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文库
得二弟消息 南宋 · 洪适
五言律诗 押阳韵
倚栏春昼静,花柳自芳香。
消息三州远,尘埃两地忙。
鹊声传近喜,鸿影忆初行。
抄得新书策,归时补墨庄。
赋汉印 宋 · 唐悊
七言律诗 押删韵
关中金印岂秦关,想见风流汉已还。
大飨似书谯县石,兰亭宁数会稽山。
空馀此日归囊橐,曾是当年杂佩环。
万户况将取如斗,此章何足系腰间(宋张邦基《墨庄漫录》卷一)。
木香 宋 · 范周
七言绝句 押麻韵
暖风吹麝入铅华,不肯随春到谢家。
半夜粉寒香泣露,也应和月怨梨花(《墨庄漫录》卷九)。
春晚 宋 · 李怤
七言绝句 押歌韵
花瘦烟羸可奈何,不关渠事鸟声和。
无人扫地惊残梦(二字原缺,据《江西诗徵》卷一二补),分付轻红上碧莎(宋张邦基《墨庄漫录》卷六)。
句 其二 宋 · 张氏
押东韵
满目烟含芳草绿,倚兰露泣海棠红(以上《墨庄漫录》卷一 《墨庄漫录》:浮休居士张芸叟,久经迁谪,既还,怏怏不平。尝内集,分题赋诗,其女得蜡烛,有句云云。浮休有惭色,自是无复躁进意。司马朴之室,浮休之女也,有诗在鄜延路上一寺中,一联云云,或云便是咏烛者。)。
句 其三 宋 · 张氏
押侵韵
尊前独垂泪,应为未灰心(宋侯延庆《退斋雅闻录》(《说郛》卷四八引) 按:此一联似为《墨庄漫录》所引《蜡烛》句的异传,录以备考。)。
戏咏白罗系髻 宋 · 王氏
七言绝句 押灰韵
香罗如雪缕新裁,惹在乌云不放回。
还似远山秋水际,夜来吹散一枝梅(宋张邦基《墨庄漫录》卷五 《墨庄漫录》:王荆公女适吴丞相之子封长安(当为蓬莱)县君者能诗,尝见亲族妇女有服者带白罗系头子,因戏为诗云云。按:《宋诗纪事》卷八七据以为荆公之妹长安县君诗,恐非。)。
送张邦基母 其一 宋 · 陈氏
五言律诗 押真韵
念别每惊魂,流年多病身。
惟我延陵子,情真意更亲。
分携无泪尽,望远更愁新。
老眼将何暖,音书不厌频。
送张邦基母 其二 宋 · 陈氏
五言律诗 押真韵
雪意乱江云,江梅渐放春。
雁归人去后,愁与岁华新。
荣路君方振,园居我岂贫。
惟馀忧我念,相忆莫沾巾(以上《墨庄漫录》卷二)。
又跋原父贡父仲冯帖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一二四、《省斋文稿》卷一六、《益公题跋》卷九 创作地点:江西省吉安市
此墨庄宝章集也,更数百年,学者读三刘《汉书》而思其人,或于蛛丝煤尾中睹此帖,宜如何爱慕耶!隆兴二年闰十一月二十三日,同家兄子友、子中、胡季怀、赵从季观于永和本觉寺而归之子澄父。
墨庄五咏 其一 墨庄 南宋 · 朱熹
五言绝句 押陌韵 出处:御定历代题画诗类卷一百十五 宫室类
诗书启山林,德义久储积。
嗣世知有人,新畬更开辟。
墨庄五咏 其二 冽轩 南宋 · 朱熹
五言绝句 押词韵第十七部 出处:御定历代题画诗类卷一百十五 宫室类
窗开深井泉,窈窕千丈碧。
何幸且渊澄,无劳遽心恻。
墨庄五咏 其三 静春堂 南宋 · 朱熹
五言绝句 押麌韵 出处:御定历代题画诗类卷一百十五 宫室类
幽人本何心,偶此翳环堵。
隐几亦无言,光风遍寰宇。
墨庄五咏 其四 玩易斋 南宋 · 朱熹
五言绝句 押支韵 出处:御定历代题画诗类卷一百十五 宫室类
竹几横陈处,韦编半掩时。
寥寥三古意,此地有深期。
墨庄五咏 其五 君子亭 南宋 · 朱熹
五言绝句 押东韵 出处:御定历代题画诗类卷一百十五 宫室类
倚杖临寒水,披襟(原作衣,据宋本、成化本、四库本改)立晚风。
相逢数君子,为我说濂翁。
答周益公 南宋 · 朱熹
出处:全宋文卷五五○三、《宋元学案补遗》卷三、四
前者累蒙诲谕范碑曲折,考据精博,论议正平而措意深远,尤非常情所及。又得吕子约录记所被教墨,参互开发,其辨益明。熹之孤陋,得与闻焉,幸已甚矣,复何敢措一词于其间哉?然隐之于心,窃有所不能无疑者。盖尝窃谓吕公之心固非晚生所能窥度,然当其用事之时,举措之不合众心者盖亦多矣。而又恶忠贤之异己,必力排之,使不得容于朝廷而后已。是则一世之正人端士莫不恶之。况范、欧二公或以讽议为官,或以谏诤为职,又安可置之而不论?且论之而合于天下之公议,则又岂可谓之太过也哉?逮其晚节,知天下之公议不可以终拂,亦以老病将归而不复有所畏忌,又虑夫天下之事或终至于危乱,不可如何,而彼众贤之排去者或将起而复用,则其罪必归于我而并及于吾之子孙,是以宁损故怨,以为收之桑榆之计。盖其虑患之意虽未必尽出于至公,而其补过之善,天下实被其赐,则与世之遂非长恶,力战天下之公议以贻患于国家者相去远矣。至若范公之心,则其正大光明固无宿怨,而惓惓之义实在国家。故承其善意,既起而乐为之用。其自讼之书,所谓「相公有汾阳之心之德,仲淹无临淮之才之力」者,亦不可不谓之倾倒而无馀矣(此书今不见于集中,恐亦以忠宣刊去而不传也。)。此最为范公之盛德而他人之难者,欧阳公亦识其意而特书之。盖吕公前日之贬范公自为可罪,而今日之起范公自为可书。二者各记其实而美恶初不相掩,则又可见欧公之心亦非浅之为丈夫矣。今读所赐之书而求其指要,则其言若曰:「吕公度量浑涵,心术精深,所以期于成务,而其用人才德兼取,不为诸贤专取德望之偏,故范、欧诸公不足以知之,又未知其诸子之贤而攻之有太过者。后来范公虽为之用,然其集中归重之语亦甚平平,盖特州郡之常礼,而实则终身未尝解仇也。其后欧公乃悔前言之过,又知其诸子之贤,故因范碑托为解仇之语以见意。而忠宣独知其父之心,是以直于碑中刊去其语,虽以取怒于欧公而不惮也」。凡此曲折,指意微密,必有不苟然者。顾于愚见有所未安,不敢不详布其说,以求是正,伏惟恕其僭易而垂听焉。夫吕公之度量心术,期以济务则诚然矣。然有度量则宜有以容议论之异同,有心术则宜有以辨人才之邪正,欲成天下之务则必从善去恶,进贤退奸,然后可以有济。今皆反之,而使天下之势日入于昏乱,下而至于区区西事一方之病,非再起范公,几有不能定者,则其前日之所为,又恶在其有度量心术而能成务也哉?其用人也,欲才德之兼取,则亦信然矣。然范、欧诸贤非徒有德而短于才者,其于用人,盖亦兼收而并取。虽以孙元规、滕子京之流恃才自肆,不入规矩,亦皆将护容养,以尽其能,而未尝有所废弃,则固非专用德而遗才矣。而吕公所用,如张、李、二宋,姑论其才,亦决非能优于二公者。乃独去此而取彼,至于一时豪俊跅弛之士,穷而在下者不为无人,亦未闻其有以罗致而器使之也。且其初解相印而荐王随、陈尧佐以自代,则未知其所取者为才也耶?为德也耶?是亦不足以自解矣。若谓范、欧不足以知吕公之心,又不料其子之贤而攻之太过,则其所攻事皆有迹,显不可掩,安得为过?且为侍从谏诤之官,为国论事,乃视宰相子弟之贤否以为前却,亦岂人臣之谊哉?若曰范、吕之仇初未尝解,则范公既以吕公而再逐,及其起任西事而超进职秩,乃适在吕公三入之时。若范公果有怨于吕公而不释,乃闵默受此而无一语以自明其前日之志,是乃内怀愤毒,不能以理自胜,而但以贪得美官之故,俛而受其笼络,为之驱使。未知范公之心其肯为此否也。若曰欧公晚悔前言之失,又知其诸子之贤,故因范碑以自解,则是畏其诸子之贤,而欲阴为自托之计,于是宁卖死友,以结新交,虽至以无为有,愧负幽冥而不遑恤。又不知欧公之心其忍为此否也。况其所书但记解仇之一事,而未尝并誉其他美,则前日斥逐忠贤之罪,亦未免于所谓欲盖而彰者,又何足以赎前言之过而媚其后人也哉?若论忠宣之贤,则虽亦未易轻议,然观其事业规模,与文正之洪毅开豁终有未十分肖似处,盖所谓可与立而未可与权者。乃翁解仇之事,度其心未必不深耻之,但不敢出之于口耳。故潜于墓碑刊去此事,有若避讳然者。欧公以此深不平之,至屡见于书疏,非但《墨庄》所记而已。况《龙川志》之于此,又以亲闻张安道之言为左验。张实吕党,尤足取信无疑也。若曰范公果无此事而直为欧公所诬,则为忠宣者正当沫血饮泣,贻书欧公,具道其所以然者以白其父之心迹,而俟欧公之命以为进退。若终不合,则引义告绝而更以属人,或姑无刻石,而待后世之君子以定其论,其亦可也。乃不出此,而直于成文之中刊去数语,不知此为何等举措?若非实讳此事,故隐忍寝默而不敢诵言,则曷为其不为彼之明白而直为此黯闇耶?今不信范公出处文辞之实,欧公丁宁反复之论,而但取于忠宣进退无据之所为以为有无之决,则区区于此诚有不能识者。若摭实而言之,但曰吕公前日未免蔽贤之罪,而其后日诚有补过之功;范、欧二公之心则其终始本末如青天白日,无纤毫之可议;若范公所谓平生无怨恶于一人者,尤足以见其心量之广大高明,可为百世之师表;至于忠宣,则所见虽狭,然亦不害其为守正,则不费词说而名正言顺,无复可疑矣。不审尊意以为如何?狂瞽之言,或未中理,得赐镌晓,千万幸甚!后书诲谕又以《昭录》不书解仇之语而断其无有,则熹以为吕公拜罢、范公进退既直书其岁月,则二公前憾之释然不待言而喻矣。不然,则《昭录》书成,欧公固已不为史官,而正献、忠宣又皆已为时用,范固不以墓碑全文上史氏,而吕氏之意亦恐其有所未快于欧公之言也,是以姑欲置而不言,以泯其迹,而不知后世之公论有不可诬者,是以启今日之纷纷耳。如又不然,则范公此举虽其贤子尚不能识,彼为史者知之必不能如欧公之深,或者过为隐避,亦不足怪,恐亦未可以此而定其有无也。《墨庄》之录出于张邦基者,不知其何人。其所记欧公四事,以为得之公孙当世。而子约以为绍兴舍人所记,此固未知其孰是。但味其语意,实有后人道不到处,疑或有自来耳。若《谈丛》之书,则其记事固有得于一时传闻之误者。然而此病在古虽迁、固之博,近世则温公之诚,皆所不免,况于后世,虽颇及见前辈,然其平生踪迹多在田野,则其见闻之间不能尽得事实,宜必有之,恐亦未可以此便谓非其所著也。丹朱之云诚为太过,然欧公此言尝为令狐父子文字繁简而发,初亦无大美恶,但似一时语势之适然,不暇择其拟伦之轻重耳。故此言者虽未敢必其为公之言,而亦未可定其非公之言也。此等数条,不足深论。然偶因馀诲之及而并讲之,使得皆蒙裁正,则亦不为无小补者。唯是所与子约书中疑「学道三十年」为后学之言者,则熹深惑焉,而尤以为不可以不辨。不审明公何所恶于斯言而疑之也?以道为高远玄妙而不可学邪,则道之得名,正以人生日用当然之理,犹四海九州百千万人当行之路尔,非若老佛之所谓道者,空虚寂灭而无与于人也。以道为迂远疏阔而不必学耶,则道之在天下,君臣父子之间,起居动息之际,皆有一定之明法,不可顷刻而暂废。故圣贤有作,立言垂训以著明之,巨细精粗,无所不备。而读其书者必当讲明究索,以存诸心、行诸身而见诸事业,然后可以尽人之职而立乎天地之间,不但玩其文词以为缀缉纂组之工而已也。故子游诵夫子之言曰:「君子学道则爱人,小人学道则易使」,而夫子是之。则学道云者,岂近世后学之言哉?若谓欧公未尝学此而不当以此自名耶,则欧公之学虽于道体犹有欠阙,然其用力于文字之间,而溯其波流以求圣贤之意,则于《易》、于《诗》、于《周礼》、于《春秋》皆尝反复穷究,以订先儒之缪,而《本论》之篇,推明性善之说,以为息邪距诐之本,其贤于当世之号为宗工巨儒而不免于祖尚浮虚、信惑妖妄者又远甚。其于《史记》善善恶恶,如唐《六臣传》之属,又能深究国家所以废兴存亡之几,而为天下后世深切著明之永鉴者,固非一端。其他文说,虽或出于游戏翰墨之馀,然亦随事多所发明,而词气蔼然,宽平深厚,精切的当,真韩公所谓仁义之人者。恐亦未可谓其全不学道,而直以燕、许、杨、刘之等期之也。若谓虽尝学之,而不当自命以取高标揭己之嫌耶,则为士而自言其学道,犹为农而自言其服田,为贾而自言其通货,亦非所以为夸。若韩公者,至乃自谓己之道乃夫子、孟轲、扬雄所传之道,则其言之不让益甚矣,又可指为后生之语而疑之耶?凡此又皆熹之所未谕者,盖尝反复思之而竟不得其说。恭惟明公以事业文章而论世尚友,其于范欧之间固已异世而同辙矣。至于博观今昔,考订是非,又非肯妄下雌黄者。且于六一之文,收拾编汇,雠正流通,用力为多,其于此事必不草草。况又当此正道湮微,异言充塞之际,馀论所及,小有左右,则其轻重厚薄便有所分,窃计念之已熟而处之亦已精矣。顾熹之愚,独有未能无疑者,是以不敢默默而不以求正于有道。所恨伪学习气已深,不自觉其言之狂妄。伏惟高明恕而教之,则熹不胜千万幸甚!
按:《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卷三八。又见《范文正公集》诸贤赞颂论疏,《群书考索》别集卷一八,《古今图书集成》文学典卷一六八、交谊典卷八四、学行典卷七五。
考欧阳文忠公事迹 南宋 · 朱熹
出处:全宋文卷五六四四、《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卷七一 创作地点:福建省南平市建阳区
余读庐陵欧文新本,观其附录所载行状、谥议、二刻、四传,皆以先后为次,而此事迹者独居其后,岂以公诸子之所为而不敢以先于韩吴诸公及一二史臣之作耶?此其用意已精而为法亦严矣。然综其实,则事迹云者,正行状之底本,而碑志四传所繇出也。向使直指先后之次而以冠于附录之篇,则彼数书者皆可见其因革损益之次第矣,是亦岂不可耶?间又从乡人李氏得书一编,凡十六条,皆记公事,大略与此篇相出入,疑即其初定之草稿。顾其标题乃谓公所自记,而凡「公」字皆以丹笔围之,此则虽未必然,然于此本亦有可相发明者。因略考其异同有无之互见者,具列于左方。
经术。
李本云,公尝谓世之学者好以新意传注诸经,而常力诋先儒。先儒于经不能无失,而其所得者固多矣。正其失可也,力诋之不可也。其语在《诗谱后序》。又谓前儒注诸经唯其所得之多,故能独出诸家而行于后世。而后之学者各持好胜之心,务欲掩人而扬己,故不止正其所失,虽其是者,一切易以己说,欲尽废前人而自成一家。于是至于以是为非,牵彊为说,多所乖缪,则并其书不为人所取。此学者之大患也。故公作《诗本义》,止百馀篇而已。其馀二百篇,无所改易,曰毛、郑之说是也,复何云乎?又其作《易童子问》,正王弼之失者,才数十事耳。其极论《系辞》非圣人之书,然亦多使学者择取其是而舍其非可也,便以为圣人之作,不敢取舍而尽信之则不可也。其公心通论常如此(此与定本大旨不异,但书先后详略有不同者。《系辞》之说,则疑其诸子不敢力主而复自删之也。)。
《醉翁亭记》。
李本「未有此体」下有「醉翁亭在琅琊山寺侧,记成刻石,远近争传,疲于模打。山僧云寺库有毡,打碑用尽,至取僧堂卧毡给用。凡商贾来供施者,亦多求其本。僧问作何用,皆云所过关征,以赠监官,可以免税」。乃属于「公作《集古录目》序」之上(此条疑以其不急而删去。)。
修《五代史》。
李本「乱世之书也」下有「吾用《春秋》之法,师其意不袭其文」十三字,又「其事备」下有「议者以谓公不下司马迁,又谓笔力驰骋相上下,而无驳杂之说。至于本纪,立法精密,则又迁所不及也。亦尝自谓『我作《伶官传》,岂下《滑稽》也(「议者」以下疑以不欲凌跨古人而删之。)」』。
平心无怨恶。
李本云,公自言学道三十年,所得者平心无怨恶尔。初以范希文事得罪于吕公,坐党人远贬三峡,流落累年。比吕公罢相,公始被进擢。及后为范公作神道碑,言西事时吕公擢用希文,盛称二公之贤,能释私憾而共力于国家。希文子纯仁大以为不然,刻石时辄削去此一节,云:「我父至死未尝解仇」。公叹曰:「我亦得罪于吕丞相者,惟其言公,所以信于后世也。吾尝闻范公平生自言无怨恶于一人,兼其与吕公解仇书见在赘集中,岂有父自言无怨恶于一人而其子不使解仇于地下乎?父子之性相远如此,信乎,尧朱善恶异也」!公为颍州时,吕公之子公著为通判,为人有贤行而深自晦默,时人未甚知。公后还朝,力荐之(奏疏具集中。),由是渐见擢用。陈恭公执中素不善公,其知陈州时,公自颍移南京,过陈,陈拒而不见。公后还朝作学士,陈为首相,公遂不造其门。已而陈出知亳州,寻还使相,换观文。公当草制,陈自谓必不得好词。及制出,词甚美,至云「杜门却扫,善避权势以远嫌;处事执心,不为毁誉而更守」。陈大惊喜曰:「使与我相知深者,不能道此,此得我之实也」。手录一本,寄其门下客李中师曰:「吾恨不早识此人(此段疑避吕、范二家子弟,因并陈恭公事而去之。窃谓于此尤可以见欧、范之存心与吕、陈之悔过,恐皆不可遗也。)」。
惟称苏梅。
李本「自以为不及」下有「二人因此名重天下。公惟尝因醉戏亲客曰:『《庐山高》,它人作不得,唯韩退之作得。《琵琶前引》,退之作不得,唯杜子美作得。《后引》子美作不得,唯太白作得』。公诗播人口者甚多,唯此三篇,其尤自喜者也(此段恐嫌于誇而去之。)」。
修《唐书》。
李本此段不同者三,一则首云公于修《唐书》最后至局,专修纪、志而已,列传则宋尚书祁所修也。朝廷以一书出于两手,体不能一,遂诏公看详列传,令删修为一体。二则「列官最高者一人」下有「姓名云某等奉敕撰而」九字。三则「书宋名」下有「此例皆前所未有,自公为始也」十一字,乃属于「宋相闻之」之上(此但差详,疑定本欲删以从简耳。)。
不从范公之辟。
李本大同小异,今不复著。
议不废麟州及许耕弃地。
李本大同而文差略,今亦不著。
不诛保州胁从之兵。
李本首著为政仁恕之语,大抵与定本别段旨意略同。其末乃云:其为河北转运使时,所活二千馀人。先是,保州屯兵闭城叛命,田况、李昭亮等讨之不克,卒招降之。既开城,况等推究反者,杀二千馀人,投于八井。又其次二千馀人不杀者,分隶河北州军。诸事已定,而富相出为宣抚使,惧其复为患,谋欲密委诸州守将同日悉诛之。计议已定,方作文书,会公奉朝旨权知镇府,与富公相遇于内黄。夜半屏人,以其事告公。公大以为不可,曰:「祸莫大于杀已降。昨保州叛卒,朝廷已降敕榜许以不死而招之,八井之戮,已不胜其怨。况此二千人者,本以胁从,故得不死。奈何一旦无辜就戮」?争之不能止,因曰:「今无朝旨,而公以便宜处置。若诸郡有不达事机者,以公擅杀,不肯从命,事既参差,则必生事。是欲除患于未萌而反趣其为乱也。且某至镇州,必不从命」。富公不得已遂止。是时小人谮言已入,富、范势已难安。既而富公大阅河北之兵,将卒多所升黜。谮者献言:「富某擅命专权,自作威福,已收却河北军情,北兵不复知有朝廷矣」。于是京师禁军亟亦大阅,多所升擢。而富公归,至国门不得入,遂罢枢密,知郓州。向若遂擅杀二千人,其祸何可测也?然则公之一言不独活二千人之命,亦免富公于大祸也(此比定本为详,足以尽见事之曲折。又「谮言已入」之下,所系更重,尤不可阙。疑后以不欲形迹当时听谗之失而删去之也。)。
春帖子。
李本云,内臣梁寔尝言,在内中祗候,见仁宗云云,末云云,是欧阳某,必索文书自览;是它人当直,则否也。
知开封府。
李本末后有韩子华谓公曰:「外议云馀材可以更知一个开封府(似亦嫌太誇而删之。)」。
连典大郡。
李本曰,公尝语人曰:「治民如治病。彼富医之至人家也,仆马鲜明,进退有礼。为人诊脉,按医书、述病證,口辩如倾,听之可爱。然病儿服药云无效,则不如贫医矣。贫医无仆马,举止生疏,为人诊脉,口讷不能应对。病儿服药云疾已愈矣,则便是良医。凡治人者,不问吏材能否,施设何如,但民称便,即是良吏」。故公为数郡,不见治迹,不求声誉,以宽简不扰为意。故所至民便,既去民思。如扬州、南京、青州,皆大郡,公至,三五日间,事已十减五六;一两月后,官府阒然如僧舍。或问公为政宽简而事不废弛者何也,曰:「以纵为宽,以略为简,则弛废而民受其弊矣。吾之所谓宽者,不为苛急尔;所谓简者,不为繁碎尔」。识者以为知言(此比定本语意尤详备。)。
濮议初不出于公,及台谏有言,公独力辨于朝,故议者指公为主议之人。公未尝自辨,唯曰:「今人以濮议为非,使我独当其罪,则韩、曾二公宜有愧于我。后世以濮议为是,而独称我善,则我宜愧于二公」。公又撰《濮议》四卷,悉记当时论议本末甚详。又于《五代史记》书晋出帝父敬儒、周世宗父柴守礼事,及《李彦询传》发明人伦父子之道,尤为详悉(李本有之而此本无,疑公诸子后已不敢力主其父之论而删之也。)。
蔡州妖尼于惠普托佛言人祸福,朝中士大夫多往问之,所言时有验,于是翕然,共称为神尼。公既自少力排释氏,故独以为妖。尝有一名公于广座中称尼灵异,云尝有牵二牛过尼前者,指示人曰:「二牛前世皆人也,前者是一官人,后者是一医人。官人尝失入人死罪,医人药误杀人,故皆罚为牛」。因各呼其前世姓名,二牛皆应。一座闻之,皆叹其异。公独折之曰:「谓尼有灵,能(此有阙文)万物之最灵。其尤者为聪明圣智,皆不能自知其前世。而有罪被罚之牛乃能自知乎」?于是座人皆屈服(李本有之,所谓名公者,疑指富公。此本无者,盖为贤者讳也。)。
公尝为杜祁公墓志云:「簿书出纳,为之条目甚密,必使吏不得为奸。及其施于民者,则简而易行」。公曰:「我之为政亦如此也(李本在「连典大郡」之后,此本无。)」。
梅龙图挚知杭州,作有美堂,最得登临佳处。公为之作记,人谓公未尝至杭,而所记如目览。坐堂上者使之为记,未必能如是之详也(李本在《醉翁亭记》之前,此本无。)。
右凡十六条,其十二条定本有之,而详略先后或不同,其四条则定本所无而李本有之。其平心、保州、妖尼三事尤非小补,盖公平生学问根源、出处大致、言行本末皆已略见于此而无遗矣(平心、保州、《唐书》三事亦见于张邦基《墨庄漫录》,云得之公孙建世望之者,则其出于公子叔弼之徒所记。而「学道」以下,「尧朱」以上,必是著手书本语无疑矣。但张误于陈恭公以下别为一事耳。)。独晚年守青州时论执青苗一事,尤足以见其刚毅大节始终一致,不以既老而少衰。而公之诸子乃有所避而不敢书,吴丞相作行状,因亦不载。至韩魏公作墓志,乃始见其尝有乞不收息及罢提举官之奏,与其辞太原,有「守拙循常」之语。元祐之为《裕录》者,又不载志语于附传。至叶致远朱本之书出,乃反著其不俟报可,擅止散钱,而有特与放罪之诏。又至近岁洪景卢作《四朝史传》,乃尽见其以是深为王安石所诋,而遂决归老之计。盖此一事凡更六人之手,而三书阙焉。幸其有肯书者,然犹历三手,越百馀年而后首末得以粗备。然则士之制行不苟合于当时而有待于后世者,岂不难哉!抑公之言曰:「后世苟不公,至今无圣贤」。盖俗情之爱恶虽有短长,而公论之光明终不泯没。此古之君子所以未能以此而易彼也欤。因并记其语,以补此篇之阙,以为有志之士必将有感于斯焉。
刘氏墨庄记 南宋 · 朱熹
出处:全宋文卷五六五二、《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卷七七、《五百家播芳大全文粹》卷一○五、《方舆胜览》卷二一、隆庆《临江府志》卷一四、雍正《江西通志》卷一二五、道光《清江县志》卷二三、同治《临江府志》卷四、同治《新喻县志》卷二、《南宋文录录》卷一○ 创作地点:福建省南平市武夷山市
乾道四年秋,熹之友刘清之子澄罢官吴越,相过于潭溪之上,留语数日相乐也。一旦,子澄拱而起立,且言曰:「清之之五世祖磨勘工部府君仕太宗朝,佐邦计者十馀年。既殁而家无馀赀,独有图书数千卷。夫人陈氏指以语诸子曰:『此乃父所谓墨庄也』。海陵胡公先生闻而贤之,为记其事。其后诸子及孙比三世,果皆以文章器业为时闻人。中更变乱,书散不守。清之之先君子独深念焉,节食缩衣,悉力营聚。至绍兴壬申岁,而所谓数千卷者始复其旧。故尚书郎徐公兢、吴公说皆为大书『墨庄』二字,以题其藏室之扁。不幸先人弃诸孤,清之兄弟保藏增益,仅不失坠,以至于今。然清之窃惟府君、夫人与先君子之本意,岂不曰耕道而得道,仁在夫熟之而已乎?而不知者意其所谓或出于青紫车马之间,清之不肖,诚窃病焉。愿得一言以发明先世之本意,于以垂示子孙,丕扬道义之训,甚大惠也」。熹闻其说,则窃自计曰,子澄之意诚美矣,然刘氏自国初为名家,所与通书记事者尽儒先长者。矧今子澄所称,又其开业传家之所自,于体为尤重。顾熹何人?乃敢以其无能之辞度越众贤,上纪兹事?于是辞谢不敢当。而子澄请之不置,既去五六年,书疏往来以十数,亦未尝不以此为言也。熹惟朋友之义有不可得而终辞者,乃䌷绎子澄本语与熹所以不敢当之意而叙次之如此。呜呼!非祖考之贤,孰能以诗书礼乐之积厚其子孙?非子孙之贤,孰能以仁义道德之实光其祖考?自今以来,有过刘氏之门而问墨庄之所以名者,于此乎考之,则知其土之所出、庐之所入者在此而不在彼矣。盖磨勘公五子皆有贤名,中子主客郎中实生集贤舍人兄弟,皆以文学大显于时而名后世。第四子秘书监资简严,识大体,有传于《英宗实录》。子澄之先君子即其曾孙也,讳某,字某,官至某。仕既不遭,无所见于施设。今独其承家焘后之意,于此尚可识也。生二子,长曰靖之子和,其季则子澄,皆孝友廉静,博学有文。而子澄与熹游,尤笃志于义理之学。所谓耕道而熟仁者,将于是乎在。九年二月丙戌,新安朱熹记。
刘子和传 南宋 · 朱熹
出处:全宋文卷五六七二、《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卷九八 创作地点:江西省九江市星子县
刘子和者,江南人,名某。五世祖式,仕太宗朝为某官,国史有传。夫人陈氏,有贤行远识,子孙多为闻人。海陵胡瑗先生所为纪墨庄者也。至子和之父某官稍不遂,然亦好学脩饬,能守其家。娶长垣赵氏,实吴兴孙侔先生外孙女,读书能文,生子和。子和为人廉静寡欲,敦重少言,而和易端粹,不为崖异之行。其家居,孝友尤笃也。自少即以经学文行知名,中进士第,调吉州户掾、邵武尉,皆能其官。更调赣州教授,还家待次,益以诸经自课,日求其所未至者。盖自音读训诂先儒之说以及近世先生长者之论,无不该贯。及至官,视其学故有赵清献公祠,后废,而生祠郡守、部刺史至五六人。子和曰:「赵公与濂溪先生法皆当得祠者,今或废于已举,或初未尝立也,彼纷纷者,果何为哉」?命悉撤去,而更为二公之祠。诸生请曰:「赵公则闻耳矣,敢问濂溪何人也」?子和具告之故,且出其书,使之读之。诸生固已风动,于是子和又益推本其说,以发明六经、《论》、《孟》之遗意。晨入寓直之舍,诸生迭进问事。子和谆谆辨告,如教子弟。至暮乃罢,日以为常。其教大抵以读书穷理为先,持敬脩身为主,曰此古人为己之学也。至于学官程课有不可废者,其命题发端,必依于是而出焉。于是学者益知所向,其言行小不中理,服饰小不中度,必规正之。课试之文,以老佛论道,以管商议政,忘雠耻、徇时俗者皆弃不录。于是学者又知所惩。其于有司之事,所以谨出内、窒罅漏者,亦皆精审严密。间斥其赢以市图史,至若干卷。视诸生老者优礼之,贫者周给之,疾病者与之药,死丧者加之赙,所以恩勤之者甚备。至于进退取舍之间,则必考行能、视次第,稽诸公论而未尝有所私也。以故诸生之事子和如事父兄,服习其教而守行之,俗为一变。其浮惰不事学者,往往引去,或亦悔前所为而革心自新焉。郡县吏皆怪,以谓学官弟子比无入官府辩讼请谒者。父老皆喜,以谓吾家子弟比无荒嬉惰游,还家觅钱叫呼犯上者。以至士大夫家亦争遣子弟来入学,赣之人至咨嗟相与言曰:「吾邦自李先之教官迨今七八十年,乃复得刘君耳」。今翰林承旨周必大闻之,为记其说于听事之壁。子和既去,改宣教郎,遭继母丧以卒。故诸生哭之皆失声,益相与尊其言,信其道,守其法不变,去而从其弟清之以卒业者亦数人。子和平日闭户读书,不甚与人接,虽名士亦不强附,而搢绅先生多慕与交。国子祭酒萧之敏尝以经行气节荐于朝,成都刘焞称之曰:「国朝钜人门户一再世凋落者何可悉数?惟刘氏自太宗时历嘉祐、元祐盛际,莫不有人。逮子和兄弟,世数益远而家法益峻,忠厚雍睦之风不坠。求之故家,能如是者少矣」。及卒,丹棱李焘书其墓曰「孝敬刘君」,而广汉张栻为刻铭纳圹中。是数君子者,盖或未尝识子和也。新安朱熹曰:自周之衰,司徒乐正之官废,为士者未尝知有学也。士未尝学而强使教焉,则其所以教者可知已。予亦不及识子和,而识其弟,且得赣诸生所记读之,观其所以修于身、行于家者,而知其所以教于学者有馀矣。使得其年、究其施,则其所立岂可胜道哉!为之掩卷太息,因剟其大者著于篇。
诗一首 南宋 · 徐氏
七言绝句 押东韵
絮如柳陌三春雨,花落梨园一笛风。
百尺玉楼帘半捲,夜深人在水晶宫(宋张邦基《墨庄漫录》卷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