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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者随州来知尹师鲁寓止僧舍语其处物景甚详因作诗以寄焉1046年 北宋 · 梅尧臣
 押词韵第四部 创作地点:河南省
驿使汉东,故人迁谪处。
所居虽非居,有树即嘉树。
日膳或鸡肫,时蔬多笋芋。
夜堂蛇结蟠,昼户鹊噪聚。
著书今未成,爱静已得趣。
予欲访其人,炎蒸未能去。
五月二十夜尹师鲁1048年5月20日 北宋 · 梅尧臣
 押庚韵
昨夕梦师鲁,相对如平生。
及觉语未终,恨恨伤我情。
去年闻子丧,旅寄谁能迎。
家贫儿女幼,迢递洛阳城
何当置之归,西望泪缘缨。
周寺丞新郑1051年 北宋 · 梅尧臣
 押屑韵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仲冬(据残宋本,万历本、宋荦本作吉)徂征,晓月在环玦
京水生层冰,梅山见残雪。
县庭已古,堂壁碑未缺。
惟吾故交意,赠子以为别(自注:尹师鲁有《志古堂记》。)
嘉州监押曹供奉(测)1052年 北宋 · 梅尧臣
 押文韵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旧友尹师鲁,尝作送子文。
文存人已殁,行复我何云。
平时为郡尉,遐方宜抚军
定过杨雄,野鹤自成群。
永叔内翰见索谢公游嵩书感叹希深师鲁子聪几道皆为异物独公与余二人在因作五言以叙之1058年 北宋 · 梅尧臣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昔在洛阳时,共游铜驼陌
寻花不见人,前代公侯宅。
深堂锁尘埃,空壁斗蜥蜴。
楸阴布苔绿,野蔓缠石碧。
池鱼有偷钓,林鸟有巧射。
园隶见我来,朱门暂开辟。
园妇见我还,便扫车马迹。
何以扫马迹,实亦畏他客。
我辈唯适情,一叶未尝摘。
他人或所至,生果不得惜。
又忆游嵩山,胜趣无不索。
各具一壶酒,各蜡一双屐。
登危相扶牵,遇平相笑噱。
石捣云衣轻,岩裂天窗窄。
上饮醒心泉,高巅溜寒液
下看峰半雨,广甸飞(据残宋本,万历本、康熙本作非)甘泽。
夜宿岳顶寺,明月入户白。
分吟露气冷,猛酌面易赤。
明朝循归途,两胫痛若刺。
日旰就马乘,香草路迫阨
却望峻极居,已与天外隔。
薄暮投少林,漱濯整冠帻。
碑观巡幸僧,指古定空壁。
誓将新咏章,灯前互诋擿
杨生护己短,一字不肯易。
明年移河阳簿书日堆积。
忽得谢公书,大夸游览剧。
自嵩历石堂,藓花题洞额。
其文曰神清,固非人笔画。
乃知二公贵,逆告意可赜。
遂由龙门归,里堠环数驿。
我时诗以答,或歌或辨责。
责我不喜僧,性实未所获。
凡今三十年,累冢拱松柏
唯与公非才,同在不同昔。
昔日同少壮,今且异肥瘠。
昔日同微禄,今且异烜赫。
昔同骑破鞯,今控银辔革。
昔同自讴歌,今执乐指百。
死者诚可悲,存者独穷厄。
但比死者优,贫存何所益。
尹舍人1047年 北宋 · 富弼
 出处:全宋文卷六一○、《皇朝文炮》卷一三二、《古今图书集成》礼仪典卷一三四、《三续古文奇赏》卷二六、《文章辨体汇选》卷七四一、《宋元学案补遗》卷四 创作地点:山东省潍坊市青州市
亡友河南尹洙,字师鲁,尝为起居舍人直龙图阁、知渭州
乙酉岁谪官汉东,未几稍迁于均。
疾且革,访医南阳,以皏范公。
医不效,遂没焉。
时予官汶上,又东徙乎卢,距其没所远甚。
师鲁之不得见,复不得抚其一祭其神,因追思其平生所可列,恨未有以卒其志,为辞而哭之。
呜呼!
人皆贵,君实悴焉。
人皆富,君实窭焉。
人皆老,君实夭焉。
吾知君为深,是三者举非君之志,则吾焉哭?
哭必义。
始君作文,世重淫丽。
诸家舛殊,大道破碎。
漫漶费词,不立根柢。
号类啸朋,争相教惎。
上翔公卿,下典书制。
君于厥时,了不为意。
独倡古道,以救其敝。
时俊化之,识文之诣。
今则亡矣,使斯文不能救其源而极其致,吾是以哭之。
始君为学,遭世乖离。
掠取章句,属为文词。
经有仁义,曾非所治。
史有褒贬,亦弗以思。
君顾而睵,嫉时之为。
钩抉六籍,睶心以稽。
上下百世,指掌而窥。
功不茍进,习无匪彝。
今则亡矣,使所学不能信于人而用于时,吾是以哭之。
惟文与学,二事既隆。
充用而衷,丰于时穷。
纯深蕴积,资而为德。
行乎己而己必裕,行乎家而家必克。
今则亡矣,使贤者之行不能移人心而化大国,吾是以哭之。
积德既成,道随而生。
谋罔不究,动必有经。
列于庭则以蹇谔见黜,用于边则以威怀取宁。
才望既出,谗嫉以兴。
酷罚嗣降,愠色不形。
今则亡矣,使君子之道不能被天下而致太平,吾是以哭之。
呜呼师鲁,君生于时,实惟恢奇。
钟此具美,谓必有光大以奋,康济是期,胡既厚其禀而反速其萎?
凡粤中蕴,百无一施。
岂茫茫下土,天亦有所不知耶?
将冥冥上穹,人固非其所司耶?
何恶不必衅而善不必禔?
忠良而夭,险狠而耆。
汩淆参错,颠倒乖暌。
天其或者世不欲常泰,人不欲常熙?
吾疑夫激者之论,差不得而信之,第于师鲁,哭无已而。
一哭而恸,再哭而咽,三哭而魂离,四哭而肠绝。
苏而复哭,哭又不足,聊以写吾之哭声而寓于辞,庶不泯没于陵谷。
论攻策七不可奏庆历元年二月 北宋 · 田况
 出处:全宋文卷六三五、《宋名臣奏议》卷一三二、《续资治通炮长编》卷一三一、《宋史》卷二九二《田况传》、《历代名臣奏议》卷二三○
臣伏见昨夏竦等为累奉诏,以师老费财,虑生他变,令早为经画,以期平定。
韩琦等入奏,画攻守二策,以禀圣算。
其守策最备,可以施行,不意朝廷便用攻策。
今一旦禀命,不敢持两端,非有夙定之谋,必胜之势,仓卒牵合,殊无纪律。
昔继迁屡扰边陲,太宗亲部分诸将,五路进讨。
或遇贼不击,或战衄而还。
又尝令白守荣、马惟忠护送粮饷于灵州,诸将多违诏自奋。
浦洛之败,死者数万人。
将帅士卒素已懦怯,未甚更练。
又知韩琦尹洙所建之策,恐未皇禀复,临事进退,有误大举。
请以事验之。
且行师有期,便须协力。
今赞延路总管司葛怀敏等须索百端,料必不能应副,足以为辞,此不可者一也。
议者以为贼尝并力而来,我尝分兵以禦,众寡不敌,多贻败衄;
今若全师大举,必有成功。
此思之未熟尔。
夫三军之命,系于将帅之材智。
材有大小,智有远近。
汉祖之善将,不若淮阴之益办,况庸人乎?
苟徒知大众可以威敌,而不思将帅之材智,此祸之大者也。
两路之入,十馀万人,庸将驱之,若为舒卷。
贼若据险设伏,邀截冲击,首尾前后,势不相援,则奔溃可忧。
今边臣所共奖者,朱观葛怀敏尔。
近于镇戎军出界,刘璠定川等两路,西贼境中生聚牛羊皆迁徙远去,惟空族帐,守者二三百人,辄来抗敌,诸将奔走骇乱,几不自免。
部队前后不复可齐,兵甲械用大为攘夺。
今两路齐入,并击剧贼,若有不利,则边防莫守,别贻后患。
安危之计,决于一举。
此不可者二也。
自西贼叛命以来,虽屡乘机会,然不敢深寇郡县,以餍其欲者,非算之少也。
盖以中国之大,贤俊之盛,甲兵之众,未易可测。
今我师深入,若无成功,大国威灵,益为彼轻。
况或别堕奸计,以至他虞,此不可者三也。
议者又云将帅之间虽未足倚,下流勇进,或有其人。
刘平石元孙陷没,士气挫怯,未易勇奋。
今兵数虽多,疲懦者众。
以庸将驱怯兵,入不测之地,独近下使臣数辈干赏图利,欲邀奇功,未见其利。
此不可者四也。
议者又云,非欲深绝沙碛,以穷祆巢,但浅入山界,以挫贼气,如袭白豹城之比。
臣谓乘虚袭掠,既不能破戎首,拉凶党,但残戮孥弱,以厚怨毒,诚非王师吊伐招徕之体。
然事出无策,为彼之所为,亦当雷震电逝,往来轻速,以掩其不备。
今兴师十万,鼓行而西,贼已巧为计谋,盛设盽备,清野据险,以待我师,何袭挫之有?
此不可者五也。
自其寇边,人皆知其诛赏明,计数黠。
今未有间隙之可窥,而暴为此举。
计事者但欲决胜于一战,幸其或有所成,否则愿自比王恢以待罪。
勇则勇矣,其如国事何!
此不可者六也。
延州范仲淹奏,乞朝廷开包荒之量,存此一路,令诸将勒兵严备。
贼至则击,但未行讨伐,容示以恩,意岁时存问,或可招纳。
尹洙延州商量,仲淹坚执前奏,未肯出师。
若使泾原一路独入,则孤军进退,忧患不浅。
今诸处探到事宜,多言昊贼俟我师诸路入界,则并兵一处以拒敌,与招来人杜文广所说一同,此正陷贼计中。
此不可者七也。
以臣所见,夏竦韩琦尹洙同献此策,今若奏乞中罢,则是前后自相违异,殊无定算。
欲果决进讨,则又仲淹执议不同,或失期会。
乞召两府大臣定议,但令严设边备。
若更有侵掠,则须出兵邀击,以摧贼势。
如复怯懦,容贼杀掠,当以军法从事。
或探得贼界谨自守备,不必先有轻举,恐落奸谋。
如此则全威制胜,有功而无患也。
然自议攻讨以来,贼中呼集丑类,广为防守,迁移劳扰,未尝少安。
至今却有通欸意,亦不为无益。
至于驴畜军须之物,虚烦调发,却欲罢兵,亦是事之小者。
临时分擘处置,亦不为难,所顾者安危大计尔。
乞密降朝旨,下总管司
劝书第三 北宋 · 释契嵩
 出处:全宋文卷七六九、《镡津文集》卷一
余尝见本朝杨文公之书,其意自谓少时锐于仕进,望望常若有物碍于胸中;
及学释氏之法,其物𦢊然破散,无复蔽碍,而其心泰然。
杨文公资此终为良臣孝子,而天下谓其有大节。
抑又闻谢大夫泌查道待制甚通吾道,故其为人能仁贤,其为政尚清静,而所治皆有名迹。
谢大夫之亡也,沐浴俨其衣冠,无疾正坐而尽。
尹待制师鲁死于南阳,其神不乱,士君子皆善师鲁死得其正,吾亦然之也,及会朱从事炎于钱唐,闻其所以然益详。
朱君善方脉,当师鲁疾革,而范资政命朱夜往候之。
尹待制即谓朱曰:「吾死生如何」?
朱君曰:「脉不可也」。
师鲁亦谓朱曰:「吾亦自知吾命已矣」。
因说其素学佛于禅师法昭者,吾乃今资此也。
及其夕三鼓,屏人,遂隐几而终。
余晚见尹氏《退说》与其送迥光之序,验朱从事之言是也。
然佛之法益人之生也若彼,益人之死也如此,孰谓佛无益于天下乎!
而天下人人默自得之,若此四君子者何限?
至乃以其五戒十善阴自修者,而父益其善,子益其孝,夫妇兄弟益其和,抑亦众矣。
余昔见浔阳之民曰:怀义者,举家稍以十善慈孝仁惠称于邻里,乡人无相害之意。
虽街童市竖见周氏父子,必曰此善人也,皆不忍欺之。
吾尝谓使天下皆如周氏之家,岂不为至德之世乎?
夫先儒不甚推性命于世者,盖以其幽奥,非众人之易及者也,未可以救民之弊,姑以礼义统乎人情而制之。
若其性与神道,恐独待乎贤者耳。
《语》曰「回也庶几乎,屡空」,不其然乎。
今曰,三代时人未有夫佛法之说,岂不以其心而为人乎?
曰:何必三代,如三皇时未有夫孔氏、老子之言,其人岂不以心而为君臣父子夫妇乎?
夫君子于道,当精粗浅深之,不宜如此之混说也。
佛岂直为世不以其心而为人邪,盖欲其愈至而愈正也。
泰山有鸟,巢于曾崖木末,而弋者不及。
千仞之渊,有鱼潜于深泉幽穴,而筌者不得。
盖其所托愈高,而所栖愈安;
所潜愈深,而所生愈适。
孟子曰:「孔子东山而小鲁,登泰山而小天下」。
此言谕道至矣。
吾昔与人论此,而其人以名矜,以气抗,虽心然之,而语不即从。
夫抗与矜,人情,而心固至妙,乌可任人情而忽乎至妙之心,其亦昧矣。
诸君贤达,无为彼己昧者也。
纪复古 北宋 · 释契嵩
 出处:全宋文卷七七九、《镡津文集》卷八
章君表民以官来钱唐,居未几,出欧阳永叔蔡君谟尹师鲁文示予学者,且曰:「今四方之士,以古文进于京师,崭然出头角,争与三君子相高下者不可胜数」。
视其文,仁义之言炳如也。
予前相与表民贺曰:「本朝用文已来,孰有如今日之盛者也!
此圣君之德,而天下之幸也」。
退且思之,原古文之作也,所以发仁义而辨政教也。
文武,其仁义至,其政教正。
孔子以其文奋而扬之,后世得其法焉,故为君臣者有礼,为国家者不乱。
方周道衰,诸侯强暴相欺,上下失理,孔子无位于时,不得行事,故以之用褒贬,正赏罚,故后世虽有奸臣贼子,惧而不敢辄作。
战国时,合从连衡之说以倾天下,独孟轲荀况以文持仁义而辨政教,当时虽不甚振,而学者仰而知有所趋。
汉兴贾谊董仲舒司马迁扬雄辈以其文倡之,而天下和者响应,故汉德所以大而其世所以久也。
隋世王通亦以其文继孔子之作,唐兴太宗取其徒发而试之,故唐有天下大治。
韩愈柳宗元复以其文从而广之,故圣人之道益尊。
今诸儒争以其文奋,则我宋祖宗之盛德鸿业益扬,天子之仁义益著,朝廷之政教益辨。
然而士大夫内观其文,知所以修仁义而奉上,正政教而涖百姓;
万邦百姓外观其文,知所以怀仁义而附国家,听教令而罔敢不从。
四夷八蛮观其文,以我祖宗之德业,知可大而可久也,使其望而畏之曰:「宋多君子,用其文以行古道,中国之礼乐将大修理,不可不服也」。
《易》曰:「文明以正人文也」。
又曰:「观乎人文以化成天下」。
彼戎狄叛命凶慝之边鄙,今朝廷当行征伐以诛其不廷,而文之兴也郁郁乎如此,是亦止乱不专在于威武明文德而怀之也。
君子观之,谓其化成天下也,宜与文武较其道德也哉。
夫社稷之灵长久,历数之无穷,虽汉唐之盛美,而奚足以比并?
答太傅相公见赠长韵(续校:京本作某启伏蒙宠示长篇过褒后学其为荣幸何可胜言辄述鄙怀聊以感慨随高韵文不尽诚仰浼台慈实深愧惧 皇祐三年1051年春 北宋 · 欧阳修
五言排律 押先韵 创作地点:河南省商丘市睢阳区
踪迹本羁单,登门二十年。
平生任愚拙,自进耻因缘。
忧患经多矣,疲驽尚勉旃。
凋零莺谷(自注:脩与尹师鲁苏子美同出门下。),憔悴雁池边。
忽忽良时失,区区俗虑阗。
公斋每偷暇,师席屡攻坚。
善诲常(原校:一本作当)无倦,馀谈亦可编(自注:每接公论议,皆立朝行己之节。至于谈笑之间,亦多记朝廷故事,皆可纪绿,以贻后生。)
仰高虽莫及,希骥岂非贤。
报国如乖愿,归耕宁买田。
期无辱知己,肯逐利名迁。
圣俞嘉祐五年1060年4月 北宋 · 欧阳修
 押尤韵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昔逢诗老伊水头,青衫白马渡伊流。
滩声八节响石楼,坐中辞气凌清(一作高)秋。
一饮百盏不言休,酒酣思逸语更遒。
河南丞相称贤侯,后车日载枚与邹。
我年最少力方优,明珠白璧相报投。
诗成希深拥鼻讴,师鲁卷舌藏戈矛。
三十年间如转眸,屈指十九归山丘,凋零所馀身百忧。
晚登玉墀侍珠旒,诗老齑盐太学愁。
乖离会合谓无由,此会天幸非人谋。
颔须已白齿根浮,子年加我貌则不。
欢犹可彊闲屡偷,不觉岁月
文章落笔动九州,釜甑过午无饙馏
良时易失不早收,箧椟(一作匮)瓦砾遗琳璆。
荐贤转石古所尤,此事有职非吾羞。
命也难知理莫求,名声赫赫掩诸幽。
翩然素旐归一舟,送子有泪流如沟。
按:以上《欧阳文忠公集·居士集》卷八
七交七首天圣九年 其二 尹书记1031年3月 北宋 · 欧阳修
 押词韵第六部 创作地点:河南省洛阳市
师鲁天下才,神锋凛豪俊。
逸骥卧枥,意在骙骙迅。
平居弄翰墨,挥洒不停瞬。
谈笑帝王略,驱驰古今论。
良工正求玉,片石胡为韫。
书怀感事寄梅圣俞景祐元年1034年12月 北宋 · 欧阳修
 押词韵第七部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相别始一岁,幽忧有百端。
乃知一世中,少乐多悲患(自注:平声。)
每忆少年日,未知人事艰。
颠狂无所阂,落魄去羁牵
三月洛阳,春深花未残。
龙门翠郁郁,伊水清潺潺。
逢君伊水畔,一见已开颜。
不暇谒大尹,相携步香山
自兹惬所适,便若投山猿。
幕府文士相公方好贤。
希深好风骨,迥出风尘间。
师鲁心磊落,高谈羲与轩。
子渐口若讷,诵书坐千言。
彦国善饮酒,百盏颜未丹。
几道事闲远,风流谢安
子聪参军,常跨破虎鞯。
子野乃秃翁,戏弄时脱冠。
次公才旷奇,王霸驰笔端。
圣俞善吟哦,共嘲为阆仙
惟予号达老,醉必如张颠
洛阳古郡邑,万户美风烟。
荒凉见宫阙,表里壮河山
相将日无事,上马若鸿翩。
出门尽垂柳,信步即名园。
嫩箨筠粉暗,渌池萍锦翻。
残花落酒面,飞絮拂归鞍。
寻尽水与,忽去嵩峰巅。
青苍缘万仞,杳蔼望三川。
花草窥涧窦,崎岖寻石泉
君吟倚树立,我醉攲云眠。
子聪疑日近,谓若手可攀。
共题三醉石,留在八仙坛。
水云心已倦,归坐正杯盘。
飞琼始十八,妖妙犹双环(原校:疑)
寒篁凤嘴,银甲调雁弦。
自制白云曲,始送黄金船。
珠帘捲明月,夜气如春烟。
灯花弄粉色,酒红生脸莲。
东堂榴花好,点缀裙腰鲜。
插花云髻上,展簟绿阴前。
乐事不可极,酣歌变为叹(自注:平声。)
诏书走东下,丞相忽南迁。
送之伊水头,相顾泪潸潸。
腊月相公去,君随赴春官
送君白马寺,独入东上门。
故府谁同在,新年独未还。
当时作此语,闻者已依然。
再论水洛城事乞保全刘沪劄子庆历四年四月丙辰1044年4月25日 北宋 · 欧阳修
 出处:全宋文卷六八四、《欧阳文忠公集》卷一○五、《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一四八、《太平治迹统类》卷一○、《通鉴长编纪事本末》卷四六、《永乐大典》卷八○九○、《历代名臣奏议》卷三二六、《文编》卷一七 创作地点:河南省洛阳市
臣伏见朝廷近为修水洛城事,虽已差鱼周询等就彼相度,风闻周询近有奏来,为水洛蕃族见狄青枷取刘沪等,因致惊搔,周询却乞将带等往彼,以此足验刘沪能以恩信服彼一方。
朝廷必知水洛为利而不欲废之,非守之不可。
狄青尹洙已立同异,难使共了此事。
臣谓必不得已,宁移尹洙,不可移
尚虑议者必谓不可因小将而动大将
今若但移而不动狄青,即不是特移大将矣。
若却移路分,更升差遣,或召拜他官,茍不类前后因事移替之人,即不是因被移矣。
如此,则于无损,于获全其功,于边防利便,三者皆获其利。
若曲为尹洙狄青,却将立功将校轻沮,则其害有三:大凡文武官常以类分,武官常疑朝廷偏厚文臣。
假有二人相争,实是武人理曲,然武人亦不肯服,但谓执政尽是文臣,递相党护,轻沮武士
况今争,而实有功效,其理不曲。
若曲罪刘沪,则沿边武臣尽鼓怨怒,其害一也。
自有西事以来,朝廷擢用边将极多,能立功效者绝少,惟范仲淹筑大顺城,种世衡青涧城水洛耳。
臣亦闻三者,惟尤为艰辛,是功不在二人之下。
今若曲加轻沮,则今后武臣不肯为朝廷作事,其害二也。
若不在水洛,则蕃族恐他人不能绥抚,别致生事,则今后边防永不能招缉蕃部,其害三也。
今三利三害,其理甚明,但得大臣公心,不于尹洙曲有党庇,则不与边防生患。
此系国家利害甚大,伏望圣意断而行之。
取进止。
杜衍范仲淹等罢政事状庆历五年三月1045年3月 北宋 · 欧阳修
 出处:全宋文卷六八五、《欧阳文忠公集》卷一○七、《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一五五、《皇朝文鉴》卷四六、《国朝二百家名贤文粹》卷六八、《东都事略》卷七二、《九朝编年备要》卷一三、《国朝诸臣奏议》卷七六、《通鉴长编纪事本末》卷三八、《宋宰辅编年录》卷五、《崇古文诀》卷一九、《古今事文类聚》别集卷三○、《古今合璧事类备要》续集卷五一、《范文正公褒贤集》卷五、《宋史》卷三一九《欧阳修传》、《历代名臣奏议》卷一五四、《古今图书集成》官常典卷七○○ 创作地点:河北省石家庄市正定县
臣闻士不忘身不为忠,言不逆耳不为谏。
故臣不避群邪切齿之祸,敢干一人难犯之颜。
惟赖圣明,幸加省察。
臣伏见杜衍韩琦范仲淹富弼等,皆是陛下素所委任之臣,一旦相继罢黜,天下之士皆素知其可用之贤,而不闻其可罢之罪。
臣虽供职在外,事不尽知,然臣窃见自古小人谗害忠贤,其说不远。
欲广陷良善,则不过指为朋党;
欲动摇大臣,则必须诬以专权。
其故何也?
夫去一善人而众善人尚在,则未为小人之利;
欲尽去之,则善人少过,难为一二求瑕
惟有指以为朋,则可一时尽逐。
至如大臣已被知遇而蒙信任,则难以他事动摇,惟有专权,是上之所恶,故须此说,方可倾之。
臣料等四人各无大过,而一时尽逐,仲淹委任尤深,而忽遭离间,必有以朋党、专权之说上惑圣聪。
臣请试辨之。
昔年仲淹初以忠言谠论闻于中外,天下贤士争相称慕,当时奸臣诬作朋党,犹难辨明。
自近日陛下擢此数人,并在两府,察其临事,可以辨明也。
为人清慎而谨守规矩,仲淹则恢廓自信而不疑纯正质直则明敏而果锐。
四人为性,既各不同,虽皆归于尽忠,而其所见各异,故于议事,多不相从。
至如杜衍欲深罪滕宗谅仲淹则力争而宽之。
仲淹契丹河东,请急修边备。
富弼料以九事,力言契丹不来。
至如尹洙亦号仲淹之党,及争水洛城事,韩琦则是尹洙而非刘沪仲淹则是刘沪而非尹洙
此数事尤彰著,陛下素已知者。
此四人者,可谓天下至公之贤也。
平日闲居,则相称美之不暇;
为国议事,则公言廷诤而不私。
以此而言,臣见等真得汉史所谓忠臣有不和之节,而小人谗为朋党,可谓诬矣。
臣闻有国之权,诚非臣下之得专也。
然臣窃思仲淹等自入两府以来,不见其专权之迹,而但见其善避权也。
夫权,得名位则可行,故好权之臣贪名位。
自陛下召仲淹陕西等让至五六,陛下亦五六召之。
至如富弼三命学士,两命枢密副使,每一命,未尝不恳让,恳让之者愈切,而陛下用之愈坚。
此天下之人所共知,但见其避让太繁,不见其好权贪位也。
及陛下坚不许辞,方敢受命,然犹未敢别有所为。
陛下见其皆未行事,乃开天章,召而赐坐,授以纸笔,使其条事。
然众人避让,不敢不笔,等亦不敢独有所述。
因此又烦圣慈,特出手诏,指定姓名,专责其条列大事而行之。
等迟回,近及一月,方敢略条数事。
仲淹老练世事,知凡事难遽更张,故其所陈,志在远大而多若迂缓,但欲渐而行之以久,冀皆有效。
性虽锐,然亦不敢自出意见,但举祖宗故事,请陛下择而行之。
自古君臣相得,一言道合,遇事便行,更无推避。
臣方怪等蒙陛下如此坚意委任,督责丁宁,而犹迟缓自疑,作事不果,然小人巧谮已曰专权者,岂不诬哉!
至如两路宣抚,国朝常遣大臣。
况自中国之威,近年不振,故元昊叛逆一方,而劳困及于天下。
北虏乘衅,违盟而动,其书辞侮慢,至有贵国、祖宗之言。
陛下愤耻虽深,但以边防无备,未可与争,屈意买和,莫大之辱。
等见中国累年侵凌之患,感陛下不次进用之恩,故各自请行,力思雪耻,缘山傍海,不惮勤劳,欲使武备再修,国威复振。
臣见等用心,本欲尊陛下威权以禦四夷,未见其侵权而作过也。
伏惟陛下睿哲聪明,有知人之圣,臣下能否,洞见不遗。
故于千官百辟之中,亲选得此数人,骤加擢用。
夫正士在朝,群邪所忌,谋臣不用,敌国之福也。
今此数人一旦罢去,而使群邪相贺于内,四夷相贺于外,此臣所以为陛下惜之也。
伏惟陛下圣德仁慈,保全忠善,退去之际,恩礼各优。
仲淹四路之任亦不轻矣,愿陛下拒绝群谤,委信不疑,使尽其所为,犹有裨补。
方今西北二虏交争未已,正是天与陛下经营之时,如,岂可置之闲处?
伏望陛下早辨谗巧,特加图任,则不胜幸甚。
臣自前岁召入谏院十月之内,七受圣恩,而致身两制,常思荣宠至深,未知报效之所。
今群邪争进谗巧,而正士继去朝廷,乃臣忘身报国之,岂可缄言而避罪?
敢竭愚瞽,惟陛下择之。
臣无任祈天待罪、恳激屏营之至,臣修昧死再拜。
乞与尹构一官状嘉祐四年 北宋 · 欧阳修
 出处:全宋文卷六八九、《欧阳文忠公集》卷一一二、《河南先生文集》附录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右,臣等伏见故起居舍人直龙图阁尹洙文学议论,为当世所称;
忠义刚正,有古人之节。
初蒙朝廷擢在馆阁,而能不畏权臣,力排众党,以论范仲淹事,遂坐贬黜。
其后元昊僭叛,用兵一方。
当国家有西顾之忧,思得材谋之臣,以济多事。
自初出师,至于元昊纳款,始终常在兵间,比一时之人,最为宣力。
而群邪丑正,诬构百端,卒陷罪辜,流窜以死。
向蒙陛下仁圣恩怜,哀其冤枉,特赐清雪,俾复官资,足以感动群心,劝励忠义。
孤幼并在西京,家道屡空,衣食不给。
止一男,年方十馀岁,茕然无依,实可嗟恻。
伏见将来祫享大礼,在近群臣皆得奏荫子孙。
伏望圣慈录遗忠,悯不幸,特赐其子一官,庶沾寸禄,以免饥寒,则天地之仁,幽显蒙德。
臣等忝列侍从,愧无献纳,茍有所见,不敢不言。
谨具状奏闻,伏候敕旨。
陕西安抚使范龙图辞辟命书康定元年 北宋 · 欧阳修
 出处:全宋文卷六九七、《欧阳文忠公集》卷四七、《古文奇赏》卷二一、《奇赏斋古文汇编》卷二○七、《文章辨体汇选》卷二二五、《渊鉴类函》卷二六九、《古今图书集成》选举典卷六○ 创作地点:河南省安阳市滑县
修顿首再拜启:急脚至,得七月十九日华州所发书,伏审即日尊体动止万福,卑情不任欣慰之至。
戎狄侵边,自古常事,边吏无状,至烦大贤。
伏惟执事忠义之节信于天下,天下之士得一识面者,退誇于人,以为荣耀。
至于游谈、布衣之贱,往往窃托门下之名。
矧今以大谋小,以顺取逆,济以明哲之才,有必成功之势。
则士之好功名者,于此为时,孰不愿出所长少助万一,得托附以成其名哉?
况闻狂虏猖蹶,屡有斥指之词,加之轻侮购募之辱,至于执戮将吏,杀害边民。
凡此数事,在于修辈,尤为愤耻,每一思之,中夜三起。
不幸修无所能,徒以少喜文字,过为世俗见许,此岂足以当大君子之举哉?
若夫参决军谋、经画财利、料敌制胜,在于幕府,茍不乏人,则军书奏记一末事耳,有不待修而堪者矣。
由此始敢以亲为辞。
况今世人所谓四六者,非修所好,少为进士时,不免作之,自及第,遂弃不复作。
西京三相幕府,于职当作,亦不为作,此师鲁所见。
今废已久,惧无好辞,以辱嘉命。
此一端也。
某虽儒生,不知兵事,窃惟兵法有勇有怯,必较彼我之利否,事之如何,要在成功,不限迟速。
某近至京师,屡于诸公间略闻绪言攻守之计,此实当时之宜,非深思远见者孰能至此?
愿不为浮议所移。
伏见自至关西,辟士甚众。
古人所与成事者,必有国士共之。
非惟在上者以知人为难,士虽贫贱,以身许人,固亦未易。
欲其尽死,必深相知,知之不尽,士不为用。
今奇怪豪俊之士,往往蒙见收择,顾用之如何尔。
此在明哲,岂须献言。
然尚虑山林草莽,有挺特知义、慷慨自重之士,未得出于门下也,宜少思焉。
若修者,恨无他才以当长者之用,非敢效庸人茍且乐安佚也。
伏蒙示书,公又以见举。
某孤贱,素未尝登其门,非执事过见褒称,何以及此?
愧畏!
然某已以亲老为辞,更无可往之理,惟幸察焉。
高司谏景祐三年五月 北宋 · 欧阳修
 出处:全宋文卷六九八、《欧阳文忠公集》卷六七、《儒林公议》卷下、《九朝编年备要》卷一○、《黄氏日钞》卷六一、范文正公年谱、《宋史》卷二八八《高若讷传》、《文编》卷四六、《文章辨体汇选》卷二二五、《渊鉴类函》卷二九七、《古今图书集成》官常典卷四○三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修顿首再拜白司谏足下:某年十七时,家随州,见天圣二年进士及第榜,始识足下姓名。
是时予年少,未与人接,又居远方,但闻今宋舍人兄弟与叶道卿郑天休数人者,以文学大有名,号称得人。
而足下厕其间,独无卓卓可道说者,予固疑足下不知何如人也。
其后更十一年,予再至京师,足下已为御史里行,然犹未暇一识足下之面,但时时于予友尹师鲁问足下之贤否,而师鲁说足下正直有学问,君子人也,予犹疑之。
夫正直者不可屈曲,有学问者必能辨是非,以不可屈之节,有能辨是非之明,又为言事之官,而俯仰默默,无异众人,是果贤者耶?
此不得使予之不疑也。
自足下为谏官来,始得相识,侃然正色,论前世事,历历可听,褒贬是非,无一谬说。
噫!
持此辩以示人,孰不爱之?
虽予亦疑足下真君子也。
是予自闻足下之名及相识,凡十有四年,而三疑之。
今者推其实迹而较之,然后决知足下非君子也。
前日范希文贬官后,与足下相见于安道家,足下诋诮希文为人。
予始闻之,疑是戏言,及见师鲁,亦说足下深非希文所为,然后其疑遂决。
希文平生刚正,好学通古今,其立朝有本末,天下所共知。
今又以言事触宰相得罪,足下既不能为辨其非辜,又畏有识者之责己,遂随而诋之,以为当黜,是可怪也。
夫人之性,刚果懦软禀之于天,不可勉强,虽圣人亦不以不能责人之能。
今足下家有老母,身惜官位,惧饥寒而顾利禄,不敢一忤宰相以近刑祸,此乃庸人之常情,不过作一不才谏官尔。
虽朝廷君子,亦将闵足下之不能,而不责以能也。
今乃不然,反昂然自得,了无愧畏,便毁其贤,以为当黜,庶乎饰己不言之过。
夫力所不敢为,乃愚者之不逮;
智文其过,此君子之贼也。
希文果不贤邪?
自三四年来,从大理寺丞前行员外郎,作待制日,日备顾问,今班行中无与比者。
是天子骤用不贤之人?
夫使天子待不贤以为贤,是聪明有所未尽。
足下身为司谏,乃耳目之官,当其骤用时,何不一为天子辨其不贤,反默默无一语,待其自败,然后随而非之?
若果贤邪,则今日天子与宰相以忤意逐贤人,足下不得不言。
是则足下以希文为贤,亦不免责,以为不贤,亦不免责,大抵罪在默默尔。
昔汉杀萧望之王章,计其当时之议,不肯明言杀贤者也,石显王凤为忠臣,望之为不贤而被罪也。
今足下视石显王凤果忠邪,望之果不贤邪?
当时亦有谏臣,不肯自言畏祸而不谏,亦曰当诛而不足谏也。
今足下视之,果当诛邪?
是直可欺当时之人,而不可欺后世也。
今足下又欲欺今人,而不惧后世之不可欺邪?
况今之人未可欺也。
伏以今皇帝即位已来,进用谏臣,容纳言论,如曹修古刘越,虽殁犹被褒称。
希文孔道辅,皆自谏诤擢用。
足下幸生此时,遇纳谏之圣主如此,犹不敢一言,何也?
前日又闻御史台朝堂,戒百官不得越职言事,是可言者惟谏臣尔。
若足下又遂不言,是天下无得言者也。
足下在其位而不言,便当去之,无妨他人之堪其任者也。
昨日安道贬官,师鲁待罪,足下犹能以面目见士大夫,出入朝中称谏官,是足下不复知人间有羞耻事尔!
所可惜者,圣朝有事,谏官不言,而使他人言之,书在史册,他日为朝廷羞者,足下也。
《春秋》之法,责贤者备。
今某区区犹望足下之能一言者,不忍便绝足下,而不以贤者责也。
若犹以谓希文不贤而当逐,则予今所言如此,乃是朋邪之人尔,愿足下直携此书于朝,使正予罪而诛之,使天下皆释然知希文之当逐,亦谏臣之一效也。
前日足下在安道家,召予往论希文之事,时坐有他客,不能尽所怀,故辄布区区,伏惟幸察。
不宣。
修再拜。
尹师鲁第二书1037年1月 北宋 · 欧阳修
 出处:全宋文卷六九八、《欧阳文忠公集》卷六七、《邵氏闻见录》卷一五、《国朝二百家名贤文粹》卷一○二、乾隆《东湖县志》卷二四、同治《宜昌县志》卷一四 创作地点:湖北省宜昌市
某顿首:自荆州得吾兄书后,寻便西上,十月二十六日到县。
倏兹新年,已三月矣,所幸者,老幼无恙。
老母旧不饮酒,到此来,日能饮五七杯,随时甘脆足以尽欢。
修之旧疾,渐以失去,亦能饮酒矣。
不知师鲁为况如何?
到此便欲遣任进去,又为少事,且遣伊入京师,于今未回。
前者于朱驾部处见手书,略知动静。
夷陵虽小县,然诤讼甚多,而田契不明。
僻远之地,县吏朴鲠,官书无簿籍,吏曹不识文字,凡百制度,非如官府一一自新齐整,无不躬亲。
又朱公以故人日相劳慰,时时颇有宴集
加以乍到,闺门内事,亦须自营。
开正以来,始似无事,治旧史。
前岁所作《十国志》,盖是进本,务要卷多。
今若便为正史,尽宜删削,存其大要,至如细小之事,虽有可纪,非干大体,自可存之小说,不足以累正史
数日检旧本,因尽删去矣,十亦去其三四。
师鲁所撰,在京师时不曾细看,路中昨来细读,乃大好。
师鲁素以史笔自负,果然。
河东一传大妙,修本所取法此传,为此外亦有繁简未中,愿师鲁亦删之,则尽妙也。
正史更不分五史,而通为纪传,今欲将《梁纪》并汉、周,修且试撰次,唐、晋师鲁为之,如前岁之议。
其他列传约略,且将逐代功臣随纪各自撰传,待续次尽,将五代列传姓名写出,分而为二,分手作传,不知如此于师鲁意如何?
吾等弃于时,聊欲因此粗伸其心,少希后世之名。
如修者幸与师鲁相依,若成此书,亦是荣事。
今特告朱公□介,驰此奉咨,且希一报,如可以,便各下手。
只候任进归,便令赍《国志》草本去次。
春寒,保重。
尹师鲁第三书庆历五年春1045年1月 北宋 · 欧阳修
 出处:全宋文卷六九八、《欧阳文忠公集》卷六七、《五百家播芳大全文粹》卷六四 创作地点:河北省石家庄市正定县
某顿首启:两路地壤相接,幸时文字往还,然阙附状,盖书生责以钱谷,强其所不能,自然公私不济,况其素懒于作书也。
然时闻师鲁动止。
苏子美事深欲论叙,但避犹豫,闻有极言,乃知自信为是,甚善甚善。
子美虽未亟复,其如排沮群议,为益不少。
晋、潞,师鲁少所乐游,其况如何?
春寒,千万保爱。
列传人名,便请师鲁录取一本,分定寄来。
不必以人死年月断于一代,但著功一代多者,随代分之,所贵作传与纪相应,千万递中却告一信,要知尊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