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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谏议敏求墓志铭元丰二年七月 北宋 · 范镇
 出处:全宋文卷八七三、《名臣碑传琬琰集》中集卷一六、《宋代蜀文辑存》卷一○
元丰二年四月甲辰龙图阁直学士右谏议大夫、史馆修撰修国史宗正寺修玉牒官判秘阁、权判尚书都省提举醴泉观公事宋公终于位。
初,公以疾在告,上御集英殿进士,顾左右,怪公不在,因遣使抚视之。
间日,又遣使挟医疗治之,仍诏其子官于外者归省。
及讣闻,衋然痛伤,赠尚书礼部侍郎,敕府县应接其葬事,皆特恩,非故常也。
于是乎见公之得君之深,而知天子念公之为隆且厚也。
公讳敏求字次道赵州平棘人
世事王氏,曾祖龟符犹为王氏平棘,赠太师中书令
祖皋,太宗、真宗尚书度支员外郎直集贤院,赠太师中书令谯国公
父绶,兵部尚书参知政事,赠太师中书令、尚书令、燕国公,谥曰宣献
常山郡太夫人毕氏。
天圣二年,以宣献公荫,为秘书省正字,召试学士院,赐进士及第,历馆阁校勘
坐赴同舍苏舜钦进奏院会,签书集庆军判官
以祖母郑国太夫人年耆且病,因请解职,留京师就养,许之。
踰年,王文安公宋景文公刊修《唐书》,以公尝为《续唐录》,习唐故事,奏充编修官,复校勘
以嫡孙丁郑国忧,仍诏在家修书。
后为集贤校理通判西京留守司知太平州,五迁太常博士
《唐书》成,进尚书工部员外郎
未几,迁刑部
英宗践祚,进兵部
堕马伤足,得请亳州
召还,充仁宗实录院检讨官,足未平,特蠲朝谒。
治平元年,以工部郎中修起居注
明年知制诰同修撰仁宗实录》、同判太常寺
今上即位,迁兵部
英宗在殡,有言宗室可嫁娶者,下太常
公以为大行未发引,不可。
既踰年,又有言者,公曰:「宗室义服,服变而练,可以嫁娶矣」。
议上,朝廷以与前议不同,降刑部
知制诰绛州,修河山,稍赋于绛之役民岁八十万,公三分之,以一岁均于晋、泽,以纾绛人。
是冬召还,兵部
修实录成,迁右谏议大夫
枢密吕公御史中丞,以言事罢知颍州,公当制,执政改其词以进,寻乞解职,不报。
后数日,以封还词头,连怫执政意,遂得解职,以本官奉朝请
明年,加史馆修撰集贤院学士
明年,使河北祭塞河口,还,奏河北旱,蠲其夏租。
熙宁七年,为龙图阁直学士
十年,修仁宗、英宗正史,掌均公建公府笺记。
鸿胪,护燕国公主、兖王卫王葬。
未克葬,以疾终于春明坊之第,享年六十一。
终之岁七月癸酉,葬于管城县马亭乡东城原之先茔。
其践扬,若进奏院登闻鼓院群牧判官开封府推官三司度支判官纠察在京刑狱判秘阁、秘书省尚书都省吏部流内铨礼部刑部工部知通进银台司审官东院勾当三班院管勾编修院、编集历代君臣事迹所,宗正寺修玉牒官太皇太后宝册官,开封府发解官,锡庆院试官,南郊礼仪使,永厚陵礼仪使契丹生辰国信使,馆伴使,使河北祭塞河口,编修阁门仪制、蕃国朝贡条例,详定元正朝贺仪注,定夺郊赦命官使臣罪犯,而太常礼院太常寺官告院编修录用勋臣子孙,皆再领焉。
娶毕氏,丞相文简公之曾孙、光禄少卿从善之子、常山太夫人从子也,有贤德,封京兆郡君,先公四岁而亡。
子男九人:庆曾殿中丞
匪躬,著作佐郎
弄孙及其次早亡;
尚贤将作监主簿
正功,大理评事
表微,将作监主簿
揆方、处仁未官。
女二人,适赞善大夫王佑大理寺丞吕希纯,皆亡。
孙七人:焞,将作监主簿
燔、煜、烨、爚、󱼢、煇皆未官。
孙女六人,长适太常寺太祝曾说,次白马县范祖德,馀在室。
曾孙女一人。
公约清惇纯,而敏于记学。
其为文章,训辞诰命皆有程范。
朝廷典故,士大夫疑议,必就取正而后决。
宋元宪公河南,每咨以故实。
欧阳文忠公致手简通问,则自处浅陋,而以鸿博名公。
家藏书三万卷,日集子孙讨论翻绎,以为娱乐。
平居湛如,与人交,乐易,无不可者。
至于守职据正,毅然不少回。
掖垣徐国公主以驸马都尉王师约兄公约为侄,奏官,公以为乱天伦,遂执正之。
太常议祧庙,公请递迁僖祖,后复诏详定,公奏前议不可改,遂免详定。
御史中丞李公自秀州军事推官太子中允御史里行,公奏:「旧制,太常博士两任通判,须奏举乃得入台。
去年骤用京官,议者以为非;
今又用幕职官,恐官制遂隳」。
即封还词头,有诏转对。
是时郡守县令数更易,吏民疲劳,公请慎于进改,而不数变易,所贵上获考绩之实,下有恪位之美,而治道可建也。
河北陕西河东举人性朴茂,而词藻不工,每诏下,登第者才数人。
公请令转运使择有行艺,或谋略材武为众所推者,每路荐五七人,时与推恩,所贵人材参用,而士有可进之路。
嘉祐中,尝宽恤民力,州县公人例多减放,而役事不减,则是去者逸而是留者重劳矣。
公请省事,或增其人,使劳逸得均,而民力可宽也。
三馆秘閤书类多讹舛,所藏虽博,而往往无稽考。
公请先以前汉《艺文志》,据所有用校七史例,下诸路购求善本,重复校正
然后自后汉以来至于唐,依逐书志目以次雠对,取其堪者,馀悉置之,使秘府文集得以完善也。
其议贡举,则曰:州郡有学舍而无学官,四方之士轻去乡里者,以求师也,今请州置学官一人。
又三岁一下诏,得士三百人,今请二百人试诗赋论策,糊名通考之如旧,其一百人请如赦文,令州郡论荐,转运使审覈之。
太学生则委国子监官,至御试,随其所学而试之,则文辞、经艺、行实之人皆无遗也。
其后官不数变易,太学建三舍,命举人以官,置学官,三路取百人,皆公发之也。
凡三临州,率不满岁召去,去而民爱思之。
喜道人善,荐士累数百,讫不坐累。
郑国太夫人杨文庄公之女。
文庄无嗣,岁时奉祀展墓无阙者。
疾亟,犹戒其子立碑;
子孙未官者众多,犹推遗泽奏其从孙。
盖其孝友又如此。
宣献公尝辑《唐大诏令》,未次甲乙,公釐十三类,绪正之,总百三十二卷。
所著书:《闱前集》二卷,《后集》六卷,《西垣制词》四卷,文集若干卷,《东京记》三卷,《河南志》二十卷,《长安志》二十卷,《三川官下录》二卷,《春明退朝录》二卷,以韵类次《宗室名》五卷,自唐武、宣、懿、僖、昭、哀以来六朝宝录百四十八卷,辑《颜鲁公集》十五卷,《孟东野集》十卷,《李卫公别集》五卷,《刘梦得外集》十卷,汉唐人诗刻于石者为《宝刻丛章》三十卷,又以刘伯庄《史记音义》、司马贞《索隐》、陈伯宣《注义》分注入太史公正史
及被诏修本朝《会要》、删定《九域志》、《百官公卿表》,皆未就。
其先以小官事乱离间,宋兴天下益平,至公三世皆以文翰显于时。
宣献公雅善书,一日对延和,上问遗书,退而奉七轴以献。
公得其法,尝题濮安懿王襄国韩夫人、仙游任夫人神主,至于四方碑志,多出公手。
公以力学,被遇朝廷,论撰未尝不在选中。
呜呼,公之平生可谓无憾矣!
初,史纪草成,帅其属奏御,上御袍靴读之终篇,歛容谕之曰:「两朝丰功盛德,赖卿等考而发明之」。
公踰年服勤,欲其书之成,此其有所憾乎。
予与公游,知公者也。
铭曰:
宣献公,昔天圣中,实为史官,十代宗工。
典常物则,备于厥躬。
纪录记述,太平之风。
公世其业,遭时又同。
仁宗英宗,明昌盛隆。
有显其德,有崇其功。
方此发挥,形容昊穹。
不幸奄忽,美志弗终。
凡士大夫,惜嗟哀恫。
上彻九重,隐于帝衷。
赠典弗常,非众所蒙。
呜呼公兮,学富行充。
如渊之深,如之融。
金之刚明,玉之玲珑。
云乎不淑,命不究穷。
南瞻具茨,西望神嵩。
东城之原,从先公宫。
被地,郁郁葱葱。
子孙众多,福禄来丛。
为治论1055年 北宋 · 曾巩
 出处:全宋文卷一二五五、《曾子固集》卷一一 创作地点:江西省抚州市南丰县
夫修先王之法度,而先之以笃好力行之义以成其化,则其体虽大,四海九州虽广,其治不难至也。
不先之以笃好力行之义,则虽有良法不能行。
不守之以法度之具,则虽有笃好之能,至与两者之皆废。
则其体虽小,其去人虽近,有不能集于治者。
或谓:先王之法度去今千有馀岁,不可行也。
夫修先王之法度,非必服古衣冠,乘车出入,席地而坐,用俎豆之器、俪皮之聘,然后为治也。
复农于田,复士于学,复官于职,兵于耕,复佛老于无,以正民之业,制礼节用以养民之财,修仁义之施以教民之俗,先王之法度,大者不过乎此。
而因今之器,顺今之变以行之,归之乎不失其所为之本,不务其末而已,时之相去虽万岁可行也。
楚汉陈隋之际,天下争于战攻,人之在者少矣,耕之废孰有甚于此时?
文帝、太宗能养之以少求广爱之思,诱之以自然之势,则数岁之间,耕者有馀食,然则农非不可复于田也。
秦既焚书册,绌礼义,绝天下之学,未有酷于此时。
汉武以来立学校,专之以经,励之以行,其制未可谓备也。
其中间又或存或熄,然而士皆蒸薰渐渍,至于东汉之日,怀道德、救衰微之君子皆由大学而出,然则士非不可以复于学也。
秦、隋之亡,在位者皆不称其任,人才之不见,未有甚于此时也。
汉、唐受命,高祖太宗设百职之员,充其选者皆向时之士,非借才于异世也。
用变业而示之,则人人自奋,争出其才,求将相则得将相,求百执事则得百执事之才,欲除敝则敝革,欲修政则政举,无求而不得,无为而不成。
由是观之,顾所以厉之而所以用之如何耳。
汉武之末,纲纪大坏矣,官之耗乱未有甚于此时也。
宣帝总核名实,信赏必罚,而公卿百官皆称其职,然则官非不可复其职而使也。
隋唐之际,无井田之法千有馀岁,兵之易农未有久于此时。
天宝之后,将立于军二百馀年。
而至周,天子又军中之所立。
天下之势劫于兵之骄,患于兵之不可用,未有极于此时。
太宗开府设卫,则兵归于田。
世宗能诛其奔军之将,则行师四方无不如其意者。
然则兵非不可复于耕而使也。
武宗之时,佛入中国千年,人之相化,家酣而户溺矣。
然而一朝去之,受冠带而为民者几五十万,曾无一人之阻,然则佛、老非不可复于无也。
魏、唐之际,毛玠杨绾之势耳,然而变千岁之奢,不旋日而效,然则何患乎制礼节用之不可行也。
秦、隋之后,灭廉耻,捍文网,未有如此之熟烂也。
然而文帝、太宗一日变之,则人人自厚,大臣至耻言人过,百姓至不烦于刑,然则何患乎仁义之不可施、俗之不可变也。
凡吾之欲行者,此各引一端,崇其所善,择之而未精,为之而未详,然而亦各随其小大深浅而如其计,见其效。
茍有大有为之心,则知明先王之法度而用之,先之以笃好力行之义以成其化,其说非迂,其道易行也。
昔秦设首功之科,驱人于敌场,非伤即死,然而士皆靡然乐斗而喜战,此岂徒畏法哉?
以秦之笃好力行之以移其俗也。
今为治不改其业,不违其欲,所行者常礼,所为者常道,谨其节文而尊其行,养之以学校,而率之以身行,示之以所好恻怛恳诚之心,其亦孰有不从而劝者乎?
且民之生不见先王之法度,不闻其教而日习于今之俗,故不能无恶也。
使皆粲然日见恭俭之节、仁义之施,晓然皆知其行之易成,其物之易足,上之所好之在此也,则亦何为而不率乎古之人?
得其时、推此道以行于天下者,唐、虞、、文、武之君,、益、稷、伊尹、太公、周公之臣是也。
不得其时,守此道以俟后世者,是也。
其法已行,其效已见,告后之人使取而则之者,六经是也。
然而士之欲有为者,言之欲切而反疏,行之欲通而反泥,遂若不可以为者,何也?
昔周之衰,诸子之徒散之诸侯,管、晏、孙、吴、申、商之徒是也。
诸侯用之,或伯或彊,仪、秦之说至倾覆也,亦安中国者各十馀年,彼岂不效见于一时哉?
然而孔子恶其小,曾子耻其卑,至于孟子,尤独患之,何也?
盖以其非尽爱人之意,非极于治人之体,非醇于教人之法,非备于防人之具,为之以亟而见于事者陋,驱之以势而强于民者薄,偷合于诸侯而用,焉可也?
本之以先王之法度,推之以化导之方,则彼恶足以论乎?
今其为失固已明矣,非必过人之智而后知也。
天下之士固尽学于孔子矣,而欲有为者复不能自信,此亦千岁以来学者之患也。
何哉?
世之学孔子者,读书求治乱之际,未尝不知其治由先王之道,其乱由后世之失也。
欲有为于当世,莫若推其所学于孔子,而知者力行之,就其所以为治乱之故,其于公事最切,而于计最通也。
而先王之道,有非俗之所能就;
后世之失,有非俗之所能去。
方其势牵于上下也,不能去之而不茍,一则仆仆焉而求进其说,一则乐其与之合而自小也。
于是则宁贬道而随其失,不从先王而从近世,至不胜其弊也。
欲治人之所为者反病之,欲正人而自我者反违之,其为之以亟,其驱之以薄,举其一,遗其二,急其末,忘其本,一切不异于诸子之为,又从而为说,曰近俗而易行者,尚无可奈何,安能以迂远之道为?
呜呼!
何其惑也。
夫所为者得,固可以救其失,所行者大,固可以兼其小,未有所为者失而其效反得,所行者小而其至反大。
此所谓言之欲切而反疏,行之欲通而反泥也。
为此者有原:讲之而不明,守之而不固,汲汲乎欲有为者,固不可以为者是也。
使其得君矣,则先王之法度,其说非高,其具甚易,何顾而为彼乎?
孔子于周之末世,守二帝三王之道而不茍,孟子亦于其后守孔子之道而不茍。
二子者,非不欲有为也,知不本先王之法度则不可以行,不得可为之势则不可以行,不得可为之势则不可以强通。
故曰「用之则行,舍之则藏」。
又曰「可以进则进,可以止则止」。
守之以终身,传之以待后之学者,此二子之见所以异于众也。
故闾巷之匠,规矩指画不可以非,不可以茍作而妄从,虽不用于世,其法度犹存,其为技犹良者,天下之知为匠者也;
规矩指画既非矣,茍作而妄从矣,虽用于世,其法度已亡,其为技已卑者,天下之贱工也。
天下之士亦若是。
自守而不茍者,天下之知为治者也;
乐其与之合而自小者,天下之贱士也。
天下之知为治者,有不用则非在乎人;
天下之贱士有用有不用,非常在乎己。
士之欲学圣人之道而仕者,得吾言而考之,其庶矣。
将国史实录付翰林院收掌熙宁二年十月九日 北宋 · 司马光
 出处:全宋文卷一二○八、《宋会要辑稿》职官一八之七九(第三册第二七九四页)
近领史馆修撰,所有龙图阁抄写国史一部,欲乞依仁宗时所降指挥,付本院收掌
并新修仁宗、英宗《实录》亦各写一本,留本院。
吕舍人文集序绍圣元年二月 北宋 · 苏颂
 出处:全宋文卷一三三七、《苏魏公文集》卷六六
仁宗皇帝一朝,文章人物之盛,跨越前代。
天圣初,故相郑国宋公洎仲氏尚书景文公同时擢甲科。
景祐中,故参知政事欧阳文忠公由铨选陟文馆,阅旬岁而历两禁,登二府,号令风采,𢥠然动天下。
豪英间出,相继进用。
方是时,承平百年,礼乐兴起,亡书佚史,靡不蒐辑,鸿笔大手,兢献所长。
上之朝廷,诏诰词命与典谟相高;
下之台阁,论议章奏有忠嘉之美。
至于一篇一咏,尺牍片札,朝染翰墨,夕遍家户。
彬彬然文雅之风,成于上而浃于下矣。
于时故兵部员外郎知制诰、知颍州吕公缙叔,起远方邑尉,入为编修《唐书》。
上方览观前王,以李朝旧史参错不伦,思欲刊正为一代信书,预笔削之任者,皆一时高选,而文忠景文二公实专典领,积十七年而书成。
前后官属更十馀人,或徙或迁,出处不常,惟缙叔尚书范公景仁内阁宋公次道自发凡讫于绝笔。
又集天下碑刻,类为《唐文传信》,考历代氏谱族志为《古今系表》,二书独出缙叔一手,可谓勤且博矣。
缙叔在朝最久,虽兼领他司,而未尝离史事,沈酣简牍,撰著尤多。
其或颂圣歌功,赓唱迭和,公卿倩代,二府简讨,涵濡应答,殆无虚日。
及典诰命属,覃庆霈恩,文书沓委,占吏起草,不少稽停。
未几,议修仁宗、英宗正史,朝论莫先缙叔者。
乃以积廑致疾,疲于铅摘,恳求閒职,以就颐养。
朝廷惜其远去,诏以本职出守,踰年终汝阴,卒不得继马、班之业,述黄、虞之典。
士大夫所以惋痛不已,岂特叹《周南》之留滞也。
缙叔名夏卿,生十岁知书,日诵数千言,叠纸援笔,便成章句。
大门侍御公谓先德广文先生曰:「此儿不假砻琢,自成美器」。
始冠,游京师,举进士秋试不捷。
时我先人在朝,得其试稿,示同列曰:「安有文章如此而不为时用者」?
及其去也,以诗勉之。
庆历初,再举乡书贡籍,皆在上选,既而擢第,调端州高要县尉丁文简公景文公联章荐入书府,历秘书著作丞、直秘阁、外台郎修起居注,遂知制诰
呜呼!
天不俾寿,撤瑟之日,年才五十有五。
平生所负经济之缊,未得悉施于时。
独有文字载之册书,播传人口。
不朽之事,其在兹乎?
嗣子拯善守世学,悉裒旧稿,以类诠次,合为总集,求予文以冠于篇。
予以缙叔家则同里,学则同术,仕则同年,入朝同践书馆,声气相与,盖有年矣;
宿草之恨,未尝忘之。
览其遗编,固多平日所见及尝同议论者,不待复孰而后见其所存也。
缙叔少通经术,长而刻志史学。
仕宦三纪,始卒史官
故其立言创意,深微婉约,不戾经传之旨。
诗则主于讽谕,文则善于叙事,赞颂本于导扬美实,书奏谨于推明治理。
大抵独得胸襟,自成机杼。
辞虽精奥而不取奇僻,理虽切著而不事抑扬。
嘉祐上书,谓天下之乱常生完然无事时,救失在于及时。
宿卫杂出民间,而侍护禁掖宜取编户,仿古虎士卫士之制。
坐食营垒之兵,本非土著,难以应敌,不若渐更,复府卫以重根本。
其爱君忧国之虑远矣。
论史书,谓陆羽秦系避潜藩辟命,终躬不仕,宜列《隐逸》。
阎立本王玙由艺术躐取高位,宜附《方技》。
其表善抑奸之意切矣。
文宗纪》及《宗室》、《宰相》、《孝友《、》藩镇》、《外夷》、《逆臣》诸传十九赞序,明识独见,劝惩之意深矣。
刘知几有云:「文之与史,其流一焉」。
缙叔所叙,汪洋闳衍,体制不一,然博学多闻,拾遗补艺,发幽隐,甄是否,使读之者知善恶之所归,其三长之最欤。
凡卷第古、律诗十二,杂文、议论、赞、记八,表、书、启、序三,祭文、碑志、行状七,制诰十,总五十卷。
绍圣元年二月十五日
修仁神御殿事奏治平中 北宋 · 刘庠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一九、《宋史》卷三二二《刘庠传》
天子之孝,在继先志,隆大业,不在宗庙之靡。
宜损其制,以昭先帝俭德。
古列女传序 北宋 · 王回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一五、《皕宋楼藏书志》卷二七、《万卷精华楼藏书记》卷三七
《古列女传》八篇,刘向所序也。
汉成帝光禄大夫,当赵后姊娣嬖宠时,奏此书以讽宫中。
其文美刺诗书已来女德善恶,系于家国治乱之效者,故有《母仪》、《贤明》、《仁智》、《贞慎》、《节义》、《辩通》、《孽嬖》等篇,而各颂其义,图其状,总为卒篇。
传如《太史公记》,颂如《诗》之四言,而图为屏风云。
然世所行班氏书,乃分传每篇上下,并颂为十五卷。
其十二传无颂,三传其同时人,五传其后人,而通题曰撰,题其颂曰子歆撰,与汉史不合,故《崇文总目》以陈婴母等十六传为后人所附。
予以颂考之,每篇皆十五传耳,则凡无颂者,宜皆非所奏书,不特自陈婴母为断也。
颂有齐仓公女等,亦汉时人,而泰已上女史见于他书,而此顾不录者犹众,亦不特周郊妇等四人而已。
颂云画之屏风,而史有颂、图,在八篇中。
直秘阁吕缙叔集贤校理苏子容象山林次中各言尝见《母仪》《贤明》四卷于江南人家,其画为古佩服,而各题其像侧。
然《崇文》及三君、北游诸藏书家皆无此本,不知其传果向之、图欤?
抑后好事者据其,取古佩服而图之欤?
莫得而考已。
余读书,每爱其文,嘉其志,而惜其所序散亡脱缪于千岁之间,幸存而完者,此一书耳,复为他手窜,疑于其真。
故并录其目,而以證之,删为八篇,号《古列女传》,盖凡以「列女」名书者,皆祖之刘氏,故云。
馀二十传,其文亦奥雅可喜,非魏晋诸史所能作也。
故又自周郊妇至东汉梁嫕等,以时次之,别为一篇,号《续列女传》。
余友介甫尝谑余曰:「子政述诸狂女而成书證其君,迂哉其所学也!
子何区区喜治之耶」?
予以谓先王之俗既熄,学士大夫诵诗书、修仁义,进取当路之功,有卓荦显赫若不可攀者,试穷其迹,其不槩于圣人多矣。
然圣人之道,亦未尝废狂狷也,况女子哉!
且其所列,其恶者固足以垂家国之戒,狂者虽未中礼义,而壹志于善行,成于房闼。
使其皆遭先王之俗,追琢其质而充其美,自家形国,则虽列于贤妃治臣,著之诗书可也。
余是以闵其不幸,而与向之举于其君,固有直谅多闻之益也。
窃明而存之,以告后世君子,何尤焉?
嘉祐八年九月二十八日长乐王回序并撰。
按:《古列女传》卷首,文选楼丛书本。
王开府行状 北宋 · 刘挚
 出处:全宋文卷一六七八、《公是集》卷五一
维王氏得姓于周灵王之子晋,晋既仙去,而世人指其族曰王家。
其后剪以秦将显。
东汉处士霸,霸生孙甲,徙居于祁,自是太原王为著姓。
元魏时,固为广阳侯,侯二子:神念,神感。
神念避乱南奔梁,神感北事齐,而其家散处宋间,子孙蕃盛。
至丕又徙开封陈留通许镇。
镇后为咸平县,今为开封咸平人者,公之高祖也,世以赀雄。
曾祖太师公,祖中令公,皆好义周急,畜德不显。
至考韩国公,仕为江宁句容县
后以公贵,赠皆太师封大国,追封曾祖妣李氏义宁郡太夫人,祖妣张氏同昌郡太夫人,妣张氏同昌郡太夫人,赵氏会宁郡太夫人,李氏吴兴郡太夫人
吴兴出也。
少奇警力学,能文词。
天圣八年进士仁宗廷试,以为天下第一,时年十九。
将作监丞同判怀州,改颍州,以吴兴忧去官。
丁韩国公忧,居丧摧棘,杖乃能起。
景祐二年,服除,改秘书省著作郎直集贤院
建言朝享太庙祝文著后姓非是,请止以谥别之
废后郭氏卒,诏葬以后礼,既启菆,天子以上元御楼观灯。
公以谓春秋大夫智悼子卒,未葬,公燕于寝,杜篑谏止之。
君于臣义且若此,矧后生虽见贬,而死被尊礼,宜有恩也。
请罢元夕灯燕,俟十七日遣奠,仍禁士庶声乐。
三年,充三司盐铁判官赐绯银鱼袋。
五年,权同修起居注,转右正言
宝元二年知制诰,充北朝正旦国信使
明年,赐三品服,判太常礼院、同知通进银台司,兼门下封駮事,同知审官院勾当三班院
公言广南幅员千里,邻控蛮獠,而节制所总,止桂、广二州,边阻势离,蛮或窥犯,缓急不及事。
请仿唐制,以东路之广、潮,西路之、容、邕,分五管以密援。
疏上不报。
其后十年,侬智高广州,又二十年,李正德陷邕、廉、钦,于是人思公言而服其识。
明年,充益、梓路体量安抚使
是时两川荒馑,公私凋残。
既至,奏蠲逋负,阅官吏良否,多所进绌之人,人大慰说。
蜀郡媪某氏,多赀无子,一孙才数岁,媪意以赀厚其弟,顾难于其妇,乃诣郡诬妇不善抚吾孙,愿出之。
狱具,公至,立姑妇于庭,置儿其间,儿急趋母。
公曰:「岂不善育也」?
媪伏诬状。
又里民孙氏产力钜万,死而子幼,其妻念门户事,请其兄经理之。
嫉者或告其畜禁物,州用坐长法,以徒当其兄。
且诬其妻不睦于夫,常祀神咒诅,将以义绝出之。
公曰:「良人已殁而妻以罪出,甥家犯禁而舅为共犯,非礼律意,闻见所无」。
皆奏正之。
二事,人夸以为神明。
未还,拜翰林学士
庆历元年知审官院
明年同知贡举
契丹之盗边,常为塘水所限。
是年春,其使刘六符谓馆伴贾文元公曰:「南朝塘泺,何为者也?
一苇可杭,投箠可平。
不然,决其堤,十万土囊遂可路矣」。
时言事者亦请涸其地,耕以养兵。
仁宗以问公,对曰:「兵事尚诡,彼诚有术,不应以语敌,此六符誇言耳。
设险为国,先王所不可以已,而祖宗之所以限敌骑也」。
仁宗深然之。
其后神宗复尝问之,公对如是,神宗曰:「正朕志也」!
是北敌以王师问罪元昊,故谋为牵挠,勒兵境上,使六符为不可得之求耳。
七月富文忠公再报聘。
既行,继有诏附文忠以赐六符文忠疑国书与政府口宣及诏语或参差,至中路启书,果异,遂倍道驰还,叩閤门请对。
公方考试后殿仁宗急召谕之曰:「毋须同列往,独视之」。
公归院与文忠议,一夕易其书诏,大要以强中国绝后日牵制为意。
前此敌书,有太宗皇帝「于有征之地才定并汾,以无名之师直抵燕蓟」之语,一时莫知所答。
公独请问曰:「臣知其故」。
曰奏书云:「太宗尝驾并郊,匪谋燕垒,于是贵国刺梅里求致书行在,而反潜假其援兵。
既交石岭之锋,遂举蓟门之役」。
仁宗喜曰:「乃自有本末」。
执政曰:「非王某该详故事,殆无词也」。
十月,敌泛遣萧阶来议事,公实馆伴,阶因请为我禁元昊犯边,而指在求赂。
是时朝廷亦已厌兵矣,及阶行,燕于班荆,始诏公许阶,诚能约束元昊,则当班师,可缘诏语付阶。
公以诏书予之,使常得持以邀我,非便。
但详谕阶而已。
还奏之,仁宗善之曰:「唐之回鹘恃功,王室难制,几有之也」。
起居舍人
十二月知开封府,踰日都城肃然。
明年上元,故事,籍尝为盗恶少,每至是拘之狱,公呼谕遣之。
曰:「倘更为官得盗,当除尔籍」。
皆拜而去,五夜无警。
三月,以谏议大夫御史中丞
李用和以元舅除宣徽使,意不满,不谢。
居数日,除彰信军节度使同中书门下平章事
公言:「杜审琼太祖太宗舅,事两朝有劳,然终不至宣徽使,祖宗所以保后家也。
用和无功贪骄,而陛下名器听其所欲,恐非所以全安之。
欲报母后,厚赐之可也」。
判国子监,请辟锡庆院以广学宫,因请车驾视学
夏文庄公经略西师久无功,移疾归淮西
未几,召为枢密使
公言无忠谅之节,专为身谋,当要重之任,不深惟报效,而以疾为辞。
今遽擢起,是避事为得计也,无以厉世。
又入对极论之,而仁宗未省,遽起,公引帝裾毕其说,遂罢
石介作《庆历圣德诗》所颂一事也。
苏舜钦子美监进奏院,鬻故牍得缗钱数千,夜召朋友宴集,客或为《傲歌》,有「醉卧北极遣帝扶,周公孔子驱为奴」云者。
公弹劾之,遂坐黜。
又言:「中书枢密院总天下机务,职分不明,执政之臣,劳而无功。
日五鼓趋待漏院,阅文书以待陛奏,退集议,归已近午,数刻之间,占书施行未既,已逼再集讲明日事矣。
酬酢有不逮,何暇安危远虑哉?
古所谓三公坐而论道,作而行之谓之士大夫,则繁简固有节奏。
请以今事细例孰者归之有司」。
仁宗既用公之议,升章献明肃章懿章惠皇后祔于真宗室,因言:「艺祖孝章皇后尝正位号,而祀别室,非是。
亦请升配」。
时不见用,至元丰中,卒如公议。
李良臣陷于敌,数年来归,议相六室,复閤门故职。
公言:「良臣虽能终自拔,前不死战为贼俘,实有罪。
今加宾叙,无以示后。
李广名将,陷匈奴得还,议当斩,赎为庶人。
苏武不屈节,白首归汉,才得典属国
古之驭将法义如此,良臣宜待后效」。
兴国绍宗铸铁象,妄言灾福,惑众聚财,士女倾赴之,以金银器饰投诸冶,中贵人督作,宫掖出赀佐之。
公以为:「西师宿边,而财费于不急,动士心,起民怨」。
诏立还中使,禁止之。
又言四月朔太阳当亏,经典所忌,请罢游幸西苑。
诸后既升祔,赐群臣帛有差,以公由翰林学士迁,特命倍赐与学士等。
公曰:「不敢以臣废法」。
屡敦谕,讫不受。
天章阁待制滕宗谅庆州,以边事用度无艺,军费几屈,公累疏之,逐宗谅岳州
五年,馆伴北朝回谢使。
六年,复拜翰林学士龙图阁学士权三司使
公言:「太祖时兵十二万,太宗时十八万,章圣时四十万,今遂倍之。
兵在精不在众,冗数坐食,非计也。
三司虽总财用大计,而事实在外。
太原大名永兴帅臣,各带计置一路粮草」。
是冬请补外,改侍读学士龙图阁学士亳州,改郑州
明年三月,转给事中
七月,移澶州
明年,拜尚书礼部侍郎,坐举张得一罢职。
是年河朔大水,民流亡,朝廷分河北为四路,各置帅。
公以本官充高阳关路安抚使,知瀛州
至则为方略,振哺全活甚众。
皇祐元年春,复两学士
五月,充永兴路都部署安抚使知永兴军
七月,改河南府西京留守
十一月,转户部侍郎河东安抚使,知并州兼本路计置粮草。
四年,还朝,知审官院,充翰林学士承旨兼侍读判太常寺
公在经筵,每进读,必以古义反复劝上,以傅当世之事。
仁宗迩英阁置《太玄经》、蓍草,顾曰:「宫中每阅此。
卿亦知其说乎」?
公具对本末,因曰:「愿垂意《六经》、正史,此非帝王所宜学」。
翌日已彻去。
五年,知贡举
至和元年,充三司使,充回谢北朝国信使
见敌主于混同江,敌每岁春帐于水上,置晏钓鱼,惟贵族近臣预,一岁盛礼在此。
每得鱼,必亲酌劝公,又亲鼓琵琶以侑之。
谓其相刘六符曰:「南朝少年状元,入翰林十五年矣,吾故厚之」。
使还,除宣徽北院使
言者以公是行,遇正旦使宋撰于靴淀,撰与敌使争不直,公实与会。
即改端明殿学士知永兴军
嘉祐二年,移秦州
羌族瞎药木征唂厮啰,连衡更出,岁为边患,公以威信诱服,皆请吏修贡,西境无事。
知河南府,知定州
八年,英宗即位,拜兵部尚书
治平二年知大名府北京留守
京师大水,公上《治平政鉴》十篇,大概谓宜寅天尊祖,慎威福,判真邪,爱民兵,以答天诫
神宗即位,拜太子少保,遣中使李舜举诏曰:「卿曾献忠先朝,今宜有辅不逮者」。
公约《政鉴》之义,上《圣政备览》十篇。
明年检校太傅宣徽北院使再任。
熙宁初,西边久无事,而疆吏产谋造端,公极陈所以绥怀之者。
夏人果使横山族杀保安守将杨定,继遣使以其主谅祚讣至。
公请选勇辨士诘取害定者,羌果送之,戮于境上而受其使。
未几,边将又遣兵攻羌境,羌复犯我庆州,我亦取其蒙古城
公知边患未有艾也,复上疏言章圣得潘罗支而继迁之患息,仁宗得唂厮啰而元昊衰。
横山五族与吐蕃董毡等众族,世受王命,今宜以恩信深结之,可得其用,是夷狄攻夷狄之道也。
又请按求唐韦坚裴耀卿水运以实关中
唐引粟江淮为回远,今可漕太仓,则比唐为易,其言道路甚悉。
常因日蚀,上天下形势、忧勤启圣、为政先后三论。
召还,有大臣语公曰:「今大新百度,能少默当进矣」。
公谢曰:「士固欲得位以行其志,然未闻枉志以求位也」。
遂论新政
谓青苗、助役,皆县官渔利;
谓诸役法困民,惟衙前籍上米石使相助,若可行以代吏禄,然是竭良民以养浮浪。
公于是不得留京师,去留守南都
四年,判河阳
五年,再判河南府
八年,还朝,兼中太一宫使
言今天下兵分隶所谓三十六将,臣观其人,皆斗将而已,仓猝当误事。
又言国马大事,监牧不可废;
交阯邕管,罪不可赦,宜募兵江湖,使习风土,便器械,赋刍粮于荆闽,则无劳费。
公恳求閒退,章八上。
元丰元年检校太尉南院宣徽西太一宫使
赐金方团带,先茔得置寺,皆异礼也。
归居洛阳,面辞,陈天下利害有人所难言者。
执政而下,侍从馆阁士大夫,皆为诗以美其行。
三年,彗出西方,诏求直言。
公上疏,大要以爱民省事为本,愿振滞淹,伸冤枉,蠲逋负。
大享明堂,诏入陪祠。
既毕事,召对曰:「北门常须旧德,而卿故治也,当再劳卧镇之」。
又屈指数曰:「某年召卿归矣」。
时三路籍民为保甲,下户皆不免,日聚教之,提举官禁令苛急,河北保甲往往为盗贼,百十为群,州县不敢以闻。
公极论其弊,谓非止困其财力,害其农业,所以使为不良者,法驱之也。
将恐浸淫为大盗可忧,愿蠲裁下户。
于是主者指公沮法异国论。
公曰:「此老臣所以报国也」。
章入不已,天子始悟保甲之为盗也。
六年三月,拜安武军节度使再任。
八年三月今上即位,拜彰德军节度使
公再至魏,前后求退,章累上,不许。
七月寝疾,诏遣中使国医临视。
二十三日,薨于府第之正寝。
讣闻,两宫惊悼,遣使慰恤,赐予甚厚。
又朝中贵人护丧归洛,以开府仪同三司告其第。
公仪观端秀,动容步武,皆有规度,语韵如钟。
于书无所不观,博杂涵茹,而折衷于孔氏。
为文章浑厚清伟,尤长于比事俪辞。
平生奏章,皆自为之,至老不以属人。
宾客喜清谈论文,诵讲古人词草及国朝典故。
少遭天下无事,仁宗向意经术,奖用文学士,公翱翔出入,论思谋谟,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指切权近,发明时政无回隐,侃侃谔谔,白首逾壮。
故逮事四朝,多见纳用,而眷遇深渥,在朝廷清涂要地,践履周遍,外之名都大镇,多再至者。
所至首访民所同患,所同欲,废举之,专以恺悌之情与人休息,人是以安乐之,去而思之深也。
两蜀、魏、定皆立生祠。
士大夫皆曰:「王公之志,虽不得坐庙堂行之,然内外五十馀年,凡诏告于上,设施于外,其及物者盖多矣」。
累典贡举,遇士有大体,号为得人
公少喜道家说,其于颐生练气,盖有自得之者,故年益高,神明益彊。
临终且索笔草奏,求舆疾归洛,奏成而目瞑,词气不乱。
或泣于傍,犹摇手止之。
兄弟十人,从子孙众多,以公官、以公嫁者数十人。
疏族寒士有谒必厚之。
薨之日,橐无馀赀,而孙犹未有官者。
公娶薛氏,资政殿学士简肃公之女,追封平乐妹,今封和义郡夫人
子男七人:未名而卒者四人;
仕而卒者二人,曰正甫奉议郎,曰端甫大理评事
次曰晋明,今为承奉郎
女八人:在室而卒者三人,嫁朝议大夫程词恭、朝奉郎任公裕孙亚卿而卒者三人。
今二人之婿,曰节度推官石宗彝、宣德郎吕希亚。
孙男七人:秉文景文,并承务郎
文,假承事郎
贲文,尚幼;
馀早卒。
女三人。
曾孙男女三人。
公所著内制外制集各五卷,奏议十卷,文集七十卷。
王氏世葬开封府开封县之苏村,至公始葬其考韩国公尉氏县柏子冈
今又卜之地,得于河南府河南县教忠乡府下里,而曰得公薨之年十二月甲申吉,乃葬公焉。
公旧名拱寿,唱第日,仁宗面赐今名。
谨具公世系官事始终,上尚书省,移于太常,告于太史氏。
谨状。
王文恭公圭神道碑元丰八年 北宋 · 李清臣
 出处:全宋文卷一七一八、《名臣碑传琬琰集》上卷八
元丰八年四月丞相王公圭感疾,诏国医诊视,遣尚宫数就问,赐以御膳珍药。
五月己酉,薨于位。
讣闻,两宫震悼,特辍视朝五日,谕三省悉裒故事,恤用优典,赙金帛五千,赐寿昌坊大第处其孤,加赠太师,锡符陵录婆律香,俾佐歛具。
贵臣护丧,恩礼视魏国韩忠献公,敕使督将作穿土斲石治圹。
开封东明县清陵乡之原,曰:「广阜在旁,小顿大起。
五音地学,于商家吉」。
将以九月辛酉襄事。
有诏尚书右丞李清臣,其为太师圭铭。
清臣顿首曰:「臣浅陋,大惧晦太师显行,天子有命,踧踖弗敢辞」。
臣窃观熙宁以来,先皇帝忧劳天下,内孝养两宫,友睦宗姓,外经纬文武,训兵足食,歛为训言,陈为法度,皆天子神智。
太师陪辅十有五年,其赞策纳议为最多。
及先皇帝厌万几、托国事,宝慈宫建立皇太子以定大统
未几,今圣践祚,太皇太后同听断,所以安慰人心,肃宁宫禁,流泽兆庶,怀服戎貊,至于天下卒无事。
原其功德,实自宝慈宫开佐圣孙,为宗庙计,而太师一时元臣,与其列请命福宁阁,以及双日朝延和,谋谟陟降,癯瘁滋力,克终大事,有勋烈焉。
谨推考世次。
公五世祖及暨高祖景图,成都华阳人
曾祖永为西畿令,从蜀王昶归朝,授右补阙,迁起居舍人
祖贽历侍御史三司判官,九为转运使,更领十州,所至有能名;
考讳准,以辞学擢秘阁校理,终盐铁判官
自公贵,三世赠太师中书令尚书令,而曾祖封公于荥国,母尹氏封太夫人于燕国,祖封魏国,考封汉国,祖母丘氏、妣薛氏封太夫人,各从其国。
由荥国以下,葬河南,始徙籍于舒。
公字,幼警悟力学,日诵数千言,识者奇之。
十二能文辞,二十四举进士,名在第二,授大理评事通判扬州
召试优等,迁太子中允直集贤院
对便殿,赐五品服,同修《起居注》,为太常丞博士
中书,以右正言知制诰,加三品服,拜翰林侍读学士,入翰林学士
丁内艰,丧除复职,兼史馆修撰,又兼端明殿学士,进承旨
起居舍人四迁为给事中,修《仁宗实录》成,进尚书礼部侍郎
熙宁三年参知政事
九年,拜同中书门下平章事集贤殿大学士
元丰三年,朝廷用阶官寄禄,超授银青光禄大夫,兼门下侍郎监修国史
五年四月,复三省官,为尚书右仆射、兼门下侍郎
上日御史中丞率百官班贺。
仁宗英宗加徽号,为仁宗册宝使。
礼成,封郇国公
上即位,恩加金紫光禄大夫,改岐国公
初任扬州,既还朝,遂极文章之选,自是不复更外,无事任要重,靡不历试。
尝为三司盐铁判官,又判句院国子监纠察刑狱,修《三司条例》,判礼部刑部,知吏部流内铨审官审刑院提举集禧观判昭文馆权发遣开封府,接伴契丹使,奉使契丹提举诸司库务权尚书都省
同议茶法,考转运使提点刑狱课绩,判太常寺者再,知贡举者四。
英宗南郊,先帝两祀明堂,及原庙成,奉安神御于天元殿,公历为顿递、礼仪、大礼使,又为慈圣光献皇后、大行皇帝山陵使
公临官不茍,务于称办,恶诡激惨覈者,曰:「讦上厉下,吾不为也」。
自初服政,已若宿练。
其在扬州摄行太守事,大校以公年少,藐视不虔,立命捽首付狱。
王伦大掠淮海,将及境,州将恐惧,公奋厉其众,欲要击之。
贼闻,乃由他道去。
公平居,言色安徐,猝应事物,初若不用意,而敏捷精尽,虽索虑者无以加也。
其迎辽使至北都使者欲轻裘便面过阙,公折以旧例必朝服,乃绐对服在后乘,公使驰取授之,敌人惭服。
庆历中契丹数邀求生事,刘六符者号才黠,公出使,六符来会食,声言将有所议,驰请公以动之,且观其举措。
公怡然往,六符大为公屈,卒无所言。
旧待辽使应办疲扰,公建为三顿,请分供帐食饮器,后先迭用,以周其阙。
尤明典章,善论事,其语洁齐易听,故多施行。
尝言贡举诸科滞于记诵,已立法使兼通本经大义,将有造浮说以摇前令者,愿确守之,法卒不废。
又论伎术官荫子孙,宜各以其类,若医官使奏医学,教坊使色长,不独使专其业,且以杜入官之滥,至今行之。
皇祐中,三圣并配于郊,又温成皇后立庙荐献略比太庙。
礼官列奏,以为当改,而大臣犹不从。
公曰:「并配以致孝也,而渎乎帝;
后庙以广恩也,而僭乎亲。
皆违经背礼,岂可以示后世乎」?
遂定配太祖而改温成为祠殿,荐以常馔。
宫臣执事,自此正焉。
尝作《明堂乐章》,因言升歌阙柷敔,无终始之节,而节鼓非雅音,乃诏增柷敔搏拊而黜节鼓。
公为《仁宗谥议》,奏谓贱不诔贵,故臣下称天以诔天子,读谥南郊,受之天也。
词臣草谥议,即降诏命,有司初不预闻,殆非礼意,宜合百官读谥圜丘
上可其议。
仁宗既祔庙,以考位配明堂,而真宗当罢。
御史请分太宗之大雩以配真宗讲官和之。
公议曰:「严公配仁宗,得礼之正,而欲递迁分祀以茍厌神灵之意,臣恐祖宗弗飨也」。
知礼者以其言为是。
及论丧毕禘祫、神主祔庙已尝吉祭,不当于禫毕复行馈食之礼,以折礼官,众论遂定。
治平中,大议追尊濮王,公于两制为议首,执用封期亲尊属故事执政以为不然。
公持之,卒不夺。
其后谏官、御史争论,久不决,帝以手诏裁定,多如其初。
熙宁元年,当郊,上疑于谅闇
公与两制合奏:《王制》三年不祭,唯天地社稷越绋而行事,不以卑废尊也。
汉文帝以来即位而谒庙,至唐德宗以后踰年而不行郊。
真宗明德太后丧,明年亦祀圜丘、享太庙。
今宜如故事,其冕服、车辂、仪物、音乐缘神事者,皆不可废。
其年遂行大礼。
朝廷将复入阁仪,公曰:「唐紫宸为正衙,不御则唤仗由閤门入,则入阁非盛礼也,此不足复」。
公泛通六经,深于《诗》、《书》,善史学,其为文豪赡有气,闳侈瑰丽而不失义正,自成一家。
掌文诰二十年,每一篇出,四方传诵之。
帝数语大臣:「王圭诰有体,他学士不逮远矣」。
朝廷有大述作,虽已秉政,犹特命为之。
修仁宗、英宗《实录》及正史,多所刊定,意足而无长语。
拟稿上,先帝手诏以比
英宗皇子中书召公草诏,公对曰:「天下属望立嗣子久矣,然必出自陛下意,则后莫能摇。
一有摇动,所以阶祸乱也」。
帝谕以「决自朕意」,乃进稿。
欧阳文忠公以为得学士体。
公草仁宗遗制、先帝为太子册、庆寿宫还政书,皆宣叙明鬯,人以谓协济大事,有翰墨之功焉。
又记宝文阁,奉诏为高卫王康王碑,发明天子所以崇事圣母之意,天子嘉之。
公荣遇最久,诸臣无以为比,而谦俭慎默,未尝有过,有毁者率弗验,其后眷待愈隆。
御史欲诬其子仲端以事,公固请穷治,已而不挂一毫,言者服罪。
英宗尝召对蕊珠殿,设紫花墩命坐,翊日赐盘龙金盆以示恩意。
先帝拓熙河,赐之玉带,前后加勋至极品。
元丰二年,增授功臣号,率同列辞上曰:「功臣自唐中叶以宠从行军士,非古也」。
因诏罢功臣
公自奉甚约,而厚于昆弟,然于亲属终不敢私援荐,不知者至或怨之。
子:仲脩,以学登进士第,今为秘书省著作佐郎
仲端承事郎籍田令
仲薿承奉郎
仲琓、仲煜,承事郎
女:长适郓州教授李格非,早卒;
次适前权太常博士闾丘吁
次许嫁前进士郑居中,并封蓬莱县君
次尚幼。
孙男三人:昭,承奉郎
次晏,次晟。
公享年六十七,文集一百卷。
夫人郑氏,奉国军节度使戬之女,今举以祔。
铭曰:
自公五世,居蜀成都
高祖逮祖,食吏躬儒。
维考汉公,始徙家舒。
至于太师,幼奋乡闾。
发为文章,玑贝琼琚。
翰林是职,相府是居。
事业煌煌,何其伟与。
公意愉夷,公貌虚徐。
蹈勤履艰,勇则有馀。
武圣皋,造设新书。
学以教士,士众龟鱼。
法以练卒,卒劲虎貙。
拓洮披夏,声动穹庐。
赞赞厥功,公帝俞。
圣母神孙,并照天衢。
雺褰雾收,六合开除。
公于斯时,载持载扶。
有岩岱华,视我丕图。
公卧在疾,锡问𧾱𧾱。
公终考年,泽贲幽墟。
呜呼太师,显孰公如。
题净众院赠蒙禅伯 北宋 · 郭祥正
 押翰韵
南州三百寺,此寺最辉焕。
石开千丈渠,泉飞日华乱。
供僧无定员,连床接云汉。
经营始十载,物物悉已换。
上人固多才,不独悟禅观。
其师老黄蘖,简肃众所惮。
承音既亲切,妙顶醍醐灌。
登门已清凉,定步济彼岸。
融融接软语,群疑自消泮。
每游即忘还,微风洒尘汗。
欧阳文忠公夫人薛氏墓志铭元祐四年九月 北宋 · 苏辙
 出处:全宋文卷二一○○、《栾城集》卷二五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欧阳文忠公夫人薛氏,资政殿学士尚书户部侍郎简肃公讳奎之女也。
简肃公真宗朝,所至以才名称。
晚事仁宗,为参知政事
章献太后临朝,公刚毅守节,事不茍随,朝廷赖之,天下至今称焉。
文忠公以文章名当世,其风节尤峻。
早岁以言事不合,流落于外,仁宗亮其忠,晚用之,亦参知政事
仁宗英宗之际,其所以绥靖朝廷者,与丞相忠献韩公相为表里。
盖二公之功名,士大夫举知之。
夫人简肃公之第四女,母曰金城夫人,亦贤妇人也。
夫人高明清正,而敏于事,有父母之风。
及归于欧阳氏,治其家事,文忠所以得尽力于朝而不恤其私者,夫人之力也,而世莫知之。
简肃文忠公,愿以夫人归焉,未及而薨。
文忠公夷陵,金城以简肃之志嫁夫人于许州,不数日从公南迁。
韩国太夫人性刚严好礼,夫人生于富贵,方年二十,从公涉江湖,行万里,居小邑,安于穷陋,未尝有不足之色。
韩国时,其起居饮食,寒温节度,未尝少失其意,虽寒乡小家女有不能也。
夫人幼随金城朝于禁中,面赐冠帔。
文忠枢密副使,夫人入谢,慈圣光献太后一见识之,曰:「夫人薛家女邪」?
夫人进对明辩,自是每入辄被顾问,遇事阴有所补。
尝待班于廊下,内臣有乘间语及时事者,意欲达之文忠,夫人正色拒之曰:「此朝廷事,妇人何预焉?
且公未尝以国事语妻子也」。
文忠归老颍上,慈圣尝幸集禧,过其旧庐,使人访问夫人。
其后姻家有入禁中者,慈圣犹使传旨问劳。
文忠既薨,夫人不御珠翠罗纨,服布素者十七年。
文忠平生不事家产,事决于夫人,率皆有法。
文忠起艰难,历侍从,登二府,既薨,盛衰之变备矣。
而其出入丰约皆有常度,以韩国治家之法戒其诸妇,以文忠行己大节厉其诸子,而不责以富贵。
平居造次必以礼,辞气容止虽温而庄,未尝疾言厉色,而整衣冠,正颜色,虽寒暑疾病不改其度。
将终疾革,言语如平日。
见诸子号泣,曰:「吾年至此,死其常也。
此尔等忧,岂复预吾事邪」?
其天性安于礼法,恬于祸福如此。
享年七十有三,元祐四年八月戊午终于京师十一月甲申祔于文忠之茔。
夫人始以文忠贵,封寿安县君,八迁为仁寿郡夫人,复以其子三迁封安康郡太夫人
子男八人:发,故承议郎少府监丞
奕,故光禄寺丞,监陈州粮料院
棐,朝散郎尚书职方员外郎,充集贤校理
宣德郎,监澶州河北酒税。
其四人皆未名而卒。
女三人,皆未及嫁而卒。
孙男六人:逊,陕州司户参军
宪,新授滑州韦城县主簿
恕,雄州防禦推官,监西京左藏库;
愬、愿、懋,并假承务郎
孙女七人,长适权忠武军节度判官苏京,次适承事郎元耆弼,次适许州长社县主簿范祖朴,次适承奉郎王微,次适承务郎王景文,次许嫁承务郎苏迨,次尚幼。
适范、王氏三人皆早卒。
曾孙二人:延世、奉世
若薛氏、欧阳氏世家,既具于简肃文忠之志。
辙少获知于文忠公,出入门下,与其诸子游,知夫人平生为详,而子棐复以状求铭,铭曰:
简肃之肃,夫人实承之
文忠之忠,夫人实成之。
既成其夫,亦遗其子。
白发素襦,动不忘礼。
贫富之交,生死之间,有以壮夫,而莫克安。
夫人居之,不慑不疑。
问谁使然?
简肃之遗。
有立于朝,文忠子孙。
岂独文忠
夫人与存。
怀集林府君墓志铭 北宋 · 郑侠
 出处:全宋文卷二一七八、《西塘集》卷四、《粤西文载》卷七三、民国《怀集县志》卷七
君讳绚,字伯素
少敦敏顺悌,其交不妄,而笃于好善。
闭其户,以读书为文,至忘寝食。
年未弱冠,弘裕秀发,以是有称于乡闾。
同母弟绎,与君偕名皇祐中,同日擢第,君之教也。
释褐,授潭州长沙
潭据南北之冲,商旅舟车之所会;
而介于湘衡之间,重峦密林,巨盗依之,久为民害。
州县警捕甚严,累岁不获。
君至,为设方略,皆中其策。
不期月,擒者数党,于是衡湘之间,无留寇矣。
曲江余襄公临镇,录其劳于朝,诏迁万户簿。
襄公以为赏太薄也,再为之条奏;
又举其才,谓可试一邑。
君勤于奉公,而廉于进身。
以为君命也,安有厚薄?
为人臣者,不称是惧,何暇于择?
故不复自叙。
乃以前恩,改授宾州岭方簿兼令。
桂州修仁
君志尚高洁,其临政惠爱,抚循其民,而教之以善,犹子弟也,故所涖称治。
部司审其能,交章论荐。
余襄公李公师中,皆深器之。
以二公之所举,则君之为人可知矣。
修仁之任岁满,当改秩,未及代,以母张氏丧归。
服除,差韶州恭城
君以先府君之老,恳求便侍,不获。
明年,又以先府君丧归。
歠粥面墨,庐居以终忧,耿耿有馀恨。
经年,始领端溪之命。
既受代,以疾终于官所,享年五十有九。
君,广州怀集人也。
五世祖某,尝为刘氏相。
所作怀州大陂,凡溉田数万顷,民到于今赖之。
故君之家,世居于石僵城之西。
祖某,父渐,皆不仕。
母,临贺人吴氏。
君五岁而母亡,张氏于君,继母也。
君性至孝,事继母如亲,故张氏爱君甚于己子。
君与弟绎,及女兄,尚书屯田外郎周君之室,皆吴氏出也。
绎官至桂州永宁,先君而亡。
继母弟纾,未仕。
临贺陈氏。
男二人:长俊民,次天民。
女三人:长适临贺陈蒙,次昭平景甫,次蒙泉王汲
凡君之子弟,皆以儒为业,而姊妹女子之适人者,皆举士。
其笃于好善而不妄交者,于是矣。
其亡,熙宁九年十二月二十一日
明年某月某日,男天民,以君之柩归。
某月某日,葬于某县某乡某里某原。
俊民、天民泣血而求铭。
铭曰:
呜呼伯素,生今好古。
敏而自求,是以有誉。
于亲克孝,于弟克友。
其奉公也勤,其临民也厚。
心不志于利而志于义,志不达于位而达于仁。
其才虽屈,于道则伸。
假之以年,有足施设。
今其亡矣,夫复何云?
积善之庆,在公子孙。
与崇宁平老书 北宋 · 黄庭坚
 出处:全宋文卷二二八五、《山谷全书·别集》卷一五
某拜手。
昨淹留长沙,每得雍容道室,惟是宾客纷纷,劳费主人,又罕得奉清谈耳。
别来何日不怀想,道远难得便风,音记阙然。
如化主来,辱书勤恳,承已作崇宁主人,想见开堂盛集,远助忻庆耳。
佳惠,此方或不与秦塞通人烟,石硙亦无,但于臼子中杵修仁茶煎饮耳。
所惠春芽极嫩,再见汉官仪也。
相见无期,千万珍重!
冀州养正堂记1079年11月 北宋 · 黄庭坚
 出处:全宋文卷二三二三 创作地点:河北省邯郸市大名县
冀州信都,有汉为安平侯国,地当河漳之间一都会。
民习懻忮,任侠自武,四方游手之民,囊橐其间,不事本业,其淫俗犹班班见于载籍。
无名山大川以为要关,其地四战之国也。
自中原有事于兵革,此邦未尝不与焉,故其民空匮憔悴,甚于他州。
我圣人抚有四海,天下属安,丁壮耕桑,老弱不任事,百有馀年。
而民未知休息生养之利,岁一艰食,可望以恩义者,不能相救,盖其地产瘠卤,人不根著故尔。
于今为州,在国北门,坚壁重兵,楼橹险壮,外夷宾客朝贺有期会所由出入,故守者常用士大夫之选。
元丰元年十一月,诏用扶风鲁侯
鲁侯忠信岂弟,不鄙其州,拊循鳏寡,动用礼法。
民奋于田,士兴于学,乃遑暇于燕息之地。
太守居故有便堂,权舆于都水昌言仲谟,而鲁侯为筑屋四旁,与堂周旋,风雨寒暑,有所迁就,而堂事告备。
鲁侯隐几以休诗书,酌酒以御宾客,巾履徜徉木阴鸟语之中,思所以为邦之本,而有得焉。
其堂曰「养正」,是在《易》之《颐》「贞吉,观颐,自求口实」者也。
齐王之子,亦人子也,居富贵之养,而气体与人殊;
况能自求其心,居天下之广居,则其所养宜何如!
呼于垤泽之门者,非宋君也,而声似之,以其居相似也。
其居与古人相似,而病不及古人,吾则不信也。
夫惟不言不笑不取,是非物之情,飘风暴雨,天地不能持久也。
未同而言,胁肩谄笑,苟可以得车,所治每下而不耻者,吾不知也;
至于时然后言,乐然后笑,义然后取,彼其中必有以信之。
《诗》云:「鼓钟于宫,声闻于外」。
夫事其事而小大得情,语默当物,斋心服形于宫庭屋漏之间,而民气和于耕桑陇亩之上。
彼其于性命之情,必有不蕲于规矩准绳而正者焉。
鲁侯之不鄙其州,知律民者在己,得己者在心,其居民上,不以一日忘所以养源者,故极言其致遗鲁侯,镵石壁间,使信都士师鲁侯之好学以成其材,其民知鲁侯之用心而劝其事,又使来者得鉴观焉。
鲁侯名有开字元翰简肃公之子,能世其家者也(《山谷全书·正集》卷一六。又见《圣宋文选》卷三一,《国朝二百家名贤文粹》卷一三六,《苏门六君子文粹》卷三九。)
我圣人:丛刊本「我」字空,「圣人」作「真人」。
王学士存墓志铭建中靖国元年九月 北宋 · 曾肇
 出处:全宋文卷二三八四、《名臣碑传琬琰集》中集卷三○
公讳存,字正仲姓王氏,其先金陵人也。
后徙润州丹徒,又徙丹阳,世有潜德。
岁饥,公大父出为麋食饿者,活数百人。
开迹储庆,归成于公。
公幼喜读书,年十有二,辞亲从师,问学江西,五年而后归。
是时,学者刻意彫篆,公独为古文数十篇,乡老先生见之惊,自以为不及。
庆历六年进士及第
秀州嘉兴簿,迁越州上虞
豪姓横恣杀人,县莫敢诘。
公至,首按以法。
州吏受赇,变其狱,公反得罪。
去父丧,服除,补密州观察推官
公少有立志,虽为小官,修洁自重,首为欧阳文忠公所知。
治平中吕正献公判国子监,荐为直讲
又用赵康靖公荐,召试,擢秘书省著作佐郎、馆阁校勘,校集贤院书籍,入枢密院编修《经武要略》,兼删定诸房条例。
就除检详兵房文字,力辞不就。
以母忧去。
判鼓院,历集贤校理史馆检讨知太常礼院丞事
公故为王文公所厚,是时,文公执政,数引公论事,不合,即谢不往。
尝召见便殿,其言无所附丽。
累上书陈时事,因及大臣,皆人所难言者。
神宗察公忠实无党,乡意用之。
修仁宗、英宗史,即以为编修官,又命详定郊庙奉祀礼文。
元丰元年修起居注,馆伴高丽使
明年,以右正言知制诰同修国史,兼判太常寺秘阁秘书省
奉使契丹还,兼提举官诰院。
公在馆十年,不少贬以干泽;
及为上所识擢,益自感励。
初,修起居注,即乞复唐贞观起居郎舍人职事,执笔随宰相入殿。
上韪其言。
故事,左右史虽日侍便殿,而欲奏事,必禀中书俟旨。
公因对及之,即诏左右史遇侍立,许直前奏事,遂著为令,自公始也。
及在侍从,适议更庙制,疏言宗庙重事,不可不审;
又论圜丘合祭天地为非古,当亲祠其郊如《周礼》,后皆如公说。
官制行,上尤慎用人。
公因请自熙宁以来,有缘议论得罪,或诖误被斥,而情实纳忠,非有大过者,随材召擢,以备官使。
语合上意,自是收拔者甚众。
其补助将顺,类如此。
又尝论赦令出上恩,公罪异私慝,而比岁议法狱者,多乞不以赦降去官原减。
官司谒禁,本防请托,而吊死问疾,一切杜绝,皆非便,愿稍更其法。
执政见之不悦,而上察其诚,不以为忤也。
五年,迁龙图阁直学士知开封府
听断明允,都人顺赖。
县尝上大辟,公疑其冤。
一问,果平民,纵去。
司言:「京师并河居民,盗凿阪堤以自广,请尽责培筑复故;
又按民庐冒官道者,请悉彻之,至华表柱止」。
已有诏施行。
二役谋出中人,众莫敢议。
公独曰:「此吾职也」。
入为上言,即日诏罢,都下欢呼相庆。
在事二年,囹圄再空。
或进官,或赐金帛,手诏嘉奖。
数以疾求解,不许,进枢密直学士留之,公辞益坚。
兵部尚书,迁户部
会神宗山陵财费仰给户部,不踰时告足,而宰相乘间徙公复为兵部,充山陵卤簿使。
元祐初,复还户部,固辞弗受,识者韪之。
诏还省官旧职,复除枢密直学士,累迁朝散大夫
明年五月,拜中大夫尚书右丞
又明年,迁左丞
公在政府,遇事必争。
韩维门下侍郎,连章论救,且曰:「去一正人,天下失望,忠党沮气,谗邪之人争进矣」。
又论杜纯不当罢侍御史王觌不当罢谏官
自公在兵部,时太仆寺请内外马事得专达,毋隶驾部
公言:「如此,官制坏矣。
先帝正省、台、寺、监之职,使相统制,不可徇有司自便,而隳已成之法」。
执政,又有建罢教畿内保甲者,公复言:「今京师兵籍益削,又废保甲不教,非为国家根本长久之计。
且先帝不惮艰难而为之,既已就绪,无故而废之,不可」。
时四方奏谳大辟,刑部援比请贷,而都省屡以无可矜恕,却之。
公言:「此祖宗制也。
且有司援比欲生之,朝廷破例欲杀之,可乎」?
又言:「比废进士专经一科,参以诗赋,失先帝黜词律、崇经术之意」。
河决而北几十年,水官议还故道,二三大臣尤佐佑之。
公言:「故道已高,水性趣下,徒费财力,恐无成功」。
累章力争,卒辍其役。
公既中立自信,不为诡随,一时公议翕然归之。
然亦卒以是去。
蔡丞相确赋诗安州吴处厚者上之,以会怨讪,谏官交章请行诛窜。
公与范丞相纯仁,或显言,或密疏,最后留身帘前,合力固争,以为不可。
贬,又谓不宜置之死地。
既而再贬新州,公与范丞相皆罢,公以端明殿学士蔡州
四年六月也。
初,公在熙宁中,论事已为范丞相所推,及偕执政,趣又多合,已而俱罢,天下称之。
然公与人不苟相比,前论不当罢教畿内保甲者,乃范丞相所建也。
公复为兵部蔡丞相当轴,而公志在体国,不以怒迁,士大夫益知公贤。
岁馀,除资政殿学士,徙知青州
未行,改扬州
复召为吏部尚书,迁太中大夫
公春秋寖高,志气益壮,在廷朋党之论稍炽,公入对,首言:「人臣朋党,诚不可长,然或不察,则滥及善人,东汉党锢之狱是也。
庆历中,或指韩琦富弼范仲淹欧阳修为朋党,赖仁宗圣明,不为所惑。
今日果有进此说者,亦愿陛下察之」。
繇是复与任事者不合,请老不许,即求补外。
知大名府,辞行,改杭州
公为政平易,务顺人情,所更三州,皆见爱。
在蔡奏罢民赋远输,在杭沮凿龙山河,二州尤以为德。
绍圣初,复告归,得提举江宁府崇禧观,而恳请不已,进右正议大夫致仕。
异时前执政致仕,例受东宫官
至是,议者指公在兵部,尝上疏请归西夏故地,以为有所傅会。
公疏谓:「先帝本以秉常被囚,母党专国,故举兵西讨,是为问罪之师,有德于秉常也。
今秉常以梁氏之丧来告,则宜归其故地,以章先帝之谊,而收秉常之心」。
其大旨如此。
迹公两朝前后所论,岂为傅会者哉!
赖哲宗察公有素,然犹叙其恩典。
后言者论公尝为谢景初辨理罪名,又降通议大夫
今上即位,连进左正议大夫
建中靖国元年七月辛未,薨于正寝,有星陨于其第,享年七十有九。
讣闻,上辍视朝一日,赠左银青光禄大夫
九月乙酉,葬丹徒之义理乡仙风里。
累勋上柱国,爵丹阳郡开国公食邑三千户,食实封四百户。
公性宽厚,仪状伟然,平居恂恂,不为诡激之行,至有所守,确不可夺。
议论平恕,无所向背。
司马温公尝曰:「并驰万马中能驻足者,其王某乎」!
故自束发起家,以至大耋,历事五世,而所恃一心,屡更变故,而其守一道。
与人交,久而益亲;
视孤藐流落者,恩意尤笃。
少时师事颍川陈浚死无子,公贵,求得其弟之子官之,且恤其家终身。
其自奉甚约,而喜厚宾客
扬、润相去一水,公守扬,援故相例,得岁过家上冢,乃出赐钱五十万,赒给闾里,又具牛酒会父老数百人,亲与酬酢,皆欢醉而去,乡党以为美谈。
尝悼近世学士贵为公卿,而祭祀其先,但循庶人之制。
及归老筑居,首荣家庙,如古法。
公唯一兄,蚤世,事寡嫂甚谨,拊其子如己出,又官其二孙。
退居丹阳且十年,不以一毫扰人。
既殁,乡人哭之皆哀,而四方有识之士,又为朝廷惜也。
呜呼!
可谓大雅君子,不吐不茹者矣。
曾大父讳某,赠太子少师
妣朱氏,昌元郡太夫人
祖父讳,赠太子少傅
妣包氏,太原郡太夫人
莫氏,丹阳郡太夫人
父讳,赠太师、崇国公
妣陈氏,吴国太夫人
初娶谢氏,知制诰绛之女,赠永嘉郡夫人
后娶胡氏,兵部侍郎则之孙,今封吴兴郡夫人
妇顺母慈,咸著善问。
子男八人:彻、徯、术、微、律、复、从、衎,皆孝谨好学,能守家法。
术,通直郎
律,宣议郎
衎,承奉郎
馀或仕或不仕,皆先公卒。
一女:嫁朝请郎张琎。
孙男五:怿、恺,承务郎
惕、悌、悱,未仕。
孙女九:嫁者一人,南丰曾续其婿也。
公为文典实,不事浮靡,如其为人。
有集五十卷,藏于家。
铭曰:
士奋孤艰,必于仁义。
一获所求,视同传置
孰能无违,终食之间。
耄期不乱,公也尤难。
公生江南,其始则微。
释耒从师,如川有归。
方苞方皂,卒饱吾饥。
乃筑乃削,宫成巍巍。
始集书林,逡巡戢翼。
晚遇明圣,终跻陪侧。
陟降两朝,忠言正色。
不比为同,不沽为直。
如绳之缩,如砥之平。
彼有赘亏,我无将迎。
岂惟不回,势利之际。
可质死生,扪心无愧。
贵富而寿,在人岂无,鲜克如公,以有终初。
右门峨峨,江水在下。
万世奉尝,是韩公墓。
修仁 其一 北宋 · 邹浩
七言绝句 押支韵
味如橄榄方回,初苦终甘要得知。
不但炎荒能已疾,携归北地亦相宜。
修仁 其二 北宋 · 邹浩
七言绝句 押覃韵
岭南州县接湖南,处处烹煎极口谈。
北苑春芽虽绝品,不能消鬲禦烟岚。
修仁 其三 北宋 · 邹浩
七言绝句 押麻韵
龙凤新团出帝家,南人不顾自煎茶。
夜光明月真投暗,怅望长安天一涯。
张纠惠吴洞簦 北宋 · 邹浩
七言绝句 押先韵
修仁方破碾,簦分吴洞忽当筵。
君谟远矣知难作,试取一瓢江水煎。
武侯 北宋 · 李新
 出处:全宋文卷二八九二、《跨鳌集》卷一四
尝怪刘先主以宏深之度,推诚得士,固曹孙之所不逮。
方其亲屈将军之贵,三顾诸葛亮草庐之中,尽其所欲闻者。
得臣有如,当时一国之才,无出其右。
宜其破吴吞魏,如唾手之易,然而鼎峙六合,终其身不能取中原,此其故何哉?
为之深思远虑,然后如先主之用,此其所以不可图天下也。
盖尝闻之,论大臣者有二:有谋臣、有辅臣。
谋臣以相济而相资,辅臣以相投而相合。
相济如天地之升降,日月之昼夜,布而为雨、凝而为霜,瑞而为庆云祥风,然后可以成岁。
相资如邪溪之铤,赤山之精,铸以火,淬以水,然后可以刃物。
燕国之角,荆山之干,液以春,析以冬,然后可以伤人。
此则为谋臣之效也。
相投如立乎大泽之陂,脰鸣、注鸣、旁鸣者居其右,翼鸣、股鸣、胸鸣者居其左,则不过同于声相合;
植芝之侧,则不过同于香;
和胶于漆之中,则不过同于固。
此则为辅臣之效也。
创业之君,宁无辅臣,不可以无谋臣。
高祖之张子房,此所谓谋臣也。
先主之气,愈沮而愈刚,此其与高祖无异。
然才高而虑短,志大而机不足。
机不足则未免于怯,虑短则遂至于谋疏。
孔明虽有为之才,然智无子房之奇,故善于守正而拙于用权。
以拙于用权之臣,而事虑短机不足之君,故可以相合而不可以相济,可以相投而不可以相资也。
方汉之末,曹已据中原,孙已守江东主方为荆州之游客,怅然计不知其所从。
方是时,为之始谋者孔明而已。
汉中、巴蜀,此高祖所以因而王天下也。
足食、足兵于西南之隅,然后徐起而图之,则其谋固然矣,孰谓孔明而不善于守正者乎?
惟先主之才高,故听其言而能用,惟先主之志大,故决行其言而不疑。
然而不知孱弱之草,不依托于盘根高干之木,则不能伸其身,此古今之常理也。
况先主孤奋于东汉之末,欲有为于天下,则曹、孙之势最可假以为托。
惜乎亮之拙于用权,而不能借资于人也。
虽知曹公挟天子以令诸侯,难与之争锋,乃欲结好于权以为援,而曾不知事吴不若事魏之为利也。
之不知事魏之为利者,窃意其心徒以玄德汉室之胄,可区区慕汤武之名,以正征伐之由。
而不知汤武之先世惟积德取信于天下,以无心得之,此术不可施于汉末离散之际也。
孔明昧其名而失其实,此所以不能事魏也。
主听用其言,复不知审其是非,行之不疑,亦不能远观却顾于成败未然之际,此其虑短机不足致然也。
然则事魏之策奈何?
噫!
岂不见孙仲谋能臣魏背蜀而保其国乎?
事魏之势,在仲谋可以谋国,在备可以取天下。
仲谋之势在外,备之势在内,而卒不之悟也。
仲谋虽知所以事魏,而不知资魏以事汉。
至乃奉书称臣以媚于操。
此所谓得其一而未得其二者也。
方操胁帝以制下,先主以帝室之英,势有汉蜀,武侯曷不为主谋,使尽夫尊事献帝之礼,仍通好于操,无暴其罪,伪推其勋,明告天下曰吾今与孟德戮力除凶以奉汉宗,操虽欲不吾从,不可得矣。
吾屈身卑节以奉于操,正朔号令之禀于操,子女玉帛以归于操,使操欲绝我而不能,伐我而不可,汉天子将赖我以为固,操将若之何?
于是修仁行义、休息衣食乎汉蜀之民,捐数十万金,奉口舌之士,以乘操猜忌多疑之间,疏隔其君臣之欢。
且吾迹就内附则凡谋皆易行,假之数年,可以得志。
是我外无犯汉之名,阴有谋魏之实,此为蜀之上计也。
既不能出此矣,虽外结于,又不能终事之,至于失荆州,蜀之形势不具。
嗟乎!
使先主曩事魏,则岂得有曹仁、于禁、吕蒙陆逊之徒,腹背以困吾云长乎?
荆州为蜀之右臂,为吴之咽喉,为魏之南门。
魏始得之,则以之拒吴而捍蜀。
蜀中用之,则以之控魏而抑吴。
吴卒夺之,则以之扼蜀而塞魏。
荆州三国不可失之地也。
先主失荆州,天下之大势已去矣。
由是观之,武侯昔虽有命一上将出军以向宛洛之策,卒不得行,所以终其身不能取天下也。
噫!
安得谋臣如张良者,以佐先主之谋,而使优处萧何之任,庶乎当其才也。
人才之难,创业守成之君念之哉。
重建商王庙大殿之记绍圣四年六月 北宋 · □友
 出处:全宋文卷二七八○
夫得天下有道,得其民斯得天下矣;
得其民有道,得其心斯得民矣。
故非特爱戴于一时,而成千古之淳风;
非特安保于一代,而为万世之钦崇也。
道备广而无外,德施久而无泯。
历代数多,继世幽远,真贤圣之君,安能至于是哉。
覃怀郡沁阳之东鄙,据大河有陵,陵上起于严祠,其来旧矣,故号曰商王神也
其王之始也,封宋之盛美,遂致隆平。
故上则应于天心,下则应于民望
至于昆虫草木,无不被泽。
其陵之左有疃,名曰南陵
陵之右有疃,名曰商村。
东有孟津之口,名曰宋家渡;
西北连沁阳之地,号曰万岁乡
故知王者之迹,因以名云。
其神之福也,应□于民心,四时序,五谷丰,风雨节,寒暑时。
昔于庆历八载,黄沁大溢,洪波倒岸,摧至陵下。
居民忧被怀山之虞,负□□腹之苦,四方□□□□期来集,躬伸虔恳,祷于神者。
回见危岸之际,流火交光,灼然拒敌,其水□□复故。
则知神之所赐,□□□不轻而□□□□□□可谓不忧而欢矣。
自庆历逮今,凡五十馀岁,□笾弗绝,内外安息,远者近者,莫不赖焉。
绍圣纪号四年,继有居人都□□□主王昱王思等,纲领众人,乐崇新制。
信言既发,群心协从。
谓前宇之隘,则益之以广;
谓材故之朽,则革之以新。
复见殿宇岑巍,□□翼舒。
檐飞碧瓦,欲敞秋光;
江亘飞梁,如吞暮雨。
神仪有赫,绘事无遗。
所谓王君之图始,众人之乐成也。
迄于我圣朝,光宅函夏,治崇,奄有八纮,威加四海,以礼齐民,脩仁来远。
庙貌致严,岂敢有遗?
垂于礼经,载于祀典。
考其□则无滥享之仪,穷其本则乏虚受之议。
功既告成,居人纪辞为请。
友熟其事迹,不获多让,聊书琬琰,用谨岁月云尔。
大宋绍圣四年岁次丁丑六月癸未朔初九日辛卯志。
怀州武陟县万岁乡拓王管拓王村都维那王昱,男王弁、王全、王谨、王顺王庆
南陵副维那王立,男王思王密,孙□□、王朋
□主王贵、宋备、王永锡张士安张昌、王简、王钦、牛宗庆、王通、王海、董斌。
按:国家图书馆藏拓片·各地一○六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