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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汪时法归金华 其六 南宋 · 吕祖俭
七言绝句 押元韵
归去儿曹欲与言,相思切处莫窥园。
吾宗事业无多子,守得箪瓢始见根。
送汪时法归金华 其七 南宋 · 吕祖俭
七言绝句 押先韵
携手山桥第一轩,谁能结我梦中缘。
他年有意重过我,细细炉熏理旧编。
晁景迂大观庚寅冬为四明船场后七十有馀年某适以仓氏之职至此閒而王兄季和亦来作景迂官相与访问旧迹故传尚有可考偶成数语简季和因呈叔晦 南宋 · 吕祖俭
押东韵
鄞川旧有船司空,小亭晚望江之东(自注:景迂有江亭晚望诗。)。
父老犹能理前话,无钱无木人无功(自注:时有漕使来场中诘问造船事,景迂对以此语云:有钱则有木,有木则有船,既无钱则无木,既无木则自然不能造船。漕使语塞而去。)。
风流已往四十载,水仙木犀徒自红(自注:景迂有思四明水仙诗及和蔡天启四明瑶柱木犀之句。)。
吾尝夜看司空集,元符上书入邪中。
岁月蹉跎今几许,俯仰一身随转蓬。
自尔怕道四明守,讵有律吕为始终。
易系后谱此时有,又得刚说来发蒙(自注:景迂跋云今年始见刚说明州,令人不觉意气自倍)。
鲁人猎较亦猎较,复使妙句追飞鸿。
朅来海头四阅月,尘埃满袖生𣰥氃。
平生执鞭所欣慕,追寻故迹得数弓。
超然之名犹可想(自注:超然之名旧矣,相传在江之浒,后楼易其名,而非复故处矣。),海气微茫日未昽。
越中岂是不好事,别乘皆贤心已㤝。
场官缱绻真我友,欲来卜筑祠此翁。
大书特书景迂号,庶几遗躅常清通。
簿书期会目前耳,此意当令齐洛嵩。
丰公室外草芃芃,了斋却埽耳若聋。
当时二士相游从,夜阑太息非为躬。
年运而往将溟濛,后辈风□□□□。
薄材微宦犹未工,尸祝越俎自忡忡。
谁图遗像寘学宫,时与先儒相磨砻。
却归金华守吾宗,端坐不出固其穷。
游候涛山记 南宋 · 吕祖俭
出处:全宋文卷六四○二、《至正四明续志》卷一一、四明文献考、嘉靖《宁波府志》卷一九、光绪《镇海县志》卷六
予自十五六时,即欲适四方,观名山大川,以开广其志气。盖尝浮江淮,道闽浙,赤壁之雄胜,小孤之峭奇,庐阜之幽深,闽山之清美,松江太湖之空渺,云门若耶之閒旷,未尝不徘徊眷顾,以慨想前人之遗风。家于金华山下,双溪依城以为带,暇时即与二三友携筇挟册入深山中,遇会心处,或数日忘返。得月则襆被出城,棹小舟,听滩声,荡漾清景,终夕不能寐。忧患以来,视此若非吾事,然馀习未忘,犹欲视大海以快其心目。壬寅之冬,逐禄甬东,距海六十里,会友人潘端叔主定海簿,因趋郡檄言邑中候涛之胜,欲相约偕往而未果。今年夏四月,端叔因谢子畼自临安至,相与会于太白鄮山之閒,已而入城,复刻日以坚此约,果不踰期而来。康炳道兄弟先往,适以少故出关差晚,遂相会于王季和家。李叔润、方居敬继至,史丞相之幼子开叔及馆宾杨希度亦偕行,略桃花渡,出三江口,十五里至黄氏塾,风逆浪高,回旋诘曲,咫尺寻丈。距海既不远,非复江行之比,操舟者势不能平,必偃蹇而后可。三十里至马子汇,风势尤逆而急。船上有竹片,舟人云可钻火,验之信然。五十里至回乡,六十里至定海,自午至申,阅三时而后抵岸。有持黄白帜来相迎者,俄而复去,盖误以为总管云。按图志,定海盖海壖之地,本会稽郡鄞县之静海镇,梁开平钱氏据吴越閒,邑曰定海,其地三方距海,中微隆,四面斜落,如伏龟之形。簿廨极宽洁,主人于东庑具诸客供帐甚设。舒元英与其徒诸葛生亦自大咸来,坐甫定,即登候涛山,距县无半里,山势雄峻,屹然独立,所以捍海势而立郡邑者也。候涛盖此山之本名,特里俗所道不一,名招宝者,耆旧相传以山下有蚌珠得名,或曰非也,外国大舶之所历,故谓之招宝。侧有巾子山,踞峙海滨,亦少土多石,不生草木。徐步而进,海气渐阔,祇觉天宇豁然。上有一小亭,可以为寓目之地。最高处有泥墩三,盖海中以此为候望也。端叔置酒亭上,邑丞赵侯亦来,少焉瞑色半山,波光寖暗,云气飘浮,极目无际。须臾列星下布,月出天末,诸客散坐山上,酌酒长啸,心閒神适,若置身于蓬莱方丈閒。凌晨,复与二三友同登,适当风怒潮来之时,银涛澎湃,天地改色,如蹙雪,如奔雷,如驰万马,飞舞突怒,搜抉搏啮,奇变壮伟,愈高愈剧。众皆休于亭上,独予与炳道兄弟及季和不敢爱其足力,行二里许,至山尽处,去海无十步。天渊相接,滉荡淫液,不复知其为人閒世矣。二日之游,大概如此,犹恨未能究雨风晦明之变,以极其大观。又恨不能方舟纵浪于溟渤之中,与波升降,而观其沄奫回薄也。是山前望小霍、大霍二山,西出澥浦,东北望嘉门烈港。问之习于海道者,云自虎蹲山七里塾至嘉门,抵石弄,涉羊山,绝海螺礁,又东北过黑水,涉黑山,入高丽封域,日本又在高丽之东。二国大舶遇南风则可发,风甚顺,不七八日可至城下互市。其北直趋登、莱、沂、密诸州,想像其处,使人惘然。须臾风色益厉,海气上溢,不能久留也。遂刻来者姓字于石壁而去,复还端叔之舍。少憩即欲投宿育王寺,时巳申后矣。过清泉渡,渡通海口,平望㳽渺,风急水危,幸不久耳。越盐场小浃,又度长山,复经蒲陈新澳,行近四十里,始至寺中。道遇微雨,主仆皆有饥色。寺有所谓阿育王舍利塔及鳗井,皆迂诞不经,无足深信。独后倚鄮山,若可观者,亦未暇也。初欲自是过太白山,以皆欲归,遂止为东湖之游。诘旦,即行步至宝幢,市舟过下庄石山,系舟钱堰下,日犹未中。钱堰即东湖之湄也。登岸休于史丞相之旧居,湖山在前,若几案閒物。其廊庑位置,大类括苍刺史治所,特屋楹之数不及而已。听事之左曰湖山胜概。久之,与叔润诸公循堤而行,遂至梅园,林木疏茂,台榭清深,野色波光,皆可坐致。又纵步至月波山,即史氏所赐寺也。中有所创石洞,若天作地生之状。复还憩。端叔、开叔皆置酒,因泛舟湖中。风自四山而下,掠茭芦而过,猎猎有声。俯仰其间,不能舍去。舟子亦解人意,放舟入深处。三鼓馀,月色始明。回思往岁五云樵风之集,恍若一梦。舍舟登岸,或从容于林下,或容与于轩前,皆有「明日隔山岳」之叹。东湖与广德湖,灌溉民田甚众。广德湖在西门外,今废为田,以其租入赡水军。东湖虽存,然久湮弗治。希度为予言,向尝居于东湖,其东□□地势,盖东高西下,而山涧皆在东。父老相传,其别有七十二,今独上水下水二派最阔,水性就下,自东趋西,遂以成湖。其西亦有小山,因两山之閒,筑为六堰以防水,疏为三闸以导水。堰之首自南而北,一曰莫支,二曰钱堰,三曰高抽,四曰平水,五曰梅湖,六曰栗树塘。莫支之水号南沧湖,西望寒岭,倚周家屿之中,依山可以居。居人欲售其地,而未有售之者。三闸得之,水多而不可先启者,此为最。东南有二灵、象坎、隐学诸山,及道人茅庵甚众。希度又为予言,往岁尝大兴工役以浚治之,而不得其道。去菶泥无尺许,而复积于山閒之隈。是岁虽平望渺茫,若可以奏功,然未久菶泥复泻注于湖中,茭芦丛生,堙塞尤甚。有为买菶而运诸海之说者,其利害亦未尝详也。自东郭还城,过鄮郭,亦不能访其遗迹。还家日已暮矣。是行凡四日,始戊申讫辛亥。希度名篆,家于慈溪;元英名琪,家于奉化;叔润名浃,括苍人,今为鄞簿;季和,今为四明船官;炳道名文虎,蔚道名文豹,久从先兄游,自金华来游名山,亦会于此。今俯仰始一时,而端叔之临安,季和之嘉禾,叔润之太末,元英还奉化,炳道兄弟还金华,希度亦还慈溪,虽欲再为此游,不可得也。记之短篇,遗之同志,尚庶几不忘端叔共载游胜之意焉。
游承事郎圹记 南宋 · 吕祖俭
出处:全宋文卷六四○二、《永乐大典》卷八八四三
先君讳某,字某,繇曾大父而上,兆域皆在邵武,故世为邵武人。崇宁中,始徙名数于婺之金华,至于今四世矣。大父复葬于北门之外,故又为金华人。先妣甫受命书,捐弃诸孤,卜地于邑东惠日乡后湖之原。先君命玠请铭于太史先生,先生怜而赐之铭。每念先生所以铭之之意,望邵武之阡,登北门之坂,而上吾母之墓,未尝不悲涕沾襟也。玠受先君之教诲,出从师友游,粗知所以无忝其先者。晚得一官,既不克养母,尚庶几奉先君之杖屦于淮水之滨,以祗三年之养。罪逆不自殒灭,先君感微疾,其势浸剧,虽内自忧惧,有所恶且讳,而亦岂谓天降酷罚而至于斯极也?先君慈厚乐易,闺门无间言。伯父卧疾累岁,先君朝夕造床下,问起居安否何如,未尝一日有倦色。且谓诸子曰:「吾惟恐见伯氏之不亟也」。先君即世,伯父感怆特甚,被疾复旬日,遽至大故。老兄弟至情于死生之际盖如此。其于宗族姻党,曲尽恩意,卒之日,来赴者相属及门,莫不伤怛感涕,若有所为而然者。先君政和七年十一月某日生,再被庆寿恩,封承事郎,赐绯鱼袋致仕。淳熙十四年三月二十五日终于正寝,享年七十有一。曾祖讳某,祖讳某。父讳某,娶陈氏,封孺人,前先君七年卒。子男五人:玠、修职郎,新盱眙军学教授;次璞、玑、珙、璪。子女三人:长适钟麟,次适汪知几,赵著。孙男女十五人。诸孤卜以是年九月八日克襄大事,与先妣同兆。自惟孤露摧苦,不能追先君之隐德,以求碣志于当世之君子,姑叙其岁月梗概书诸圹,而藏其副于家,俾若弟若子若孙知所考焉。
增修东莱书说序(开禧三年十一月) 南宋 · 时澜
出处:全宋文卷六六四九、《经义考》卷八一、《古今图书集成》经籍典卷一一四
生蒸民而理之,皆天也。纲三常五,以范人事,君师赞焉。出为大纲小纪,公卿大夫士而等级维之,然后以化以育以立人,而天成地平,而位三才。时有先后,道有升降,是以为二帝三王,而《虞》《夏》《殷》《周》之书作。经生袭陋,病不能窥也。东莱夫子讲道于金华,首摅是书之蕴。门人宝之,片言只字,退而识录。见者恐后,亟以板行。家藏人诵,不可禁禦。夫子谓俚辞间之,繁乱复杂,义其隐乎!修而定之。澜执经左右,面承修定之旨,曰:唐虞三代之气象,不著于吾心,何以接典谟训诰之精微?生乎百世之下,陶于风气之馀,而读是书,无怪乎白头而如新也。周室既东,王迹几熄,流风善政,犹有存者。于横流肆行之中,有间见错出之理。辨纯于疵,识真于异,此其门邪。仲尼定《书》,历代之变具焉。由是而入,可以睹禹、汤、文、武之大全矣。自堂徂奥,以造帝者,溯而求之,于《秦誓》始。至于《洛诰》,而工夫之不继。悲夫!《书说》之行于世,终狐裘而羔袖。澜以西邸文学入三山,监丞全州郑公肇之臭味倾盖,谓澜东莱说经,其纯不可得而见者,莫如《书说》,子盍补其馀工?澜谢不敢僭,曰:「子师之书,非子谁责?且所欲修者,门人识录之陋耳,而后师之说明,子何嫌」?于是记忆旧闻,如对夫子,伏而读之,清其俚词,芟夷繁乱,剪截复杂,俾就雅驯。至于旨意所出,毫发己见,罔敢参与。呜呼,上帝临女,此义可不存邪?同焉者曰犹不韪乎,异焉者曰安用是。或察焉,取未修之书合而观乃免。开禧丁卯十有一月日南至,门人金华时澜书。
按:《增修东莱先生书说》卷首,通志堂经解本。
请谥陈亮吕祖俭劄子 南宋 · 乔行简
出处:全宋文卷六六四六、《龙川文集》卷首、《敬乡录》卷一三、雍正《浙江通志》卷二三九、《宋元学案补遗》卷五六、《全华先民传》卷二、道光《东阳县志》卷二五、《陈亮年谱》附录
臣闻褒崇既往,所以激劝方来。乾道、淳熙之间,名儒辈出,其所植立虽有不同,要皆有以垂于后。如朱熹、张栻、吕祖谦、陆九渊,既蒙国家锡以美谥,或录其子孙,而并时奋兴,其才学夐出前古,而乃有未经褒恤者二人焉。臣伏见承事郎、签书建康军节度判官厅公事陈亮以特出之才、卓绝之识,而究皇帝王伯之略,期于开物成务,酌古理今,其说盖近世儒者之所未讲。平生所交,如熹、栻、祖谦、九渊,皆称之曰:「是实有经济之学」。所为文号《龙川集》,行于世。当淳熙之戊戌,三上书,极论社稷大计。孝宗皇帝览之感涕,召赴都堂审察,将以种放故事不次擢用。左右用事亟来谒亮,欲掠美市恩,而亮不出见之,故为所谗沮而止。晚际光宗皇帝,亲擢居进士第一,曾未及小用而不禄。其遗文为世所珍重,其渊微英特之论,雄迈超脱之气,由晋、宋、隋、唐以后,自成一家,惜不究其所蕴,而仅见诸空言也。承议郎、太府寺丞吕祖俭,实祖谦之弟。少与其兄研穷经传,悉本家学。后祖谦死,凡诸生皆承事祖俭,吕氏之学益明。庆元间,韩侂胄用事,中外侧目莫敢言。祖俭时在下僚,独抗章殿陛,直指其失,谪高安以死。及侂胄日益横,以罪诛灭,人固恨曲突徙薪之谋不早用也。臣窃谓亮与祖俭之学,皆有遗文具存,学者同知所宗。至若亮当渡江积安之后,首劝孝宗以修艺祖法度为恢复中原之本,将以伸大义而雪仇耻,其忠与汉诸葛亮、本朝张浚相望于后先,尤不可磨灭。祖俭当时奸气焰薰灼之时,首建抑绝之义,其视东都名节诸贤亦为无歉。当今国家多事,所少者忠义名节之士。茍褒二臣,亦足以激昂人心。二臣者皆生于婺,臣少长接闻,取为模范。今独后死,遭时窃位,倘不引义一陈于上,使获表见于明时,非惟有愧于前贤,抑亦无以垂示于后学。况二臣者,非所谓一乡一国之士,乃天下之士,臣故敢冒昧以言。臣切照在法,声闻显著者,虽无官爵,特听令谥。又淳熙敕,勋德节义声实彰著者,不以官品,特与命谥。若亮与祖俭,识足以明义,气足以折奸,可谓节义彰著矣。学足以名家,文足以传后,可谓声闻显著矣。迹其所立,实应得谥。臣愚欲望圣慈悯二臣之不遇,特颁睿旨,下有司定谥,庶几天下之士知朝廷风动之意,翕然有所兴起。臣无任拳拳之至。
按:《金华文徵》卷一一,明刻本。
论天下之势当转弱为强奏 南宋 · 乔行简
出处:全宋文卷六六四六
臣窃谓今天下之势,至是极矣!国用殚乏而无馀,粮饷踊贵而难办,楮价日损而秤提无其策,流民猥多而赈恤无其具,上则雨旸不时而人苦于难食,下则潮汐为灾而水逼于都城,内则有盗贼窃发之虞,外则有夷狄侵轶之患,举天下之事,无一之不可忧。陛下每于治朝言之,而玉色不康,臣辈每恨振起无计,而隐忧度日。然今日之大势固弱矣,整顿固难矣,苟能不以为难且弱而勉强行道,如董仲舒之所云,则事犹可为,势犹可转。不过于饬吾身修,用吾人才,振吾纪纲,必吾赏罚,信吾命令,以临其政,使万务整整而有条,万目睢睢而改观,则外之气势虽未能遽强,而内之政事则已能修举,将自有隐然不可犯之威灵,屹然不易摇之根本矣。若徒见目前富贵崇高之可尊,燕安逸乐之可享,侍御便嬖之如吾意,采色声音之悦吾心,则是虽能临事矜持,动无过举,亦止是蹈常袭故,用寻常守成之规模,不足以言兴起之事,收安强之效也。臣窃以为陛下当留神改图,一意奋发,不可执拘挛固滞之见,不可惑将顺媚悦之言,不可有怀内之心,不可有苟安之意,不可厌苦涩冷淡之言,不可惮辛勤繁冗之事。要须慷慨特达,不事边幅,如中兴创业人主之所为,必卑宫室、恶衣服、菲饮食如大禹,必不迩声色、不殖货利如成汤,必思旧劳于外,不敢荒宁如商高宗,必日中昃不遑暇食如周文王,必内有拨乱之志,侧身修行如周宣王,必衣弋绨、履革舄,罢露台,却千里马如汉文帝,必厉精更始,综核名实,考试功能如汉孝宣。夫如是,然后可顿回衰弱之势,渐起安强之形,吾之国可以立而祚可以绵矣。抑又有人所难言者,臣敢不尽为陛下陈之?盖陛下来自代邸,公卿百官、军将士民所期望于陛下者,非其他人主之比。必有以大慰其意,使人起敬起爱,则不至于每每窥瞰动息,辄伸窃议之喙于其下。此其所关者至大,要非威驱势劫之所能回。而所以回之者,则亦不过如臣前所陈等事,而陛下恪意行之耳。臣愿陛下自今以往事无大小,内断诸心,外谋诸大臣,毋牵于左右谀说之言,毋惑于宫闱私昵之意,当为者毅然为之,不当为者断然寝之。或事大体重者,必稽于典故,付之都省,下之朝绅,公共讨论,惟是之从。仍勿为轻浮所摇,勿以一人之言而遽有罢行之事。国论一则人心定,人心定则国势尊。今天下事犹未至于不可为,惟在陛下有以转移之。臣事陛下多历年所,今老甚,当思息肩。臣而不言,谁肯为陛下言者?故敢不以忉怛为嫌,而辄究言之,惟陛下裁幸。
按:《金华文统》卷三,正德刻本。
禹贡集解序 南宋 · 乔行简
出处:全宋文卷六六四六、《经义考》卷九四
今学之不古,若科举之习害之也。明经记诵固不足以言古,然犹近古;文词之习兴,而义疏之学泯矣。利所不在,谁复睥目视之乎?同叔家故贫,亦以教举子为业,乃能取古书天官地志、律历权度、井田兵制、分寸零整、乘除秒忽之说,究观笃考,穷日夜不愒,无是书,则多方从人借之,月累岁积,而其学成矣。遂取其书,事为之图,条列诸说而断以己意,名曰《群书百考》,《禹贡说》盖其一也。夫说《禹贡》者多家,三江莫定其名,黑水不知所入,诸若此类甚众。余曩得同叔此书读之,盖跃如也,然閒有疑而未决者。方图与之讲切,会而一之,而同叔亡矣。以同叔之用工如此其至,既勒成一家之言,是固不可使之无传也。《百考》文多,欲锓之板未办,姑摭其《禹贡说》出之,庶几留意此学,将求證于是者有取焉。同叔姓傅,名寅,乌伤人也。盖晚而徙居,与余为同里云。东阳乔行简寿朋序。
按:《禹贡集解》卷首,金华丛书本。
宝谟阁直学士提举佑神观兼侍读谢皇帝表 南宋 · 曹彦约
出处:全宋文卷六六五○、《昌谷集》卷四
晚景侵寻,合归休于里社;圣恩广大,尚劝诵于经闱。美名联学士之班,厚禄假内祠之宠。分皆过甚,力则难任。伏念臣息偃穷年,遭逢新政。丝纶三接,无非越次之官;药饵一年,遂起乞骸之念。梦寐已归于江国,姓名频叫于天阍。谓宜已照于容光,何乃尚稽于从欲?上仪曹之绂,犹入侍于金华;出真馆之纶,更峻升于宝阁。盛服侈解衣之渥,精镠分帝锡之珍。为老臣将去之荣,举近岁不行之典。兹盖伏遇皇帝陛下缉熙圣学,振拔儒生。知臣求退之意勤,出于真实;念臣在列之日浅,姑使迟留。加以不次之荣名,宠以久虚之异数。微生有幸,末路增华。而臣志气索然,头颅如许。集百忧于方寸,脱万死于毫釐。马恋轩之本心,未敢释露门之卷;蚊负山之绵力,终当挂神武之冠。
兼侍读谢表 南宋 · 曹彦约
出处:全宋文卷六六五○、《昌谷集》卷四
禁路初陪,未脱尘埃之旧;经帷进读,遂亲日月之光。骤加躐等之荣,莫徇循墙之意。伏念臣世途九折,门地一寒。清白传家,始辛勤于简册;仓皇就禄,终汩没于簿书。历四十馀年如梦寐之间,置五三六经于齿牙之外。不知老至,矧以病缠。闻帝王自古以来,必资诵说;若神圣其功莫大,不假渐磨。矧诸贤方盛于执经,在孤陋岂容于分席?忽传除目,殊觉惊心。居论思献纳之班,更令入侍;近蠖濩蟺蜎之座,矧乃前陈?凡骨易仙,荣怀增惧。兹盖伏遇皇帝陛下事惟古训,圣不自居。天纵清明,熠熠不遗于爝火;海涵浩渺,涓涓犹取于潢流。求学问必至于刍荛,任仔肩将示于德行。遂令朽质,得侍清光。臣敢不温习旧闻,对扬新渥?虽则禀资驽下,未深明玉板之文;亦须励志讨论,庶不负金华之选。
宝谟阁直学士提举佑神观兼侍读谢丞相启 南宋 · 曹彦约
出处:全宋文卷六六六一、《昌谷集》卷六
峻宝阁之穹班,事无近比;专金华之旧职,人谓殊荣。渐违朝请之联,未改邃严之直。辞之不获,受则难任。伏念某早已登龙,晚犹贪禄。更化十九年之内,尽出陶镕;居閒三二载以来,益加粉饰。待对密参于禁路,赐环竟列于属车。岂衰颓晚景之所宜,悉梦想平生之不到。夏官天近,况贰秩宗;史馆地严,更陪讲席。内视每惭于过分,不虞乃至于挻灾。虑深负乘之忧,顿起渔樵之念。孟僖子病不相礼,本自空疏;烛之武老无能为,岂堪推择?乃以食祝釐之廪,安然居劝诵之官。荣名特异于常时,旧事举行于旷典。兹盖伏遇某官巨川作楫,下体采葑。立两朝平治之基,安如磐石;系百辟具瞻之望,隐若南山。成功已播于大钧,馀事最勤于小物。音韵发已焦之木,范模成难铸之金。云本无心,东道出主人之岫;春如有脚,西清闿学士之端。某泉石初谋,崦嵫末路。所得既踰于分量,其留何补于事功?尚欲无厌,更乞怜于造化;庶几未死,得终老于升平。
答淮西蔡宪贺侍读启 南宋 · 曹彦约
出处:全宋文卷六六六二、《昌谷集》卷七
禁除无补,猥玷论思;经幄何为,复令诵说。以儒者至荣之选,付暮年投老之身。愧则有之,时安取此?伏念某学非师古,仕则为贫。当簿书期会之满前,粗安民事;望言语侍从之在列,宁习朝仪?赐环未对于龙颜,秉橐已陪于豹尾。佐武部曷明于尺籍,论史才何有于寸长?矧先朝玉版之文,训传三圣;侍真主金华之读,日赞万几。必资博洽之英,用昭缉熙之学。若何异数,猥及微踪?某官乔木世臣,皇华肤使。诚心咨度,为耳目之伦魁;缓颊吹嘘,借齿牙之馀润。起孤生于僻远,发奥义于从容。道庆鼎来,怀惭益甚。仰汉使者绣衣之斧,但切归诚;读张平子锦段之篇,未能为报。
贺俞婺州除左史 宋 · 林宗放
七言律诗 押真韵
报政天边美誉新,十行细札下严宸。
逢人政尔询司马,从俗何由借寇恂。
制胜万全端有道,折冲一点是精神。
向来鲁国多男子,此日朝家特用真。
祭吕祖谦文 宋 · 范念德
出处:全宋文卷六一五九
维淳熙八年岁次辛丑十二月辛丑朔,从政郎、南剑州尤溪县丞范念德谨遣介以清酌庶羞之奠,致祭于近故提宫直阁大著吕公之灵。呜呼!有命自天,理□□全。既动于欲,罔或不迁。惟公之生,气禀浑厚。湛□寡欲,物莫我诱。精明外发,纯粹内融。笃敬励行,克□□□。□□千古,简籍所记。探赜钩隐,涵养胸次。宏□□□,□□无涯。删繁剔秽,含英咀华。作为文章,其□□□。□□及人,风动迩遐。青青子衿,不远千里。负□□□,□□□□。□□人□,□□毕遂。因材笃焉,□成厥志。鸣鹤在阴,声闻于天。天子命召,兰省详延。意期大用,遽以疾闻。卷而怀之,归□林泉。载离寒暑,日臻药喜。如何不淑,奄忽川逝。哲人其萎,举国殄瘁。呜呼哀哉,命也已矣!俗薄道丧,无甚兹时。公与朱、张,鼎立扶持。既悼汉广,公复继之。后学伥伥,将焉畴依。念德夙昔登门,与闻绪论。音尘隔阔,日益以远。高山仰止,未几再见。谁谓参辰,莫克遂愿。闻讣伊迩,职守拘縻。恸哭寝门,远莫致之。潢污一奠,侑以斐词。临风告哀,神其格思。尚飨!
按:《东莱吕太史文集》附录卷三,续金华丛书本。
燕喜词叙 南宋 · 詹效之
出处:全宋文卷五七一六、《皕宋楼藏书志》卷一一九
宋广平铁心石肠,犹为梅花作赋,议者疑之。殊不知感物兴怀,归于雅正,乃圣门之所取,而亦何疑于广平乎?语曰:「子与人歌而善,必使反之,而后和之」。以见其详复致意如此,无他焉,善言欲其不忘也。检正曹公,行兼九德,浑然天成,文章政事,渊源经术,廉介有守,既和且正。太守大监詹公叹赏其文,摭其大略而刊诸宣城学官。既有成集矣,复以所著乐府析为别集,名曰《燕喜》。窃尝玩味之,旨趣纯深,中含法度,使人一唱而三叹。盖其得于六义之遗意,纯乎雅正者也。昔王褒为益州刺史,作《中和乐职宣布诗》,出于一时歆羡,犹且选好事者,依《鹿鸣》之声,习而歌之,至于转而上闻,汉宣帝褒美之。矧斯作也,和而不流,可以感发人之善心,将有采诗者播而飏之,以补乐府之阙。其有助于教化,岂浅浅哉!淳熙丁未仲夏望日,宣城丞钓台詹效之书。
按:《燕喜词》卷首,续金华丛书本。
讲诗卒业乞宣付史馆奏 宋 · 赵彦逾
出处:全宋文卷五四○五
臣等仰惟皇帝陛下锐情经术,退朝暇豫,再御迩英,隆冬祁寒,曾弗少怠,多闻建事之效,固已度越前王矣。迨兹更化,又令权寝他经,专一以《诗》进说,尤见圣心急于究闻三百五篇大义。温颜访逮,命之坐讲,章句虽多,垂听不倦,遂卒金华之业。宣召宰辅,同豫荣观,甚休甚威。臣等猥以末学,获备讲读之职,无所发明,积怀愧惧。窃惟三代而下,人主号为尊尚儒术,莫如汉之武帝,唐之太宗。武帝表章六经,然好大喜功,失于多欲;太宗严访儒生,然内多惭德,人得以议。诚未有如陛下始终惟一,笃学而力行者也。夫《诗》之美刺,关系治忽,文、武王业之所由兴,幽、厉王业之所由替,与夫持盈拨乱、治内治外之规模,不可为后世法。陛下深明六艺,夫岂效经生学士区区于多识鸟兽草木之名?盖欲本之修身,刑之齐家,极于美教化,移风俗,是以施为注措,莫不有得于《诗》。敬畏天戒,则不识不知,顺帝之则也;遵守成宪,则不愆不忘,率由旧章也。《下武》继文,于以尽其孝;《行苇》忠厚,于以广其仁。夙夜敬止,于以致其勤;奉养有节,于以示其俭。不谏亦入,则从善为甚速;见晛曰消,则去邪为甚易。戒政多如雨,则威福自己;惩巧言如流,则听断惟精。险诐私谒不行于宫庭,《关雎》之美著焉;振振信厚皆显于公族,《麟趾》之化行焉。诛锄元凶,所以惩尹氏之专于秉国;登进耆旧,所以藉老成之重于典刑。《棫朴》能官,而髦士休宜;《菁莪》乐育,而英才并出。至若有常立武,而得卫中国之道;不陨厥问,而得御夷狄之术。劳来还定,而鳏寡不失其所;叙情闵劳,而将士咸乐为用。凡此大政数十,虽陛下天资高明,动与理合,然实稽古典学之力也。盖《诗》进讲始于陛下登极之初,绍熙五年甲寅八月,终于嘉定改元戊辰三月。日就月将,缉熙光明,陛下既得之矣;维天之命,于穆不已,文王之德之纯,纯亦不已,抑臣等愿陛下加之意焉。臣等遭逢明时,亲睹盛美,若不能备述始末,登载简策,传示万世,则为有罪。谨具劄子奏闻,伏望圣慈宣付史馆。
按:《宋会要辑稿》崇儒七之二八。第三册第二三○二页「不」字疑误。
大事记跋 南宋 · 李大有
出处:全宋文卷六七○一、《万卷精华楼藏书记》卷二九、《皕宋楼藏书志》卷二○
《大事记》者,史迁表汉事之目也。以事系年,而列将相名臣于其下,盖不但存古策书之法而已。特其体统未备,犹有遗恨。班固表公卿百官,详于拜罢,而置大事弗录,失迁意远甚。太史先生是书名袭迁史,体备编年,包举广而兴寄深,虽不幸绝笔于征和,而书法可概见。其文则史,其义则窃取之矣。《通释》,是书之总也;《解题》,是书之传也。学者考《通释》之纲,玩《解题》之旨,斯得先生次辑之意云。嘉定壬申,锓木吴学,谨识于卷后。冬至前三日,学掾东阳李大有书。
按:《大事记》卷末,金华丛书本。
周文忠公行状(开禧元年十二月) 南宋 · 李壁
出处:全宋文卷六六八六、《周文忠公集》附录卷二、《翰苑新书》前集卷二四、《秘笈新书》卷五、《宋代蜀文辑存》卷七五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公讳必大,字子充,初字洪道,世为郑州管城人。宣和中朝散公通判吉州,因家焉。曾祖衎,故任朝奉郎,累赠太师秦国公,妣潘氏、李氏、张氏俱累赠秦国夫人。考利建,早游成均,冠释褐选,终左宣教郎、太学博士,累赠太师秦国公;妣王氏,赠秦国夫人,给事中靓之女;母卫国夫人宋氏,元宪公之孙、庞庄敏公之甥也。靖康丙午,外祖给事守平江,公以是年七月十五日生于郡治。公幼孤,母夫人课公读书,每至夜分,闻汴人陈持之贤,使公从之。公敏慧夙成,刻苦自砺,出语缀文,见者惊异。登绍兴二十一年进士第,授徽州司户参军,改差监行在和剂局门。与运属王其姓者共席屋数椽,王不戒于火,延烧及公家。官知火自王氏,以其连姻台察不敢问,执公苍头,抑使伏辜,公坐是免去。朝士劝公直之,公不校也。二十七年,中博学宏词科,授建康府府学教授。三十年,除太学录,召试馆职,奏篇上,高宗称其文,谕丞相云:「他日可令掌制」。除秘书省正字。明年,兼国史院编修官。三十二年五月,除监察御史。六月,孝宗即位。八月除起居郎,直前奏事。上曰:「朕数年前见卿文,有近作可多进来」。属初御经筵,公奏:「祖宗置经筵非为分章析句,正欲人主从容访问,以裨圣德,究治体,惟陛下留意」。兼编类圣政,以正得失。时暂权给事中,兼权中书舍人,讲筵留身,论边事,上曰:「淮南不足忧,所忧者蜀耳」。公奏:「蜀民久困征求,愿降诏抚谕,许以事定宽其力」。先是,左右史不常置,而记注多阙书,公奏:「乞断自今年六月十一日以后,先次修纂,每月投进,其积压未修者依旧疾速带修,庶几陛下始初清明,言动必书,足以示后」。婉容翟氏位官吏转行有碍正法者,公言:「上皇扈从之赏,陛下登极之恩,事体至重,然法当回授者未尝转行,岂容掖廷奉事之人独越此例」?上曰:「朕初以卿止能文,不谓刚正如此」。公奏:「近日前报政侍从,并依赦复职名,其间亦有不合人望当缴者」。上曰:「固然,卿论事但令适中,朕无不从也」。崇国正夫人位手分罢去,差钱塘县贴书填其阙,公奏四方闻知,谓敕差贴书,无乃伤国体乎?蔡仍复官,公具奏蔡卞阴贼险狠,远出京右,使其子得以赦原,亟簉郎选,则宿奸巨蠹之后,皆可并缘以进,失政刑矣。有诏求言,公奏:「名器轻假,无甚此时。陛下试命有司,取毕仲衍中书备对,以熙宁官吏之数板今日之籍,遂项比类,修写图则,多寡盖可见矣」。又云:「祖宗朝甚重诸路总管、钤辖、将、副将差遣,或待有功之士,或储将帅之才。乞下枢密院,自今进拟,先取本人脚色联粘于敕黄之前,照祖宗旧法,毋使背戾。虽有内降,亦须依此」。又云:「朝廷知外虞之当先,而忘诸道之无备,愿于湖南、二广、福建量屯军马数百,控扼要害。遴诸州都监之选,而稍重其权,使禁军渐知阶级」。时金人来索旧礼,上命从臣条对,公奏:「太上皇向以祐陵未卜、慈宁未返,一旦以讲好之故,宁亲宁神,两遂所欲,礼虽屈而志则伸矣。今彼以数寸之檄邀我厚礼,而遽听之,安知不谓我怯而继以难从之请乎?今使之行,臣愿再以敌国之礼尝之。彼纳吾使,吾又何求?如必俟旧而后受,则告之曰:『太上皇帝前日之屈为亲也,今通好于用兵之后,主上欲以何名而屈,北朝欲以何名而受?愿以为请』。彼虽贪利无厌,亦将思所处矣」。论者韪之。隆兴元年,有旨押行门张宏特与支破遥郡请给,公奏:「臣检照事因,既非御笔,又非宝批,止用一白劄子,臣不知此命何自而出?幸付三省,尚可进呈。设若指授百司亦用方寸之纸,奉行则难辨真伪,不行则轻损命令。况宏一班直之长耳,去秋已尝特支全分请给,户部执奏而止。今才数月,乃复紊烦天听,不可以无惩」。经筵取三月十一日开讲,公奏:「国朝之制,春以二月上旬,今乃远用三月。陛下收召英髦,并直经幄,彼皆日夜望赐清閒之燕,致缉熙之助,若缓其所当急,而使讲艺论道之风稍阙于初政,甚未可」。又奏:「邵宏渊能还军中冒滥之恩,并录战功,而除正任观察使,此信赏也。郭振仅一对内殿,既无旧劳,又无新功,亦以观察使与之则重矣。陆廉以贪黩配流,此必罚也;张耘贼杀士卒,盗没军资,有司当以殊死,而亦与廉同罪,则轻矣。臣愿陛下大明赏罚,赏罚明则名实辨,名实辨则政事修,而夷狄可攘矣」。枢密副都承旨龙大渊、带御器械曾觌除知閤门事,公与给事中金安节缴奏曰:「臣等于大渊、觌功过能否,初不详知。近闻皆以台谏论列,故有此除。陛下自即位以来,凡台谏有所弹奏,虽两府大将、侍从要官,欲罢则罢,欲贬则贬,一付公论。独于二人,乃为迁就,殆非帝尧舍己从人之义也。臣等若奉明诏,则臣等负中外之谤;大臣若不开陈,则大臣来中外之责;陛下若不俯从,则深恐中外纷纷未止也」。依奏,龙大渊别与差遣,曾觌仍旧带御器械。翌日,公又奏入云:「适蒙宰相宣示御札,谓臣等为人扇动,议论群起,且以在太上时小事不敢如此,则是臣等不以事太上皇帝者事陛下,专徇流俗,轻渎圣明,死有馀责。臣等见归家待罪」。有旨无罪可待。上从容语公曰:「朕察卿务举职,但朕欲破朋党振纪纲耳」。未几二相道上意,再除两知閤,公曰:「命令反复尤不可」。遂留除命不下,上章乞祠,差台州崇道观。乾道四年,除权发遣南剑州,未赴。六年,改福建提点刑狱。入对,论:「人才平居选择则易,缓急求之实难,愿深诏执事杂举中外文武之才,区别所能,总为一籍,藏之禁中,副在二府,无事之日预加审覈,或有任使,按图而取」。上然之。除秘书少监、直学士院、兼国史院编修官,公奏:「陛下取汉宣帝之言,亲制赞书,明示好恶,使臣下知所趋向。臣观西汉所谓社稷臣者,乃在乎周勃之鄙朴、汲黯之少文、霍光之不学,至于服儒衣冠,持禄保位,则公孙弘、蔡义、韦贤辈实为之,故宣帝谓俗儒不达时宜,好是古非今,使人眩于名实,不知所守。然使宣帝知求真儒而用之,何至杂霸哉?臣愿陛下平心而察之,不可有轻儒生之名」。兼实录院检讨官。加上德寿徽号,公以高宗万寿而册文称嗣皇帝为嫌,因阅建炎以后遇节朔遥拜徽宗表本止称皇帝,按唐宪宗上顺宗尊号册文亦止称皇帝,议遂定。七年,兼权兵部侍郎,奏四事:曰重侍从以储将相,曰增台谏以广耳目,曰择监司郡守以补员郎之阙,曰久任监司郡守。上曰:「皆今日要务也」。上问:「越谋吴甚难,何也」?奏曰:「越已为吴所残,勾践男为吴臣,女为吴妾,以小复大,以弱报强,此其所以甚难。然观其与范蠡谋吴,固有先后之序,非如后世规模不定,侥倖战胜」。上曰:「卿议论甚当朕心,朝夕除卿侍从」。退即有旨,除权礼部侍郎,仍兼直学士院,升同修国史、实录院同修撰。公奏:「陛下练兵以图恢复,而用将之道或未尽,择人以守郡国,而责实之方或未至。且如江州一军,自陛下即位始付苗定,其后戚方继之,甫一年而定复至,又数年王明继之,才半年而皇甫倜又继之。池州一军,始付时俊,其后王琪继之,甫半年而秦琪继之,才十月而吴总继之。数易如此,平居犹虑其乏事,何暇议进取哉?诸州长吏倏来忽去,且以二浙言之,婺州四年之间易守者五,平江四年之间易守者四,又其甚则秀州一年而四易守。用度何为而不窘,吏奸何为而不滋,民瘼何由而可苏」?上旋召公谓曰:「卿近所论甚善。朕方力革二者之弊」。公奏:「人主无职事,惟在察臣下邪正,凡轻于任事速于求售,他日必误国。愿陛下察之」。公又言:「江湖大旱,嗣岁尚远,而诸州赈济之策已尽,须朝廷于南库支拨一二十万缗代民租。臣非不知大农匮阙,然艰食则盗起,盗起则调兵,当是时能惜费乎」?上曰:「闻所未闻」。公再拜谢曰:「臣惟以不欺事陛下」。上曰:「正赖卿裨补不逮耳」。兼侍讲,公奏台端绳纠中外,一日不可阙官,今乃五十日不除,上曰:「未有人故也」。公曰:「御史台令殿中阙具察官姓名,取旨差权」。上惊曰:「朕不知此,宰执亦不言,盖避嫌耳」。公曰:「臣尝为察官,是以知之,宰执未必知也」。上谓都承旨叶衡:「周某奏御史台旧法,卿可谕宰相具来」。八年,兼中书舍人,公奏:「中兴以来,驻跸两浙踰四十年,盖今日根本之地,而赋税供亿反重于他路。如近日越、婺诸郡以隐落为名,增无实之税是也」。上曰:「此胡坚常之谬」。奏曰:「陛下既知,何不改正」?上曰:「当令理会」。公屡请免兼西掖,有旨从之。张说再除签书枢密院事,与王之奇赐出身并命,公时在翰苑,适当答诏,入奏云:「昨除张说签枢,举朝皆曰不可,陛下旋即改命。曾未周岁,复有此除。若谓西府当间以武臣,则愿于大将中择有威望者畀之。去年群臣争论之际,传闻圣谕兹事诚误。以此观之,用说非陛下意明矣。所有二人辞免不允诏书,未敢具草」。草上,批王曮疾速撰入,公与在外宫观,日下出门。九年,除知建宁府,三请祠,提举江州太平兴国宫。淳熙元年,除右文殿修撰,未几召赴行在。二年,除敷文阁待制,兼侍讲,兼直学士院,上曰:「朕知卿文学固久,今卿不迎合,无附丽,朕所倚重」。除兵部侍郎,仍兼侍讲。公言:「储材当于閒暇,太祖、太宗搜览豪杰,恢张四维,凡作成之方,无所不用其至。及真宗、仁宗之世,名卿大夫磊落相望,是其效也。仁宗尤以涵养士类为急,故自治平至元祐,悉获其用。厥后章、蔡相继,沮士气以坏风俗,奖谗慝以植党与,卒致裔夷之祸。绍兴初将相卿士得人为多,既而秦桧以患失之心济忌刻之性,同己者用,异己者逐,人才衰落,贻患至今」。上皆嘉纳。上谕公:「卿所进太上尊号诏草,温纯典雅,更无一字可议」。公奏:「向者庚寅之诏,亦臣所草,流落累年,再尘翰苑」。上愕然曰:「前诏亦卿草耶」?公曰:「臣幸甚,方绍兴末太上初上尊号,臣已为察官,预此议。当时不以表请,私切非之,其后适在翰苑,遂援古谊改正此礼」。兼太子詹事。三年,公奏:「前年冬江西地震,赣州天狗星坠,既而茶寇入境。今闻十二月及正月福州地再震,亦有天狗之变,其事不可不虑」。上曰:「防微杜渐固然」。公曰:「天人相去甚迩,愿陛下毋忽」。又奏:「昨闻殿前司进羡馀二十万贯,此何从得哉」?上曰:「朕已不受,闻军中有百馀万矣」。公曰:「虽不受,当思其所自来」。上曰:「军中财赋自有源流,盖统制官不治财赋,统领却治财赋,可以相关防,更无渗漏。岁月既久,蓄积浸多」。公奏:「主将须令得统制欢心,统制须令得统领欢心,今因小利却使互为猜嫌,戚戚然相伺察,情何由通,缓急何由得其死力」?他日公奏:「臣闻陛下日御毬场,固知不忘阅武。然太祖二百年之天下,属在圣躬,愿为社稷自爱」。上作色曰:「卿言甚忠,得非忧衔橛之变乎?朕每次须再三审视前后,兼南方无好马,非西北比。正缘雠耻未雪,不欲自逸耳」。升兼侍读,除吏部侍郎。四年,除翰林学士,依旧兼职。公奏:「臣观自唐至本朝,优待词臣,异乎他官,谓其居近侍之职,无簿书之冗,可以朝夕论思,日月献纳,或有补于治道也。臣所慕者陆贽、欧阳修而已」。十月久雨,公上言:「阴雨已踰两旬,甚妨收刈。伏闻太祖朝以久雨谓左右曰:『后宫止三百馀人,当更放数十人』。今禁中给使虽少,不知可用太祖故事否。浙中诸郡积欠颇多,不知可降旨少宽期限否。其馀更有宽恤事件,望令三省及户部日下条具取旨」。内直宣引,公奏:「臣在翰苑,无有司之职,所以久不敢请对」。上曰:「学士宴见无时,最为亲近」。公因论时事,遂及「陛下当委任大臣,而使台谏给舍各举其职,自无过举。今风俗委靡,士大夫以簿书期会为能,不思其职,久而不已,其害将不可胜言。愿陛下早正其偏」。又奏:「九月间天文不顺,且闻金星近前星」。上曰:「止是略近,已戒太子勿近外人」。奏曰:「天道高远,当论人事。武士击毬,太子亦与,臣甚危之」。上曰:「卿可语太子」。奏曰:「太子人子也,陛下命使驰驱,臣安敢劝以违命?陛下勿命之可也」。上曰:「近日察官甚举职」。奏曰:「人臣肯不避怨谤论事,陛下当听而主张之。且六察止有二员,若更除一员,则每员可分两察,亦所以示开广言路之意」。他日,公问上:「太上何所苦?前日陛下不及整舆卫而出,人情疑惧」。上曰:「太上于饮食小失节,当日朕甚仓皇」。因奏德寿宫相去太远非便,上曰:「前日已曾及此,太上坚不肯迁,如殿前司却多地步,待更力请」。又奏:「人主外寄耳目于监司,臣愿明诏部刺史,或月或季,各以部内所当罢行之事,仿成周小行人,所谓万民之利害,政事教治刑政之逆顺,与夫作慝犯令、丰凶和乐之书,条具以闻,毋得用薄物细故塞责。如此,则不惟陛下坐而周知天下之故,亦可于是稽其人之才否,而诏黜陟矣」。公屡乞去,上勿许,且奏:「陛下用臣太过,位序浸高,未免招致人言。且苏轼在此官,犹请郡至八九,臣实何人,敢不知惧」?上曰:「待召人令与卿分力」。因问吕祖谦能文,公奏祖谦不但能文,极知典故,翰苑须常用有学问之人,乃为有补。五年十二月,除礼部尚书,兼翰林学士,公奏:「臣窃见本朝昭宪皇后诞生太祖、太宗,圣子神孙,垂裕万世。宜择其子孙愿恪有才能者一二人,加之以一命之宠,畀以祠庙之禄,世世勿绝。仍就行在赐屋,使聚族以居,与国无穷,庶几慰在天之灵,报垂裕之德」。六年,诏礼官详议明堂典礼,公奏:「祀帝祀天以祖宗配,此本朝已行之制。但世俗诵《孝经》之语,未尝深考其义,致以今日为疑。故前郊李焘申请,虽经群臣集议,寻为异说所夺。今既明降旨挥,即与臣下启请不同。若或中辍,理为未安」。由是圆丘、合宫始互举云。讲筵留身,论本朝立国专以仁,兵非不用也,而以禁暴安人为本,上曰:「本朝兵势大抵似弱」。公奏:「仁故似弱,其实非弱,社稷灵长,职此之由」。上曰:「所以并无祸乱」。公曰:「本朝似周,彼秦虽强,秪以自蹙」。上论前代人物,公奏:「陛下万几之暇,潜心圣贤,不为嗜好所惑」。上曰:「自昔人君,不知道只为不学」。公奏:「尧、舜、禹之稽古,高宗之监成宪,故措诸事业,后世莫及。今陛下留意于学,真积力久,此心清明如止水明鉴,物之过者,妍丑真伪,灼然可见。以此应天下之务,安有一事失其当哉」!十一月,除吏部尚书,兼翰林承旨。公奏近日裁减宗室恩数事,上曰:「太滥」。公曰:「若择服属疏者许其一依士人应举取放,既可密减入流,又待之厚,彼自无怨」。上称善。又奏:「自昔治少乱多,未有数十年常晏然者,今中外幸小康,岂可不防患于未乱」?上曰:「无怠无荒,四夷来王」。公奏云:「明王谨德,四夷咸宾,皆是道也」。又云:「虞舜无为,非皆无为也,但不为簿书期会之屑屑耳」。七年五月,除参知政事,上曰:「朕近见卿理会一二事,殊不依违,执政之于宰相,事任非远,贵在和而不同,有所见言之,勿以为嫌」。公对愿尽力。上尝密遣人往昌化觇视箭谷,回云六十年前有此,上以示丞相赵公雄,雄言:「上再三及此,恐合宣示外廷」。公曰:「宣和间有此,岂是休證」?乃不果言。上谓公曰:「只为养兵,不免皆取之民」。公因极陈民困之由,上问:「各有名色,何故困民」?公曰:「且以平江府论之,绍兴以前归正添差等官岁用五万缗,后来乃用二十馀万缗,则是岁添三倍以上。既无所从出,遂于支移折变中暗增钱数,如苗米一石其耗三斗,州府受纳,则令折科,增三斗为五斗,增五斗为七斗。如此则有田之家无不被害,安得不困?此特一端耳,他皆类此」。上为之怅然。八年八月,以久旱降亲笔付三省求直言,丞相回奏谓熟多旱少,今此诏一下,所在皆有赈济之请,何以应之,约公通签进入,公言:「上明目达聪,欲通下情,而吾侪阻隔不行,万一上自行之,且以此奏示人,岂不获罪」?公论相亟从之。上尝以枢密非古官,欲罢之,公奏:「枢密本唐傅导之官,五代始置崇政院,分宰相之权。庆历间张方平固尝以为非,而神宗亦有废并之意。今圣谕可谓尽善,但二百年官制,一旦骤改,良亦未易。不若且令二府互领」。又及求直言事,公奏:「陛下圣德日跻,而星变旱灾如此,殆由臣等所致」。上曰:「若封事言及大臣,朕须留中」。公曰:「付出何害?欲人不知,莫若勿为。未闻有过而人不知也」。有介宫闱之援而求为郎者,上令公谕给舍缴駮,公奏:「台谏给舍与三省相维持,岂可谕意?不从失体,从则坏法。命下之日,臣等自当执奏」。上喜曰:「卿等肯如此任怨,甚善」。公奏:「不与其所当与,谓之任怨;不与其所不当与,何怨之有」?上曰:「此所谓任责,非任怨也」。公尝言用人之道,因及著作郎、佐各二人,绍兴以来未尝官备,盖以职任清高,实为左右史之储。近岁习俗奔竞,迁进太速,今在馆多非久次,望姑养其器业,以厚士风。九年九月,除知枢密院事,上谓公曰:「每见宰相所不能处之事,卿以数语决之,三省本未可辍卿也」。他日,上谓公:「如统制官之类,当时与之接以观其才」。公奏:「昨雷世贤相见,说淮南地形缓急,欲守滁。臣谓不然,滁有山林之阻,可守而不可禦敌。若庐、和婴敌冲,此则当备禦」。山阳旧屯军八千,雷世贤方请止差镇江一军五千人,上欲许之,公奏:「山阳控扼清河口,绍兴初韩世忠尝屯重兵于彼,若无故减戍,他时旋增,必致敌疑。今扬州武锋军有众八千,本屯山阳,若岁拨三千人同镇江一全军往戍,似为两便」。十年御带林忆年丁忧,中官除此阙者数人,公奏:「阉官徒借是以希升转,近用王实,今又用王毅,虽是德寿宫人,给舍不知,多来问臣。臣虽具以陛下奉亲之意晓之,终非美事」。上曰:「也是,都要转遥郡」。公奏:「不得已,且令给据亦可」。公又言:「近者白气自西南亘天,宜为兵备」。上曰:「日脚之气,冬常有之」。公言:「此太史局相宽之词,抑天道固不可知,有备乃无患」。吴挺申交州蕃部劫汉人二名及牛畜而去,挺以事细,止乞照会,公奏:「今欲降旨挥,督其根治,庶几知朝廷每事留意,不敢忽略。国家日有万几,若不察之于微,其弊将有不可胜救者」。上曰:「几者动之微,自古多缘不能防微杜渐,驯致祸乱」。温州军士因教阅喧悖,郡守汪义端将为首者决配,宪臣张诏欲先定义端减尅衣粮之罪,然后将军士明正纪律,公奏:「此风不可长,若稍行遣义端,则今后骄兵茍有所求,必为劫持计矣」。郭果请移江陵兵万二千人并家属永屯襄阳,公言:「江陵兵一万八千人,自来半戍襄阳,今果谓襄阳极边,为门户之要,殊不知江陵亦在江北,为吴楚喉衿。或金以数万人缀襄阳之师,自随、郢直走荆南,则奈何」?上曰:「正为军士家属在荆南,恐或捣虚,牵连士卒心」。公奏:「如此,则江陵遂弃之乎」?争甚力,上乃许果万人而留八千于江陵。盱眙报金酋今岁避暑寿安宫,所徙器用倍常时,且分诸子出镇,上谓公此必有避位意,公奏:「当预为之备,如淮上万弩手近密令州郡置籍,而诸路民兵阙于教阅,内外诸军亦久无升进,欲并拟一指挥,令择精习武艺者解发赴行在。宰执三衙亲行阅试,高者补一两资,馀第支赏给,亦所以示不忘武备之意」。上曰:「便是,恐人谓放下」。公尝奏:「祖宗时大臣奏事榻前,互相可否。今陛下虚心无我,有所未至,惟恐臣下不言,岂容人臣却护短自是?夫惟小事不敢于榻前有隐,则大事无由欺蔽矣」。上深以为然。公言:「近探报敌酋却欲至东京,秋冬议过上京,乞密下诸将究实,且降亲劄付蜀中三大帅,令条具攻守之策以闻」。公奏事次,上独命留身,宣谕云:「金酋既过上京,秋间或传位兴兵,卿留心军政,甚副朕擢用之意」。公奏:「臣本以文墨荷圣知,戎务本非所习,误蒙任使,不敢辞耳。今彼恫疑虚喝,正恐我或先动,所当镇之以静。惟边将不可不精择,山阳最为重地,正当金粮道。今正与寻常州郡一等用人,缓急窃恐误事」。淮西延玺申,泗州归正朱现已补承信郎,不曾与告,上曰:「何不与之」?公曰:「元来誓书不得招纳叛亡,恐却过北界,引惹边事。今欲令王希吕更加优恤」。上奖谕再三,曰:「卿处事甚当」。十一年六月,除枢密使,上曰:「卿在西府,备殚忠劳,若有边事,宣抚使惟卿可,他人不能也」。公奏:「诸军升差置籍,今已一季,合行点召,虽不专以此取人,亦因以察其能否,使之不测,则主帅自不敢行私」。诏令赴密院审察。王希吕乞增兵守庐,上欲令郭钧、雷世贤共分数千人与之,又云:「万弩手、民兵自可为用,若添得一藩篱,甚好」。公曰:「希吕欲二万人,少犹半之,盖须以正军为主,则帅司可立。帅司既立,则沿淮归正山水寨、民兵、万弩手等皆为我用矣」。十二年,留正申西兵已免起二年,今次取听朝廷指挥,上令发来,公奏:「襄阳兵少,阎世雄欲得此项人」。上曰:「三衙不可阙」。公言:「顷金不得志于四川,又尝送死于两淮,深恐睥睨荆襄,向来犹调他处官军,不比三衙在近,临时可以措置」。上悟曰:「与应付一年」。金州阙帅,公奏欲令侍从管军荐举,上云:「大帅自合朝廷除授,卿等且更求人」。公曰:「舜用九官,并咨四岳。用否在上,何嫌之有?与其暗荐,不若明扬。仁宗用台臣,至于列所荐人姓名,已乃考实,谁敢妄举」?上言:「王蔺论事颇偏」。公奏:「蔺议论虽时有过当,然人主左右岂可无数人尽言不顾身者?若上下相蒙,合而为一,殆非国家之福」。盱眙奏报达实林牙领兵犯金国,金下宿、泗等州堤备,御笔赐公等曰:「达实契丹欲兴兵,不如所传则已,有之则在我岂得漠然?他日我径举兵则违誓约,若因衅则将何以为辞」?公奏:「敌中多诈,彼一方小警,何至移文近边?若果有衅,临时不患无辞,所急在于间探精审耳」。明年,上又谕公以吴挺约结夏国事,公奏:「陛下念世雠之未报,思境土之未复,规摹宏远,夙夜不忘。臣备位于兹,无以少副使令,每切惭负。但夏人自来翻覆,乾道中王炎尝因任令公用帛书通好,随即密送金人,范成大奉使日雍遂出以示之。其难保如此,结约似未可轻。若雍易世,亲离众叛,天相圣明,决有机会」。广东帅潘畤以擅斩犯法军士自劾待罪,上批「无罪可待」,公奏:「帅无便宜之文,不经录问详覆而斩四人,虽意在除恶,然人命至重,若如此施行,恐开妄杀。只如洪迈诛婺州唱乱六兵,亦止是放罪,后不妨旌赏」。池州李思学自陈本军正将二人不能开弓,窃恐被点唤,乞与罢任,上曰:「此法甚好,皆枢密使措置之效」。楚州报金中呼鲁大王占据上京,上批问公曰:「金若中分其国,宜预画计策」。公奏:「兹事体大,譬如奕棋,须随著应之,若遂先举,恐贻后忧」。他日上谕公:「近北使到阙,询问其三节人,皆云呼鲁年已六十馀,因于僧舍,前所报达实林牙亦是妄传,枢使可谓先见之明」。十四年二月,拜右丞相,公奏:「臣不才备位,初无设施,惟奉行成算。今陛下勤政,内外宁谧,二十馀年,此正可惧之时,当思经远之计。臣欲具要务,取自圣裁,若其可行,当与王淮等协济,亦不敢纷更欲速」。上曰:「锐则易怠,国家无事时,正宜修明政理」。公奏:「大臣朝夕纳诲,非如台谏给舍救之已然」。上曰:「朕有过失,卿宜尽言」。上欲下吏部将知县有荐举人先与通判阙,公奏:「莫若籍记与堂除通判,免滋搀夺之风,且坏铨法」。公以旱求退,不允,因奏及民实惠惟宽减夏税,而施德自近始。如会稽和买诡避极多,今乞权免一年,后当差官釐正。秀州申,乞权减大军总制钱二万馀缗,吏拟勘当,公曰:「此岂勘当时耶」?奏蠲之。高宗上仙,朝廷欲用显仁例,遣三使如敌中,公固执不可,谓今昔事体不同,不当畏人而曲徇。金国贺生辰使人到阙,上在丧次,议欲宣谕俾归。公奏贺礼固不可行,但彼远来,止是馆伴发遣,朝廷更无一辞,于理未安。遂口占数语,令使者归,附奏,中外咸谓得体。十一月,手诏讨论皇太子参决庶务典礼以闻,上欲从天禧旧制,止就资善堂,公奏:「其时太子尚幼,初见辅臣,恐难尊用。昔晋有宣猷堂,今作议事堂,亦可」。十五年,太上山陵,公奏当如祖宗旧法,置使五人。首相意不欲,礼官又引绍兴显仁例。公言:「今陛下既用七月之制,又行三年之丧,山陵岂可不用大臣?永熙陵差吕端摄太傅,是时一相尚且亲往。昭慈在会稽,仓卒间犹命枢臣为总护使,又差执政张守监掩攒宫。旧章著明,昭然可证。臣备位宰司,当行」。乃以公摄太傅,如端故事。明堂加恩,进封济国公,公奏:「久尘政路,自思陵归即欲求去,缘京镗使北,争执礼文,屡蒙宣谕,恐彼中因贺生辰却求报复,令臣任责,是以迁延少待。今人使已行,求去无嫌,愿乞骸骨归山林」。上奖劳再三,曰:「朕比年殊觉病倦,欲传位太子,卿须且留数年」。公奏:「陛下圣体方康彊,只缘哀毁太过,何遽及此」?上曰:「礼莫大于事宗庙,而病不能自力,每直孟享,往往分诣;孝莫大于宁亲,而德寿宫隔远,不得日至,欲不退休,得乎?朕方以此委卿」。公泣而退。十二月壬申,上密付绍兴三十二年太上传位亲札,公奏:「陛下躬行舜禹之事,臣愿释政,以内祠事陛下于别宫」。上曰:「丞相得无欲用钱端礼例邪」?上命公草诏,宜以侍几筵奉东朝为意。十六年正月,拜特进、左丞相,进封许国公。二月壬戌内禅,公奏:「陛下圣寿康宁,巽位与子,古今盛典,再见本朝,中外同庆。臣等辅政无状,自此不得日侍天颜,无任依恋之至」。哽噎几不能言,上亦泫然曰:「正赖卿等协赞新君」。光宗即位,公奏:「陛下初政,用人求言为急,如前宰执侍从首合咨访」。后三日御笔批出降诏,从公请也。三月,升少保、益国公。累奏乞回授,上不许,降诏面谕至三四。公在位稍久,士之有求而不获者多望公,公为是惧,求去甚力,上不许。既而谏官有言,公请益坚,诏以观文殿大学士判潭州。言者不已,遂以少保奉祠而归。孝宗遣中使赐公金器,劳问有加。绍熙改元,判隆兴府,辞不赴。除观文殿学士,判潭州。郡有倍税牙契钱,岁约二十万缗,公亟罢之。明年六月,复大观文。七月坐举官不实,降授荥阳郡公。又明年八月,复益国公,改判隆兴。复再入奏祈免,除醴泉观使。今上即位,诏求直言,公奏陈四事:曰圣孝,曰敬天,曰崇俭,曰久任。且欲仿靖康时谭世绩主管龙德宫,寿皇时命钱端礼为德寿宫使故事,遴选太上旧臣一二人,使侍燕閒、从游幸,以广陛下之孝。本朝提举司天监,皆委近臣,如神宗初年用司马光,元丰间用王安礼,今莫若择侍从之忠直者提举太史局。此诚格天之一端。上特遣使赐公少傅告,公一再辞,寻许回授。庆元元年三上表告老,诏以少傅致仕。嘉泰元年,有以布衣上书及公姓名者,言者论公,降一官,次年复少傅。四年十月一日薨,年七十有九。讣闻,上辍朝两日,赠太师,赙银千两、绢千疋。公娶王氏,益国夫人,监察御史葆之女,先公一年薨,葬于庐陵县斗冈之原。十二月八日,奉公柩合焉。子纶,朝请大夫、行大理司直;孙颢,宣议郎、新监饶州浮梁县景德镇,兼烟火公事。孙女五人:长适承事郎、监嘉兴府籴纳仓萧彖,馀未行。公英亮宏达,得于天资,研精覃思,博极书传,少有大志,常以古人自期。登进士第,继擢词科,当官涖事,虑周而识敏,内秉刚方而外和易,人不见其圭角。高宗一见其文,奇之,由台阁登侍从,标望屹然,凡所献替,前代之典章、国朝之故实,援引考證,辞婉意切,悉中事宜。在两制,除拜有非其人者,据正争执,前后两以祠去,士大夫莫不高其风,而孝宗于是益敬公矣。暨再还朝,旋践二府,政事之外,尤究心武备,选将练兵,常如敌至,慨然以规恢大义为不可已,而务存审重。孝宗亦自谓往时以文章知公为不尽,而始有大用之意矣。既正宰席,以身任天下之重,进尽忠益,退省阙遗,辅赞弥缝,靡不用其极。每与同列奏事上前,有惎公者,公一不顾,反覆辩论,归于是而已。公于人才务合异同,不主一偏,惟贤是用,尤不乐矫激近名者。其规模建置,大抵本于仁厚,每以爱养民力、久任牧守为急,于祖宗故事遵守不敢轻易。孝宗将内禅,讨论典礼,草定诏册,一出公手,他人莫与。光宗以公甘盘旧学,眷礼尤笃,于是侧目者众。公竟以论去,閒居十五年,自号平园老叟,筑堂名曰「玉和」,公自序云:「四气和谓之玉烛,方今贤和于朝,物和于野,遂使皤然一叟,得侠老于和气之内」。则知公虽从容绿野,坐远世氛,而其心未尝一日不在朝廷也。顾常谓《易》六十四卦,惟《谦》六爻皆吉,又诵「一言可以终身行之者,其恕矣乎」,故平生处己以谦,待物以恕,出于自然,无所矫饰。公之为文温纯雅正,不厉声色,自足如意,近代建言得体,无出公右。晚笔力益遒,四方碑板多以属公。公自奉甚约,义所当予,略无所靳。亲旧贫不能自给者,廪之终身。事从兄甚严,视其颜色以为戚欣,抚族姻曲有恩意,官同姓者六、异姓者五。公虽贵,遇朋友如贫贱时,澹于声色,独嗜书如饥渴。已老,手校《文苑英华》一千卷,又与同志取欧阳公集反复是正之,遂为善本。公有《省斋文藁》四十卷,《平园续藁》四十卷,《省斋别藁》十卷,《词科旧稿》三卷,《掖垣丛稿》七卷,《玉堂类藁》二十卷,《政府应制稿》一卷,《历官表奏》十二卷,《奏议》十二卷,《奉诏录》七卷,《承明集》十卷,《辛巳亲征录》一卷,《壬午龙飞录》一卷,《癸未日记》一卷,《閒居录》一卷,《丁亥游山录》三卷,《庚寅奏事录》一卷,《壬辰南归录》一卷,《思陵录》二卷,《玉堂杂记》三卷,《二老堂诗话》二卷,《二老堂杂志》五卷,《玉蕊辨證》一卷,《乐府》一卷,书稿十五卷。壁之先君文简辱交于公,同德比谊,独相知心。仲兄著作、季兄贤良皆从公游,蒙待以国士,而壁自幼亦荷公期予甚过。追惟三十年间死生离合,感慨增系,自顾驽下,学不加进,有负奖知。今公既葬矣,纶以行述来请,用不敢辞,序始终大略如右,以俟志公之墓者,且以备奉常太史氏之采择云。开禧元年十二月辛未,朝议大夫、试尚书礼部侍郎、兼同修国史、兼实录院同修撰、兼直学士院、兼枢密都承旨李壁谨状。
朱卿入雨岩本约同游一诗呈之 南宋 · 韩淲
七言律诗 押灰韵
雨岩只在博山隈,往往能令俗驾回。
挈杖失从贤者去,住庵应喜谪仙来。
中林卧壑先藏野,盘石鸣泉上有梅。
蚤夕金华鹿田寺,斯游重省又遐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