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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文忠公行状开禧元年十二月1205年12月 南宋 · 李壁
 出处:全宋文卷六六八六、《周文忠公集》附录卷二、《翰苑新书》前集卷二四、《秘笈新书》卷五、《宋代蜀文辑存》卷七五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公讳必大字子充初字洪道,世为郑州管城人
宣和中朝散通判吉州,因家焉。
曾祖衎,故任朝奉郎,累赠太师秦国公,妣潘氏、李氏、张氏俱累赠秦国夫人
利建,早游成均,冠释褐选,终左宣教郎太学博士,累赠太师秦国公
妣王氏,赠秦国夫人给事中靓之女;
卫国夫人宋氏,元宪公之孙、庞庄敏公之甥也。
靖康丙午外祖给事平江,公以是年七月十五日生于郡治
幼孤母夫人课公读书,每至夜分,闻汴人陈持之贤,使公从之。
敏慧夙成刻苦自砺,出语缀文,见者惊异
绍兴二十一年进士第,授徽州司户参军,改差监行和剂局门。
与运属王其姓者共席屋数椽,王不戒于火,延烧公家
官知火自王氏,以其连姻台察敢问,执公苍头,抑使伏辜公坐免去
朝士公直之,公不校也。
二十七年,中博学宏词科,授建康府府学教授
三十年,除太学录召试馆职,奏篇上,高宗称其文,谕丞相云:「他日可令掌制」。
秘书省正字
明年,兼国史院编修官
三十二年五月,除监察御史
六月孝宗即位
八月起居郎直前奏事
上曰:「朕数年前见卿文,有近作可多进来」。
属初御经筵,公奏:「祖宗经筵非为分章析句,正欲人主从容访问,以裨圣德,究治体,惟陛下留意」。
编类圣政,以正得失
时暂权给事中,兼权中书舍人讲筵留身,论边事,上曰:「淮南不足忧,所忧者蜀耳」。
公奏:「蜀民久困征求,愿降诏抚谕,许以事定宽其力」。
先是左右史不常置,而记注多阙书,公奏:「乞断自今年六月十一日以后先次修纂,每月投进,其积压未修者依旧疾速带修,庶几陛下始初清明言动必书,足以示后」。
婉容翟氏位官吏转行有碍正法者,公言:「上皇扈从之赏,陛下登极之恩,事体至重,然法当回授未尝转行,岂容掖廷奉事之人独越此例」?
上曰:「朕初以卿止能文不谓刚正如此」。
公奏:「近日报政侍从,并依赦复职名其间亦有不合人望当缴者」。
上曰:「固然,卿论事但令适中,朕无不从也」。
崇国正夫人手分罢去,差钱塘县贴书填其阙,公奏四方闻知,谓敕差贴书无乃国体乎?
蔡仍复官,公具奏蔡卞阴贼险狠,远出京右,使其子得以赦原,亟簉郎选,则宿奸巨蠹之后,皆可并缘以进,失政刑矣。
有诏求言,公奏:「名器轻假,无甚此时
陛下试命有司,取毕仲衍中书备对,以熙宁官吏之数板今日,遂项比类,修写图则,多寡可见矣」。
:「祖宗朝甚重诸路总管钤辖、将、副将差遣,或待有功之士,或储将帅之才
乞下枢密院自今进拟,先取本人脚色联粘于敕黄之前,照祖宗旧法,毋使背戾
虽有内降,亦须依此」。
:「朝廷外虞当先,而忘诸道之无备,愿于湖南、二广、福建量屯军马数百,控扼要害
遴诸州都监之选,而稍重其权,使禁军渐知阶级」。
金人来索旧礼上命从臣条对,公奏:「太上皇向以祐陵未卜、慈宁未返,一旦讲好之故,宁亲宁神两遂所欲,礼虽屈而志则伸矣。
今彼以数寸之檄邀我厚礼,而遽听之,安知不谓我怯而继以难从之请乎?
今使之行,臣愿再以敌国之礼尝之。
彼纳吾使,吾又何求?
如必俟旧而后受,则告之曰:『太上皇帝前日之屈为亲也,今通好用兵之后主上欲以何名而屈,北朝欲以何名而受?
以为请』。
彼虽贪利无厌,亦将思所处矣」。
论者韪之。
隆兴元年,有旨押行门张宏特与支破遥郡请给,公奏:「臣检照事因,既非御笔,又非宝批,止用一白劄子,臣不知此命何自而出?
幸付三省尚可进呈
设若指授百司亦用方寸之纸,奉行则难辨真伪不行则轻损命令
一班直之长耳去秋已尝特支全分请给户部执奏而止。
才数月,乃复紊烦天听不可以无惩」。
经筵三月十一日开讲,公奏:「国朝之制,二月上旬,今乃远用三月
陛下收召英髦,并直经幄,彼皆日夜望赐清閒之燕,致缉熙之助,若缓其所当急,而使讲艺论道之风稍阙于初政,甚未可」。
又奏:「邵宏渊还军冒滥之恩,并录战功,而除正任观察使,此信赏也。
郭振一对内殿,既无旧劳,又无新功,亦以观察使与之则重矣。
陆廉贪黩配流,此必罚也;
张耘贼杀士卒盗没军资有司当以殊死而亦同罪,则轻矣。
臣愿陛下大明赏罚赏罚明则名实辨名实辨则政事修,而夷狄可攘矣」。
枢密副都承旨龙大渊带御器械曾觌知閤门事,公与给事中金安节缴奏曰:「臣等于大渊功过能否,初不详知。
近闻皆以台谏论列故有此除。
陛下即位以来,凡台谏有所弹奏,虽两府大将侍从要官,欲罢则罢,欲贬则贬,一付公论
独于二人,乃为迁就,殆非帝尧舍己从人之义也。
臣等若奉明诏,则臣等负中外之谤;
大臣若不开陈,则大臣中外之责;
陛下若不俯从,则深恐中外纷纷未止也」。
依奏,龙大渊别与差遣曾觌仍旧带御器械
翌日,公又奏入云:「适宰相宣示御札,谓臣等为扇动议论群起,且以在太上时小不敢如此则是臣等不以太上皇帝者事陛下,专徇流俗轻渎圣明,死有馀责。
臣等见归家待罪」。
有旨无罪可待
上从容语公曰:「朕察卿务举职,但朕欲破朋党纪纲耳」。
未几二相道上意,再除两知閤,公曰:「命令反复不可」。
遂留除命不下上章乞祠,差台州崇道观
乾道四年,除权发遣南剑州,未赴。
六年,改福建提点刑狱
入对,论:「人才平居选择则易,缓急求之实难,愿深诏执事杂举中外文武之才,区别所能,总为一籍藏之禁中,副在二府无事之日预加审覈或有任使,按图而取」。
上然之。
秘书少监直学士院、兼国史院编修官,公奏:「陛下汉宣帝之言,亲制赞书明示好恶使臣下知趋向
臣观西汉所谓社稷臣者,乃在周勃鄙朴汲黯少文霍光不学至于服儒衣冠持禄保位,则公孙弘蔡义韦贤辈实为之,故宣帝俗儒不达时宜,好是古非今使人眩于名实不知所守。
然使宣帝知求真儒而用之,何至杂霸哉?
臣愿陛下平心而察之,不可有轻儒生之名」。
实录院检讨官
上德寿徽号,公以高宗万寿册文嗣皇为嫌,因阅建炎以后节朔遥拜徽宗表本止称皇帝,按唐宪宗顺宗尊号册文亦止称皇帝,议遂定
七年,兼权兵部侍郎,奏四事:曰重侍从储将相,曰增台谏以广耳目,曰择监司郡守以补员郎之阙,曰久任监司郡守
上曰:「皆今日要务也」。
上问:「越谋吴甚难,何也」?
奏曰:「越已为吴所残,勾践男为吴臣,女为吴妾,以小复大,以弱报强,此其所以甚难。
然观其与范蠡谋吴,固有先后之序,非如后世规模不定侥倖战胜」。
上曰:「卿议论甚当朕心,朝夕除卿侍从」。
退即有旨,除权礼部侍郎直学士院,升同修国史实录院同修撰
公奏:「陛下练兵以图恢复,而用将之道或未尽择人以守郡国,而责实之方或未至。
且如江州一军,自陛下即位始付苗定,其后戚方继之,甫一年而定复至,又数年王明继之,才半年皇甫倜又继之。
池州一军,始付时俊其后王琪继之,甫半年而秦继之,才十月吴总继之。
数易如此平居犹虑其乏事何暇进取哉?
诸州长吏倏来忽去,且以二浙言之,婺州四年之间易守者五,平江四年之间易守者四,又其甚则秀州一年四易守。
用度何为而不窘,吏奸何为不滋民瘼何由而可苏」?
上旋召公谓曰:「卿近所论甚善。
力革二者之弊」。
公奏:「人主职事,惟在察臣下邪正凡轻任事速于求售他日误国
陛下察之」。
公又言:「江湖大旱嗣岁尚远,而诸州赈济之策已尽,须朝廷南库支拨一二十万缗代民租。
非不大农匮阙,然艰食则盗起,盗起则调兵当是时能惜费乎」?
上曰:「闻所未闻」。
再拜谢曰:「臣惟以不欺事陛下」。
上曰:「正赖卿裨补不逮耳」。
侍讲,公奏台端绳纠中外一日不可阙官,今乃五十日不除,上曰:「未有人故也」。
公曰:「御史台殿中阙具察官姓名,取旨差权」。
上惊曰:「朕不知此,宰执不言,盖避嫌耳」。
公曰:「臣尝为察官是以知之,宰执未必知也」。
上谓都承旨叶衡:「周某奏御史台旧法,卿可谕宰相具来」。
八年,兼中书舍人,公奏:「中兴以来驻跸两浙踰四十年,盖今日根本之地,而赋税供亿反重于他路。
近日越、婺诸郡以隐落为名,增无实之税是也」。
上曰:「此胡坚常之谬」。
奏曰:「陛下既知,何不改正」?
上曰:「当令理会」。
公屡请免兼西掖,有旨从之。
张说再除签书枢密院事,与王之奇出身并命,公时在翰苑适当答诏入奏:「昨除张说签枢,举朝皆曰不可陛下旋即改命
曾未周岁,复有此除。
若谓西府当间武臣,则愿于大将中择有威望者畀之。
去年群臣争论之际,传闻圣谕兹事诚误。
以此观之,用陛下矣。
所有二人辞免不允诏书未敢具草」。
草上,批王曮疾速撰入,公与在外宫观日下出门
九年,除知建宁府三请祠,提举江州太平兴国宫。
淳熙元年,除右文殿修撰未几召赴行在
二年,除敷文阁待制,兼侍讲,兼直学士院,上曰:「朕知卿文学固久,今卿不迎合,无附丽,朕所倚重」。
兵部侍郎侍讲
公言:「储材当于閒暇,太祖太宗搜览豪杰恢张四维凡作成之无所不用其至。
真宗仁宗之世,名卿大夫磊落相望,是其效也。
仁宗尤以涵养士类为急,故自治平至元祐,悉获其用。
厥后章、蔡相继,沮士气以坏风俗,奖谗慝以植党与,卒致裔夷之祸。
绍兴初将相卿士得人为多,既而秦桧患失之心济忌刻之性,同己者用,异己者逐,人才衰落贻患至今」。
上皆嘉纳
上谕公:「卿所进太上尊号诏草温纯典雅,更无一字可议」。
公奏:「向者庚寅之诏,亦臣所草,流落累年,再尘翰苑」。
愕然曰:「前诏亦卿草耶」?
公曰:「臣幸甚绍兴末太上初上尊号,臣已为察官,预此议。
当时不以表请,私切非之,其后翰苑,遂援古谊改正此礼」。
太子詹事
三年,公奏:「前年江西地震,赣州天狗星坠既而茶寇入境
今闻十二月正月福州地再震,亦有天狗之变,其事不可不虑」。
上曰:「防微杜渐固然」。
公曰:「天人相去甚迩,愿陛下毋忽」。
又奏:「昨闻殿前司羡馀二十万贯,此何从得哉」?
上曰:「朕已不受,闻军中有百馀万矣」。
公曰:「虽不受,当思其所自来」。
上曰:「军中财赋自有源流,盖统制官不治财赋统领却治财赋可以相关防,更无渗漏
岁月既久,蓄积浸多」。
公奏:「主将须令得统制欢心统制须令得统领欢心,今因小利却使互为猜嫌戚戚然相伺察,情何由通,缓急何由得其死力」?
他日公奏:「臣闻陛下日御毬场固知不忘阅武
太祖二百年之天下,属在圣躬愿为社稷自爱」。
作色曰:「卿言甚忠得非衔橛之变乎?
每次再三审视前后,兼南方好马,非西北比。
正缘雠耻未雪,不欲自逸耳」。
升兼侍读,除吏部侍郎
四年,除翰林学士依旧兼职
公奏:「臣观自唐至本朝优待词臣,异乎他官,谓其居近侍之职,无簿书之冗,可以朝夕论思日月献纳或有补于治道也。
臣所慕者陆贽欧阳修而已」。
十月久雨,公上言:「阴雨已踰两旬,甚妨收刈
伏闻太祖朝以久雨左右曰:『后宫三百馀人,当更放数十人』。
禁中给使虽少,不知可用太祖故事否。
浙中诸郡积欠颇多不知降旨少宽期限否。
其馀更有宽恤事件,望令三省户部日下条具取旨」。
内直宣引,公奏:「臣在翰苑无有司之职,所以久不敢请对」。
上曰:「学士宴见无时,最为亲近」。
公因论时事,遂及「陛下委任大臣,而使台谏给舍各举其职,自无过举
风俗委靡士大夫簿书期会为能,不思其职,久而不已,其害将不可胜言
陛下早正其偏」。
又奏:「九月天文不顺,且闻金星前星」。
上曰:「止是略近,已戒太子勿近外人」。
奏曰:「天道高远,当论人事
武士击毬太子亦与,臣甚危之」。
上曰:「卿可语太子」。
奏曰:「太子人子也,陛下命使驰驱,臣安敢劝以违命
陛下勿命之可也」。
上曰:「近日察官举职」。
奏曰:「人臣不避怨谤论事陛下当听而主张之。
六察止有二员,若更除一员,则每员可分两察,亦所以开广言路之意」。
他日,公问上:「太上何所苦?
前日陛下不及整舆卫而出,人情疑惧」。
上曰:「太上饮食失节当日朕甚仓皇」。
因奏德寿宫相去太远非便,上曰:「前日已曾及此太上不肯迁,如殿前司却多地步,待更力请」。
又奏:「人主外寄耳目监司,臣愿明诏部刺史,或月或,各以部内所当罢行之事,仿成周行人所谓万民利害政事教治刑政逆顺,与夫作慝犯令、丰凶和乐之书,条具以闻,毋得薄物细故塞责
如此则不陛下坐而周知天下之故,亦可于是稽其人之才否,而诏黜陟矣」。
公屡乞去,上勿许,且奏:「陛下用臣太过位序浸高,未免招致人言
苏轼在此官,犹请郡至八九,臣实何人敢不知惧」?
上曰:「待召人令与卿分力」。
因问吕祖谦能文,公奏祖谦不但能文极知典故翰苑常用学问之人,乃为有补。
五年十二月,除礼部尚书,兼翰林学士,公奏:「臣窃见本朝昭宪皇后诞生太祖太宗圣子神孙垂裕万世
宜择其子孙愿有才能者一二人,加之以一命之宠,畀以祠庙之禄,世世勿绝。
就行在赐屋,使聚族以居,与国无穷庶几在天之灵,报垂裕之德」。
六年,诏礼官详议明堂典礼,公奏:「祀祀天祖宗配,此本朝已行之制。
世俗孝经》之语,未尝深考,致以今日为疑。
故前郊李焘申请,虽经群臣集议,寻为异说所夺。
今既降旨挥,即与臣下启请不同
若或中辍,理为未安」。
由是圆丘合宫始互举
讲筵留身,论本朝立国专以仁,兵非不用也,而以禁暴安人为本,上曰:「本朝兵势大抵似弱」。
公奏:「仁故似弱,其实非弱,社稷灵长,职此之由」。
上曰:「所以并无祸乱」。
公曰:「本朝似周,彼秦虽强,秪以自蹙」。
上论前代人物,公奏:「陛下万几之暇,潜心圣贤不为嗜好所惑」。
上曰:「自昔人君不知道只为不学」。
公奏:「舜、禹稽古高宗之监成宪,故措诸事业后世莫及
陛下留意于学,真积力久,此心清明止水明鉴,物之过者,妍丑真伪灼然可见
以此应天下之务,安有一事失其当哉」!
十一月,除吏部尚书,兼翰林承旨
公奏近日裁减宗室恩数事,上曰:「太滥」。
公曰:「若择服属疏者许其一依士人应举取放,既可密减入流,又待之厚,彼自无怨」。
上称善。
又奏:「自昔治少乱多,未有数十年常晏然者,今中外小康岂可不防患于未乱」?
上曰:「无怠无荒四夷来王」。
公奏:「明王谨德四夷咸宾,皆是道也」。
:「虞舜无为,非皆无为也,但不为簿书会之屑屑耳」。
七年五月,除参知政事,上曰:「朕近见卿理会一二事,殊不依违执政之于宰相事任非远,贵在和而不同,有所见言之,勿以为嫌」。
公对尽力
上尝密遣人往昌化觇视箭谷回云六十年前有此,上以示丞相赵公雄,雄言:「上再三及此,恐合宣示外廷」。
公曰:「宣和间有此,岂是休證」?
不果言。
上谓公曰:「只为养兵不免皆取之民」。
公因极陈民困之由,上问:「各有名色何故困民」?
公曰:「且以平江府论之,绍兴以前归正添差等官岁用五万缗,后来乃用二十馀万缗,则是岁添三倍以上
无所从出,遂于支移折变中暗增钱数,如苗米一石其耗三斗州府受纳,则令折科,增三斗五斗,增五斗七斗
如此则有田之家无不被害安得不困?
此特一端耳,他皆类此」。
上为之怅然
八年八月,以久旱降亲笔三省直言丞相回奏谓熟多旱少,今此诏一下所在皆有赈济之请,何以应之,约公通签进入公言:「上明目达聪,欲通下情,而吾侪阻隔不行,万一上自行之,且以此示人岂不获罪」?
公论相亟从之。
上尝以枢密非古官,欲罢之,公奏:「枢密本唐傅导之官五代始置崇政院,分宰相之权。
庆历间张方平固尝以为非,而神宗亦有废并之意。
圣谕可谓尽善,但二百年官制一旦骤改,良亦未易
不若且令二府互领」。
又及直言事,公奏:「陛下圣德日跻,而星变旱灾如此,殆由臣等所致」。
上曰:「若封事言及大臣,朕须留中」。
公曰:「付出何害?
欲人不知莫若勿为。
未闻有过而人不知也」。
有介宫闱之援而求为郎者,上令公给舍缴駮,公奏:「台谏给舍三省维持岂可谕意
不从失体,从则坏法。
命下之日,臣等自当执奏」。
上喜曰:「卿等肯如此任怨,甚善」。
公奏:「不与其所当与,谓之任怨;
不与其所不当与,何怨之有」?
上曰:「此所谓任责非任怨也」。
公尝言用人之道,因及著作郎、佐二人绍兴以来未尝官备,盖以职任清高,实为左右史之储。
近岁习俗奔竞迁进太速,今在馆多非久次,望姑养其器业,以厚士风
九年九月,除知枢密院事,上谓公曰:「每见宰相所不能处之事,卿以数语决之,三省未可辍卿也」。
他日,上谓公:「如统制官之类,当时与之接以观其才」。
公奏:「昨雷世贤相见淮南地缓急,欲守滁。
臣谓不然,滁有山林之阻,可守而不可禦敌。
若庐、和婴敌冲,此则当备禦」。
山阳旧屯军八千,雷世贤请止镇江一军五千人上欲许之,公奏:「山阳控扼清河口绍兴初韩世忠尝屯重兵于彼,若无故减戍,他时旋增,必致敌疑。
扬州武锋军有众八千,本屯山阳,若岁拨三千人镇江一全军往戍,似为两便」。
十年御带林忆年丁忧中官除此阙者数人,公奏:「阉官徒借是以升转近用王实,今又用王毅虽是德寿宫人,给舍不知,多来问臣。
臣虽具以陛下奉亲之意晓之,终非美事」。
上曰:「也是,都要转遥郡」。
公奏:「不得已,且令给据亦可」。
公又言:「近者白气西南亘天,宜为兵备」。
上曰:「日脚之气,常有之」。
公言:「此太史局相宽之词,抑天道不可知,有备乃无患」。
吴挺交州蕃部劫汉人二名牛畜而去,以事细,止乞照会,公奏:「今欲降旨挥,督其根治庶几朝廷每事留意不敢忽略
国家日有万几若不察之于微,其弊将有不可胜救者」。
上曰:「几者动之微,自古多缘不能防微杜渐驯致祸乱」。
温州军士教阅喧悖郡守汪义端将为首者决配宪臣张诏欲先定义端减尅衣粮之罪,然后将军士明纪律,公奏:「此风不可长,若稍行遣义端,则今后骄兵茍有所求,必为劫持计矣」。
郭果请移江陵万二千人家属永屯襄阳公言:「江陵一万八千人自来半戍襄阳,今果谓襄阳极边,为门户之要,殊不知江陵亦在江北,为吴楚喉衿
或金以数万人襄阳之师,自随直走荆南,则奈何」?
上曰:「正为军士家属在荆南,恐或捣虚牵连士卒心」。
公奏:「如此,则江陵遂弃之乎」?
争甚力,上乃许果万人而留八千于江陵
盱眙报金酋今岁避暑寿安宫,所徙器用常时,且分诸子出镇,上谓公此必有避位意,公奏:「当预为之备,如淮上万弩近密令州置籍,而诸路民兵阙于教阅内外诸军亦久无升进,欲并拟一指挥,令择精习武艺解发行在
宰执三衙亲行阅试,高者补一两资,馀第支赏给,亦所以示不忘武备之意」。
上曰:「便是,恐人谓放下」。
公尝奏:「祖宗时大奏事榻前互相可否
陛下虚心无我,有所未至,惟恐臣下不言,岂容人臣护短自是
夫惟小事不敢榻前有隐,则大事无由欺蔽矣」。
上深以为然。
公言:「近探报敌酋却欲至东京秋冬议过上京,乞密下诸将究,且降亲劄蜀中大帅,令条具攻守之策以闻」。
奏事次,上独命留身宣谕:「金酋既过上京间或传位兴兵,卿留心军政,甚副朕擢用之意」。
公奏:「臣本以文墨圣知戎务本非所习,误蒙任使不敢辞耳。
今彼恫疑虚喝,正恐我或先动,所当镇之以静。
边将不可不精择山阳最为重地正当金粮道
今正与寻常州郡一等用人缓急窃恐误事」。
淮西延玺申,泗州归正朱现已补承信郎不曾与告,上曰:「何不与之」?
公曰:「元来誓书不得招纳叛亡,恐却过北界引惹边事
今欲令王希吕更加优恤」。
奖谕再三,曰:「卿处事甚当」。
十一年六月,除枢密使,上曰:「卿在西府,备殚忠劳,若有边事宣抚使惟卿可,他人不能也」。
公奏:「诸军升差置籍,今已一季合行点召,虽不专以此取人,亦因以察其能否,使之不测,则主帅自不敢行私」。
诏令密院审察
王希吕增兵守庐,上欲郭钧雷世贤共分数千人与之,又:「万弩手、民自可为用,若添得一藩篱,甚好」。
公曰:「希吕二万人,少犹半之,盖须以正军为主,则帅司可立
帅司既立,则沿淮归正山水寨、民兵万弩手等皆为我用矣」。
十二年,留正申西兵已免起二年今次听朝指挥上令发来,公奏:「襄阳兵少,阎世雄欲得项人」。
上曰:「三衙不可阙」。
公言:「顷金不得志四川,又尝送死两淮深恐睥睨荆襄向来犹调他处官军不比三衙在近,临时可以措置」。
上悟曰:「与应付一年」。
金州阙帅,公奏欲令侍从管军荐举,上:「大帅自合朝廷除授,卿等且更求人」。
公曰:「舜用九官,并咨四岳
用否在上,何嫌之有?
与其暗荐,不若明扬
仁宗台臣至于列所荐人姓名已乃考实谁敢妄举」?
上言:「王蔺论事颇偏」。
公奏:「议论虽时有过当,然人主左右岂可无数尽言不顾身者?
上下相蒙合而为一,殆非国家之福」。
盱眙奏报达实林牙领兵犯金国,金下宿、泗等州堤备御笔赐公等曰:「达契丹兴兵不如所传则已,有之则在我岂得漠然
他日我径举兵则违誓约,若因衅则将何以为辞」?
公奏:「敌中多诈,彼一方小警,何至移文近边
若果有衅临时不患无辞所急在于间探精审耳」。
明年,上又谕公以吴挺约结夏国事,公奏:「陛下世雠之未报,思境土之未复,规摹宏远夙夜不忘。
备位于兹无以副使令,每切惭负
夏人自来翻覆乾道中王炎因任令公帛书通好随即密送金人范成大奉使日雍遂出以示之。
难保如此结约未可轻。
若雍易世亲离众叛天相圣明,决有机会」。
广东潘畤擅斩犯法军士自劾待罪,上批「无罪可待」,公奏:「帅无便宜之文,不经录问详覆而斩四人,虽意在除恶,然人命至重,若如施行,恐开妄杀
只如洪迈婺州唱乱兵,亦止是放罪,后不妨旌赏」。
池州李思自陈本军正将二人不能开弓,窃恐被点唤,乞与罢任,上曰:「此法甚好,皆枢密使措置之效」。
楚州报金中呼鲁大王占据上京,上批问公曰:「金若中分其国,宜预画计策」。
公奏:「兹事体大譬如奕棋,须随著应之,若遂先举,恐贻后忧」。
他日上谕公:「近北使到阙,询问三节人,皆呼鲁年已六十馀,因于僧舍前所报达实林牙亦是妄传,枢使可谓先见之明」。
十四年二月,拜右丞相,公奏:「臣不才备位,初无设施,惟奉行成算
陛下勤政内外宁谧,二十馀年,此正可惧之时,当经远之计。
臣欲具要务,取自圣裁,若其可行,当与王淮协济,亦不敢纷更欲速」。
上曰:「锐则易怠,国家无事时,正宜明政理」。
公奏:「大臣朝夕纳诲,非如台给舍救之已然」。
上曰:「朕有过失,卿宜尽言」。
上欲下吏部将知县有荐举人先与通判阙,公奏:「莫若籍记堂除通判,免滋搀夺之风,且坏铨法」。
公以旱求退不允,因奏及民实惠宽减夏税,而施德自近始。
会稽和买诡避极多,今乞权免一年,后当差官釐正。
秀州申,乞权减大军总制钱二万馀缗,吏拟勘当,公曰:「此岂勘当时耶」?
奏蠲之。
高宗上仙朝廷欲用显仁例,遣三使如敌中,公固执不可,谓今昔事体不同不当畏人而曲徇
金国贺生辰使人到阙,上在丧次,议欲宣谕俾归。
公奏贺礼固不可行,但彼远来,止是馆伴发遣朝廷更无一辞,于理未安。
口占数语,令使者归,附奏中外咸谓得体
十一月手诏讨论皇太子参决庶务典礼以闻,上欲从天旧制,止就资善堂,公奏:「其时太子尚幼,初见辅臣,恐难尊用
昔晋有宣猷堂,今作议事堂,亦可」。
十五年,太上山陵,公奏当祖宗旧法置使五人
首相意不欲,礼官又引绍兴显仁例。
公言:「今陛下既用七月之制,又行三年之丧山陵岂可不用大臣
永熙陵差吕端太傅是时一相尚且亲往
昭慈会稽仓卒间犹命枢臣总护使,又差执政张守监掩攒宫
旧章昭然可证。
备位宰司当行」。
乃以公摄太傅,如故事
明堂加恩进封济国公,公奏:「久尘政路,自思陵归即欲求去,缘京镗使北,争执礼文,屡蒙宣谕,恐彼中因贺生辰却求报复,令臣任责是以迁延少待
今人使已行,求去无嫌乞骸骨山林」。
奖劳再三,曰:「朕比年殊觉病倦,欲传位太子,卿须且留数年」。
公奏:「陛下圣体康彊,只缘哀毁太过何遽及此」?
上曰:「礼莫大于事宗庙,而病不能自力,每直孟享往往分诣
莫大宁亲,而德寿宫隔远不得日至,欲不退休,得乎?
以此委卿」。
公泣而退。
十二月壬申,上密付绍兴三十二年太上传位亲札,公奏:「陛下躬行舜禹之事,臣释政,以内祠事陛下别宫」。
上曰:「丞相得无欲用钱端礼例邪」?
上命草诏,宜以侍几筵东朝为意
十六年正月,拜特进左丞相进封许国公
二月壬戌内禅,公奏:「陛下圣寿康宁,巽位与子,古今盛典再见本朝中外同庆
臣等辅政无状自此不得日侍天颜无任依恋之至」。
哽噎不能言,上亦泫然曰:「正赖卿等协赞新君」。
光宗即位,公奏:「陛下初政用人求言为急,如前宰执侍从首合咨访」。
后三日御笔批出降诏从公请也。
三月,升少保益国公
累奏乞回授,上不许降诏面谕至三四。
在位稍久,士之有求而不获者多望公,公为是惧,求去甚力,上不许
既而谏官有言公请益坚,观文殿大学士潭州
言者不已,遂以少保奉祠而归。
孝宗中使赐公金器劳问有加。
绍熙改元,判隆兴府,辞不赴
观文殿学士,判潭州
郡有倍税牙契钱,岁约二十万缗,公亟罢之。
明年六月,复大观文
七月坐举官不实降授荥阳郡
明年八月,复益国公改判隆兴
复再入奏祈免,除醴泉观使
今上即位诏求直言,公奏陈四事:曰圣孝,曰敬天,曰崇俭,曰久任
且欲仿靖康时谭世绩主管龙德宫,寿皇时命钱端礼德寿宫使故事遴选太上旧臣一二人,使侍燕閒、从游幸,以广陛下之孝。
本朝提举司天监,皆委近臣,如神宗初年司马光元丰间王安礼,今莫若侍从忠直提举史局
此诚格天一端
特遣使赐公少傅告,公一再辞,寻许回授
庆元元年三上告老少傅致仕
嘉泰元年有以布衣上书公姓名者,言者论公,降一官次年少傅
四年十月一日薨,年七十有九。
讣闻,上辍朝两日,赠太师,赙银千两、绢千疋。
公娶王氏,益国夫人监察御史葆之女,先公一年薨,葬于庐陵县斗冈之原。
十二月八日奉公柩合焉。
子纶,朝请大夫、行大理司直
孙颢,宣议郎、新监饶州浮梁县景德镇,兼烟火公事
孙女五人:长承事郎、监嘉兴府籴纳仓萧彖,馀未行。
公英亮宏达,得于天资研精覃思博极书传少有大志,常以古人自期
进士第,继擢词科当官涖事,虑周而识敏,内秉刚方而外和易,人不见圭角
高宗一见其文,奇之,由台阁侍从标望屹然,凡所献替前代典章国朝故实援引考證,辞婉意切,悉中事宜
两制除拜有非其人者,据正争执前后两以祠去,士大夫莫不高其风,而孝宗于是敬公矣。
暨再还朝,旋践二府政事之外,尤究心武备,选将练兵,常如敌至,慨然规恢大义不可已,而务存审重
孝宗亦自谓往时文章知公不尽,而始有大用之意矣。
既正宰席,以身任天下之重,进尽忠益,退省阙遗辅赞弥缝,靡不用其极。
与同奏事上前,有惎公者,公一不顾反覆辩论归于而已
公于人才务合异同,不主一偏,惟是用,尤不乐矫激近名者。
规模建置大抵本于仁厚,每以爱养民力久任牧守为急,于祖宗故事遵守不敢轻易
孝宗内禅讨论典礼,草定诏册一出公手,他人莫与。
光宗以公甘盘旧学眷礼尤笃,于是侧目者众。
公竟以论去,閒居十五年,自号平园老叟,筑堂名曰「玉和」,公自序:「四气和谓之玉烛方今贤和于朝,物和于野,遂使皤然一叟,得侠老于和气之内」。
知公从容绿野,坐远世氛,而其心未尝一日不在朝廷也。
顾常谓《易》六十四卦,惟《谦》六爻皆吉,又一言可以终身之者,其恕矣乎」,故平生处己以谦,待物以恕,出于自然无所矫饰
公之为文温纯雅正,不厉声色自足如意近代建言得体无出公右。
笔力益遒,四方碑板多以属公。
自奉甚约,所当予,略无所靳。
亲旧不能自给者,廪之终身
事从兄甚严,视其颜色以为戚欣,抚族姻曲有恩意官同姓者六、异姓者五。
公虽贵,遇朋友贫贱时,澹于声色,独嗜书饥渴
已老,手校《文英华一千卷,又与同志取欧阳公集反复是正之,遂为善本。
公有《省斋文藁》四十卷,《平园续藁》四十卷,《省斋别藁》十卷,《词科旧稿》三卷,《掖垣丛稿》七卷,《玉堂类藁》二十卷,《政府应制稿》一卷,《历官表奏十二卷,《奏议十二卷,《奉诏录》七卷,《承明集》十卷,《辛巳亲征录》一卷,《壬午龙飞录》一卷,《癸未日记》一卷,《閒居录》一卷,《丁亥游山录》三卷,《庚寅奏事录》一卷,《壬辰南归录》一卷,《思陵录》二卷,《玉堂杂记三卷,《二老诗话二卷,《二老杂志五卷,《玉蕊辨證》一卷,《乐府一卷书稿十五卷
壁之先君文简辱交于公,同德,独相知心。
仲兄著作兄贤良皆从公游,蒙待以国士,而壁自幼公期予甚过。
追惟三十年间死生离合感慨增系,自顾驽下,学不加进,有负奖知
今公既葬矣,纶以行述来请,用不敢辞,序始终大略如右,以俟志公之墓者,且以备奉常太史氏采择
开禧元年十二月辛未朝议大夫、试尚书礼部侍郎、兼同修国史、兼实录院同修撰、兼直学士院、兼枢密都承旨李壁谨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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