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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衢祭清献赵公祝文 南宋 · 袁甫
 出处:全宋文卷七四四三、《蒙斋集》卷一七
凡守兹土,岁拜祠宇。
予未施敬,人仰标矩。
庐墓劳止,孝弟旌里。
立朝抗论,铁面御史。
帅蜀言归,琴鹤自随。
岂伊求名,忠诚匪欺。
洎秉政机,新法力排。
年未七十,退老高斋。
世俗茫茫,欲焉得刚。
伟欤我公,玉洁日光。
我希高躅,惟日不足。
矧是后人,可贻我辱。
我修泮水,延公孙子。
渐之摩之,风流是似。
春风融融,淑气冲冲。
吉蠲藻,敬告我公。
我公精神,千载常新。
想闻斯言,心兮欣欣。
新建博济庙博济桥 南宋 · 程伯雄
 出处:全宋文卷七四七三、《宋代蜀文辑存》卷九二
自昔有功烈于民者,在礼经当祠。
洪雅县西北四十里,地名三溪峡,有庙焉,乞灵者辐凑,而祸福之应捷若影响,探究厥自,盖独孤井之祖庙也。
发源于此而显化于彼,则其聪明正直之资,威灵所洎之地,其可忽诸?
蒲江独孤井肇基于汉地节二年,其后湮废,至东晋李雄后不复置县,惟豪右能武断乡曲者名曰保主。
时则有独孤氏錾皓井地,乃祝祭于山川之灵,一弹指间感化,现云髻月梳之像。
国家称秩元祀,咸秩无文。
雍熙中诏立祠庙,则圣姑者当境豁井之神也。
其后有神降于庙,著灵应,独圣字又书为劈海揭帝,乃仲氏咒中神名,则神之灵,安知莫不自佛地位中来?
则求其盛神力,故如是之伟烨。
中兴,朝廷广增诸纪,累封广佑嘉应昌泽公。
然先正谓独孤井山盘三峡,地界五州,故三峡为神之祖庙,而血食诸州,理当然也。
兹庙循古而来,数置屡易,不可复知。
今之殿则绍兴戊辰云樗严氏实更新之,今之廊庑则淳熙壬寅奉议赵公实增延之。
厥后嘉、眉、邛、雅诸州士民迎湫祈赛者日以千百计。
然庙之前崇山浚川,如金汤之不可越,惊涛怒浪,泻出于众峰之间,而环合于三峙奔凑之地,人无问津,行者病涉。
其乡人曰严珏,乃募石工,度寻丈,纠合昆季及闾里名门右族,共醵金谷,规创桥梁。
嘉定壬申孟春月朏肇经斯役,而落成于是岁暮之初,晦魄仅踰而长桥卧波,于以告竣也。
乃名其桥曰博济何?
盖取其独孤博济庙也。
然博济之义不得为井泉设,大略有三焉:盖庙之左有龙女祠,稍北则有大小二龙洞,或遇亢旱,则四方祈雨者致其敬于前,甘泽沛于后,则雨旸之权,神实司之。
庙右有大小二龙洞通堰水,溉田数千顷亩,无凶岁。
然水之通塞,神实掌之。
凡乞灵于庙者,肩相摩而踵相接,昔之深厉浅揭者,今则屣履而至,昔之褰裳而涉者,今则翔步而来。
叠是三者,则博济之名岂溢美哉?
虽然,神能司寒燠之权,通甘泉之利,而丰功盛烈所不可掩,而都人之事神也,焄蒿悽怆,若或见之,则创造之功安知非神之阴相,抑造物有待而成哉!
昔吾夫子天既纵之将圣矣,而尤致其敬于鬼神,而必也圣乎,又以为博施济众而后得此,则神之灵其可不敬?
桥虽作于人,而博济之义非神无以当之。
异时同志之士授圯上遗书,跃龙门级浪,非神何以相之?
嘉定丁巳年六月,知黎州军事、赐银鱼袋程伯雄撰。
按:嘉庆《眉州属志》卷一九,嘉庆五年刻本。
无尽藏跋宝庆三年十月 南宋 · 罗当世
 出处:全宋文卷七六六一、《八琼石金石补正》卷一一八、《授堂金石跋》卷一一、光绪《湖南通志》卷二八五、同治《临武县志》卷四一
东坡先生泛舟赤壁之上,喜江山之胜,睹风物之美,壮怀英发,慷慨思古,凡两游而□赋焉。
一归于造物之无尽藏,是虽达人大□无有限量,亦其地之奇胜,有感而然。
苟不极其辞之宏大,有不足以称述之也。
临武县南十有五里之外有岩焉,溪山美丽,窦穴明彻,诚一邑山水之巨擘也。
旧名奔头,邑宰王公以其名不雅驯,易为秀岩,其视旧名,盖径庭矣。
宝庆丁亥中春武夷赵公率僚属劳农于郊,因过是岩,盘旋数刻,几不忍去。
指点胜概,拂拭旧题,顾谓众曰:「是岩也,嵯峨屼峍,直倚天际,亦浯溪之石崖天齐也。
□□□□清入毛骨,亦庐山之石矼飞雪也。
高敞虚呀,噏云茹日,四明之玲珑何以异此?
草木森翁,嚣尘不至,盘谷之幽阻何以异此?
彼得其一,犹足以名世,况此兼数者而有之?
至于景象奇怪,隐见万状,朝暮云烟,变态百出,又有不可枚举而缕数者。
以秀命名,美则美矣,恐未足以尽其实。
欲以『无尽藏』目之,可乎」?
众曰:「嘻,佳哉」!
公于是大书深刻,以传不朽。
虽然,是岩之名凡三易矣,始则鄙俚而不经,中则品题之未尽,至是始极其瑰伟之称,以寓其形容不尽之意。
岂非天造地设必有所待,而地灵人杰适遭其时耶?
抑尝为之说曰,地必因名而显,名必因人而重。
东坡之赋不能表赤壁之胜,微赵公之名岂能成斯岩之美哉?
予故喜而书之。
宝庆三年良月衡阳罗当世用之谨跋。
九老图 宋末元初 · 王柏
 出处:全宋文卷七七九六、《鲁斋集》卷一一
唐有《洛阳九老图》,传于世久矣。
我朝洛之诸公继者凡三:其二图形于普明僧舍,盖乐天之故第也;
元丰中又集于富韩公之第,凡十有一人,图形于妙觉僧舍。
时人谓之《洛阳耆英图》。
此则普明之本,亦九人,对奕者文潞公、司马温公,观者富郑公,舞者赵公正南讳丙,回视持书人则王公君贶拱辰也。
馀则忘其姓名矣。
此乃花溪胡氏表所摹,当时已误书棋局为戏笑。
今四十馀年,忧患熏心,笑不上于眉端,欲如往时不可得。
而此书亦复流落废弃于道左,见之恻然。
收而表褫之,书其本末于后,时展玩以自警,后之观者亦有感于予言者乎?
赵远庵 宋末元初 · 王柏
 出处:全宋文卷七七九六、《鲁斋集》卷一一
右,远庵先生赵公手帖四纸,得于撝堂刘先生遗书中。
某宝藏于笥,近三十年。
及搜访撝堂往复遗稿,则已散逸而不可得。
独于挽诗见「传心识,折衷辨师商」之句而已。
又每以未获见远庵文集为恨。
今观「安得三益之会」,于朋友之义可谓甚笃。
及「池录删节」之语,于师门之虑可谓甚深。
诵「理一分殊」之跋,得龟山以来一派宗旨为甚的,未尝不注心景仰也。
景定癸亥先生之嗣子工部来镇东阳,惠政蔼然。
某蒙礼遇为尤厚,用敢裱褫四帖,归于家庙之藏。
拜手书岁月于后云。
跋东村绎山碑 宋末元初 · 王柏
 出处:全宋文卷七七九九、《鲁斋集》卷一二
东村赵公出示《绎山碑》,俾予缀名其后,此固予之幸也,而未得其说。
徐而思之,好古者先当以其人之可尊,次当以其事之可传,又其次始以其字之可法耳。
三者咸无焉,虽古不足贵也。
此碑徒以其篆之古也,然登绎山者不见其石,著《史记》者又无其词,踪迹茫昧,不可致诘。
自唐已有枣木本,徐骑省模唐刻于后,今不可见矣。
文宝刻于长安者亦不易。
宋公本今刻于墨妙堂者,正与此本同。
骑省以下,又三模矣,所谓双钩者亦隐然可见。
东村谓此虽摹传之馀,然亦自可贵,此言为不诬云。
金华苏公墓志铭 宋末元初 · 王柏
 出处:全宋文卷七八○九、《鲁斋集》卷二○
咸淳乙丑七月既望瑞安苏公解金华组,求去甚力。
太守勉之不可,同寅挽之不可,帅府移文力留之亦不可。
越二日,邦人士饯公于郊,有曰:「归装比自来时省,公案留教去后看」。
此最为实录。
莫不惜其去而仰其高风,咸曰:金华非大不可为之邑也,公非有慊于中而去,非有拂于民而去,非有获罪于上而去,或有矫于时而然乎?
抑有冀于后也?
要其终而后见。
既而归家自适,不谒选者久之,江阃辟之而不出,东总辟之而又不出,是果无宦情也矣。
后世进取之谋无所不至,自一试之得失,一职之升沈,欲心滔天,垂死不已。
公非有扼于势而不可出,非有局于法而不可出,非有屈于才而不可出,非有疾病于身而不可出,其无所为而然乎?
或有问不出之意,公曰:「吾岂敢借隐以沽名哉!
吾年已如此,必待龙钟而后止乎」?
或曰:「何不径上挂冠之请」?
曰:「康节有云,既间,何用更名为」?
公之心事坦然,实无所为也。
无所为而为之,岂不足以厉世范俗哉!
南辕北辙,奔走于名利之涂,冥行而不之休者,闻公之风亦可以少悟矣。
自公之归五六年,屡得公书相慰藉。
庚午冬,倏闻公讣,惊叹失声,为位于兰若哭之,亟走介吊。
其子朴复书:先君归家,杜门静坐,惟取故书玩味涵泳,或乘兴吟诵陶、韦诸诗。
暇则抱弄诸孙,怡然自得。
是年春因葬季子,亦自卜归藏,预备衾,编古人达死生之诗,名《先觉录》,有《读先觉录》之句云「至死了不惑」。
两日前草分韵诗,有「羽翰一息凌霄去」之语,若微示将行意。
一朝不疾不药,无一语悠然而逝。
予执书而悲,且感公于死生之际,从容如此,非有大学力者不能,其进退出处所以裕如者,特余事尔。
然世亦未尝无知公者,或以廉吏举,或以廉勤辟,或荐以不特廉于利而亦廉于名。
彼所谓廉,止称其不贪也,殊不知廉之为义何止于不贪!
吾夫子以廉对忿戾言,先儒释之曰「有棱角」;
孟子以廉对顽言,先儒释之曰「有分辨」。
有分辨则自然棱角生,虽夫子之可仕可止,可久可速,孟子之可取可无取,可与可无与,亦不过明此分辨而已。
盖廉者事之别而义之用也,予亦以廉称公,其亦异乎世俗之所谓廉也。
既月,朴书来云:「某不天,无以慰罔极之痛。
惟是先君墓上之碑,敢泣血有请,庶几乎不朽之托」。
噫,予何人斯,而可以托不朽哉!
予不忍深拒,而亦不敢轻诺。
三月,书又至,介遗事而申其请。
朗诵三复,而益信予之所谓廉也。
公讳某,字基先
始祖自闽徙温之瑞安,今八世矣。
曾祖讳某,祖讳某,积善发闻,绍开厥家。
父讳某,濯秀未振,降年不永,尝手书前贤种德诗语为训。
伯父桂阳史君为作字辞,有「培厚根原,涵养气节」语。
公之有分辨,盖是基于此。
年十有八而孤,居丧已卓然能自立。
从师讲学,朝夕不惰,择交游,谨出入,诸老先生皆已远到期之。
年二十有二中上庠选,例以字迹疑似沮。
监史有窃原卷诱公换易者,公正色遣之,不以为意。
端平初庙堂收拾士心,凡有小嫌,悉试后省,复其名。
既入馆下,益自淬砺,连贡于春官
自是坎𡒄不偶,亲友有勉其就晚科者,公谓自堕地时有无迟速已定,不敢逆天命以自速非所当得之谴。
丁内艰,服除,遂登宝祐癸丑第。
初调临安府浙江税,兼惠民南外局,公于是年五十馀矣。
筦库虽猥琐,签署文书外无馀事也,人以公为吏隐。
间摄城南厢,闾阎之讼填委,公与之剖析化诲,皆欢呼而去。
当路动色,争以关升举。
再调保宁军节度推官
婺为剧郡,前史君尚宽慈,公在幕府,以振纪纲、明剖决佐之,事有关天属之争,必与之委曲开晓,俾还其初而后已。
闻者感慨击节,史君亦以情理俱到,有益风教,传示僚寀,首以京剡旌之。
后史君尚严急,公以一真务笃实佐之。
守亦多听从。
密以金华辟公。
其辞以抚字催科必知所先后,非公所乐,力辞不许,意其必不以趣办督迫也,或可以小试学道爱人之正。
止阅四月,囹圄屡空,郡已忘其先后之戒,公笑曰:「吾有辞而去矣」。
亟上印绶,乞归故山。
守谢过,复欲留幕府
会守有召令,公大书《归去来辞》,得遂其志。
《归去来辞》千古一靖节也,彼特借旷达之言,以伸其君臣之大义,是未为无所为也。
公则真得无心出岫,倦飞知还之趣者欤!
公天性至孝,自丧父终身不衣华侈,遗文片词必宝藏。
母夫人严毅,色养无违,疾必亲尝药,夜不解衣,尝露祷损己年代母。
居丧哀毁尽礼,卜地改葬,备殚劳瘁,拜墓下必裴回悲怆不忍去。
岁时祀享必斋洁,思其居处笑语,伫立追慕,如亲见之。
友爱甚笃,处乡党姻旧一以谦和,不为翕翕热。
端重凝远,无自矜之色。
不妄交际,初若严冷,久有馀味。
为人谋必忠告之,未尝含糊依违。
胸中耿直,与人言必及前贤德行,至论人心世变,必感慨蹙頞,人多谓之迂阔。
公自少年,沈潜经史,日求其所未至,常恐不及。
伯父师岷隐戴公家,藏书颇丰,公尽得而遍读,钞不以倦。
亲叩诸老,磨砺辞章,温润隽永,不事雕饰。
作诗平淡洁雅,人多不好也。
正书淳健结密,行草有杨少师风致。
尝有感于程子之言「若不会处置,放下便是无义无命」,延平先生曰「事虽纷纷,须还我处置」,于是纂集前贤立朝居官出处等事为一书,时时游览。
每训诸子曰:「读书要在明理,理明识见自高,不患不能处事」。
又曰:「读书要平生受用,脩身正心,做天地间一个好人。
凡圣贤一言一行,皆是做人好样子。
康节『检束』二字,勉斋『忧畏』二字,真可以药后生之膏肓」。
公之尊德性、道问学有分辨如此,安得不谓之廉乎?
使其蚤二十年入仕,事业必有可观者。
惜乎铨历仅书六考,阶止文林郎而已。
生于庆元己未仲冬乙卯,卒于咸淳庚午孟冬丁亥,得年七十有二。
卜以明年某月某日葬于帆游乡唐屿先茔之下,从治命也。
娶叶氏,继薛氏。
男三人:长朴,博雅有识,两荐于浙漕;
次与权,承信郎,差充国史实录所主管文字,继从弟将仕后;
次楷,将仕郎,先五年卒,少俊敏,公哭之甚哀。
女二人:长适蔡坚,亦先卒;
次适周麟孙。
孙男三人:芸孙、茂孙、蓻孙,公命茂孙为楷后。
孙女一人,在室。
有《处事录》十卷、《好生录》十卷、《读书录》十卷、文集若干卷,自号愚翁云
初予识公于郡太守傃轩赵公之门,继为邑下士,予非有求于公,公亦非有德于我,亦未及相与剧论学问文章之渊源,雅相敬爱于既去之后,而莫知其意。
今朴之请,词确而情哀,予是以不敢坚辞。
于乎!
世降俗薄,以恬退为矫激,以嗜进为真情,蒙谄负义,媕婀奊诟,身虽贵而气已腐。
公之风操峭厉,检履纯固,身虽屈而气常伸于万物之表,不可不铭也。
铭曰:
峻而裕,介而不倨,有祔斯窆。
千古永慕,过者起敬,是曰宋廉吏苏公之墓。
宋故太府寺丞建昌军王公墓志铭 宋末元初 · 王柏
 出处:全宋文卷七八○九、《鲁斋集》卷二○
江左名家,王为著姓,其后散居会稽,谱牒不绍。
婺之七邑皆古乌伤之地,而隶会稽
乌伤有乡曰凤林,里曰王村,皆王氏之聚居。
皇祐中有讳固者,始以进士决科,邑人荣之,改曰折桂里。
凤林徙于浦阳者未有显人,由浦阳徙于吴门而显者忠惠公也,自浦阳徙于金华而显者公也。
公讳梦得字起岩,旧名秀之,字子俊
曾祖讳吉,故秉义郎
祖讳汝谋,擢秀未振,两举于浙漕。
父讳朝佐,积善发闻,笔耕终其身,以公显,累赠中奉大夫
妣薛氏,赠令人,奇山先生之孙女也。
公生于嘉泰癸亥九月辛卯,少同□氏师乡先生徐公仁杰,业勤志专,日赪面不避。
京庠太学,凡三年,每试辄中,竟擢端平乙未第。
时方更化,召真文惠公典贡举,士气欣跃。
发策问《大学》之要,公以敬为一篇纲领,援證详明,适契真公意。
既第,往谢,真公力疾延见称赏,勉以远者大者。
迪功郎临安府钱唐县主簿,兼领学事。
旧有夫子庙而无学,公曰:「兹非缺典欤」?
白京尹赵公与权
尹慨然发帑继廪,命公董其役,礼殿讲堂、斋馆门序,翼翼沈沈,严邃深靖,款谒有次,公养有廪,像设礼器,咸应法度。
既成,潼川吴公泳为之记。
赵公素严,或呵叱僚寀。
公独当其意,檄入佥幕摄臬事,莫不异之。
时水失其性,京邑靡宁,以脩江筑埧为急务,委公受给物料钱米,锐意事功,戴星出入,靡劳敢惮。
赵公白于朝,连进两资。
淳祐辛丑,浙漕魏公峻辟充犒赏所准遣
癸卯,都承韩公祥领盐事,请于朝,差兼浙漕干官提督盐场
京尹赵公与缙兼漕,以和籴赏奏貤乃僚,故公自关升四转承直郎,以考举改合入官,转奉议郎,差知临安府盐官县
史嵩之当国,都承韩公谓公曰:「某已荐公于庙堂,许除掌故矣」。
公力辞侥倖改秩,法当作邑,不敢躁进,韩公竦然。
未几嵩之去国,人以公有先见之明,公以为自立之道当然也。
京尹盐官次远,因怒于潜宰,欲劾以辟公,公曰:「夺人之职不忍为」。
亟奉母东归。
弛劳里居,访寻师友,益求其所未至。
丁未十一月,趣领县事。
是岁两浙大旱,临安为甚,公即讲荒政,列为四等,以甲户劝分。
工商自营,细民籴贫乏赈,米价既翔,常平府仓所发有限,而续食尚远,于是痛撙县帑,分甲户籴于邻境,凡一千七百石有奇以济。
自督四隅,分委佐官督六乡,官吏日券屝屦之费,皆优给之,不使一豪扰都保。
巡视既频,访问又审,而欺弊自缩,民沾实惠,百姓乐业。
详见葛应龙《赈荒记》。
自公筮仕,连七年,勤劳尽瘁,幸需邑次,始得休养精神,为作邑之本。
故宰壮邑,词诉虽繁多,据案剖决,民无稽讼,狱无停囚。
事至见一定,不畏强禦,不可转移。
或以拘执议之,公曰:「吾平生亦颇得执力」。
淳祐己酉闰日,丁母夫人忧,辛亥服阕,壬子五月差知和州含山县
王公野守金陵,檄入制幕。
甲寅,复辟为江东帅机,王公还朝,解职。
十月,差充安边所主管文字,待次,丙辰供职。
本所文字最为繁夥难考,一付吏手,公为之置籍。
诸郡谍入易于钩榷,积欠至累钜万。
公疏剔白于朝,截界蠲免,丞相程公元凤倾心从焉。
戊午十月,差干办行在诸司审计司
开庆己未七月,除太常寺簿
丁大全当国,有荐公者,丁欲除察官,使戴庆炣谕意。
公巽辞,又使王立庆来觇之。
公力言「愚不识时,岂堪任此」?
立庆复命,言必不为用。
丁怒,嗾汪自强劾公。
未几丁败,公奉玉局祠。
辛酉,除太府寺丞
会朝廷委书,拟提领内帑纲解所,或疑公阴夺其权,谗于侍御史纯夫奏免。
癸亥奉祠
咸淳乙丑,差知建昌军待次。
戊辰三月有旨,奏事讫之任。
公首言:典学者帝王第一义,有格物致知诚意正心脩身之功,而后有齐家治国平天下之效。
茍诵说徒勤而无践履之素,观美是务而无真实之行,则是内外判而为二,而帝王之道可以袭而取也。
使虚言可以修己治人,则二帝三王何为兢兢业业,为是烦重勤苦哉!
今日之天下,正在于文太盛而质太衰。
恳恻笃厚之意,朴素真纯之风,几消泯而无馀,媮薄欺伪愈出而愈巧,粉饰涂抹日密而日精。
发号施令可诵而述,而奉行脱略,递相欺蔽。
分司列职,缪为勤勚,而畏嫌避迹,不究底蕴。
号为良吏者亦不过择其可以得美名则汲汲行之,百姓隐忧未尝拯恤也。
最是士大夫心术日坏,掇拾先儒绪言以为裨贩之地。
由是起声誉,由是窃高爵重禄,责以实政,平日无具,临事颠倒错谬,又善为强辨以文之,以至比闾族党之士,终身酣痼于无用之言。
四方之贾,百艺之工,懋迁之急,制造之勤,类皆轻薄纤靡,不傅于质。
举天下之广,熏蒸鼓荡,天地之气,朘削亦薄,物产安得而可裕乎?
愿陛下以一身为天下准,发自渊衷,允蹈实理,体之于身心,验之于宫庭,察之于视听言动,一本于典学之实。
意气之所感动,精神之所振刷,人安有不率从者哉!
进退人才不取白望,必考实绩。
凡议论之偏,迎合之巧,当抑而不用。
或传闻之失,疑似之混,必别真伪,不乱于浮言。
真材实能庶可得而择,治功安有不集者乎?
第考其大略,谓今日千里长民之寄,事之集不暇给者,纲解是也,纲解之所以难者,赋税陷也。
于是都省有推排之令,布告四方,越四载未有就绪者,何哉?
要须先定规模,曲尽事情,使之持久而不变,然后可以成功。
夫自州而县,而乡都官,而保,寸寸而较之,夫岂易事?
其势不容不自乡都官始,此皆豪家大姓实为之。
昔者,官吏精明,监察严而稽考密,乡都有所惮,不容其私。
今也不然,州局无可专委之官,胥徒皆少年无赖之辈,豪家大姓先生慢心,釐改在其手,步算在其手,造籍在其手,虽亲戚故旧之产犹不容不隐,况纠正其自产哉!
怀私得便,平日并吞之心反因是以售其奸。
况守令更易靡常,识见不同,规模屡易,贫弱长受困苦,而赋税卒不得其实。
愿于户部暂建一司,择通练之才专督其事,审定规模,守令不得轻紊;
州县申命一司,专任关割之任,就以牙契委之。
交易必用官纸,不许用私纸,因得以考其关割,户籍不至陷失。
一劄自上而下,由本以及末,二劄自下以上,由末以推本。
非更历世变之深,考察物情之熟,不能道也。
六月,至盱江视事。
盱之地据东南上游,山高而水清,故士以经术议论词章擅名者代不乏人。
其俗刚而其材武,易动而难安,挟干戈嗜劫掠,亦时有之。
必一大治而后定,不过一二十年又起,多由富家征取太苛,而民不能堪。
是时有罗动天者,怨其主谌氏,相挻劫其家,乘势入县焚燬。
公急调兵收捕,多立赏格离其党,不旬日擒其渠魁,法外枭其党几二十人,咸谓平内乱未有如是之速者。
前乎此,每有警,多藉隅总协力,其势不容不白诸司
援兵之至,速则纵杀大掠,反甚于寇,缓则忌功生事,此前世之通病也。
公以自劾待罪,有旨无罪,宪使犹上为法受恶之章,竟予祠。
一时贤士大夫公论翕然惜其去,公自以为当去无尤也。
家居三年,优游自适,出于吉凶悔吝之外。
旧号约斋,更曰澹轩
辛未之春,忽患壅嗽,自是脾虚不喜食,荏苒半载,虽羸弱力疾无惰容。
一日,子侄进药,忽正色曰:「吾至此何以药为?
倦甚将寝」。
左右解其意而衣冠之,扶以寝,气渐微而卒。
时一月二十八日,得年六十有九,积阶至朝请大夫
娶邢氏,先十有九年卒。
子曰某官。
女一人,在室。
孙女一人,尚幼。
公检履纯固,丰度间雅,未尝有慢易之色,而不失于和。
未尝无嫉恶之心,而终归于恕
每恨少孤,祭必尽敬,终日怆然。
墓木毁于风,亦感叹流涕,曰:「吾不复见此木之成矣」。
奉母事兄,怡怡愉愉,以禄养为幸。
中年哭母哭兄,哀瘁殊甚。
敬丘嫂如母,抚孤侄如子,教之成剡之泽,一门和气,人无间言。
自奉至简,衣食不求丰,出仕三十年,儒素如故。
少游乡校,时迂斋楼公典教,作兴士类,尤器重之。
及驱驰宦辙,刮目交誉者皆当世伟人。
八剡三□□□□有所挟地,凡赞幕府,宰畿邑,剖决断拟,当代吏师皆印可。
生平手不释卷,异端杂说不肯一过目。
与人交未尝汎予,久而弥敬。
无訾訾之态,戒子侄择交,必取其谨重有识者为友。
尚谨严,厌雕凿,谓宁过于平淡,不可过于浮靡。
每闻四方水旱盗贼,及当路政事或未当,忧形于色,若身任其责者。
此皆公之实行也。
予每诵公之奏疏而有感焉。
旨哉,文之大盛乎!
古之所谓文者即道也,君臣父子之敬爱长幼,夫妇之别,威仪之则,词章之懿,皆天理人事自然之文也。
以之制礼而作乐,以之经天而纬地,以之美教化而厚风俗,以之播告四方,流传万世,无非此文之全体大用,与天地共立而不可泯者。
吾但忧其未盛,而岂忧其太盛哉!
后世以文取士,而文始衰,榷无用之词为有用之的,上慢于择,下茍于应,上下以虚相与,遂至于天下无实学。
无实学则无实才,无实才则无实政,圣贤明善诚身之本、礼义廉耻之教几泯焉不闻。
俗弊风讹,迭相誇尚,心迹言行晓然相违而不以为异,事情物理公然相背而不以为羞,举天下驱而囿之于一虚之中而不知变,此公之所谓太盛也。
人竞趋于虚,公独趋于实,宜宦涂坎𡒄而卒不得大试也。
呜呼悲夫!
将以明年某月某日葬于赤松砂湖之东阜,从治命也。
公之子侄以予与伯仲从游之久,必知公之实,来请铭其墓。
予以才思刊落固辞,而请益坚,遂为之铭曰:
天赋之介,而济以通。
中立不倚,出处从容。
妙龄筮仕,有驱其疾。
两寘周行,孰媒孰隙?
白首承鄣,入告于庭。
文弊赋残,本末备陈。
盱俗易动,乱宜速殛。
曷忌曷仇,义当坐黜。
既适我愿,既返我庐,坚守我约,澹然自娱。
进不隐贤,退不茹愧。
疾病莫昏,油油而逝。
东阜之卜,沙湖之旁,手植松桧,祖阡在望。
沙湖之旁,东阜之卜,有勒斯铭,永相遗躅。
从伯故丽水赵公墓铭绍定五年 南宋 · 赵孟坚
 出处:全宋文卷七八七七、《彝斋文编》卷四
有宋通直赵君行之之墓在安吉州归安县乡山之原。
嗣子孟宝以绍定五年月日奉襄事,乞铭于某。
丙戌进士同登,有是请也。
噫,天之所畀,每啬于所宜与,此从古所莫可诘,今又重叹于君焉。
君以敏悟之资,秀出璇源。
方弱冠,已荐取应举。
宁考登宝位,补官右选,调筦库之任于婺、于泰、于衢者三,又监御前军器所,司行在草料场。
踸踔西阶,逾三十年,未尝一日忘科举业也。
故自丁卯己卯,以锁厅试而举者亦三,春闱率不偶。
积阶至忠翊。
今上皇帝覃赉赐予换文阶
旧此宗姓换阶,视见服官品,忠翊则应得京秩。
新制裁革,回视初荐,仅循从事,丞处之丽水
君平昔游际贵达,方将汲引,郡侯叶公武子赵公必愿咸知奖且荐其才,庶有成也,而君疾不可复起矣,悲夫!
以半生绩学之勤,裁于制,不得有其有,而下从选调,淹矣;
而又夺之年,不得诣高寿。
赋与之啬,可诘也夫!
君讳与时,年五十七,绍定四年十一月日终。
上章告谢,寻通直命下,弗之觌也。
曾祖伯颖,故修武郎
祖师古,故秉义郎
父希宜,故桐城宣教郎致仕。
妻鲁氏,少卿公訔之孙女,今封令人,以男孟宝皇侄右监门卫大将军郊恩也。
长男孟瑞,故承信郎
次孟宝、孟瑨。
女四人,孙一人。
奉公之丧丽水者,母弟与善也。
恻为之铭曰:
谓其可必,天则尔啬。
谓其可期,天则不可知。
厚其积乃狭其施,其得人之贻。
十二月二十四日雪盖予三年于淮才见此耳时东师援淝水捷书西来走笔呈赵公借官奴与幕友一醉 南宋 · 方岳
七言律诗 押虞韵
淝水风声欲破苻,文城雪意趁禽吴(原作吾,据翁校改)
诗筒拟醉玉跳脱,捷羽已飞金仆姑
剡曲但能乘兴逸,灞桥仅不负诗癯。
那知莫府文书外,更解飞琼打阵图。
兄诗卷1254年 南宋 · 方岳
 出处:全宋文卷七九○七、《秋崖集》卷三八 创作地点:安徽省黄山市祁门县
予非知诗人,赵公迫而与言诗,过矣。
然予观世之学晚唐者不必读书,但彷佛其声嗽便觉优孟孙叔敖,掇皮皆真,予每叹恨。
晚唐之不昌也,君其肯之,则以吾之不可柳下惠之可。
宝祐甲寅良月中休,秋崖方某书。
淮东安抚司干办公事题名记 南宋 · 方岳
 出处:全宋文卷七九○八、《秋崖集》卷三六
余教授滁学之明年,今端明赵公以书币聘之佐帅事,辞不获,则考前人之尝为此者,而石燬于兵,老吏无传焉。
盖自洪内相咨夔而下,仅仅得若干人。
余既为屋三楹于厅事西,乃刻而龛之壁而记之曰:维扬古都会,帅尝选用重臣,辟士公车,岂但取陈琳鲁仲连书、于公异露布以望一府而已!
军旅之事,吾夫子以为未之学,而今画诺藩岳者有军事焉,可不谨与!
夫气馁者不足以直是非,识污者不足以明利害,欲牵者不足以断可否,器拘者不足以寄安危。
盖必如董生相江都王时乃可耳。
夫然,故官卑而望则尊,职轻而责则重,列其名氏,必有指之者曰,某也直,某也谀,某也回,某也正,而又可不谨与!
奉议郎淮东转运司干办公事吴公墓志铭淳祐三年十二月 南宋 · 方岳
 出处:全宋文卷七九○九、《秋崖集》卷四○ 创作地点:安徽省黄山市祁门县
予顷佐淮东军,休宁吴伯玉干饟餫,间以事白府,辄过予。
予辄为具鸡黍,酒行,辄撑拒曰:「平生毋酒,长毋多酌我」。
然觉其意酣如也。
最后望其面深墨,与之揖,三引其气而语廑属。
既坐,阁阁然喘不休,径起索舆去,留之饭不可,无几日公亡矣。
于是绍祖适归里,旁无强近之亲,予白府移书漕台,属西干主后事。
两司赙特厚,歛以无憾。
是岁端平三年也,年六十有六矣。
公讳天球,伯玉字也。
曾大父某,大父某,父某,诸父连取科目,伯氏天骥为尚书郎
公登嘉定七年进士第,官自修职郎奉议郎,历庐州庐江提点坑冶检踏官淮东转运司干办公事
公于是将遂亨矣,事有大谬不然,可为流涕痛哭者,盖不为公惜也。
国家失汴,至是百有馀年,未有窥左足向夷门一步者。
朝议以三梱兵复三京,凡淮东、泗、宿、宋、永、南北军之在行者,赵公葵实将之,遂以公为随军钱粮受给。
中原沦胥久,河失故道,运漕绝五河口,溯大小清河,略葛驿以达于京师,绵千数百里无人烟,率虎豹所嗥、鱼龙所家也。
军无乏兴,遂入汴。
赵公于是盛服行宫阙,省宗庙,吊遗黎故老,以布宣明天子威德,亦一时之盛已。
方是时,将下制书,定功令,而潼关以败闻,赵公遂班师,公事格矣。
不然,岂直一升朝官哉!
公以某年月日生,某年月日殁。
二子前卒,其承重者孤孙绍祖
淳祐三年十二月甲子,葬县之睦亲里富潭。
铭曰:
能否人也,穷达天也,成败时也,离合机也。
允乘尔时,而孰揠之?
允投尔机,而孰蹳之?
翼翼神京,既挈以伦,劳而不勋,其天其人?
我穷曷嗟,离之复,复哉复哉,有瞑其目。
宋永州通判王公朝奉墓志铭嘉熙三年十一月 南宋 · 江朝宗
 出处:全宋文卷七六八三、《古志石华》卷三○、《两浙金石志》卷一一、《台州金石录》卷一○
孟子论故国,不谓其有乔木,而美其有世臣。
岂非以世臣之贤,国所倚仗,其遗风馀烈,动人悟物,足以维持数百年之远,况于其身与其子孙欤?
福禄蕃衍,与国咸休,诚无忝于世臣矣,其源流岂无所自来哉!
考其世祚,可知也。
公讳泉,字渊道姓王氏
五世祖讳迁赠太子太保,居襄阳之谷城
自其种德克迈,积善有馀,乡人称之为无怨公,故流庆之远,实胚胎于此。
曾祖讳纲,登元符进士第,官至朝散郎通判徽州,赠少傅
皇祖讳之望,初以少傅遗泽补官,辟监台州盐仓,因家焉。
秩满,诠试第一,调处州录参,未赴。
绍兴八年进士第
考官将置魁选,知举争之不合,遂以为黄甲第五人
德行文章,为学者师。
被遇阜陵,参预大政,终于资政殿大学士左太中大夫,赠太师秦国公谥敏肃,勋庸炜烨,载在国史。
皇考讳铅,敏肃公第五子也。
孝友笃至,绰有父风。
繇监牧迁总饷,皆践世职。
历官朝议大夫、直秘阁太府卿
佩服家训,笃志问学,性识明了。
自幼颖悟,年甫六岁,伯朝奉大夫镛见而异之。
绍熙五年郊霈恩奏补,嘉定三年铨中前列,授迪功郎衢州户曹,未赴。
随侍总卿入蜀,奏辟总领所内机,积粟安边,屯营足饷,多所裨益。
鹤山魏公见其丰神清迈,喜敏肃之有后,乃出所为诗、记,称其言近意到,气焰可仰,手书序文勉之。
任满,利路监司见知,辟监利州昭化县转般库、部押绢纲。
旌赏增秩,监行在中界省仓,出纳唯谨,和籴充裕。
以职事修举,该赏转官。
虽屡游宦路,而黾勉服劳,无从事独贤之叹。
盖公廉勤公正,视国犹家,当路钜公佥知其贤且才,交口称荐,惟恐或后。
宪使陈公元勋侍郎曹公彦约、尚书魏公了翁尚书邹公孟卿尚书杨公烨、侍郎赵公崇和、尚书袁公君儒,并剡荐于朝。
以举主及格,改知衡州衡阳县。
衡阳湖南为壮邑,财赋浩浣,讼牒繁夥,上官委送无虚日。
公经画有方,酬应得宜。
催科则逐乡置籍,条列姓名,躬自点勘,标引必信,期限不迫。
人户翕然乐趋,上供不劳而办。
听谳则推究情状,行之以公,曲直是非,吏奸靡容,民无枉滥之螫。
有冤狱数件,如全州指使徐从义之子徐可大货衡州赵秉义财物营生,后徐可大不义逃闪,其弟徐可久诬诉赵秉义夫妇谋杀其兄,连年不决。
事关人命,公竟得情,遂雪其冤。
朱大夫者,其家赀富饶,因被盗,闻于有司,□手马文捕获邵大二等十馀人,鞠勘解县,案款将圆,罪该重宪。
公察其辞情有差,躬自审勘,乃知马文受赂,逼抑供招,复赂县吏符合前款。
冤不可伸,几陷诬枉,赖公详明,皆得清脱。
有如疑似之狱,纷不胜数,惟公心平见定,片言折服,剖决明允,前后书判,积成《平心集》十卷可考。
高垓峒寇李保一者,率众驿骚,焚荡民居,虏掠财物,凶势猖蹶,阖郡为之惊骇。
宪台命公激励义兵,前进杀贼。
公被檄,即单骑就道,奋不顾身,号召义兵,戮力前迈,去贼仅一舍。
闻风奔遁,潜回峒穴,一境获安。
丁酉岁歉,细民乏食,公推诚劝谕上户,委之赈粜,阖境士民,感德慕义,平价给济,民保无饥。
凡可以恤下者,靡不尽心。
枢相李公鸣复深所推重,举以升陟,期以远器。
衡阳外台耳目所萃,风波崄巘,公政声既著,舆诵攸归。
永州阙倅,诸台遂以公奏辟。
骥足方展,遽得疾而卒,实嘉熙丁酉六月十日也,享年四十有八。
死之日,吊者罢市,送者塞路,然后知公之爱民,民之德公,其诚意格物,非勉强能致也。
公天资宽厚,轻利重义,亲故婚葬,无不乐助。
其有力不赡者,周以月给。
衡阳官所,去乡几三千里,子侄有孤弱无依者,不惮裹粮般挈之费,与之同行。
人以急告,则捐金周之,不使徒手而去。
人以病告,则问證惠药,不倦疗治。
其或财物久假不偿者,亦未尝过而问。
有以非理相干,不逊忤意者,后其人或遭患难,不惟不念旧恶,抑且以德报怨,恻然拔援,尤有夫人所难及者。
胸次坦荡,自号「却尘」。
暇日,饮酒舒畅,吟咏联篇,有《却尘集》数卷存焉。
敏肃公绍兴间总饷西师,军旅精练,边陲乂安,民物殷阜,人德之,创堂扁曰「二政」,彰其成绩,以垂不朽。
越六十年,而总卿继踵前躅,父作子述,泉流货衍,仓积用饶,西南生齿,复赖其泽,前后相续,典刑具存。
公目击盛事,尝慨然有意于斯,不幸赍志而往。
悲夫!
历官朝奉郎
母胡氏,继吴氏,俱封令人。
毗陵秦氏,先公十九年卒,封孺人
子男一人楩,文林郎、新福州侯官县丞
孺人之丧,公奉而葬于临海县义城白岩山之原,尝预穿圹于其旁,距总卿宅兆百步。
其孤不敢违先志,谨卜以己亥十一月十九日甲申合葬焉。
襄事有日,其孤来请铭其行。
余窃谓公之庆源演迤,虽由于无怨公之所积,而接踵膴仕者,类皆藻明玉洁,尊主庇民,使家法懿范绵绵延延,激而不坠,则所以能世其家者何如哉!
朝宗昨守官邵阳,去衡阳密迩,尝以书问往来。
闻公之丧归,以病未及一恸,素知其孤之纯孝,克负荷先训,其敢以不文辞。
铭曰:
上世积德,如山如阜。
怨是用希,传诵万□。
源深流远,培植益厚。
载生贤嗣,富哉抱负。
克播其芬,克长其亩。
未究厥施,天啬其寿。
令名不泯,福霈于后。
□□□□,嗣延□□。
广西经略赵公德政颂(并序 绍定四年 宋 · 张茂良
 出处:全宋文卷七六八四、《粤西文载》卷六○、《桂故》卷六、《粤西金石略》卷一二、《南宋文录录》卷九、《宋忠定赵周王别录》卷八、嘉庆《广西通志》卷二二六、嘉庆《临桂县志》卷六、《桂林石刻》上
绍定四年秋,有诏帅广西赵公直显谟阁,易镇宝婺。
德公之久,结恋不释,即无量寿佛西偏肖像建祠,寓其去思。
犹以为未足,乃相与诵述善政,刻之水月洞石崖。
此石永存,德名不朽。
公,丞相忠定公之子,名崇模字履规
屏翰我邦,六阅岁纪,政先仁恕,镇静不扰。
捐利予民,恩惠周浃,本端末整,阖境晏清。
人享和平之福,形诸歌颂,理则宜然。
颂曰:
帝奠区宇,粤居南土。
连帅之尊,其治所。
始时人,憔悴数罟。
诏公于蕃,拯其疾苦。
宣上恩旨,涤以膏雨。
疏剔蟊蠹,民胥蹈舞。
喧喧歌谣,谓来何暮
帝曰嘉哉,宽我忧顾。
赐玺增秩,事循汉故。
维公之德,不茹不吐。
施于有政,威以仁寓
安民民安,弗庸钩距。
耘耨缉绩,仓箱筐筥。
赋尔代输,屡捐帑贮。
环堵晏眠,吏无叩户。
平价发廪,以哺饥阻。
歛散循环,邑有高庾。
攻坚易朽,加惠黉宇。
有美南轩,绍其遗矩。
吁嗟先贤,魑魅是禦。
揭祠烝尝,兰藉椒醑。
风化所系,人心起慕。
什伍其旅,乃搜乃补。
筑室万楹,蜂屯分部。
粤俗禨鬼,妖巫䝟貐。
发摘窜斥,绝其根绪。
邻荒民流,襁负蓝缕。
赋粟结庐,于是处处。
槥歛道殣,分命缁侣。
嘬免狸蚋,惠及胔腐。
凿石他山,康庄坦步。
虹梁广济,屹若砥柱。
南渠可舟,浚堙疏淤。
潭潭督府匠石斤斧。
丽谯凌云,铁瓮安堵。
篸带改观,水亭坡墅。
游刃所及,百废具举。
民不知役,约己有裕。
江闽湖湘,跳梁狗鼠。
踰岭以南,寂然桴鼓。
莫猺岛居,种蔓盘瓠。
易扰难安,頫首妥附。
为政以德,计效如许。
稚耋相告,公我父母。
今舍我去,如孩失哺。
我言匪私,感在心膂。
俾炽而昌,奚斯颂鲁。
公寿无疆,受天之祜。
爰作声诗,磨崖江浒。
崖石岩岩,昭示千古。
修职郎、新潭州善化县主簿张茂良纪。
宋提刑汪公应元墓志铭 南宋 · 程元凤
 出处:全宋文卷七九一七、《新安文献志》卷八三
公讳应元字尹卿
曾祖友成;
祖大昕,号养拙居士
考言忠,赠奉议郎
妣吴氏,赠安人
绍定辛卯领乡荐,冠书经,明年进士第,调长沙户曹
不由介绍,以才见知,台郡荐剡交上。
连帅忽视其属,莫敢与之可否事,郡庾出纳异量,岁赢万斛,饷所廉知,索米如纳数,公独请曰:「藉令此米不归饷而归州,且不可,况民受害,郡不蒙利,宜一用公量」。
帅从之,邦人至今蒙惠。
郡博士偶虚席,暂摄其事,阐明理学,士心悦服。
秩满,调北外酒库,京兆尹大资赵公与筹亟称其才,罗致幕府,裨赞惟多。
居无何,中法科,除大理评事,昭枉雪滞,谳议精详。
王公伯大谢公方叔宪部长贰,咸器重之,争先荐举,改奉议郎,宰广德建平
谒郡白事,首及蠲积逋,定月解,宽期会,持论公平,郡不以为忤。
既至邑,刬除苛征,疏剔滞讼,两造在庭,吏不得售欺。
邑土狭人稠,仅仅自给,有持淮饷檄强籴者,力却之,民赖以无饥。
在邑岁馀,诏还旧班,寻除太府寺丞,兼权刑部郎官
四方具狱来上,件目孔繁,阅实其辞,纤悉靡遗。
太常丞,兼职如故,礼刑并领,廷绅荣之,骎骎乡用。
力以外庸自请,转朝奉郎泉州,兼提举福建舶事。
泉夙号富饶,比年公私交匮,下车访求民瘼,以俭济宽,绝宴私,屏例册,与诸邑约,郡不遣吏督县,县亦无得遣吏督乡,官若民俱便之。
满岁,善状著闻,升直中秘
郡濒海,泄镪之禁甚严,有贩获者挟乡要人书求免,不听,卒寘于法,用是掇祸去官。
军民恋恋不忍舍,公论随白,主管建康府崇禧观,徜徉家林,略无荣进意。
上念左冯地大物蕃,狴狱堙郁,思得通经术明理法者往司臬事,遂以详刑起家,训词有曰:「尔志尚端介,联中两科。
丞郎,则裁谳明允
麾节,则民旅信爱。
与道偕行,不惊宠辱
朕甚嘉之。
左歙去天伊迩,起吉人观刑之中,以乂民棐彝」。
时方卧病,感上殊知,力疾就道。
入境领事,务从简俭,迓吏取给,行帑一毫不以累郡县。
自衢婺至越,亲诘囚徒,立为遣决,先声所至,贪墨吏凛如立冰,檄下郡县,简而信,罔或愆期。
常曰:「明慎用刑而不留狱,格言也,吾敢不勉」!
察辞必审,议罪必当,夜以继日,孳孳既厥心。
宿疾频作,扶惫治事不辍,竟以羸瘠不克支,终于官舍。
宝祐丙辰七月五日,享年五十。
娶罗氏,封安人
子几先,以禋祀补将仕郎
女适进士鲍庆云,其甥也。
公幼而明敏,勤于学问,与人交不事边幅。
至于居官临事,予夺一揆诸理,无所回挠,能奋起孤寒,以职业自见。
入都丞郎,出秉麾节,籍甚,然天不假之年,未究厥蕴,人共惜之。
初家居暇日,尝游览郡西之颖源,喜其山水明秀,慨然有乐哉斯丘之叹。
既没之二年,几先卜宅兆于兹,以十一月庚申奉窀穸,从治命也。
先期述其出处之概来谒铭,予再与公同朝,每语及侍边所闻,未尝不相规以善,期称先志。
观其所以自期者未艾也,而遽止于斯,惜哉!
铭曰:
秀而整兮玉清霜凛,颖而悟兮今涵古茹。
擢两科兮名揭,登宦路兮靡疾其步。
遽摧辀兮永閟斯丘,羌垂裕兮以蕃以庶。
赵君举墓志铭宝庆三年四月 宋 · 戴栩
 出处:全宋文卷七○三四、《浣川集》卷一○
宝庆之元,圣天子龙飞,加惠同姓,湛恩濡焉。
于是赵公君举以屡荐国子监,例当上集英对,不幸以母夫人王氏忧毁瘠疾侵,冬十有二月甲午卒。
其弟时稼泣言于余曰:「人所罕能者,兄之所能也,人所同预者,兄之所不得预也,兹命矣夫」!
余请究其说,乃曰:「天以我宋克肖厥德,宗英竞爽,林立颖出,较其艺行,岂遽不寒士若者,然人率疑而弗信也,遁而弗偕也。
予兄以逊顺笃实,绚词藻而发之,朋游敬爱若一,祭酒先生往往馆焉。
先是,宗姓无假馆于人者,斯特异矣。
今明主兴太平,中外忻忻,凡恩典一至春官者咸得齿仕籍。
予兄独弗获青衫手板,与州县吏自展竭簿书奔走间。
不然,但至天子之廷,吐其平生韫积,虽朝奏暮死亦瞑目,奈何钧不及侪辈耶」!
余闻而蹙然,更喻之曰:「能其所不能者,君举所以过于人也;
不得预其所同预者,抑天使君举不自混于人也。
今世多谓宗盟入仕之优,故有欲削其数者,欲靳其予者,使知人之同得而有不能得者焉,庶一付之命而议论纾矣。
兹君举为宗盟地,而子何憾焉」!
时稼乃出其谱系行实而读之。
按君举讳时贤,艺租皇帝介弟秦魏王九世孙也。
曾大父公孺,故忠训郎
大父彦,故训武郎
父扐夫,故秉义郎
高祖武翼扈从南渡,因家秀之崇德
君举少刻厉,寒窗一灯,研磨彻旦。
室虽单空,半菽杓水,颜色怡如也。
其教四弟,身率行劝,以前哲为绳准,举动微过差则抨正之,故和而克立,巽而知耻,咸以器业自致。
时稼为宁国府司户参军,其乞铭于余,辞气款恻,文而愿者也。
以此知君举所以教矣。
君举且死,属诸弟曰:「修短有数,吾知之,诚安之。
长往之后,故书千卷,足遗子以学,所大戚者二亲先逝,重亲块存,无以终养尔。
吾儒生也,敛以深衣,勿用缁黄,以汩吾尚」。
呜呼信然,亦不足于铭欤!
君举生淳熙之丙午岁
娶王氏。
子二,若𣴴,次未名。
女一。
宝庆三年夏四月丁酉,祔于临安仁和之先兆实黄山
铭曰:
匪甘而饴,味我道腴;
匪华而袪,藻我芳思。
得匪增峻,失匪亏卑。
于铭不忘,雁行之思。
赵公新昌纪咏 南宋 · 李昴英
 出处:全宋文卷七九四二、《文溪集》卷五
澹庵谪仙一疏请尚方剑,前后三十咏,始落南荒。
公去新几年,仕宦新几人,效其数而诗,惟一赵公玉,盖勇于步趋前修者,诗寓焉耳。
华亭修复经界本末记淳祐元年九月 宋 · 王遂
 出处:全宋文卷六九五二、嘉庆《松江府志》卷二○ 创作地点:安徽省宣城市
端平元年之间,圣天子赫然发愤,思所以揽权纲,剔弊蠹,而于两税输送尤致其谨。
遂待罪殿中,获掌斯事,诏下方国,平江嘉兴奉行惟谨。
浙右在绍兴间尝举行经界法,岁久弊坏,二州为甚。
平江行于常熟嘉定嘉兴行于华亭
而规模区画,未有若华亭之详且密者,则以太守赵公与缙主盟于上,摄令杨侯瑾维持于下,而寓公通州教授孙君一飞等协赞其旁也。
上嘉乃劳,赵公平江张公嗣古各进一秩,杨侯秩满升故府,其修复本末则尚书袁公甫为之记。
苗之实入五万七千有奇,始于围,合于保,而成于都,北三乡上田赋重则降而为中,折糯重价则减而从轻,青龙镇税重则降而从亩,县郭诸乡浮财物力重则以实产定和买役钱之数。
至于折麦罢征、役田蠲税,凡可以为民利者,悉就宽平,民大欢悦。
孙君谓遂曰:「于华亭之不易,满去者十不八九,今守令俱贤,公私被惠。
我惧暴君污吏以墨自肥,而利于坏也,为我记之」。
遂已心许而未有以酬其言,今六载矣。
孙君一日移书曰:「嘉熙间郡置将不善,复义役减等赋数千石,民不便之,赖县有碑,具载省劄,援以请于朝,幸而获免。
然则,子之文讵可已乎」?
遂谢曰:鄙拙之罪,无可辞者。
抑田必有租,租必有税,自昔莫不皆然。
未有富家大屋广连阡陌,而勺合不以供官,贫民下户无甔石之入而受倍输之害者也。
官贪吏虐,乘时所利,快己之欲,出非所当出,增非所当增。
至于为酒醪以靡谷者,多厚□于民,以为公家之利者,未有已也。
向非当宁恻然兴念畿邑之民,赵公杨侯相与考订,一切请轻,而孙君又以乡邑之利垂之永久,则重敛于民,岂有穷哉?
是宜砻石大书,以识本末。
抑闻之,经始者难为功,继治者易于坏。
方其民瘼之深,赖有贤守明令,大开其端,以去百年之害。
后之来者其能皆如前者之用心乎?
寓公士民,亦有协心勿坏如孙君者乎?
遂畴昔之岁尝闻其略矣,及守平江,继张公之后,自吴长洲昆山吴江皆得考论其故,与两邑并行,计石输租,无重催白纳之患,岁输三十四万,无斛面多取之扰。
春二月从事六月而毕,前若嘉定而未尽,后若吴江而或疑,其多往往未及论定而解去矣。
兹闻赵公守吴行发运事,其政宽大不苛,而间取诸遂之旧,又得杨侯别驾以奉行其政,其民小大安之。
嘉兴邻壤继至者能不动心乎?
此遂之所为平江喜,而又为嘉兴贺也。
上以答圣天子仁民节用之意,下以开天下奉法守令之门,当自二州始。
淳祐元年九月日,朝散大夫显谟阁待制、知宁国军府事、兼管内劝农营田使德安县开国男食邑三百户赐紫金鱼袋王遂记,朝请郎、守国子司业、兼直舍人院、兼国史院编修官实录院检讨官、兼崇政殿说书郑起潜书,朝奉郎权发遣江阴、兼管内劝农事、节制屯戍军马尹焕篆额。
建宁府重建府学1243年 宋 · 王遂
 出处:全宋文卷六九五二、嘉靖《建宁府志》卷一七、《永乐大典》卷二一九八三、康熙《建宁府志》卷四二 创作地点:福建省南平市建瓯市
国朝人物莫盛于东南,学问之美亦未有盛于建安,岂惟地大物繁,褰举辈出,抑先儒之教有以倡之于先,后进之才有以和之于后。
然而学不能于家者,人熟道未至于躬行心得者,由夫共理之寄不能倡率于其上,则成学之效,固难以责备于其下也。
建之有学尚矣,百年之泽既久,而一日之功未闻,其故何也?
渡江创始时,见致堂胡公为之记。
宝庆更新时,则西山真公为之记。
游、胡并祀,则南轩张公晦庵朱公咸记之。
当是时,游、胡祖述周、程,行于闽峤,名公钜儒项背相望,足以表章中兴之盛。
及周、程之教至朱氏而兴,四方学者辐辏云集,足以光昭道化之美。
、曾、孟之后千七百年,废坏而不明,弊陋而无统者,如日月开霁,星斗照耀,无复难知难行之虑矣。
然而国家之戒令方新,学术之源流易远,其有不溺于时王之制者鲜矣。
是以民安于性之微,而不肯从事于隆师亲友之胜,士忘其习之偏,而未必真有切问近思之美。
不幸而知识高广,则陷于异端,而无复大道中行之盛,幸而志念平实,则溺于章句,而非有通经学古之益。
其玩意灯息者,怀书挟字以志科举之得;
而脱迹场屋者,计日累月以求利禄之荣。
其大者以经术政事为两涂,而不加之力;
其小者以骈丽诗歌为一枯,而谬用其心。
又其甚也,窥窃大道,鼓舞后生,而去圣门之教益远。
虽有豪杰者出,卓然自立也难矣。
然则,道之不行不明也,岂皆知贤愚不肖之过哉!
性善之说不传于后世,修道之教无与于生民故也。
本朝表曾孟以觉民,圣上尊周程张朱以立教,亲洒圣训,啜食有差,所为孳孳汲汲者,岂特故事之美观哉,所以同民心而出治道者大矣。
郡学乙未兵燬,殿斋及门犹有存者,屋老地庳,不称来学。
太守姚公宝即以为堂,他未遑及。
王公伯大漕计,慨然以御书阁为己责。
黄公壮猷守郡,任大成殿之费。
方公大琮代为漕,与诸生谋曰:「右庙左学,前殿后阁,京邑制也」。
为图以授博士赵君陛夫,曰:「子之职也」。
赵君曰:「吾之事也,舍是而不治,何以哉」?
辛丑十月乃始为殿,明年二月讫事,又明年六月建阁,以次而举。
大帅徐公清叟漕使项公寅孙庾使李公昴英赵公纶、蔡公籥、太守王公野、王公极,闻之捐金,以相其役。
殿在学西,从祀惟谨,十斋东列,以博学、审问、谨思明辩、笃行、致知、格物、诚意、修身、正心为名而扁之。
中则为堂,榜曰「明伦」,后直阁以焕云章之美,下为先贤之祠。
自游、胡而下十二人,先达宿儒,莫不咸在。
又北为藏书之楼,前设重门修庑,以严启闭。
与方公之图无以异,合于頖水之规,次于辟雍之制而新之,踰三年而后备。
遂到郡,见其轮奂灿然,无所加乎丹雘之功;
环佩井然,无所益乎弦歌之盛。
他日陛夫讲学建安书堂,私谓遂曰:「子诚有意于共理乎,愿一言以为之教」。
遂避席不遑,迟迟数月而不敢当,因念夫郡守部刺史之经始广大,不可及矣,赵君之扫地更新,亦其难矣。
大非溪山清伟之胜也,所谓富有之谓大业是也;
新非宫墙观美之盛也,所谓日新之谓盛德是也。
然于其大而歛,就平实则约已。
靠里不为高,虚其小也,安知其非大也?
于其新而提醒之,则明善复初,不求奇异,其旧也安知其非新也。
曾孟相授之密指,而周程张朱自立之要诀,不可易也。
《记》曰:「致广大而尽精微」。
又曰:「茍日新,日日新,又日新」。
大与新之功其盛如此,岂骛于外者所能致哉?
将见建安之士自此有不容已者,而谓性之不善、道之不可以为教,抑末矣。
陛夫曰:「此则陛夫愿与诸生承学之意」。
乃不辞而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