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盖经行状 南宋 · 卫泾
 出处:全宋文卷六六三九、《后乐集》卷一七
公讳字德常姓盖氏,其先大名府宗城县人
大名于汉为魏郡,有盖司隶墓在焉。
自汉及唐,世有闻人。
高祖以来,蓄德不施。
武功始繇医学得禄仕,乃移籍开封
靖康之乱,中散挈家东南。
公生于建炎三年十月二十一日,时道路榛梗,行者不敢喘息。
公在襁褓,家人辈屡趣乳者委置墟莽间,曰毋以儿故累百口
乳者负而祝曰:「吾儿非凡,必有相之者」。
抱持疾趋,日昳不哺乳,饥无啼声,迄保护脱贼境,人皆异之。
幼颖悟,端重如成人。
少长有大志,刻励就学,并日夜,忘寝食。
操笔为文辞,顷刻数千百言。
未冠游太学,挟其所有与四方之士校程式,常出众上,声振一时。
尝有善相者问公姓氏曰:「君非盖防禦家耶?
防禦有阴德,里第旁近居人寒遗以衣,饥饲以食,疾予以药。
或深夜欸门户,委钱粟。
奕世流祉,其后宜大,天之报善在君矣」。
上舍奏名南宫,擢绍兴三十年进士甲科,调绍兴府司户参军
未几罹外艰,公以禄不逮亲,执丧哀毁过甚。
虽贫,自力葬祭如礼。
乾道二年服除,有旨擢太学正,继丁令人忧。
公以忧患艰闵十馀年,学日益充,朋游多附,华闻弥大。
宰相夙知公,召,复以才行荐于上,除武学谕
时寿皇在位十年矣,方总核庶务,规图骏功。
公因对,首斥佛老异端之说,言:「其教以清净虚无为宗,人主崇尚,稍入其说,则蠹坏心术,虽有刚勇正大之气,将为之销蚀而不自觉。
且聋瞽愚俗,至竭赀产以奉施舍,土木竞兴,金碧流烂,糜耗民力,其弊不可胜计」。
又言:「近时风俗奢靡相尚,冒上踰等,请申严法禁,一切裁抑,且请自贵近始」。
寿皇嘉纳,即诏行之。
自是简记上心。
九年,除敕令所删定官,俄兼国史院编修官实录院检讨官,浸历清贯。
淳熙二年十月轮对,赐见选德殿
公奏言:「天下无不成之功,须平居暇日所以治国、所以制敌者从容有馀力,而后可以应机会。
若岁月悠悠,大计不立,临事后图,智者无所用其巧矣」。
又言:「人言图回不世之功,当以人才为急。
今之用人,不患无文采强干、小廉曲谨,所急者忠诚奋发,节概特立,易于感发之人。
夫忠诚节概,则其资禀浑厚亮直,爱君爱国之念固已素定。
一有以激励耸动之,则捐躯竭节,自不能已。
此等人才世固不乏,但作之则兴,沮之则坏,在人主抑扬进退之间耳」。
又建请:「中兴以来,将相功臣不为不多,方举行庆典,宜从凌烟、麒麟云台之制,绘像秘阁,以侈太上皇帝一代之宏烈,亦激劝人才之一术」。
皆当上意。
公又论:「风俗颓惰,殆类江左
刘翔讥晋之公卿曰:『四海板荡,奄踰三纪,斯乃庙堂焦虑、忠臣毕命之,而诸公晏安江左,肆情纵欲,謇谔之言不闻,征伐之功不立,何以尊主济民』?
今日之患,莫大于上欲为而下不应。
陛下果欲伸大义于天下,雪祖宗之雠耻,非励志节,使人人有趋事赴功之心,不足以振此弊」。
往复数百言,漏下数刻,占奏详明,玉音嘉奖。
时上延见小大之臣,咨询治道,尤注意人才。
及召对,问公家世,喜曰:「朕固知卿磊落」。
阅所进疏,见公阶八品,曰:「卿未改官耶」?
即日特旨改宣教郎,盖异恩也。
翼日,淮东总领钱公良臣对,上宣谕曰:「盖某有用之才,曾无为朕言者。
朕因奏对自知之」。
钱公因赞上知人之明,且称其才八面受敌。
上曰:「卿言必不诬」。
遂有意远用矣。
寻除著作佐郎
它日,忽中使持诏至所寓舍,问公经理财赋事。
公手疏奏:「臣起诸生,财赋虽非素讲,然君命也,宁有所择乎」?
闻者知公将有总饷之命。
三年正月,除司农寺丞、兼权户部郎官总领淮西江东军马钱粮专一报发御前军马文字
临遣之次,寿皇虚怀以听,公亦慷慨论事,于封植人才以备缓急一说,必谆复言之。
其略曰:「凡人才之可用者,以其有精华果锐之气也。
如使销铄而不存,枵然无用之人耳。
唐陆贽谓『圣人之爱人才,摭其华英而使之,当其畅茂而奖之,是以锐不挫而力不匮』。
然此用才之说也,若储才需用,则必更试以事功:一,习练世故,可以老其才;
二,发摅底蕴,可以坚其志;
三,出入中外,可以积其望。
蓄之如此其素,自然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何至临事有乏使之叹哉」。
又言:「理财之法纤悉毕备,不可有加矣,盍补罅葺漏,使弊去法全,则敛不及民而财自裕。
今外之转运,内之户部,皆财计所聚,非若它官,可责速效。
不能者既以无功而罢,能者又以有劳而迁,代易不常,苟同传舍。
彼媮免幸容耳,何暇究心革弊乎」?
寿皇首肯再三。
又请广储以实边备,严荐举以戒市恩,上皆然之,抚劳丁宁。
公感上知遇,到治所即布宣德意,讲求军政之阙。
异时军帅或务掊克,以供苞苴,游燕无度,使者业与狎昵,莫敢孰何。
公拊循士卒,申结诸将,务极恩厚而身为绳矩,自有以厌服其心,视前所为悉敛戢。
由是人无猜阻,军政以举,自主将至于行伍,莫不畏而爱之,久而益服。
四年九月被旨奏计,军中利病,人于公无隐情,悉得其实,一一条奏,多所釐正。
其它节目,如定按试时限,填诸军阙额,军中子弟以荫得官者放令赴选。
公谓子弟生长行间,便习弓马,于官业未必通解。
不若仍肄尺籍,给衙吏俸,较之新招刺人大不相侔。
又调发之际,彼各卫其父兄,可得死力。
诏为罢行之。
户部郎,复之任。
明年三月,又得旨奏计。
公将去,于是再岁,绩用兹茂。
寿皇雅欲留公,曰:「朕思代卿者难其人,勉为朕往」。
尚药器币香茗以宠其行。
公在职益谨不懈,国计军政有所关系,讲之益详。
五月,召归。
时边圉北有轻脱生事者,公入对,因言:「善谋敌者,不轻于用而后可以大用。
祖逖击楫誓江,志清中原。
及镇雍邱,与石勒相持境上,乃通互市,却降人,禁诸将侵暴。
古人图胜,藏于无形。
若校虚文,贪小利,使彼暌暌然以我为虞,计亦浅迫矣。
至如避罪逃人,宜勿收受,盗马来市,勿与贸易,间谍不密,毋庸多遣,廓然示以诚信,以俟可乘之机,乃国之福也」。
寿皇怃然曰:「卿诚体国之言」。
权户部侍郎
公谓财计固所当虑,民贫抑非便,即奏言:「丘夷渊实,理所必至。
与其民贫思盗,宁若捐微利以予民,使监司州县通融有无,冀渐纾民力,此实固根本之道。
今所甚急者,节浮费,革滥赏,汰冗吏」。
言皆切理,可谓知所先后矣。
七年五月,诏兼侍讲
䌷绎之暇,于古今治乱、君子小人消长之际,必详究熟复,上为动寤。
是岁适旱,公疏备豫六事,曰定赈贷之赏,曰通商贩之利,曰散常平,曰严检视,曰已逋责,曰缓赋租。
寻诏诸路备荒政,实自公发之。
十一月,借户部尚书,充贺金国生辰国信使
过故都,历览山川形胜,感愤黍离,中夜雪涕。
缘道观者知公壮人,争睹为快。
举手加额曰:「此中原人物」。
盖遗黎思汉之心未泯也。
接伴马惠迪意倾乡公,公开怀与语,具知彼中事情。
三月竣事入奏,画取守战三策以献,咸得其要领,非他人剽闻掠说、藉手尝试者。
寿皇改容称叹。
已而陈军政四事,一务蓄积,二久任将,三选幕官,四旌武艺。
其久任将曰:「比尝有以文易武为都统制者,旋复文阶
文武之任,视其才之当否可也,予夺不出于公言,避就一听其私意,亵戎事、乱名器,莫此为甚」。
幕官曰:「近世士大夫狃于习俗,不亲武事,一从军幕,目为冗浊,遂使不肖者充员,有才者耻就。
宜稍重其选,精择其人,时赐对扬,擢以清望。
他日赞谋经武,将于此取之」。
军幕许参用文臣,略施行矣。
八年九月二日,正除户部侍郎
二十日,兼侍读
先是,六月壬申,诏开讲日读《陆贽奏议》。
比秋始御迩英,适史魏公浩奉朝请,进读虚席,政府进除目,上越次命公。
公力辞避,诏不许。
公甫拜命,趣入对,天颜悦怿,拊问甚厚。
且赐之坐曰:「朕素知卿,乃以钱良臣姻家,用卿晚矣」。
公跼蹐顿首谢。
后二日而言者及公,公亟请去。
归既踰年,提举江州太平兴国宫
十一年,除知池州
未赴,仍奉祠
十二年二月,除知江州
十三年八月,起家知镇江府
辞不获命,勉至郡,政以宽简,惠先鳏嫠。
甫三月,人用宁便。
邑有奸赃吏,公未致诘,惧不免,阴为诋訾,旋以祠归。
公置不问,代公者卒劾罢之。
公遂杜门却扫,若将终焉。
初,公家平江,后徙华亭
户部归,并所居辟地数亩,佳花美木列植交荫,间以亭榭。
有堂,扁曰「怡颜」,翻阅故书,徜徉其中。
亲朋过从,赋诗饮酒,宴笑终日。
客去退处,一室翛然。
或夜不寐,则揽衣危坐篝火,观书达旦。
脱遗纷埃,冲澹如也。
如是且十载,中间一出仅踰时。
公安于闲适,然燕居深念,视国犹家,每以国恩未报为恨。
尝语人曰:「一旦君上使赴危难,吾死所也。
若茍窃廪禄,则已矣」。
此公许国之素志也。
奉祠凡四年,秩满又阅岁,绝不复问,曰「吾直未敢请致军事尔」。
绍熙三年四月二十七日,以微疾卒于正寝,享年六十有四。
初得疾,起居如平时,曰:「昼夜去来,理之常也」。
疾革,对妻子无戚容,语不及私,盥濯正衣巾,属纩不乱。
其处死生之变,足以见公平日矣。
公性夷易平直,无崖异壁绝之行。
接人遇物,气貌温如。
及当事或理所未安,毅然有守,不可夺以势利。
内外纯白,非矫厉以为高者。
以荐达人才为任,尝言:「侍从初除举自代,美意也,今具文应故事。
是除授之始,言已不可取信,何以责其后乎」?
其忠实不欺类是。
家始甚贫,然尚气义,赒人之急,视出货力如秕稗。
其遇故旧尤笃,至解衣分食。
家之有无,一不以缀意。
居官则务谨节,曰「有妄费者必横取」。
其在淮西,有马司一军,比他总领所为雄剧。
前居是职者,赋入多漏失,或侈用,率称贷朝廷别藏,积四百馀万缗。
公至,精考覈,省馈遗,不饰虚誉,曾不乏供。
户部二年,检柅吏奸,无招权乾没之患。
调度有馀,未尝创一科歛条目,凡所建明,多及民隐。
殿司尝干内降,辟牧马草地,冒民田几千顷。
公于上前辩折甚苦,曰「安可夺养人者以饲马」?
词直理明,卒从公议,民田赖以获免。
又请置籍植碑,以弭后患,其惠利博矣。
公于兄弟友敬,素无生业,既仕,则均禄秩相继。
蚤世,公抚孤幼如己子,延师使就学,女厚赀装,为择佳配。
二姊嫠居无依倚,公迎以归,奉养有礼。
明堂恩得荫补,舍其孙官季弟之子钧。
今主严州建德县簿,岁时祭享,涤濯必亲。
尝涕泣而言曰:「祭之丰诚不如养之薄也」。
居乡尚齿,曩或以爵,公身率之,今遂成俗。
顷需次馀暇,乡党后生多从讲学。
公劝饬指诲,亹亹忘倦,后大半为知名士。
谦虚乐易,惟恐不及,仁厚好施,始终弗渝。
公死之日,远近吊哭,皆曰失此钜人长德矣。
公娶章氏,封令人。
子男二人,长曰锐,通直郎福建路提举市舶司干办公事
次曰铸,文林郎、新监淮西总领所太平惠民局
女四人,长疾废为尼,次适朝请郎、新通判镇江军府钱仲彪,次适承议郎、充两浙路转运司干办公事王伯度,次以归泾。
孙男三人,溥,登仕郎
孙女四人。
公家居无惰容,亦不严厉。
自奉甚约,藏书万卷,多手自标识。
尤耽班孟坚史,且慕其为文。
有文集二十卷,藏于家。
公自登第,在选调十五年,繇删定官改秩。
七年,位为侍从,官至中大夫
方未遇时,人莫不叹其淹滞,公处之恬然。
晚为时用,稍号通显,人咸谓宜,公惟以超𨆍为惧。
公为人倜傥,每务大体,不为细冗之迫束。
于世无所怨恶。
始去国,诏与祠。
西掖当书诏者素与公厚善,方来谒,诩诩笑语,退而缴奏,竟寝祠命。
公不之怪也。
性不喜附丽茍进,一意孤立,其遇合端有本末。
有谗毁之者,公卒无一语自解。
惟寿皇特知之深,以故虽在外久而眷礼不衰。
公尝曰:「吾安义命,期无愧于心,人知不知弗恤也」。
呜呼!
公出处之节与流俗落落若是,则可以无愧也已。
锐等将以明年七月辛酉葬公于馀杭县吉安村山之原,以行实嘱泾。
顾晚陋不足以知公,令人于泾为从母,实姻旧,义不得辞,谨撰次其梗槩。
祥符县开国男食邑三百户,褒赠不及,沿近制也。
然尝登从列,于史法应得书,将俟立言之君子有考焉。
谨状。
赵以夫左曹郎官翀除右曹郎官 南宋 · 许应龙
 出处:全宋文卷六九一九、《东涧集》卷四
朕励精思治,量能授官,凡郎选俱欲得人,矧版曹尤为剧任,擢居是职,必考佥言。
以尔以夫报政临漳,民安惠养,持节江右,吏服廉明。
兹予付汝以左曹之任,必能理讼牒而稽邦赋。
以尔翀曩处都司,疏通精练,今抚凋郡,岂弟公勤,兹予命汝以右曹之职,必能权敛散而均力役。
用既乃心,往佐而长。
漳浦桥记 南宋 · 许应龙
 出处:全宋文卷六九三○、《东涧集》卷一三
南浦临漳之岩邑也。
去邑郛五里,鳌峰瑞岩,屹若对峙,中横鹿溪,演迤泓涵,往来病涉。
绍兴间,邑士杨造林正中始创石梁,阅岁滋久,东倾西溃,嘉定六祀竟圮于洚水。
寓公南安黄君克宽三山理掾陈君縡共谋重创,虽更迭宦游,而解组来归,必拳拳疚心焉。
或拉耆艾捐金以倡始,或命浮屠作偈以劝施,铢积寸累,前规后画,以迄于成。
于溪之东改甓旧路五百丈以隔沮洳,于桥之南肇建新亭三十楹以便憩息。
经始于甲戌之秋,毕工于甲申之夏
如虹斯垂,如翚斯飞,阖境耄倪顾瞻咨嗟,愿刻石以记。
适黄君造朝,以予同登,且尝侍先君宰兹邑,遂以见属。
某曰:伟哉,君之是役也。
薛惠彭城,桥梁不治,薛宣知其不能。
今君里居,乃能经营缔创以为无穷之利,行宰钜邑,必将推此以平其政,民之被赐胡可既乎?
虽然,是桥之建不特为山川奇观,而人才之盛实系焉。
邑有旧谶谓「鹿溪平,出公卿,通人行,状元生」,昔人以鹿溪名桥,意盖取此。
后有易其名者,自是人才湮郁。
岁在癸酉,黄君复以溪平名之,是秋即有袖然为荐首者。
继而桥成则与计者八,擢巍第者二,亭成则登乡书者六,捷礼闱者三,皆向所未睹者。
虽谶纬之言茫昧难信,然事有适相符者,是亦可异也已。
继自今,其益修人事以应之,则异才辈出,纷纶华耀,当有以叶昔时之谶,又不但若是而止,愿相与勉之。
毛监丞漳州 南宋 · 许及之
七言律诗 押鱼韵
参裨不解力吹嘘,掺别何劳叹索居。
子去定为慈父母,邦人应得乐田庐。
临漳从此无苛吏,严濑曾闻治猾胥。
暇日若亲横槊赋,为言珍重百砗磲。
谢王丞饷临漳火山绿笋 其一 南宋 · 陈宓
七言律诗 押尤韵
晚来细雨送轻愁,小院梅黄恰似秋。
忽得满盘堆鹤顶,更惊触眼出猫头。
祇知渴吻三危饮,却愧枯肠万卷搜。
多谢美人情郑重,明珠见饷恐空投。
谢王丞饷临漳火山绿笋 其二 南宋 · 陈宓
七言律诗 押尤韵
抚民无术知何补,空负家山几度秋。
岂有甘凉来可口,但知朱墨苦埋头。
近城好景频须到,适意新诗底用搜。
从此若逢休暇日,定应闭(原误作闲)户辖深投。
真西山 其十六 南宋 · 陈宓
 出处:全宋文卷六九五六
某顿首再拜上状某官。
即日风露气清,恭维补纫衮阙,忠劳备至,神明扶持,台候动止万福。
某自夏初拜谢缄后,詹仰有加。
昨承入觐之奏,皆扶持纲常,屏绝物欲,行道救时至要之论,三复感涕。
盖今日第一失不敢言,所言直第二义,然因末溯本,纵不能正之于始,岂可不正之于终?
当局者安危利菑,今已无及,赖贤者之论,使之中夜有省,则雍容引退,于义得矣。
左史诸人交进其说,使迷复者能回心而向道,亦不失为君子矣。
有如不肖,岂宜在论荐一人之数,人或以朋比见议,则何辞以解?
执事爱某而不知其不可也。
褒赠一事既不能救于前,今崇虚文用纾天下之愤,此昔人虽至愚诈者,犹且托之以掩其恶,今人反以为不可,岂不大可骇!
区区虚文,犹不能听,则实事有大于此者可知矣。
某有报曹侍郎一书,丐面授。
曹之谠论未及见,必大可观。
十二月临漳缺到,八月初危守遣第一次接人,已不授参,即日遣回,以公文报之云:「某于去年九月,因得风疾,病势颇重,遂从兴化军乞备申尚书省,陈乞致仕,至今未准回降。
今来犹未痊愈安,难赴任,亦不敢申审陛辞,请漳州备申省,乞早差下政施行」。
今闻有本军再行保明旨挥,若果尔,则经军自陈,乞照前状纳禄,以延残喘,亦不敢以姓名自过庙堂。
子敬潜夫,附致疏问之谢(《复斋集》卷一一。)
「安」字疑衍,或为「实」字之误,「实」字从下句读。
泉州知府黄左史中劄 其二 南宋 · 陈宓
 出处:全宋文卷六九五七、《复斋集》卷一二
某窃谓绍兴之经界之法行于福建,而独不及泉、漳、汀三州。
泉州沃壤平衍,岂不可行哉?
当时必有豪民不便,相与出力以沮之耳。
如乃者名儒欲行于临漳,规画已定,仕于朝者坏之,使不得行,识者至今叹恨。
今若朝廷断然行之,无不可者,但此法行则豪民不悦,何者?
此州之产归于贫户,而田则实在于豪民。
豪民坐享膏腴,贫户日苦追逮,追逮不已,则室空而逃。
官既缺于赋歛,则横役暴政所未能免。
必不得已,则乞台旨行下,令官、民户各以见在田产经官造砧基簿,定其乡村,计其亩步,摽其界至,著其产钱,此四者砧基簿之大略。
遇有买卖,俾民间各据砧基簿以立契券税契之际,官司亦必据两家砧基簿批割产钱。
如此,则民间无重叠贸易增减产钱之弊,其利一也。
官司得产钱归实无业去产存之民,其利二也。
又民间规避差役,往往一户之产分为数户,立砧基簿则诡名挟户,皆俾归为一户,产钱低昂,一览可见,差役均平,其利三也。
其他虑有一二奸民虚张界至之害,则严为赏罚以戒其欺。
数十年后,虽未行经界,而亦享经界之利,此经界之次策。
豪民富家虽所不欲,而简径易行,彼亦不得以扰民为词而阻之也。
况贫富何常之有,今日之贫非昔日之富者乎?
此法一行,则不独贫者受赐,它日富者受赐亦自今日始。
然则又当与寓公之贤者议,使率先为之,则一郡莫不从矣。
傅寺丞壅 南宋 · 陈宓
 出处:全宋文卷六九五七、《复斋集》卷一二
某恭以梅霖未止,农事方勤,伏惟某官绅笏庭闱,色养愉翼,千里咸徯,神明骘佑,台候动止万福云云。
某年来药石不离口,饮食不下咽,人事缺略不讲,至于属心正人,未尝不拳拳也。
每作意脩问,辄堕人后,获罪于人亦多矣。
未有宽其督过,念其苦心,更赐手书,怜其愚拙,教以避罪之方,纳之可生之域,词情恳恳如门下者。
某比蒙太学大谏侍郎先生赐诲,及延平史君贻书,皆深知劝勉,感刻未已。
及是又领尊契丈专使问遗,顾某何人,辱爱公父子兄弟如此其厚。
况某家有老亲,一子孑然,何苦过为乖剌,取嫉于世,盖有不容已者。
昨本军与州备某词申乞致仕,后连被三省劄,其一奉圣首不允,其二再述前不允之旨,第三乃去年十二月廿三日被旨不允,仍有疾速起发之任之命。
当已回申,不敢变前说,藁本录呈。
且某自前年十月陈乞,乃缺未到之时,今年正月方是阙到,阙到后方被趣之任,指挥虽云系第五次陈乞,即于辞临漳之行方是第一次,未为方命。
若旦夕获祠禄,乃是朝廷特恩,岂敢遽行陈乞。
若又趣之任,则当展假三两月,仍申不获已乞祠之请,不敢更有抵突。
盖某本么微,揆不可与诸名公齿,慨慕前哲如刘凝之南康,乡人蔡枢父子之纳禄,皆当盛时壮年,上不以为嫌,下不以为怪,是以率尔为之,不复与人商确。
今朝廷不许人纳禄,初谓是名公有益于国家者,故贪贤尚老,每惜其去,不谓例以待愚不肖也。
承教不胜惭感,因述所怀,以答盛意。
大学侍郎先生侍旁,因暇望为致此卑恳,俟旦夕遂志,并脩谢书也。
信斋杨学录复书 其六 南宋 · 陈宓
 出处:全宋文卷六九五八、《复斋集》卷一三
某拜覆某官。
便武连辱赐书,不减侍诲函丈之乐。
明明德之说,且令后生知得分明,坦然易行,若必深诚,又费注脚也。
即日初寒,恭惟尊候动止万福。
窃承暂归长溪山间,耳目专静,著述有功。
见所是正《仪礼解续》一策,与潘丈同窃叹服。
此非细心磨砻,积功不已,何由至此。
当寄南康刊脩,为学者惠不少。
某近得丐闲之报,再申去秋之请,盖因临漳迓人回公文,乞备申省,故得此月三日之命。
又守前说,此系前第三请矣,若至四五不已,恐欲知之。
李汝明尽心职业,陈漕明求士如弗及,入境必能搜访。
某亦愿以书及之,偶数时胸腹作楚,每作书必甚,以笔研几废造物,使终为不学之人赋此此疾,奈何,姑俟平复作书未晚也。
傅寺丞壅 南宋 · 陈宓
 出处:全宋文卷六九六一、《复斋集》卷一五
某窃以春序方新,积雨乍晴,恭惟某官治最久腾,䌽衣侍养,召节鼎来,台候神介万福。
某比承荣满临漳之政,二三十年所未有,非敢谀也。
郑寺丞过此,某相与道惠政万一,其人颇知起敬。
不知去岁之旱,比桐郡如何,想亦略相似否。
交割之数,必多前人,盖节用廉介所致,非若近时掊刻以自厚也。
积之徒为后人累,必有区处以为永惠,其细愿示教,俾有所法式也。
某愚昧无寸长,冒然此来,意谓从前尚有羡馀献,今纵不为此态,岂不足为惠下之助?
到此适大旱且疫,凡救灾之事摩不讲,蠲十三年前诸色税,十四年苗米五等户通减二分。
诸邑二税常年在州纳,有赢馀数千缗,某以县道空乏,自到任,即发下各县催,到官已将五月,未尝催科一文勺
盖旧欠尽蠲,新税未违省限,只听人户自输纳。
倾倒诸帑尽粜米,以补军粮万三千石,又粜万石为赈粜备。
申庙堂乞给僧牒七十道,又丐常平二万斛。
缘本州初若不甚歉,而民病失收,遂不及四五分收。
春初已乏食,又三山每岁仰此间米数万石,今为百姓禁遏下溪帅宪必欲粜万石,方此力恳乞免籴,不敢爱身以伤饥民,凡此皆薄命所招。
乃知向者不屑此来,真是高见,中夜叹伏,至于击节。
已专拜阁学大谏侍郎先生书。
偶冗亟布心腹,不觉罗缕,敢冀保啬,以辂褒擢,下情至祷。
北溪陈先生字义序 南宋 · 陈宓
 出处:全宋文卷六九六三、《复斋集》卷一○
道德性命之蕴,阴阳鬼神之秘,固非初学所当骤窥。
苟不先析其名义,发其旨趣,使之有所乡望,则有终身汩没于文字,白首不知其原者矣。
诸老先生虽虑学者居下而窥高,然其所以极本穷原,发挥蕴奥以示人者,亦未尝有隐也。
然皆随叩而应,或得其一二,无以会其大全,学者病焉。
临漳北溪陈君淳,从文公先生二十馀年,得于亲炙,退加研泳,合周、程、张、朱之论而为此书。
凡二十有五门,决择精确,贯串浃洽,吾党下学工夫已到得此书而玩味焉,则上达由斯而进矣。
学者往往未见。
温陵诸葛珏来莆,一日是书,恨见之晚。
归谋之永嘉赵崇端,锲板以惠同志,㑭某为之序云。
潮州先生祠记 南宋 · 陈宓
 出处:全宋文卷六九六五、《复斋集》卷九
圣贤之生斯世,其存也则行道于当年,其殁也则垂教于后世。
夫道行于当年,功止及于一时,教垂于后世,其功与天地相为终始。
孟子殁,斯道不传千有馀年,我濂溪二程横渠先生阐而续之,至朱文公张宣公吕成公一时鼎立,更相发挥,穷极奥𦕈,圣贤之蕴用以大明于世。
不幸中殂,文公享年独高,旁稽传考,易箦不休,于是斯文始克大备,学者咸宗师焉。
槎溪廖公,朱门巨擘,尝佐郡于潮,观风一路,首倡斯道,教诱后进,刬除宿弊,以惠邦民,人尤思之。
先是,郡庠祠前所谓六先生矣。
绍定戊子大理正孙公承命出守,行其素志,从学者所欲,增辟旧祠,绘成公槎溪二公而八之。
庙像有严,使在位者知所法而善其政,游学者知所慕而尊其道。
于是阖郡欢然,趣尚益坚,遂使圣贤淑人心垂世教之志,真与天地相为无穷,为惠岂浅浅哉?
公名叔谨,临漳人,累登科第。
忠厚悫愿。
下车二年,群废具举,脩学宫,新犴狱,建思韩堂,割俸为之,犹以为未足,而寘力于是。
苟非真知崇尚名教,慕用贤哲,何以不怠若此!
近世异端之祠充斥海隅尚贤之举不少概见,故重为之叹云。
朝散大夫直秘阁主管亳州明道宫林公行状 南宋 · 陈宓
 出处:全宋文卷六九六六
公讳行知,字子大姓林氏
世为闻家,史谍相望。
公之九世祖居福州之长乐县
太中公徙居福清宣和中以舍选升肯,学行称一时。
实生简肃公简肃绍兴壬戌进士第,清风直节,赫然为乾道淳熙名臣,逮事三朝,八历帅守,丰功硕德具载国史,最为孝宗所知,位至兵部侍郎,官三品。
公其中子也,生于绍兴十九年
胚胎积庆,幼而重迟,孝弟天得,加以严父是师,及多识前辈名公钜人,问学孜孜,无子弟之好,儒生贫士有所不及。
乾道淳熙,两举礼部不中,一意为古人为己之学。
绍熙改元,始以简肃公恩授京秩,监湖州德清县户部犒赏库。
一洗宿蠹,能声方轩,未几丁简肃艰,执丧尽礼,倚庐终制。
四年反吉,辛公弃疾时帅福唐,以盐局屈公,公力辞不就。
五年,时宰以名闻于上,上曰:「此朕旧学林栗之子也」。
特差干办湖北营田司公事。
江陵细民仰食鱼湖之利,往时府与民争,民益困,后常蠲以予民,更数十年矣。
时帅复攘之,公曰:「濒湖细民极不聊生,粒食之时绝少,朝暮所餐不过莲藕菱芡、鱼虾、蛤蚌而已。
近年盗贼稀少,岁歉而不至于饥者,未必非川泽弛禁之效也,今塞其衣食之路,收其生养之具,彼于风涛狎习,一旦失业,不去而为盗者几希」。
退又疏十可疑之说以沮之,帅不乐,反书曰十不足疑。
帅又使军将酒官,军士代酒人,以省费,公曰:「是耕不以奴,织不以婢也。
非徒无益酒课,抑又有害军政」。
帅急于储蓄,遇商贾如刺湿,有以药弭贱物抵重罪者,公为贷其深文,谏其歛怨,除其逻卒搜捕之扰。
帅卒从之,民旅驩抃。
其究心职业,刚毅不屈如此。
官满,白于时宰曰:「湖北义勇,一路十五郡除辰、沅、靖系溪洞免团结外,十二郡为义勇者凡七万六千人,而江陵府则一万五千有奇。
董之帅臣,立之将校县令不得而预,务农阅武之外,徭役不及焉。
今则权归诸县,事出总首,教阅之事置之不讲,徒为县司承符,总首报怨而已。
加以诛求科扰,贻害一路。
今日养兵之费,率数户而后可给一兵,今不费衣廪而有六七万之众,不过农隙阅习一月,小有费耗耳,可不务乎」?
又曰:「营田绍兴三四年间王四厢湖北,与置营田庄之在山口镇者六十有二联,比为一屯百兵,八千馀人初年所获已有二十四万之积。
以今所入较之,仅及初年十分之一。
往年叶丞相以都承旨湖北日,罢兵藉而易为民耕,根括营田,得其要领,以被召中辍。
傥修叶都承已行之迹,取于豪民,优其客户,简租蠲役,以其课入充义勇阅习之资,顾不伟欤」!
又言一路所管五十六县,内七县令佐具员,十六县丞、簿并不置。
自馀诸县,自兵火后,官无丞、簿而有监酒税一员,谓宜罢酒官之阙,增置主簿以兼丞,于经费无损,于民事有益。
庆元二年主管南外睦宗院
有旨命宰执侍从两省台谏各举所知一二人,兵部尚书刘公德秀以公名应诏
嘉泰改元,上宣谕宰执:「世固有不求闻达之士,卿宜以名闻」。
参政何公澹以公文学议论能世其家,而靖退有守,用充其选。
公初未之识,谢启云:「有殊张师德之数及门,几类唐子方之不识面」。
召赴都堂审察,以三劄上中书,其一曰:「夫金虏女真一小丑耳。
当国家全盛之际,所忧者在辽,岂知有所谓女真者?
羊驱豕突,污蔑中华,逾六纪矣。
自古夷狄之盛未有若此者。
物无常盛之理,有盛则有衰,金虏前日之盛,固所以为今日之衰也。
然自辛巳之后,国家无大兵革亦三十年于此矣。
物无终静之理,有静则有动,今日之静所以基异日之动也。
虏方削弱,诚不能为吾患,万有一中原豪杰于起其地,或有窃吾位号,籍吾声势而撼吾边圉,吾得安坐而不动乎?
此之可忧,始非女真比。
孟子曰:『国家闲暇,及是时明其政刑,虽大国必畏之矣』。
盖言安平之不足恃,而自治之策不可以闲暇而遂废也。
欲望留意戎备,毋以虏之衰弱而隳吾自治之规模」。
其二曰:「今世士大夫相习为欺,安然行之而不以为愧者,无若荐举之晓然易见也。
祖宗之时,留意人才,忧国之臣,如范忠宣熙宁间则乞诏内外达官各举所知,司马文正公在元祐日则乞诏侍从以上各举十科。
其他因事举官,时时有之。
比其上闻,悉关台省,一有缪举,众议籍然,镌秩免官,不以贵废,是以职业脩,人才出。
欲望庙堂特赐敷奏,骏发德音,戒厉荐举之官,尚或缪举为欺,则当坐以罔上违制之罪」。
其三曰:「乞令保正当役,无拘管民户,愿募家人充代者听,一切免追正身。
保长催科,其逃亡户绝申官根刷,勿令代纳」。
皆急务也。
得旨与二令差遣
二年三月,除太社令
三年三月,转对,论泉舶香纲之弊,与诸州流刑之滥。
其年郊禋先庙,于丽正门习肆赦仪,而台纲久弛,从者拥阏,朝士冠帻堕失,都城转以为笑。
公贻书台谏,谓:「集百官班名曰习仪,而使此曹得以乱之。
将来郊祀礼毕,赴端试殿称贺,又赴丽正门外立班,肆赦百官,皆合乘骑,更夜昏黑,人马壅并,性命有不可保也。
乞行约束,多置燎烛,建植梐极如宫殿之禁,以绝喧鬨」。
上宰相书曰:「窃见车驾斋宿青城,百官诸军奉职扈从,都人士女倾城出观,最是火盗关系利害。
乞行下所属,严切堤备,不管疏虞,百官吏人并合守局。
寻常救火,不过以急遣军兵等并力前去地头救援为上策。
岂知军兵一出,填塞街巷,束手坐视,弊端实多。
夫火之始燃,扑灭及时,特数夫之力耳。
失不蚤治,其势方张,炎炎不绝,必用馀除撤屋宇,乃能断绝火路,舍此更无长策。
然军兵于大家巨室,则议价于朝廷,有司则望喝赐。
公谓宜先与分定四隅,差拨官吏军兵,又厢界各分地方,稍有警急,责在本地分。
时即措置救扑除灭,与免罪外,厚加犒赏,馀处军兵不许妄动,各行提备」。
曲突徙薪之先见也。
四月,除将作监簿
四年八月,进丞大理寺
有伪造楮币者,连系百馀人,公尽心详谳。
有孙其姓者,以与邻人同姓名,为吏所捕,箠掠百端,狱将具,公视其人无惧容,问之无惧词,公曰:「此必非其罪也」。
密使人访真囚,得之,一寺大惊,服公之明而仁也。
都城灾,圣天子震惧,诏百官条陈阙失,公上疏,其略曰:「《汉志》有之,火,南方扬光辉为明者也。
王曰向明而治,故举群贤而命之相,远四倿而放诸野。
贤佞分别,官人有序,帅由旧章,敬重功勋,则火得其性。
若乃信道不笃,或耀虚伪谗夫,昌邪胜正,则火失其性。
祖宗成宪不可轻变,今以一人之言从而改更者有之矣。
铨曹之定法不可踰越也,今以一人之过从而破坏者有之矣。
贪墨败官之人不可复用也,今敢于自陈,为之改正矣。
大官美职,不可轻授也,今寅缘驰骛,可以谒致而力取矣。
横恩滥赏不可以妄予也,今志于必得,几于执左券以取偿矣」。
皆切直之论也。
十月,以亲老力丐外补,差知漳州
开禧三年六月到郡,滨海诸县不免鬻盐以裨岁计,公曰:「谚所谓担水卖河,徒扰而已」。
立罢之,以从民便。
届三月,令行禁止。
民方得喜贤侯,天夺其母,民哭送软车追百十里,如丧其亲戚然。
公既归,民相与上其治状于诸台。
嘉定三年,服阕,朝廷谓漳人之爱公也,复差知漳州,陛辞上疏曰:「臣闻圣人之于天下,必能使天下之人争趋于名而后天下可为也。
人如争趋于名,则皆有自重之心,凡寡廉鲜耻之事且不肯为,况敢干名而犯分乎。
隆古盛时,虽乡党之匹夫、闾阎之贱隶,皆知自好。
士宁饥饿不能出户门,而不敢丧名,宁厄穷老死以终其身,而不敢败名。
教化兴行,风俗粹美,岂无自而然也?
比岁以来,权臣当国,恶闻正直之语,养成谀佞之风,是以膺重任者甘于负国,居方面者忍于从逆。
廉耻斲丧,礼仪消亡。
天启渊衷,诛锄元恶,嘉兴海内,一洗而新之,四年于兹矣。
然观近日风俗,犹似未能丕变,凡已仕者与未仕者,率无意于声名,往往以锥刀动其心,赀产蛊其志。
金可攫,市人有不暇顾;
食可夺,兄臂亦从而紾。
搢绅谋身之计重于谋国,学校图利之念甚于图名,讵可不求其故哉?
人亦孰无利欲之心也,圣人为能移天下趋利之心而使之趋于名。
趋于利则背公而营私,趋于名则轻利而重义。
二者治忽之所由分,其端甚微,而其究有不可胜言者矣,然非空言巧说可得转移之也。
操名教以范俗,然后天下知德义之可尊;
崇名节以厉世,然后天下知好恶之所在;
谨名器以立极,然后天下知爵禄之可贵;
定名分以办物,然后下不得以偪上;
核名实以计治,然后伪不得以乱真。
若乃圣贤之学废而理义不明,忠直之气沮而是非不察,仕进之涂穷而能否无别,侈靡之习滋而贵贱亡等,以此而望治安,犹抱薪以救焚,扬汤而止沸也,岂可得哉」!
皆救时病之药石也。
晋为司农丞
两浙馈餫滞留,蠹弊百出,公转对上疏曰:「臣闻孟子曰:『无政事,则财用不足』。
臣究闻纲运之弊,敢昧死陈之。
在法,诸军州受纳苗米并起当年十月福建次年正月,江浙、湖广次年二月十五日,每月具元额已纳、见欠名数次申户部
立法之意,盖以人户十月以前割穫,二月以后就耕,于农隙收歛之时隈以输纳,则不劳而事集。
若二三月以往皆农务方兴之际,四五月以后又青黄未接之交,官于此时赈粜、赈济以赠给之,犹有艰食之虑,岂宜此时重扰之乎?
今也受纳之月,官吏懈弛不加之意,或故阻抑以逞己私,洎至农事之兴,青黄未接,百般追扰。
良可嗟叹,无补公家,徒资囊橐,此可谓之政事乎?
诸州军起发纲运,合于春水泛涨之时,衔尾而下,盖受纳者限既毕,装发上供,及时离岸,则有条而不紊乱。
若至六七八月,河流浅涩,暴风间作,纲运以之留滞,兵梢因而侵盗,势所必至,亦难关防。
今也受纳之时恬不为意,装发之际束手无策,乃于六七八月旋行措置,零碎起解,文移旁午,上下相蒙。
此可谓之政事乎?
两浙纲运,地里既近,不该赏格,见任官避免,不肯坐押,州县零碎起解,第令斗子船人认数,率是结顾有过犯无籍船户,沿途盗粜,靡所不至。
押纲官有势力者既已避免所差指使,及簿尉之无援者,装纲之后勒遣交卸,或先押一纲未交,复以后纲并委卸纳,从初不曾干预,何缘可以关防?
欠折纷然,弊侥百出,此可谓之政事乎」?
公可谓究心于职业者也。
是时朝廷患楮币不行,以新易旧,公被选将命,循行江浙七州。
始至,嘉禾守臣未测公意,公移文不报,公取黄榜望阙拜而揭宣诏亭,郡人环观,乃招官吏谕所以来之意,曰:「朝廷本欲便民,非扰民也」。
诏郡寮之贤者,得户曹赵希𡓭以委之旁郡,皆遣人闯伺。
公区处有方,不为威福,民间帖然,所至皆不动声色而事举。
四旬讫事,尽谢馈遗,人以为得王人体。
行因以求官吏贤否,得无锡郑之悌等十人焉,密荐于朝。
七月丐外,补差知永州,道改提举湖南常平茶盐。
入境,有溪峒镇将于再睿等诉县官差峒丁头首充保正者。
峒丁买省地薄产,县官勒充保正,追呼累年,官兵会合擒捕,抵敌不出。
公谓猺人既系世袭,不应差役,岂宜勒充省民保正,遂出官钱买回省地,按罢邑宰以安峒民。
新化峒民有奉宗政者,恃强犯法,累年拒追。
公移文许以自新,既至供述,颇类知书,公送石鼓书院,且授一经以消其暴戾之气,继而校官以为颇悔前非,悉还虏掠,公乃善遗归峒。
及公移节长沙,奉氏父子儒服拜送道傍,感泣而去。
七年正月,差提点湖南刑狱,永州鞫易氏杀赵氏姑狱成,将坐以极刑,公遣干官审问,参考案牍,乃大不然。
道姑者,赵监狱之女;
易氏者,监狱之妻也。
道姑久病死,易氏索将宠娇恣僦屋,主人以私隙恶之,妄讼易氏实杀道姑,验视无致死之由,狱吏文致易氏减道姑之食以致饿死,比放屏去人服用饮食,以故杀伤人者以斗杀伤论法闻奏,不聚问不读示。
公于是疏可疑者十、大不可者四以闻示朝,差官别鞫,尽非本情。
官吏避失入之罪,百计沮挠。
公寻改持漕节,移狱漕台,诘责守倅,抗疏自劾,继而宽恩贷命,易氏只从编置得不死,实公平反之力。
六月转运判官
江右峒寇邓哑九啸聚披猖,湖广接壤为之骚动。
茶陵桂阳义兵越境赴敌,公虑其擅兴生事,已戒之矣。
或报游骑往来本境,枢师安公丙既遣戎堤备,复发飞虎军五百人越境夹攻,公谓寇在邻境,既有防兵,未宜轻信以起事衅,安公卒从公言。
寇果不入境,民情帖然。
湖南官楮尚未流通,朝廷以公尝究其本末,且奉使谕旨于江浙矣,于是以一道秤提之寄委公,公不迫不弛,因其风俗而行,且曰:「爱民体国自是一事,今世士大夫歧而二之。
体国当不失爱民,民不之爱,何以为邦本计」?
郡民欺骗者多矣,取赏物钱不满百,合而为千,用中半取赎,主家稍加诘难,即与大讼。
公戒自今质库以见钱典当者以见钱取赎,以会子典当者以会子取赎,以钱会中半典当者以钱会中半取赎。
令下,民皆欢然。
时与帅司榜示不同,有以两司意向牴晤白于朝者,劄下两司协议,使号令归一。
乃□行至星沙大帅卫公泾以公施行为当,衔回申朝省。
全州有客官为邸主不礼,欲陷之罪以释私忿,遂纯用会以偿僦金,邸主不从,乃讼之官。
州司估籍其家以违制论,欲从徒刑,公揽郡牍,抚案叹曰:「新会所以便民,朝廷之意,岂若尔耶」!
亟奏于上,以为细民赁居,非交关之地,陷之重辟,恐远方疑畏,骗挟肆行。
朝旨从其请,给还家私而免其罪。
衡山丞挟新令以扰民,则按之。
绥宁宰出文榜以骇众,则罢之。
诸邑或妄行追扰,或计产敷财,公力加禁戢,黥倚法为奸之吏,断敢骗告奸之民,又遍劄诸郡司县,讲求便民之策,孜孜不怠。
又措置卓铺有方,新会之颁,湘民按堵无意外之恐者,皆公之赐。
初楮币之议兴,监司郡县唯知以苛刻为能,流籍之罪日报,议者多归罪民旅之慢令,未有敢明目张胆为庙堂言其本原之失在上而不在下也,公上书深言其失在于不信,谓:「吾夫子尝告子贡以兵可去,食可去,信不可去。
楮券尺寸之纸,所费才六七文,而以之为千金,人恃以为用者,非恃尺寸之纸也,恃朝廷命令以为信耳。
阜陵之始造会子也,出内府钱三百万,开会子务六,所书之币则曰『就某处兑换,收工墨直二十文』,此信足以行其权,名足以副其实也。
今无务之可开,无钱之可兑,亦无籍之可销,犹之可也。
知出而不知收,多其始而不顾其后,乃至上供,则诸司之索于州郡曰以钱若银,无以楮为也。
郡索之县,县索之民,亦曰以钱若银,无以楮为也。
用于下而不行于上,散于民而不歛于官,吾之信能不致疑,而吾之权不既穷矣乎!
曩岁指挥,自今年正月并作七十七文行用,未几而改之矣。
夫人必自信而复人信之,必自重而后人重之,朝令夕改,无感乎人之见疑,而楮券之不能行也。
继自今议论未定,勿使闻于外,广询博议,议定而行」。
又上庙堂书:「民至愚而神,不可以虚辞令也,国于天地有与立焉,其惟信乎!
窃怪夫今楮券之行,人不能必信,而皆有疑心焉。
疑者何?
一则曰十三界会子合癸酉三月收换,今乃不待期至而遽易,能无疑于此乎。
一则曰曩岁固尝作七百七十文行使矣,未几而听从民便,今虽一新观听,宁保其往,能无疑于此乎。
一则曰民间行用,例有两界,若换易,常存其一,同时并换,是致纷纷。
今十四界、十五界并云己卯岁换易,彼时又恐如今日之纷纷也,能无疑于此乎。
一则曰每界会子,三年一换,否则旋展,今以己卯八年之久,而券纸轻薄于旧,曾未数月,渐已漫减,能无疑于此乎。
一则曰旧会尚多,新券无几旋行印造,墨犹未乾,三月之限亦既不远,能无疑于此乎。
一则曰官券以一而易一,民券则以二而易一,损上益下,似不如此,能无疑于此乎。
一则曰券犹楮耳,换易已艰,收兑见钱何由可得,能无疑于此乎。
一则曰盐钞之法,屡改度牒之价,辄变伪造之券夺真,官吏之欺滋甚,能无疑于此乎。
纷纷之说始,未知其所终也。
伏维庙堂深思熟计,审其事而亟图之,守之以坚,持之以久,毋使复失信于天下,宗社幸甚」。
正其根本,救其流末,故奉使将指所至,民便安之。
八年七月,召除度支郎中,控免。
九月,除直秘阁、知广州、广南东路经略安抚
公复娄伸归田之请,上恩弗俞。
行至临漳,归兴益动,悉□遣吏卒,即途中上疏丐祠,募夫轿以归。
上不能独,差主管冲佑观,仍力辞寓中秘恩,□上不得已辞之。
十二年三月,除职予祠。
十四年四月,差主管亳州明道宫
公天性刚正慈仁,温恭孝友。
其学以识实为本,自羁贯成童以至强仕之年,无非居严父师之侧,为儒生举子业,名未登于仕版。
博学多闻,谨身厉行,于古今之变、事物之理,靡不穷格而周知。
其禀也厚,其积也深,其习也熟,其郁也久,故一出从宦,声实交畅,有非初筮浅学者所可企望。
王公贵人闻其议论,多所荐拔。
上官,遇事敢言,必极于是而后已。
立朝凡所见议,皆知几救弊,确然不可易之论。
持身廉介,盖得亲传。
初为湖北干官,俸外以例得者,市牛百馀以供营田之用。
将漕湖南也,节用为富,别储铜镪十万缗以备缓急。
先是,简肃公湖南四年,民怀其惠,公不数年继之,遍历诸台者亦三年,摄帅三月,民喜如见父母。
简肃惠政悉举行之,父子相继,甓南北之衢六百里,民旅便之。
至于创青草之馆,梁柿江之渡,不独在湖南时为然,乡居亦为龙首石桥以济涉。
所居郡城之东山粗有泉石,公日读书其间,觞咏自娱,不知世间复有可慕之事、可玩之物也。
家居,非岁朔不谒台府,时官非有旧不见,口未尝及私事。
乡闾利病,则公言之。
其著述有《史评通鉴纲条》、奏议、文集藏于家。
公娶郑氏,西塘先生介公侠之曾孙女,先公十七年卒,封宜人
男二人,长致诚,迪功郎,新赣州赣县东尉
致广迪功郎,监潭州永丰仓。
女三人:长适承直郎镇南军节度推官洪搏,再适宣教郎大理评事任永年,少卿先生文荐之孙;
次适通直郎、新知汀州长汀县黄普,檗山庄定公祖舜之孙;
次适从政郎、监行在户部赡军犒赏东酒库郑扬祖,端明节公丙之孙。
孙二人。
某于公为中表兄弟,辱公知为深。
去岁之,尝往拜焉,见其容貌益强,退而喜曰:「公其寿考未艾也」。
今年五月十三日,忽闻不疾而逝,为之惊恸。
公年四十始仕,垂三十年,积阶至朝散大夫直秘阁
居家燕适者又六年。
平生靖退,晚年不失显荣,世之年少疾趋者顾不能及。
年开八帙,死于牖下,五福具备,一疵莫指,公乎其又奚憾!
其子致诚、致广以书来曰:「将以九月二十五日葬于福清县辰山之原,其为我述先人之行,以求铭于当世名公」。
某不得辞(《复斋集》卷二三。)
此句疑有脱文。
持斋先生郑公墓志铭 南宋 · 陈宓
 出处:全宋文卷六九六七、《复斋集》卷二一
大学》、《中庸》之书,历春秋而下非一世,经师儒之览非一人,未有灼然知其为入德之门,传心之法。
天启文治,我宋二程夫子始表而出之。
淳熙间,道化盛行,朱子以天性之纯明,加师友之讲习,积四五十年不怠之功,然后是书阐明贯通,揭如日月,坦如康庄,目视足履,小大无疑。
一时门人更去迭来,执经受业者半天下。
吾乡之士方且溺于功利之习,而升夫子之堂仅三数人焉。
至于讲明穷理,正心修己,治人之道备之于身,与夫二帝、三王、周公孔子孟轲子思所传之心,至精至一,执而不失,而为朱夫子之所称道赞美者,则未有如持斋先生者也。
先生讳可学字子上,系出于周威公友。
典午渡江,平难将军庠始南徙。
由庠而下五世孙讳褒,为太府卿,始居于莆田,力学好修,世号南湖先生
曾祖讳谌,祖讳思默,父讳仕谦,皆累举进士不第。
先生幼而文,冠而孤,抚诸弟,教授生徒以自给。
淳熙己酉,乡以贡于礼部,试不利。
癸卯,与两浙漕荐,考官今福建侍郎蔡公幼学称美其文词,春有司又失之。
是岁与弟仲伯偕进偕退,乃谓仲伯曰:「吾女弟年及笄,犹未行,归卖畴先嫁之,使无失时。
我始以觅官为急,今年壮乃知未闻道为尤急,我闻朱先生传道之统,真所愿学也」。
遂裹粮千里,跼门求见,先生一见,恨相遭之晚,握手评议,如夙友焉。
持斋先生穷理尽性,持心守身,一以圣贤为法,其所未达于阃奥者一间耳。
故见其师若曾子之于夫子,师视之如夫子之于颜子,道同气合,率终岁一归,归则以书质所疑,有问斯荅,如环无端,皆前圣所未发之旨。
朱先生之守临漳也,虚子弟之师席,俾先生西乡而坐。
既而归富沙也,则又虚席以书招之,且致诸子孙慕向不忘之意,至再至三,又不已焉。
其所往复之书有曰:「此间难得人讲论,每深怀想」。
又曰:「近日朋友少看得如此,深惠鄙怀」。
又曰:「斯道不绝如线,唯冀勉厉以副所望」。
皆亲迹,不能悉举也。
尝以《大学》一编晚所删定示诸生曰:「此书欲付得其人,唯子上足以当之」。
其亲传面命如此。
故四方学者至即有问,必使先生正之,而仕之来南者,命必见先生而后行,其所尊敬又如此。
先生之名实荣于时,未常有枉己为人意,而诸公名人皆欲招致不可得。
故与大理卿曾逢、工部侍郎曾逮为忘年交。
吕寺丞祖俭李郎中孟传詹监丞徽之廖郎中德明郑郎中肇之皆知敬爱,从叔军器监㮚仕必与诸。
先生与人交,气和而清,竟日端坐,不见怠容。
诚信温恭,其所诲诱,皆为名士。
晚与古灵先生之孙、故廉州太守朴遇于湖南,与致合浦,率五鼓危坐,听先生讲书一篇,然后视事,逾年不辍。
有以见先生师道之行于人也。
前后三奉大对。
嘉定辛未,敕授忠州文学
是岁冬,廖郎中为广帅,招致郡斋。
明年壬申秋,亲友勉先生调选,今广西方公信孺时守舂陵,屈以偕行,至则湖南曾槃留摄衡阳户曹
还其檄,至豫章,卒于丰城,享年六十有二。
舂陵守徐公杞解组归,遇于道,买棺以歛。
方公遣使奉菆于临江军,其弟仲伯哭往护丧。
交友归赙致赠,赖以不乏用。
癸酉七月一日,抵里门,治命以妷公素为后,年二十有一。
仲伯自兄之死,哭泣逾时而哀,服心丧三年,盖师之也。
明年甲戌,当廷试不就,可以知先生之友爱矣。
遗文有《春秋慱议》十卷、《三朝北盟举要》一卷、《师说》十卷,诗数百篇。
先生不喜为诗,遇事感发,时出一二,朱先生尝止之,以故不多作,然亦已骎骎江右之风。
顷年时事一变,登朱门者畏避退缩,先生独相从于寂寞之滨,尝曰:「吾所闻于师者,皆精微要妙,口传而不书者也。
吾老矣,不可独善其身,将书之淑斯人」。
某尝恨为童子时侍先君闲居间,朱先生自建上来访,留月馀,及丁未岁先君薨,先生又来吊,时某皆年少,未知求教,至今追悔无极也。
所赖以扣其不传之秘者,有持斋在,今复已矣,岂非命哉。
呜呼!
士生斯世,朝闻夕死,孔门韪之。
吾乡曩时诸先生,如浃祭之学慱文雄,艾轩之理精思古,皆足以暴白于后世。
而求其得百世之师而教育之,以致于卓然成德,则先生此乐未多逊也。
所得如此,宜外物不足□□。
葬有日,仲伯安溪谓某曰:「而尝从吾兄游,知之深,不可不铭」。
铭曰:
朱先生,续道之真。
友己教子,实难其人。
先生脩家,本与道合。
一见而契,如虚斯纳。
壶山之下,朱紫则多。
得道之传,其人几何。
我作铭章,刻之幽室。
四尺者封,千载一日。
兵部开国高公墓志铭 南宋 · 陈宓
 出处:全宋文卷六九七○
士之儒业者常乏吏才,重厚者常不足于通敏,盖禀于天者有偏重,兼全两得,少见其人,自古然也。
若德行词章源流深远,才谞政事钜细融明,近世兵部高公是也。
公讳禾,字颖叔,其本系出炎帝,世居广陵号著姓,五季入,家于泉州之晋江安海
曾大父建创义塾,币乡先生张公登、江公致尧淑训子弟。
大父汝砺,少驰庠序,誉不仕终,家人以为潴报于后,以二子赠至正议大夫
伯父倬,登绍兴八年进士第,历封川恩平郡守
后十九年,父伉与仲父似联名决科,任朝请郎临漳通守,累赠宣奉大夫
硕人苏氏。
公幼有成人器,见伯氏故侯官宰穫以儒科发身,曰:「是不可于吾身,使前美不世」。
益戾契自力学,蚤入成均,两贡南宫。
淳熙辛丑进士,筮尉莆田,以计获海寇十有五辈。
绍熙初,改京秩。
硕人讣至,卒丧,知福州福清县
撙节浮费,俭出薄入,储蓄馀羡为缗钱万者二,欲创义仓,代贫民下户输宿逋。
志未竟,丁宣奉忧去。
五年抚州崇仁宰,不上,改知兴化军仙游县
县有妖巫能作神语,一咻千煽,公亟捕奸渠置之圄,民听不惑。
邑五里溪名下顿,众流所汇,岁有溺死者,鞭巨石为梁,往来便之。
开禧乙丑调官中都,时揆路叙研席旧,拟留中,公亟授婺女倅以归。
嘉定更化,权党窜斥,人以为知机。
婺近神皋,素号浩穰,不可爬梳,累年滞讼,民至是多诣台省曰:「倅清疆不媚,愿从之直」。
诸司具以名闻。
被旨摄郡,会朝廷遣回新招戍兵,命以常平义仓米廪之,众不乐陈腐,鬨然白庭下,公方退食,但谕使归营,许明月易以州仓米,皆欣然而退。
公仓卒处事不少瞬。
三年七月,知惠州,迟次二期。
惠阳面江,巨潦暴至,侵淫千馀家,以便宜发廪赈济。
郡境岁有赣客之扰,首命属县籍总首乡丁姓名,图材落相距近远,使之相唇齿手足,一乡有警,揭望伐鼓,四面赴敌,贼果退缩。
厢禁军、诸县寨卒多张虚额,公悉招刺。
初,河源有盗,纵掠乡落,尉捕不获,反执土民,捃摭锻鍊以徼倖。
公至,狱未具,引囚庭问,灼知其情,纵之,莫不感泣,仍上其事,夺尉官。
海丰之西有杨桃、大奚二岭,群盗出没,神见鬼伏,公仍其地列寨居兵。
又以叱驭、石壁二庵相距四十里,乃于凤河水步间剪棘夷道,别治一庵,过客始无追程盲进之恐。
自是,道交广者如履畿甸内地矣。
书初考,改畀南广琛节,条上便宜六事,朝廷施行之。
属吏有恃为权要私人者,赃污狼籍,弹奏罢之。
自互市为东广使者,力却例钱馀二千缗,公使公用,二库视旧比裁三之二,增盐课钱以缗计者六十万。
时峒寇啸聚,帅司掩以兵,类以军法从事,复生擒百馀人,将斧之,公疑有冤滥,曰:「监司于事无所不当问」。
亟驰白帅,全活大半。
属郡常平钱米多仍虚数为具文,遣吏按视拆阅者,刻期足之,总一路为缗钱一十九万九千五百有奇,米以石计一十六万九千六百有奇,金银以两计四千四百有奇。
既覈实申朝省,因曰:「后之人更能防渗漏,时歛散,民其有瘳乎」!
是时公踰岭已三年,丐闲不报,且命入奏,辞以疾,复有旨趣行。
九年七月到关,奏曰:「臣窃见岭南为郡数十,蛮猺黎獠错处其间,彼其饥食渴饮,好生恶死,岂与人异情哉!
特州县长吏治之不得其道耳。
一曰恩不足以抚摩,二曰威不足以摄服。
乞戒饬监司,严察守令,时有宽贷,无绳束过甚,以激其亡聊之谋。
至于置戍兵去处,亦不必太密,宜合五为一,要使声势联属,隐然足为吾民之保障。
如是,则二广之民可以枕矣」。
居亡何,擢丞匠监,未几迁太府寺丞
十一年正月,改大理正,会弥年天狱空,降诏奖谕,卿少以下各转一官,公请长贰辞增秩恩。
七月,除兵部郎官,上殿,寻升郎中
时长贰缺员,军功第赏文帖以万计,采摭实状,独力当之,不烦以𥙿。
武部所掌阙次,多蒙成吏手,乃前期揭于外,资格配者听其注拟,胥狯莫售。
十二月转对,曰:「天下之患,莫大于规模之不豫定,而倚办于仓猝目前者,率多噬脐不及事之忧」。
上首肯之。
以疾谒告,因力丐祠。
啧有烦言,无隙可抵,遂有议幕之命,朝绅冤其去。
既归,粪扫先庐之东,辟小圃,堂于其中,扁曰「族」,摅幽发粹,日与之娱。
性不嗜酒,晚益工诗,务为和平不刻削。
十三年,主管成都府玉局观
宝庆改元,腾章请老,感微恙,若有所觉曰:「生死昼夜,吾岂每生也哉」!
谢医屏药,以五月丁亥终于正寝,享年七十,积阶朝议大夫,爵晋江县
娶安氏,故司法撝之女,先公二十九年卒,赠恭人
再娶陈氏,故左史研之女,先公十二年卒,封安人,赠恭人
男三人,长溉、次涛、次濂。
女二人,长适留元度魏公之孙也,次许杨公浚文昌之孙也。
孙男三人,述翁、适翁、迪翁。
遗文有《爱闲居士集》若干卷,藏于家。
三年十月庚申葬。
公端方而重,和易以庄,色夷气清,可畏而爱。
始微有知,则知学问,月开日益,卓然早茂。
宣奉公倅临漳,文公朱先生时绾郡符,公执子侄门弟子礼卑以恭,文公深器之。
义利之间辨析杳微,非所当得,一介不取。
待人接物婉婉若处子,或意外干以私,正色拒绝,虽不能抗以角。
历州县持使节,闽广之人至今皆曰于我有德。
其在监寺、兵属,祗谨自力,事以干治,为朝闻人。
当官荐士,其才可拔,不以其人寒畯不与,即不可拔,虽大官要人交口,一不以缀意。
性勇于赴义,尤乐周人之急。
有乡人游宦落以死,其孤孱弱无依,公率诸司合力贿之,以举其
女弟适教官郑其卿,相继而逝,甥尚幼,以子鞠之,且为择婚。
外弟早世,弃侧出子而子异姓为子,公力执不可,外祖之祀赖以不绝。
至于居室湫隘,终公之身,未尝私易一椽,是可以为知道义,先人后己者矣。
某年十四五时,侍先公正献,则闻公父子之贤,晚岁班行尝尾簪笏。
凡四十年间,自少至老,固已得公阀阅十之六七。
公之殁,其孤以公行状见属曰:「子与吾父通家兄弟行也,子不可辞」。
某曰:「谊虽不敢辞,既不能文,又四五年来病日甚,以不能文之人运凋耗之思,将何以模写公之盛美,不固辞得乎」?
则又介亲党以书见督,于是掇行状馀意为之铭。
铭曰:
公之曾祖以儒鸣,创为义学士行兴,一门五桂相并荣。
父传厥子弟联兄,童丱书数长六经。
耳目濡染与性成,才识卓异少可惊,四世奕奕皆朝缨。
怡怡笑语输忠诚,身不胜衣义色形。
两宰剧邑咸有声,关决辅郡荐牍腾,遍持南海节与旌,泯獠去害乐宽征。
晚潜台郎掌伍兵,飞鸣一去高冥冥。
德全才钜世莫京,世著令闻垂典刑,有不吾信考诸铭(《复斋集》卷二二。)
据正文所述,墓主官爵为兵部郎中晋江县开国男
标题当有省文。
赵以夫江西路提举常平茶盐公事制 南宋 · 洪咨夔
 出处:全宋文卷六九九二、《平斋集》卷二○
敕具官某:江右壤接闽粤,创残未补,思得贤使者药石而粱肉之,亟还元气之旧。
尔以公族仪仪之麟,周旋外服,藉甚有闻。
临漳之符,以庾节幸一道,部邑南丰,繄乃故治。
民之情伪,俗之良窳,皦如示诸掌,咨诹所及,精采一变,积惫苏醒矣,亦惟深求《大学》以义为利之意,则获我心。
可。
云龙桥淳熙八年 南宋 · 庄夏
 出处:全宋文卷六五二一
永春,泉之属邑也。
邑治主鹏山,前临溪,溪之源远甚,其流横放至邑,而溪之南有奕然而壮观者,知政桥也。
桥之道,东抵莆、福,西通都城,实往来之要冲。
绍兴癸亥三山林君聘来尹兹邑,度地而经始之。
历时既久,雨淋日炙,而扶阑瓦盖渐以堕坏;
震风之所动摇,巨浸之所冲突,而舆梁砥柱亦非复前日矣。
积久不治,则已成之功遂废,邑人有更新之志,而未克举也。
淳熙己亥临漳陈公宏规至,则慨以兴敝起废为己任。
县治有未备,则为之建其台宇,毕其犴狱仓库,不曰事出于前而耻袭于后;
学校有未举,则为之严其圣像,新其殿庭区舍,不曰是犹可缓而姑以遗后人。
劳来劝相,人心胥悦。
邑之积废,苟可用力者,翕然并举,而斯桥视他役为愈难,陈君尤致意焉。
桥之制虽仍其旧,而兴仆植僵,其功实倍于前。
坏者易之,倾者正之,黯黮不鲜者粉泽而润色之。
栋宇翚飞,观者竦目,基趾鼎立,行者阔步,至扶阑之翼翼,瓦缝之森森,钉头之鳞鳞,皆灿然一新。
实始于庚子之十月,越明年暮冬而讫工。
余观近世士大夫视官府如传舍,其昏懦漫焉,不以兴仆植僵为意,而苟简怠惰者则姑诿之无扰民以自解。
日隳月颓,过者弗顾,幸其犹可支吾,则苟延岁月以求去;
不幸而已坏,则率民勉强而为之,若将不得已焉,孰能兴久远之虑,为不刊之计如陈君者哉!
他日邑治事崇,山川改观,文儒才士累累继出,峨冠而游乡校,驷马而过虹桥,庸不思其所自来耶!
若夫老者提携,壮者负戴,憧憧往来,且行且休,将盖戴陈君之德于无穷矣。
余方奉檄西归,里居之暇,父老相与颂陈君之政,乐陈君之有志于民,且曰:「陈君之功施于一时,而利赖于数世者,请书之,以毋忘其功」!
余曰:「兴敝起废,吏之职也,惟有志于民者能举之。
虽然,举事非难,举事而民悦者为甚难。
人情可与乐成,难与虑始,暇逸则优游,暂劳则惊扰,已役再役,则群议而愈怨。
今陈君之为政未及三年,积废并举,工役虽不壹,而远近无閒言。
其始也,人不以暂劳而病其难;
其继也,人不以重劳而滋其怨。
事大而己不疑,功成而人不知,陈君为政之道,亦可于此见之矣」。
余嘉其得为政之道,遂因父老之请,援笔而记其实云。
按:民国永春县志》卷五,民国十九年中华书局铅印本。
漳州府郡守题名记嘉定七年 南宋 · 庄夏
 出处:全宋文卷六五二一、《万历漳州志》卷一一
官守之有题名,非直纪到罢之岁月而已,能否、美恶,来者有所鉴戒,亦风教之一助也。
道州之阳,见其姓名而思之;
水中之蟹,见其姓名而恶之;
为政者恩威行于一时,而爱恶存于心,是非、贤不肖之论凛然于数十年之后,某廉也,某贪也,某劳于抚字也,某烦于赋役也,耆老转相传授,一视其姓名,交口褒刺,昭昭如目前事,吁,可畏哉!
临漳唐贞元二年始移治龙溪县,距今四百二十有九年,而郡守名氏,太平兴国以前无传焉。
嘉祐中太守屯田郎中郑偕始裒次而序列之,沿袭登载,堇堇不坠,而刻以断板,置之居壁,过其下者若无睹焉,诚不足以示劝警。
蒙恩领郡之明年,易为二碑,揭之道院,庶几朝夕便于观省,于其所爱敬而辟焉,于其所贱恶而辟焉,则贤者吾之师也,不贤者亦吾之师也。
后之视今,犹今之视昔,必有感于斯文。
按:《清源文献》卷一二,万历刊本。
荐贤能才识之士状 南宋 · 真德秀
 出处:全宋文卷七一五三、《西山文集》卷一七
伏准正月八日诏书:内而侍从两省台谏暨卿监郎曹,外而前执政侍从之旧暨监司郡守,各举贤能才识之士,或五六人,或二三人,居官家食,一无所间,疏其事实,亟以上闻。
臣仰惟陛下以宝历纪元之岁,麟经书王之月,诞降明诏,蒐拔俊髦,此急贤之心也。
诏下以来,中外臣工剡牍交上,盖不知其几矣。
而臣猥玷近班,独未能有所称举者,非敢后也。
顾今众论之所共属,若柴中行陈宓徐侨危稹辈,臣入对之初与供职之三日皆尝论荐,而未闻有所拔用。
臣是以未敢复有所荐也。
今方力请于朝,丐从绌免,倘终无以塞明诏,则罪滋大。
伏念当今贤能才识之士不为无人,其沈下僚、困选调者,未易以悉举,今姑取其更历中外、声迹稍著而濡滞不振者,疏其姓名以闻,庶几有以上副朝廷之实用而不为空言。
谨开具于左:
一、朝奉大夫、新知汀州傅壅,实宝文阁学士伯成之子,其学其行,皆有父风。
曩丞棘寺,守职不苟。
出知延平,迓者已至,以迎侍非便,力请奉祠,改授临漳,甘濡久次。
伯成旧为漳守,有惠政,能循父之辙,一意抚摩。
继守临川,究心民隐,政平讼理,细大有经,以疾丐祠,郡人皆惜其去。
臣以召还过抚,实亲闻之,提举常平赵汝谈监司,亦称其政不容口。
今其疾已瘳,尚淹家食,臣窃惜之。
一、朝奉大夫主管华州云台观郑寅,名家之子,刻意问学,富于见闻而恬静自守,不汲汲于进取。
曩自太府丞出守庐陵,实有善政。
以风闻论罢,退安閒散,泊然无营,惟日沈酣于简册。
涵养益粹,殆未易量,久于奉祠,颇郁公议。
一、朝奉郎、知兴化军楼昉,词章彪炳,有作者之风;
识虑深长,知当世之务。
曩官于朝,数有论奏,观其用意,实切爱君。
而留滞于外,历岁滋久,今虽分符支垒,粗有展布之地,然臣观其人,诚足以羽仪天朝,润色帝制,而局于小用,未究所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