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
诗文库 正文
徐州汉高帝祈晴文(代子瞻 熙宁十年七月1077年6月15日 北宋 · 苏辙
 出处:全宋文卷二一○四、《栾城集》卷二六 创作地点:江苏省徐州市汉高祖庙
熙宁十年六月癸巳,具官苏某谨以清酒少牢之奠,告于汉高皇帝之神曰:此方之民,以为命。
今兹岁首,雨雪失候。
麦苗病瘁,穫不偿种。
有成,庶几无饥。
菽粟满野,淫雨为害。
丰沛庳下,鞠为潴泽。
暴雨方作,晴未可觊。
雨旸之间,死生系之。
吏民相视,无所控告。
惟神奋自兹土,扫灭强暴。
虽宅关辅,实怀故乡。
俯仰千岁,遗语犹在。
闾里告病,其有不恤?
驱除阴云,导迎秋旸,神实能之。
疏放流潦,必种秋稼,民实望之。
道民之言,徼神之福,吏实职之。
茍克有应,敢忘其报?
尚飨。
职官分纪序 北宋 · 秦观
 出处:全宋文卷二五七七
职官之书尚矣。
前世士大夫所著,如《汉官仪》、《魏官仪》、《唐六典》之类几卅家,而附见于类书中者,如《御览》、《通典》、《会要》之类又十馀家。
咸平中华阴杨侃始采诸家之书,次为《职林》,凡廿卷,号称精博,而断自五代以前,不及本朝之事。
元丰中,朝廷刺《六典》之文,傅有司之议,建文昌之府,立寄禄之格,制度炳然一新,可谓甚盛之举也。
而因时撰次,尚鲜其人。
富春孙彦同,雅意斯事,间因暇日,取《职林》而广之,具载新制,而又增门目之亡缺,补事实之遗漏,凡五十卷,号《职官分纪》,而古今之事于是备焉。
或曰:君子之学,当志其远者大者,杨氏之书,弊精神于名物,固已惑矣,孙氏又从而广之,不亦大惑与?
余窃以为不然。
何则?
九方皋千里之马,而不知牝牡骊黄。
以皋为善观天机则可,使皋为天子诸侯之有司则惫矣。
此其所以为家之言也。
儒者则异于是,不以内废外,不以精忘粗。
故上达天机之妙,而不堪天子诸侯有司之则。
纪官之事,仲尼尝学于郯子矣,何独于二子而疑之?
彦同嗜学好古,晚而不衰,有志士也,读其书可以知其为人。
元祐七年六月望日,秘书省校对黄本旧籍高邮秦观叙。
按:王敬之等刻《淮海集·补遗》。又见《职官分纪》卷首,《皕宋楼藏书志》卷五九。
乞朔日御文德望日御紫宸殿熙宁六年九月 宋 · 李端悫
 出处:全宋文卷一六四九、《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二四七、《宋会要辑稿》仪制一之一二(第二册第一八四六页)
朔望御文德殿,祈寒盛暑,数烦清跸。
紫宸之朝,岁中罕御。
欲乞朔日御文德,望日紫宸,所贵正衙内殿,朝仪并举。
彭城移狱记元祐七年六月 北宋 · 陈师道
 出处:全宋文卷二六六九、《后山居士文集》卷一四 创作地点:安徽省阜阳市
徐居东方,为南境梁、楚之郊。
其地四来,无林泽之阻;
其民拙木,无武击之技。
而其治多狱,其狱多盗,其盗多劫。
论以重典,购以重赏,死者岁以百计,购以巨万计。
余徐人也,知其说焉。
庆历嘉祐之间,曹、濮两州称为盗区,始用权制,而徐故无盗也。
治平末,有为徐守,舍萧,盗夜穴其室,私其装焉,于是请用重法,而盗由是兴。
古之为盗有三:惰民无生业;
恶子多费,取资于人;
凶年穷里老弱死闾巷,壮者起而自救,郡国亡命依阻深昧,以缓朝夕。
今之为盗有二:两军亡卒无以自存,县之尉士终更罢归;
凡民去耒耜,更邑市,偷惰侈靡,不能自还,而其技足使也。
重法之盗有二;
奸猾诱民为盗而反告;
逐捕之吏以窃为彊,上下相通,以掠服之,不然毒死狱中以幸赏。
徐之盗有二:其愚易罔,其拙不能自明。
凡为盗者五,而徐之为盗九。
凡盗不急利则缓死,而徐之盗以身为市而就死也;
凡盗抵法,而徐之盗罔于法也,可不察乎?
夫刑之不胜盗久矣,故季康子以为患;
智之不胜盗久矣,故赵京兆盗谋辄觉,而不能禁也;
购之不胜盗久矣,为购以尽敌也,盗可尽乎!
然则胜之者可不可也?
刘叔贡父曹州,盗贼衰息,狱屡空。
或问弭盗之术,叔贡父曰:「吾何术焉?
不以重地视之而已」。
有为勾容令,多盗,改置社稷而加礼焉,既而盗止。
先君子所说、先吏所为,世必以为难,而今人所行、世所共知者,复何难哉!
盖世以簿书讼狱为治,故意不及其外而一切绝之,非行之难,而不为也。
此两人者,特一其所遇,敬其所事,而其效如此,又况古之人善其身而行之者乎?
彭城狱故近市,汶阳叔忱废县圃而徙之,为南北之室,以时寒暑,不以考掠,而狱益明。
叔忱为令有能声,方地数百,历年数十,未有其比。
余为徐学官,过之,见其兴作,而属余为之记。
会徙颍,不果作。
明年狱成,使来告而记之。
后之人以余所称为心,以叔忱所治为法,彭城之狱庶其清乎!
叔忱名子谅丞相庄肃公之孙,以承议郎知县事云。
元祐七年六月十五日陈师道记。
刘范1103年6月15日 北宋 · 晁补之
 出处:全宋文卷二七二三、《鸡肋集》卷三三、无咎题跋 创作地点:山东省济宁市金乡县
缗城人喜治园圃,而余故人刘邦式,西郊达观亭为甲,高竹大,台可眺而池可钓也。
绍圣间始居缗,日从邦式语。
式不外修形貌而中玉雪,盖方今隐者也。
后数年复来,亦治东皋五亩宅以老,而邦式亡矣。
见其子某,慨然书此。
崇宁二年六月望日。
米元章赵景升1114年 宋 · 晁说之
 出处:全宋文卷二八○六、《嵩山文集》卷一八 创作地点:陕西省延安市富县
通州防禦使令晙既窆孝恭公之志铭,雪泪而言曰:「卜日有期,因使刻画未工,播传且不远广,二恨没身,将无以赎」。
乃移诸横石,增笔墨之美,而施则无穷,君子于是知孝恭之所以为孝恭者。
既自躬之,复见其子之源流,可胜道哉!
伏念燕懿王体貌魁伟,谨慎寡言,好读书,无犬马之玩,是孝恭之所自邪!
政和四年甲午六月戊午嵩山晁说之题。
扬雄别传上 宋 · 晁说之
 出处:全宋文卷二八一七、《嵩山文集》卷一九
扬雄字子云蜀郡成都人也。
周幽王封宣王子尚父于扬,号曰扬侯
其后并于晋河东扬侯子孙,遂以扬为氏。
本晋之扬,自其五世祖季徙诸蜀。
少而简易清净,好古学,从同郡严君平游,顾尚好辞赋,司马相如,尝叹曰:「长卿不从人间来,其神所至耶」!
相如枚乘孽子皋齐名,皋思敏疾,相如颇淹迟。
有以二人问者,曰:「军旅之际,戎马之间,飞书驰檄,用枚皋
廊庙之下,朝廷之中,高文大册,用相如」。
然帝于辞赋自俊捷,亦苦相如之艰。
尝谓相如曰:「以吾之速易子之迟可乎」?
相如曰:「于臣则可,未知陛下何如耳」。
相如亦自谓有所短,而之论乃如此。
尝作《县邸铭》、《玉佴颂》、《阶闼铭》、《成都城四隅铭》,人有杨庄者为郎,诵之于成帝成帝好之,以为似相如遂以此得见,待诏承明之庭,时永始四年也,年四十矣。
帝方以正月郊祠甘泉,诏赋甚遽。
苍猝应诏,其赋极瑰玮,尽讽戒之义。
三月帝帅群臣横大河,凑汾阴,以祀后土。
又作《河东》,以帝好广宫室,又作《子虚赋》以讽戒。
帝多玩书,善赋颂,出入游猎,必从。
十二月,帝纵胡人羽猎,因作《羽猎赋》。
待诏岁馀,给事黄门为郎,后一岁帝又命作《绣补灵节龙骨之铭》诗三章,帝得之喜甚。
当时之语曰:「玩子云之篇章,乐于居千石之官」。
西羌尝有警,帝思将帅之臣,追美赵充国,诏未央宫充国图画为颂。
绥和元年秋,帝大誇胡人多禽兽,复幸长杨,纵胡客大校猎,复作《长杨赋》上之,因以讽帝。
为郎时,自奏少不得学而好沈博绝丽之文,愿不受三岁之奉,且休晚直事,得肆心广意,以自克就。
有诏可不夺奉,令尚书赐笔墨钱六万,得观书于石渠
京师班嗣右曹中郎将游之子,显名当世。
游尝赐秘书之副,而为人好贤,从游,由是内外之书无不观矣。
然非圣不好也,时人称雄曰西道孔子
有张子俟者,问沛郡桓谭曰:「扬子云西道孔子,乃贫如此」。
曰:「子云东道孔子也。
仲尼岂独为鲁孔子而不能为齐楚圣人耶」?
王公子亦问子云曰:「汉兴以来未有斯人」。
虽甚贫,而轻财恶利,无所事于世,作《逐贫赋》以自见曰:「扬子遁世,离俗独处。
左邻崇山,右接旷野。
邻垣乞儿,终贫且窭。
礼薄义弊,相与群聚。
惆怅失志,呼贫与语:『汝在六极,投弃荒遐。
好为庸卒,刑戮是加。
匪惟幼稚,嬉戏土沙。
居非近邻,接屋连家。
恩轻毛羽,义薄轻罗。
进不由德,退不受呵。
久为滞客,其意若何。
人皆文绣,余褐不完。
人皆稻粱,我独藜餐。
贫无宝玩,何以接欢?
宗室之宴,为乐不槃。
徒行负赁,出处易衣。
身服百役,手足胼胝。
或耘或耔,沾体露肌。
朋友道绝,进官凌迟。
厥咎安在,职汝之为。
舍汝远窜,昆崙之颠。
尔复我随,翰飞戾天。
舍尔登山,岩穴隐藏。
尔复我随,陟彼高冈。
舍尔入海,汎彼柏舟。
尔复我随,载沉载浮。
我行尔动,我静尔休。
岂无他人,从我何求?
今汝去矣,勿复久留』。
贫曰:『唯唯。
主人见逐,多言益嗤。
心有所怀,愿得尽辞。
昔我乃祖,崇其明德。
克佐帝尧,誓为典则。
土阶茅茨,匪彫匪饰。
爰及季世,纵其昏惑。
饕餮之群,贪富苟得。
鄙我先人,乃傲乃骄。
瑶台琼室,华屋崇高
流酒为池,积肉为崤。
是用鹄逝,不践其朝。
三省吾身,谓予无愆。
处君之家,福禄如山。
忘我大德,思我小怨。
堪寒堪暑,少而习焉。
寒暑不忒,等寿神仙。
桀蹠不顾,贪类不干。
人皆重蔽,子独露居。
人皆怵惕,子独无虞』。
言辞既罄,色厉目张。
摄齐而兴,降阶下堂。
『誓将去汝,适彼首阳
孤竹之子,与我连行』。
余乃避席,辞谢不直。
请不贰过,闻义则服。
长与尔居,终无厌极。
贫遂不去,与我游息」。
哀帝时,丁傅、董贤用事,人皆媚之以贵富,独安于郎署,而大覃思浑天。
或者信盖天之学,诋浑天。
乃发八难难盖天以通浑天,云:「日东行,循黄道,昼夜中规,牵牛距北极南百一十度,东井距北极南七十度,并百八十度。
周三径一,二十八宿,周天当五百四十度,今三百六十度,何也?
秋分之日正出在卯,入在酉,而昼漏五十刻。
即天盖转,夜当倍昼。
今夜亦五十刻,何也?
日入而星见,日出而星不见,即斗下见日六月,不见日六月,北斗亦当见六月,不见六月
今夜常见,何也?
以盖图视天河,起斗而东入狼狐间,曲如轮。
今视天河直如绳,何也?
周天二十八宿,以盖图视天星,见者当少,不见者当多。
今见不见等,何出入无冬夏,而两宿十四星常见,不以日长短故见有多少,何也?
天至高,地至卑。
日托天而旋,可谓至高。
纵人目可夺,水与景不可夺。
今从高山上,以水望日日出水下,影上行,何也?
视物,近则大,远则小。
今日与北斗近我而小,远我而大,何也?
视盖橑与车辐间,近杠毂密,益远益疏。
今北斗为天杠毂,二十八宿为天橑辐,以星度天,南方次地星间当数倍,今交密,何也」?
时独桓谭学,尝同奏事,待报坐西廊庑下,以寒暴背。
曰:「盖天以天如推磨石转,而日西行者,其光景当照此廊下稍而东耳,不当拔出去。
拔出去是应浑天法,浑为天之真形于是可知」。
按浑天,著书曰《太玄》,曰:「玄也者,兼天地人之道而天名之」。
或曰:「述而不作,《玄》何以作」?
曰:「其事则述,其书则作」。
或曰:「《玄》何为」?
曰:「为仁义」。
或曰:「孰不为仁,孰不为义」?
曰:「勿杂而已矣」。
于《玄》用思甚苦,尝梦吐白凤集《玄》上,久之而灭。
或曰无为自苦,故难传。
当时儒士刘歆张竦辈虽与善,独于《玄》弗好也。
知时人所好在彼不在此,乃作《太玄赋》曰:「观大《易》之损益兮,览老子之倚伏。
省忧喜之共门兮,察吉凶之同域。
皦皦著乎日月兮,何圣人之暗烛。
岂愒宠以冒灾兮,将吮脐之不及。
若飘风不终朝兮,骤雨不终日。
雷隆隐而辄息兮,火犹炽而速灭。
且夫物有盛衰兮,况人事之所极。
奚贪婪于富贵兮,迄丧躬以危族。
丰盈祸所栖兮,名誉怨之所集。
薰以芳而致烧兮,膏合肥而见焫。
翠羽美而殃身兮,蚌含珠而擘裂。
圣作典以济时兮,驱蒸民而入甲。
张仁义以为网兮,怀忠贞以矫俗。
指尊选以誇世兮,疾身没而名灭。
岂若师由聃兮,执玄静于中谷。
纳傿、禄于江淮兮,揖华岳
升昆崙以散发兮,踞弱水以濯足。
朝发轫于流沙兮,夕翱翔乎碣石。
忽万里而一顿兮,过列仙以讫宿。
青要以承戈兮,舞冯夷以作乐。
听素女之清声兮,观宓妃之妙曲。
茹芝英以禦饥兮,饮玉醴以解渴。
排阊阖以窥天庭兮,骑骍騩以踟蹰。
载羡门与俪游兮,永周览于八极。
乱曰:甘饵含毒,难数尝兮。
麟而可羁,近犬羊兮。
鸾凤高翔,戾青云兮。
不挂罔罗,固足珍兮。
斯错位极,离大戮兮。
屈子慕清,葬鱼腹兮。
伯姬曜名,炙厥身兮。
二子,饿首山兮。
断迹属娄,何足云兮。
譬斯数子,智若渊兮。
我异于是,执太玄兮。
荡然肆志,不拘挛兮」。
钜鹿侯芭授《玄》于,为《玄》章句。
桓谭亦好之,然不若好赋之甚也。
尝问曰:「何以能赋」?
曰:「能读千赋则善」。
初,成帝嗜酒,作《酒箴》以讽帝,曰:「观瓶之居,居井之眉。
处高临深,动常近危。
酒醪不入口,臧水满怀,不得左右,牵于纆徽。
一旦惠碍,为瓽所轠。
身提黄泉,骨肉为泥。
自用如此,不如鸱夷
鸱夷滑稽,复如大壶。
尽日盛酒,人复借酤。
常为国器,托于属车。
出入两宫,经营公家。
繇是言之,酒何过乎」?
杜陵陈遵,放纵于酒,见赋大喜,谓所友张竦曰:「吾与尔犹是矣」。
故其因人问赋可以讽乎?
曰:「讽则已,讽而不已,吾恐不免于劝也」。
又有问少而好赋者,曰:「童子彫虫篆刻,壮夫不为也」。
盖其晚年立言明教,绝意于赋,不复为矣。
因时人问答,著《法言》十三篇,明帝之道,而广大幽微备矣。
建平四年单于上书愿朝。
五年,哀帝时被疾。
或言匈奴从上游来厌人,自黄龙竟宁时单于朝中国,辄有大故。
上由是难之,以问公卿。
诸公卿亦以为虚费府帑,可勿许。
单于使辞去未发,上书谏帝,以为「六经之治,贵于未乱;
兵家之胜,贵于未战。
二者皆微,然而大事之本不可不察也。
单于归义,怀款诚之心,欲离其庭,陈见于前,此乃上世之遗策,神灵之所想望,国家虽费,不得已者也。
奈何距以来厌之辞,疏以无日之期,消往昔之恩,开将来之隙!
夫百年劳之,一日失之,费十而爱一,臣窃为国家不安也。
唯陛下少留意于未乱未战,以遏边萌之祸」。
书奏,天子感寤,召还匈奴使者,更报书而许之。
帛五十疋,黄金五十斤。
视朝廷纲纪紊乱,知言之不行而不言。
然独见机会之决,弗得弗言也。
元始中,徵天下通小学者以百数,各令说字于庭中。
取其有用者作《训纂篇》,以续《苍颉篇》,又易《苍颉》字之重复者,凡八十九章。
善书。
西京时,以书称者盖寡,前有司马相如张敞严延年,后则史游孔光刘向陈遵
久为郎校书麟阁,见天下上计孝廉及内郡卫卒会者,常提三寸弱翰,赍油素四尺,以问异语。
归即以铅摘次于椠,积二十有七岁,而书成,名曰《輶轩使者绝代语释别国方言》。
《方言》者,盖《尔雅》之流也。
茂陵郭威好读书,以谓《尔雅》周公所制,而有「张仲孝友」等语,疑之,以问曰:「《记》有孔子鲁哀公学《尔雅》,《尔雅》之来远矣。
自古学者皆云周公作,当有所据。
其后孔子弟子之俦又有所记,以解释六艺,故有『张仲孝友』等语」。
汾州平遥县清虚观元祐七年六月 北宋 · 谢悰
 出处:全宋文卷二六三七、《山右石刻丛编》卷一五、雍正《山西通志》卷二○一、乾隆《汾州府志》卷二八、嘉庆《介休县志》卷四、光绪《平遥县志》卷一一、《道家金石略》第二九六页
三晋之地,古为冀州,北接燕代,据雁门、云中之塞,东达赵魏,带太行、碣石之险,大河界其西,汾水贯其中,尧之所都,晋之所封,唐之所兴地也。
泽潞以北,平川千里,鼎足分峙者,并晋、汾二州。
而汾之为州,地高气爽,土厚水深,其民淳且重。
桑麻之沃,粳稻之富,流衍四境,汾之盛也。
汉唐以来,将相名臣,古今相望,汾之英也。
平遥为汾之首邑,其民纯俭节用,有唐尧之风,慷慨好义,髣髴子夏、干木之遗烈。
以夫山川秀丽,物产之富庶,人物之雄迈,而道家之居,至于卑陋而不修,非所宜也。
平遥清虚观,建于唐高宗之末年,观名太平,天祐中尝葺之,本朝锡名清虚。
百馀年来,废坏不修,日月浸久,唯元始天尊像仅存焉,旁穴上穿,不庇风雨。
徒设门扉,四无墙垣,过者直入,莫复谁何。
罢民游手,攘窃蒲博,聚为渊薮。
则所主者非其人也,睹者莫不伤焉。
其后得道士武太文居之,太文质直而蒸善,凡观之田有所收入,用以修完栋宇,赡给往来,秋毫之微,不私于己。
恻然悼观之芜废,经营捃集,不避寒暑,人知能完其居也。
朝散裴公悯太文之有志,自捐其资,以成就其所欲为,而公节操行义,素为乡里士大夫之所信服,故一出言,亲旧里人与夫旁邑,愿相其事,从之争先,唯恐其后。
故豪者献材,巧者献技,贱者献力,而观为之成。
于是增大元始天尊殿,而益之以道君、老子之像。
又为小殿四:一以奉玉皇,十一曜列焉;
一以奉北极,十二元辰列焉;
一以奉天地水三官;
一以奉真武,而北斗列焉。
既为之道堂,又为之庖舍,凡以居其徒者,无不备焉。
今之过其前,怪其大厦轮奂,金碧照曜,出于颓垣废屋之后;
庭除絜清,坛墠完整,出于荆榛白露之中。
黄冠云来,步虚逍遥,异乎前日恶少之呼啸喧嚣而纷杂也。
太文诚有力焉,然非公以信义率其乡邦,而汾之人慕善奉道,亦不能化旧而维新。
于是观之兴,遂为西河之巨丽,因是而叹道家之说有补于天下久矣。
自三代之后,世衰道微,然后道家有助于世。
故有为纷更,然后知清静不扰胜焉;
驰鹜夸夺,然后知不争无欲胜焉;
欺诞矫诈,而真者胜焉;
从横捭阖,而默者胜焉。
老子为绝圣弃智之说,将以还淳返朴而已矣。
汉之文景,尚之学,止于尊其说,崇奉之典阙如也。
至于唐祖老子,本朝祖黄帝,始大其栋宇,华其像貌,崇奉之仪,日益严絜。
事之淡泊,多归于道家,是以茹芝鍊丹、蝉蜕而羽化者归焉,吐故纳新、熊经而鸟伸者归焉,以至福之可祈、罪之可拔亦归之,然后其教有以兴而其徒有以盛也。
盖道家之有补于世,虽极人力以□奉戴不为过矣。
观之成,公属武当从事谢悰为之记,因识其土风之淳厚,观宇之兴废,与道家之为教,载之于石云。
元祐七年六月十五日,应均州军事判官谢悰记。
太庙斋郎处厚书,进士裴述之篆。
道士□大品立石。
郭自然(下阙)
九疑山永福寺钟款元祐元年六月 北宋 · 释善义
 出处:全宋文卷二三五六、道光《永州府志》卷一八
宋国道州宁远县九疑永福禅寺法沙门僧善义,舍钱二十贯文,制造大钟一口,永充供养不朽者。
伏冀三宝茄篮、土地證盟大吉。
元祐元年丙寅六月十五日谨题。
岳州匠人邓诚。
水梁罗汉院钟楼记元符二年六月 宋 · 汪革
 出处:全宋文卷二九五八、同治《临川县志》卷一八
水梁罗汉院钟楼,上饶毛君超所建也。
经始于绍圣丁丑,落成于元符戊寅
主僧本靖语于余曰:富商巨贾,逐倍蓰之利,鼎食击钟,上埒封君,岂与菜色齐梁谈仁义而长贫贱者同日语哉!
然有意于吾道者百无一二焉。
毛君少得计然金穰之术,伺时丰凶、权物价之低昂而操其奇赢。
妻刘氏善会计,又能相其夫,以殷富。
今徙家临川,筑室于灵谷之阳而老焉,与水梁鸡犬之声相闻也。
一日毛君过本靖,入其门,见佛像岁久埃𡏖霾蚀,君曰:「吾当饰以黄金」。
升其堂,见栋宇宏壮而未加藻绘,君曰:「吾当饰之髹丹」。
后果如其言,本靖心固知毛君有意于吾道也。
自此每来,必彷徨终日而后去。
先院有钟楼,颓毁弗治,岌岌将压焉。
本靖笑谓君曰:「楼压矣,钟独存耶」?
君曰:「吾念及此久矣,行为师新之」。
捐七十万钱,如弃涕唾。
信乎毛君有意于吾道也,不然,何轻财好施如此哉?
予谓本靖曰:「师之言辩则辩矣,而未大也。
今予以天地为车,日月为轮,四时为马,凝始挽轮,鸿濛执御,运元气而俛视,六合之内,种种万象,皆吾橐中物也。
然后挈而施于无何有之宫,俾温伯雪书其事,若是则有意于师之道耶?
无意于师之道耶」?
本靖竦然起立,茫然若有失,闯然欲言而不得也。
遂书以为记,使归而刻石焉。
元符二年六月望日。
涪州被召辞免第一状绍兴五年十月二日1135年10月2日 宋 · 尹焞
 出处:全宋文卷三○五一、《和靖集》卷一、《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九九 创作地点:重庆市市辖区涪陵区
和靖处士尹焞
今月准宣抚使司发到尚书劄子一道,据朝奉大夫、充徽猷阁待制提举建隆观、兼史馆修撰、资善堂翊善范冲奏举自代,六月十五日三省同奉圣旨「尹焞召赴行在,仍令川陕宣抚司以礼津遣前来」者。
右,伏念昨于靖康中累被召旨,以疾力辞,误蒙告命,赐之美名,听其退处。
方安田里,寻被金人侵犯河洛,全家遇害,仅存一身,脱命贼境,奔窜三蜀,流离累年,疾病凭陵,志意衰耗,有加前日。
兼以所习迂阔之学,施之事功,一无可者,不待人谕,自知甚明。
谨具状申宣抚使司
伏乞钧慈采录申尚书省,所有前降圣指挥施行寝罢,以安愚分。
伏候钧旨。
绍兴五年十月日,具位状。
照堂记崇宁四年六月1105年6月15日 宋 · 程俱
 出处:全宋文卷三三三九 创作地点:浙江省衢州市开化县
有大圆镜,纵广正等。
弥十方界,乃至微尘。
数莲华藏,世界海中,一切所有,青黄赤白,小大长短,种种色像,于中示现。
如水如眼,如摩尼珠。
彼种种者,有是色像;
而大圆镜,实无种种。
彼色像者,有去来相;
而大圆镜,实无去来。
万像俱隐,寂即是照。
万像俱现,照即是寂。
非作故然,无所受故,无取舍故,无分别故。
一切众生,各具如是,而大圆镜,以业习故。
事理取舍,为自障碍。
识尘分别,为自盖缠。
譬如有人,以诸泥涂,种种粪垢,埋裹古镜。
又复有人,以旃檀末,和雪山泥,装校镜面。
是二人者,垢净不同,其于圆镜,等一蔽塞。
诸无明者,是粪垢喻。
诸小法者,是香泥喻。
皆失本来,真精妙明。
有一情念,堕凡圣边,无复是处。
诸来佛子,采集缘影,是死生本。
勿认此尘,作圆照解。
刹那刹那,森罗现前。
勿妄思惟,亦无断灭。
当如我说,大圆镜照。
崇宁四年六月庚辰北山程某为谢原山照堂比丘作如是说(《北山小集》卷一八。)
而:原脱,据四库本补。
戴明仲墓志铭政和元年六月 宋 · 周行己
 出处:全宋文卷二九五六、《浮沚集》卷七、《宋元学案补遗》卷三二
道学不明,世儒蔽聪明于方册文辞之间,不知反身入德之要。
仁义礼智根于心,而措于事业,致懵昧于理乱之机,颠冥于进退之义,道大悖矣,而不知返也。
呜呼!
间有怀才抱器,知学达本之士,可与有为而湮沈下僚,无所遇合,且觊其逢,不幸短命死矣,可不为之叹息哉!
吾友戴君明仲是已。
明仲资秉刚明,少而有立。
尝从洛阳程氏问学,知圣人之道近在吾身,退而隐于心,合于圣人之言,若自有得。
方且沈涵充扩,日进而未已,优游乡党,期以有为于世,而年才三十有七,奄至大故。
呜呼,真可谓不幸也已!
君之弟迅状君平生世次,曰:君讳温州永嘉人
曾大父某,大父某,父某,皆不仕。
君为童子,诵书日数千言,为文操笔立成。
从人受学,未几已尽其能,辄弃去。
肄业乡校,较其艺常为诸生先。
因去游京师,试广文馆
赵丞相主文柄,得其所试业,异之,意其为老儒先生,擢异等,而君未冠也。
由是知名京师
以为太学士皆科举口耳之学为未至,于是益游四方,求古所谓为己之学。
寻居父丧,寝食如礼,庐墓终丧。
元符三年进士第,调婺州东阳主簿
吏裒私钱完公舍以待,君至得状,悉以俸钱偿之。
州徙君监银冶,君以去疾辞弗获。
因慨然赋《归去来诗》十首以自见,投檄而去。
邑人争挽留之。
君徐譬之曰:「仕宦顾当择地耶」!
乃奉亲屏居里中,优游累年,阖门读书,若无仕进意。
会州学官,选为临江军学教授
部使者交荐其能。
俄以母忧解职,居庐哀毁得疾以卒,时大观四年三月癸卯也。
妻同郡刘氏右谏议大夫安上之妹。
子男二人:颙、颖。
女三人,皆幼。
君孝友直谅,挺然不可屈折,世儒或訾其太高。
博学精识,议论古今审至。
尝自许欲有为于世,盖于其小者不屑就也。
不幸短命,不克尽其才以死。
有志之士,莫不为之太息出涕。
病且革,无一语及私,顾妻子在旁,无怜色。
呜呼,可谓难矣!
其游同郡林定为哀君之文,亦曰:明仲盖吾乡之益友也。
初,举广文馆进士,未试于礼部,丧其亲。
乡人谓戴氏有子,将于此乎观礼。
明仲不惑于老、释、阴阳之说,居丧哀毁,不食菜果。
既葬,庐于墓侧,无一不如礼者。
乡人翕然称之。
登第,调婺之东阳县主簿,有所不合,赋《归去来》十首,投檄而归。
会行三舍法,选用师儒,复出为临江军学教授
丁母忧,得疾于倚庐。
医曰:「是疾也,不可以风,盍迁诸内」?
明仲不可,曰:「畴昔之夜,吾梦焉,有告以生死之说,吾其止于此乎」!
六日而卒。
嗟夫,生死亦大矣!
而所守如此,则夫用舍行藏之际,其肯动心于刑祸利禄而辄变其操耶!
盖其天资过人甚,自少时为文,已为先生宿儒所惊异。
益广以学,则隆礼笃孝,不交流俗,议论超迈,器业不群,将以大用于世也,不幸而止于此,其命矣夫!
明仲乐人之善而少所可,辱与定游久。
其亡也,哭之哀,故又为词以哭之:创大厦之崇高兮,非一木之能支。
涉长流之浩荡兮,岂芥舟之所宜。
黄唐于兹世兮,匪大人而曷为?
嗟圣贤之难偶兮,或异世而参差。
幸皇明之在御兮,诞图任于
彼蹈袭之为学兮,邈层霄而管窥。
望古昔以并驱兮,足次且而莫阶。
美夫人之智及兮,复勇义而弗疑。
蹈中庸之正路兮,喟末俗之多岐。
气迈往而莫屈兮,肯折腰于夸毗。
艺圃以导道兮,将舞雩浴沂
何命极而至此兮,亶闵凶而独罹。
又神听之昧昧兮,仍疾疢于荒危。
岂吾丧之不胜兮,守礼经而弗移。
梦有神以来告兮,实明者之前知。
痛才难而莫赎兮,抚世儒而孔悲。
昼恻恻以忘食兮,夕太息而不寐。
寓斯文以告哀兮,匪交情之独私。
政和元年六月丙午,其家举君之柩葬于郡之西山太夫人墓之次,以行己为同学来请铭。
顾二君之言,其文义皆可传久,于是并著之而为铭云。
游安民墓志铭宣和元年六月 北宋 · 朱维
 出处:全宋文卷三二一八
公讳安民,字安之,系出于郑穆公之子有字子游者,其后遂以为氏。
至汉,有御史中丞寻,广平侯雅,皆为显族,而广平之游尤大。
公,广平之后也。
大王父讳仁美,始居河南,今为河南人
王父讳文秀
皆隐迹不曜,世不乏德。
以子通籍,累赠太中大夫
考讳及,以儒文进,终朝请大夫致仕,累赠正议大夫
妣郭氏,封硕人
公少喜学问,有远志,不碌碌与世俗相低昂。
初用正议公荫补郊社斋郎,久之,正议公虽谢事家居,而饮食起居如壮者。
一日,顾谓公曰:「盍仕乎?
日月逝矣,无过以我为念」。
公虽不敢违其意,默自谓事亲之日短,岂可朝夕去庭闱,姑调陕州灵宝县
又以恩得便亲,改河南府河清县,皆不行。
正议公之丧,哀毁过制。
服除,调华州华阴县尉
秩满,改耀州淳化县
明慎强敏,奸盗无所窃发。
凡所施置,便于久远。
荐者交章,迁唐州泌阳县
淮安之封,沃野千里,而惰农自安,不昏作劳。
公下车,叹曰:「农殖为政之本,国之大务,是可后邪」?
乃惩劝游惰,招复流亡。
未踰岁,复陂塘几千顷。
部使者列上其能,改宣德郎、知滑州韦城县
时诏诸路募兵以填阙额,因有程限,军吏倚以为奸,甚者至于通衢驱掠,不复谁何。
曰:「是岂法意邪」?
劝谕,不加扰而数亦充。
通直郎、知顺安军高阳县
为政不扰,民爱而思之。
八宝覃庆,进奉议郎、判西京句院。
别都浩穰,金谷出纳,动费句考。
吏积为奸,指虚名而给实券者,藉相比也。
公每得其伪,重寘于法,人畏之如神明,迄其去不敢复欺。
承议郎,迁朝奉郎怀州司录事,赐六品服。
裕民钱监之复,公实领之,创为新规,革去素弊,经画有序,条目可观。
于是镕范既精,增衍亦倍,国用赖之。
以劳迁朝散郎,加朝请郎,以朝奉大夫通判宁州
未行,宣和元年四月十四日,终于私苐之正寝,享年五十九。
娶寇氏,相国莱公之曾孙,先公亡,后封宜人
子男七人,曰师颜,曰师孟,曰寀,曰宏,曰完,曰宜,曰寔。
师孟娶宗室女,补承节郎,前公七日卒。
馀皆好学,有闻于乡校。
女七人,长适修职郎吴佽,次适朝请大夫将作监丞朱端友,次适从政郎隆德府襄垣县兴国,次适修职郎、监西岳庙王宗㐨,馀在室。
孙男三人,曰权,曰棣,曰栩,皆幼。
公宽厚乐易,不为蹊险,遇人一以诚,无所矫饰。
涖官从政,以民心为心,故所至有恺悌之称。
赀产甚厚,自奉养如寒儒。
至于赒贫振匮,初不较其丰寡。
养孀姊二人,逮疏族甚众。
辟舍分处,随用资给,终身不惮。
正议公早识轩冕之累,六十告老,治第于通利坊,作知止堂以见意。
其后公得倅彭原,浩然有拂衣之志,曰:「尘埃奔走,日趋于声利之场,苍颜白发而不知止,此吾先公所诫也」。
乃增葺旧庐,鼎新园圃,以为归休之计。
日引贤士大夫与之游,一樽相欢,无所求备,有东晋真率之风,里人慕之。
既而上章,愿丏宫祠,以为挂冠之渐。
不幸命未下而亡矣。
师颜等卜以其年六月十五日葬公于洛阳县贤相乡杜泽村先域之次,举寇夫人祔焉。
索铭于余,义不得辞。
铭曰:
维公之先,中晦丘园,洛宅始迁。
显显正议,以儒兴世,躐取高第。
唯基新堂,我业用光,接武朝行。
才则未试,志则不遂,德则无愧。
子孙诜诜,宜有令人,永嗣清芬。
按:《芒洛冢墓遗文》四编,石刻史料新编本。
上皇帝书建炎元年六月 北宋末 · 周紫芝
 出处:全宋文卷三五一三、《太仓稊米集》卷五七、《三朝北盟会编》卷一二四、《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四、《宋史翼》卷二七
臣一介微贱,身在田野,未尝素官于朝,不习祖宗典故,不知朝廷治乱安危,辄敢游谈妄议,以干斧钺之诛,诚不自揣其愚,徒以平日父兄之所训诲,朋友之所传习,有得于方册间者,皆可以为今日鉴。
至于学士大夫之所谈说,闾巷匹夫之所议论,与夫黄童白叟相与垂涕感泣而言,亦可以察民情之利病,究当世之得失。
臣于二者岂不闻其一二?
夫既有所闻于古,又有所闻于家,身为陛下涵养之民,心非木石,粗知臣子忠义之方,其忍不为陛下言之?
臣闻汉遣苏武持节匈奴,遭缑王之变,为单于所系,其后昭帝即位,请于匈奴而得之。
甘露中单于入朝,帝思股肱之美,乃图形凌烟,以著中兴辅佐之助。
兴平之际,天下大乱,为胡骑所获,入于南匈奴
魏武帝素与父邕善,痛其无嗣,乃遣使者以金璧赎之,卒为烈女,以光汉室。
苏武使者一女子,于当时安危治乱无所系,而昭帝之与魏武于二子非有父母兄弟之亲,痛不切于肌肤,犹不忍中华士族流落异域以为天下后世恨,且区区救恤之不暇;
况有天下之大,父母宗族俱堕夷狄,可以恝然不为之虑乎?
太上皇帝于陛下为父,渊圣皇帝于陛下为兄,其尊与汉之视苏武为孰重?
皇太后于陛下为母,其爱与魏武之视为孰亲?
况胡虏甚强,凭侮中国,无所不至。
虏骑再入,遂陷京师
二宫之尊,宗族之亲,相属于道者三千馀人,皆冒炎热,涉沙漠,屈身蒙耻,未有反国之期,则其羞辱痛恨之心与汉、魏之视苏武为孰甚?
三者利害较然明白,固不待臣言矣。
在陛下岂不怀问寝之思,兴在原之念,欲迎两宫,以雪宗庙之耻,而快四方之恨乎?
陛下果有意于此,臣不知其何道而可以致。
然臣以今日之势为陛下筹之,虽驱天下之兵以胁之,不足以当其强;
竭天下之财以饵之,不足以厌其欲;
尽天下甘言以悦之,不足以回其意。
使子房为谋臣,侯公为说士,犹未足以决胜负而定安危也,况臣之愚乎?
臣不敢诬陛下以高论,撼陛下以危言,窃为陛下深思之,不过一言,曰:上策莫如自治而已。
自治之策无它,在力救前日之弊耳。
陛下亦尝思所以致今日之祸者乎?
用人不专,黜涉不明,刚断不足,此三者所以召祸乱之本也。
仰惟太上皇帝恭己南面垂三十年,思厌万几,以禅圣子,睿谋神算,断自渊衷,当时百僚谁敢言者?
大臣李纲九卿中首建此议,危言谠论,天下耸闻。
渊圣皇帝博采师言,擢置左右,曾不旋踵,复以言罢。
太学之士与父老百姓俯伏阙下,叩头流血以请复用者,不可以钜万计。
虏人闻复用,一夕为之退舍,数日为之归师,则纲之用不用岂不系一时之重哉?
奈何未几惑于群言,委以兵柄,遂致覆师,以贻窜逐。
朝廷知其为贤,既委以辅相,岂当复责以将帅之任?
既责以此,岂容小衄便加大谴?
自古人君倚信大臣,自当断以独见,不可摇于异议。
前日朝廷之于,其用也以百姓誉之,其去也以群臣沮之。
是大臣之进退不由人主之公心,实出众人之私意。
使虽欲奋忠虑为国家排难解纷,其可得乎?
臣于非门生故吏,平生未尝识其面目,闻其謦欬,而今言及此,徒以天下之所系望,万口一音,有不可掩者。
今朝廷既已用,在臣亦何必更言?
臣犹虑专以忠义自许,未免孤立于朝。
功日益高,望日益隆,则谗毁日益至,使万有一复蹈前日之辙,则纲之迹不得一日安于朝廷之上矣。
此臣所以区区为陛下言之也。
郭子仪肃宗再造王室,中间虽惑于鱼朝恩之谮以夺其兵柄,而议者谓子仪有社稷功,乃置散地,非所宜。
帝亦即悟,眷礼益隆,故能卒收成功,以兴唐祚。
宪宗讨蔡师数不利,群臣争请罢兵,帝独断以不疑,故能卒用裴度以平僭乱,唐之威令几于复振。
仰惟渊圣皇帝爰自即位以来仅踰期岁,更易执政大臣无虑数人,如白时中李邦彦吴敏耿南仲徐处仁唐恪之徒相继进用,不过数月辄复罢去,其馀近侍之臣更出迭入不可胜数,初无损益,徒有变更,用人不专,类皆如此,有一李纲,乃不能用。
以臣观之,所谓近舍冯唐而远思颇、牧也。
臣愿陛下之于,尽以国计倾心付之,勿惑于诋訾不根之言,毋责以胜负不常之势,则经纶天下之大纲,当自有远画。
朝廷既治,国势日强,则虏人自然畏服,二圣当有还宫之期,四方渐获消兵之福,其所倚赖不亦重哉!
臣所以望于陛下专于用人,以救前日之弊者此也。
朝廷玩于燕安,不思虑患之日久矣。
蔡京王黼相继用事,交结朋比,倚为腹心,遂使奄腐擅政,憸人窃权,人主孑然以至孤立。
言之及此,可为寒心。
前年虏既寇城,元老大臣下逮百官有司,争挈妻孥,顺流东下为自安计。
方其平时皆坐窃荣宠,及缓急之际藐如路人,此岂人臣之节乎?
有如此曹,皆在可诛之域,而朝廷不加深治,后虽欲责以效死而弗去,乌可得耶?
六贼之恶逆暴著远夷,义当戮于两观,枭其头颅,状其恶而声之,以播告万方,使夷狄知中国有威断之君,四海畏圣主擅生杀之柄,然后国威自立,虏气日销。
而当时犹且迁延岁月,处以善地,元恶有如蔡京,犹得保其腰领而死。
赖台谏之臣与太学之士恳恻屡言,然后仅得略正典刑,亦未足以快天下跂足之望也。
其同恶之臣有出于蔡京王黼童贯梁师成援引而进者,非特不能尽逐而去之,犹且倚以为用,或付以兵柄,或委以重镇,其它固未易悉数。
宇文粹中之守建康,臣生东南,亲见其事。
方王室遭围困之患,实臣子自奋之,而勤王之师沮抑不遣,傲睨惨毒,无所不至。
黥徒数百以诛元帅为名,至于害及平民,流血满野,执絷囹圄,如鞠囚徒。
粹中身为人臣,屈首下贼,处之恬然,不能抗骂以死,偷活须臾,下污士类,上辱朝廷,皆蔡京用事之人不即罢去,遗患遂及于此。
乃知赏罚黜陟,人主之大权,不可不明,亦不可不
武王伐纣,下车而释箕子之囚,知举善之不可不先也。
孔子相鲁,七日而诛少正卯,知去恶不可不急也。
昔者齐公之郭,问父老曰:「郭何故亡」?
曰:「以其善善而恶恶也」。
曰:「若子之言,贤君也,何至于亡」?
父老曰:「不然,郭君善善而不能用,恶恶而不能去,所以亡」。
知举善黜恶最人主之先务,可不慎哉!
蔡京用事以绍述责臣下,非是则谓之沮毁,以纯正绳学者,非是则谓之邪说。
士不读史书者几三十年,不知前代兴亡,不知古人忠义,唯以偷安茍且、持禄养交为心。
今日奔军之将,亡国之大夫,皆前日奸佞阘茸,假宠盗名,可诛而不诛,当去而不去者。
如此人尚在要路,则几何而不致于丧师割地,误国欺君者哉!
是以猖狂之虏得以自肆,入关而来,渡河而去。
两年之间,盘旋往返,如在无人之境;
宝玉货贝、嫔御女子,盗攘驱逐,如探物而取诸怀。
诸将坚壁而不进,守臣开门以纳寇。
筑垒京师,数月之间,残虐万状,卒至二宫北狩,王城之人号呼震地。
臣思其由,皆生于黜陟不明。
盖黜陟不明,则正人不复尽用,奸人不得尽去。
使前日尽行窜殛,不留为今日之用,则臣知其不复有今日之祸也。
禄山之反,真卿平原杲卿常山,皆能撄孤城以抗剧贼。
李憕正色就死,而两河闻风,再固危壁。
张巡许远城守不下,而能蔽遮江淮,天下赖以不亡。
卢奕御史中丞,被服坐台,骂贼不空口。
郭子仪李光弼皆转战逐北,谊不反顾,遂能复振唐室。
不知今日忠臣义士能如当时之众乎?
何前日之忠臣义士多而今日无之?
盖正士不用而奸人犹在也。
始,朝廷起四总管兵,首及城下者唯张叔夜
臣是以知人才之盛颇有愧于也。
比者虏骑长驱,直捣王室,两河、淮甸以至京师,坚壁捍禦者不知有几,转战逐北者不知有几,骂贼死难者不知有几,延敌内应者不知有几,逗留不进者不知有几。
用命者赏之,不用命者戮之,则赏罚明而国威立,庶几可以示激劝之方。
陛下即位以来,不闻有显然赏于朝、戮于市者,则是国威有未立也。
向以不能尽去朋党,遂致其祸如此。
今复不戒后车,设有变故,臣不知陛下何以使人。
威信不素立,赏罚不素明,虽有激劝之方,臣知其不可复用也。
臣愿陛下大明黜陟,以正忠邪,屏逐畏懦软弱之徒,旌擢骨鲠犯难之士。
凡前日假继述、谈纯正以自媒其身者一洗而新之,使天下晓然皆知忠义者必赏,奸邪者必诛,则忠臣争效死节,壮士勇于敢为,庶几可以雪耻万世,以不坠祖宗无疆之基。
臣所以望于陛下大明黜陟以救前日之弊者此也。
自崇、观以来,奸臣用事日久,钳锢忠谠,置而不用,士有慷慨敢言,众皆指为狂夫,小则屏斥夷裔,大则蒙被斧钺。
皂囊不奏于九重,台谏遂几于虚位。
此言路所以壅塞而不通,奸邪所以横猾而日肆。
朝无端人,祸及四海,至使夷狄兴敢拒之师,人君下哀痛之诏。
究其祸根,实出于此。
渊圣皇帝深鉴前弊,即位以来,虚己受谏,常若不及,擢置一时谏诤之官,招集敢言之士,忠谠之风焕然一新,虽之圣无以复加。
惜其群言交至,一切听受之,汎然无所甄别,而人主之权遂归台谏。
《诗》不云乎:「谋夫孔多,是用不集。
发言盈庭,谁敢执其咎」?
盖谓听言之不可不择也。
人主听言,不先谋及乃心,而纷然惑于众论,则将何所适从而可否?
贤者之出入,实系一时之治乱。
故魏有干木则诸侯息兵,虞有宫之奇则晋献不侵,汲黯在朝而淮南为之寝谋,裴度之用不用每为天下之重轻,可不谨哉!
顷者谏官上疏论列李纲十有馀事,其言未必切中,意在巧诋,以快私心,朝廷自当追念殊勋,置而不问,章虽屡上,断以不疑,则后有贤者,谁复敢以私怒阴相挤陷耶?
一失斯人,乱不旋踵,至使金虏鸠诸国之众,提百万之师,叩关而来,如陷空谷,兵动九天,声震四海,而吾中国初无一夫敢当其敌者。
幸而啖以金缯,割以壤地,虏亦从而退师,奈何虏围朝解,守禦暮怠,幸其既去,以为茍安,而不虞后日之祸,此岂策也哉?
当时议者犹欲纵其北渡,蹑其后尘,以追而捣之,既已惑于群言,不能断以必往;
而又以河朔之民耻于左衽,而割地之盟弃不复用,大信既亏,则虏情益愤矣。
夫进不能追其师,退不能结于信,揣其私情,岂不再至?
明年,虏骑果入,固已洞知朝廷虚实强弱之势,与夫兵伍之多寡,人材之勇怯,山川之险易矣。
又当时在廷之官不免皆去年用事之人,而一时名臣宿将悉已罢遣,以此自料,果有必胜之势乎?
何不断以大义,与群臣南下,名为播迁,犹得上策;
而又惑于众议,城守不迁。
使前日能以刚断自许,于数计之中必行其一,臣知其不复有今日之祸也。
臣愿陛下体乾之刚,行巽之权,有汉光赳赳之称,无元帝优柔之失,则两宫之耻可雪,七庙之祀不乏,而陛下之圣孝神武光于四方,昭示万世,有不可掩矣。
臣所以望于陛下勇于刚断以救前日之弊者此也。
恭惟皇帝陛下以聪明勤俭之资,膺皇天付托之任,躬履艰难,嗣承丕绪,天心人望莫不归悦。
而适遭兵革抢攘之馀,四海凋弊之日,扶衰拨乱,去危即安,事有不可胜举者。
臣之狂瞽,所陈不过三策,诵臣之言初若迂阔无补,察臣之意似能切中时病。
臣之私意以为不能力救三弊,则将何以遂致中兴?
今日之最急者不过欲报敌国之大雠,雪两宫之幽愤,复境土,安天下,以成中兴之功而已。
且夷狄叛服不常久矣,本其侵侮之由,实皆中国自召,又况资其兵力以为援助。
其功既大,责报必深,一有不至,必有祸害。
昔人以为汤武之兴未尝与夷狄共功,盖疏而不切也。
肃宗尝用回纥矣,卒致掠华人,辱太子,笞杀近臣,以为患。
德宗尝用吐蕃矣,卒致劫平凉,败上将,空破西陲
太宗之用突厥也,倚以讨贼,赐予不赀而卒与贼连和,举国入寇。
于是太宗不胜其怒,曾不三年,电扫风除,遂虚其国,岂不快哉!
国家倚金国以取燕云,其祸根连结固,有所自来。
今日之势能如太宗之报突厥,其神且速如此乎?
唐兴之初,际天所覆,悉皆臣服,三王以来未之有也。
吐蕃、回鹘最号雄强,为中国患独甚久。
当时谋臣猛将圜视共计,卒不得其腰领。
晚节虽自亡,而亦衰焉。
今夷虏日以盛强,中国致衰弱,臣愿陛下体太宗之英武,以蹶其牙而犁其廷,不愿若之末世与二虏相为盛衰而已也。
议者以为方今将帅乖离,战士疲软,甲兵钝弊,财用殚耗,连年动众,不胜其劳,将何策以制之?
臣不敢上援远古,愿鉴前日之三弊,以专于任用,明于黜陟,勇于刚断为陛下言之。
盖人主能论一相,则贤者必以类至,百度自然振举,四海自然悦服。
奈何正直则必为邪佞所恶,功高则必为孱弱所忌。
此谮愬所以必行,谴逐所以随至,是任用之专最为人主难事。
今既得贤而用之,不能尽去奸邪,则其势不两立。
前日小人之徒至今犹在显位,则是庆父不去,鲁难犹未已也。
倘不决于去除,臣恐终至误国,是明于黜陟尤为人主之先务。
二者非勇于刚断,自信不疑,则亦不足以振主威于既弱,理颓绪之将纷。
此三者在陛下力行之而已。
天下寇虽已解去,而国势消,四方啸聚旁午,山谷九族远托穹庐,而虏情犹未定,安危未可知。
臣意陛下食不得甘味,卧不得安寝,朝廷大臣当主忧臣辱、主辱臣死之时,岂得恝然不以安危介意?
自陛下践祚以来,其所施设有未足慰天下之望,此臣所以敢陈三事,以冀陛下奋然有为,以革前日之弊也。
去年金虏既去,而君臣相顾,以为无事,故谋臣不讲禦戎之策,绝塞不设防之戍,朝廷不选将帅,郡邑不练甲兵,乃复罢舒王配享之祀,复《春秋》取士之科,至于士论纷然,几成聚讼,可谓不急之务也。
今日不鉴去年之弊,而禦戎、防秋、选将、练兵之计一切置而不问。
去年复《春秋》,今年行诗赋;
去年舒王配享之文,今年复元丰释奠之制。
观其事体与前日略同,安知虏人不复窥中国以肆其虎狼之喙耶?
此臣所以妄意,恐陛下复踵前日之三弊,是以敢效其愚衷,庶几涓埃之微有以上裨献纳。
昔人论王伯之理,谓以一士止百万之师,以一贤制千里之难。
今求骁锐勇敢之将可使绝域之人,有能系单于斩楼兰,横行匈奴而勒功燕然者乎?
既不可得,即有贤相为天下之所系望,名震四夷,能使酋长望风而畏,则何止却百万之师、制千里之难而已哉!
臣见数年之后,要路无小人,而朝廷有公议,将士革离叛之心,师徒鼓骁锐之气,财力富强,国势十倍,人人思奋,以雪君父之耻。
陛下济以明果断,建立大功,以成大舜之孝,固有日矣。
乃若兴师动众,勤民异域,以与夷狄角一战之胜,则臣不愿陛下为之。
文德脩而四夷宾中夏安而远人服,惠此中国,以绥四方。
昔人以为周得上策,故曰治人惟圣人能之。
昔者越王勾践困于会稽,能苦身焦思尝胆,朝夕不忘其辱,其后卒能大破吴国,使甲兵横行于江淮东,诸侯毕贺,号称伯王,徒以得大夫种、范蠡而用之耳。
故种能镇抚国家,亲附百姓,而甲兵之事则实专之。
越王为之食不加肉,衣不重采,折节下士,厚贤礼宾,振贫吊死,与百姓同其劳。
是以二十三年之间一举而灭吴,会稽之耻。
此伯王之业,不足为陛下道。
臣请以汉高之事明之。
高祖二年东伐楚,大败于睢水之上,太公、吕后质于羽军,其后侯公往说,而复归于汉。
及天下大安,偃兵息民,而高祖五日一朝号太上皇,复为父子如初。
果何术以得之哉?
项羽范增而不用,高祖得三杰以共成帝业,故能力战以有天下,智勇过于汤武,而孝行不减于曾参
今陛下得将相而用之,有若大夫种、范蠡萧何陈平张良之徒,而复雠雪耻之心不忘于朝夕之间,则亦何患乎不能成二王之功耶?
臣生长盛世,蒙被累圣之休光,恨无以自效其愚。
朝廷遭值百六之灾,北方之民横被屠戮者十有八九。
臣生于东南僻远之地,目不见战伐之事,坐视两宫远征异域,中夜卧起,悲愤交攻,自揣懦庸,不能挽强执锐以效死,惟有孤忠可以自献,是以敢陈猥之辞,不避猖狂之罪。
顷者郡国不以臣不肖,两得充赋于泽宫,道由淮汴,以至京师
是时四方奉花石之贡,吴樯蜀艑岢峨而来,衔尾而进,不绝于道。
臣在舟中望见,几至泣下。
是时欲陈狂瞽之言者屡矣。
重念言之必至杀身,其实无补于国。
今陛下践祚之初,痛革谄谀之弊,乐闻骨鲠之言,臣于此时不思一奋,则是终身无可言之时也。
惟陛下察其狂狷,赦而不罪,非独臣之私幸,实天下之幸也。
干冒天威,无任昧死俯伏待罪之至。
蒙岩祷雨二洞记大观四年七月 北宋 · 蔡大年
 出处:全宋文卷二八六三、同治《瑞州府志》卷一八
蒙山上高邑治之南四十里。
介乎山之巅,有二石洞,相望数百步许,人以上下洞名之。
图牒无传,而父老言唐故道明禅师遇蒙则止之地也。
人世祠其洞以祷雨,应若桴鼓,往往旁近郡邑咸奉祠焉。
大观三年夏,旱甚。
七月己巳县大夫临川李侯恻然疚怀,乃虔恭帅僚属往祈洞中。
还甫及郭,雷电交至,自晡至夜半,平地水盈尺。
已而沛泽弥旬,远近沾被,岁得中熟。
明年夏,复亢阳。
六月戊子,侯复与吏民步祷祠下。
是日也,云物之变,不减先岁,夜分乃雨。
己丑辛卯,大雨三日而止。
于是一境欢呼,相与动色,而山中之人皆欲纪其异。
山穹窿崔巍,去平地不知其几万仞也。
岩深谷幽,壁立千仞,洞之邃深又不知其几百里也。
上洞不可游历,玉沼当户,泓澄绀碧,临其旁,肌体生,不可俯睨而瞷。
惟下洞舒豁,可具烛游,故好事者得寓目其间。
自洞户而趋,直石室焉,纵广可十尺。
循石室之东有冽泉,其音琮琤,若漱鸣玉。
凡祈雨者必酌载瓶缶以归,谓为圣水。
由泉之两间或陟或降,崖断而更续,路穷而忽通。
仰而望之,磬石隐然,有似仙蜕。
其上者佛髻累累可数,谓之罗汉坐。
又有巨石屹立岩间,疑若上下无所附丽,视之使人凛凛,畏其将仆,谓之无根石。
客至,悉栖息其上。
最后有看经石台者平如砥,狮子石者攫如生。
千态万状,不可殚名。
云烟葱笼,今古一色。
吁,是真仙灵之所窟宅耶?
大夫行,将上其事郡国,属纪山泉之灵;
邑人士亦以予从侯游,得其详,谒予记。
因书其概,使后来者有考。
至若大夫始至执祀事,有蟒迎鼠导之异,则语近于怪,不具录。
大观四年七月戊戌宜丰蔡大年记。
按:嘉庆《上高县志》卷一三,嘉庆十六年刻本。
重修三清殿政和元年六月十五日 北宋 · 靳芑
 出处:全宋文卷三○五八、《道家金石略》第三一九页、《龙角山记》(影印正统道藏本)
天圣观盖唐圣祖降真之地,形势壮伟,甲于河东
其中三殿岌然,先后鳞比,其一曰老子,次曰三清,次曰三皇,而六帝侍焉。
自唐迄宋,日月寖久,风蠹雨坏,櫩宇隳圮而彩色剥落,不饬不严甚矣。
垣壁颓缺,洞然四达,蒿莱荒其庭,牛羊牧其侧,不蠲不虔甚矣。
黄冠星居,殊趋异食,而害教为甚。
其给田也多,其输租也薄,而积弊为甚。
县宰公孙公因致祭祠下,嗟其荒凉不治,遂慨然命工,完饰腐败,革去弊事,而咸与惟新。
栋宇峥嵘,楹桷丹碧,向之不饬不严者,变而轮奂,环以垣墉,刬其芜秽,向之不蠲不虔者,变而肃洁。
葺斋庖以同其食,辟道堂以一其居,向之害教者去矣;
增一岁之课,益数倍之利,向之积弊者斯除矣。
于是诸道士相谓曰:「公孙公可谓贤哉!
新吾之宫,辑吾之徒,利吾之众,援吾之教,俾过者生恭,入者生恪,起四方归仰之诚心,其为功岂小补耶!
扶持吾道,既衰而复兴者,实自公始。
兹成事也,不可无纪述」。
顾谓靳芑书之。
政和元年六月望日记。
唐李绛仇士良 宋 · 綦崇礼
 出处:全宋文卷三六五六、《北海集》卷二一
六月十五日进御故实曰:《唐书·李绛传》:尝盛夏对延英,帝汗浃衣,欲趋出,帝曰:「宫中所对,惟宦官女子,欲与卿讲天下事,乃其乐也」。
仇士良传》:士良之老,中人举送还第,谢曰:「诸君善事天子,能听老夫语乎」?
众唯唯。
士良曰:「天子不可令闲暇,暇必观书,见儒臣则又纳谏。
智深虑远,减玩好,省游幸,吾属恩且薄而权轻矣。
为诸君计,莫若殖财货,盛鹰马,日以毬猎声色蛊其心,极侈靡,使悦不知息,则必斥经术,闇外事,万机在我,恩泽权力欲焉往哉」?
众再拜。
臣尝谓人君视朝,将与其臣图回天下之政。
一号之出,一令之行,安危治乱系焉。
而其裁决可否,出于一时,非聪明圣智,鲜不或失。
然则平居燕閒之际,其亦在于务学欤。
扬雄曰:「学之为王者事,其已久矣」。
然学欲自得,而师友磨砻之益又不可废。
盖以彼所已学,质吾所未学;
以彼所尝闻,资吾所未闻,则用力逸而收功博。
故《代木》之诗曰:「自天子至于庶人,未有不须友以成者」。
所谓天子之友,亦岂求之于群臣之外哉?
凡吾在廷,学士大夫皆在所取耳。
然则博见儒臣,讲论艺术,咨访治道,求民间之疾苦,质政事之阙疑,无所不可用,以广其聪明,益其圣智,则万几来前,不待深思遍察,而昭然于胸次矣。
夫惟宫廷邃密,极至尊天下之奉。
苟燕安之际,怠惰自逸,所与接者非阍寺近习,则嫔嫱宫妾耳,其能广聪明而益圣智,不亦难乎?
盛德之君,能移此而乐彼,故治功进焉。
宪宗之贤能,以与大臣讲天下为乐,而以宫中所对唯宦官女子为厌。
元和兴元之政,未必不本于此。
惜乎一罢政,而承璀复召;
淮西既平,而帝寖骄侈,不能如前自彊,驯致守澄之变,可不鉴哉!
士良深戒其徒不可使人主观书见儒臣,则其所以为术者如此。
明哲之君反是以图其国家,虽欲不治,臣不信也。
昭慈献烈皇后祔庙毕攒宫旦望节序表本1132年3月1日 宋 · 綦崇礼
 出处:全宋文卷三六六○、《北海集》卷一八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伏以参伏星缠,叹隙驹之易失;
草薰辇路,怅羽驾以何之。
恭惟昭慈献烈皇后德洽宫闱,功存社稷。
望佳城之永闭,履芳节以时思。
哀绪难任,徽音无尽三月旦。)
伏以曲水传觞,感流年于景物;
遗衣在寝,追懿范于宫闱
恭惟昭慈献烈皇后躬履艰难,志存慈俭。
及芳辰之可乐,嗟大养之已违,但惊时序之迁,空结园陵之恋上巳。)
伏以并土旧传,已举藏烟之令,稽山新卜,甫临上冢之期。
拜扫不亲,瞻思徒切。
恭惟昭慈献烈皇后扶持神器,拥佑眇躬。
未伸孝养之诚,忽叹仙游之邈。
敢忘时荐,仰答慈恩寒食节。)
伏以谷雨初濡,见农功之毕务;
公桑载绿,感蚕事之方兴。
恭惟昭慈献烈皇后道盛母仪,德侔坤载。
仙游之何所,瞻遗范以空存。
韶景易阑,孝思曷已三月望。)
伏以候应清和,未改春生之德;
身离供养,还悲夏凊之期。
恭惟昭慈献烈皇后化洽宫闱,功存社稷。
望音容之如在,嗟晦朔之俄周。
岁月有穷,哀思无既四月旦。)
伏以宫衣忽掩,惊月魄之沦辉;
燧火俄更,叹星缠之周次。
隙驹难驻,仙驭奚攀。
恭惟昭慈献烈皇后德被眇躬,力扶大宝。
方承颜而尽养,乃厌世以登遐。
及兹奉讳之辰,弥切怀思之念四月十四日忌辰。)
伏以金徽戢响,悲维夏之初薰;
飞芒,感有秋之新荐。
慈颜在慕,孝养已违。
恭惟昭慈献烈皇后母道无前,阴功有衍。
即帘帷而再御,安鼎祚以重新。
遗训敢忘,哀诚难写四月望。)
伏以叶换阶蓂,未变清和之候;
阴敷宰木,重兴感慕之怀。
恭惟昭慈献烈皇后德盛四朝,功存万世。
不返乘云之驭,已踰改火之期。
夏凊永违,时思徒切闰四月旦。)
伏以气馀当,寝惊历候之还;
月满正中,载感母仪之象。
恭惟昭慈献烈皇后圣明超古,慈俭自天。
功高彤管之书,德盛练衣之训。
岁时易失,思慕难忘闰四月望。)
伏以星火方中,遂正南讹之候;
陵园永闭,奚胜东望之怀。
恭惟昭慈献烈皇后坤载无私,母仪有托。
未极孝心之报,忽惊仙驭之遐。
急景频迁,长哀莫既五月旦。)
伏以楚俗良时,甫届浴兰之节;
越山佳气,遥瞻拱木之原。
恭惟昭慈献烈皇后盛德无名,至仁有勇。
折大奸于指顾,避兵安事于灵符;
损上寿于忧勤,续命空悲于䌽缕。
载追懿范,第极哀悰重五。)
伏以长夜难晨,痛泉扃之昼掩;
流年易老,感木槿之朝荣。
炎序载中,慈颜永隔。
恭惟昭慈献烈皇后仁同长养,道极高明。
繄社稷之再安,岂帘帷之得已?
空馀女史,能播母仪五月望。)
伏以庆集猗兰,载纪眇生之始;
悲缠长乐,已嗟大养之违。
恭惟昭慈献烈皇后保佑深恩,慈仁德盛。
骤隔家人之礼,但瞻陵柏之阴。
感慕增怀,追攀劳望(圣节。)
伏以火晔方升,金微初伏
仰天时之迭运,感人意以增悲。
恭惟昭慈献烈皇后早正坤元,晚安鼎器。
甫致东朝之养,遽从先后之游。
庙室犹新,始奉麦瓜之荐;
园林甚迩,渐惊松槚之长。
缅想徽音,难胜哀绪初伏。)
伏以日回东井,知溽暑之方隆;
地近南溟,觉炎蒸之弥异。
恭惟昭慈献烈皇后业贻万世,慈化六宫。
陵木已阴,徒感追凉之会;
寝闱既寂,空馀欲清之心。
盛德难名,悲悰奚叙六月旦。)
伏以月满柏城,始见飞萤之度;
尘昏椒壁,还闻促织之悲。
夏景将阑,时思曷已?
恭惟昭慈献烈皇后功高汉邓,德迈周任。
大养已违,空感《南陔》之咏;
遗芬无尽,永传《彤管》之书六月望。)
伏以大火西流,骤减故宫之暑;
凉风朝至,还悲拱木之秋。
恭惟昭慈献烈皇后俪德乾元,齐功坤载。
年华晼晚,嗟供养之永违;
懿烈芬芳,但怀思而无斁七月旦。)
伏以殿阒承华,讵睹班龙之驾;
山遥缑氏,应同白鹤之升。
怆仙驭之难追,感母仪之增慕。
恭惟昭慈献烈皇后道高往后,功冠本朝。
想神灵之在天,望星河而霣涕。
空馀懿烈,永播鸿名。
按:七夕
建炎笔录 其一 建炎三年己酉岁 宋 · 赵鼎
 出处:全宋文卷三八一二
正月,车驾在维扬。
是月末,金人侵宿、泗。
前一月,已有南侵之报,遣苗傅以所部兵扈卫隆祐太后杭州
二月,车驾在维扬。
初一日,急奏至,朝廷不以为然,上独忧之。
是日遣刘正彦以所部兵从皇子六宫往杭州是晚出门。
初二日皇子六宫渡江。
初三日,上御殿。
执政奏事未退,御前所遣探事小黄门驰骑告急,上即日出门渡江幸浙西。
十二日,车驾至
二十二日,某买舟泛钱塘江之衢。
是月,中书侍郎朱胜非右仆射翰林学士叶梦得尚书左丞御史中丞张澄尚书右丞宰相黄潜善汪伯彦并罢。
三月,车驾在杭。
是月初,叶梦得罢。
初五日苗傅刘正彦签书枢密院王渊,诛宦者,遂成明受之祸。
是日,某至衢,泊舟门外浮石渡。
初七日是夜明受赦过。
初十日,准尚书省劄子:二月某日奉圣旨,赵某召赴都堂审察,仍令閤门引见上殿。
初,车驾至杭,百官至者十无一二,有旨,都司侍从各荐二人,右司员外郎黄槩以应诏
十一日,准尚书省劄子,催赴行在所
二十八日,发衢州,趋行在所
四月,车驾在杭州
初二日,上复辟,隆祐太后垂帘同听政。
苗傅刘正彦皆建节,赐誓书铁券,充京西制置使,俾提兵而去。
是日,杭州门外,且闻勤王兵至,乃入门。
初三日苗傅刘正彦引兵拒韩世忠临平山下,世忠死战,二贼大败,是晚拔寨而遁。
初四日韩世忠刘光世张俊入见。
是日,隆祐太后卷帘。
初五日知枢密院事张浚签书枢密院事吕颐浩至。
初六日,宣制,吕颐浩右仆射
初,车驾渡江,命颐浩签书密院,充沿江制置使,控扼大江
又命中书侍郎朱胜非、礼部侍郎张浚平江,控扼海道胜非寻入相,独留。
洎明受之变,统制官张俊密计勤王。
议既定,以书招颐浩刘光世,既而韩世忠自淮扬至,遂举勤王之师。
先是,进士冯轓间道入杭,贻书执政,且诘二贼以明受之事,请以上为皇太弟总兵北伐,皇子为皇太侄监国
二贼始惧,乃命知枢密院事,趣令还阙供职,不至。
二贼请以兵诛,隆祐难之,遂谪散官安置,不奉命。
至是乃命颐浩作相,仍旧知枢密院
寻以翰林学士李邴参知政事御史中丞郑瑴签书枢密院
冯轓者,前此既预返正之议,自白衣一命奉议郎工部员外郎,仍赐绯鱼。
十三日奉恩除司勋员外郎
十九日,车驾幸建康,发杭州,百司扈从齐发。
遂遣韩世忠追捕苗傅刘正彦
是月末,又以翰林学士滕康同签书枢密院
五月初一日,车驾至无锡
初三日,车驾至镇江
始供职,百司水陆从便。
初十日建康
前一日车驾已至,以保宁寺为行宫。
十五日真州报:知枢密张浚高邮薛庆拘留。
镇江径渡往彼抚谕,欲邀厚赏,故胁留之三日,乃以兵卫之而出。
上初闻忧甚,遣统制官王𤫉提兵往平其事。
𤫉始渡江,已归矣。
十八日归。
初得真州报,有旨罢知枢密院,既归,仍旧。
六月,车驾在建康
初一日对。
先是,以黄槩荐,得旨上殿;
张浚至杭,又荐对。
至是,以郎官初除,合是三者,对于行宫。
初三日,有旨,以久雨多寒,召郎官以上赴都堂条具时政阙失,可以弭天变、收人心、召和气者。
是日,韩世忠生致苗、刘二贼,献于行在,并伏法。
十五日进呈入官属,上独留,欲除言事官。
是日有旨,赵某令上殿奏事。
先是,被命充川陕宣抚使,议以主管机宜文字,即始荐之意也。
二十日蒙恩除左司谏
先有旨奏事,未对间,有是命。
七月,车驾在建康
初一日对。
自是以言事数对,不复记。
初七日蒙恩除殿中侍御史
是月,皇子薨。
签书枢密院郑瑴薨于位,参知政事李邴资政殿学士王绹参知政事兵部尚书周望同签书枢密院
八月,车驾在建康
十三日执政率百官辞太后内东门
先是有旨,以百司闲慢细务、常程注授之类,并从太后洪州,谓之从卫三省枢密院
签书枢密院滕康资政殿学士,主行其事,吏部尚书刘珏资政殿学士副之,恩数并同二府
闰八月,车驾在建
初一日,有旨召百官赴都堂议巡幸岳、鄂、吴、越利害。
始,张浚入蜀,议定幸岳、鄂,庶几声援相接;
至是议者多以吴、越为便,遂改前议。
十三日,宣制,右仆射吕颐浩左仆射知枢密院事杜充右仆射
自在京留守,除知枢密院,召还。
上以委寄之重,恐其意未满,遂拜相。
十四日执政率百官迎太庙神主于清凉寺
十六日,天宁观辞太庙神御。
是日,有诏以二十六日幸浙西,留右仆射充镇守建康刘光世太平州韩世忠镇江王𤫉常州,并听节制。
是时刘、韩各提重兵,畏严峻,论说纷纷。
已而光世移屯江州世忠江阴常州境上,由是所统者王𤫉及其旧部曲陈淬岳飞数头项而已。
二十日御史中丞范宗尹到台供职。
二十一日,降旨,百司及六曹都司检正以二十二日先发至平江侍从台谏以二十三日先发至镇江以俟。
二十三日,某登舟解缆,是夜宿靖安港中。
二十八日,车驾至镇江
九月,车驾在镇江
初一日,上不御殿,百司守局,以司天奏当日蚀也。
是日某先发,宿冷口。
初二日,车驾发镇江
初六日,车驾至平江
十一日,御殿,百官始朝谒。
中司对,因及某自司谏除殿中之误。
上曰:「吕颐浩多历外官,不详典故」。
十二日,某蒙恩除侍御史
二十五日,降旨幸越。
二十八日,百司侍从先发。
是月,翰林学士张守同签书枢密院事
十月,车驾在平江
初一日,台谏发,大雨不可行。
次日出门。
初四日,车驾发平江
同签书枢密院周望充浙西宣抚使置司平江,留兵数项,委以控制。
初十日,车驾至
十五日,车驾渡钱塘江
十七日,某渡钱塘,出陆宿西兴,待舟不至。
十一月,车驾在越。
初三日冬至,是日颁巡幸赦。
初六日,报潭州军变。
十四日,报金人游骑至和州,又一项由陈、蔡趋蕲、黄。
十六日,报金人已渡大江,至兴国军
是日有旨,召从官赴都堂议。
十九日,出城奉迎万寿观神御,即真宗皇帝章惠皇后温成皇后也。
步军闾勍自京师奉迎至。
二十一日对,始至榻前,上即谓某曰:「隆祐太后此月初九日已离洪之虔州矣」。
二十二日给事中汪藻、中书舍人李正民献议,请车驾幸平江迎敌,缓急登海舟以避。
从之。
二十三日,黄榜幸浙西迎敌诏,士民读之,有流涕者。
二十五日,车驾进发,从官从后,节次赴行在。
是夜四更得报,金人犯广德,车驾复回。
杜充奏,二十日大战江上,王𤫉不策应,是致军败。
二十六日,车驾还
是夜范宗尹参知政事
二十八日,有旨巡幸四明
是日雨大作,车驾出门驻城外。
某同台谏泊曹娥堰下。
二十九日,御舟过曹娥堰,舟船拥并,留三日不能前,遂出陆。
十二月初一日,车驾在馀姚路中。
初四日,车驾至明州
初九日,参知至都堂问边报。
凌晨,闻卫士作闹,中军统制辛永宗以兵入卫,少顷即定。
先是,遣监察御史林之平使闽广发船运,至是米舟百只至岸,朝廷以为天赐此便。
兼闻敌骑已犯建昌,且遣人传檄邵武,遂有乘桴之计。
即下令每舟一只载卫士六十人,人不得过两口。
渠辈相谓曰:「我有父母」。
或曰:「我有二子,不知所以去留」。
诉于皇城司内侍陈宥,宥率众人同禀于朝。
是日宰执入奏事,至殿门,宥迎诸公言之。
卫士立砌下,人既众,陈诉纷纷,稍出不逊语,间有斥骂者。
殿帅李质挺身当立止遏之,诸公趋入殿门,遂止。
事出一时,非本谋为乱也。
初十日,某蒙恩除御史中丞,日下供职。
十二日,诛亲从四人为首者,馀皆分隶诸军。
明日又诛数人。
于是除衡门外卫士,尽废。
十四日,报杭州守贰而下皆遁,敌骑至城下,城中不知。
十五日,雨大作。
先是,某上言:「车驾仓皇迁避至明,已近旬日,未曾御殿,何以慰安中外?
乞依常礼见百官卫士,以解危疑之心」。
有旨,十五日御殿,依例望拜二帝。
至是,百官班未入,闻杭州之报,上擐甲坐小殿,排办出城。
士大夫去者有风涛之患,留者有兵火之虞,相别殿门外,皆面无人色。
是日上登舟。
十六日,御舟乘早潮发至定海
十七日,有旨,差某同汪藻明州商量军事。
前一日得报,敌遣人使入明州界,不欲令至行在,遂遣宗尹复回四明应接之,因令宗尹尽护诸将,且应报诸路文字。
宗尹请某同行,及欲汪掌制撰文字也。
十八日,回舟至明,奉使卢伸来自金军,云:七月同崔纵河北被留,伸随军前来。
初渡江,杜充战不利,差人下劄子议事,意欲投降者。
既至建康领兵而遁。
所遣使即破和州所得归朝官程晖,非其国人也。
宗尹商量,既非专使,恐不必见,遂不复见之。
伸所携国书语极不逊。
二十日,闻郭仲荀退遁嵊县
先是,车驾发越州,以仲荀浙东宣抚副使张俊浙东制置使
既勾回罢制使,复以李邺为之,仲荀遂退师。
是日李迨奏,仲荀所遣钱塘江把隘兵二千馀人焚劫萧山而去。
信州报,敌破抚州,掳知州王仲山洪州,需金银来赎。
乃以仲山之子为抚倅,使之括取抚州之物。
杜充所遣属官直徽猷阁陈起宗至,云金人昨在太平州界夹沙渡对岸下寨,我为备甚严,敌时以一二小舟渡江近岸,即杀退之,或沉其舟。
一日正昼对江拽阵而去,五军旗帜一一可数。
把隘兵相贺云敌退矣,不知其绐也。
是夜,用数十舟载马百馀匹横江直渡,支备不及,因致溃散。
其馀敌骑皆浮而济,以江水极浅故也。
充欲领众归行在,今既路阻,不能归矣。
是晚颐浩宗尹书云,杜在真州甚的。
又得信州报,敌犯吉州境,知州杨渊而下弃城而去。
二十二日,报敌骑于十八日巳时钱塘江,在鱼浦。
至十九日骑渡,绝不知其数。
是日得旨发回,晚复登舟。
二十三日,至定海,大风鼓浪,舟反侧不定,凡三日方止。
二十六日,出江口,泛海洋,趋昌国而去。
晚泊一山下,得富直柔报云:李邺报,贼使人招降越州,恐直趋四明,已定二十七日之天台矣。
二十七日早,至昌国,同宗尹入见舟中。
是日食时,御舟发昌国
先是,告报每闻御舟笛响,即诸舟起碇而发。
御舟以红丝缨为号,馀各以一字,如参政即以「参」字,枢密即以「枢」字之类,书之黄旗之上,插之舟尾。
二十八日,风不顺。
舟人云,每岁尽,海上即数日南风,谓之送年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