当。
比下赦文,推美仁宗皇帝盛德大业,应举行政事,并欲上遵嘉祐。
臣尝考其大要,特在于直言数闻、毁誉核实而已,必自大臣与台谏始。
大臣定功罪施赏罚于上,台谏论功罪主毁誉于下,不可不核也。
仁宗皇帝王曾之正,任吕夷简之才,终以富弼韩琦宰相,而余靖蔡襄贾黯吕诲等迭居台谏,此真伪所由核也。
丁谓虽以奸邪当国而终投四裔,寇准虽以忠正远贬而终得辨明,范仲淹虽屡以危言获罪,欧阳脩虽以讥斥佞人招难明之谤,而皆终闻政事。
是邪说不得乱毁誉之真,而直道行也。
邪说息,直道行,则恶人有所惮而不为,善人有所恃而不恐,此所以致至和嘉祐之治者也。
昨者黄潜善汪伯彦范宗尹辈广引奸邪,颠倒是非,变乱名实。
谏官郑瑴李纲以六不可贷之罪,验于奏议则无据,按于施为则无迹,特以撰造文致倾陷大臣,当时遂信行之,又以美官激劝之,是欲其乱毁誉之真而不核也。
言官马伸潜善伯彦措置乖方,凡举一事必立一證,皆天下所共知见,不敢以无为有,以是为非,当时乃罢黜之,又置诸危地残贼之。
是恶其乱毁誉之真而不核也,邪说何由息,公道何由行乎?
虽已死,恤典隆厚,虽有诏命,不闻来期。
按《春秋》治奸慝者不以存没,必施其身,所以惩恶也;
奖忠良者及其子孙,远而不泯,所以劝善也。
陛下必欲继仁宗之政,则按是非,明赏罚,使天下知所惩劝,亦何远之有」?
尚志论》曰:「帝王应时而造,必先立志。
欲定大事,而不先立则无本矣,焉能有成?
靖康臣僚不知责难,劝渊圣笃于立志,而即安屈辱,城下结盟,此齐国佐宋华元请合馀烬,背城借一,誓死力争,有以国毙而不肯从者也。
当时国势何异厝火积薪之下而寝其上?
宰相徐处仁遽进谀说,以为金兵出境,社稷再安,由圣德俭勤,致有天人之助,遂言今日可比唐虞,而臣主俱荣,抑何志之卑陋也!
故庙堂聚讼,颠沛末流,未及期年,坐以失国。
则不立,急于事为,虽有远猷宏议,必格而不得施矣。
陛下自初发愤,欲殄寇雠,当时亲信左右莫能辅道,乃至因循,坐消岁月,国日益削,六载于今。
然上天所以启悟圣情,日跻盛德,陛下所以深惩既往,刻厉将来者,卓然有立于万物之矣。
愿坚持此,无复变迁,仍饬群臣,各致法家拂士之义,必于恢复中原,祗奉陵寝,必于扫平仇敌,迎复两宫,必于得四海之欢心,以格宗庙,必于致九州之美味,以养父兄。
然后文武百僚、六军万姓,丕应徯志,而陛下孝弟之责塞矣」。
《正心论》曰:「心者身之本也,身者家之本也,家者国之本也,国者天下之本也。
能正其心则朝廷百官万民莫不一于正,安与治所由兴也。
不正其心则朝廷百官万民皆习于不正,危与乱所由致也。
然心有所愤怒而弗能忍,则不得其正;
有所贪欲而弗能窒,则不得其正;
有所蔽惑而弗能断,则不得其正;
有所畏怯而弗能自强,则不得其正。
正心之道,致其知而诚其意,故人主不可不学也。
盖戡定祸乱,虽急于戎务,而裁决戎务必本于方寸。
不学以致知,则方寸乱矣,何以成帝王之业乎?
陛下日亲典策,博考古今往行前言,固将畜德,又经变故,备尝险阻。
外患益深,必无邪念,至诚所发,通贯幽明,固有人不及知而天独知之者矣。
愿更选正臣,多闻识、有智虑、敢直言者,置之左右,日夕讨论,以克厥宅心,表正于上,则内外远近将各归于正,奚乱之不息乎」?
《养气论》曰:「凡用兵胜负系军旅之强弱,军旅强弱系将帅之勇怯,将帅勇怯系人主所养之气曲直如何耳,盖人主将将者也。
以真养气,自反而缩,则孟子所谓约,而狐偃所谓壮也,壮则强。
以曲丧气,自反而不缩,则孟子所谓馁,而狐偃所谓老也,老则弱。
师如林,武王数其不事宗庙,贼虐谏辅之罪,则商曲而周直,故周胜。
项羽威震天下,汉祖数其弑义帝之十罪,则楚曲而汉直,故汉胜。
凡曲直者兵家之大要,制胜之先几也。
金人称兵,曲亦甚矣。
陛下上皇之子,孝慈之弟,自大元帅入践宸极。
比年以来,克勤听政,追赏直士,登用谠言,令问四达,直矣。
以直对曲,胜负已分,中国士气宜不待鼓而自强。
然敌兵每动,四方震慑奔走,莫与抗衡者,以兵家之略、制胜之几,未有以明之也。
今欲使人人知彼曲我直,以作其衰败不振之气,更在陛下强于为善,益新厥德,使无有曲失得指议,则守为刚气,塞乎两间,震为怒气,可以安天下。
将帅必听命而不敢骄,军旅必畏威而不敢惰,不待对敌接刃,而百胜之算已坐决于九重矣」。
宏度论》曰:「人主以天下为度者也,明当并日月,不可私照临,德当配天地,不可私覆载。
所好当遵王道,不可以私劳行赏;
所恶当遵王路,不可以私怒用刑。
其喜怒则当发必中节,和气絪缊,而万物育也,故能理其情而君道备矣。
然人情易发而难制者,惟怒为甚,克己然后可以治怒,顺理然后可以忘怒。
《书》曰:『必有忍,乃其有济』。
此治怒不迁之法也。
忍者,隐忍不发之称。
迁者,自此迁彼之
能隐忍而不迁,则事必济矣。
汉高帝忍于有故怨者而封雍齿,忍于数窘辱者而赦季布,忍于比己为者而用周昌
至如丁公免己于厄,有再生之恩矣,及即位乃斩以徇,其不赏私劳如此,故能成帝业于五载之近。
陛下圣度虚明,天心广大,固当不以私喜亲近谀佞,亦当不以私怒疏远正直。
中外百执其有迷国误朝罪恶昭著、众所指目不可掩者,虽有私劳,愿陛下与众弃之,不使幸而得免,以致天下之疑也。
其有抱忠守正犯颜逆耳、公论所归不可蔽者,虽遭谗谤,愿陛下与士共之,不使退而穷处,以失天下之也。
如此赏而必当,是天命;
罚而必当,是天讨。
施之一人,而千万人悦以畏矣」。
《宽隐论》曰:「自昔创业兴衰与增光洪业之君,待遇臣下,恩礼虽一,而崇高严恪,常行于介胄爪牙之夫,以折其骄悍难使之气;
柔逊谦屈,必施于林壑退藏之士,以厉其廉靖无求之节,乃能驾驭人才,正风俗。
汉高祖之威行于暴秦强楚,而不行于四皓
世宗之威行于寻邑、王郎、赤眉、铜马、陇蜀之主,而不行于严光周党
公孙述能行其威于李业等,然不能行于吴汉
是何也?
威有所当加,势有所屈。
加于所当加以立威则强,屈于所屈以忘势则
反是道者难乎免于乱亡之祸矣。
陛下屡下诏书,详延遗逸,而群臣有不能钦承美意者,凡所宣召,或有未至,不原情实,即肆谗谤,以为违于君命召不俟驾之义,被以偃蹇之名,而欲加以不恭之罪。
虽陛下宽容,不从其说,而侍从近臣不有忠言奇策,上动圣听,奋扬天威,殄歼强敌,顾请施于疾病退藏之臣,其意安在?
夫召而不至者,其岂乐贫贱而恶富贵哉,其必有以也。
若听其所守,下全隐居之操,上有好善之美,两得之矣。
四月八日所下赦书,首欲上遵仁宗法度。
谨按康定间尝以词馆招张俞矣,辞而不受,至于四五,其后又以修起居注王安石矣,辞而不受,至于八九。
皆从其欲,又优奖之,以励风俗,未尝加以雷霆之威,而纪纲不缘此而不立,命令不缘此而不行,威加于西则臣服元昊,威加于北则削平王则,威加于南则扫荡高。
柔巽屈于隐士而德隆,刚克于四裔而威震,知所用矣。
此其所宜遵者也。
望特降诏书,申明此旨,凡被召有不能赴者,悉从其欲,不强制之。
独以威刑外施暴威之戎,内扫贪残之贼与悍骄不可使之将,谗说殄行,则天下归心而治道矣」。
其言反覆甚详,此其大略也。
论既入,上即命再遣使促召。
未至,复除给事中
余比出疆以遗馆伴乃云皆中等此间于高丽界上置凡二十八九缗可得一胯皆上品也予力辩所自来谓所遗皆御前绝品他日相与烹试果居其次伤为猾夷所诮因得一诗 宋 · 曹勋
七言律诗 押真韵
年来建茗甚纷纭,官焙私园总混真。
圆璧方圭青箬嫩,绛苞黄角䌽题均。
未论洁白衷肠事,只贡膏油首面新。
世乏君谟苧,翻令衡鉴入殊邻。
跋心老所藏蔡君谟书判 宋 · 曹勋
 出处:全宋文卷四二○三、《松隐文集》卷三二
前辈居官不苟且,不作痴儿计,于书判可见矣。
公楷法行草,为本朝第一。
薛绍彭得公所写《华清宫记》,谓米元章曰:「请公放下人我担子一看」。
其为名世之士爱重如此,师其珍之
荔子 宋 · 曹勋
 出处:全宋文卷四二○七、《松隐文集》卷三七
荔子,其先夏末隐居岩谷,读松柏后凋之语,乃曰:「吾鄙不若其自拔行间,不易其操。
秀出畦疃,人誉其实,则悫然可全也」。
子孙悉遵其范,后散居粤、蜀。
汉初,远孙支因南越王佗去帝号,随使入贡,留居上林。
司马子长引为章句,以赡赋律,人始知名。
或梦曰「答遝离支」,寤而莫识其义,筮得卦之离䷝(离上、离下。),曰:「离,丽也。
日月丽乎天,百谷草木丽乎土,吾根于土木之列,后世子孙其显于文明之时乎!
今梦与卦符,当缘卦受姓」。
因省丽为荔而氏焉。
至子为人,颜如渥丹,内明洁若冰壶,鸢肩火色,人谓似马周
宾客环坐,必摘实抵核,众美之不容口,曰:「与子语,端如挹云表之露、沆瀣之液,渴心洒然为之释去」。
子素知养生,每对客健啖之馀,必以蜜为浆。
人或问其故,曰:「蜜中边皆甜,吾服食多,用以疏利尔」。
尚食监奏子名于上,上即日召见,与语,咀味其旨,称善久之,曰:「惜卿居南方僻远之地,不近长安」。
待诏中元
妃殊喜其为人,谓子「清心玉莹,当备启沃」。
上因时时召见,或出,则上与妃虚己以待,致驿使交驰,每从楼上望见,骑尘蔽天,妃必笑而识其来。
丞相九龄荐其实曰:「君子有三变,惟子有是夫」。
居益熟,宾从盍沓,争求邀置,上疑有贿,诏曰:「子门如市,何也」?
曰:「臣门如市,臣心如水」。
上益厚遇之。
子昆季见子显,咸谓:「吾侪视青紫如拾地芥,岂久累累于时,必待子乃食于时君耶」?
子为奏名于上,赐陈紫、江绿,令如所志。
荔非元礼,亦将兵居塞下,同列咸害其宠,乘閒谮于上曰:「荔子为人,性多热中,易以形见。
既乏耐久之表,又多乾没于下,非大臣体」。
上唯唯,未有以发。
会子晚节多内重,上繇是疏之,乃以酂侯封于家。
子没,后蔡君谟谱其世家,闽族方著云。
太史公曰:荔之先既能禔身后凋,悫然于世,子又能纯白备于胸次,韫椟而藏诸,虽无甚功烈,其进退不踰于实,亦君子之致乎!
然率德易变,盖中人之疵,其不免于谗口,又岂一朝一夕哉?
莆阳蔡氏家庙记 宋 · 叶颙
 出处:全宋文卷四二五○
宗法之废久矣!
近代盛时,虽号为世家大族者,其子孙往往散越与凡民等,而况衰乱之世乎!
同郡端明殿学士君谟公尝有志于斯,中遭多难,未尝一日而忘。
今创重屋,上奉得姓之祖,神主又南,像其祖之有封在祀典者,配以子孙之功德者十位。
重屋之下,延师其中,聚人子弟同教之。
时享月荐,买田以给费。
合族人之尊而年长者祭,则高祖者主之,盖知本者,以明大宗之事,则小宗之遗意也。
自祸乱以来,惟学士公作斯谱,建此堂,以尊祖敬宗,示将来以遗族人子孙者,可谓远矣!
莆阳以忠节显名,皆在其谱云。
尚书吏部侍郎同郡叶颙撰。
按:《蔡福州外纪》卷七,同治刻本。
双溪阁用蔡君谟诗声字韵 宋 · 刘子翚
七言律诗 押庚韵
雄观今古快幽情,突兀层楼出市甍(原作薨,据四库本改)
二水交流何处尽,孤舟不见乱山横。
丹炉寂寞仙游远,剑气萧条客恨盈。
向晚移樽话流落,可堪时听鼓鼙声。
左右史四弊疏隆兴元年 宋 · 胡铨
 出处:全宋文卷四三○四
臣误蒙亲擢,承乏左史
自供职以来,检讨记注故事,窃见今之史职废坏者非一,其尤甚者有四焉:一曰进史不当,二曰立非其地,三曰前殿不立,四曰奏不直前。
何谓进史不当?
臣闻唐褚遂良知起居注太宗问人君得观之否,对曰:「史记善恶以为戒,庶几人主不为非法。
不闻帝王躬自观史」。
魏谟起居舍人文宗中使取记注欲观之,谓:「史官书事以存鉴戒。
陛下所为善,无畏不书;
不善,天下之人亦有以记之」。
帝止。
遂良可谓能守官矣。
至国朝梁周翰李宗谔左右史,乃建言每月起居注,愿先奏御,后付史馆,国史书之曰:「进起居注,自周翰等始」。
岂不愧唐二子哉?
庆历中欧阳修起居注,尝论其失曰:「自古人君皆不自阅史。
今撰述既成,必录本进呈。
前事有讳避,史官虽欲书而不敢。
乞自今起居注更不进本」。
仁宗皇帝从之。
厥后佞臣执笔,乃复进史,沿袭不革,遂至于今。
欲望陛下遵仁宗之训,革周翰之失,自今记注不必进呈,庶使人主不观史之美,不专在于李唐二君也。
何谓立非其地?
臣按唐制,每皇帝御殿,则左右二史夹香案而立,善恶必书。
其后许敬宗李义府用事,动必怀奸,惧为史官所记,遂废左右史侍立之职,凡谋议皆不与闻。
文宗复贞观故事,每入閤,命左右史执笔立于螭头之下,由是宰相奏事得以备录,故开成之政,详于史书。
国朝故事,天子坐朝则记注臣立于御座之后,欧阳修以谓起居者当视人君言色举动而书,若立于后,则无以尽见,乃徙立于御座之前。
罢职,修注者乃复立于其后。
今立于殿之东南隅,言动未尝或闻,可谓立非其地,有愧于修多矣。
臣又闻元丰三年修起居注王存奏,欲追贞观故事,使左右史得尽闻天子德音,傥二府自有时政记,即乞自馀臣僚登对,许记注侍立。
神宗皇帝曰:「人君与臣下言,必关政理。
所言公,公言之。
自非军机,何必秘密?
盖人臣奏对,或有颇僻,或肆谗慝,若史官书之,则无所肆其奸矣」。
大哉王言!
然未及施行,至今议者惜之。
今史徒有左右之名,而不知天子言动之实,群臣奏对,并以无所得圣语关报。
职记注者但不过录诸司供报公文而已,何名曰史邪?
臣欲乞陛下复欧阳修侍立故事,庶几言色举动皆得以书。
宰执造膝之日,自有时政记,亦乞如王存所请,凡馀臣奏对,许令侍立,亦足以伸神宗之志也。
何谓前殿不立?
臣历观自古左右史未尝不侍立于天子之侧,亦未尝有前后之分。
唐制但云左右史分立于殿下螭头之侧,和墨濡翰,皆就螭之坳处。
有命则临陛俯听,对而书之,不闻后殿立而前殿不立也。
又闻欧阳修奏请:「自今前后殿上殿臣僚退,令少留殿门,俟修注出,面录圣语」。
以此知国朝旧制,前后殿皆侍立矣。
夫人主之言,不独后殿有之而前殿无也。
宰执奏事、百官进对之言,不独后殿有之而前殿无也。
今独后殿侍立,而前殿不与,义果安在邪?
后殿侍立,虽立非地,然独立焉,亦爱礼存羊之意。
前殿不立,是饩羊亦去,而礼意俱亡矣。
左右史分日而立,无言动之异。
臣欲乞于前后殿皆分日侍立,庶几一言一动皆得以书,以备一朝之典谟,光千载之史册,诚非细事。
何谓奏不直前?
臣闻唐文宗魏谟曰:「事有不当,毋嫌论奏」。
对曰:「臣顷为谏官,故得有所陈。
今则记言动,不敢侵官」。
曰:「两省属皆可议朝廷事,而毋辞也」。
故国朝左右史许直前奏事。
虽以奏史事为名,而朝廷事亦可议焉,盖亦文宗魏谟之意也。
熙宁中修起居注,张号奏曰:「近日缘例须牒閤门然后上殿,窃见枢密承旨每于侍立处尚得奏事,起居注既得侍立,或有敷奏,乞便面陈」。
诏从之。
臣自领职之后,初欲直前奏事,閤门以臣不预牒却之。
臣又尝预牒矣,又谓今日无班次。
臣每见閤门奏事未尝以班次为拘。
左右史职言勋,当日有敷奏,乃必欲预牒閤门,又欲必有班次,则事有当奏而不得奏,其为失职多矣。
臣又闻皇祐中御史唐介宰相文彦博仁宗怒之。
蔡襄起居注直前论救。
事出一时,又曷尝预牒閤门与必俟班次耶?
况今来后殿奏对,未尝无班次,如是则记注之臣虽有直前之名,而无可奏之时矣。
臣欲乞自今左右史奏事,当令直前,不必预牒閤门及以有无班次为拘也。
臣所陈四事皆近日记注失职之大者。
臣滥居是职,敢不尽言!
伏望陛下考古验今,循名责实,断然行之,不胜幸甚。
按:《历代名臣奏议》卷二七七。又见《宋会要辑稿》职官二之二○。第三册第二三八一页《宋史》卷三七四《胡铨传》。
姚令威诅楚文 宋 · 王之望
 出处:全宋文卷四三六八、《汉滨集》卷一五
《诅楚文》三,《集古》所录不及亚驼,意秦诅楚时,名山大川皆有之,其出有先后耳。
秦自殽之败,与晋为仇,通盟于楚,当自此始。
古者,诸侯祭不越望。
亚驼并州川属晋,秦楚结好以摈晋,乃越境而质之,何也?
蔡君谟谓古篆或多或省,或移之左右上下,惟意所欲,今观此文信然。
如「不」为「丕」、「康」为「庸」、「失」为「丕」「、甚」为「湛」、「者」为「诸」、「义」为「󶸳」,以文考之,于义皆允。
然余以类求之,其曰「穆公成王是戮力相好」,「是」字似当作「实」也。
《春秋左氏》「宋人来渝平」,《公羊》、《谷梁》作「输平」。
杜预以「渝」为变,二传以「输」为堕,释音渝羊朱切,输式朱切。
此文云「变输盟刺」,则「输」与「变」类,盖古渝、输字通,当读为渝。
因知二传释经之不及《左氏》也。
会稽姚令威推考此文甚详,多所釐正,谓余曰:「岐阳石鼓,世以为史籀所作,本无所稽,特见韦韩之诗。
惟此文战国时书,石刻中最古,且笔法精婉,非后世所及」。
令威好古博识,篆隶八分无所不工,而以此文为宗,其言宜不妄,观者考焉。
陆子履简尺 宋 · 王之望
 出处:全宋文卷四三六八、《汉滨集》卷一五
修撰公丰碑大字美矣,而简尺间小字尤自在可爱,宜醉翁以继君谟也。
岳庙碑记 南宋 · 郑士彦
 出处:全宋文卷三九七八
忠惠公灵应昭格,血食山庙。
逮今数百年,奉祠甚严。
前此,郡将监司上其状,既赐庙号,屡进封爵,功德昭昭,在人耳目,其名氏宜不可掩者。
然历世浸久,庸人续出,臆见以乱其真。
按:康熙建宁府志》卷四二,康熙三十二年刻本。
云林石谱序绍兴三年五月 宋 · 孔传
 出处:全宋文卷二九八八
天地至精之气结为石,负土而出,状为奇怪。
或岩窦逶迤,峰岭层稄,凡弃掷于娲炼之馀,遁逃于秦鞭之后者,其类不一。
至有鹊飞而得印,鳖化而衔题。
叱羊射虎,挺质之尚存;
翔燕鸣鱼,类形之可验。
怪或出于禹贡,异或陨于宋都。
物象宛然,得于髣髴,虽一拳之多,而能蕴千岩之秀,大可列于园馆,小或置于几案,如观嵩少而面龟蒙,坐生清思。
平泉之珍秘于德裕,夫馀之宝进于武宗,皆石之瑰奇,宜可爱者。
然人之好尚,故自不同。
叶公好龙支遁之好马,卫懿公之好鹤,王右军好鹅齐宣王之好竽,阮籍之好锻,虽所好自异,然无所据依,殆无足取。
圣人尝曰:「仁者乐山」。
好石乃乐山之意。
盖所谓静而寿者,有得于此。
窃尝谓陆羽之于杜康之于酒,戴凯之,苏太古之于文房四宝,欧阳永叔之于牡丹蔡君谟之于荔枝,亦皆有谱,惟石独无,为可恨也。
云林居士杜季扬,盖尝采其瑰异,第其流品,载都邑之所出,而润燥者有别,秀质者有辨,书于简编,其谱宜可传也。
且曰幅𢄙之至远,闻见或遗,山经地志,未能淹该遍览,尚俟访求,当附益之。
居士实草堂先生之裔,大丞相祁国公之孙。
予尝闻之,诗史有「水落鱼龙夜」之句,盖长沙湘乡之山,鱼龙蛰土,化而为石,工部固尝形容于诗矣。
读是谱者,知居士之好古博雅,克绍于馀风,不忘于著录云。
时宋绍兴癸丑夏五月望日,阙里孔传题。
按:《云林石谱》卷首,影印文渊阁四库全书本。又见《古今图书集成》坤舆典卷八、经籍典卷四九九。
何正言蔡君谟 南宋 · 王十朋
七言律诗 押寒韵
御笔亲除真谏官,翕然舆论已腾欢。
正人得路言无讳,圣主虚怀听不难。
莫厌封章箴衮阙,要令奸胆落毫端。
鲰生雅服阳公,时把昌黎谏论看。
静晖楼前有荔子一株木老矣犹未生予去其枯枝今岁遂生一二百颗至六月方熟 南宋 · 王十朋
七言律诗 押删韵
木老生迟六月(自注:夔涪荔支五月间熟。),明珠百颗照朱颜。
因渠风味思瑶柱(自注:东坡荔支比江瑶柱。),撩我乡心念玉环(自注:玉环,妃子名也。吾邑有玉环乡。)
路远应难三日寄(自注:荔枝过一日,则香色味俱变,闽中荔支三日永嘉。),楼高更上一层攀。
君谟谱内丁香种,宜在江陈品第间(自注:味甘而核小,正如闽中丁香荔子。)
兴化蔡端明集报以温公文因求端明 南宋 · 王十朋
七言绝句 押鱼韵
迂叟遗文整顿初,寄君聊当报琼琚
南邻尚有无厌意,更觅皇朝第一书(自注:东坡君谟书为本朝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