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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青不可独当一路奏(一 庆历四年六月 北宋 · 余靖
 出处:全宋文卷五六二、《余襄公奏议》卷下、《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一五○
臣窃以朝廷所以威天下者,刑赏二柄而已。
圣人不妄赏人,亦不妄罚人,若夫同罪异罚者,明主之所不取也。
狄青尹洙皆坐不合枷勘刘沪争修水洛城事,而罢路分,青领州任,非唯赏罚不明,兼亦措置失所。
臣请别白言之。
始者朝廷以狄青尹洙虽伤于猝暴,不合枷勘等,又缘是朝廷不令修城,兼恐抑挫帅臣之威,遂移尹洙别路,狄青当路,此盖朝廷爱惜帅臣之本意。
今来只因孙沔称病,遂忘却旧来商量,同罪异罚之外,狄青更蒙升用。
其不可者六焉:臣以为当今天下之官,最难其才者,唯是陜西。
四路之中,当贼冲而民户残破,军中气索,泾原最甚,当择天下才智第一,授以泾原军民之政。
今付狄青刚悍之夫,不可者一也。
朝廷自来以军人粗暴,恐其临事不至精详,故令文臣镇抚,专其进止,今用狄青,不思旧来制御之意,不可者二也。
初缘狄青出自行间,名为拳勇,从未逢大敌,未立奇功,朝廷奖用太过,群心未服,今专使统一路兵马,必无兼才厌服其下。
且以尹洙之才与相佐,尚犹如此,若独任刚狷之人,众所未服,必至败事,不可者三也。
本来选用狄青,谓其刚果,堪为斗将,今兼知渭州
且夫知将以城守为能,斗将得野战为勇,各有以抚军民。
今来狄青出战,则须别将守城,守城则当求知将,此岂一夫所能兼之?
其不可者四也;
昨日狄青尹洙同枷勘刘沪,朝廷嫌其率暴,故移尹洙庆州
当降罢,而得进用,乃是朝廷专罪尹洙
狄青粗率武人,岂得全无血气,枷送等未必尽由尹洙,归罪于,事未明白,不可者五也。
凡暴贵之人,不能无骄,狄青拔自行伍,位至将帅,粗豪之气,固已显露。
只如昨来朝廷所差医官,身带京职,以一怒之忿,便行鞭扑。
如此恣意,岂是尹洙所使?
朝廷归罪于人,亦须察访其实,不可者六也。
庆州边帅府,非是养病之地。
伏乞朝廷别选才智之人以守渭州,兼进止一路兵马,专委狄青斗将之事。
孙沔傥或不病,则当发遣赴任渭州
如实有病,即召归京师诊理,所以示朝廷忧边谨罚之意。
狄青不可独当一路奏(二) 北宋 · 余靖
 出处:全宋文卷五六二、《余襄公奏议》卷下、《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一五○、《国朝诸臣奏议》卷六五、《历代名臣奏议》卷三二六
臣近奏狄青渭州尹洙晋州,不协物议,未蒙朝旨者。
臣切谓若非大臣全无忧边之心,即是微臣当坐罔上之罪,二者之间,必有一焉。
臣伏思陜西四路,惟泾原山川宽平,易为冲突,若戎马之势不遏,则为关中之忧,关中震惊,则天下之忧也。
故国家自有西事以来,长以泾原统帅之府。
前岁葛怀敏丧师之后,朝廷欲差范仲淹往彼绥辑,尚先遣中使谕之以意。
其时仲淹不敢独当此任,乞差韩琦同往,朝廷遣韩琦范仲淹同共经略,又差张亢渭州狄青同为一路部署。
等虽名四路招讨,其实只是营度泾原领州寄,为斗将,即是朝廷忧泾原如此之深也。
及至去年,召仲淹赴阙,又使中使仲淹何人可以为代,于是差郑戬韩琦仲淹充四路招讨尹洙张亢渭州
至秋,又差韩琦田况往彼宣抚,则固知朝廷未尝忘泾原也。
今年已罢郑戬永兴,又移尹洙晋州,遂令狄青一身,兼领三人职事。
范仲淹号为最晓边事,不敢独当,孙沔亦是朝廷精选,而托疾不行,是泾原有可忧之势,岂匹夫独能当之,仲淹岂忘之乎?
大臣必谓韩琦仲淹二年泾原,成规可守,故专任狄青,足以了事,臣窃实以为不然。
伏自怀敏覆没之后,兵气沮丧,未有小胜;
百姓遭劫掠之馀,虽或归复,而生业未备。
幸贼未至,而谓完实,议和未定,而早懈怠。
抽减将帅,军民之心尚何所望而敢自安乎?
且向来于生户界中,修一城寨,尚有劫夺杀伤,不能相保,贼马若至,谁复安心?
是大臣全无忧边之心明矣!
初缘昨者狄青尹洙仓卒行事,上烦朝廷,臣窃料朝廷之意,谓此二人徇偏见之情,以相倡和,故换孙沔之上,欲令庶事有所商量。
今来只因孙沔称病,遂将泾原一路兵马,专令狄青进止,岂天下之广,更无一奇才可以知渭州共事者?
是大臣不思之甚也。
始因行事猝暴,朝廷不欲问罪,遂得专兵柄,不知是何赏罚。
且缘骤自行间,未著大功,蒙恩超擢,又其为性率暴鄙吝,偏裨不服,所以刘沪敢骂尹洙乳臭、狄青一介耳。
今来以独当一路,岂不忧偏裨不服,而败国家之事乎?
虽传闻仲淹请行,若朝廷从之,不过泾州驻劄,以制大节,须别得渭州知州,与缓急商量战守之势。
庞籍守延,犹与王信等同事,今来反不及独当最难一路,无乃等羞与为伍,以怀怨望乎?
朝廷乏贤,一至于此!
伏乞陛下询问大臣,如或将来贼马冲突泾原狄青果能保必胜之势,不贻朝廷之忧,则臣甘先就诛窜,以当罔上之罪。
狄青不可独当一路奏(四) 北宋 · 余靖
 出处:全宋文卷五六二、《余襄公奏议》卷下、《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一五○、《续资治通鉴》卷四六
臣等各三上劄子,论列狄青差遣不当事,今闻大臣坚执,不肯更改。
臣等近共论岑守素狄青二事。
守素是陛下左右之人,只是才罢皇城司,未当再任,陛下要命令必行,立改差命。
狄青本应有过,当行责降,朝廷惜边将事体,只令依旧任使。
大臣不能选择能臣,就委狄青州任,明是差失。
臣等累有奏陈,利害甚显,大臣一向遂非,不肯改更初议。
缘今日天下之势,最可忧者在戎狄,戎狄之患在陜西,陜西之事安危最急者在泾原
自西事以来,贼人不过一两次犯延州等路,唯泾原高继嵩王规累度禦捍得退外,又有好水、定川之败,则贼之意,岂须臾忘此一路也?
泾原山川广宽,道路平易,边臣制禦不住,可以直图关中
如此形势,安得轻授与人?
假如贼人围守镇戎狄青既是部署,岂得不出救援?
青出之后,何人守城?
贼若以一二万人与相拒,却从间道领众直趋渭州,又使何人守备?
臣窃闻大臣之议,但欲精选通判
前日尹洙馆职知州关中之人,以气势尚轻,预忧缓急有事,不能制伏士卒,况可只委一通判小官,安能了事?
以此言之,是渭州须别得能臣,与狄青分职勾当,方免朝廷深忧也。
陛下欲命令必行,虽左右之人,已授差遣,立有改更;
大臣观边上事势如此,不甚忧念,一向遂非,强有论执。
是天子之意易回,大臣之偏见难改也。
伏乞陛下以安危之意,直谕大臣,令选才望素著之人,委以泾原帅府
若不如此处置,恐后悔难追。
宋故狄令公墓铭(并序 嘉祐四年二月1057年 北宋 · 余靖
 出处:全宋文卷五七三 创作地点:湖南省长沙市
惟宋四世嘉祐二年三月陈州上言:护国军节度使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狄公,属疾于镇。
诏遣国医驰视,未至,以薨闻。
天子震悼,为之素服发哀,再不视朝。
制赠中书令,厚赙其家,褒勋臣也。
公讳青,字汉臣,赠太傅讳应之曾孙,赠太师讳真之孙,赠中书令讳普之少子。
汾州西河人,远祖唐纳言文惠公仁杰,本家太原,危言直节,再复唐嗣,子孙或从汾晋,世为著姓。
公谨重信厚,风骨异常,少以骑射为乐,期于功名自立。
弱冠游京师,系名拱圣籍中。
国家自北虏请盟,韬偃师节,息烽彻警,垂四十年。
元昊世以河西称藩,常岁遣牙校贡方物。
胡贾往来,直抵都下
奸人窥觇,知我虚实,一旦上还印节,僭盗名字,朝廷始增兵择将,以为戎备,时宝元元年也。
公初以散直延州指使。
贼昊宿心苞藏,椎锋甚锐,吾边弭兵兹久,士不知战,他将遇之,靡不折衄。
延安最当贼冲,公以材武智略,频与贼较,未尝少沮。
四年之间,大小二十五战,中流矢者八,斩捕首虏万馀,获马、牛、羊、橐驼、驴、铠甲、符印、器仗以数万计。
攻贼金汤城及西南马市,至于杏林原,破其镇砦七,遂略宥州之境,屠龙咩、岁香等部落,燔其积聚数万、庐舍千馀,收其族帐二千三百、生口五千七百。
又城穚子谷,筑招安、丰林、新塞、大郎堡,皆扼贼之要害,而夺其气。
朝恩懋赏,七迁至秦州刺史泾原路马副部署
上奇公功,欲召见之。
无何,寇逼平凉,乃命公即趋泾原,俾图形以进,京师不呼公名而呼狄万,盖比之也。
公在泾原数岁,贼不敢犯塞。
复以夏国主称臣,由是边柝解严矣。
遂以侍卫亲军职名宠公,徙真定府路部署,累迁至彰化军节度使、知延州
羌人修贡,道出高奴,边事裁处,不遑中覆,故佥议帅臣,常为诸镇之首。
公当是任,边戎畏伏,乃召为枢密副使
会蛮寇内侵,岭海警扰,公以疆埸之虞、廊庙之忧,抗章请行,宽上南顾。
上嘉其诚,遂改宣徽南院使、荆湖南北路宣抚使提举广南经制贼盗事。
初,侬氏之蛮,世为酋豪,羁附交趾,智高趫勇而善用兵,因击并旁近州邑而统有之。
拓地寖广,胜兵寖盛,交趾不能制,南方亡命者多归之。
由是儗正朔,置百官,潜窥据窃峤南之计。
皇祐四年五月,举兵攻邕州,陷之。
郁江瀑流,连陷沿江九郡,杀逐其守臣,遂攻广州,围之,连月不尅,大掠而还。
仍覆没四将,燔毁二郡,俘劫兵民数万。
复据邕州城,诱略溪峒。
江湘已南,为之骚然。
朝旨以公大臣,既可其行,第令驻于、象之间,训练师旅,而指授方略于群帅。
公以二广安危,在此一举,若偏裨失利,则兵气难振,自非躬亲,无以号令,先行后闻,朝议韪之。
五年正月甲辰,三将之兵会于宾州,公接士大夫以礼,御下以严,临敌制变,众莫之测。
己酉下令,人赋十日之粮,谍者既去,诘旦遂行,故贼以师期尚缓,不克守险者以此。
己未,至归仁铺,贼悉其众据高迎战,前锋遇之,少却,左第一将孙节死之。
公亲执旗鼓,麾骑兵,左右驰出贼后,贼遂大败,驰骑追捕,斩首二千二百,贼之谋主黄师虙、侬志忠等腹心爪牙没于阵者五十七人,智高焚营而遁。
明日,按兵入城,获金银器用二万,戎仗称是,伪符节十一、马牛千馀,老壮士女还城者三千馀人。
再遣阅闉外创重归死者,复得尸三千二百。
翌日,分兵追袭贼之馀党,几歼焉,招复虏口七千三百。
其邕人也,俾奠其居;
非邕人者,振廪续食,还其本土。
所得贼之遗物暨首级之赏,估直四千万,均给战士,仍筑京观,以志武功。
二月丙子班师。
辛巳,诏迁检校太尉、河中尹,召还枢府,遂曲赦广南,至于江西、湖南咸宣布德音焉。
未几,进拜枢密使,领如故,仍赐城南第一区,诸子悉增其秩。
职居机轴,势均台宰,外颁戎马之政,内参宫省之务,弼违顺美,动协厥中。
越四年,愿去权宠,以辞盛满,遂兼相印出临辅郡,暴疾而终,享年五十。
公天赋明智,世推权勇,临事董众,识与几会。
其行师也,所统步骑不以众寡,常取诸葛武侯八阵法以为模楷,宿息坐作,悉成部伍,故虽仓卒遇敌,而师徒无桡。
其为偏裨时,每被发面铜,其从骑兵驰突贼阵,羌人识之,见则辟易,无敢当者。
尝中流矢,创甚,闻寇至,裹创而行,帅不能止。
公器度深远,今相国韩公、故资政殿大学士范文正公之为西帅也,公皆隶其节下,咸奇之曰:「此国器也」。
文正尝以《左氏春秋》授公曰:「熟此可以断大事,将不知古今,匹夫之勇,不足为也」。
公于是晚益喜书史,既明见时事成败,尤好节义。
其在泾原也,副起居舍人、知渭州尹洙与公同经略招讨安抚使事。
字师鲁,有文武才略,博通古今,公与虑事,尤为精密。
师鲁尝称公:「古之名将,无以过也」。
公于交游,在亡不渝,师鲁后以贬死,公厚恤其孤,如至亲焉。
文正既没,其子纯礼服除还台,当莅吴中市征,公首为启陈,得署河南宾幕,以便坟垄,识者称之。
其徙真定也,过家上冢,还谒县长,步趋令庭,以修桑梓之恭,然令不敢当,议者重其得体。
遂留里中,与故老酾酒相欢,挥金而去。
其征蛮也,上亲饯于垂拱,命釂者数焉。
当是时,衮国太夫人侯氏微疾,公朝服而入,戒家人无得言治兵事,第云「奉使江表」,故得不忧。
其纯孝如此。
公好以众整,又能分功与人,而令在必行,故师之所过,秋毫无犯。
其为小校延安也,大里、南安、安远之功,初不自言,物议多之。
其征南也,今观文殿学士孙公时经制贼盗,与公偕行,其军中之政,公实专之,至于南夏经久之制,多让孙公裁处,谈者嘉其谦挹。
初,广西钤辖陈曙以步卒八千溃于昆崙关,公至,推首遁者殿直袁用而下并,诛三十一人,其下股慄,遂能一战而成大功。
历官三班差使殿侍左右班殿直侍禁閤门祗候通事舍人西上閤门副使,正除秦州刺史、遥领惠州团练眉州防禦使保大军两使留后,真拜彰化护国军节度使
职事自指使迁延州西路巡检鄜延路都监、沿边都巡检泾原仪渭兵马部署,遂总禁旅,历捧日天武四厢都指挥使、步军殿前都虞候、步军马军副都指挥使
其为兵马部署,以泾原部署知渭州真定部署权定州鄜延路经略安抚使延州,皆著能政。
一拜宣徽使,再践枢密副使,遂总机政,以兼相判陈州
临民统军,未尝少有差失。
征羌平蛮,名震夷狄,勋在竹帛,近代之良将也。
公娶魏氏,封定国夫人
五男:长咨,西上閤门副使
次咏,东头供奉官閤门祗候
譓、谏,皆内殿崇班
说,东头供奉官,不幸以夭。
二女,许嫁而未行。
孙璋左侍禁
瓙,尚幼。
同产兄素,右班殿直
兄子五人:询,左侍禁閤门祗候
诜,左班殿直
諲、谆、䛆,皆左侍禁
从父兄靖,左班殿直,其子详,右侍禁
呜呼!
戎夷旅距之际,公悉力捍禦,以至平定,宜享遐福、而禀命不融,后世其有兴者乎!
公薨之年,归殡京师明年,卜宅西河太平乡刘村里,又明年二月十九日襄事。
太常诔行,考功议绩,百僚佥允,乃赐谥曰武襄
诏给本品卤簿,送至都外,启攒掩圹,并辍其日视朝;
仍诏所经道发卒卫送葬所,州县优假人牛车马,特恩也。
其孤咨等既已砻石树碑神道之表,以靖尝从征南,复谒铭以志幽。
遂铭曰:
天生哲人,康济斯民。
不有屯难,何展经纶。
眷言平夏,弈世称臣。
一旦陆梁,边鄙生尘。
公之忠勤,威名冠军
近斗远略,岁策其勋。
寇入萧关,即镇泾原
图形以进,百辟改观。
入董卫卒,风清禁屯。
出总边兵,霜凝塞垣。
乃建高牙,以肃和门。
延登枢府,式赞治源。
蠢兹侬蛮,轻去巢穴。
陷邕围广,图据全越。
公之善筹,成于庙谋。
愿得奋行,馘彼凶酋。
帝念其诚,俾公专征。
岭海之区,傒公以宁。
收复边城,绥抚遗氓。
南夏再平,繄公之灵。
露布传呼,欢声九衢。
曲赦岭表,德音江湖。
乃陟太尉,乃尹河中。
升总机务,言畴厥庸。
枢极之柄,兵戎大政。
弼谐有托,方隅以静。
致主推诚,辞权戒盈。
乃锡相印,以镇陪京
天胡不仁,夺我勋臣。
上心嗟悯,悼往抚存。
輴车孰引,发卒三川。
铭旌改宠,卤簿宣恩。
佳城何在,汾河介山
勋书彝鼎,冢象耆连。
山西出将,天下称贤。
功名不朽,亿万斯年(《武溪集》卷一九。又见《广东文徵》卷六五。)
冠军」原作「冠君」,据四库本改。
随州刘易终南山 北宋 · 尹洙
 押词韵第一部
神骥渴死追无踪,离娄眩目迷虚空。
九衢欢游尚故处,一日忽在终南峰。
附势趋权徒扰扰,生歌死哭何匆匆。
人间万事既能了,莫教声誉过关东(以上《河南先生文集》卷一)
乞坐范天章贬状景祐三年五月 北宋 · 尹洙
 出处:全宋文卷五八一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朝奉郎、守太子中允、充馆阁校勘骑都尉臣尹某。
右,臣伏睹朝堂榜示,范仲淹天章阁待制,知饶州,敕辞内有「自结朋党,妄有荐引」之言。
臣知虑闇短,尝以其人忠亮有素,义兼师友。
自其被罪,朝中口语藉藉,多云臣亦被荐论,未知虚实。
仲淹若以他事被谴,臣固无预;
今观敕意,乃以朋比得罪。
臣与仲淹,义分既厚,纵不被荐论,犹当从坐;
况如众论,臣则负罪实深。
虽然国恩宽贷,无所指名;
内省于心,有腼面目。
余靖自来与仲淹踪迹比臣绝疏,今来止因上言,获以朋党被罪。
臣不可茍免,愿从降黜。
以昭明宪。
按:《河南先生文集》卷一八。又见《宋会要辑稿》职官六四之三六。第四册第三八三八页《东都事略》卷四,《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一一八,《太平治迹统类》卷一○,《宋史纪事本末》卷二九,《续资治通鉴》卷四○。
论命令恩宠赐与三事疏庆历二年陇州上)1042年 北宋 · 尹洙
 出处:全宋文卷五八一、《河南先生文集》卷一八、《隆平集》卷一五、《东都事略》卷六四、《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一三七、《宋史》卷二五九《尹洙传》、《历代名臣奏议》卷三三、《宋史新编》卷九一、《古文渊鉴》卷四三 创作地点:甘肃省天水市
四月日,朝奉郎、守太子中允集贤校理、新差通判秦州军州事、上骑都尉、赐绯鱼袋臣尹洙,昧死再拜上疏皇帝陛下:臣闻汉文帝盛德之主,贾谊论当时事势,犹云「可为痛哭」;
孝武帝外攘四夷,以强主威,徐乐严安尚以陈胜亡秦、六卿篡晋为诫。
二帝不以危乱灭亡为讳,故子孙保天下者十馀世。
秦二世时,关东盗起,或以反者闻,二世怒,下吏。
或曰「逐捕今尽,不足忧」,乃悦。
隋炀帝时,四方兵兴,左右近臣皆隐贼数,不以实闻。
或言贼多者,辄被诘责。
二帝以危乱灭亡为讳,故秦、隋之宗社,数年为墟。
陛下视今日天下之治,孰与汉文?
威制四夷,孰与汉武
国家基本仁德,陛下慈孝爱民,诚万万于秦、隋。
至于西有不臣之虏,北有强大之邻,非特闾巷盗贼之势也。
自西虏叛命者四年,旁塞数扰,内地疲远输,兵久于外,而休息无期。
卒有乘弊而起,兵法所谓「智者不能善其后」。
当此之时,陛下当夙夜忧惧,所以虑事变而塞祸源也。
陛下延访边事,容纳直言,前世人主勤劳宽大,未有能远过者也。
然未知以宗庙为忧、危亡为惧,此贱臣所以感愤于邑而不已。
何者?
今命令数更,恩宠过滥,赐与不节,此三者戒之慎之,在陛下所行耳,非有难动之势也。
陛下因循不革,弊坏日甚,臣是以谓陛下未以宗庙为忧,危亡为惧者以此。
夫命令者,人主所以垂信于天下也。
异时民间闻朝廷降一令,皆竦视之;
今则不然,皆相与窃语,以为不久当更,既而信然。
此命令日轻于下也。
命令轻则朝廷不尊矣。
又闻群臣有献忠谋者,陛下始甚听之,后复一人沮之,则陛下意移矣。
忠言者以陛下信之不能终,颇自绌其谋,以为无益。
此命令数更之弊也。
夫爵赏,陛下所持之柄也。
近时外戚内臣,以及士人,或因缘以求,恩泽从中下,谓之「内降」。
臣闻唐氏衰政,或母后专制,或妃主擅朝,树恩私党,名为「斜封」。
今陛下威柄自出,外戚内臣贤而才者,当与大臣公议而进之,何必袭斜封之弊哉?
且使大臣从之,则坏陛下纲纪;
不从,则沮陛下德音。
坏纲纪,忠臣所不忍为;
沮德音,则威柄日轻。
臣又闻尽公不阿,朝廷所以责大臣;
今乃自以私昵挠之,而欲责大臣之守正不私,难矣。
此恩宠过滥之弊也。
夫赐与者,国家所以劝功也。
比年以来,嫔御及伶官太医之属,赐与过厚。
人间传言:内帑金帛,皆祖宗累朝积聚,陛下用之不甚爱恤,今之所存无几。
疏远之人,诚不能详内府丰匮之数,但见取于民者日烦,即知畜于公帑者不厚。
臣亦知国家自西方用兵,用度寖广,帑藏之积,未必皆为赐予所费。
然下民不可家至而户晓,独见陛下行事感动耳。
往岁闻边将王圭以力战赐金,则无不悦服;
或见优人所得过厚,则往往愤叹,人情不可不察。
此赐予不节之弊也。
臣所论三事,皆人人所共知,近臣从谀而不言,以至今日。
方今非独夷狄之为患,朝政日弊而陛下不寤,人心日危而陛下不知,故臣愿先正于内以正于外,然后忠谋渐进,纲纪渐举,国用渐足,士心渐奋,夷狄之患庶乎息矣。
伏惟陛下深察秦、隋恶闻忠言所以亡,远法汉主不讳危乱所以存,日新盛德,与民更始,则非独贱臣幸甚,实亦天下幸甚。
干犯鈇钺,臣无任战汗激切俟命之至。
昧死再拜上疏。
论朝政宜务大体疏(为进奏院饮会事 庆历四年十一月1043年 北宋 · 尹洙
 出处:全宋文卷五八一、《河南先生文集》卷一八、《国朝诸臣奏议》卷一三、《历代名臣奏议》卷一三四 创作地点:山西省长治市
十一月日,朝奉郎起居舍人直龙图阁、知潞州军州事、轻车都尉、赐绯鱼袋、借紫臣尹洙昧死再拜,上疏皇帝陛下:臣闻至治之本,在于务大体,不在乎任察也。
汉明帝察察,唐德宗以察为明,皆著讥前史,非盛德之论。
然则众之好恶必察之,臣下忠邪必察之,非谓究发隐微、作为聪明者也。
臣闻诏狱所治类多善士,因醉饱之失,发暧昧之罪,臣窃以为过矣。
大抵士君子少长修饬,始终如一者,皆纯固介特之士,举朝论之,百不一二。
至于年位尚轻,颇或疏纵,及稍贵重,始自矫厉,而能建事功于世、树名节之效者,不可胜纪。
此殆常人之情,明主所深亮也。
兹事虽往,臣所虑者上下相伺,动辄得咎,刻薄之风寖以成俗,于盛明之世,所损不细,非特谓二三子也。
又比年以来,既行之恩尚或中寝,既用之法罕蒙开释,岂搏击之说易以进,宽厚之论难为陈哉?
伏惟陛下采汉臣窥私之诫,鉴吴主校事之弊,因庆泽之后,发宽大之诏,明谕凡臣下有纤介之恶,非亏损教谊、侵害民物者,勿复以闻。
至若暴乱之萌,骄僭之原,诬罔朋比,徇私灭公,此王诛之所先,愿陛下留神聪察,无志其细而遗其大,则善者耸而恶者戒矣。
狂瞽之言,惟圣明裁择,幸甚。
昧死再拜上疏。
论朋党疏庆历四年十一月1043年11月 北宋 · 尹洙
 出处:全宋文卷五八一、《河南先生文集》卷一八、《国朝二百家名贤文粹》卷三五、《国朝诸臣奏议》卷七六、《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一五三、《历代名臣奏议》卷一五四、《右编》卷一八、《续资治通鉴》卷四七 创作地点:山西省长治市
十一月日,朝奉郎起居舍人直龙图阁、知潞州军州事、轻车都尉、赐绯鱼袋、借紫臣尹洙昧死再拜,上疏皇帝陛下:臣闻知贤而不能任,任之而不能终,于治国之道,其失一也。
去年朝廷擢欧阳修余靖蔡襄孙甫相次为谏官,臣知数子之贤且久,一旦乐其见用,又庆陛下得贤而任之,所虑者任之而不能终尔。
以陛下知臣之明,等被遇之深,岂有任之而不能终哉?
盖闻唐魏玄成既薨,文皇亲为撰碑文以赐之,后有言其阿党者,遂覆其碑。
近世君臣相得,未有如唐文皇魏玄成者,间言一入,则存没之恩不终,臣未尝不感愤叹息而不能已也。
以是而论,则知任之为易,终之实难,可不虑哉!
属闻欧阳修领使河北,臣以边事之重,故不复以内外为疑。
今又闻蔡襄福州,未审以亲自请,为以过斥?
若以过斥,岂当进其官秩;
若以亲请,则京师不三四年,已再省其亲。
士大夫去远方而任京师者,孰不念其亲,岂独得遂其私恩哉?
则襄之不当出明矣。
陛下优容谏臣,在唐文皇上。
等之才,虽不愧古人,然所施为未能少及于魏玄成,则间毁之言,不必待其没而后发也。
伏惟念知之之已明,任之之已果,而终之之甚难,则天下幸甚。
然臣爱等之贤,故恤其去朝廷而不尽其才。
如陛下待等未易于初,则臣有称道贤者之美;
如其恩遇已移,则臣负朋党之责矣。
夫今世所谓朋党,甚易辩也。
陛下试以意所进用者姓名询于左右,曰:「某人为某人称誉」。
必有对者曰:「此至公之论」。
异日其人或以事见疏,又询于左右,曰:「某人为某人营救」。
必有对者曰:「此朋党之言」。
昔之见用,此一臣也,今之见疏,亦此一臣也,其所称誉与营救一也,然或谓之公论,或谓之朋党。
是则公论之与朋党,常系于上意,不系于忠邪。
此御臣之大弊也。
臣既为陛下建忠谋,岂复顾朋党之责?
但惧名以朋党,则所陈之言不蒙先采,此又臣之深虑也,惟圣明裁察焉。
昧死再拜上疏。
进贞观十二事表 北宋 · 尹洙
 出处:全宋文卷五八一、《河南先生文集》卷一八
朝奉郎起居舍人直龙图阁、知潞州军州事、轻车都尉、赐绯鱼袋、借紫臣尹洙
右,臣闻圣人鉴治乱莫如前代,然于世易考,于事易通,则莫若世数之相近者。
故《周书·无逸》历陈商王中宗高宗祖甲之德,不及虞夏。
臣以为方今宪法前古,宜在有唐;
唐治之盛者,在于太宗
旧史具存,烂然可述。
臣某诚惶诚恐,顿首顿首。
伏惟尊号皇帝陛下详延经生,信尚儒术,书契之所传,缙绅之所道,无不该综浃洽,穷其渊源,固足以顺考古先,宪章百代者矣。
窃惟圣心所慕,当追三代之盛;
而诸儒称颂,亦谓比隆唐虞。
贱臣区区,独以为政教威赏,未臻乎贞观之治。
辄取唐史官吴兢所录贞观时事切于今者,得十二事以献。
伏望陛下留神览观,详而思之,勤而行之,则贞观之治不难企及。
由贞观以复三代,由三代以至唐虞,岂远乎哉?
在勉于初、克于终而已。
干冒旒扆,臣无任瞻天望圣激切屏营之至。
论城水洛利害表(知渭州时)1042年 北宋 · 尹洙
 出处:全宋文卷五八一 创作地点:甘肃省平凉市
朝奉郎、行右司谏、直集贤院、知渭州同管勾泾原路经略安抚部署司公事、上骑都尉、赐绯鱼袋臣尹洙
右,臣得招讨司牒,奉朝旨修水洛城事。
臣本路将佐前见朝廷罢修此城,人人感悦。
今曾未逾月,复此兴建,无不骇叹。
今兴作之劳,费用之广,臣且置而不论,所虑者既城之后,为害滋大耳。
臣窃较计利害,为国家之害有四,而无一利焉。
自贼昊扰边,王师屡屈,非以地不广大而不能抗者也。
虽用兵有工拙,然大概说者以众寡之势不相侔也。
泾原一路之兵,可以战、可以持重为声势者,独狄青所将之兵耳,然不满二万。
其他则城寨屯防,裁足自守,不当更有动移。
此城既成,必分兵戍之,缓急贼至,则所备益多,所用益寡,所谓弱我兵而强敌势,此为害一也。
山外诸城,本无税籍,自西鄙用师,大增屯兵。
今平籴入中,数且不足,犹今诸郡输送税粟,仅有岁备,单弱之民,寖以愁困。
此城既建,须益发近边之民输粟,以给其用,不独劳苦,且虞寇钞之害。
倘复发兵援送,则所费弥广。
所谓重伤民力,增损国费,以事无用之地,此为害二也。
且朝廷命将出师,劳弊天下,禦之不能胜,绥之不能伏。
为我之寇雠者,贼昊而已,西蕃种类,与国家本无纤介之隙。
今无故攘其地而置城寨,又前后诛斩首级,亦已数百,外不足扬威于贼昊,内实树怨于种落,非计之得也。
臣观古羌夷之为患多矣。
今西蕃种类,居秦、渭之间者十馀万,皆以仇怨,不相伏属。
如一旦破仇合从,则内属之户附汉最深者,必先被其扰。
我必以兵救之,我出则彼归,我归则彼出,动之甚易,安之甚难。
纵未能劳我大兵,然于疆埸侵寇之患,是更生一昊也。
所谓为国生事,而无损于寇雠,此为害三也。
贼昊前寇山外,独党留、麻毡部落气类附虏为虐,不闻水洛种族藉虏势为边患也。
今则通赂于虏,事已明白。
此城若建,凡此种类,必召寇为援,为之乡导。
当是时,少出兵则不足以应虏,多出兵,胜败之势未决。
臣恐山外之危亡,自兹而始。
此为害四也。
然建谋者必以通秦、渭之救兵,为国家之利,此又失之矣。
夫救援之兵骤出不意,或可以取胜。
今既城水洛,虏知救兵必出于此,当先据便地,以待我师。
且救援之兵不过数千,劳逸势殊,岂能与虏较胜负者哉?
臣以此知水洛既城,秦、渭之救兵必不从此而进,所以谓之无一利者也。
纵使无前所陈四事,城之犹且无益,况分兵、输粟、生事、召寇四者之害,较然可验哉?
臣闻拓地广塞,鞭笞四夷,盖以弭边患而强中国,未闻竭民力、耗国用,而以树兵本、兆祸阶也。
臣识虑浅近,所见不广,然在边累岁,耳剽目睹,事颇习熟,又幸得以谏名官,岂容嘿嘿无所开陈?
伏望圣慈博询众谋,慎重兹役,思其所以为害,而不贪其所以为利,则不独边鄙幸甚,亦天下幸甚。
谨具状奏闻(《河南先生文集》卷一八。)
所见不广:原无,据明本补。
乞便殿延对两府大臣议边事劄子康定元年五月 北宋 · 尹洙
 出处:全宋文卷五八一、《河南先生文集》卷一九
臣伏闻近日军机,令中书枢密院同共参议,此诚陛下虑边事之深也。
然臣近再得上殿奏事,每见两府执政奏对,不过一两刻,其间或进议除改,或可否奏事,未必专议边防。
臣窃料西虏今秋以至来春,必为大举之势,若更使得至,则陕右可忧。
臣欲乞每五日后殿进呈公事罢,别于便殿延对两府执政大臣,参议边事,审料贼势,为守禦之略,免使寇兵奄至,临时处置,有失便宜。
如允臣所奏,乞详酌唐延英故事施行。
康定元年五月日,朝奉郎、守太子中允、新差权签署泾原秦凤路经略安抚判官公事、骑都尉尹洙劄子。
论诸将益兵奏 其一 北宋 · 尹洙
 出处:全宋文卷五八一
臣窃见近日所委帅臣,大抵以益兵为请。
朝廷既熟闻之,必以为循常之谈。
臣但虑众说依违,未能感悟圣意。
臣非不知国家兵数有限,然事当应急,必在枝梧。
昔秦伐楚,王剪请兵六十万,有李信者请止用二十万。
故秦帝不从言者,谓能任其事也。
然信果败,而终成功。
今西边诸将人人皆请益兵,亦有自许如李信,请以少击众也。
李信者尚败事,况强而使之?
此必败之理(《河南先生文集》卷一九。)
理:原无,据明本、张本补。
奏军前事宜状 北宋 · 尹洙
 出处:全宋文卷五八一、《河南先生文集》卷二○
朝奉郎、守太子中允签署陕西经略判官公事、骑都尉尹洙
右,臣昨到鄜延,体问昨来六月中差拨兵马往诸寨,并不曾得见贼众。
盛夏之际,疲困却人马,虚费国家钱物不少。
臣窃揆遣使之时,贼兵尚在境上,陛下深愤诸将畏怯,不能齐心出师,遂使塞门一寨,数月婴城,终至陷没,皇情轸恻,专降诏旨。
其如兵者诡道,贵在神速,千里制胜,恐后事机。
伏望圣慈,今后军旅进退,乞不直降宣命。
况临时应变,主将之任,岂可贼兵寇境,更候朝廷指挥
若涉逗留,即乞严行朝典。
谨具状奏闻。
谨奏。
乞与郑戬御史台照对水洛事状庆历四年六月1043年 北宋 · 尹洙
 出处:全宋文卷五八二、《河南先生文集》卷二一
右,臣准中书劄子,奉圣旨,候潘师旦成资方得交割勾当
臣已具待阙去处闻奏讫。
臣切见自来谏官、御史应授差遣,少有于诸处待阙者。
臣到庆州未十日,因孙沔陈乞疾患,不赴泾原路,却还旧任,就移臣知晋州
潘师旦晋州已一年馀九个月,却令臣待阙,事体之间,深有可疑。
臣之私心,实怀忧惧。
伏念臣自忝泾原一路寄委,近及一年,凡于戎事,并与狄青商量处置,未尝有毫分差失,亦不敢将近鄙细务,频有陈请,烦渎圣听。
其合奏公事,前后多蒙俞允。
臣与狄青,虽出处本异,而忠义一心,但专为枝梧昊贼,不敢邀功生事,庶几外禦寇雠,上副寄委。
只自水洛城奉圣旨罢修已来,郑戬刘沪朋党,造作谤言,传于道路,其间多不详其本末。
今且以众所传闻者两事明之。
一言刘沪所带枷重四十馀斤。
狄青德顺军枷送刘沪下所司,当捕摄之初,事颇严密,及呼问之际,众谓必行军法,岂可预造大枷,有同儿戏?
若本军从来有此大枷,即都转运司合因此别作行遣。
以此搆谤,不近人情。
一言泾原路经略司令人把定邠州州院门,遂致刘沪疾患。
此时臣虽在式假,后来体问得都无此事。
邠州系是环庆路统制,于泾原本不相辖。
刘沪是朝廷送下本州寄禁,若泾原路差人把门,岂得不画时申都转运司,及具闻奏?
据此二事,只欲朝廷知泾原路经略司要致刘沪狱死,以快私愤,都无公心。
观此用意,实可惊骇。
又众言郑戬罢四路后别授朝旨与修水洛城,所以刘沪得免专辄之罪。
臣勘会于三月九日,本司准枢密院三月二日子云:「据郑戬奏,水洛城并是当司一面兴修,若便中止,实恐生、熟蕃部递相仇杀,却为边患」。
贴黄又言:「或且令臣泾州半月日,候许迁等军马回,即起发赴任」。
水洛城已降指挥,令泾原路一面相度指挥去讫。
所有许迁等又已别移任使,其兵士等亦系分擘往逐路替换年满及权驻泊人数。
奉圣旨:「令郑戬一依所授宣敕指挥,疾速将许迁手下兵马,差使臣管押往指定路分讫,起发赴任」。
郑戬既承准上件朝旨,明知水洛城本路得一面指挥,如委实兴修有利,只令论奏,别听朝廷指挥
岂可尚与刘沪文牒,一面督促,及称专奉朝旨,遂致刘沪托此为名,故违本路节制?
勘院既不收监取勘,法寺又无较正,以此郑戬所称专奉朝旨,臣实难以晓会。
臣与狄青只据本司所授到枢密院劄子内圣旨施行,岂敢曲附郑戬,上违朝命?
然群谤之起,亦有所因。
郑戬知微交结,情契至深。
昨令许迁等军马兴修水洛城,其知微系是本路走马承受,却作「都大」名目统管兵马,以至修城,指使工匠,皆望修了迁转。
及近边细民,又得弓箭手把土。
刘沪不惜财货,招致小人,所以罢修之后,谤议纷然。
臣与狄青都不采听,所恃者朝廷公道,所赖者陛下圣明。
是以前后所上章奏,惟论国家利害,不与辈争辨是非。
至于京师书问,亦皆断绝,即不知辈谤臣更有何事,朝廷闻臣更有何过。
直至今来臣未得赴任,方始自疑。
兼臣昨于本司备录到水洛城始末一宗文字,欲乞令臣暂乘递马赴阙面奏事状,及乞将郑戬等所奏臣事降下,许臣分析。
臣若曾上违圣旨,矫称朝命,专擅生事,诬谤陷人,如郑戬之罪百分有一,即乞伏刑都市,以励边臣。
傥以事体未明,须合證辨,即乞与郑戬一处下狱照对,以明国典。
况臣十年之中,三次左降,至于荣进,本不系心,非为降差遣,方此论列;
只缘臣当圣明之朝,被此诬谤,若不陈述,臣虽瞑目,自衔恨九泉。
伏望陛下察臣忠愤,闵臣冤枉,特赐早降指挥
干冒宸严,臣无任战越俟命之至。
谨具状奏闻,伏候敕旨。
庆历四年六月日,朝奉郎、行右司谏、直集贤院、新差知晋州军州事、上骑都尉、赐绯鱼袋、借紫臣尹洙伏奏。
论雪石辂 北宋 · 尹洙
 出处:全宋文卷五八二
右,臣昨在泾原路,窃见著作佐郎管勾路机宜文字石辂,为因于张亢初到任时,曾言母在濮州,欲求一京东差遣,因便宁亲。
其时张亢不曾允许。
后经隔数月,因本路发遣年满兵归,遂差驻泊都监司天监祗应人等,各押兵士归京,及令因便催促京东州军兵士衣赐,因得往濮州宁亲。
蒙朝廷差官勘罪,法寺以私罪定断罚铜,降充京西监当。
是时,臣以方移差遣,不敢为有所陈雪。
所招情款,只是从初于张亢处欲求差遣,因便省母,张亢即不曾允许。
后来经隔数月,方令管押兵士。
是文臣,只有不合承受押兵之罪。
初定私罪,即不曾会问到张亢狄青,其时有无请嘱之言。
于管押兵士之时,实有宁亲之请,于孝治之朝,尚冀宽贷。
况追治旧日语言,坐以私罪,情实可矜。
今遇郊礼庆泽之后,伏望圣慈特移京东亲民差遣,及乞改从公罪定断。
臣与共事将及一年,之操履,臣所具悉。
如蒙朝廷移差遣及改定罪名后,犯赃私罪,臣并甘同罪不辞。
谨具状奏闻,伏候敕旨(《河南先生文集》卷二一。)
司:原误「同」,据明本、张本改。
覆奏监察御史李京劄子状 北宋 · 尹洙
 出处:全宋文卷五八二
河东都转运使差官准敕取问臣前知渭州日,借支过钱粮事,并递到监察御史李京劄子言:「窃闻韩琦枢密副使,因董士廉疏论水洛城,并处置边机不当事。
伏缘韩琦之过,自尹洙始。
已罢柄任,某则仍守旧官,人言籍籍,于理未顺。
虽闻已降指挥令尹某分析;
人言事与韩琦不殊,切虑别有指说,遂至纷拿。
兼听知鱼周询相度回日,缴奏到边民被害之家指论尹某文状,事甚明白。
欲望朝廷检会鱼周询前奏,并今来董士廉所陈,其尹某早赐处分。
所贵与韩琦行罚颇均,方协众望」。
右,谨具如前。
臣已依应敕命,供析前知渭州日依例借支钱银回易,应付公用去讫。
臣切见李京上言,虽闻已降指挥,令臣分析,「切虑别有指说,遂致纷拿」。
臣切详故事,御史得风闻言事。
既称风闻,则容有不实,是以所言虽虚,俱不反坐。
朝廷若以事状显明,不须按覆,即时裁处,自系圣断,御史所守,则有职分。
之所陈,虽增臣过恶万端,或乞加臣峻典,于言事之体,皆未为失,惟不当虑臣别有指说,乞朝廷便行处分。
且圣明在上,若臣实无过犯,必不徇先入之言,曲加谴责;
若的有罪状,岂容纷拿,得令茍免?
所言,初云「切闻」,后云「听知」,则是未能决信于己也。
未能决信于己,而欲决行于朝廷,其惑亦甚矣。
所赖圣慈垂察,许臣分析事状,尽得辨明。
向若从之言,则贱臣被抑,固不足论;
然上损治体,亦非细事。
臣闻历代用刑,多有过滥,列圣临御,未尝独任威罚及于一臣。
先朝建按刑之官,凡罪无细大,悉以审究。
三代以还,刑罚之慎,未有如皇世者也。
欲用偏至之辞,塞辨治之实,此源或开,人无所措。
臣谓上损国体者,以此而言也。
又云鱼周询缴奏到边民被害之家指论臣事,臣不知周询所言边民缘何被害?
有无处所?
去年臣累奏,乞朝廷将臣与狄青废罢水洛城因依,令百官集议,及乞下狱对辨,未蒙省察。
缘当时狄青自边上处置水洛城事回,已有刘沪董士廉等随行,人传言被害人数甚多,寻取责实处,并不见得被害之人。
周询所言被害之家,后来朝廷必曾体量安恤,及必有居止去处。
若果缘臣处置乖张,致令边民被害,即后来朝廷转臣起居舍人直龙图阁,此时已任御史,当极言论列。
朝廷如察臣灼然有过,即不当更沾恩命。
若引董士廉所陈之言不妄,不复推较,切为过矣。
士廉本非言事之臣,只缘曾为水洛城事系狱二十馀日,以此挟恨捃摭,虽忠信淳厚之人,其言不免过实。
士廉果为忠信淳厚之人,亦当少原其情,渐验虚实。
今乃欲朝廷尽从其言,尤所未喻。
又言「所贵与韩琦行罚颇均」。
臣闻本朝机政大臣,出入中外,自有常制。
资政殿学士,制书复有褒言,君臣之恩,未为不厚,谓之「行罚」,理所未安。
臣又闻言事者主于言而已,言之不从,继之可也,伏閤请对可也,不然解避其职,皆为得体。
若夫刑赏废置,乃朝廷大柄,非言事者得专之也。
御史既得风闻言事,又欲朝廷不辨明而行罚,是臣下进退皆悬于御史,其权不亦过重哉?
尝闻景德初河北转运使刘综言供备库使白守素武勇,请正除刺史
真宗谓近臣曰:「将帅有功,列状具闻可也;
酬劳分秩,自有常典,何与焉」?
监司之居外,犹御史之在朝也。
真宗持赏罚之柄,不欲移于群下,圣意如此。
伏望陛下稽法先训,咨询故典,察迎合之言,革朋比之风,则天下幸甚。
臣累蒙进擢,班在侍从,虽被论疏,若已就勒劾,即不敢与言事臣寮辨论曲直;
今既蒙就问,不当专为申理,以祈恩贷,兼复建明事体,庶裨圣政。
伏望圣慈特赐省览。
谨具状奏闻。
谨奏(《河南先生文集》卷二二。)
有:原脱,据右引补。
获首级例奏 北宋 · 尹洙
 出处:全宋文卷五八二
一、诸处军队或五十人、或二十五人、或不及二十五人为一队,凡获贼首一级(擒生同,下皆准此。),依赏格所给第四等赐,分与一队将士。
如获首级五分以上(并以所战元数为定,不除输折数。下皆准此。),即全队并与第五等转。
一、管押军队人员十将以下差管押,十人以上并同。即游徼或为倚伏,亦依军队例。下皆准此。),所管不满五十人,杀获与输折相当外,获五级与第五等转,五级加一等;
其获二十级,虽输折相等,亦第五等转。
所管不满百人,杀获与输折相当外,获七级与第四等转,七级加一等;
其获三十级以上,虽输折相等,亦与第五等转。
百人已上,杀获与输折相当外,获十级与第五等转,十级加一等;
其获四十级已上,虽输折相当,与第五等转。
二百人已上,杀获与输折相当外,获十五级与第五等转,十五级加一等;
其获五十级以上,虽输折相等,亦第五等转。
三百人已上,杀获与输折相当外,获二十级与第五等,二十级加一等;
其获六十级已上,虽输折相等,亦第五等转。
一、管押军队使臣(即閤门祗候已上,如所管不满千人,并依此。所管不满三百人,),杀获与输折相当外,获十级与第五等转,十级加一等;
其获三十级已上,虽输折相等,亦第五等转。
所管不满三百人,杀获与输折相等外,获十五级与第五等转,十五级加一等;
其获四十级已上,虽输折相等,亦第五等转。
不满五百人,杀获与输折相当外,获二十级与第五等转,二十级加一等;
其获五十级已上,虽输折相等,亦第五等转。
不满千人,杀获与输折相当外,获三十级与第五等转,三十级加一等;
其获六十级已上,虽输折相等,亦第五等转。
一、主兵官所领千人已上供奉官已下,所管千人以上,依此例。),杀获与输折相当外,获五十级与第五等转,五十级加一等;
其获一百级已上,虽输折相等,亦第五等转。
所领三千人已上,杀获与输折相当外,获一百级与第五等转,一百级加一等;
其获二百级已上,虽输折相当,亦与第五等转。
一、使臣军员亲自用命,有所斩获,所管将士别无输折,或输折相等者,与第五等转。
如有所输折,不及所得者,只给第四等转(即违主将令取首级者,自依军法,馀皆准此。)
一、如得主将命专取某人而能杀获者,与第四等转。
一、杀获贼中首领者,与第五等转。
如近上首领,即与加等转。
若加至第三等,即本管人员亦与第五等转。
若加至第一等,即全队及本管人员并与第五等转。
一、军阵所获一百级,须输折相等已上,除计首级合转人数外,别许酬奖得力军员、使臣共三人,凡百级加三人(其十将以下,倍此数。)
一、应非军队合战,有所斩获者,一级与第五等转,一级加一等(所管使臣人员依军阵例。 《河南先生文集》卷二二,明抄本。)
人:原无,据四库本、张本、四部丛刊本补。
议攻守 北宋 · 尹洙
 出处:全宋文卷五八三
西戎之弗庭久矣。
自继迁盗起羌胡,覆没灵、夏,四州常严兵戍,秦民困于馈挽。
然国家以至仁为念,诫乎黩武,不爱七州之地,委以旄钺之重,侯王许其世及,金帛丰其岁给。
恩赏既厚,虏志益骄。
盖尝有恭顺之心,修职贡之事,含容豢养四十馀年,迄于胡雏,遂肆逆节。
自今春朝廷选命将帅,分守边郡,转输兵甲,修峻城壁,三秦之人,已闻骚动。
茍宿兵塞下,旷日持久,守禦之备虽严,供馈之力必屈。
此则方今自守之害也。
若兴兵度碛,虏必远遁,求战则不可得,欲归则为所乘。
此又蹈至道之师也。
切计为元昊之谋者,不过中国外叛之人与北方桀黠之虏耳。
彼知中国重于出师,利在守境,教元昊以轻骑扰边,使城不敢弛备,欲以岁月困我,以觊侥倖之利耳。
北虏以朝廷久同盟好,恩礼优渥,虽欲窃发,自愧无名,故使元昊叛而观衅。
我若禦之,得其策则一举而服二虏矣。
不然,恐北狄相踵而叛焉。
且元昊所统,皆朔方骑兵,兼党项之众长于野战,而惮于冒险。
今边鄙镇戍皆据要之地,有重兵屯守,不惧其越轶,但忧其不至,不至则中国坐自困矣。
然元昊拥胁羌胡之众,陆梁沙漠之外,未可以力取,但当以计胜之。
方今之计,莫若择西师之精锐者分屯边鄙,命有方略才武之将统之,其羸老者悉退还长安、蒲津,则外省供饷之劳,内有严备之名矣。
又闻吐蕃在元昊之西,回鹘君其地,而折、李二族属国部落当其东。
可遣使觇二虏,视其强弱,而啖以金帛,与之为约,使出兵攻元昊之西北。
折、李二族各将所部,以便宜经略其东南,且观其势,而遣骁将以边兵继进,贼谓王师必不深入,令吐蕃、回鹘击其右,属国部落攻其前,而以边兵乘之,破之必矣。
军威既振,凶党必离,然后疏爵赏以招其酋豪,举大军而覆其巢穴,吊河湟之黎庶,复汉唐之封略,可计日而待矣。
若徇悠悠之谈,以太平既久,兵不可动,但执保边之说,使边城将帅拥重兵,据坚垒,人人为自固之谋,臣恐数年之后,财匮力屈,恐朝廷之忧,不在元昊也。
谨上。
按:《河南先生文集》卷二三,明抄本。
备北狄议 北宋 · 尹洙
 出处:全宋文卷五八三
夫戎狄为患,厥惟旧矣。
自黄、虞而降,迄于隋、唐,与时盛衰,寇盗中国。
盖以生知骑射之方,俗钟贪悍之性,乐于战斗,不知仁义,故弱则降附,强则侵叛,为国者审其驭之之术而已。
驭之得其道,则陵犯之谋寝;
失其道,则陆梁之心生。
秦、汉专尚武功,生事荒外,不较利害,交相侵伐,戎狄虽衰,而中国亦困矣,未为策之善也。
夫善御戎狄者,在乎任将帅,训士卒,积金谷,利器械。
无事则守,有警则战。
故守则有威,战则必克,无他道也,重威严备而已。
汉宣帝之朝呼韩唐太宗之擒颉利,皆俟其政令昏错,上下乖乱,然后取之,未有无事而兴兵,时安而去备也。
太祖皇帝以神圣之姿,承五代之弊,僭伪之国棋布天下,中州之地才方千里。
西疆秦陇,南封江汉,北不过潞,惟东暨于海。
太祖委任将帅,奋扬武德十七年间,未尝有戎狄之忧。
因之系庸蜀之君,开荆衡之域,东平建邺,南拓番禺,廓海县之祅祲,振皇纲之解纽。
太宗缵服,吴越请吏。
乃亲总六师,问罪三晋,一戎衣而天下大定。
于是览《禹贡》之旧疆,悯幽陵之污俗,屡遣良将,龚行吊伐,而北戎方炽,师出无功,卒不能焚老上之龙庭,按榆溪之故塞。
厥后继以潘美失律,杨业捐躯,继迁投隙,又扰灵、夏。
由是虏势益悖,凭陵赵、魏矣。
朝廷命李继隆康保裔傅潜王继忠王超辈为上将以禦之,未尝有尺寸之功,皆相继败北。
先皇帝忿獯鬻之恣睢,悯士民之迁劫,亲驾戎辂,载临澶、魏,俄而挞览授首,大振天声(挞览,虏之大将澶渊之役,为石保吉部将伏弩所杀,即民间所谓统军者。)
虏众震慑,乞盟请退。
先皇帝志在安人,诫深黩武,乃命单车之使,申金黎之盟,抗敌国以礼之,赐圭币以安之,疆埸无虞,几四十年矣,有以见圣人屈己爱人之深也。
夫戎狄者言语不通,政教不及,无耕织之业以厚其生,无邑居之固以安其俗。
故前古虽得其民,不可臣也;
得其地,不可垦也。
赵武灵王欲开榆中之地,则先变胡服。
唐太宗既灭突厥,卒不能有,遂立李思摩为主,而遣还河北
异乎方今北虏之为也,习礼仪之事,讲君臣之容,有诏令诰誓之文,有冠冕衣裳之制。
又闻自虎口之北,有京曰大定府
合环千里之间,有城壁皆以郡县为名,有民人皆以耕桑为本。
虽引弓辫发,未尽格于汉仪;
而纪号设官,殆有殊于戎俗矣。
意者岂皇天将使臣属于我,俾自变其俗耶?
抑其君臣将革其政教,谋为害于我耶?
且国家自雍熙端拱之后,迄于澶渊之盟,未尝得志于北虏。
今又其俗方改政令、作法度,窃观其意,似有贪汉之心焉。
夫北虏者易以威制,难以德服,其所由来尚矣。
而今之继好弭兵,逾三十载。
彼岂知仁义之方,保盟誓之重哉?
正以国家太平,四方无事,又岁贪金帛之厚赐耳。
西戎不庭,师旅未息,不幸年谷凶歉,民力虚困,则虏必伺隙乘便,留我信使,拥其腥膻之众,加以幽、蓟之师,暴犯边陲,必为深患矣。
夫备豫不虞,武之善经也,国家得不豫为之备者乎?
既思为备,则宜讲求将帅之材,制定兵戎之法,利器械,储积金谷。
俟其蔑弃信誓,侵盗边鄙,奉辞则我直,以战则我壮。
是以邀士卒之心,折丑虏之势,然后鼓之以圣德,临之以兵锋,复全燕之旧疆,述神宗之先志,无易于此矣。
谨上(《河南先生文集》卷二三,明抄本。又见《国朝二百家名贤文粹》卷三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