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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骚闲客诗录政和七年十二月一日 北宋 · 阎苑
 出处:全宋文卷二九二一、《永乐大典》卷九○九
客童年时性好诗,尝有《林间静饮》云:「婆娑舞态争如,宛转歌喉不似莺」。
先生称之曰:「此虽前人已道,然其它七八岁儿不能吟也」。
年十二,《吟植竹》云:「劲节不甘埋朽壤,虚心何惧染新霜」。
《池影》云:「一段好云翻着底,万条垂柳倒成行」。
《春深》云:「轻风入依前舞,暖日催花分外香」。
忘年友一见奇之,呼为风骚弟。
自尔发愤读书,乐于声律,人多窃笑。
迨今学诗四十年矣,果无闻于时,无补于世,闲客之号,真所宜哉。
然受性寡合,耻衒虚名。
或经年不出,冥搜奇怪;
或终日吟咏,忻然自得。
一再观之,辄复毁弃。
间或得句,粗能记者,今录于后。
《早朝》云:「四大王居一,三光日最尊」。
《晓雪》云:「去雁迷孤影,前山失数峰」。
《春深》云:「花随飞燕舞,莺伴绿珠歌」。
《江行》云:「老藏崖缝,危拂浪花」。
《夜》云:「远极无边处,微包小有天」。
《过临潼》云:「水引花穿市,山移翠入楼」。
《宿山寺》云:「骤雨惊狂蝶,疏钟悟晓猿」。
《秋望》云:「水阔孤帆小,天高一雁悲」。
《晚望》云:「返照明残雨,孤禽过小池」。
《大寒》云:「肌生秦伯,心抱越王冰」。
《林池》云:「秋入霜红叶,晚来风白波」。
《春别》云:「流水伤心碧,飞花熨眼红」。
《白紫二色牡丹》云:「承露如悲素,临风笑夺朱」。
《幻化吟》云:「仙李因为姓,空桑尚寄生」。
冬日客居》云:「冻连云不散,寒觉雀偏愁」。
《道中》云:「落日孤村远,寒烟去路迷」。
《观苻坚传》云:「鱼羊咸作敌,草木尽为人」。
桃花》云:「临风唯是笑,终日竟无言」。
《夜望》云:「仰面几点雨,行云时露星」。
《试笔》云:「丹额点时龙入色,银钩就处月生风」。
《席上戏赠》云:「密匀粉面蜂须白,酒坼泥头燕嘴香」。
《西边》云:「马衔苜蓿秋风急,人摘葡萄晓月低」。
春暮闲望》云:「落花映草丹青国,带雨行云水墨天」。
《春深》云:「花承晓露低无语,水带春风失旧痕」。
《同言上人观水月》云:「风生细浪何如静,月缀微云不若无」。
《浮世》云:「虱藏缝际尘寰小,蝇打窗间色界迷」。
《山寺》云:「幽鸟带云穿像阁,晓泉和月入僧厨」。
《早宴越溪》云:「浓垂风露妨飘絮,冷逼浮烟着舞衣」。
《宿郭园》云:「欲无还有廉纤雨,乍去重来料峭寒」。
《戏赠》云:「临风翠黛翻如画,着雨花枝更逼真」。
《春深》云:「西池邯郸舞,上苑莺偷逻逤音」。
《代人送客》云:「满地残红人独去,半山愁黛水空流」。
《途中》云:「微见字碑横古道,半无枝树倒荒坟」。
《戏赠》云:「花因失晓难胜露,为多情不耐风」。
《戏人见召赏月》云:「促席预愁离毕夜,行庖多遇入箕时」。
《奕局》云:「罗计周天行黑道,列星倒影入方池」。
《山行》云:「飞泉散响连云际,好鸟相呼带雨馀」。
《塞上曲》云:「胡笳奏晓天山静,代马嘶风易水寒」。
《送傅子华归洪》云:「高踪散彩骑箕尾神物飞光射斗牛」。
《春令》云:「数枝红杏留山鸟,一片白云伴野僧」。
《咏史》云:「蛇断已愁秦失鹿,龙摛先觉楚亡骓」。
春暮》云:「轻风解尽丁香结,小雨和成乙鸟泥」。
奉使武都雨后道中晚望》云:「白浪走江声,山花展绣屏。
断云横落照,独鸟下寒汀。
揽辔无长策,瞻天愧使星。
谁言秋色淡,染出万峰青」。
《对弈》云:「未得争先术,空劳虑患深。
鸥闲浮碧水,鸦晚点瑶林。
白狄侵边角,乌桓间腹心。
低迷寻一着,不暇惜分阴」。
《过故人旧居》云:「昔见马知几,幽居近翠微。
荻芽穿上井,笋出柴扉。
草木先生药,云霓处士衣。
养鱼疏涧溜,移树傍苔矶,往事因时改,浮名与愿违。
楚台三柳变,燕塞十霜飞。
树已胜巢稳,鱼皆坠钓肥。
故人同游水,独乌对残晖」。
奉使塞上早意》云:「一点明星压戍楼,隔林斜月落山州
梅花弄晓惊残梦,柳叶送旧愁。
山色有情浓不改,水声何恨咽还流。
重来塞上增牢落,羞照冯唐两鬓」。
《晨登寺楼解酲》云:「五十衰颜酒借红,蜗蝇无复战胸中。
僧敲孤磬飘寒韵,月挂疏林振晓风。
几点远山横秀色,一声去雁落晴空。
漱醪处士无语,目送奔踶逐断蓬」。
《旅泊言怀》云:「可爱当年春色浓,鹅黄鸭绿间幽丛。
香侵帘幕梢月,翠拂池亭柳带风。
屈指光阴真过隙,回头踪迹尚飘蓬。
欲求一觉扬州梦才飞惊去鸿」。
《红黄二色牡丹对槛齐开》云:「倾国佳人栏,步虚仙子降瑶坛。
发妆酒入霞生脸,侍醮香迟露湿冠。
木笔有情描不得,榆钱何限买时难。
临风谁会低昂意,莫向樽前取次看」。
《晚燕武都湖亭》云:「戍楼孤角起山阿,吹落边声动败荷。
出水晚红留白羽,倚空顽碧列青螺。
秋风掠岸摇蒲𩚒,夕照馀霞蹙锦波。
脍缕橙齑皆旧物,醉乡不复到无何」。
武都归秦亭,公暇昼寝,梦举前作,髣髴若唐人见教云:「公何不道『佳境洒然宜渐入,醉乡归去到无何」』。
既觉,吾不知古诗耶,神助耶?
因道目前之景,以成梦中之句云:「杜门不觉诗成癖,枕石方知睡有魔。
疏竹似嫌寒雀闹,晚山无柰乱云多。
漫愁蝶戏迷蛛网,却恐帘垂隔燕窠。
佳境洒然宜渐入,醉乡归去到无何」。
秋暮闲望》云:「酒徒星散射堂闲,篱菊萧疏白眼看。
巫峡梦回山色健,衡阳雁去橹声乾。
一溪皱绿侵衣润,万叶敲红入座寒。
晚果累累人不采,澹黄轻碧鸟衔残」。
尝试论之,诗人以一句取重者,刘禹锡「潮打空城寂寞回」,赵嘏「长笛一声人倚楼」是也;
以两句见称者,孟浩然「微云淡河汉,疏雨滴梧桐」,杜荀鹤「风暖鸟声碎,日高花影重」是也。
予自少至老,吟咏不辍,中间抱病累年,残章断藁,散失几尽,所存者又为人窃去。
今诗录虽不多,当有知我者,必曰:「平昔用意之深,亦可怜矣」。
政和七年十二月一日,魏陵阎苑东叟述。
夜渡沙河 宋 · 洪皓
五言律诗 押支韵
秋声已策策,行役敢迟迟。
潦涨流偏急,舟横岸自移。
披襟从露浥,揽辔觉神疲。
晓入邯郸道黄粱熟未知。
贺鲍守启 北宋 · 傅察
 出处:全宋文卷三九六三、《忠肃集》卷中
伏审中禁疏恩,左符出守,方趣装而首道,已欢诵之载涂。
恭维某官雅量澄波,高标峙玉。
傲坟典之场圃,游道德之平林。
奥学醇师,穷渊源于游、夏;
懿文华国,粲丽藻于
自著明时,擢登要路。
飞刍挽粟,外总使华;
含香握兰,入参省闼。
休声籍甚,明效卓然。
暂均逸于琳宫,俄思贤于黼扆。
弱翁方且大用,治行盖已深知;
长倩雅在本朝,政事欲其详试。
乃眷广平之望郡,实惟河朔之奥区。
俗杂燕赵之风,分当昴毕之野。
徒得君重,聊资游刃之才;
对扬王休,行被赐环之宠。
某夙叨末契,尝仰馀光。
林茂鸟归,幸将依于巨庇;
厦成燕贺,喜实倍于众人。
滴滴金 次韵尚书老山堂雪 宋 · 李弥逊
 押词韵第十七部
广平未拚心如铁。
梅花、隔年别。
化工剪水斗春风,似南枝和月。

长鲸一饮宁论石。
想高歌、醉瑶席。
几时归去共樽罍,看寒花连陌。
王剪取荆请美田宅萧何守关中买田地以自污议 宋 · 李弥逊
 出处:全宋文卷三九五三、《竹溪先生文集》卷八
始皇李信:「吾欲攻取荆,于将军度用几何人而足」?
李信曰:「不过二十万」。
始皇王剪王剪曰:「非六十万人不可」。
始皇曰:「王将军老矣,何怯也!
李将军果势壮勇,其言是也」。
遂使李信蒙恬将二十万,南伐荆。
王剪言不用,因谢病,归老于频阳。
荆人大破李信军,入两壁,杀七都尉,秦军走。
始皇闻之大怒,自驰如频阳见王剪,曰:「寡人以不用将军计,李信果辱秦军。
今闻荆兵日进而西,将军虽病,独忍弃寡人乎」?
王剪曰:「大王必不得已用臣,非六十万人不可」。
始皇曰:「为听将军计尔」。
于是王剪将兵六十万人,始皇送至灞上
王剪行,请美田宅园池甚众,始皇曰:「将军行矣,何忧贫乎」?
王剪曰:「为大王将,有功终不得封侯,故及大王之向臣,臣亦及时以请园池,为子孙业尔」。
始皇大笑。
王剪既至关,使使还请善田者五辈。
或曰:「将军之乞贷亦已甚矣」。
王剪曰:「不然。
秦王怚而不信人,今空秦国甲士而专委我,我不多请田宅为子孙业以自坚,顾令秦王坐而疑我矣」。
陈豨反,高祖自将至邯郸,而韩信谋反关中吕后萧何计,诛
上已闻诛,遂使使拜丞相相国,益封五千户,令卒五百人、一都尉相国卫。
诸君皆贺。
召平独吊,谓何曰:「祸自此始矣。
上暴露于外,而君守于内,非被矢石之难,而益君封置卫者,以今淮阴新反于中,有疑君之心。
夫置卫卫君,非以宠君。
愿君让封勿受,悉以家私财佐军」。
何从其计。
上说。
其秋,黥布反。
上自将军击之,数使使问相国何为。
客有说曰:「君灭族不久矣!
夫君位为相国,功成第一,不可复加。
然君初入关中,得百姓心,十馀年矣,皆附君,尚复孳孳得民和
上所为数问君者,畏君倾动关中
今君胡不多买田地,贱贳贷以自污?
上心必安」。
于是何从其计,上乃大说。
议曰:君之使臣以诚而不疑,则臣之事君以诚而不欺。
始皇高祖怀并吞之志,当拨乱之馀,猜忌嫚侮,遇人寡恩。
王剪秦国之士以专征,萧何关中之固以居守,任大责重,处疑似之迹,难于求全矣。
故皆忍耻自污,终以获免。
虽于君臣之际,不能尽诚以相与,然亦可谓智矣。
《易》曰:「三多凶,四多惧」。
盖位高则易危,权重则易倾。
虽圣人犹或难之,所以贵夫辞尊居卑,去功与名也。
龙图阁直学士右通奉大夫致仕叶公墓志铭 宋 · 李弥逊
 出处:全宋文卷三九五七
士之怀才负能,居无事时,苟效一官,束以法令不得骋,虽贤且智,无以踰人。
至于遇事遇时,应仓卒之变,众人睥睨愕立,无所措手足,非有过物之才,不能济也。
靖康初,四方多事,经费百出,国用之入,如雪见睍,日积日消。
朝廷患之,择能臣,得叶公成甫,试以经理之事。
今上即位,遂登崇之。
静明练,先事有谋,不疾不徐,而以办给。
自为库部郎,即掌财赋,历左司郎中江淮发运使户部侍郎、本部尚书,周旋四三年间。
方时艰虞,调度多出不测,未尝以钱谷之问至庙堂,天子赖之,一日不使去左右。
大夫国人皆以足国裕民知公,而公惕然不自为得,盖其所存者大,以心计称非公志也。
方且抗章力陈治道,大略曰:「绝害源以安百姓,赏罚以励士卒,立纪纲以基中兴,正心诚意以祈天悔祸。
今敌人侵轶,下诏求言,天下之士咸献其忠。
未闻行一直言,旌一谠论。
人君不闻公言,即已闻而不行,四方失望,志士解体。
后有诏令,其孰信之?
如此求政事之修,夷狄之服,难矣」。
自古言利之臣,未尝及此,较短量长,可同日语哉!
上方嘉纳,且有柄用意,会言事官与公有隙,诬公买宗女为妾,事下吏,吏煅炼求合乌府意。
狱具,乃公为左司时同舍郎有姓同者,误指为公也。
事白,请去犹力,虽清议以谓当留,而公志不可夺,乃以龙图阁直学士泉州
未几,除平江府,不行,遂以丘壑终焉。
噫!
如公可谓有过物者,不得尽其才,亦所遇然耶!
公讳成甫其字也。
世居金陵,五季之乱,南徙延平,金紫公又迁平江,因家焉。
曾祖昭映,赠通议大夫
妣曹氏,清源郡太君
祖棐恭,赠金紫光禄大夫
妣陈氏,广平郡夫人
父唐懿,通直郎、赠少傅
妣朱氏,越国夫人
熙宁中以经术造士,少傅公登甲科,名声卓然,出诸儒上。
公幼修谨,不好弄。
居父母丧,哀毁如成人。
金紫公爱特异,尝抚之曰:「大吾门,其此儿乎」!
及长,种学绩文,遇事穷覈根源,不为口耳学。
再试不第,用金紫公荫入官,调郓州须城开封陈留两县主簿杭州临安丞,知开封府考城县京畿提举常平司管干官编修六典检阅文字开封府曹掾衢州司录事,提举京西茶盐。
召为库部郎官开封少尹,自是通显矣。
须城郡狱久不理,檄公主之。
富民何氏殴人限内致死,而验实无伤,郡侯疑其行赂,必欲处以死,曰:「杀人者死,法也。
今疑似之间论以极典,可乎」?
郡侯悟,卒杖遣之。
寿昌愚民假浮图氏说,聚众为扰,当路者欲入其罪,且授之意。
公持法甚力,不为变。
临安到官三日,有旨令、丞例罢。
先是,使者阴擿前官之失,命下,误及公,公怡然去官,不复辩。
陈留地多咸卤,公募民开垦,假之资而薄其歛,未期年,瘠地二千顷尽为膏壤。
西成公田所括民田之馀,收其入为应奉费,因以侵扰,民甚病之。
事有关京畿者,长檄公往,且勉以善事贵人速化之术也,曰:「人各有能有不能,此非仆所能」。
辞不行。
六典置局馆中,公下马闭閤,不与事接,编刬之馀,取未见书读之,有会意,手自抄录。
洎去职,所阅几至千种。
为掾,位在诸曹下,会尹京者以惨酷为治,观望贵近,侮慢官僚,凡有咨决,附吏以白,故得容其奸。
公间得见,必为辩曲直,面折力争,众人危之,尹亦为屈。
延福宫池畜鸂鶒千馀,不日尽死,徽庙疑有致毒者,并按经由诸门连逮二百馀人。
公鞫治得情,坐所饲之物非宜,列上,皆从轻释。
中牟县百姓事紫姑神,服用僭儗,为有司所录,主议者张大其事,欲致之死,以为己功。
公察其情,止于诡众利财尔,白尹不听,乃裁书规切之曰:「置数百家糜溃之地,明公所宜动心也。
不然,幸因对以某书闻」。
尹如公言,书奏,徽庙恻然曰:「姑如所鞫」。
以公治狱平允,进秩一等,制词褒焉。
中贵人有攘人已雇乳婢,欲反坐被夺之家者,公直之,移送廷尉
廷尉阿附,乃以失实为公罪,并坐视囚不谨,夺两官,免。
公领盐司,会更法,客盐见存者毁弃,州县欲投之水,曰:「蠹残民用,失信商贾,此何法也」?
陈于朝,令所部勿弃以俟报,迄如所请。
公以库部出使京西,会主上登极,南部调度未充,公亟至京师,发户部内帑钱帛,不淹时大集,凡赏赉给予无乏事者。
密院赏功司。
川陕去朝廷道远,理赏者无虑数千辈,吏乞取小不如意,必擿细故,往返诘问,动更岁月。
公建议令主将具功伐差等报守帅监司,守帅监司覈实上省部省部按檄即行,严为赏罚,通纠伪滥,人皆便之。
江淮发运使,专一措置户部财用,上谓宰相曰:「叶某于吏事,心计尤长,且留行阙以备官使」。
其被上知遇如此。
异时提举一行事务广置官属,月给钱数百万为公使,美官要职,皆有所遗。
至是,公以贰卿兼之。
因入奏曰:「上巡幸出不得已,御府供须,各有司存,事务职在区处次舍,分拨舟车,此外宣索乞皆寝罢」。
月给公使镌十之九,减官属十七人。
献议者请以钞法行于福建,下公议,曰:「钞法之行,非民便也。
一立成额,后不登,不免取之百姓。
又沿海亡命,赖鱼盐以活,今夺之食,而绳以峻法,几何而不为盗」?
又请搉闽中酒如中州法,曰:「六飞驻跸江浙,福建乃根本地。
八州之民以酒为生者,十室八九,一收其源,人尽失业,非固根本之道」。
当白时相,怒见于色,谓公掠美为乡里地。
公不与较,徐告之曰:「事有可否,人有所见,朝廷使有司议,是求可否于下,必欲行之,径付外可也」。
明日对榻前,以力病求去,上意眷留,诏累下乃止。
楼船留章安,适授衣时,军士有自陈于宰相者,上以问公,对素办,上喜,即处分给之。
初,驾幸四明,偶出仓卒,官吏奔散,虽父子不能相保。
公独冒万死,间关海峤,拱卫黄屋,不敢须臾后先。
自公扈从,上虑钱谷不继,每对辄问,曰:「臣虽无用,必不使上贻主忧」。
及退,不见有所陈启,而食足事济。
上尝对辅臣称公静而办,故诏有「器识沉静,不动声色」之语。
上以方隅未靖为忧,一日,召宰辅从臣询以禦敌之策,众默默。
公独越次而对,慷慨感激,切中机会,凡人所难言者,必陈之,左右股慄,上亦为之动听。
迁本部尚书,辞,乃建言人主以清心省事为本,以节用爱人为先,凡无名之费、不急之务,皆所当去。
因条具诸郡以军兴一时科调遂为例,及户部近岁取诸外非旧制者,一切罢之。
公自入总户部,累上章言州县之政病于民者,如平江一郡,于常赋外巧为色目以歛,户物力不三十千,月一斛,较岁税不啻十倍。
又言圭田古有之,今或无田而责其租,甚亡谓也。
又言县置吏既溢额,且用家人承文书,县有百吏,吏家五人,是五百游手待哺一邑也。
凡三十馀事,虽家至户到所不能知者,公皆缕陈而力除之,远近受赐焉。
泉州当凋瘵之馀,公私匮竭,公政事一趣简俭,上下安之。
范汝为据建安辛企宗制置使屯兵福州,大其军食而责于旁郡,曰:「吾州民力屈矣,扰之恐生变」。
上其事,获减,民赖以苏。
郡兵骄恣日久,前后守将多务姑息,至,一裁以法。
郡廪给米,军士有称陈腐者,什百相和,遂至喧鬨。
公俄至,喻以理,众大惊,捕诛为首者,无敢异言。
有告郡卒为变,公密有处而示以闲暇。
郡僚恐,请以巡尉自卫,曰:「是无能为也」。
谢遣之。
未离席,悉捕以至其为首者七人,一郡帖然,市人不知也。
踰年,丐奉祠,章四上,乃得请。
福唐佳山水,有终焉意,乃于西郊因山筑室,环以花竹,楼观上下,极登览之胜,以「普光」榜之。
日诵《华严》于其间,虽肩舆出入,亦以自随。
庵亭堂室皆以妙严境界名之,与家人辈游息其间。
杖策还,从以一仆,遇诸途者不知其为天子从臣也。
绍兴丁卯夏秋,苦眩瞀之疾,上章告老。
冬十有一月四日,疾不起,享年七十有二。
闻者莫不悼善人之云亡也。
娶江氏,谏议大夫公望之女,封淑人
子男一人撄,孝而才,以克家称,今为右朝请郎
女一人,适右迪功郎坑冶司检踏官朱称。
称之子大亮将仕郎,皆公推异姓恩所任也。
孙男二人:大廉右迪功郎福建路安抚司准备差使
大猷,登仕郎
它以恩命及中外亲族者,凡九人。
惟公慈祥孝友,见推宗党,纯诚笃信,见重朋友。
平居谦恭,语若不出诸口。
及其临事,挺然直前,无所顾隐,不能诩诩相媚悦。
与王公游,虽觞豆之间,一有不合,必正色危言以直之
遇善类,澹然出肺腑,唯恐其去;
世俗之交,偶坐终日,至不吐一辞。
公自跻显仕,其所施设不图赫赫之功,为所甚难,绝口不自衒鬻。
胸中蕴蓄,未尝先事有言,故平生知公所存者少,而公亦不自以为愠也。
积官通奉大夫,职为龙图阁直学士封南阳郡公,邑二千四百户,食实封一百户。
将以十九年八月十七日葬于剑浦丘坑曾祖之域。
撄也持长乐吴元美之状来请铭。
吴信人也,出公门惟旧,尝曰:「南阳公自为小官时,作邑治狱,爱民之心,一本之诚。
中兴之初,专任大计,前后建议,勤勤为民,一意以固邦本,其设心何如也」?
噫,其真知公者哉!
生后于公十有三年,登公之堂最晚,而公遇之若长者,亲之若弟昆,今其亡,舍我孰铭?
铭曰:
惟时需才,如渴如慕。
及其成功,亦在所遇。
桔槔待旱,撬则备雨。
圣与贤,毋必毋固。
伟哉南阳,诗礼之绪。
一出而仕,乃职邦赋。
逢此百为,临难必赴。
遂登尊荣,亦所遇故。
惟公之德,直而能恕。
除民之瘼,去国之蠹。
有义有仁,公其殆庶。
人或惜之,不跌而仆。
脱身急流,梦阅世务。
见普光明,于一切处。
当易箦时,视死不惧。
岩岩闽山,众灵所护。
百年而归,既安且固(《竹溪先生文集》卷二四。)
吏:原无,据四库本补。
米元晖研山赋1164年 宋 · 苏籀
 出处:全宋文卷四○一九、《双溪集》卷六 创作地点:浙江省金华市
噫欤玮哉!
峦阜钟巧,巀嶭玲珑。
九华之前后,二室五老之西东。
天作地宝,神力鬼工。
矩矱然而刳掇,斤斧斲于朦胧。
叟漱融结,出乎龙宫。
积润秋涛之骨,霮䨴春岑之尤。
特见怪而何谓?
乃壶中之仙丘。
㳌渫泓坻,黝黯云浮。
文字之祥,点𪑮之勋。
豁椟启幕,耳目清新。
扪叩而胸次块磊,赏激而肝胆轮囷。
虽一篑蕞尔,么么老拳。
瑰姿殊态,庶物莫先。
橘中肆游于,耳门不蒂于兜玄。
邯郸黄粱之身世,此殆小有之洞天。
宝晋父子,负能使气。
紫渊苍璧,麝煤栗尾。
挟此翠麓,用器之瑞。
辟尘珍玩,凌云高致。
素霭扑襟,苍雾嘘机。
轨范相承,措言属意。
亭皋陇首之章,补亡正始之义。
鹅经》、《禊帖》,《洛神》、《乐毅》。
破羌》、《》,《来禽》、《青李》。
神明还观,俚俗一洗。
雄拔健峭,凝情仿效。
邺侯之三万,得二王之秘奥。
慎守玉轴,备禦他盗。
西清珥笔,承明应诏
天子面试而加赉,巍乎致主之有道。
著闻寰中,炜煌衒耀。
后生标楷而趋造,前辈同明以相照。
一聚英灵,非其人而蓄峙,则崖讥涧愧,众峰诋诮。
今造物出奇,副一门冥讨;
明窗细毡,对管简之嗜好。
云腾泉涌,好词似之,号称墨妙。
时望公左右天造,允王国所珍,享南山寿考。
有开必先,此焉谶兆。
赵枢密都督1134年8月 宋 · 苏籀
 出处:全宋文卷四○二二、《双溪集》卷八、《永乐大典》卷八四一四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愚窃闻朝廷大臣系时理乱,惟文武兼资,则可以有为。
今日国步艰难,譬如解髋髀者,不可婴以芒刃斧斤,砺而已矣;
支倾坏者,不暇顾夫藻棁栋梁,壮而已矣。
盖惟文可以附众,惟武可以威敌。
入相则百度正,出师则四夷服。
古之人解兜鍪而冠貂蝉,自廊庙而履行阵,投壶而讲策画,缓带而观经传,乘胜决机,气势盈溢,丹青所画,竹帛所纪,皆文武之大才也。
时危而用不武之人,有禅僧放鹰之喻。
治远者必自近始,欲治夷狄,先辑中国,外内皆重任也。
伟人在朝,知无不为,岂惮勤剧。
搢绅属望,猛悍屈伏,咸愿其当轴处中。
然使其坐论王霸,燕安鸩毒,桑梓之邦,陷于涂炭,岂得不慨于怀乎?
夫以隐情惜己为持重,厌事茍安为待时,则何贵乎智勇,何尚于功名乎?
惟其英杰之度,专意兴复,忘家徇国,所以殊绝于凡庸也。
往者纲维不振,士风回邪,谈虚无、注篆刻以为儒术,厚包苴、弃韬钤而取将帅
今其遗臭未远,馀孽或存,戎钺之寄,实难其人。
夷狄凭陵,中原膻秽,良以此也。
冕弁端委之伦,非其能超轶世俗,改途易向,则何以步骤周宣中兴之佐乎?
主上励精,阁下激昂,吴越非劲兵健马之所出,关陇有胁从思汉之人心,多士盈庭,皆未易当此重任也。
以阁下精治道,见兵势,以帝王之法则裁治中司,以桓文之节制抚循二镇,有恻怛绥靖之实,无侥倖行险之失,凛乎经世御军之略,信有文武之威风矣。
故丝纶布出陕、蜀、荆、沔,先声万里之外。
士卒凫藻,黔首壤歌,必相庆以为得人。
识者谓吴之强弱在蜀之安危,蜀之安危在陇之向背。
夫骑兵出于陇右,而财赋从蜀来。
蜀为陇之根本,陇为蜀之股肱,秦为天下枢机。
故得陇而秦大宁矣,不得陇则秦蜀无能为矣。
秦陇皆得,而梁宋在吾指掌之间,并地可绝河而收也。
论攻战者,千条万绪,进退得失,可豫言者此也。
朝廷据有江淮,设险守要。
僭伪在齐梁,而秦陇、两河皆为虏守。
西南之人,不能出大散之关;
督府所治,正当我之咽喉。
建瓴席卷,世岂乏人也哉!
前日张公尝为此举矣,恃卓然之忠义,不料敌势之方炽,不察吾帅乘之未和,以新辑剉伤之馀,未暇少加练养,而与百胜无前之虏决死原野,此志士所为太息也!
愚顷者尝以书见张公,论兵不可必用,公易而不察也。
阁下之此行,比之张公,时易势殊矣。
邓禹归而冯异擅赤眉之捷,裴度行而李愬李祐之降,阁下之功名,高于张公十倍可也。
韩信高祖,乘章邯之结怨于民,故还定三秦,势如破竹。
人攻魏,以孔明之贤而不能得其志,值司马仲达之强也。
成败可以鉴矣。
料敌制胜者,虽有娄、旷之聪明,终必凭于间探之精。
虏暴骨以逞祸中国十馀年矣,重兵散归国内,再调发而无辞;
子女玉帛,餍足充牣,再来而吾无可有。
彼所谓谋臣猛将,为陕右膏肓者,已天诛之。
故攻蜀则不能入而退,据襄则狼狈遁走。
是我师亦稍强于曩时也。
虏之兵将既非前日之盛,此似有可乘之隙,敌似可料矣。
然吾间探未精,殆见其皮毛之事,安知其无它谋臣,不能更遣重兵乎?
秦陇之事,在精其间探也。
古之用兵,惟间探为急务,且如一举而取伪齐,定京雒,唾手可办。
如成功之后,而与我为敌者尚在北境,用兵亦未弭也。
譬如搏虻去虱,何损于牛?
孙权尝谓曹孟德曰:「足下不死,孤不得安」。
今吾朝廷,若非虏酋之死灭,亦不可谓安矣。
兵法曰:「知彼知己,百战百胜;
不知己不知彼,百战百败」。
见几而作,攻守予夺之画,则阁下主其诺也。
愚闻之师曰:「进取不如自守」。
知自守之至,乃进取而无后患。
羊祜杜预之贤,巧于平吴而拙于谋晋,自守之术蔑焉。
谢安桓温锐意并吞,所获不如所丧,所以无害者,知自守也。
愿阁下威德加于雍、,畔将溃卒必相率以归服王化。
而自守万全之计,常使内重。
敌不能窥,国家永宁,兵革不频,至尊安枕而无忧,所以成方、召之业者,亦伟然矣。
嗟夫!
中原要地,终必克复。
阁下犄之,阁下角之;
江南诸将,并力踣之。
以蜀之饶,蓄谋养威,裕民劝农下贤容众,先收陕右五路之师,与六军期会于韩魏之郊,将符尊专,号令齐肃,戮力一心,以酬特达之知,千载之一时也。
今六纛数日启行,用人之际,下走以潦倒贫困百僚之下,效匍匐邯郸,受揶揄于燕蓟,其迂钝可笑,亦甚矣!
辄不自掩其缺短之见,卜媸妍于帐下。
伏惟揖怒蛙、赦吐茵,钧播之广,宜无遐遗,吹嘘之荣,岂拒枯朽。
非所敢冒也,庶几不碌碌而负门下云。
冒昧唐突,伏俟诛谴。
不宣。
庚申年拟裁此书绍兴十年1140年 宋 · 苏籀
 出处:全宋文卷四○二二、《双溪集》卷八 创作地点:浙江省金华市
月日,籀谨斋沐裁书,献于某官上宰阁下:籀闻裨谌野谋也,公孙侨应对邻敌,载而与俱;
吴武陵疏逖也,裴度折冲靖国,深识其才。
子产中立,巍巍勋劳,裨、吴二生爱悦从之,而言亦不朽。
士固尚志,虽位下迹微,攘袂搀说王公之前,系时机权,何小小之得失也。
君子慷慨之心,切不取小人循默之态矣。
窃惟高明代天之工,慎微接下,野谋疏议所以至也。
国家隐忧,避狄之馀,议论盈廷,有偏狭愦眊之见,昧久近彼己之势,不深惟羁縻之,良策则将安出?
前春金虏引去,军屯河北,止限一水,岂不能触天威,挠淮壖?
有善意也。
不必张大虏兵,贬駮我旅。
昔日闾阎惊窜,蹂践之酷,有目有足者见且蹈焉,亦不在多言之也。
彼兀术辈与吾诸将等矢刃相加,比长絜大,尝失地形,粗能越江,而归途狼狈。
悔恨之,故更求万全,故久不攻我,况大江舟楫,非胡夷所长也。
宋之为宋,卜年千万,恩浃民之骨髓。
虏狃常胜,吾人面从,岂真服乎?
使割地和好之利在我而不在彼,彼安肯先割汴、雒、陕西乎?
盖和好之利,彼此共之也。
夫拒抗鄙夷,勿与交接,终不能屏绝之也。
擐甲谷马而来,惟有斗耳。
幸而一胜再捷,兵挐衅结,忧未艾也。
恭惟两宫问安不辍,何名而战?
天下倒悬,生灵重负,岂不欲解悬息肩耶?
盖玉敦珠槃、留犁金匕,岂无用之物哉?
议者每曰:「累年割地议和,此其诡谋狡算。
使轺不得其要领,忠信无如其变诈,邀索百端,使我不能堪。
和事难成也。
故虽得敌国之附、五十城之归,而我自视欿然,良以此也」。
嗟夫!
不为何成,不行何至?
危而费财者战也,安而费财者和也,然二者皆不易焉。
我养兵劳敝,又加以赂虏,诚何以给?
赂不多则虏所顾不重,要须将帅强则彼有所忌,盟誓坚则诈无所施,量入为出,币之多少适宜而已。
和之计钝滞,战之事疾捷,非不知也。
假使留止一使,尚胜覆败一军。
彼四荒之外,封圻之中,安生乐业,易如反掌,岂他术哉!
夫据朝夕之池,储海陵之仓,斡鹾茗之利,介邕管之驹,国家非得已也。
虏人资我以五路,河陇壮士健马指日可收,彼亦不较,知我尚强也。
爱戴吾君,似若不薄矣。
艺祖之临御也,南北未尝通好。
驾驭英杰,使李汉超马仁瑀韩令坤贺惟忠何继筠以备契丹,虏骑莫敢犯也。
太宗继统,用曹彬潘美出征燕蓟,互有胜负。
史载之详矣。
自祖宗时不能制虏之死命,章圣皇帝澶渊之役,聚天下精锐,寇莱公为相,岂不知兵乎,竟用文德,不穷武事。
自后名臣如范希文,岂不知兵乎,亦以皮币讲好为言。
天生骄子,骑射绝艺,礼义不可以速化,干戈未可以遐征。
我国家以神武不杀,混同文轨,圣圣相承,专用一道,不贵征伐,其来尚矣。
今朝廷以道为原,以仁为根,合符于祖宗,稽疑于坟史。
卜之于天,虏情可见;
谋之于鬼,事理不悖。
昆虫草木咸知好生之德,天壤日月咸明至诚之意,大策灼灼,亦既著矣。
修政事、讲武备,足以取重戎狄。
夫金铁可以磨鍊,龙虎尚堪豢絷,万一野心弗驯,历稔逾时,靳固和事,所请不允,岂容中辍乎?
人情未有卑词馈饷,极耳目口腹之欲而不悦豫者也。
金玉锦绣,迷心酖毒,珍玩奇巧,无益治理,投以予之,亦何吝耶?
将命之人未得其要领,赍送之物未塞其无厌,纵使不甚婉顺,亦非怒气直辞矣。
此宜用汉高隐忍之计,陈平见机之速,斟酌审谛而行之,夫何患焉?
虏人方且观我知权与否,有策与无,得失安危之也。
鲁酒邯郸被攻,女子争桑而吴师入郢。
张骞之强力宽信,王乌之衅面穹庐,刘琨长啸以解敌围,段颎破虏致无种类。
所当擢其智士闻一知十、妙通蕃情者备行人之任焉。
艺祖搜揽英豪之多,彼一时也;
章圣之任寇莱公,尚可继述。
虏人功无以加,富莫与伦。
粗中武夫犹喜驰驱,儒生有识者岂不知和好之事有轨可循?
利博而归于戎主,且必无意外之败者也。
愚故曰:和之利,彼此共之耳。
众人见朝廷越在江右,以疢笃疮大,疗愈难缓。
夫良医消疢、神砭除疮必矣。
阁下实尸此责任,不然,何以贵经国之高略、济时之至计也哉?
《传》曰:「齐君之母,犹晋君之母也。
布大命而强质其母,是令不以孝名也」。
岂有两国之君结为兄弟,而尚留人眷属者乎?
平日胶胶扰扰之虑,行且为泄泄融融之乐矣。
如使和好之外,复有上策,古今大贤亦必言之矣。
穷发之酋与中国之杰,复有妙见过于此者,亦可以咨访研寻也。
斯事诚非小小得失矣。
明公以英风异才,独当炉锤,廊庙高深,懵学琐议,岂能损益?
假如刍言毫末可用,必不弃也。
区区尘冒,惶恐俟罪。
不宣。
偈颂二百零五首 其一百三十七 北宋 · 释正觉
 押词韵第四部
吃茶去,吃茶去,明明指人无异语。
家风平展没机关,谁道赵州院主
苦苦苦,往往邯郸学唐步。
恰恰长安道上行,分明有眼如天瞽(举赵州问僧:曾到此间么?僧先云曾到,又云不曾到。州俱云:吃茶去。院主问云:曾到吃茶去,不曾到为甚么亦吃茶去?州唤院主,主应诺,州云:吃茶去。后镜清问僧:赵州吃茶去作么生?僧便行。清云:邯郸学唐步。)
禅人并化主写真求赞 其四百二十九 北宋 · 释正觉
石上足蟠,人间念乾。
秋生眼角,喜入眉端。
丘壑之身心磈磊,丛林之肝胆衰残。
涧月依稀,夜霜濯磨而气韵清白。
岩松偃蹇,朔雪湔洗而精神翠寒。
行脚屦败,住山篾宽。
点著破灶堕,呼回倒刹竿。
光阴催促三眠茧,风雨扪摩百战瘢。
影像受鉴,音声度垣。
寂默髑髅眼,光明赤肉团。
云锦舒春兮华容光燄,潮雷卷雪兮海口波澜。
挂拂之喝,拄杖之窜。
胡饼馒头有变通而绍祖供职,莲华荷叶没科臼而说禅判宦。
相随学步,莫似邯郸
和子贤对景有感次九日韵 北宋 · 欧阳澈
七言律诗 押阳韵
醉拨春云一瓮香,潜欣积雨破秋阳。
灯龛宜入诗书府,钱杖慵吟水石乡。
忘虑不斑潘岳鬓,养恬难断广平肠。
赏音谁谓无萧颖,时缀雄文吊战场。
上皇帝万言书 北宋 · 欧阳澈
 出处:全宋文卷四○○二、《历代名臣奏议》卷八二、《淮郡文献志》卷一七
江西抚州崇仁县布衣臣欧阳澈谨昧死百拜望北上书献于皇帝陛下:臣闻履大宝之尊位,而能从谏如流,乐取于人以为善者,人君之德也。
当国家危急之际,而能奋不顾身,敢为人所难者,人臣之义也。
忘布衣之贱,而尽忠竭节,以干斧钺之诛者,知死有轻于鸿毛也。
臣伏睹太上皇禅位之初,金贼渝盟,犯我京城太学诸生忠义奋发,伏阙上书,首建诛六贼之议。
奸臣怙势,妒贤嫉能,欲塞言路,以寘之死。
诸生惶惶股慄,性命垂于虎口,赖陛下刚明果断,速降诏旨严行止绝,遣中使宣谕,脱诸生于死地。
寻后诸生敷奏朝廷得失,兼上用贤之请,伏阙上书,于再于三。
陛下俯加容察,断知外侮凭陵,元元被害,王师败绩,国势不振者,皆缘六贼奸谋,误我上皇。
于是悉正典刑,以谢天下,黜白时中等而不用,复李纲而相之。
臣以是知陛下非特能听又能行,正所谓从谏如流,乐取于人以为善,而备人君之德者也。
臣伏读正月一日圣诏,许士庶实封直言得失,臣又知陛下卓然能以为己任,欲开言者之路,以来天下之策,欲却夷狄之侮,以安天下之势,正忠臣义士赤心事上之秋。
凡纪纲法度有不利于时、不便于民者,恨不知耳,知而不言,岂不负明天子勤求之意哉!
臣比者恭读圣诏曰:「敌势未已,动起兵端,必欲割我土地,残我人民,覆我宗社。
忠臣孝子,自当体国念家,人自为战」。
臣读至此,不觉涕泗交颐。
重念我隆兴,四方无虞,人物滋富,自古未有伦拟。
一旦为金贼侵侮,攻陷井邑,蠹害良民,凡厥士庶,岂不寒心!
臣恨无杰出之勇,鼓行而前,倡天下慕义之徒,使或愿持一戟,或愿操一戈,捣其巢穴,复其河北,措京城于奠枕之安也。
臣晓夜以思,蒙被国家教育,为日滋久,虽不能奋股肱之力而从事于锋镝之下,然谋猷筹画或有可采,未必不能立尺寸功,以报国家平昔之恩。
于是博采于古,参酌方今利害之大者,条陈十策,以献朝廷,皆保邦御俗之方,安边禦戎之术。
愚者千虑,必有一得,狂夫之言,圣人择焉。
臣虽狂斐,然上以应天子求言之诏,下以摅寒士报国之诚,非敢自谓其策之可用,亦庶几所谓当国家危急之际,能奋不顾身,敢为人所难者也。
臣生三十年矣,幼失所怙,猥绍箕裘之业,愿以忠孝自立。
而臣有子可继先人嗣,故臣每览前史,见忠臣义士奋身报国者,未尝不掩卷浩叹,恨不能希其踪。
臣今日适丁国家多难,敢以草茅书生,妄议朝廷得失,臣故知干犯天威,罪必无赦。
然臣所以甘心于此者,实愿以一身而安天下也。
臣故曰知死有轻于鸿毛者此也。
臣以刍荛之言,上渎冕旒之听,伏愿陛下留神省察,无以万乘之尊而骄之,无以一介之微而忽之,则天下幸甚。
臣闻三代而下,帝祚绵远,莫如汉唐
然当其内外之患未夷,蜂屯蚁聚,攻城破邑,兵端四起,师出无功,则为之君者曷尝坐视其困哉,盖亦躬行之矣。
天锡勇智,绝类离伦,神戈一挥,无不从顺。
蛮夷猾夏,寇贼奸宄,固将褫魂破胆,望风慑服。
汉高祖陈豨邯郸唐太宗败建德于虎牢,以至高丽贼乱,亲驾六师,一举而辽东平。
凡此之类,皆欲出于涂炭,故决策亲征,奋张天威,遐耀神武,遣将出师,仗义问罪,所至克捷,而后戎心沮丧,恐惧远遁也。
契丹晋天福以来,践蹂幽蓟,北鄙之境,殆无宁岁。
至景德元年,举国来寇,遂陷德清以犯天雄。
当是时,京师之地,危于累卵,真宗皇帝忧勤日加,夜分不寐,画计无所从判。
朝廷大臣持禄保位,动为身谋。
居于江南者劝上幸金陵,居于西蜀者劝上幸成都,曾无为社稷计者。
宰相寇准鲠峭不回,奋忠义心以破群议,独以亲征为献。
天子可其奏,于是锐然亲征。
既次澶渊,诸道兵大会,敌既震动,杀其骁将顺国王达览,敌惧遂请和。
于时万一非天子乾刚决断,用寇准计,必不能成其功。
古语有之曰:「狐疑犹豫,后必有悔,断而敢行,鬼神避之」。
正此之谓也。
臣为陛下今日计,莫若以虎符起天下之兵,而决策亲征,歼夷丑虏,绝其根本,使无遗类,则国威复振而后患不作矣。
臣窃观陛下即位之初,金贼犯顺,势吞中国,其势可谓迫矣。
当时大臣,亦有劝上他幸者,然赖陛下聪明,不惑群议,断自圣志,下诏亲征。
丑虏闻风而心破,兵戈未接,敌已退师,深自悔过。
此虽宗庙之灵,社稷之福,然亲征之诏不下,未必尔也。
澶渊之役既验之于前,而此尤可以为近證。
臣区区所以不避罪责,敢以亲征为献,伏愿陛下奋独见之明,授决胜之略,命将帅遣戍役而必行之,天下幸甚。
然虑善以动,动惟厥时,奠而后发,发必中矣。
万一陛下听臣之计,则亲征未可轻动,必也以富国为先,而选将练兵次之。
兵家之策,当先为不可胜以俟其必胜,要之得人为用,则何施不可。
借使富国强兵,内无动摇,民安如故,有如大夫种之能;
转输供馈,外无劳民扰攘之役,有如范蠡之知;
临机果断,折冲千里,有如周瑜之勇;
度长虑远,收功于必成,有如赵充国之守;
细柳之军,有如周亚夫者;
项羽之营,有如樊哙者;
孜孜奉国,知无不为,有如房玄龄者;
兼资文武,出将入相,有如李靖者,则虽愚夫愚妇,亦知其可以必胜矣。
方今朝廷之上,士庶之间,不无其人,在陛下擢而用之。
夫以中国全盛之富,甲兵之众,加之得人以任将帅之职,亲征以挫蛮夷之威,则扫荡绝灭,可指日而待也。
此臣愿献陛下一策也。
臣又闻禦戎之术,以战胜为上,割地讲和皆其下策。
臣闻朝廷为金贼所迫,有议割地讲和者,臣深为陛下不取也。
以臣管见,为今日计,莫若遣词命之使,阳与之讲和,虚为之割地,俟其有怠心,乃掩其不备,会诸道精兵以歼灭之,此万全之策。
田横据千里之齐,田间将二十万之众,军于历城,若非郦生先说齐王,使为汉而称藩,及罢历下兵守战备,日与之纵酒,则韩信虽有百万之师,未能以岁月破也。
颉利走保铁山,遣使者谢罪,请举国内附,太宗唐俭慰抚之。
李靖副将张公谨曰:「诏使到,虏必自安,若以万骑赍粮而袭之,必得所欲」。
公谨谓:「上已约降,行人在彼,奈何」?
曰:「机不可失,韩信所以破齐也,唐俭辈何足惜哉」!
督兵疾进,于是擒之。
当时使韩信李靖郦生之烹,怜唐俭之死,小有所不忍,则必不能成大功也。
臣今日之计,正合于此,伏愿陛下无为犹豫而不决也。
臣复为陈祖宗守土之艰难,使陛下读之寒心,则尺寸之地不可与人,群臣以割地为请,陛下必不轻允也。
臣闻昔者赵元昊叛,西方转战连年,兵久不决。
契丹之臣贪而喜功者,以我为怯且厌兵,遂教其主设词以动我,欲得晋高祖所与关南十县。
庆历中,聚重兵压境,遣其臣萧英等来聘。
仁宗皇帝宰相择报聘者,时敌情不可测,群臣莫敢行,宰相右正言富弼,即入对便殿,叩头曰:「主忧臣辱,臣不敢爱其死」。
上为动色,乃以为接伴。
英等入境,开怀与语,不以夷狄待之。
英等亦不复隐情,遂去左右,密以其主所欲得者告,且曰:「可从从之,不可从,便以一事塞之」。
具以闻。
上命御史中丞贾昌朝为馆伴,不许割地,而许岁增币,且命报聘,往反十数,皆论割地必不可状。
及见虏主,抗辞不屈,既陈利害而说之,复宣皇帝之命以威之。
虏人感悟,遂欲求婚,然亦终为善词以却之,不过增币二十万,而契丹平复。
其后累年,契丹君臣守其约而不敢败者,虽本于祖宗德化之所感,然亦富弼之功也。
呜呼,使地而可割,则祖宗之朝已割之矣。
如其不可割,而群臣劝陛下为此计者,得无愧于富弼欤!
又况朝廷之根本正在于河北河北之要害又在于三关四镇,割三关四镇而与之,则自河以北皆非我有。
河北之地,陛下既不得而有之,其能久都大梁乎?
本朝惩五季之弊,举天下之兵宿于京师,名挂于者号八百万,而衣食之给,一毫皆取足于官。
又非若府兵之制,一寓于农,非都四通五达之郊,则不足以养天下之兵。
此其所以都大梁以据天下之冲要,岁漕东南六百万斛以给军食,犹且不赡。
今若割河北之地,则陛下未免迁都长安
长安之地,左殽函、右陇蜀,襟凭终南太华之山,萦带泾渭洪河之水,其地利守而不利于运漕,将何以给天下之兵哉?
矧夫太原一郡,控扼二虏之咽喉,今弃太原,则下瞰长安才数百里,陛下其能久都长安乎?
大梁长安既不可都,又将迁之金陵,则自北而南,非帝者所居,而又边患未宁,国本摇动,安知无奸雄窥伺金陵者哉!
臣以是知割地之请,特可纾目前之患,非万世长久之策,陛下当介如石之不变也。
臣又闻昔之所是,今或为非,前之所用,后或弃之,乃所以趋时而应变,故孟子亦曰:「执中无权,犹执一也」。
汉文帝之时,固尝与单于结兄弟之义,以全天下之民,而议和亲矣。
至我国家澶渊之战,丑虏请和,诸将皆欲以精兵会界河上而歼之。
虏惧,求哀既切,真宗皇帝诏诸将按兵勿伐,纵契丹归。
虏自是通好守约,不复盗边者累年。
则讲和之术非不善,臣辄敢以为不可者,时不同故也。
何则?
戎狄情性无常,乍臣乍骄,徒视中国之势强弱如何而已。
在祖宗之朝,国威素震,丑虏慑服而不敢猖獗,故与之讲和,则守约而不违。
前日国势委靡,边隙创开,武久不讲,士气堕怯,丑虏所以深入,既而与之讲和,徒费金帛亿万,适以资寇。
师退未踰数月,兵端又复蜂起。
臣以是知讲和反堕虏计中也。
且如前日金贼败北,种师道请以精兵临河,灭其馀党,儒臣介僻,坚执祖宗故事而不许歼戮,故有今日之祸,宜乎种师道饮恨而死也。
国家若实与之讲和,则外示怯弱,内费金币,盟血未乾,臣必知丑虏又乘势而攻矣。
孰若用臣之策,使虏反堕我计中也。
伏愿陛下采孟子用权之深旨,破金人反间之机谋,下令召四方之兵使奉词伐罪,扬威绝漠,尽杀而后已。
《传》曰「为国家者见恶如农夫之务去草焉,芟夷蕴崇之,绝其本根,勿使能殖」者,此也。
若谓用臣之计则失大国之者,又未足以语权变也。
昔者孔子阳货仕,而终不仕,与蒲人盟不适卫,而终适卫,则大人者言不必,行不必果,惟变所适。
彼既渝盟而犯我京阙,边屯吏士攘袂切齿,皆欲践其庭而空其闾,我以机而灭之,固其宜也。
况以小事大,畏天者也;
以大事小,乐天者也。
彼不能畏天而事我,反贪暴残灭而自开瑕衅,则天亦讨其有罪矣,夫复何疑?
此臣愿献陛下二策也。
臣又闻西戎之患,大于金贼。
祖宗之朝,羌人入寇,固尝弥年而不能解。
方今金人南下,残害滋甚,西戎虽安堵未动,然夷狄犬羊之性,敢肆凌侮,苟有以挫其威,则垂头掉尾,去不复顾,徒有譊譊之声,终无咥人之凶;
傥无以挫之,则群起而为人害矣。
臣以是知西戎虽未动,亦当预为之防,无使二虏合并为患,则难于支吾也。
且如今年春,赖天之灵,俾敌悔过而效顺,朔方无虞,天下同庆
其后朝廷若能会兵要地,控扼边陲,奋张国威,以震丑虏,则祸不萌于今日矣。
扬雄曰:「大寒而后索衣裘,不亦晚乎」?
此言虽小,可以喻大。
今夫宅于山者,必设陷阱以防猛兽之为害,宅于都者,必峻墙仞以防穿窬之为盗,此鄙夫野人之所共知也。
西戎自熙宁犯境以来,虽绝夏人赐予,熙河兰会转输飞挽之费,一岁至四百馀万,则其费可谓厚矣。
带甲戈者不可以数计,朝夕引颈举踵,伺我中国之便,以恣其残暴,肆其奸雄者,殆有甚于猛兽穿窬也。
太平之时尚当为之备,况金人已为患于中国,安可不早为之计,无使滋蔓难图也?
蔓草犹不可图,况于戎狄乎?
之不戒,童子之不抗;
鲁鸡之不期,蜀鸡之不支」。
彼怯勇小大之势不同,非蚤正以待之,犹且不能胜,况二虏动欲与中国抗衡耶?
为今之计者,莫若明诏守土之臣,使严为之备,而又专委兵马司,使修车马、备器械,以图患于未然,则西戎不能入境矣。
此臣愿献陛下三策也。
臣又闻天下之大犹人身,夷狄者股肱也,中国者腹心也,股肱之疾既作于外,腹心之疾复攻于内,则不问人之肥瘠,其亡也可立而待矣。
秦始皇奋六世之馀烈,振长策而御宇内,吞二周而亡诸侯,却匈奴七百馀里,胡人不敢南下。
于是遣将军蒙恬万里长城以防胡人,自谓关中之固,子孙帝王万世之业,而不知祸起萧墙之内。
一旦陈涉以瓮牖绳枢之子,无万乘之尊,无疆土之大,身非王公大臣名族之后,才能不及中人,非有仲尼墨翟之智,陶朱倚顿之富,蹑足行伍之间,振起阡陌之内,奋臂一呼,天下响应,山东豪杰于是并起而亡秦矣。
臣以是知腹心之疾,尤甚于股肱也。
国家治平日久,冗食游手之徒触处有之,败军亡卒流离散徙者纷如也。
日则博奕饮酒于市,夜则而为盗贼、椎牛发冢于墟落之间,非礼非义,无不为也。
万一有豪杰者为之倡,啸聚山林,劫掠闾里,驱迫良民,以至擅名号、攻城邑、取库兵、释死罪,纵横自肆而不可制,则为腹心之患,亦不浅矣。
顷者方寇窃发,血流通衢,江浙井邑多为煨烬、兵拿不解,所费巨万,始能致其头于阙下,诚可为后来鉴也。
况今兵戈四起,安知无方寇之流欲乘隙而作乱者耶!
以臣观之,守令得人,此无足虑。
盖州得一贤刺史,则千里蒙其庇;
县得一贤令尹,则百里受其赐。
德化足以格人心,威风足以挫强寇,锄奸铲猾,号霹雳手,则顽民悍俗,亦且惶惧恐伏,逡巡销缩而莫敢动矣。
臣闻王嘉曰:「国家有急,取办于二千石
二千石尊重难犯,乃能使下」。
县令既众,不能皆贤,但州得二千石能自重其威权以使下,则虽有黄巾赤眉,无足畏也。
尹赏之治长安,使吏民杂举轻薄少年恶子、鲜衣凶服持兵刃者,悉籍记之,一旦收捕,纳之穴中,由是盗贼顿止。
张敞之治胶东,明设购开群盗,令相斩捕除罪。
吏追捕有功,而上名尚书,调补县令者数十人。
由是盗贼解散。
赵广汉之治京兆,精于吏职,尤善为钩距以得事情,郡中盗贼,闾里轻侠,其根株窟穴所在,铢两之奸,皆不能逃。
朱博之治琅琊,尝令属县各用豪杰为大吏,一旦窃发,县则移书诡责取办,其人尽力有效,必加厚,以是豪强慑服。
韩延寿之治颍川,置正五长,相率以孝悌,闾里阡陌有非常,吏辄闻,奸人莫敢入界,而吏无追捕之苦。
龚遂之治渤海,移书敕属县,罢捕逐之吏,单车独行,务以德化,于是盗贼悉平。
此数子者,可谓善治郡者矣。
方今之时,其术亦有可用,亦有可去者,盖彼时此时故也。
臣为陛下今日之计,莫若明诏督责监司郡守,使勤于王事,常行举察,无以酒色昏其精神,无以贿赂易其心志,夙兴夜寐,常蕲仗节死义,尽忠犯难,以报国恩。
仍乞明诏郡县,有骄兵惰卒穷困亡命者,有累负重罪常赦不原者,有闾巷恶少不齿于人者,有困迫饥寒剽夺衣食者,并许自陈,革过鼎新,不念旧恶。
仍仰州县给赏召募,有愿奋力勤王、禦寇立功者,集官诣射圃试阅,择有股肱勇力之人,收录麾下,当行禁约,应副至期差使
夫如是,则旧染污俗,咸与维新,人人自奋,愿以身报国。
况以此笼络天下之豪杰,皆为我用,则啸聚为盗者无有也。
臣窃见圣诏尽诏天下之兵,臣知州县之兵,本不足以禦寇,今又起而之它,则其势愈杀矣。
若不早用臣计,一旦有豪杰奋发而起为之应者,赢粮影从,鳞集瓦合,攻城犯邑,则守令不过提携妻孥,遁藏草莽为自全计而已,谁肯为陛下守土者?
不若用臣之计,则盗贼不作,而国兵不乏,守土者又得以安其身,而尽忠竭节矣。
此臣愿献陛下四策也。
臣又闻当一方之重,寄百里之命,所以保守土地,全活生灵,之治乱,民之存亡,实有赖焉。
当其平居无事,无桴鼓之虞,无征伐之役,享高爵厚禄,处则华厦,衣则锦绣,跃骏马而罗红颜,坐重茵而食列鼎,高谈阔视,手挥指顾,号令吏民,则庸人懦夫亦可其任。
洎其遽有变故,回惶失措,不过婴城拱手,坐待其毙,甚者望风而窜伏矣。
曾不闻有高城深池,坚甲利兵,与劲敌遇,效死而不去者。
夫如是,则生民何赖焉?
然则忠义之士,卓然名节与秋霜烈日争严,使之当公家之任,而能提孤兵、守偏城、临大难而不夺其守者,难其人。
臣观唐明皇励精政事,开元之际,几致太平,得人不为不盛。
一旦禄山叛逆,哮噬无前,河北二十四州之吏,为贼诱引,委靡从顺者几半,逆为之计,不陷于贼者,独颜真卿一人而已。
玄宗喜谓左右曰:「朕不识真卿何如人,所为乃若此」。
使王师有进征之援者,平原之守也。
继而张巡许远城父姚訚以数千疲苶之兵,而抗百万难制之贼,孤寄一隅,日战数十,挫贼之锋,鲠其喉牙,使不得进而搏食。
江淮之地,转输不绝,其民不为涂炭者,良以睢阳未下也。
此在当时,亦未至于扬芳飞英,角立杰出。
然一旦遇变,乃能忠义奋发,激昂天下之吏,虽赴汤火、冒矢石,而有不可屈之大节,载在方册,章章不可掩,使后世奸臣贼子,尸位素飧者,闻其风莫不惭汗。
脱或太守县令,人人皆颜真卿张巡许远姚訚辈,则国势何患乎不振也!
夫以方今人材之盛,而臣乃敢昌言谓难其人者,臣窃见曩者清溪寇起,郡县之吏怀印绶、挈妻子而先去者,比比皆是。
当时士庶咸谓不能守土之臣必遭诛戮,以激贪懦。
既而交结权贵,互相汲引,巧为词说,文过饰非,非特不正典刑,又且悉与叙复,故忠义之风不振,而臣子无所矜式,使夷狄交侵,几危社稷,而河北守令,罕与为敌者,循前弊而已。
假使当时方寇既擒,不能守土者悉与诛戮,则顽夫廉,懦夫有立志,敌人未必能深入,若蹈无人之境也。
臣为今日计,莫若明诏丁宁诰戒天下郡县,宜思患而预防之。
过此以往,或有内陵外侮,攻犯城邑,而能禦敌自全者,许擢用于朝而推恩于子孙。
如或不能保守,复循旧风,即与斩首以戒后来,仍流窜其子孙于远恶之地,纵累经赦,不许原罪,则人人思效死,而莫肯为逃逋自安之计矣。
此臣愿献陛下五策也。
臣又闻有常产者有常心,无常产者无常心。
无常产而有常心者,惟士为能。
若民则无常产,因无常心,苟无常心,放僻邪侈无不为矣。
臣伏睹圣诏许馀路忠义之士率众勤王,甚盛举也,然天下之民,不能保其常心。
以臣观之,河北、河东京畿,不幸为夷狄侵陵,自当体国念家,人自为战。
圣诏许其聚徒众,捍寇立功可也,若施之于馀路,则不可也。
何则,民无常情,约之以法,劫之以威,则规规然不敢自肆。
无以制之,则若寘猿于木,投鱼于渊,安能保其不恣哉?
臣观今日应募而起者,多豪横之民,浮家泛宅而无所归。
一日云集,则号令贵乎有威,统御贵乎有法,左右前后不紊其常,旌旗行伍不汩其序,然后击之无敌,散之不乱,而可以立武功也。
如使擒纵不得其人,则变心而祸患作,本以治乱,反以致乱,本以禦寇,反以助寇,安知无奸雄投隙,假勤王之名为叛逆之贼哉!
此无他,馀路安堵如故,人物繁富,仓廪实而府库充,豪横之人制之不得其术,则见所可欲而争端起矣。
臣近观福建路发募兵经过临川,统御无术,遂尔作乱,强劫妇女,虏夺衣物,破人家产,而人莫敢谁何,不过吞声饮恨,无所从诉。
臣始闻之,不胜太息。
窃虑炎炎不已,则为大患也。
幸而州府访闻,即严行禁约,使后来者少挫其气而不复肆陵侮。
臣为今日计,莫若速降诏旨止绝馀路,不许聚徒众,所有已应募者,仰同心协力,共立边功,当有厚
如复欲召募勇敢之人,即仰州县给赏自募阅试,择其堪用者录之,仍即绳之以军法,无使复袭前弊。
臣观孙武一斩队长之首,而左右前后跪起皆中规矩绳墨,无患约束之不明,申令之不熟也。
若以为天子已下之令而不可中辍,则又非所以安邦也。
臣观两汉英断之主,无出高祖郦生谋挠楚权,欲复立六国,高祖曰:「善。
趣刻印」。
及闻留侯之言,吐哺而骂,曰:「趣销印」。
夫称善未几,继之以骂,销印刻印,有同儿戏,然其计足以安社稷,无伤乎高祖知人之明也。
此臣愿献陛下六策也。
臣又闻天下安,注意相,天下危,注意将。
然以臣观之,则天下安危,将相皆在所注意,况将相和则士豫附,士豫附则天下虽有变而权不分,权不分乃所以为社稷计也。
是以宣王承周衰之后,四夷交侵,中国微矣。
当时北有猃狁之难,伐之不可后时,必有严翼之人,以共服,然后能
虽有严翼之人,无将以率之,则亦未可必也,故必有文武吉甫以为之将,然后可必也。
《诗》曰「文武吉甫,万邦为宪」是也。
吉甫为将于外,而内无忠顺之臣与之同志者辅王耳目,而迪其心志,则妨功害能之人至矣。
妨功害能之人至,则若吉甫者,其身之不救,何暇议胜敌哉?
故必有张仲孝友者在内,然后吉甫得以致力于外以有功。
然则宣王所恃以收功者,张仲孝友而已。
《诗》曰「侯谁在矣,张仲孝友」是也。
窃以今日金贼之患,殆有过于宣王之时,陛下欲成中兴之大业,则伐之尤不可后时。
朝廷大臣如张仲孝友者,想不乏人,然未识宣威沙漠以统王师者,有文武吉甫耶,借使有之,则为宰相者,不识同心同德以辅王耳目而迪其心志,有如宣王之时耶?
臣观吕太后时,诸吕擅权,欲劫少主危刘氏,丞相陈平患之,陆贾画计,曰:「社稷安危,在两君掌握之间尔,君何不交欢太尉」?
陈平于是与绛侯深相交结,卒诛诸吕,而汉祚不绝者,陈平能用陆贾之计故也。
臣为今日计,尤在选将择相,无轻付此柄,而使之内外相和以济国难,则敌人无足虑。
以臣观之,如李纲者本无大过恶,不宜置之閒散之地。
况纲之功业卓伟,忠义奋发,真社稷之臣,天下之所乐从,海内之所推称者也。
闻其谴谪,虽闾里庸夫野老,莫不咨嗟感愤,以为国家不能用人也。
夫处之以将相之任,则当取其大功,而略其小过。
臣闻在上皇朝,京师暴水泛涨,文武百僚皆备船筏为避水计,独奋然为上皇敷陈灾异,忠言苦口,虽旋被谴责,而甘心无怨。
既而后患果符其语。
陛下明断,擢卿监之中,而处之以枢要之职,天下知朝廷得人矣。
既而金贼势迫,群臣有它幸之请,独毅然断其不可,于时朝廷大臣姻属皆散而之四方,甚若蔡京父子蒙被渥恩,莫与比隆,一旦变起,举族逃遁,无毫发为社稷计者。
全室不动,仍肯以身当战之先,故天下皆知此时微为之宰制,则京师已为丘墟,生民皆为鱼肉矣,其功岂小补哉!
今日岂可以用军之小过,而黜之于外,是失天下之望也。
臣闻汉高祖奋布衣,提三尺剑起于丰沛,六年而成帝业者,盖以其能知人而善用尔。
故尝告于群臣曰:「吾所以有天下者,以其能用三杰,运筹帏幄、决胜千里,吾不如子房
镇国家,抚百姓,吾不如萧何
战必胜,攻必取,吾不如韩信
项羽有一范增而不能用,此其所以为我擒也」。
臣以是知人各有所长,用人者当量能授任,使萧何而为战胜攻取之事,必不能矣。
房琯自负天下为己任,然一举丧帅,不复振。
以忠义自奋,片言悟主以取宰相,必有大过人者,用违所长,卒无成功,后世所以惜之。
臣谓若者,可镇国家、抚百姓、安四夷者也,至于用兵,恐非所长。
然则今日之失,非纲之罪也,用者之罪也。
陛下谪之于散,是弃萧何房琯也,是有一范增而不能用也,得无为金贼快其私忿耶?
臣又虑朝廷之上,六贼死党尚有存者,不然,则白时中李邦彦之姻属尚有大用者,故阴为之陷阱,吹毛求疵,洗垢索瘢,中含沙射影,而陛下未之察也。
使无是辈则幸甚,脱或有之,尤今日所宜急去也。
臣闻王圭进见唐太宗,有美人在侧,本庐江王姬,帝指之曰:「庐江不道,贼其夫而纳其室,何有不亡者乎」?
因以郭公善善恶恶之事而讽之,曰:「知庐江之亡而姬尚在,正所谓知恶而不去也」。
臣即此以见陛下知而不能用,是亦郭公之善善也;
知六贼之朋党而不能去,是亦太宗庐江王姬也。
朝廷进见之臣,不识有能如王圭之讽谏者耶?
臣为今日计,莫若速降诏旨,复旧职,则朝野同欢矣。
此臣愿献陛下七策也。
臣又闻安边禦戎之术,在于择良将,选精兵,求辩士,尊谋主,四者并用而不偏废,然后可以兴大事也。
穰苴斩庄贾而晋师罢去,燕师渡水而解,韩信背水一战而擒赵王歇斩成安君泜水上者,得良将也。
孙膑伏万弩于马陵之下,魏军至而伏发,庞涓死焉。
李靖将轻兵至丹阳辅公祏擒者,得精兵也。
陆贾使南越,尉佗箕踞,能使之去黄屋而称臣。
韩愈镇州,而牛元翼溃围而去,王廷凑不追者,得辩士也。
李左车之缚而师之,收燕齐,用侯君集之策而攻之,遂降智盛者,得谋主也。
臣尝患世之论兵者,徒知重将帅之选,急士卒之练,修器械、观形势,推风角鸟舌云祲孤虚之法而已,至于辩士、谋主,则略而不论,正所谓知用兵而未知所以用之之术也。
臣伏睹臣僚上言,谓今日边患方炽,殊乏虎臣。
天下之大,未必无其人,欲乞明诏州县,有拳勇股肱之力杰出于众者,及有兵谋武艺才堪为将者,俾以名闻,擢而用之,甚盛举也。
然以臣观之,未甚尽善,何则?
自将而言之,固不以一概论。
有一军之将,有一国之将,有天下之将,又岂特有拳勇股肱之力、兵谋之人,然后可以为将哉?
斩蛟长桥,刺虎南山,走有追风之逸,射有贯虱之妙,被坚执锐,所向无前,攻城破阵,所至先服者,特可以将一军而已。
千变万化,神出鬼没,或纵之而后擒,或以负而为,测之而益,运之而无方,若金在镕,惟冶者之所铸;
若泥处埏,惟陶者之所埴。
所攻辄破,所击辄取,无往而不利者,一国之将也。
以仁伐不仁,以义伐不义,拯民水火之中,跻民于仁寿之域,致壶浆以迎王师,而人惟恐居后者,天下之将也。
又岂特恃其股肱之力、艺之精而然哉!
古人固有不持尺刃,不操寸戈,而能却百万之师,以至谈笑而折冲,偃息而销衅者,在于临几果,料敌明,运以筹策而已。
又况用人以安天下,不专以文辞取,不可以家世论,当考其行实,究其才能如何耳。
季布遭髡钳而有名将之称,娄敬脱挽辂而建金城之固,起于刀笔吏,英、卫起于罪亡之馀,郦食其监门狂生,樊哙特鼓刀仆御,班超一腐儒耳,薛仁贵特田家子耳,一旦依日月之末光,皆能勒功帝籍,振名后世。
借使汉唐之君不能用之,则数子者亦湮没于无闻矣。
军法曰:「使智使勇,使贪使愚」。
智者乐立其功,勇者好行其志,贪者要取其利,愚者不计其死。
使人能收其长而弃其短,则将帅何患乎乏人也。
以臣观今日募兵之众,则精兵不患乏人,然臣窃疑良将辩士谋主,未必多多益办也,且如仁宗皇帝时富弼契丹割地之请,是亦辩士之功也。
臣窃意金贼虽强悍如此,然为之主者,又岂无大略哉,亦必知世道之安危,识国运之盛衰。
万一得辩士如仪秦之流,圆机不碍,能掉寸舌,纵横议论,俾独驰一介之使,喻之以祸福之机,陈之以利害之大,讲邻国之好而启之,援信使之證而诱之,使之动心骇听,彼未必不一言悔悟,复守旧约,而不敢侵我疆土也。
臣为今日计,广诏京畿诸路,士庶有学足以该古今,识足以贯天人,才足以供倚马之求,辩足以破倾河之论,压之以威而益进,恐之以死而新,一人而兼得斯数者,仰州县审实保明,解发赴阙。
又乞诏天下有雄才大略,能画安边之策,能知用兵之权,守边可以贤于长城,战胜可谓国士无双者,并仰州县审实解发,陛下亲策于庭,量才授职,试其所长,则良将辩士谋主,一举而兼得之,何忧乎虎臣之乏也。
方今边患日炽,正广收人物以备驱策之时,无以臣言为狂妄也。
此臣愿献陛下八策也。
臣又闻孟子曰:「之失天下也,失其民也。
失其民者失其心也。
得天下有道,得其民,斯得天下矣;
得其民有道,得其心,斯得民矣;
得其心有道,所欲与之聚之,所恶勿施尔矣」。
臣以是知民惟邦本,本固邦宁,之所以废兴存亡,特在于得民与不得民之间耳。
《传》所言「以不仁失天下,汤武以积德有天下」者是也。
臣窃观天下之民,似有离心。
盖自太上皇临御之日,奸臣擅权,蠹贼滋甚,假奉上之名,而割民之脂膏,托崇道之势,而夺民之产业,因花石之微而驱民于困厄之地,缘名字之讳而挤民于罪亡之馀。
天下士庶阴怀怨恨之气,抑郁而不敢吐,上违天心,下乖民和
故顷者方寇窃发,民乐其祸,而有何独后我之叹,则民心之离也久矣,非一朝一夕之故,其所由来者渐矣。
幸赖祖宗遗德馀烈尚有存者,故纪纲未至于大坏。
去年春金贼入寇,国势几危,若非上皇明断,禅位陛下,使人心怀宋,则天下已非国家有矣。
何则?
黎元赤子,皆知陛下在储宫时,恭俭仁孝之名闻于远迩,故即位之初,闾里相贺,知天下可指日安也。
既而悉诛六贼,天下又复相贺庆,谓陛下能除民之害,真安邦定国之主,是知民心固乐从也。
比者圣诏起兵,国家太平日久,颁白之老,不闻金鼓之声,一旦干戈扰攘,黎元固已动心而骇目,加之无识凶徒,簧鼓不根之语,谓国家败兵既数,将下诏民间三丁选一以为用,智者知其流言,陛下必不为此,奈流俗易于摇惑,虽家置长喙,人为说铃,亦未能决其疑。
臣恐此语一煽,民心不无摇动,甚者预为生离之忧,则求其安堵不动不可得矣。
此盖流言者之罪,然亦国家募兵有以致其疑也。
臣愚欲乞陛下速降诏旨,安抚天下,明断此意,使解其惑,以民心。
广施德化,使恩有馀地,为子孙万世无疆之休。
仍乞天下所发遣募民,见在京畿,诸路屯聚捍寇者,俟金贼旋师之日,命将帅出厚以募,有愿住者乞留守京畿以防后患,仍约以归期。
其不愿留者悉遣之,若抑而留之,又致变矣。
陛下如其吝赏给、惜供馈、不招军以控扼边陲,则臣心知边境骚扰无时而已,异时复下诏募兵,则东南之民其力疲矣,其财耗矣,岂能保其必胜哉?
乃天下所发至募兵,所以忘身而犯难者,不过希赏赐而已。
借使金戎已宁而遣之归,有功者固当厚,无功者亦劳其来。
一则怀之使无异心,二则诱之可以再用,实良策也。
兹数者皆欲陛下民心以长有天下而已。
此臣愿献陛下九策也。
臣又闻先王之理财也,若持衡然,不使之偏归于公家,亦不使之偏入于私室,惟其适而己。
省赋敛轻徭役者,虽先王之善政,然国家有夷狄之难,将欲养兵而禦戎,则其实不过以安百姓而已。
虽敛财于民,为募兵之,下亦无怨言也,第不可以取伤廉而已。
臣近睹诏下募兵,诸路多科于民,使百姓所费不赀,而乌合之众又不足以立事,至于忠义之士,能率强勇之人,以徇国家之急,则官府无钱以给馈饷,聚而复散者有之。
以臣愚计,窃谓万一边患未宁,再欲募兵,则不若以税额量情均科钱以助国用。
其有官之家,并不蠲免,则所敛薄而均,百姓皆乐而从之,取之虽微,而聚之即多。
州县预贷官钱,募勇敢之人以勤王事,则足以禦寇矣。
所敛之钱,存其三之一以募兵而守城,馀者悉为起兵之费,甚尽善也。
臣尝以是遍询于乡老士庶,皆善其计,以是知民情之乐从也。
臣又虑兵馈不给,则臣有策于此,可使不损于民,不害于公,令下之日,诸路军储霈然有馀矣。
所谓策者也?
臣谓天下所纳米以造酒者,不过欲市利而已。
为今日计者,莫若速降诏旨,罢卖官酒,许州县之民投状召保,均分酒课,任自造卖,仍委局务者日计其利,无使亏折,应诸路所入米悉以充兵馈,则榷酤不劳,而军储可给矣,其策岂不良哉?
此臣愿献陛下十策也。
臣于十策之外,又有三事,亦今日之不可缓者,试昧死为陛下陈之。
闻之《书》曰:「左不攻于左,汝不共命。
右不攻于右,汝不共命。
御非其马之正,汝不共命。
用命于祖,不用命戮于社,予则孥戮汝」。
臣以是知古者王师之出,有不用命而胜敌,必戮而不赦,况望风降伏者,其罪宜如何哉!
臣窃闻比者三军临阵,将士或有背命,遂尔降敌,臣愚欲乞陛下明诏抚怀军情,使各奋其勇,仍有降敌者悉戮之,则军势振矣。
此其一说也。
臣又闻明君贤相,所以动而胜人,成功于众者,多用间术。
故兵家之策,用间有五:有因间,有内间,有反间,有死间,有生间。
五间俱起,莫知其道,是谓神纪,人君之宝也。
故三军之事,情莫亲于间,莫厚于间,事莫密于间,非圣智不能用间,非仁义不能使间,非微妙不能得间之实。
微哉微哉,无所不用间也。
臣窃意金贼强悍,傥或未可以力胜,则不若用死间之术而灭之。
臣身虽不长六尺,而智万夫;
辩虽未足以方仪秦,亦可谓圆机而不碍者也。
臣以忠义自奋,何惜一身,为陛下用此术以扫荡丑虏,而安我社稷耶!
方今将帅如其已有良策灭之,则生民之幸也。
万一未有其计,则伏愿朝廷借臣一介之使,遣臣见虏主而说之,臣自有策,能使丑虏倒戈卷甲,不复侵侮。
如欲绝其种类,则臣亦愿以死间。
伏愿朝廷俟其有弛心而无备,则遣将领精兵以歼之,臣虽遭鼎镬,能以一身破强悍之虏,而安我宋二百年之社稷,使万世之下,奸臣贼子诵臣之名,莫不掩卷而惭叹,则臣虽死犹生也。
伏愿陛下明断而决行之,无谓臣韦布之贱,不能立此功也。
古语有之曰:「猛虎之犹豫,不如蜂虿之致螫;
孟贲之狐疑,不如童子之必至」。
取其能必行之。
臣前所谓使韩信李靖郦生之烹,怜唐俭之死,小有所不忍,则不能成大功者,正此谓也。
此臣所欲言者二也。
臣又闻阴阳家流,有三奇八门之术,天子庶人之式,足以自利,足以厌人,扬兵九天之上,尸敌千里之,天神地祇,皆为我用,则取胜之大要也,今何苦而不用哉?
精此术者,每有其人,陛下求之未切尔。
臣愿下明诏如求贤之急,必得此辈以济大事,天下幸甚。
此臣所欲言者三也。
臣闻马周以草茅一介之士,为唐条陈二十馀事,皆当世所切,太宗爱而擢用,以佐明圣,不胶漆而固,恨相得之晚,非王佐才畴能及此?
萧铣江陵,屡战不克,李靖陈图十策。
有诏拜行军总管,军以委焉,师至夷陵萧铣遂行。
臣以鲰生恭诵圣诏曰:「每闻边报,痛切朕心」。
臣是以感激自奋,愿以身报国,故昧死献十策。
臣无王佐之才,非敢望若马周之擢用,特愿用臣狂计以擒金贼之渠魁,扫荡边尘,复祖宗之规模,庶几不愧李靖献策以图萧铣,则臣虽以直言犯逆鳞,自取诛戮,亦没齿无怨言。
然臣所陈特今日之急务,至于朝廷之阙失,政令之僻违,甚有可言者,臣以陛下方今有北顾之忧,故且置而勿论。
臣又窃闻学古入官,挟策登第者,平居贪位慕禄,惟恐居后,窃窃然常有不满意,一旦国家有变,虽捐躯以报,尚何所惜。
奈何风俗衰薄,忠义陵迟,故有官君子,方且酣畅自适,不以社稷为念,甚至赴阙注调者,才闻变起,不参部而归者有之,及京畿而反者有之。
其间有能奋身为国者,几何人哉?
间或有之,则群聚而笑,指以为狂生。
臣闻其语,忿气拂膺,恨无上方斩马剑以断其腰领。
臣恐此风一扇,天下靡靡入于衰败,故愿以死间之术,为陛下安天下之民,庶几少植忠谊,以振颓风。
仍不避斧钺之诛,敢献此书于朝廷也。
伏愿陛下函容之德,天高地厚,怜臣愚忠,恕臣狂斐,以来忠直之言,以激衰败之俗,则万世之幸也。
傥或以臣言无足采,而又以草茅之贱,上玷圣聪,下触权臣,必欲置之死,则臣亦甘心焉。
臣无任瞻天望圣俯伏待罪之至。
诚惶诚恐,稽首顿首,昧死谨言。
按:《欧阳修撰集》卷一,影印文渊阁四库全书本。
周元举侍郎梅花次韵三首 其一 宋 · 葛立方
七言律诗 押先韵
不随群卉艳阳天,几树孤芳玉涧前。
陆凯何妨饷范晔,绿华端合伴羊权
忧虞莫问兵戈满,赏玩要须酒盏先。
虽是广平心似铁,也应作赋咏蕃鲜。
多丽 赏梅 宋 · 葛立方
 押阳韵
冷云收,小园一段瑶芳
乍春来、未回穷腊,几枝开犯严霜。
黄昏、暗香浮动,照清浅、疏影低昂。
却月幽姿,含章媚态姮娥姑射下仙乡。
倚阑看、殷勤持酒,索笑也何妨。
堪怜处,东君不管,独自凄凉。

算何人、为伊销断,古今才子篇章。
西湖、赋诗处士,□东阁、年少台郎
驿使来时,吴王醉处,几番牵动广平肠。
剩宴赏、微酸如豆,又是隔年长。
高楼外,莫教羌管,吹堕寒香。
陈承务 北宋 · 李若水
 押阳韵
白马津千里疆,郡县交错(影印《诗渊》页三六八作角角)旗布方。
广平僻峙黄流旁,蓄兵万指红满仓。
守将恃才政弗臧,公掊私取贪如狼。
扼兵之喉夺其粮,掊克帑藏资晏荒。
群凶叫呶计则狂,敢以寸草骄太阳。
遂拥鸷猛为主张,遂严统押分队行。
遂排武库择刃铓,绛巾绣裳马龙骧。
縻执守将如驱羊,面疏隐恶众踣伤。
传呼戒关戍城隍,枚计豪户恣劫攘。
金珠之馀重弗将,老稚践蹂纷惊惶。
潜挂巨索投壕墙,小斯流血大仆僵。
或坐暗室遮屏床,或走曲巷杂病尪。
九重闻之骇非常,急诏将士趋衡漳。
鲸奔虎吼未就缰,择肉而食谁敢当。
陈侯半世耽文章,再随计吏观国光。
才则有馀命不偿,时吐愤气干穹苍。
古人一言靖猾强,笺简万世名飞扬。
谁能幽窗勘铅黄,俯与群蚁争毫芒。
乃袖空手赴贼场,吾有寸舌充剑枪。
剖析祸福声琅琅,傥昏不从死亦昌。
辇钱五万倡厥乡,少顷倚叠平山冈。
徽长钩大饵鲜香,彼其喁喁果争尝。
戢牙伏爪威弭藏,再拜称谢君策良。
径取渠帅众共戕,氛霾卷剥清风飏。
万室相贺欢声长,微斯人兮吾俱亡。
姓名朝夕奏未央,帝曰太守乏惠康。
几使赤子罹祸殃,予嘉汝节敌秋霜。
锡之京秩厉勤王,图厥后效吾所望。
忠义之风久微茫,君今与古争煌煌。
我作此诗备遗忘,会有史笔流芬芳。
上赵漕书 宋 · 朱松
 出处:全宋文卷四一四六、《韦斋集》卷九、徽州风物志
某少贱贫,进不能操十百之金贸易取赀,以长雄一乡;
退不能求百亩之田于长山大谷之中,躬耕以为养。
反顾其家,四壁萧然,沟壑之忧,近在朝夕。
途穷势迫,计无所出,乃始挟书操笔,学为世俗所谓举子场屋之文者。
其言决裂繁碎,支离曼衍而不宿于道,无用而可笑,不待详说可知也。
既冠,试礼部,始得脱去。
当是时,年少豪锐之气方俯一世而眇万物,向非有礼义法律羁束于其后先,必且追随一时之侠,挥金使酒,驰骋而啸呼,以自快其意而后已。
惟其不得骋,故歛其使气以玩世者而一寓于诗。
盖尝以为学诗者必探赜六经以浚其源,历观古今以益其波,玩物化之无极以穷其变,窥古今之步趋以律其度。
虽知其然,而病未能也。
窃尝叹夫自诗人以来莫盛于唐,读其诗者皆粲然可喜,而考其平生,鲜有轨于大道而厌足人意者。
其甚者,曾与闾阎儿童之见无以异。
此风也至唐之季年而尤剧,使人鄙厌其文,惟恐持去之不速。
夫《诗》自二《南》以降,三百馀篇,先儒以为二《南》周公所述,用之乡人邦国以风动一世。
其馀出于一时公卿大夫与夫闾巷匹夫匹妇之所作,其辞抑扬反复,蹈厉顿挫,极道其忧思佚乐之致而卒归之于正。
圣人以是为先王之馀泽犹可见其髣髴,足以耸动天下后世,故删而存之。
至今列于六经,焯乎如日月。
春秋之世,列国君臣相与宴享朝聘以修先君之好,往往赋古人诗以自见其意,观时称情,必当其物,不然,有君赋之而臣不拜,其谨且严如此。
而晋、郑垂陇之会,郑之诸卿皆赋诗以属赵孟,而叔向因以知其存亡兴衰之先后。
其言之验,若合符然。
盖心者,祸福之机也。
心取是诗而口赋之,虽吉凶未见于前,而神者先受之矣。
至汉,苏、李浑然天成,去古未远。
魏晋以降迨及江左,虽已不复古人制作之本意,然清新富丽,亦各名家,而皆萧然有拔俗之韵。
至今读之,使人有世表意。
唐李、杜出,而古今诗人皆废。
自是而后,贱儒小生膏吻鼓舌,决章裂句,青黄相配,组绣错出,穷年没齿,求以名家,惴惴然恐天下之有轧己以取名者。
至其甚者,恃才以犯上,骂坐以贻谴,摈斥颠沛,足迹相及。
此何为者邪!
尝闻之夫子曰:「《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
嗟夫,圣人之意其可思而知也!
夫王者正心诚意于一堂之上,而四海之远以教则化,以绥则来,以讨则服,与夫僖公牧于鲁野,而其马皆有可用之姿,盖本一道。
而《诗》三百之意,圣人取一言以尽之,乃在于此。
后之学者,不深惟古人述作之旨,而欲以区区者自名曰诗,诚可悯笑。
某也何足以议此,徒以少日嗜好之笃,学之而不至也。
深惟学将求媲于古人,不本是求而唯末之齐,亦见其劳而无功矣。
恭惟执事高文奥学,标准一世,其主盟吾道,推毂后进,盖有先世之遗风。
方持使者节,控引一路,微劳末技,日效于前,以希奖拔,而某以菽水之意窃禄僻邑,未尝得拜伏于下风。
得于传闻,不肖名氏似尝挂齿牙之馀论,得无有称道少日率尔之作以欺执事者乎?
篆刻可悔,方窃自毒。
虽知唐诗人之区区者为可笑,而求以庶几夫圣人之意,此非执事,将安所质之?
窃观执事大笔馀波,溢为章句,句法峻洁而思致有馀。
此正如韩愈,虽以为馀事,而瑰奇高妙固已超轶一时矣。
非深得夫圣人所取于《诗》之意与夫古今述作之大旨,其孰能至此?
某愿闻一二焉,故辄料理十数年所学为古、律诗五、七言若干篇,缮写尘献。
譬诸博弈,或可以奉公退之一笑。
宋广平之沈下僚也,苏味道绣衣直指使者,一日见广平《梅花赋》,骤称于朝,始为闻人。
广平宏毅开济之姿,虽其未达,宜已表世而杰出,岂其屑屑于一赋以求知于人?
味道于此,亦复舍其大而称其细,岂非蕴诸中者必逢时而遭变而后见?
强聒而自鬻者,君子之所贱,而文字之美可一见而决以为阶乎?
广平则某岂敢议,然执事望临一时,四方之士希一言以轩轾于世,则其区区自献而有望于门下者,亦士之常分而君子之所恕也。
文凡谕僭,今之君子或有所不容。
若夫古人上下相求之义,非执事谁望邪?
贱职自縻,末由面请颐诲,惴剽俟命。
程复亨宣和三年八月 宋 · 朱松
 出处:全宋文卷四一四七、《韦斋集》卷一○、《古文渊鉴》卷五八、《南宋文范》卷四七 创作地点:福建省南平市松溪县
广平程某复亨谓予外兄,从予游于闽者二年。
予语以安逸忧患,知之详矣。
将归省其母及其祖母,其可以无言?
司徒文子问于子思曰:「亲丧三年未葬,则何服」?
子思曰:「三年而未葬,则服不除也」。
故告之一曰:葬吾舅而后加吉服。
夫子失鲁司寇,将之荆,先之以子夏,申之以冉有,曰:「丧不欲其速贫」。
古之君子以失位于诸侯曰丧,丧不欲其速贫,若是其急也。
故告之二曰:葺尔居以宁尔亲。
蓬生麻中,不扶自直,植之榛莽,则与之靡然。
故告之三曰:非尔父之类者勿亲也。
江出岷山,自荆之楚,汪洋千里而至于海者,大川三百、小川三千以为之助也。
故告之四曰:广学问以资见闻。
传曰:「宴安鸩毒,不可怀也」。
君子非独恶怀安之败名,恶其败性也。
故告之五曰:勿怀安
《礼》曰:「男子生,则以桑弧蓬矢射天地四方,示志也」。
不赀之躯,岂其浮沈乡里而名不称?
故告之六曰:无忘四方之志。
夫齐之善味者,淄、渑之合能辨之。
淄、渑之合,均是水也。
子归矣,他日执经而来,问予能入于常流而不变其味乎?
尚能为君辨之。
宣和辛丑八月某日,韦斋朱某序。
和用明十三绝 其三 宋 · 胡寅
七言绝句 押阳韵
宁须较短复论长,拖白施朱亦两忘。
有羡广平能草赋,病来无绪不成章。
左朝散郎江君墓志铭绍兴十六年十一月 宋 · 胡寅
 出处:全宋文卷四一九一、《斐然集》卷二六
余尝观自古抢攘之会,上之人急于有济,才知者乘时愿奋,以取世资,而狂谲夸妄之徒,亦因得衒鬻而售己,盖不如是者鲜矣。
建炎己酉,圣潜年四十有九,由左朝散郎主管江州太平观,遂请老,衣冠耆旧歌咏赞仰之,或未必知公之志也。
后十二年,公子邦光为零陵曹掾,予适守是邦,尝属公手书,词意温重,而邦光饬躬恪守官次,予固谂其义方所自。
又六年,邦光以婺州别驾吕忱中所状公行治来谒铭,予熟复再三,恨不及识公于是焉,得公之为人益审,乃序而铭之。
公江姓名衮,圣潜字也,世为衢州开化县人
曾祖镐,尚书屯田郎中,知处州,赠刑部侍郎
祖楫,尚书职方员外郎,知抚州,赠中大夫
父汝言,北京留守推官润州金坛县令,赠左通奉大夫
母石氏,赠硕人
公幼知奋励,稍长操履不群。
太学生,自立嶷然,好古尚友。
连丁二亲忧,执丧哀戚甚悼,庐于墓次。
服除,再贡名礼籍,处太学十年,声闻秀令。
大观戊子进士第,授通州静海主簿
满岁,迁磁州邯郸县,发奸摘伏,惠爱兼流。
部刺史才之,辟权保州教授
邯郸民惜其去,遮道者众且远。
用荐章改京秩,拟徐州彭城县丞,未赴,除广亲北宅宗子博士
端靖居官,不事造请。
言者劾公令邯郸日,部筑浚州城,斩官林为板干罪也,黜送铨部,授平江府司兵曹事。
方腊之乱,有商旅数十人入境惶遽,群将疑其为谍,将斩之,公力争非是,卒免之。
后知杭州馀杭县,一日,他邑有贾人讼僧窃其券者,官久不能决,郡将以委公,公捕贾之党与,鞫得其情,乃负僧博金无偿,因瘗券于寺而诬之,既得券,贾遂伏辜,一府皆惊。
守叹曰:「江君可谓掘地决狱者矣」。
苕水发源天目山,经六邑入于具区,馀杭介乎二之下、三之上,地势按衍,当水冲集,洪流岁必娄至,为害甚广。
后汉熹平中陈浑宰是邑,始筑南北西湖潴水以杀其怒。
所谓西函者,据王母港、苕兴溪之会,叠石起埭,均节盈缩,虽霖溢不能冒,田旱则启函灌输,在馀杭为千馀顷之利,惠及旁郡者又倍蓰焉。
年寖久,函既亏疏,塘长贪赂,窃启以过舟,水因大至,官吏又遽塞之弭目前之患,于是恃函之田十岁九潦,殆成沮洳。
公至,则询父老,得利病甚详,民知公之有心于兴废也,或劝趋之,乃以农隙度功赋事。
自西函及钱塘境,凡二十馀坝,皆复坚壮。
公躬亲视役,皲瘃饥渴不少懈,民亦忘其劳。
一日甚雪,约使霁而来,咸曰县大夫犹在此,终莫肯去。
既成,百姓欢舞,琢石刻词,以章公惠。
用年劳赐五品服,寻请奉祠,遂谢病。
尝自述其平生曰:「吾少时挟策游场屋,偶拾一官,行二十年,幸疏荣及亲,有田二百亩,无向平之忧,吾分足矣。
宦途风波,奚可蹈犯?
人若不知休,官愈进,心愈侈,禄愈多,用愈广,气愈骄,意愈锐,机诈日生,佞邪日甚,危祸奄至,可为长太息也」。
既得谢,不入城郭,幅巾野服,萧散林泉。
接物和易,称人善如在己,赒赡困乏,劝勉惰游,乡里爱而敬之。
奉身甚薄,无声色嗜好,淡如也。
闺门之内,睦而有制。
积俸馀及妻奁具,嫁孤女凡六人。
病不服药,曰:「吾素克践修,命可逃乎」?
盥栉而坐,含笑如瞑,家人视之已逝矣。
享年六十有六,绍兴十六年八月十六日也。
建安叶氏,鸿胪少卿大方之女,封安人
五男子:邦光,以世赏右从政郎、新临安府昌化县
溥,登进士第左迪功郎、新袁州州学教授
邦孚、邦翰、邦宪,皆习科举业。
公从弟怀无子,公以邦翰为之后。
三女皆得所归。
孙男女各三人。
公好读书,至老手之不释。
时时作诗,多奇句,然为文不喜留藁,今存者三卷。
诸孤以是年十一月十八日奉公葬于开化县之仓坞原先茔南。
侍郎至公,世取进士高等。
处州之墓,江西李泰伯为志焉;
职方与通奉,则翰林王明叟为志焉。
圣潜又善守,终其身克有传,为人子孙,亦庶几无愧。
铭曰:
江以国氏,世为衮人。
永嘉之乱,统也南奔
奕叶江左,庸昌厥门。
有世源者,宦游信安
子孙家焉,寔君之先。
世载其美,又集厥身。
奊诟之际,以身为尊。
黜从小官,王事益勤。
北风振海,大浸稽天。
千帆争驾,一棹独还。
守约之仁,敛而弗宣。
天且笃之,在其后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