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增筑东江堤记 宋 · 钱益
 出处:全宋文卷八○九二
作邑者以财赋为难事,自朝暮切然程督,苟无乏供于郡,则为才令矣。
求其不为供亿所困而留意民□,无所混淆,则已难其人,乃若不偷,务其远者大者,能为斯民兴利于悠久,则又益难其人。
东莞昔号壮邑,自二里米献于州,而邑计窘,自不该支米,括于州而邑计愈窘,至者凛乎有乏供之忧,奚暇及他事。
虽然,事不难则无以为君子。
镕山赵公来领邑寄,盘错析,肯綮解矣。
节缩浮费,爬梳蠹弊,催科或不办,则辍己帑以代岁解。
据案剖断,节节中理。
既期年,属耆老而告之:「令无他长,事苟利民,其敢弗力」!
耆老合辞进曰:「邑当东江之冲,潦水尝坏民田。
元祐初李令岩创筑护田堤;
绍兴中孝资复修之。
而水善齧堤,继此不加意于修培,必仍溃决,既害穑事,且漂民庐,又西湖上下平畴弥望,前此犹未有议兴筑者。
公幸加大惠,益修且增之」。
公曰:「然,是予志也」。
乃具畚锸,给资粮,强壮就役,命乡宿陈源董之。
凡修旧堤一万五千九百九十丈,筑新堤一百八十五丈。
兴工于淳祐辛丑之二月,至六月竣事。
农夫胥庆,咸有生意。
水毁无虞,金穰可卜矣。
先是,频岁告歉,谷价腾涌,及公至,岁大熟,艰难顿苏,雨旸稍愆,随祷辄应,皆以有年书。
民乐其生,实怙公福,其遗邑民以恩者,宁有纪极耶?
公名善郮,字国周
淳佑迪功郎钱益记。
按:民国东莞县志》卷九○,民国十六年刊。
救荒记咸淳五年 南宋 · 黄宗仁
 出处:全宋文卷八一六五、乾隆《严州府志》卷二八
士大夫有民有社,得常相安于丰年乐岁间,非至幸欤?
天运靡常,饥荒代有,载考史籍,赈乏者亦多术矣。
大略不过发公廪、致贩商、分私积,皆因其有焉;
苟无焉,计安出哉!
山多田少,吾郡为甚,建邑为尤甚。
岁登,甲户无馀,中产不足伏腊,农可知已。
仰于邻邑,仰于邻郡,樵苏亦仰于京师,小歉则直倍他土,势也。
然射利者趋之,民犹免于
咸淳四年,水易陵谷,未几而旱方数千里,凡建民所仰之地,率自救弗赡,颗粒无从至。
明年春,乃捣乌昧、采芜菁,至又屑山木之肤以为食,形鹄载涂。
今尹信安赵公与䆅戚戚不遑宁,曰:「民饥乃尔,发廪乎」?
曰:「无」。
「招商乎」?
曰:「无」。
「劝分乎」?
曰:「无」。
几束手矣。
幸先是朝廷科籴丰储仓米于郡,乃转俸回籴二百斛,率乡都裒助,以济疾苦矜独之不聊生者。
又曰:「济有限也」。
则贷楮,为之祈哀请命,乞籴于朝。
忱辞感动庙堂,恻然兴悯,仍拨丰储米壹万斛,优其直以赈之。
暨至,曲防谆戒,无勺合不粒饥民之腹。
迄事而,田里翕然,举手加额曰:「恩哉,尹之生我民也!
异乎彼之因其有者矣」。
乡之任事者有黄君炳文,谋于众,时同被委者徐梦得李子奇、喻于勋、何权、何自敬、何一之、蒋开、张大明、唐景龙、许汝弼、方孙、许万钟、洪荣祖、洪友龙刘光祖、倪在钧、邵大中、徐安国、冯应得、钱东、陈大林、周文中、陈化龙、叶英发、洪奎英,凡二十有六人曰:「尹其无负新天子抚字之寄者,其事视古人为尤难,将纪,以示民之不能忘忽」。
郡卒骚动,火民居,复灌城,城且澒洞,尹一言,帖然以居。
未几,特旨就擢贰郡,众益叹服,曰:「此岂声音笑貌能为哉」!
乃叙其颠末,属于余。
余昨守尹之乡,闻其先君静斋,德禄偕崇,仿文正范公遗意,创义田以赒族之贫,冠昏丧葬给有差;
里或饥,赈施无靳色。
善继有加焉,感而服者众矣,故其乡民两弄兵,皆相戒不忍犯,宜政行斯邑若是卓卓也。
积而大之,岂止一乡一邑蒙其泽哉!
于是乎书。
朝奉大夫主管建昌军仙都黄宗仁记并书。
朝请郎、新除司农寺少卿、兼敕令所删修官知临安府、浙西安抚使、兼检点行在赡军激赏酒库所潜说友题盖。
奉议郎、知建德县主管劝农公事、兼弓手寨兵军正、赐绯鱼袋余植立石。
按:《景定严州续志》卷五,影印文渊阁四库全书本。
衢州修群贤祠记(代思成兄) 宋 · 时少章
 出处:全宋文卷七七六三、《敬乡录》卷一一
士能以德禔其身,死而使人奉尝之、咏思之不忘,夫岂易得哉?
幸而得之,不能聚而多也;
聚而多,不能同出于一州也。
三衢古来称太末,其地四通五达,而山势盘郁,溪水清泻,士生于其壤,兴慕而来游,遂为此邦之人者,前后相望,同出于一州,既聚而多。
盖自嘉祐治平之间清献赵公以淳德高节师表天下,屯田刘公治《易》图,钩深以悟学者,皆为西安人
建炎俶扰,丞相赵公侍读范公、谏议马公自北方徙以来,而须江徐先生问道龟山上饶汪尚书受学横浦,皆集郡下,一时风旨,渊粹蔼然,被于乡闾。
靖文、宝谟二刘公又以信厚平实,有纪于世。
尚书之子詹事聚书万卷,复演而大之,三衢遂为道德之薮,他郡莫之敢望而拟也。
郡故有赵公祠,盖以太史范公、文正司马公,号曰景高
赵丞相范侍读马谏议刘宝谟、两汪公父子祠于郡东超化寺
学之所祠,惟刘屯田、徐先生二人而已。
靖文刘公,盖未之祠也。
嘉熙二年正月靖文之孙请于郡,求附超化之祠。
太守秘书郎文史公闻而叹曰:「浮屠氏,儒者所攘,顾使群贤妥灵其间,其歆我哉?
按《周礼》大司乐学政,凡有道有德者死,列于瞽宗。
瞽宗,殷学也。
然则德薰其乡,即学而祭之,何浮屠也」?
于是捐钱二十万有奇,广学之祠,延为三楹,奉景高三公超化寺诸公之学。
司马公旧已祠于稽古阁,自清献公以下共若干人。
既成,公与其僚俛而奠焉,像貌一新,祼馈以伦,恍然若聆广室之论,睹众星之集,不谓其已远在数百年之外也。
文学掾时某谂于众曰:道教之不明,上之所以化俗操民,其说旷矣。
表崇前哲,使徽音淑旨延续于后,庶有发乎!
且士隶于学,览编策所载哲行高德,犹必慕爱,反覆思与之齐,况于亲出其乡?
太守又祠而昭之,置之所嘱之前矣。
出而讲父老之流传,入则瞻仪像之崇植,是虽欲不化,不可得也。
古之善教者靡不务此,叙其论撰,以传其心,表其宅里,封其隧墓,以著其迹。
夫人心之灵,非可袭取,而俗好之溺,又难以势掩之也。
则亦养其见闻,囿之以远,以感其兴善之心,庶几其自趋之而已。
盖刑制威胁,其事虽捷,不若微感阴诱,取之之深也,此明太守所以为汲汲也。
世降逾佚贬,仕而得一郡,谋计商画,不出货利之间,廪行帑实,则众以能归之矣,其有汲汲于此者乎?
是何衢士之遭也?
史公鄞人,名弥巩,三世相家,而被服雅素,其利于学者甚众,作为之碑,此故不著云。
观德亭记宝祐四年正月 南宋 · 王景齐
 出处:全宋文卷七九八二、《江苏通志稿》金石卷一八、《吴都文粹》续集卷三、洪武《苏州府志》卷四七
岁在柔兆执徐孟春壬寅节斋观相赵公先生再镇吴门
报政之五月,以是日行乡饮于郡学
四月壬午合乡射于学之圃,礼也。
古卿大夫射必先行饮酒之礼,饮所以序长幼,射所以观德行欤。
夫揖让而无所争,不中而不怨胜己,惟有德者能之。
由其安行乎恭逊之节,习熟乎和顺之体者有素也。
不然,血气之性能无争,物欲之情能无怨乎?
故三揖三让昭其敬也,五豆六豆昭其等也,由是而贵贱明,隆杀辨,则以之备志体之正直,持弓矢而审固争且怨,何有哉?
然则先饮后射,古人以此观德行而亦世教所关欤。
吴故泰伯之国也,莫大于天下而让者三,其去揖升下饮之争远矣。
厥后二千年间,忠信之教虽微,而礼逊之士不乏。
我朝文正范公始建乡校,古道复振,尝自谓曰:「士当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
被其教者宁复胜己为怨乎?
先生憩棠阴于衮绣之乡,德爵无慊于范公,而政教有加于往昔。
犹念风漓俗靡,浸不如古,思欲一变而还其初。
谓学莫先于崇化,而道莫易于观乡,既咨郡博士四明林君潜,考经定式,备诸郡之弥文。
复命幕属君孟宪、王君次丑联事合治,总庶务之靡密。
前期舍菜于先圣先师,越夕会乡之耋老暨大夫士齿于饮所,先以撰礼延至宪使弘斋包公恢、庾使云岩洪公焘,而先生实主之,三行百拜,观德一新,且班教给费,命诸邑效行如郡庠,威仪盛美矣。
林君曰:「古人射礼必继乡饮之后,盖有为也,可举一废一哉」!
射亭而新之,俾衿佩游于斯,习于斯。
无何,决拾既闲,正鹄命中,君曰:「可矣」。
乃曰:「请莅射」。
先生复为之集衣冠,合台府,旗旄戾止,立司马射人以节其进退之仪。
雍雍于于,升降以叙,发彼有的,行同乎《宾筵》。
舍矢既均,艺修乎《行苇》,先生喟然曰:「礼无古今欤,何转移习俗之易也!
射可以观德,信矣」。
遂大书二字以扁斯亭,银钩双揭,光彩蜚动,盖与吴学相为不朽也。
噫!
先生之化宏矣,士当何如哉!
是必味绎志之义,乐采蘩之节,孝弟好礼,笃学称道,无愧于矍圃扬觯之言可也。
他日试于天子之泽宫,而中者多、与者盛,岂有进爵益地为先生荣哉!
当知士者民之表也,礼者化之枢也。
文翁招弟子立学官,而蜀郡化于文;
韩延寿诸生执俎豆,而颍川化于礼。
矧吴素号文物之邦,既辱贤师帅作成之,又得名师儒讲行之,目击心喻,俗其不古乎?
尝谓世固有言政而不及化者,未有化行而政不修者也。
先生下车以来,蠲敷籴以便民,录巨奸而戢吏,招兵而增备,核赋以宽征,政之大者无不修,此化之所以易行也。
虽然,风动教化,用之乡人,用之邦国,一也,先生岂久私于乡校哉?
挈斯世于三代之隆,特一乡饮射之推耳。
先收先生作栋梁,指日事也,其次乃及桷与榱,广文二幕何逊焉。
景齐吴人也,且受知师门,偶缀底班,弗获听政,役幸前庑。
诸君有请,辄诵所闻以诏来者云。
门生朝议大夫军器少监、兼权金部郎官、兼资善堂直讲王景齐跋。
别山智禅师塔铭 宋 · 文复之
 出处:全宋文卷八二○九、《天童寺志》卷七、同治《鄞县志》卷五九、《两浙金石志》卷一三
庆元之景德招提甲于东南,自宏智觉据丈室,唱洞山之道,行解孤绝,户外履满,至无容迹。
乃因其旧而宏敞之,层楼复阁,幻出佛境,僧坊宝所,架迥凌虚。
由是一新来者之耳目,尽著四方之包笠,勤亦至矣,岁丙辰,不幸燬于火,荡无一存,瓦砾眯目,一方稚耋每对之相叹息咨嗟,惜其旧而难其新也。
或有曰:天王无准范嫡子,真知密行,四众推服,且心念真实,屡试名刹,植仆起僵,有成效矣,倘得此人主持,庶几可复旧观。
于是本州帅守吴公潜以舆议闻于朝,有旨召师主其山,师闻命毅然曰:经始用力,独匪人欤,吾其可不逮其志?
则一囊一钵亟前无难色。
始至,埽灰烬,除瓦砾,缚数椽,与厮役杂处,欲以岁月迟其成。
会鄞闵雨,请师祷焉,师默祝于心曰,此寺若有缘再造,当随祷为霖,以起众志。
登座举扬,云作雨施,尽三日,田畴告足。
朝家闻其事,以僧牒五十赐之,由是人情大和会,士夫耆旧从臾出力惟恐后。
殿宇像设,三年落成,金碧辉映,轮奂斩新,天王之名愈播众口,而师自视欿然,如未始著力者。
名山胜地虽废兴有时,茍非其人,道不虚行。
天童始于兴师,宏智应庵载造于师,前后千百年如出一人,机缘匼匝,岂其默有司人者,不可以智虑筹量耶?
师讳祖智,俗杨氏,顺庆人,母满娠,梦一僧庞然,形状瑰伟,遽来求寄宿地,已而孕师。
生而颀然,稍长,性不好弄。
甫七岁,有僧绍印访其家,见其相与常儿异,试出言求为行童。
师忻然随往其庐,印授以《圭峰圆觉序》,一脱口即成诵,如宿习者。
十四岁祝发,十九岁往成都昭觉依󲋧牛全,始学出世法。
后出峡抵公安,闻僧诵六岩语,喜之,径往苏之穹窿谒岩,岩著之堂中。
因阅《华严法界品》善财见弥勒楼阁因缘,入已还闭之语,恍然如梦而,遂颂灵云见桃花机缘云:「万绿丛中红一点,几人欢喜几人嗔」。
岩颔之。
随众二年,往见浙翁琰、无际派、高原泉、淳庵净、妙峰善,皆有头角之誉。
最后见无准范于雪窦,知其为法器,以峻绝门庭待之,棒喝俱下,一语不假贷。
师拟赓对,辄噤不发诸口,由是知解俱丧,而服膺焉。
久之,或作而曰:「吾平生伎俩皆死法,今见无准范,始行活路矣」。
准被命住育王,令师归藏司,未几移径山,请分座。
嘉熙戊戌洞庭天王虚席,郡守赵公遴选于众,以师为请。
师至,百废具举,规式一新。
夙参如西岩慧、高峰密、兀庵宁、别庵甄,皆同志者,住后互击扣焉。
痴绝冲灵隐衲子往来,道师提唱,称赏不容口,由是名声籍甚。
丞相游公似以西余招之,金陵留守王公野以蒋山招之,师皆任缘次往。
钵袋随身,或久或近,俱无适莫,而学徒从之不舍,所至丛林,名播远近。
宝祐丙辰天童之景德罹火,而师以宿缘受请,事事赤立,无以妥众,人不堪其忧,师以忍力宿愿,皆不介意。
风饕雾宿,粝食不充,始始终终,曾不告劳。
会机缘成就,而僧牒至焉,几何,梵宫巍然,如神力变现,突出目前。
人无智愚,普指赞叹,惊诧未有,而师之精力亦疲于是矣。
师本无宿疾,领众如常,岁庚申九月旦,忽示众云:「云淡月华新,木脱山露骨。
有天有地来,几个眼睛活」。
于是老参宿衲始疑师有出末后句者,自是不复出丈室矣。
有省问者,遽曰:「不及相见,各宜努力」。
后十日夜分,呼侍者嘱后事,无一语,珍重大众,叉手长寂,寿六十一,腊四十七。
常日嘱其徒,曰令从火浴。
已而寺众谓师于本山有大功,忍,遂塔全身于中峰密庵之右。
送者填塞,皆掩袖饮泣,如丧至戚。
浮图氏有殿宇坊居,皆像季法,然化缘安众,于是乎在。
世有肯为众服劳而知解不足服人者,有眼明白而不屑于从事力役者,有念虑及此而机缘不偶者,有一于此,皆不溃于成。
知见践履皆绝人,为众一念出于真实,故其成就如此。
四处住山皆名刹,道号别山,而衲子乃以天王目之,耳根习熟故也。
平生为众激扬语言三昧,其徒录之别楮。
吁!
师以真正眼目名播江湖,为龙天推出办如上事,学者愿其年登上寿,为本山住一二十年主人,以临济兴化之传成就学徒,续佛慧命
而缘法止此,此可深痛也。
复之素不识师,而知其名。
之参学永言、会彻状师平生,求刻诸铭,于是不推其请而系之以辞,曰:
少林一脉,法以心传。
心本无心,言那可诠。
后来夸毗,誊说纷喧。
师于雪窦,得鱼忘筌
事事活路,著著机先。
匪传匪授,匪法匪禅。
宝坊载缔,克还其前。
匪师之故,孰相其缘。
惟山太白,高高矗天。
惟寺景德,久久福田。
天王之名,维千万年。
重修萧山县学碑记宝祐四年 南宋 · 冯平国
 出处:全宋文卷八一五二、乾隆《萧山县志》卷三七
圣朝文星奎聚,学校遍寰瀛。
六飞南渡,吾邑密拱京畿,首善风化,斯文沾洽,异于他邦。
龟山杨先生尝憩而鼓宓琴,迨今祠之于学。
学之旧址在雷壤东偏,绍兴间令尹公南卜迁于兹。
碧流带环,来自苍龙角,面峰文笔,巍标插天,得地之胜,游歌其中者率多擢桂握兰,地灵人杰,相为符印。
宝庆丙戌,郡帅汪公纲辟治之馀,岁月逾久,垣堧日浸颓圮,廪入寡羸,仅能苴漏。
大成有殿,乃奠谒严祀之地,栋桡支倾,久图葺治,费浩莫举。
宝祐丙辰,新安太守扈卿张君称孙时适锦居,力任鼎新
季春壬寅卜云其臧,鸠工云集。
太师荣王𨏥车经邑,捐金以相其事。
越帅殿撰厚斋李公镛庾台,亦为佽助。
计使端明存斋王公克仁邑令俱为扃给。
在学执事,骏奔效劳,迄役于夏季庚申
庙貌翼翼,妥灵揭虔,庆成而宴于堂。
右司云湘赵公希鏓在宾席,扬觯而言曰:「轮奂乎,大成殿之告成也!
岩张君倡其始,王公大人致其助,畴克底绩?
盍勒坚珉,以示方来」。
扈卿岁举乡饮礼,古仪丰资,相小山厉公文翁亦致馈焉。
衿佩锵锵,文容济济,观乡者莫不美而诵之。
既又筑崇冈于学宫之后,以壮形势,悉张君美意也。
迩者圣天子日新文化,增置县博士官,以淑秀乂,月书季考,视仪上庠,铺张扬厉,讵可缺诸!
仆乡间晚学,尝闻诸先君武博,昔者乡校汩于潦,像设湮晦,扈卿大父府博皆肄业,相与募以新之。
既而踵游辟雍,登进士第
今张君克绍祖芳,文阁荣隽,卿月辉煌,兰砌诜诜,联镳荐鹗,为袭世科,儒效于此乎可见矣。
学之诸贤隽曰:「乐石已备,请书其事」。
墨径虽荒,何敢以寡陋辞。
披文相质,愧不能工。
若夫朝夕游焉,潜心道阃,慕智圣条理之科,中金石声振之节,惠成应聘席珍,则庠序诸君事也。
相与勉旃,以副成人有造之意。
按:嘉靖《萧山县志》卷二,嘉靖三十六年万历三年增刻本。
尚书全解后序淳祐十年五月 宋 · 林耕
 出处:全宋文卷七九三四、《经义考》卷八○、《宋元学案补遗》卷五五、乾隆《清泉县志》卷三○、光绪《衡州府志》卷三○
耕自儿时侍先君旴江官舍,郡斋修刊礼乐书,先君实董其事,与益国周公诚斋杨先生书问往来,订正讹舛甚悉。
暇日因与言曰:吾家先拙斋《书解》今传于世者,自《洛诰》以后皆讹。
盖是书初成,门人东莱吕祖谦伯恭取其全本以归,诸生传录,十无二三,书坊急于锓梓,不复参订,讹以传讹,非一日矣。
先君犹记乡曲故家,及尝从先拙斋游者,录得全文。
及归,方寻访未获,不幸此志莫偿。
耕早孤,稍知读书,则日夕在念虑间。
汩汩科举业,由乡选入太学,跋涉困苦,如是者三十馀年。
淳祐辛丑,侥倖末第,闲居需次,得理故书,日与抑斋观文陈公、虚斋今文昌赵公参考讲求,抠趋请益。
抑斋出示北山先生手迹,具言居官婺女日,从东莱先生学。
东莱言:吾少侍亲官于闽,从林少颖先生学。
且具知先拙斋授书之由。
抑斋方阅《六经疏义》,尤加意于林、吕之学,虚斋亦仿朱文公孔安国书著本旨,耕得互相诘难其间,凡诸家讲解,搜访无遗。
一日友人陈元凤仪叔携《书说拾遗》一集示余,蠹蚀其表,蝇头细书,云得之宇文故家。
盖宇文之先曾从拙斋学,亲传之稿也。
其集从《康诰》至《君陈》,此后又无之。
遂以锓本参较,《康诰》、《酒诰》、《梓材》、《召诰》皆同锓本,自《洛诰》至《君陈》与锓本异,其详倍之。
至是益信书坊之本误矣,当令儿辈作大字本誊出,以元集归之,然犹未有他本可以参订也。
又一朋友云,建安书坊余氏数年前新刊一本,谓之《三山林少颖先生尚书全解》,此集盖得其真。
刊成仅数月而书坊火,今板本不存矣。
余亦未之信,因遍索诸鬻书者。
乙巳仲春,一老丈鹑衣衔袖,踉蹡入门,喜甚,揖余而言曰:吾为君求得青毡矣。
开视,果新板以《尚书全解》标题,书坊果建安余氏,即倍其价以鬻之。
以所誊本参较,自《洛诰》至《君陈》及《顾命》以后至卷终皆真本,向者麻沙之本自《洛诰》以后果伪矣。
朋友转相借观,以为得所未见。
既而耕暂摄乡校学录,叶君真里之耆儒,尝从勉斋游,其先世亦从拙斋学,与东莱同时,又出家藏写本林李二先生《书解》及《诗说》相示,较之首尾并同,盖得此本而益有證验矣。
嗟夫!
此书先拙斋初著之时,每日诵正经,自首至尾一遍,虽有他务不辍,贯穿诸家,旁搜远绍,会而稡之,该括详尽,不应于《洛诰》以后详略如出二手。
今以诸本参较,真赝晓然,信而有證,可以传而无疑矣。
《书解》自麻沙初刻,继而婺女及蜀中皆有本,然承袭舛讹、竟莫能辨。
柯山夏氏解多引林氏说,自《洛诰》以后则略之,仅有一二语,亦从旧本,往往传讹。
东莱解只于《禹贡》引林三山数段,他未之详。
东莱非隐其师之说,盖拙斋已解者,东莱不复解而唯条畅其义。
嗟夫!
《书》自安国而后,不知其几家,我先拙斋裒集该括,自壮及耄,用心如此之勤,用力如此之深,始克成书,而传袭谬误,后学无从考證。
我先君家庭授受,中更散亡,极意搜访,竟无从得。
耕恪遵先志,又三十馀年,旁询博问,且疑且信。
及得宇文私录,又得余氏新刊《全解》,又得叶学录家藏写本,稽验新故,订正真赝,参合旧闻,而后释然以无疑,确然而始定。
然则著书传后,岂易云乎哉!
耕既喜先拙斋之书获全,又喜先君县丞之志始遂,顾小子何力之有,抑天不欲废坠斯文,故久郁而获伸与!
不然,何壁藏、汲冢之复出也?
淳祐丁未之岁,石鼓冷厅,事力甚微,学廪粗给,当路诸公不赐鄙夷,捐金拨田,悉有所助。
三年之间,补葺经创,石鼓两学,轮奂鼎新,书版旧帙,缺者复全。
于是慨然而思曰:我先君未偿之志,孰有切于此者,吾先世未全之书,岂容缓于此者,实为子孙之责也。
乃会书院新租岁入之积,因郡庠宪台拨镪之羡,撙学厅清俸公给之馀,计日命工,以此全书亟锓诸梓。
字稍加大,匠必用良,版以千计,字以五十万计,釐为四十卷。
始于己酉之孟冬,迨明年夏五月而毕。
是书之传也,亦难矣哉,亦岂苟然哉!
旧本多讹,耕偕次儿骏伯重加点校,凡是正七千馀字,今为善本,庶有补于后学。
淳祐庚戌夏五,嗣孝孙迪功郎衡州州学教授石鼓书院山长耕谨书。
按:《尚书全解》卷首,影印文渊阁四库全书本。
重建石泉军治记宝祐二年 南宋 · 杨音孙
 出处:全宋文卷七九六四、嘉庆《四川通志》卷二六、乾隆《石泉县志》卷四、道光《龙安府志》卷九、道光《石泉县志》卷一○、民国《北川县志》卷二、《宋代蜀文辑存》卷一○○
量力而为义之宜,随宜而急务之先,智之事也。
赵公经理石泉之初政,其庶几乎。
石泉广柔之故地,置县始于唐之贞观。
宋政和七年升而为军,控扼西夷故也。
绍兴间平凉魏侯禧守此一十三载,官廨、学校、城郭规置周备,颉颃内郡。
嘉熙二年罹遭战祸,焚荡靡遗。
至淳祐二年同庆张公贵来守此邦,始终十载,经营郡治,宏丽可观,夫子之宫略备其制。
宝祐四年冬,番焰再炽,化为昆明劫灰
一坏已甚,岂堪乎再?
吁!
亦难于植立矣。
公勉入军境,首修三盘关隘,以立门户。
到城之日,廨舍草屋四间,仅庇风雨,叹曰:「军治乃一郡之准,今若是,何以为治」?
念欲尊大其规,以重经残坏,公私困匮,乃相力之可为,鸠工度材,作我攸宇。
不两旬而木工告成。
中为治事厅,左列宾馆,后辟一堂,榜曰「镇静」。
阶之下舍,改而筑之。
规模虽弗宏,量其力而成之,可不谓宜之义乎?
典制固多阙,择所先而为之,可不谓知务之智乎?
观其始足以验其终,因其小可以见其大矣。
山东人名顺字公叔善骑射,谙韬略。
端明余公帅蜀,挈之偕来,凡城筑军旅之事,赖公之力居多。
蕞尔小邦,不足以展公壮猷。
使公久任于此,则魏、张二侯不得专美于前矣。
宝祐二年
宰辅编年录序 南宋 · 赵某
 出处:全宋文卷八○二四、《宋宰辅编年录》卷首
永嘉徐常博自明,作《宋朝宰辅编年录》,其子永阳邑大夫居谊刊之于梓,谒序于予。
予曰:宰辅者,安危治乱之所寄也。
汉四百年称,唐三百年称房、杜、姚、宋,岂不戛戛乎其难矣哉!
国朝自建隆以至嘉祐,赵韩王普、李公昉、宋公琪、张公齐贤吕公蒙正吕公端、李公沆、向公敏中毕公士安、寇公准、李公迪、王公旦、王公曾、晏公殊、杜公衍、富公弼文潞公彦博韩忠献王琦,又何其彬彬然盛也!
中间不幸而王安石相,奸庸相继,庸则陈升之吴充韩绛,奸则王圭蔡确韩缜
元祐更化,幸而有司马文正公光吕正献公公著范忠宣公纯仁数人。
又不幸而章子厚相,奸凶复相继,蔡京过于章子厚王黼过于蔡京,若曾布赵挺之何执中刘正夫、余深、郑居中,微不及子厚
造祸者奸,成祸者庸,祸极于吴敏何㮚辈,而不可制矣。
若二人者,又奸庸相半者也。
嗟夫,人耶天耶?
天将开建隆以来之治,故名臣相项背;
天将兆靖康之祸,故奸凶接武。
李公忠定纲言验于疏水,功验于围城,高皇帝以其为命世之英而相之,不越七十有五日,间之者黄潜善也。
忠定邵武人潜善邵武人,并生而并相,岂非天乎?
潜善罢,忠定亦竟不得志。
赵公鼎、张公浚,忠定之亚也,相皆不得久,而久于其位者秦桧也。
忠定、张、赵,虏所恶也,虏所喜也,其久其近天意可知矣。
自后相有可称者陈公康伯陈公俊卿赵公汝愚而已。
中兴而后,又何其太寥落耶?
侂胄之徒,则世目以为者也。
贤者则不得久,而侂胄之徒皆得久于其位,此岂人耶?
予尝论三代而上,伊、傅、周、召皆以儒者相,大儒如孔子,不过摄相而已。
孔子而后以儒得相者,惟司马文正公,岂非盛哉!
然亦不得久,向若神宗以所以待安石者早相司马公及程公颢,天下岂不被儒相之福耶?
论皇宋宰辅者,每为之三太息
博之为是录也,于美恶皆不没其实,贤于世之类书多矣。
宝祐五年五月日,龙图阁学士朝奉大夫、新知西外宗正事赵。
蜀酒 宋 · 高斯得
 押寘韵
我辞相国(自注:赵公。),遗我酒十器。
拜受起潸然,为上有蜀字。
狐狸之所嗥,种秫宁有地。
得非父兄血,或是乡人泪。
我饮不下咽,思广相国赐。
愿得投岷江,咸使西南醉。
客悼 宋 · 高斯得
 出处:全宋文卷七九四五、《耻堂存稿》卷五
耻堂居士归自宣城,客有过之者蹙额而言曰:「子何归之遽乎?
吾观一时人士流落不耦,未有若子之甚者也。
吾尝计子之阀阅而知之。
子之齿于仕版且四十年矣,其在内服起自史馆,至于大蓬,其在外服,三秉州麾,七乘使传,历位不为不多也,然考其实则内不及五载,外不过六年,馀皆投闲置散之时也。
子于等辈不为后人,曷为至此哉」?
居士笑而应之曰:「客知其概,未知其详也,试为客言之。
始予有位于朝,实与枢参季父同时,士之有求于季父者往往津介于予。
一日有扣门者,视之,谢公方叔也,时自列院出为湖南宾客,意不自得,予言之季父,季父未及荐进也,俄而自致冠豸矣。
又一日有扣门者,视之,赵公与泽也,时未脱选,予言之季父,季父立举之。
又一日有徒步冲雨而来者,予视之,姚公希得也,时自秦邸出倅当涂太守邓泳拒其来,予言之季父,季父言之时相,易倅他郡。
十馀年,予自少蓬得罪去,而牟公子才为从官,属士争出其门。
一日赵公曰起自淮东遗予书,予素才之,荐于牟公,云此人善议论,人在列者莫能及也,闻者不说。
此四公者未遇时予皆推毂焉,今一为王、一为相、一为执政、一建大阃,而予犹夫人也。
不特此尔,淳祐之季年,丞相吴公当国,一日而除一蓬四著,善类举手相贺,盖予为少蓬,牟公与徐景说李纯甫留汉辅为大小著
今自景说物故之外,一为执政、一为内相、一为侍从,而予犹夫人也。
官窃秘监之称者十有五年,职窃宝文之称者亦十有五年,予之落拓如此,岂特如客所云而已哉。
而予之所以至此,予自知之,客未必知也。
昔吾夫子于公冶长南容史鱼蘧伯玉皆比而言之,而辞气有抑扬,其意若曰长之得罪虽非自取,要不若南容之免于刑,之亢直虽曰难能,要不若伯玉之为君子。
然则七公之所以达,以履南容伯玉之行;
予之所以穷,以蹈公冶、史鱼之迹而然也。
然夫子所贵在彼不在此,则优劣岂不较然异哉!
虽然,姑置容、冶而以蘧、史论之。
夫子所谓卷怀者必其可怀之物也,故宝可得而怀,瑾可得而怀,至于矢则岂可怀之哉!
善乎龟山曰,史鱼之如矢,虽欲卷而怀之,有不可得也。
虽不如伯玉,而禀之于天者至死不变,圣人犹有取焉。
予将挟之矢以终吾身,穷达得丧何足道哉」!
于是客赩然惭曰:「子之志如此,吾以常情测之陋矣。
詹尹渔父,尚不足以知屈原,吾安能知子哉」!
乃怅然而去。
东山书院1279年 宋末元初 · 谢枋得
 出处:全宋文卷八二一八、《叠山集》卷七、康熙《广信府志》卷三四、同治《馀干县志》卷一六 创作地点:福建省南平市建阳区
天子□□□□年,番阳李荣庭撰书辞托张国贤、彭汝翼来告谢枋得曰:「笃行先生赵公及其子忠福王严事朱文公
文公过其庐,忠定长子崇宪师之,忠定从弟汝靓有东山书院云风堂,乃笃行、忠定兄弟教子孙之所,题则文公笔也。
天下大乱,汝靓之后寒饥滨于死,终不以非道去贫,书院遂为北胥徒所有。
庭不忍见,鬻常产,倍价取之,不敢曰吾庐。
设先圣燕居堂,师友讲习藏脩各有所,规矩如国初四书院,肄业则明体适用如湖学,愿与天下英才共之。
俾文公之道大明于斯世,笃行、忠定之家学亦不绝矣。
子以为何如」?
枋得曰:大哉,李君之志也!
亦知学之有功于天地乎。
古之大臣能以道觉其君民者自伊尹始,能以学勉其君民者自傅说始,于国家若无所轻重也。
君不幸而有受之暴,臣不幸而有文王之圣,流风遗俗犹系天人之心者百馀年。
八百国之精兵,不能敌二子之正论,武王太公凛凛无所容,急以兴灭继绝谢天下,殷之后遂与周并立。
使三监、淮夷不叛,则武庚必不死,殷之命必不黜,殷之号位必不夺,微子亦未必以宋代殷而降为上公也。
殷亡矣,多士多方不服者三十年,成王周公以忠厚之心消其不平之气,曰「商王士」,曰「有殷多士」,曰「殷逋播臣」,未敢以我周臣民例而观之,矧敢视之如寇雠乎?
殷人何以得此于圣贤哉!
人纪不绝,天地赖焉,伊尹傅说之教隐然在人心者未泯也。
江沱汉广之民一变为鴂舌,文王召公之道化何在?
后九百年,一夫忠怀洁操,以楚人之声音而不失风雅之情性,指天为正,有殒无他。
楚亡矣,义陵一邑思楚逃秦,隐居桃源者六百年,子孙犹不与世接。
《召南》之教、《离骚》之义,吾于此见之。
立教齐鲁时,曰吾将以扶持三极,国人未必尽信也。
合天下精兵而不敢加一城之弦歌,悬穹爵重禄而不能夺五百之死义。
汉高帝雄心霸气,谓一世无人,闻此二事,为之骇愕,为之涕泗。
之教与天地为无穷者固不止此,此亦可以见其小验矣。
自有天地以来,儒道之不立,至今日极矣。
李君方将求师讲道,为江左诸儒倡,孰不迂之?
然而宇宙间无此迂士,天地且不立,况人乎!
由伊、傅至,穷达虽不同,其道皆有功于天地,子知之矣。
枋得切有请焉。
今日师文公、学者必自读《四书》始。
意之诚,家国、天下与吾心为一,诚之至,天地、人物与吾性为一,夫人能言之;
手指目视常在于人所不见,戒谨恐惧常在于已所独知,天下能几人哉!
不心旷神怡于人所不堪之忧,不去欲存理于视听言动之隐,语人曰「舜之事吾可以有为,四代礼乐吾可以自信」;
舜与蹠不分于鸡鸣之善利,人与禽兽不分于昼夜之存亡,语人曰「吾正人心,即可成,吾知性善即可为」。
六经之教万世,文公《四书》之助,所望于天下英才者果如是乎?
嗟乎!
五帝三王自立之中国,竟灭于诸儒道学大明之时,此宇宙间大变也,读《四书》者有愧矣。
虽然,达而行道者有负于,学者所当戒也;
穷而明道者终无负于,学者所当勉也。
庭祖仰高、国贤祖介持皆以有道祠于学,汝翼则笃行四世孙,观其志当有立于天下,所学必进而未止也。
平山先生制机墓铭1271年 宋末元初 · 谢枋得
 出处:全宋文卷八二一八、《叠山集》卷八、《湖北金石志》卷一二、同治《大冶县志》卷一五 创作地点:江西省上饶市弋阳县
人与天、地并立为三才,形气有小大,人岂小于天、地哉!
众人与圣人皆可为,知觉有先后,众人岂后于圣人哉!
古之君子,学足以见天地圣人之大全。
意一诚,天下国家与吾心为一;
诚一至,天地人物与吾性为一。
可言而不可行,为其事而无其功,非儒道也。
宋朝喜用儒能谈理性书者,取穹官如执左券,五帝三王自立之中国,乃灭于儒术盛行之时,岂不大可哀乎?
吾读平山先生毋公行实,未尝不流涕太息,安得斯人与之论儒道哉!
公仁人也,少年见蜀人死于乱离,如痛入肌髓,收遗髅露骼,藏之丛冢者以万计;
流亡苦寒饥,赖衣食以更生者又几万人。
帑不留钱,廪不留,悉倾倒施舍,以活民命,家以此屡空。
嗟乎,一少年书生恻隐满胸怀,真能以天地万物为一体,岂非英雄人哉!
其尉安化也,峒氓作乱,单车半夜入鼪鼯篁竹间,推赤心晓以祸福,开其生路,凶渠感恩罗拜,至泣下,民社以宁。
籴谷万馀石为社仓,有凶岁四境无饿民。
邑庠不养士,始辟斋舍,丰廪庖,日以六籍四书讲明,士皆笃文行。
令有当为之事而不为者,公皆为之,士民爱戴如父母。
其摄令衡阳也,善政与善教并行,百姓得欢心而歌舞之,无以异于安化也。
部使者交荐,堂除南康,公辞曰:「世与道交相丧久矣。
人物大凋零,愿作一冷官,为国家育英才,可乎」?
分教黄州,兼领雪堂河南两书院事。
程、苏二先生道不同而其趋一,公为诸生明辨,既知其所以异,又知其所以同。
教人必明体适用,文武无不能,精粗皆可以为,湖学再行于斯世。
功臣贵将子孙皆愿立讲下,江淮湖右后进生经公讲画,有文名者尤多。
沿江两帅借隆望以精神一阃。
卫灵公岂能仲尼哉,际可耳,公养耳。
后帅辟为干办公事,又辟主管机宜文字
虽不能委心受教,公竭智殚虑,葺罅袽漏,犹能护一面风寒,叛胆敌心有所惮,不犯副阃界。
时宰颇知公,除礼部架阁,仍赞军机任,改秩。
襄围急,将相皆天夺其鉴,阳援而阴弃。
公有策可以解围,可以弭兵,可以使南北百万亿苍生全性命,知时宰必不用,襄必陷,国必亡,天下必大乱,忧愤成疾,竟以庚午闰十月十三日终于黄州官舍。
家无馀财,厥子无以终大事,军民悲怜,敛殡葬祭诸费皆阃帅给之。
公讳廷瑞字仁叔,家世河中之龙门
后唐同光丙戌高祖平章毋公昭裔孟知祥,遂家焉。
公生于成都,中进士第
兴元府推官,讳岩老者,其曾祖;
登科南溪,讳谏者其祖;
太学上舍生,讳自诚者其父。
生于己卯,享年五十二。
娶刘氏,生三男:遇辰、逢辰、应辰。
皆以奇才实学为达官当方面者所知,繇进士选举入仕,或辞禄庐墓,或贰郡,或丞邑,止者得伯夷柳下惠之仁,仕者合伊挚吕牙之道,皆豪杰士也。
逢辰仕建安,条上四十事,说达官为生灵留一发生意,人望翕然。
辛未正月十一日,子孙奉公柩葬于兴国军大冶县,乡曰永丰,里曰白雉,原曰黄龙山
呜呼!
公生而英伟,年十二,记六经,已能通大义,作赋早有声,春秋程文冠一郡。
恢廓有大志,惠义而力仁,为布衣已能哀怜锋镝遗黎,葬死者活生者皆以万计。
吾所谓古之君子,学足以见天地圣人之大全,意一诚,而天下国家与吾心为一,一至,而天地万物与吾性为一,此之谓儒道,公其庶几乎!
乡三贡,始登己未进士第,仕止一掌故,佐边阃。
其没也,年方五十二。
诸公贵人苟能用其材,行其道,岂不能转亡为存,易乱为治?
天与人不合,世与道相违,惜哉!
吾历览前史,渡江后贤相,如张公德远虞公仲言、赵公景温游公景仁谢公德方,皆蜀人也,虽不能用太平如庆历元祐时,其心真足以合天,其德真足以服人,亦可以为大臣矣。
使公不死,其才必大用,用则必无愧于五君子。
一贤之寿夭,吾道之行废,与国脉世运相关,岂特其一身之不遇为可恨哉!
王晋公范文正平生喜种阴德,子孙食其报,人以为天道可必,毋氏之后其大乎!
枋得公仲子相识,晚而相知深,请予铭公墓。
乃铭曰:
才可以扶国之亡而为兴,道可以挽世之降而为升。
天不假孔明、公瑾以年,人已知汉业之必倾。
计公平生之阴德,非古之大丈夫则不能。
黄河之源不可穷,则奔流万里而入海;
松根之茯苓不可斸,则柯叶千岁而长青。
匪春种而秋获,信云族而雨盈。
志有续而道有传,必长拔巅崖辛苦之苍生而见其清平
修刻漏记淳祐六年三月 南宋 · 虞兟
 出处:全宋文卷七九八四、光绪《淳安县志》卷一三、《严州金石录》卷下
吾身之中,小天地也,四气备焉。
以我之天测彼之天,千岁之久可坐而致也。
昧者反是,役役乎名宦之场,营营乎功利之海,鸡鸣而起,不知所以孳孳者何事,视日月为醉乡,等昼夜为梦境。
古人运甓汲汲而惜分阴者,曾不屑经意。
黑白二鼠,交齧根株,甚至蛇入丘井,往往迷乱不自觉。
吁!
是天地间腐蠹也。
十二辰中,安能自提掇,求吾之天以印在天之天也邪!
古之人制器尚象,测景揆辰,举天地之大,阴阳之摩荡,寒暑之往来,皆囿于分毫圭撮中。
孔壶为漏,浮箭为刻,于以警世昏聩。
凡朝廷一兴居,一号令,亦莫不于此乎有取。
故置挈壶氏以掌之,下至郡县,亦靡不然。
淳为古壮邑,自淳熙间陈公晔来宰是邦,始造刻漏。
宝庆初赵公希瓘复修理焉。
于是日视漏刻,为邑之程课,寅而出,辰而入,午而出,申而入,𨓏𨓏夜漏下二十刻不得休。
左持牒诉,右乞签署,挟吾按也。
金谷责某曹,狱讼付某吏,伺吾笔也。
斗巧任术,舞文弄法,又有以觇吾之容色,衅吾之疵瑕也。
丛尔精神,皆破糜烂于簿书期会之境。
古人所谓出宰山水县,读书竹林,本志俱化,夜气清明,求吾身自有之天,不旦梏而昼亡几希矣。
近世作邑,曰邑债,曰县滩,曰尚热坑,曰投胶镬,逡巡畏避,言之辄短气。
间有狐蹲雉伏,齿一执事宜,即欣欣然有德色,目铜章墨绶为俗吏。
始予嗤之,盖谓居百里之地,古子男之邦也,何自菲薄如此?
鸣琴不下堂,昼日静垂帘,栽一县花,种二顷秫,令何负人,人自负令。
迨至青溪,期程星火,倥偬喧嚣,昧目塞耳,前之所嗤者,方愧汗噤不声矣。
少间,掌漏者进曰:「邑自累岁章蔡频涤传舍,应接不暇,漏久湮,箭久尘,铜乌久甚渴矣。
自公至止,强自拂拭,考星正晷,测表候阴,坏者未修,阙者未补也」。
予谓使掌漏而废职,则上下又将玩愒而无以节兴居,时号令,乃加整葺,将重建谯楼,以复于旧规,命掌漏戒之曰:「折柳樊辅,狂夫瞿瞿,尔则有罪」。
承命曰唯,因笔之为《修刻漏记》。
淳祐丙午春三月虞兟记。
按:嘉靖《淳安县志》卷一四,天一阁藏明代地方志选刊本。
灵隐大川禅师行状宝祐四年正月 南宋 · 释大观
 出处:全宋文卷七九三六
师名普济大川其自号,四明奉化六诏张氏子。
父友崇,母俞氏。
有善操,平居饭水云,施芒屦,常愿得佳子业儒持家外,又愿得学佛而出家者,则善可以及其族。
果生三子,师其季也。
少沈厚,处群稚中独罕言笑。
束发浮沈乡校间,然无经世意,见佛书则端坐探绎忘罢,怙恃见其然,则曰:「吾三子,以一出家,固所愿也」。
年十九,依香林院文宪师薙染,受具戒,宪俾由律而入教,乃预籍郡之湖心,讨论开遮之说。
既又负笈赤城,染指性具之理。
一日,幡然曰:「持犯束身,义学支离,何能超生死乎」?
于是舍教而入禅,小留瑞岩荷屋席下,即往天童见无用,一单深稳,赴众外不出僧堂,静定中发明,语默无滞,用室中举有句无句,如倚树,师云:「斩丁截铁用云」。
沩山呵呵大笑,聻师云:「寸钉入木」。
用器之,令入侍司,师逊不就。
乃之玉几,时佛照禅师佚老东庵,一见别为法器。
照指往能仁见浙翁,翁问:「上座甚处人」?
师云:「奉化」。
翁云:「还识憨布袋么」?
师提起坐具,翁夺坐具便打,师当下脱然,乃应声云:「今日触忤和尚」。
依之久如,遍历诸方松源、肯堂、痴钝、息庵空叟、无證洎诸老之门,龙象蹴踏处,咸周旋往返,激扬欸密。
又绝淮渡湘,礼列祖塔。
俄浙翁移钟阜,拉师偕行,又被旨移天童,职师知藏。
嘉定十年三月,妙胜虚席,制府下诸禅期集,师膺其选,瓣香为浙翁,记所證也。
旋迁补陀岳林、秀之报恩、鄞之大慈、越之天章、京之净慈、灵隐,凡八迁。
其岳林则丞相史忠献王钦其道价延见而迁,大慈则忠献之子同知恭惠公敷奏给敕而迁,净慈则京尹赵大资敷奏起乳窦之隐而迁,灵隐则序迁也。
居二年,以疾求退,众阖辞恳留。
当天基,升堂,下座,衲子随至方丈,喜其有瘳。
师忽垂语勉励激切,与常时不同,众异焉。
初八日凌晨,隐几从容,亲札别诸朝贤之弘护者,徐语众曰:「吾行矣,其送终之礼,令与常僧等,勿厚勿侈,勿袭末流之弊,以贻识者哂。
火葬后拾遗殖,投诸江」。
乃书偈曰:「地水火风先佛记,冷灰堆里无舍利。
扫向长江白浪,千古万古第一义」。
众泣请遗偈,师笑曰:「犹嫌少在」。
复书曰:「来无地头,去无方所,虚空迸绽,山岳起舞」。
掷笔移时而化。
茶毗得设利,五色如菽,诸徒欲遵治命水葬,前资尹赵公特捐金币,命建塔焉。
于是塔于寺西麓童禅师塔之左。
宝祐元年正月十八日也,寿七十五,腊五十六。
弟子七十馀人,嗣法者出相先后。
师孤硬趣操,严冷面目,其当机妙,转珠不容触,临事定见,山犹可拔。
一以身徇道,而世相逆顺,举不足以回挠。
其为己为人,皆推此而行之。
学者苦其峻厉,难于近傍,久则眷恋而不忍去。
其提唱的切省径,如蛊家之杯,饮者必死,如良医之剂,呾者必活。
当浙翁示寂时,语其徒曰:「岳林济长老识我舌头落处,可令校吾语录」。
今《佛心语》行于世,师所订也。
斥己长以资常住,轻于掷砾,补缺兴坏,视时之宜。
其居净慈,日相视面势,宜于左昂右低者,乃倾钵塍,矗一阁于东南,舍三世佛,益发湖山之胜。
上闻而厚锡焉,至亲洒宸翰,正遍知阁华严、法界两扁以揭之,烨如也。
住山掩关,冰檗一节,丈室萧然如传舍。
视给侍辈如路人,公使令外,一无以役之。
其与窃借名位骄盈睢盱者,可同日语哉?
故江湖衲子愈久而思之。
宝祐乙卯冬,余居慈云,其子用楫过我,言师始末,与余畴昔所闻者,合乃为条理其事,以备当世名公采摭,铭以传远。
其八会语师临终时举以投诸火,今所行者乃诸衲传诵,会稡成编,以示后云。
宝祐四年正月几望庆元府大慈名山教忠报国禅寺特差住持属末比丘大观谨状。
按:《大川禅师语录》卷末,续藏经第二编第二六套第二册。
笑翁禅师行状 南宋 · 释大观
 出处:全宋文卷七九三六、《阿育王山志》卷一一
师名妙堪号笑翁四明慈溪毛氏子。
生有道韵,顶相平满,额广伏犀
甫冠,锐欲超俗,父兄不夺其志,乃从邑之芦山院野庵道钦薙发受具戒。
使遍参,历依金山息庵观净慈肯堂充灵隐松源岳诸大老之门,未泮所疑。
时天童无用全禅师妙喜竹篦勘验来者,特卷裓东还,造丈室,用得之眉睫间,问曰:「汝游山僧耶」?
曰:「行脚僧」。
用曰:「作么生是行脚事」?
师以坐其一墄。
用笑曰:「此僧敢来捋虎须,且令参堂去」。
职师侍香激扬,维劄「尽无用之用」。
嘉定甲戌,妙胜虚席,制使程公覃帖请出世,一香为无用粘。
三年移金山
又三年移报恩。
宝庆乙酉,移虎邱。
明年,闽帅方岩王侍郎请主雪峰
绍定己丑,有诏主灵隐
三年,迁明之大慈开山,移翠岩。
淳祐壬寅,有诏主净慈。
育王久虚席,朝论念迦文真身所在,思能振起者,精择得师。
表辞一再,不许。
淳祐癸卯,领寺,夙弊尽洗,气象一新。
法堂最圮,会其费夥,上出内帑以赐,师倾钵塍,荆湖制帅孟无庵拱又以数万缗助,乃撤旧辟新。
其馀腐桡漫漶,乃葺乃涂。
师以寺昔被遇昭陵而下三朝皆有奎画之笔,今上独未有,乃奏请焉,金榜玉画,交映岩谷。
京兆大资赵公与筹奏以师再莅灵隐,党僧辈惮其严,借势沮之,师亦以痼疾恳辞曰:「既老且病,不能应世矣」。
通守永嘉曹公邰拉同寮徐公献子入山问疾,且谋与制使颜侍郎请于朝,用佛照故事,以东堂佚老。
师笑曰:「吾今日行矣,复何言」。
乃书偈曰:「业镜高悬,七十二年。
一槌击碎,大道坦然」。
掷笔而逝,当淳祐戊申三月廿七日也。
寿七十二,腊五十七。
度弟子二百馀人。
嗣法黄龙道详、翠岩宗古、明因寿岳、连云惟枋、报恩德云、荐福道粲等。
当育王命下之日,师在翠岩,知事往白,涓刚礼仪,曰:「汝姑去,俟吾报」。
一夕,叶舟从一行一力,昧爽松径,小休于亭,遣报寺曰:「老僧已至,但设堂供表礼足矣」。
太守有不悦于师,一日驺从入山,守绝不与师语,偕至舍利殿,忽问曰:「舍利在何处现」?
师以手指曰:「在此」。
俄绀珠金光发自所指处,一众欣悦,守改敬焉。
初育王有僧名超者,厚于财,死因致讼,财没军资库
至师已廿馀年,方营舍利殿轩,得旨以此其费,而亡僧之名始脱官籍矣。
平居制行,冰檗长物亦不轻用,惟于补常住资,众缘倾倒,无靳色。
如斲石屋以覆明教嵩之窣堵,尊先哲也。
市田归里之宝严院,以助修期,报怙恃也。
至于重锓《妙喜语要》,补刊《大塔铭》,皆表章正宗而开导后学之事。
其涉世如用行,寓缘如云凝,不低颜以趋时,不屈法以顺人,其为人行事皆无用之用。
又以《语录》一编并刊以传。
官诰院续题名记宝祐六年五月 南宋 · 汪询之
 出处:全宋文卷八一五八、《古今事文类聚》新集卷一一
乾道辛卯官诰院始创题名石,易于绍熙庚戌,燬于绍定辛卯
江淮大使观文赵公与缙来充厥职,爰立二石雁行之。
后二十七年,当宝祐六年,石当续。
仆适承乏,乃暨同僚姜君士龙阖辞以谂于公,公捐楮二千缗佐其费,及在外麾节之曾居是官者,致助各有差,于是石续而三矣。
恭惟国朝以好爵縻天下士,文武之臣各以其职受命,而荣辱予夺之机乃寄于盈尺之诰,司存顾不严且重欤。
凡得策名于石者,当以羔羊素丝之诗厉其节,以絅衣恶文之质养其才,又以朝廷之所以懋德懋功者自懋其器业,使前者规,后者随,辉联光映,声鬯实流,国家将于是有赖焉,岂直能大其官而已。
是年五月既望记。
重脩严先生祠堂书院记 南宋 · 何梦桂
 出处:全宋文卷八二九五、《潜斋集》卷八
严陵,繇汉逸民严先生以得名也。
群峰巑岏,一江带其下。
双岩离立,巉绝矗起者,先生钓台也。
云烟上下,而巍檐崷栋,半出于乔林丛薄间者,先生之祠也。
祠之前曰羊裘轩,其东曰燕居堂,西曰遂高楼,楼之前曰清风堂,又前为云峰烟水阁,介两间为书堂。
堂厅门庑、斋庐厨湢具。
祠创于范公仲淹,书院创于陆公子遹,而又诸贤相继缘饰,乃底于成。
岁久屋敝,更乱离,益就隳圮。
至元辛巳浙西道宣慰同知按部道祠下,登台谒拜,俯仰慨叹,议饰而新之。
劄下书院官,捐米廪助费,计庸即功。
堂与前轩盖葺粗完,以费匮告,公改命府判官以司存董其事。
判官承檄,召桐、建两邑尹相役分隶焉,早暮展力。
冬十一月丁未经始,迨十二月乙未竣事。
斲雘咸新,惟清风堂四斋未就。
明年癸未春三月,书院官以书来徵余记,曰:「斯役也,其斯文绝续之会乎!
尚磨双崖之石,以昭不朽」。
光武以帝室之胄,挈汉鼎于群盗之手而洗濯之,云台诸臣殚智毕力,惟恐奔走或后。
而玄纁物色,下逮微贱之故交,乃三返不能致,至则偃蹇傲兀,视汉爵禄若将浼焉。
是岂挟朋友之私以盖君臣之义,犹有不足于光武耶?
甘心渔钓,没齿羊裘,彼固自有见也。
世之人尸而祝之,果可起先生死魄于九京下,则此江之水,讵足以洗之耳哉?
天地无情,万物之澌尽者何限。
渭南铜盘,长安金爵,今复安在?
而阴崖阳林,白云英英,千古无恙,参差百楹,岿然鲁灵光,不与兵燬俱烬,而蓬藋足音,犹有旷异代而相感,以引前人之绪而勿替者,此岂先生尝蕲于后之人以至此哉!
姱修昭质之在天下,直烈烈与日月齐光,而人心天理横四海,亘古今,固未始泯绝也。
山高水长,万世下犹将闻风兴起。
呜呼,先生岂独为东汉重哉!
宣慰刘公宣,府判赵公祥,书院官邑人骆正大。
郡人潜斋何某记。
佥厅壁记景定二年五月 南宋 · 王应凤
 出处:全宋文卷八二○五、《咸淳临安志》卷五三
幕府昉于汉,硕画之臣繇此其选。
连帅宾佐惟浙右为盛,畿内八郡兵民皆统焉,率其属为群牧倡。
列职惟四,多君子僚,罔敢自介用逸,曰:「文书省何诣曹为?
亦幸遇其时,皇皇奠枕,无征谋檄笔之劳,厥惟事从其长,观所为主,优繇长育,不相吏也」。
或问:「自绍兴乙卯置使,谨简厥修,若陈鹏飞之伦,致之幕下
则前乎文元杨公,岂无显者来,可悉数乎」?
曰:有司失其传矣。
惟贤者能使所居官大,故首书杨公,尚贤也。
古之仕曰策名,唐以来官无小,咸有壁记,不赞一辞,淑慝自见,其严乎?
矧迩在天咫,声实易以章彻,而名氏莫或嗣书,惧久而轶也。
乃请于前尹小司徒洪公,愿伐石志之,以谂来者。
待制赵公始建阃,问工焉取,复给其费。
既成,应凤以末至,辱授简焉,不敢辞。
窃谓获乎上有道,惟克靖共,毋图利于大夫,毋以望空为高伻,向即有僚,惟助尹人祗辟,懋之哉!
敢正列其义,庶几相规若古僚友。
置官本末,具于前记者,皆不书。
景定辛酉夏五癸未
赵公生祠记 宋 · 陈仁玉
 出处:全宋文卷七九三一、《吴都文粹续集》卷三
古者释奠必有合。
凡建学,先圣先师各因其国之故。
今郡国祀先贤于学宫,犹古志也。
吴人自言,子游氏北学于洙泗,以文学称,千数百载间,硕大光明,卓然见者,若陆宣公范文正公,至今凛凛生气。
文正公景祐初守乡国,始建吴学。
公子纯礼元祐中持节过家,奏请成之,邦人德焉,因并祀之,宜也。
南渡学再建,馀百年,已弊陋。
宝祐三年观文殿学士赵公与缙再守吴,始即泮宫行乡饮射礼,序宾以贤,习乡尚齿、使民知教。
明年通惠洽,百废具举,乃先兴学校,委校官林君替是究是图,自殿堂廊庑横舍撤腐易新,或因或革,梁于池,垣于逵,台于,亭于,疏敞俨整,光景闳邃,设像视听,恍失其旧。
增创登俊、兴贤二斋,博士与弟子员讲道谊于斯,养志气于斯,鱼鱼雅雅,弦诵清亮。
相与叹曰:「谁之赐也」!
于是欲生祠赵公,以公之父正惠公讳希怿旧守是邦,廉正有遗爱,法当以所祠范公父子之礼祀之,来俾余记。
或问生祠古有诸乎?
曰:有。
汉王堂巴郡,吏民生为立祠,韦义广都长,广都为生立庙,此其始也。
今为牧守者生而能以神明自待,法施于民,泽加于物,应祀典矣,岂以在为嫌哉。
世固有畏威缪敬,规以为佞者,要诸久乃见。
赵公再世三为守,德吴者厚,尸而祝之无异词者。
然祠不祠于赵公无豫,咨尔学其能砥节砺行,立道成德,忠君孝亲,建功植业,增光于前闻人,则所以报赵公者,不但香火之情而已也。
此公修建学宫之本意,而仁玉言之毋忽。
开庆元年五月丙寅,门生通直郎军器监丞兼国史实录院校勘陈仁玉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