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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贤良方正能直言极谏王彰材识兼茂明于体用夏噩制策 北宋 · 宋仁宗
出处:全宋文卷九八○、《宋会要辑稿》选举一一之五(第五册第四四二八页)
朕缵祖宗之洪业,抚区夏之重器,临政思治,于兹三纪,何尝不中夕惕厉,昧旦丕显,延访茂士,询求谠言,冀臻治平,以垂久大。子大夫褒然充赋,咸造在庭,得不欲摅发智蕴,开沃朕心邪?方今庶务小康,至化犹郁;兵戎虽戢,馈饷颇劳;学校虽兴,礼让殊鲜。官冗而浮食者众,民疲而失职者多。阴阳爽和,眚沴间作。经渎弛于常道,淫雨溢于旧防。赋调尚繁,昏垫靡息。岂朕明有未烛,德有未孚?致咎之来,在予为惧。自昔继体守文之君,承前圣之烈,籍累世之资,致圄空之隆,腾颂声之美。惟建武中兴,极修文德;贞观特起,骤致太平。岂天时之协符,将人事之胥济?功业迟疾,奚其不同?侧席求怀,望古盈愧。夫圣王之制世也,必本仁义之统,帅道德之说,饰以儒雅,颁其教令。寻孝宣之治,尚于刑名;迹显宗之政,本于理法。当二后之际,信赏必罚,刑清国富。凤凰屡下于郡国,神雀比集于京师。致兹美祥,繄何然哉?今公卿大夫,与朕总万略,美风俗,而吏治未甚淳,民德未甚厚。豪右踰制,奸猾冒禁。以至守宰之任,循良罕闻。厨传侈于使客,繇役迫于下贫。始有愁叹之声,未弭郁堙之气。岂躬化之弗类,而图治之匪章与?昔晁错举于贤良,公孙对以文学,深陈政道,并先术数。仲父治国之器,内史诏王之柄,咸垂格训,当安设施?至于《春秋》之称一元,《洪范》之推九类,何行而正其本,何施而建其极?子大夫习先圣之术,熟当世之务,识古今王事之体,究天人精祲之原,思所以荡饥致祥,革弊兴利,受册应问,咸以正对,毋讳有司,称朕详延之指焉。
陈政事疏(庆历三年) 宋 · 赵师民
出处:全宋文卷三五八、《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一四六
陛下体至仁之资,至明之性,足以衣被万物,临照四方。然而海内吁嗟,边隅震挠,明不得监,仁不得施,岂非有所蔽哉?臣请陈十五事。一曰咨辅相。辅相之本,在于进贤退愚,使中外之任,各当其能,上下之材,咸适其分,虽欲天下之不治,不可得也。苟浮竞之徒,以希附获进,幽素之伦,以间隔见废,小人道长,贤者穷处,虽欲天下之不危,不可得也。奇邪者其党常众,方正者其徒常寡;党众则进取易,徒寡则见用难,士人之常势也。方今之世,岂能尽善,非简材者,率不胜任,亦陛下所以责之未尽其道也。二曰命将帅。将帅之臣,虽专阃外,然所以指纵属任而驾御之,在于本朝。比年以来,师出败衄,虑陛下未尽将将之善也。臣请粗举强弱以言之,羌贼所盗陕右数州,于本路十二分之二,校其人众,七八分之一,虽兼戎狄,亦不过五六分之一;穷塞之地土至薄,校其财力,二十分之一。今乃举天下之兵,引海内之财,未有成功,益为虚费,固有以使之然也。三曰简侍从。近臣之任,必取于群吏,宰辅之任,亦取于近臣;前日之群吏,今兹之近侍,今兹之近侍,将来之宰辅也。当举肃哲之士,方重之人,谋于老成,考其笃行。纤薄不逞,轻果无行者,不得进焉,则虽异日,朝廷之间无凶人矣。四曰择守宰。向日吏能盖寡,用兵以来尤甚。严督责以为善治,促赋歛以为能才,外饬拊养之名,内行苛刻之实。或束缚疲民,以为军卒,受招募之赏;或放纵奸吏,傍缘公赋,逞率割之欲。虽军兴调用,有弗得已,而邦本至重,焉可勿念?陕右列郡,海滨诸州,方秋冬时,而犹不足,若春夏久旱,人何以堪?强者起而劫州闾,弱者转而填沟壑,以共理之不善也。五曰治军旅。强兵战胜,在于教之有法,御之得道。羌贼不能数十万,然或举国出寇,或全师远匿,其出如风雨,其匿如鬼神,非有节制之良,徒以暴令驱之。王旅列戍,自卫而已,贼来与斗,每辄覆败,况能长驱悉起,掩其巢穴哉!何则?不示之信义,不明之威赏。教习之际,尚不能校阔狭,睹深浅,徒取矢道齐发战胜之格,但应得甲首、获戎马者,此乃古技击之流,而为亭长捕贼之事。又将领之臣,宠私其左右,暴虐于吏士,衣食之不恤,器械之不利,举天下之众,困于小夷,用是法也。昔安禄山乱,人主在奔迫中,节将之偾军,郡守之委城,皆斩焉,而唐祚遂以兴复,此为小不仁以成其大仁也。六曰修边防。昔晁错上言,募人徙边。边境少人,尚欲徙之,今东自瀛海,西被秦凤,滨塞数千里,田氓将百万,徒患所以教养制驭未尽其方尔。人力殚尽,国用衰减,有边民而不善用也。茍知积聚之术,尽发纵之能,比之远戍之士,新募之卒,其才勇岂但倍哉?且因边民有十利:安其土壤,一也;耐其风气,二也;通其人情,三也;习其径路,四也;即其家室,五也;亲其什伍,六也;厥性忮猛,七也;服其金革,八也;减飞刍之劳,九也;省转粟之费,十也。非徒不能教养制驭,又有四害:地土不毛,而暴徵之,一也;性鄙朴而重扰之,二也;称过客者,驱之而使供口腹,三也;输货赂者,强之而贾其裘马,四也。七曰求谏诤。先帝设谏官、御史,以司君上之过,纠臣下之罪。陛下增其员数,甚盛德也。然不务规正,专为伺察,掎摭纤微之衅,讦扬幽昧之私,取悦闻听,弥缝非职。上之所宜言,不献其可;上之所过作,不替其否。夫明四目,达四聪,所以广视听于天下,黈纩充耳,冕而前旒,不欲窥人之私如是,岂诤臣皆非其人,所以咨询之义未当也。八曰延讲诵。王者必延学古之士,以备顾访,及于宴间。先帝时得邢炳、杜镐、孙奭、冯元,犹有正议闻于上,明节著于朝。汉家宰相,精通一经,天下大事,据之以决。夫帝王治经,与品庶异,不独玩空文、占古语也。天下无事,右文之治于是在;天下有事,经武之图于是出。沈滞僻老、孤陋鄙生,使之坐乡塾,训民士者,非帝王经意也。今方外小有事,臣等不复进见二年矣,茍不足奉大问,发大对,虽屏斥之,无足惜者;以为先王之遗籍,古人之陈篇,可以讲无事之朝,不足赞有为之世,臣愚以为过矣。九曰革贡举。汉有贤良方正、孝弟力田、敦朴茂异,既举而升诸朝,然后考以古学,询之世务,本行试言,得人为盛。今欲先策论以近古,后诗赋以救弊,而华伪滋久,淆滥者众,文或代作,言或预储,不若还乡举里选,复庠序升黜,以教育而察纠之也。十曰久官政。顷年守吏,烦于数易,虽有共治之志,莫之或暇,上多茍且,下鲜畏忌。屡变而启浮伪,数徙而无根据;浮伪生则易淆乱,根据浅则轻动摇,官不及事,民不安教,欲物俗归厚,难矣。十一曰谨财用。兵兴以来,招募尤广,县官所养,浮冗者众,皆不业之徒,无所教之法,可战之士,十无二三。诸路本城,复非战卒,虚设班行,亦数十万。仰费公廪,坐殚国财,文武官吏,增倍前朝,此永久之斁也。臣以为不在于厚招收,在于简费用而已。十二曰不遗年。古者七十致仕,非告之使休也,臣请老于下,君加惠于上,进退以礼,其来有旧。若老悖人无善可师,贪得居位,自可推择,归之田里,未闻一切降诏,为百官之制,既弃其人,复官其子,子或不教,而使从政,以为私惠,非理之得者也。十三曰容诽谤。近者无名人为诽谤者明旨购捕,此诚厚大臣之议,然臣以为宜但勿惑而已。尧、舜在上,设诽谤之木。传有士传言庶人谤,风听胪言于市,谤议于市朝受下赏,皆盛世之所为也。十四曰除忌讳。古之人君不讳所恶,唐德宗中才之主,逊于畿甸,一诏罪己,天下知其中兴。近者诏书之下,先自称美;其有灾咎,又为文饰,士民识者,岂无观笑?陛下帝迹多绪,未尽省阅,代言之臣,非皆求媚,习使然尔。去春侍于迩英,陛下谓太宗似好名者,此尚实德,简虚名之至。既议名之华,当务道之实,五帝、三王之名至于今者,有其实故也。十五曰慎出令。每下诏命,或有駮议,朝行夕改,迁流莫已,怯懦者图身福而请留中,浅薄者扬主失而使闻外,皆为臣之敝也。《书》曰:「慎乃出令,令出惟行」。必先求诸正道,考之古法,既有所下,莫之能改。茍有狂夫妄议,虽重诛之可也;若利不补害,正人尽言,何惮改哉?
回贤良范秘丞启 北宋 · 蔡襄
出处:全宋文卷一○一二、《蔡忠惠集》卷二七、《启隽类函》卷三五
右,襄启:伏审入造明庭,恭承大问。擢升异等,光骇众闻。伏以贤良秘丞学臻本原,言有阃域。精识万变,深天人之交;大名一飞,在日月之下。以久大自处,而不习章句;以功业自期,而好谈经纶。贾、扬之鸿藻何多,晁、董之芳蕤尽在。顷自上心,思启沃之论;深诏执事,举方闻之贤。荐书适达于九阍,俊誉已交于多士。程文禁阁,并厕于群英;奉对宸仪,超跻于上第。龙阶尺木之翼,鹏渐南溟之图。号为得人,丁此盛旦。猥承大轴之贶,首讲好言之勤。在于疏凉,非所宜称。愧乏琼瑶之报,但光箧笥之藏。
杂说 北宋 · 蔡襄
出处:全宋文卷一○一六、《蔡忠惠集》卷三一
李靖称:「苻坚之败,非谢玄之善。秦诸军皆溃败,唯慕容垂一军独全,坚以千馀骑赴之。垂之子宝劝垂杀坚,不果。此所以秦师之乱,慕容垂独全,盖坚为垂所陷明矣。为人所陷,而欲胜敌,不亦难乎」?予观秦伐江南,唯垂曰:「晋武平吴,唯张杜而已,若昧群臣,岂能成功」?以此谓垂陷坚未尽矣。垂知进讨之为利,不能料坚之材堪与不堪办事,此所以劝之也。当谢玄隔肥水为阵,夫兵半渡而击之利,以是坚许却军也。玄以八千之众当百万,渡水而薄人,兵家所忌,岂不知此乎?盖料坚之阵大槩难整,然后观形势也。既而坚阵果动,玄济而战,坚众遂溃。使坚之阵难却而整,玄必不济矣。此玄之料事合于机变。若以垂军独为陷坚,当其以千骑赴,垂信子宝之言,取坚如振替叶,垂之不为,足验垂无陷坚之意。夫善用兵者虽败不亡,垂一军之全,法制在焉。垂不能知坚之材则可罪,谓之陷坚,诬矣。王景略之亡,唯劝坚勿伐江南,景略盖知坚之材,故云耳。
福唐水居船,举家栖于一舟,寒暑食饮,疾病婚姻,未始去是,微哉其为生也!然观其趣,往来就水取直以自给。朝慕饭蔬一柈,不知鼎饪烹调之味也;缊衣葛服,不知锦纨粲粲之美也;妇姑荆簪,不知涂脂粉黛之饰也;蓬雨席风,不知大宇曲房之适也。相羊穷年,少而老,生而死,一事不入于中矣。与夫阴怀贼险,乘利求倖,盛时翕翕,其败熄灭无种,孰为胜负耶?
开元中,《霓裳羽衣》盛行于时。唐末兵戈,浸以微灭。今河中有旧谱,而其字形与世之谱字,觱栗、笙皆不合,无从而得;唯法曲散序无拍,谓《霓裳》之遗音,未必然也。守程精通音律,悼其亡缺,仿像法曲造之,寄林钟商。华日新亦造《望瀛》、《怀仙》二曲,世人罕得其本也。
庆历间,予在馆阁,尝见《九仙经》,会修《崇文总目》,凡怪诞之说摈而不取,故家无传本。及来泉山,抱病数年,颛读医方药石之说,渐入修生之要,以精气神为妙用,故仙经丹诀亦历览焉。然取其可以资身者,若神仙云云,吾不与也已。
《孙子》书,其文有三代风,而其致旨,一切取胜,盖战国事也。至于精思明决,数千年以来兵家成败未始有出其畔域者,信绝世之高智乎。予爱其无智名、无勇功之说,故录之。
或曰:晁错为景帝谋削诸侯以尊汉,而陷于仇人,身死都市。事适未就而遭谗被祸,其诚忠矣。而扬子云乃以为愚,何哉?愚错而孰为忠耶?曰:错诚忠矣,然为汉谋诸侯,则曰削亦反,不削亦反,非愚而何?若主父偃、贾生推恩以分地,乃谋者之长策。
乌孙公主七十馀,持携男女还汉。人生匹耦,故有常理,而楚主嫁异国、配胡人,岂独楚王之不才?汉之丑无时可灭,又启后世和亲外夷之端,张骞之罪也。
汉通外国,以弊羌氐,斯其无策之甚。夫抚安外国而威制之,盖虑为边患耳,岂致意于天马、氂牛异物诡说哉?过犹不及也。
甚哉,爱之蔽人也!唐太宗指麾而定天下,及夫拔佩刀、议太子,何其不明以至是乎!甚哉,利之移人也!汉高祖父妻男如此不顾,则利能夺爱。妇人于爱为最深,而武后自杀其子以固权。嗟乎,孰可与论是耶!
夫人明慧禀于天资,不可强而学,士当尽心于其间。金铁之磨砺,既鍊其质,又从而成器。太阿、龙渊资夫人力者,故鍊而成器。学者勉之。
士之习末也久矣。今为诗赋者尚不知何等事为文章,况文章,士之末耶?欲人之兴行如曾、颜,治民如龚、黄者,难矣。
子自閒居,日造吾门者道对偶事,以为才不才。嗟乎!治道何从而兴?士亦罕有自立者,其理然也。
古之人言命者,亦云归之于天,盖非人之所能测云尔。异乎今之言命者,有阴阳日月星辰岁时异端之术,幸而时合,则莫不推引以为验也。甚哉,人之好怪也久矣,古之人不语也。卜筮最古,春秋时有相骨、日者,后世尤盛。唐初乃有论命之说。今之三命,星、算分为二门,而善七曜,多本胡法,此日者所以博济耳。
予少时治经书,观圣人于刑狱尤谆谆,《尚书》所载最为详密。私心以为,天下万务,若生民不得其平,又岂专在刑狱乎?及仕宦二十年,历事日久,然后知生民之患莫大于狱失其情、官巧文律。呜呼,圣人之意深矣!
予每读《易》,至于决狱用刑之说,其卦多有《离》象,而用在刚阳之爻,盖非明不烛,非刚不决。君子有是二者,济以仁恕,斯可谓士矣。
乐自王朴之后无述作。仁宗时,李照重造乐器,废朴钟磬。其后复用阮逸、胡瑗更作新乐,蜀人房庶又为异议,迄今无定论。林氏巽之学通《易》卦,太阳太阴,以定律管,先儒所未言。
耆英会诗(原注:年七十一。) 北宋 · 王拱辰
押词韵第三部
西都山水天下奇,神嵩景室环清伊(自注:上古太室山为景室山。)。
甫申间气秀不绝,生贤会圣昌明时。
衣冠占数盛文雅,台符卿月光离离。
魏京雄奥压幽朔,游宫御府严天威。
膏田千里翳桑柘,犀甲万旅驯熊罴。
公当缓带名三镇,悬赤继轸承保釐。
追推契遇最深旧,加复雍孟交旌麾。
仁皇一庄龙虎榜,桂堂先后攀高枝。
宦游出处五十载,鸾台骥路俱腾夷。
三公极位固辽隔,五年以长犹肩随。
公今复主凤门钥,仆亦再抚铜台圻。
二京相望阻河广,三径不克陪游嬉。
忽闻干步踵门至,投我十二耆英诗。
整冠肃貌讽章句,若坐宝肆罗珠玑。
为言白傅有高躅,九君结社真可师。
欲令千载著风迹,亟就僧馆图神姿。
词宗端殿序篇目,滂洒大笔何淋漓。
眷言履道靡充诎,菟裘近邑将营归。
敢云绘素得精笔,愿列霜壁如唐规。
退居旧相国元老,十年还政瀍之涯。
康宁富贵备五福,灵宝盛气如虹霓。
昔年大对继晁董,登科赐第同一期(自注:皆天圣八年。)。
紫垣步武既通接,金沙里闬还邻比。
探禅论道剧训对,摩轧太古穷天机。
二贤勋业冠朝省,爵齿官学谁依稀。
今将图画表来世,讵可下客联缨緌。
既蒙月品定人物,不敢循避违风期。
况承开阁厚宾客,富有景物佳园池。
铜驼坊西福善宅,修竹万个笼清漪。
天光台高未百尺,下眺林岭如屏帷。
花王千品尽殊胜,风光绣画三春晖。
六相街中潞公第,碧瓦万木烟参差。
左隅庙室本经礼,右阁宸翰尊星奎。
婆娑青凤舞松柏,焕烂素锦薰酴醾。
石渠飞溜漱寒玉,昼夜竽瑟鸣阶墀。
伊予陋宇治穷僻,姑喜地广为环溪。
楼名多景可旷望,台号风月延清晖。
四时花蘤不外假,拿舟傲帻联嬉怡。
怀归抚事若饥渴,恨无羽翼西南飞。
人生交旧贵伦辈,情亲意接心相知。
岂无晚秀负才蕴,高谈大笑拘礼仪。
洛中故事名义燕,二毛第一年相推。
洒冠登仕荷天宠,尊君报国当百为。
既嗟大耋盍知止,纳禄谢事皆所宜。
顾方北道倚烦剧,未许解绂披荷衣。
长篇不令负花约(自注:公贻莫负花前约之句。),为指风什歌式微。
如羹甘露爽心骨,似柄玉麈亲颜眉。
兰丛虽未长罗宅,菊英似亦思陶篱。
子山已著小园赋,彦伦犹愧钟山移。
聊摅短引谢招隐,肯使猿鹤常惊啼(宋司马光《洛中耆英会》)。
两汉策要序 宋 · 阮逸
出处:全宋文卷四七九、《爱日精庐藏书志》卷三五、《两汉策要》附(乾隆刊本)
班、范二书,其载笔胜质之旨,则亦博矣。然而后学异向,罕能兼该,尚辞者则搴其纤华而遗于体例,玩理者执其事实而泥于通方,求之彬彬,固其鲜矣。进士陶叔献得汉圣之学,发先儒之蕴,谓类书所集,其来尚焉,凡较两都文章,必明一代制度。遂稽合众作,去繁取衷,撮数万言,编成十卷。同志扬端者持其书见求序引,逸题其辞曰:汉四百龄,君尊臣良,文淳道备,七制之治,则与三代几焉,是皆方闻协心,抗义竭节致之然也。如《明堂》、《月令》,则礼乐之本乎;宣室对问,则政教之宗乎。晁家令边事之宜,谷子云掖庭之奏,平津奥略,白虎宏辩,仲舒灾异之诫,子政封事之机。建武之晨,东平茂乎典礼;永和而下,伯始任乎中庸。郎专条七事之端,翼奉极五事之变,班、蔡之剧论,韦、桓之谠言,斯皆杰立孤风,翊成典训,来哲不能溢其美,异世不能殊其归,炳焉休光,高出近古。其诸表奏,天下昌言,述史有三,汉最称备。文中子曰:「二帝三王,吾不得而见也,舍两汉将安之乎」?非表文辞,盖善其制度而已。傥或文而不示制,学而不处要,如之何从政哉!宜陶、扬二君锐志于此,好古博雅,广其流传。时景祐二年六月吉日阮逸序。
论修德为治之要十事奏 其四 讲学 北宋 · 吕公著
出处:全宋文卷一○九五
王者继祖宗之业,君亿兆之上,礼乐征伐之所自出,四方万里之所视效。智足以穷天下之理,则谗邪不能惑;德足以服天下之心,则政令无不行。自非隆儒亲学,何以臻兹?然天子之学与凡庶不同。夫分文析字,考治章句,此世之儒者以希禄利,取科级耳,非人主所当学也。人主之所当学者,观古圣人之所用心,论历代帝王所以兴亡治乱之迹,求立政立事之要,讲爱民利物之术,自然日就月将,德及天下。《书》曰:「王,人求多闻,时惟建事」。又曰:「念终始典于学,厥德脩罔觉」。故傅说之告高宗者,脩德立事而已。至汉之晁错,以为人主不可不学术数。错之意欲人主用机权巧谲以参制群下,而景帝用之,数年之间,汉罹七国之祸,而错受东市之诛。盖其所主者不出于诚信而已。由是观之,择术不可不谨也。
正肃吴公(育)挽诗 其二 北宋 · 文同
五言律诗 押元韵
晁董文章重,夔龙德业尊。
简编成故事,穹壤与长存。
风旐飘寒陌,霜笳咽晚原。
谁人碑有道,应不愧斯言。
贾生论(庆历三年作) 北宋 · 司马光
出处:全宋文卷一二一八、《司马公文集》卷七○
世皆以贾生聪明辩博,晓练治体,若遭明主、当治世,诚得尽用其道,三代可复,帝皇可几。不幸黜于绛、灌,疏废早终,可为痛惜。愚以为贾生学不纯正,虽有俊才,任之为治,必不效矣。何以知之?观其书而知之。贾生数上疏陈得失云:「可为痛哭者一,流涕者二,太息者六」。然所谓痛哭者,诸侯太彊也,以为指大于股,胫大于腰,久而不制,必为国害。夫为天下者,患政刑之不立,不患诸侯之太彊。贾生言不见用,然终文帝世,诸侯帖服。孝景初立,晁错不胜其愤而削之,反者纷然响应,起不踰时,败亡不救,恶能为汉之大害哉?所谓流涕者,匈奴不宾也。匈奴荒外之国,与禽兽无殊。天下治而不服,不足损圣王之德,天下弊而得之,不足为圣王之功。而贾生孜孜爱其蕞尔之金絮,忘其征讨之大费;忿其区区之礼节,忽其勤民之钜害,恶在其为知治体也?夫治天下之具,孰先于礼义者?安天下之本,孰先于嗣君者?礼义不张,虽复四夷宾服,疆埸不耸,当如内忧何?储嗣失教,虽复诸侯微弱,四方无虞,其谁能守之?然贾生以此二者列之于后,以为馀事,舍国家之纪纲,遗天下之大本,顾切切然以列国、外夷为虑,皆涕泣之,可谓悖本末之统,缪缓急之序,谓之知治体,何哉?又曰:「仁义者,人主之芒刃也。法制者,人主之斤斧也」。不能以道辅人主镇抚诸侯,绥之以德,齐之以礼,而欲疏骨肉,断慈惠,视仁义为虚器,操刑法为利柄,剪周礼之夷涂,树申商之险术。由此观之,所学岂得为纯正耶?世人不察其所由之术,茍见其材之茂,学之博,其言炜晔可观,而不得施于世,因从而叹之,不知夫駮滥刻深,非吾党也。夫唯材高而道不正者,君子恶之。
闻喜燕上赠状元叶祖洽 北宋 · 王圭
七言律诗 押鱼韵
黼座亲临唱第初,宴嬉犹及苑花馀。
清厢特访安危策,紫府应将姓字书。
御酒连倾金凿落,宫床曾赐玉蟾蜍。
从来晁董多奇论,三日英豪亦未疏。
论制科取士乞加立策等增取人数 北宋 · 苏颂
出处:全宋文卷一三二一、《苏魏公文集》卷一九、《国朝诸臣奏议》卷八二、《历代名臣奏议》卷一六七
臣伏睹今年四月戊申及七月乙卯诏书,复置贤良方正能直言极谏科,并立定策入三等、四等次推恩条制,有以见陛下勤求俊良,乐闻谠论。士之抱术略怀愤懑者,当继踵而赴诏矣。然臣窃观本朝故事,制科程式太严,取人太窄。自真宗以来,每举中第者多不过三人,少或一人,至有全不收者。使豪杰之士有老于科举而不预甄擢,恐非朝廷听言求士之意。臣谨按汉文二年始诏举贤良时,对策者百人,而晁错为上第。武帝元光五年,诏举对策者亦百人,而公孙弘为第一。历代沿袭,废置不常,至唐而特盛。每遇亲策贤良等科,中第者常不下一二十人。建中元年,姜公辅等二十五人。贞元元年,韦执谊等一十七人。四年,崔元翰等一十七人。十年,裴垍等一十七人。元和三年,牛僧孺等一十五人。长庆元年,庞严等一十五人。宝历元年,唐伸等一十九人。大和二年,裴休等二十二人。自馀幽素、将相等几数十科,取人亦众。其得士若苏瑰、苏颋父子、张说、张九龄、韩休、裴垍、杨绾、崔群、韦处厚、姜公辅、牛僧孺、元微之、裴休辈,皆出此选,卒为辅弼名臣。此外,奇才博识之士垂名于后者,不可胜数。信乎制科亲策可以收揽英俊,有补于治道也。而当时应诏之人,或命州郡荐举,或许上书自陈,被召者径赴御试。其推恩等第,则第三等中书门下超资与处分,第四等优与处分,第五等即与处分。由是言之,程式盖不甚严,而推恩亦不甚厚。至周显德四年,始诏逐处州郡,依贡举人式例别试解送尚书吏部,量试策论三道,共三千字内,取文理俱优者,方得解送上都。本朝之制又加以六论,或试于中书,或试于秘阁,合格方得赴御试。其所试论题,务求深奥,每举转加艰难,致合格者少。盖以推恩过厚,故取人益艰。况国家承平日久,天下学士陶染风教,竞习艺文,而应此科者尤号该洽。其程文纵非优长,未合上等,亦皆于古今义理潜心有素。若蒙采收,施之为政,必须优于专经之人,不为无益于朝廷也。臣窃谓今来既立定策等,推恩有厚薄,则所取亦宜稍加人数。臣愚欲望将来或请应人稍多,即乞优加分数,如合格人少,即乞更加第五等,分为上下。入此等者只依进士第二甲第三甲注官,亦不为徼倖。若恐更添入流之人,即乞以进士诸科御试不合格人数,留充制科数目,彼此通融,俱无所碍。如此,则四方特起之人,咸有荣进之望,圣世搜扬之路,蔑有壅蔽之嗟矣。
祭张宫保文定公文 其二 北宋 · 苏颂
出处:全宋文卷一三五三、《苏魏公文集》卷七○
惟公禀德河岳,王者之辅。出而逢时,道则靡阻。初来公车,晁、董首举。言配乎经,行应乎古。禁垣黄阁,雍容步武。远犹闳议,沛然孰禦。公出在外,心留帝所。惓惓怀忠,尽言不顾。刚必摧之,非柔则茹。惟是全德,一代之矩。矧我先公,金石之契。台阁同升,道义一政。伊昔待侧,话言在耳。辱登公门,垂今四纪。出处契阔,造请莫继。谓公难老,天锡之祉。遘疾未几,孰云不起。讣来恸哭,我则何以。薄奠致诚,尚或鉴此。
通论 北宋 · 潘兴嗣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一三、《皇朝文鉴》卷九九、《文章辨体汇选》卷四一七
昔者井法大坏,而天下之民病矣。然而智者一出,则藏兵于民,藏食于兵,以全制胜,坐而收功,则谓之屯田者是也。汉尝以数万之众临氐羌。氐羌固小矣,而议者谓费而胜之,不若以全制也。于是以万人留田,果无一矢一镞之费而虏平矣。曹操出于扰攘之际,忧不先于天下,而忧食不出于兵也,于是大兴屯田,以示天下之形势。势莫微于羌事,莫急于操时,顾必先此者,盖不苟一切之便,而以深久之利为虑也。昔者兵赋之法大坏,而天下之武备虚矣。然而智者一出,则兵有府,府有帅,帅有统。唐尝以六十万之众田于近辅之郊。当四方有事时,长戈利戟,奋然而直往;及其无事,则偃兵以就农。故天下之言武备者,必先府兵。今以数十万之众,宿于燕、秦、晋、魏之地,半天下之赋,长毂巨轴,逆险溯波而上,不足以给奉养。重商贾之利,出内帑之金,不足以佐费用。无事之时,顾且如此,一有事则重以四方之兵,倍数而益之,岂惟费广,而坐饲之骄,不足以临敌也。亦尝以二十万之众弃于好水之上,只轮奇马无还者,此养之无制,备之不素故也。夫燕、秦、晋、魏之郊,地非不广,民非不悍勇,田非尽辟也。一旦索悍勇之民辟地而殖之,胡为而不可耶?择天下之精兵,置之近辅之郊,拟府而为之制,亦胡为而不可耶?不及十年,粟必盈于塞下,而黥墨之徒,可坐而铄也。晁错削七国而七国反,主父偃建分封之法而诸侯不自知其弱,然则屯田、府兵之制行,而天下之骄兵亦不自知其削矣,何惮而不为也?边粟已实,屯兵已强,中州之赋益宽,则北狄不敢爱其赆,羌人不敢慢其礼,此以全制胜也。昔之骄,今也悍勇;昔之不足,今也有馀。不幸而有警,内府出节,外府出兵,拥钺而下,临燕而燕动,临秦而秦詟,此所谓庙胜也。荆、楚、蜀、越,四分五裂之地,天下用武之处也,亦不可以不思。及其有事而欲以巧胜之,不亦拙且缓乎?
太子家令率更令制 北宋 · 郑獬
出处:全宋文卷一四五八、《郧溪集》卷一
家令治刑狱、谷货,率更令治殿门、刻漏,皆属詹事府,以备司存。以尔谨善,老于儒学,并次新秩进之。然则晁错尝居此官,以政术显,是不独专于冗务而已。可。
汉诸侯王论 北宋 · 郑獬
出处:全宋文卷一四七七、《郧溪集》卷一七
晁错为汉削诸侯、尊王室,遂覆其宗,忠矣,语智则未也。幸而汉胜之,借吴楚得天下,其祸于汉也,可胜言哉?扬雄以愚论者,不究其成败,多讥雄者,故著云。汉诸侯王类多覆溢,大者以畔诛,小者以奸亡,累迹而发。然汉未尝为择贤师友,以剀切诲导成就之也。吴楚既灭,创艾绳削,内外相伺,立为雠贼,过若毛氂,发为山丘,此谷永所以痛切,中山所以增欷也。至其恶积祸至,则皆叹息,悔恨其前之不得为善,思有以洗心革行,亡由也。故厉王之迁,乃曰:「吾以骄,不闻过,故至此」。梁王亡亦曰:「傅相不以仁义教臣也,是可哀也」。观诸王之所为,桀纣不甚于此,然而无令其独被恶名,宜责汉之不为置贤傅相以诲导之云耳。
次韵酬答胡一之 北宋 · 强至
七言律诗 押东韵
六科顿网索豪雄,岩穴贤群为一空。
夫子独沈穷巷底,故人多列要涂中(自注:君之交游多在显贵。)。
志行应在功名早,欲大难为富贵充。
年未平津学晁董,伫观画并(活字本作锦)耀江东。
上枢密吴侍郎状 北宋 · 强至
出处:全宋文卷一四三八、《祠部集》卷二一
恭惟枢密侍郎文经邦国,学际天人。亲遘唐、虞之盛期,独怀晁、董之珍策。危言切指,蚤奉对于大廷;妙略参陈,适运奇于密幄。登庸之选。倚立以须。迎日在辰,膺时纳祉。某素叨奖拂,方总输将。惕驰庆以无阶,第颂言而滋剧。
明庄论 北宋 · 刘攽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三、《彭城集》卷三三
楚王聘庄子,庄子辞之;鲁侯聘颜阖,颜阖逃之。夫贤士君子,固将以不仕为贵、远人为名乎?论之曰:是大不然,子未闻圣王之治世也。上不重任于民,故易从;下不大望于君,故易事。三公九卿大夫士,而天子逸焉。君有常道,臣有常职,民有常业,各当其分而无私焉。故无非常之誉,则无非常之咎;无卓诡之赏,则无憯厉之罚。夫亦安其性命之情而已矣。是故贤士君子,从事于其间而无愧焉,故可仕也。逮德下衰,上之所以任于民者重矣,故常匮而不给;下之所以望于上者深矣,故常危而不安。君失其常道,臣去其常职,民夺其常业,皆私其实而利其名。故有非常之誉,则有非常之咎,有卓诡之赏,则有憯厉之罚,性命不安,而天下大骇。于是时也,贤人君子且羞其所为,而其国可以从事乎?昔者晋主诸侯而卫人伐陈,及晋人讨卫,孔达死之以辞于晋,而世谓之忠。中行之难,赵鞅出奔,董安于自缢以定赵氏,而世称其材。晁错为汉画策,谪削诸侯,七国发难而错极刑,宗族灰灭。成帝之时,天文变异,丞相方进受策自杀,以当其咎。故世主待其臣若此也,高位重禄,厚利美货,不近乎宗庙之牺乎?古之君子,未尝不欲仕也。察主量之奚若,究世治之何如,而后出耳。故从事于道者,道久而逾安;从事于利者,利重而逾忧。斯古今贤士之所以辩也。是庄生所以持竿不顾,颜氏所以遣使者而逃也。昔者大夫种为越谋吴,既得吴而勾践杀之。商鞅为秦立法,既成霸业而惠王族之。韩信为汉战胜攻取,既一天下而高帝灭之。三子者,皆其盛者也,而俱若是,又况不及者乎?呜呼,后之人惟毋从事于刻薄,私其利而求其名,则几于免矣。
设常侍郎对 北宋 · 刘攽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三、《彭城集》卷四○
汉景帝用晁错为御史大夫,帝过郎署,见常侍郎,问曰:「吾以错为三公,人以谓何如」?常侍郎曰:「幸甚。陛下之知错也,以错为大忠焉尔。陛下之用错也,以错为大材焉尔」。帝曰:「固然」。常侍郎曰:「错不变更高皇帝约束,陛下不以为材。错不别疏人骨肉,侵刻宗室,陛下不以为忠。然则高皇帝约束虽仍旧,不可得矣;诸侯虽欲无罪,不可得矣」。帝曰:「何哉」?常侍郎曰:「错,颍川男子也。文学不能以出众,容貌不足以动人,使居乡里,势不过得为掾、功曹,错不愿也。错峭刻为忠,而陛下信之。错菲苦为材,而陛下用之。错今为三公,富贵荣显,然则极错所欲,盈错所愿,汉安得无事,诸侯安得无罪乎」?帝曰:「吴王诈疾不朝久矣,其罪大,今削之亦反,不削亦反」。常侍郎曰:「先赐吴王几杖,不朝数十年矣。吴王渐渍恩德,虽图不善,不忍为也。陛下今使错发之,吴由错反,而谓不削;无错,吴何为有谋乎」?帝默然。常侍郎曰:「语有之曰:『变古乱常,不死则亡』。是天道也。陛下虽固爱错,不能违天」。错将有大怨,侍郎谢死罪。居三月,七国起兵,帝忧惧,要斩错以谢七国,然后知常侍郎为贤者也。
虑边 其三 北宋 · 吕陶
出处:全宋文卷一六○二、《净德集》卷一九、《历代名臣奏议》卷三三一
自周而下,戎狄之势稍稍抗于中国,而朝廷时有遣将用师之役。其见于载籍,可得而拟议者,在《诗》则有《采薇》、《出车》、《杕杜》《、六月》、《采芑》、《江汉》、《常武》之类,分列二《雅》而咏歌之。至于齐桓以大国之资,起为盟主而卫王室,其于戎狄,最号有功,《春秋》实予之,而孔子又称其「一匡天下」,大概皆务攘除驱逐,而不使之有损于中国,亦不以四夷为难制。汉氏初兴,大乱甫定,戎羌之患屡起,故其计议杂出于一时之不得已,而以和亲为说,于是中国四夷之分始交而失其别。及乎积久而国家旦夕常有四夷之忧,是以才谋智识之士,探穷原本而务为经远之策,志在力平边鄙之难,而不欲使之一日辄犯于中国,其思虑精密而规模恢广,虽时异事变,亦可仿而用焉。夫欲特设一官,以主蛮夷之事,使吾日理而彼日危,然后施三表五饵而系其颈,令千家为一国而处之塞外,此贾谊之术也。夫欲徙民实边,使远方无屯戍之劳,塞下之民,父子相保,而无系虏之患,则与东方戍卒不习地势而心畏匈奴者,功相万矣,此晁错之议也。夫欲度羌虏故田及民所未垦,愿罢兵分屯要害,赋以农事,益积蓄、省大费,以待寇之自敝,此赵充国之计也。夫欲令陇西以北、安定以西八郡之民罪非不赦者,皆得输粟于公,以赎其过,且广边备而为守战之具,此张敞之言也。今二鄙之衅,中国以为大患而百官不尸其责,疆埸之谋,日劳于吾君吾相之念虑而未闻成功,天下之务或委废而不暇修讲,则孰若特建一官,以专其任,使之广询博听,端其智力而办之哉?此贾谊之术可施于今日也。二边之地,严于捍敌,一夕不敢忘备,而土兵无几,聚四方凶悍不逞之徒,坐食塞下,如寄于逆旅之中而督以殄寇,则孰若募近塞愿徙之民及以罪而迁者,一切宽假,而命之久安于彼,以为禦卫哉?此晁错之议可施于今日也。一方少警则四海有馈饷之劳,岁掊月敛,竭耗民力,以养不耕不战之卒,而势不可已,则孰若募人为屯,以垦塞下之閒田,而助足兵足食之利哉?此赵充国之计可施于今日也。不惜国家之公利,召富商入谷而给之倍价,以官职易民之钱刀,假浮屠法以度非类,而为馈边之备,则孰若贷民之轻罪,而命之以粟赎过,且有纾于急馈哉?此张敞之言可施于今日也。臣窃维方今之弊,盖危而后为之谋,及乎暂安则置而不议,皆茍于一时之利,而不若古人经营之久,以图其功于永世故也。惟吾君吾相深思极虑,参求古今之宜而慎其施设,则四子之策,孰云无补于朝廷乎?勿谓其区区既往之陈迹,而不之考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