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坊郭等第出助役钱奏 北宋 · 傅尧俞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二三、《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三八八、《历代名臣奏议》卷二五六
窃谓乡村以人丁出力,城郭以等第出财,谓之差科相与,助给公上,古今之通道也。臣不敢远引为證,自本朝百馀年间,祖宗之法未有以城郭之财助乡村之力者。今而行之,恐未为得。凡公人未有不以官事与百姓接者,一与关涉,必肆诛求,但事有大小、时有疏数耳。况胥吏日夕与百姓从事者乎?故州县之官不使公人多见百姓,谓之能吏,所以百端防检,恐其侵渔,犹未能禁其一二。今惟忧其不足,乃无名取钱于坊郭以与之,臣深所未谕也。其间固有劳逸不能均齐,系官吏之能否,条禁之精粗,惟当督责郡县,讲求善法,安在人人与钱哉?昔者乡村、坊郭事体不同,故各安其分,无有异论。自免役之兴,不复分别。今差役既还,未有科配,常情概见,则似平允,必令出钱,愿桩留以备缓急。夫以天下之广,民物之众,事常藏于隐微,发于人之所忽。边鄙、河防、贼盗、水旱岂可必其无有哉?庆历中,羌贼叛扰,借大姓李氏钱二十馀万贯,后与数人京官名目以偿之。顷岁河东用兵,上等科配,一户至有万缗之费,力不能堪,艰苦万状。此皆以上下全盛之时,取于民以为助,犹或如此,况今民力疲弊,国家指以为用而不忧者,免役宽剩钱耳,盖有时而尽,乌能持久?如闻天下主财利之臣,不度朝廷大体,沿袭旧弊,观望故态,虽茶盐酒税常入之数,不甚究心,渐有亏失。臣恐数年之后或至不足,一有缓急,将全取于民,不惟人难克当,必致误事。诚能量使出办钱物,敛而藏之,严敕有司,不得辄用,其科扰之事,一切禁绝,示以必信,使人无疑,则不徒无词,遂将欣欢奔走,惟恐输纳之在后耳。昨陕西兵兴,一路等第人户流离奔迸,无地藏匿。京西州郡与之犬牙相接,晏然无预,人之忧乐,如隔天壤。今若积以为备,或一方有事,转而济之,是通天下之力,不其均且易哉?若取其财,依旧科敛,他日之患,恐不但怨嗟而已。臣尝以是白文彦博、司马光、吕公著,此乃国之远图,民之实惠,愿陛下特断而行之。若用以资助役人,臣未敢详定。今役法大议已定,皆韩维等素所裁处。如未遵用,即乞且修整颁降,令州县行用。候见牴牾者,随加改正。三二年间,庶几全备。如以差法为非,自可复为雇法,不须无事徒此纷纷。今诸路文字近来方此改更,何日成就?臣闻陈力就列,不能者止,此亦臣之不能为者。陛下采用臣言,敢不悉心其职。若谓臣言与议者不合,不可施行,乞依苏轼例,许臣罢免详定。倘以臣上违朝旨,将以诫敕不恪,虽加重责,臣不敢辞。
初除御史中丞上宣仁太后奏 北宋 · 傅尧俞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二三、《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三九三、《国朝诸臣奏议》卷三、《宋史》卷三四一《傅尧俞传》、《历代名臣奏议》卷二、《宋元通鉴》卷四一、《清源文献》卷五
臣闻之于《书》曰:「谨厥初,惟其终」。又曰:「慎厥终,惟其始」。始则念终,不敢不谨也;终则念始,不敢不勉也。臣愚窃伏念陛下考古御今,修明法度,恭俭以克己,慈惠以爱人,登崇老成,开广言路,大义明著,仁声流闻,总览万几,得其纲要,所以钦崇祖宗、导世成俗,为子孙百世之虑甚备,非臣笔舌所能形象。虽《诗》、《书》所载,丹青所传,殊未有以过也。可谓有其始矣。臣愚不胜拳拳,窃谓陛下虽圣性得之,犹当加圣心焉。夫天地无全功,圣人无全能,此不可不思。《传》曰:「审好恶、理情性,而王道毕矣」。治性之道,必审己之有馀而彊其所不足。有馀则养之不敢矜,不足则勉之以为戒,然后无间可窥,而巧伪之徒不得比周而妄进。今陛下不出房闱而天下向风、百僚奉职者,无他,以陛下通达平均而政出于大公之道耳。茍一有所偏,则好恶之情露,百邪群枉必争隙而入矣。陛下前日积劳之所成就,中废而不全矣。岂可不兢兢业业,日谨一日,以图厥终哉?愿陛下留神省察,则天下幸甚。陛下不遗臣愚,属以言责,非臣衰拙所当蒙被,仰贪盛明,黾勉就职。臣辄自惟忖,盖志有左右,而材有能否,事有大小而任有轻重。陛下使臣拾遗补过,以辅盛德,明善正失,以平庶政,举直错枉,以正大臣。方是之时,臣极其力,以死继之。若夫窥人之私,摘其细故,有闻必达,遇事辄言,则非臣之任,又非臣之志也。伏惟陛下责其大节,宽其近功,因臣所能,俾效其力。臣终不以狗马之年为子孙计,畏首顾尾,以辜负恩奖。惟始之难,陛下既蹈之矣,顾不能善其终乎?然不可不戒也。伏望陛下察臣恳款,不废其言,特赐览观,则永誉无悔,臣不胜大愿!
论苏轼策题不当奏 北宋 · 傅尧俞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二三、《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三九四
汉唐以来,多少策题,无有将祖宗与前代帝王比量长短者。策题云:「欲师仁宗之忠厚,则患百官有司不举其职」。若当时百官有司皆不举其职,不知仁宗在上却何所为?乃是全然荒怠,致得百官有司如此。果如此,因何成得四十二年太平?至今耆老言之,犹往往流涕。仁宗何负,却言不如汉文?
停职待罪奏 北宋 · 傅尧俞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二三、《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三九四
臣等今月十八日奏事延和殿,蒙宣谕,谓臣等党附谏官朱光庭,弹奏翰林学士苏轼误试馆职策题不当事。臣等误承厚恩,上辜任使,更不敢诣台供职,伏候谴斥。
论张舜民罢言职奏(一元祐二年四月) 北宋 · 傅尧俞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二三
臣伏闻今月二十四日敕,以监察御史张舜民因论边事,言文彦博照管刘奉世失实,罢言职,差权判登闻鼓院。窃以朝廷置御史,盖虑下情壅塞,开广聪明,故许风闻言事。所谓言之者无罪,而闻之者足以戒也。今舜民一言不当,便夺官改差遣,于舜民何损,而无益陛下,亦非彦博所安者。伏乞速赐追还,以协《易》「不远复」之义,上全圣德,下判群疑。臣不胜大幸大愿(《国朝诸臣奏议》卷五四。又见《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三九九,《宋会要辑稿》职官六六之三五。第四册第三八八五页)。言:原无,据《续资治通鉴长编》补。
论张舜民罢言职奏(二) 北宋 · 傅尧俞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二三、《历代名臣奏议》卷二○四
臣近有劄子论列不当罢张舜民监察御史事,至今未蒙付外施行。臣窃以陛下自临御以来,未有此举,臣既谓朝廷大体须当爱惜,又谓陛下全德将遂亏缺,所以叹惋愤懑,不能下食而安寝者也。言事之官稍及大臣,不原其情,遽加废黜,此实不足为法于天下也。陛下以高世绝人之资,事皆抳于未萌,而公开此端,不防微而杜渐,故臣深以为惑也。陛下必谓事不在我,但欲以慰安老臣,出于至诚无私,故决意行之尔。殊未知既害大体,且无益老臣。若彦博于此恬然自处,臣恐彦博遂失贤士大夫之心,而为众手所指矣。是陛下欲爱之而实损之也。臣闻「人谁无过,善于能改」。愚臣死罪,深以此举为陛下之过矣。虽然,君子之过如日月之蚀焉,其过也人皆见之,其更也人皆仰之。今众人延颈张目,以待更焉,不知何惮而不为也。自昔人君以改过为难者,无他,恐事数移则威权不重尔。臣独以为未之思也。夫兴事不计当否,而执之如金石,此何益于威权哉?盖用术者犹可以激而为之,其状隐微,难于窥测,唯不惮改,必于中理而后已,则其权常重而其威无敌,其要易持而其利甚博。使用术者无以施其巧,则人将胆破矣。愿陛下深念而亟改之,则天下幸甚!天下幸甚!臣衰拙无取,以朴忠自信,所以敢辱此地,茍非益陛下之光明者,岂敢以告。惟留神省察。
论张舜民罢言职奏(三 元祐二年四月) 北宋 · 傅尧俞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二三、《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三九九、《历代名臣奏议》卷二○四
窃以御史之任,以敢言为先。自昔以来,常难其选。臣等昨被诏,咸举御史两员,累月之间,咨访考察,于千百人中得张舜民一人。臣等素皆不识,但见众所共推,学行兼美,安贫守道,不汲汲于进取。熙宁、元丰间,常慷慨论时事,言辞激切,有谏臣之风。司马光嘉其端亮,荐之馆职。关西士人称为第一。臣等取以应诏,既至台中,与之相接,见其忠厚朴直,心无所附向,言无所顾避,臣等深以得人自喜。居职未久,今以一言旁及大臣而遽罢之,甚非陛下命臣等择御史之初意也。御史为天子耳目,而或怀奸挟邪,朋附大臣,则所当声其罪而黜之。岂有不欺于君,反以指摘大臣为罪也?虽或论事有误,要之用心则忠。若欲厉事君之士,所宜奖借,傥加摧抑,谁肯尽诚?此臣之所以为陛下惜也。若要俛仰浮沉,无所忤犯,巧于自全之人以当言职,固不难得,然于国事何如哉?伏望陛下察求材之甚难,谅进忠之非易,恕其小失,而录其大节,复舜民于言路,以全朝廷之美,臣等不胜幸甚。臣等章疏,乞早赐付外施行。
劾李清臣奏 北宋 · 傅尧俞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二三、《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三九九
伏见尚书左丞李清臣窃位日久,资材冗阘,无补事功,而性行憸邪,阴能害政。专于为己,有患失之心;茍于随人,无自立之志。素餐尸禄,人为羞之,而清臣恬然自居,不以为耻。方王圭、蔡确辈用事之时,欺君罔上,无日不有,清臣则唯阿附其间,未尝进一言之忠。自陛下登用耆哲,修复旧章,兴滞救弊,惟日不足,清臣又隐默于中,亦无一言之助。人材之能否,清臣不知;民事之利病,清臣不识。间每至都堂会议,但饱食危坐,若醉若梦,旁观众人而已。省胥堂吏,皆能笑之。又尚书省日有天下词状,近制,令左右丞一面收接。清臣昏缪,不晓情状,人无所诉。诉事者往往相告语曰:「今日左丞当笔,且莫下状」。臣窃痛国家不惜高爵重禄以养大臣,所以为民也,民言如此,陛下何赖,天下何望?玷辱庙堂,为国深耻,非徒无益也。陛下知其不才,曲全恩意而容之,二年于今矣,不为不厚;臣上体圣心,屈公议而未力言者,亦二年于今矣,不为不久。过此尚复默默,义何以安?伏望圣慈早赐罢黜,以伸公议。
论张舜民罢言职奏(四元祐二年五月) 北宋 · 傅尧俞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二三、《国朝诸臣奏议》卷五四、《历代名臣奏议》卷二○四
臣前日与御史王岩叟列衔申奏,乞检会前后言张舜民文字,降出施行,至今未闻诏旨。臣闻忠义之士精贯白日,诚洞金石。臣虽无状,肺肝竭矣,实冀夫精诚上通,有以感悟圣意。臣窃见近日执政憎厌言事之官,往往形于词色,今遂伺间而逐之,不知若何而后可以厌其意也。臣读唐史,见宰相《裴垍传》云:「谏官言得失,大抵执政多忌之,唯垍奖励使尽言。初,拾遗独孤郁、李正辞、严休复三人者迁,及过谢垍,垍独责休复曰:『君异夫二人孜孜献纳者,前日进拟,上固为疑』。休复大惭」。臣不敢望执政以皋、夔之心辅陛下,如裴垍足矣。今非徒憎恶言事者,既逐之,又移过于陛下,使陛下本无一事,横被拒谏之名,此得谓之忠乎!且风闻言事旧矣,既黜舜民,尚有言职,不识自此以往,凡百须勘当得实而后言耶?或风闻之事独不行于大臣耶?亦乞明降指挥。臣既不得其言,又未知所守,岂敢默然,伏俟谴黜。
论张舜民罢言职奏(五元祐二年五月) 北宋 · 傅尧俞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二三、《国朝诸臣奏议》卷五四、《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历代名臣奏议》卷二○四
臣等所论张舜民罢职不当事,蒙宣谕后,又两疏开陈舜民本无罪,由大臣造成,乞赐照察,复许还职,尚未蒙听纳施行。臣等恐进说者咸谓御史无已罢复还之体,请举故事,陛下考焉。方开元之初,明皇励精于事,是非明而不可欺,纪纲正而不可乱,典刑无私而不以姑息。事有蒙蔽,不知则已,知则必行,故端良得以尽其忠,奸邪无所用其巧。昔崔日知为京兆尹,贪暴不法,侍御史杨玚与御史大夫李桀谋劾举之,杰反为日知先谮罢言职。玚廷奏曰:「纠弹之司,若遭恐胁,以成奸人之谋,则御史台固可废矣」!上以其言切直,令杰依旧视事,贬日知为歙县丞。当时天下不称杨玚之能言,而服明皇之能听;不矜日知之被逐,而喜李杰之复用;不高风宪之得全,而快奸言之终破。明皇不吝于改过而其益如此,史册一书,流美万古。今大臣以是为非,误陛下之听,有甚于日知;御史惷直敢言,忠信获罪,有冤于李杰;言责之臣,守义以争,且多于杨玚;又陛下圣哲之资,十倍明皇,察之宜深,改之宜速,而迟迟如此,此愚臣之所惑也。不知自古设谏官、御史者,欲以顺朝廷之意耶,欲以正朝廷之事耶?若欲以顺意,则臣以谓不须置。若欲其正事,则臣以谓不可废。陛下以万乘之尊,与臣论势,臣之言不得而行也;陛下虚方寸之地,与臣论理,臣之言庶几于用也。伏望陛下观开元之所以贤,圣心略回,破奸言而全风宪,易若反掌矣。臣等以尧舜望陛下,非敢以明皇始勤终倦比于全德也。陛下以为可,则乞行臣等之言;以为不可,则乞罢臣等之职,纪纲之地,由臣等不振,以为朝廷羞,得蒙诛殛,以塞至公,臣等之幸也。
论张舜民罢言职奏(六 元祐二年五月) 北宋 · 傅尧俞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二三、《国朝诸臣奏议》卷五四、《历代名臣奏议》卷二○四
臣近累论奏罢张舜民监察御史不当,未蒙施行。窃以言事之官,人所憎畏,在权重者尤甚。何则?持权既重,则人莫敢违忤,独言事者伺察而弹劾之,其憎之也固宜。而所以畏之者,非衣冠颜状之有异,盖人主信任而崇奖之尔。夫人臣既辱知遇,又行其言,故轻绂冕、捐躯命,为国家正纪纲,以伸万分之报。若少加摧抑,则人亦何惮?况直为大臣而罢黜之,臣恐而今而后有不忠于陛下而事权臣者矣,不但偷合取容而已也,陛下岂可不加意而念之?自古谏官、御史之患在敢攻人主之短,不敢忤权臣之意。若舜民者,宜被擢赏,而反蒙废黜,岂所以劝忠义之节哉!臣前日奏事延和,亲奉德音,谓舜民之言可行而不可怒也。今诏旨甚峻,极骇物听,必有借彦博之重以激怒陛下而行其私忿者。此陛下不可不察。陛下欲慰安老臣,放罢舜民言职,今采公议,不得已而还之,是陛下待老臣之礼备矣,于彦博何伤?彦博四朝宰相,宜有体国之诚,岂敢以此望陛下哉?愿勿轻臣言而详其区区之心,特奋睿断,早赐指挥,臣不胜恳激之至。
论张舜民罢言职奏(七 元祐二年五月) 北宋 · 傅尧俞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二三、《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历代名臣奏议》卷二○四
臣等窃以言事之官许令风闻,祖宗之诏曲全过当。许风闻则岂皆责实,全过当则必欲尽言。舜民昨论列四事,及因刘奉世乃天子左史,下使属羌,恐失事体,众谓因文彦博照管,且非斥言彦博,又非专击奉世,其大意在尊朝廷、爱国体而已。其间侵诋论议大臣之言为多,故中外之人以谓舜民之罢,名为言及于彦博,实由触怒于柄臣。臣等窃以朝廷罢一御史,必当正其罪名,布告中外,可以示天下、励臣节、正纪纲、贻后世。今舜民既无朋附中伤之迹,又非犯颜逆鳞之过,不当以一言风闻之失,遂罢御史,以快柄臣之意,违祖宗曲全过当之诏,损仁圣至诚听纳之德,非所以示天下、贻后世、励臣节、正纪纲也。臣等惓惓愚衷,至于再三,不能自已。伏望皇帝陛下、太皇太后陛下少霁天威,曲回睿诏,省察臣等前后章奏,付三省施行。如臣等所论不当,乞行贬责,以谢中外。
缴还举监察御史敕奏 北宋 · 傅尧俞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二三、《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
臣等先准敕,同举监察御史,遂荐承议郎张舜民,伏蒙除授。近者舜民因言事罢职,差判鼓院。臣等以舜民居官有补,被黜无名,清议沸腾,不以为允,累具论奏,乞陛下特赐优容,许归言职,上以全国体,下以息人言。臣等日俟开纳施行,其监察御史阙难别举官,所有敕二道不敢祗受,已具状缴申尚书省去讫。
论张舜民罢言职奏(八 元祐二年五月) 北宋 · 傅尧俞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二三、《国朝诸臣奏议》卷五四、《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
臣等仰认圣怀,不胜感惧。此非陛下亮舜民之志本在尽忠,而察臣等之心在于惜体,则何以慰藉若此?臣等幸甚!欲报至恩,莫知死所。圣谕谓:「且如建言乞问罪夏国事,或从其言,岂不为国生事」?臣等详阅舜民章奏云:「今臣所奏请,不是欲兴师问罪,亦非要终了不封,祗乞止使人,不必如此遄速」。此语甚明,别无他意,唯欲朝廷审谨而已。伏望圣慈更加省鉴,则舜民之过宜蒙恕矣。既罪之之实不见于文,又罢之之名有伤于体,臣等所以不得不言。愿陛下开达聪明,以尽四方之闻见。言责之臣,事虽过计,无惜采收,语或小差,亦皆包纳,使人人敢展四体以事君,倾腹心而报国,则臣等之愿也。伏乞降臣等前后章疏付三省公议,早赐施行。
论张舜民罢言职奏(九 元祐二年五月) 北宋 · 傅尧俞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二三、《国朝诸臣奏议》卷五四、《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
臣前日蒙圣恩召赴都堂,令执政宣谕张舜民罢职事,已具别章论奏。臣有亲闻于都堂与外议所传相契之事,不敢不尽以告陛下。臣之愚忠,以谓有隐而偷荣,不若尽言而得罪。韩维自言舜民之责,是维于帘前奏乞施行,仍云权量重轻,难惜一新进御史,此维误陛下之听也。若论张舜民,则轻;若论御史,天子耳目之官,朝廷纪纲之任,则不为轻矣。令黜耳目之官,是将塞人主之聪明;隳纪纲之任,是将乱国家之法制。究观历代,唯有蔽言路则启祸源,不闻抑权臣而生后患也。然则师垣之有无,未比宪司之兴废,而维以御史为轻,臣不知其可也。又范纯仁语虽喋喋不切义理,臣谓韩维所论,岂不上负陛下之望,下失士大夫之心哉。朝廷慰安老臣,当自有道,必使上下无损,老臣可安,乃善谋也。今维之摧风宪、坏纪纲,动天下之心,伤国家之体,而欲以安老臣,使老臣而少知义,其能安乎!陛下意欲安之,不知反所以使之不安也。幸陛下降意思之,恐不若改之为便也。圣人之所以成圣人,由改过不吝尔。吝而不改,恐德日益亏;改而勿惮,则美日益全。惟陛下择之。自古端人正士,谁不欲尽忠于人主,人主亦岂不欲闻尽忠之言?常患执政大臣离间于中,使明主之初心遂移,忠臣之雅怀不尽,以为痛恨尔。执政之蔽,唯欲人主不信言事臣,则得以行其私,陛下不可不知也。舜民一贱士,不能为祸福于臣,臣何苦上违陛下之情,下忤权臣之意而言之不已?此陛下之所当察也。陛下博通书史,观古今治乱之迹熟矣。国家之事,有臣力诤则善耶?无人诤则善耶?臣以言为职,言而不用,亦何面目出入朝廷间哉!愿蒙窜黜,以谢无功。
〔贴黄〕按舜民本疏论册封夏国主事,但有移文致诘之言,元无兴师问罪之语。而左右之臣便以移文为兴师,诳惑陛下。殊不言边上移文往来,自是常事,安有兴师之理?至如雄州与北边,事无小大,亦朝夕文字相问,何尝有它虞?盖不言用兵,则不足以动陛下之心而激怒圣意,此权臣陷害忠良之深计也。陛下信之,正落其计矣。
乞勘会吕陶上官均是否论列张舜民事奏 北宋 · 傅尧俞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二三、《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
臣等伏见殿中侍御史吕陶、监察御史上官均初皆称罢监察御史张舜民不协公议,各言曾有章疏论列。陶尝于理检院众坐间自举疏中语,均亦尝于御史厅对王岩叟、韩川口诵其章,并谓四月二十五日进入,臣等信以为然。窃睹今月九日内批圣旨,召臣尧俞、臣焘、臣岩叟、臣光庭、臣觌、臣升、臣川等七人赴都堂宣谕,而惟陶及均不预召。按御史自来言事不关白长官,臣等非强陶等论列,自是陶等对臣尧俞、臣岩叟言有奏章。今都堂之召既不预数,方疑陶、均未尝有言。如此乃是公肆面欺,何以保信?窃恐前后所上封章亦非情实,有误圣听,不敢不奏。伏望令勘会,如果无章疏,乞赐指挥施行。
乞黜言职奏 北宋 · 傅尧俞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二三、《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
臣等累上封章论张舜民不当罢言职,及延和殿面奏,不蒙开纳施行。臣等愧负言责,难以冒居,伏望特赐降黜。自今更不敢诣台供职。
论殿试宜依神宗故事用策奏 北宋 · 傅尧俞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二四、《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一五、《国朝诸臣奏议》卷八一
准元祐三年九月九日敕,中书省臣僚上言:「臣昨因赐对,曾具奏陈,及续进劄子,言将来殿试宜即用祖宗试三题之法,并乞赐诏谕中外之士,未蒙施行。伏缘朝廷既降朝命,科举兼用辞律,使天下学者习之矣。辞律之学,用志最勤,惟殿试之日,第其艺业而甲乙之,诸生进取,于此为重。若复试策,则积日所勤反为无用,而升降谬误,去取乖失。盖用策以来,其弊不一。其始用也,骤以政务赐问于廷,即未测知,可使人自献其说。然既著为定例,诸生在外莫不宿造预作之,文不工者可以假托他人,学不充者可以累集古语,试日,就所问目,贯穿以成文尔。何则?礼部广场考核,进黜未必精密,荒唐滥中者每为不少,而又人主临轩,其所询访必当时之大务也。如今春殿试,必问去冬寒雪之异及官冗之弊,此类皆举子所知,故宿造预作者可以应对而无疑。考校之官凭此以辨优劣,以第高下,安得实也?惟三题散出诸书,不可前料。诗赋以见其才,论以知其识,且无以伸佞时之说焉。盖对策之流,本缘进取而来,利害交其前,得失撄其心,于是佞辞以取说,妄意以希合者比比皆是。如昨对策,以阴雪为瑞之类者是也。既而朝廷例赐名第,则自谓其言见取,从而习以为常。其决科筮仕,既以佞进,则从政立朝,又将循而蹈之,其肯尽忠而忤时乎?故人才日益卑,风节渐衰,此亦驱之使然也。今天下学者既习辞律,渐知古今,臣请将来殿试即用祖宗试三题之制,仍预赐指挥,以信学者」。贴黄称:「臣闻近降朝旨,将来一次科场,如有未习诗赋人,许依旧法取应,不得过解额三分之一。将来赴殿试人内有如此项,即乞权试以文论大义,比附试三题者」。九月九日,三省同奉圣旨,令尚书、侍郎、学士、待制、两省、御史台官、国子监长贰疾速详议闻奏。臣等伏以天子亲试贡士,自汉以来,未之有改。唐之进士虽试诗赋,然惟有司奉行而已。国朝开宝六年,太祖始召进士试之于廷。当时公卿不知建明易以策问,而惟诗赋之用,因沿至今,莫之能改。神宗皇帝以为非天子临轩所以延见贡士、询求治道之体,熙宁三年,始改问策,迄于元丰,五赐策矣。乃者陛下遵先帝之旧,亲策进士,所问灾异、侵伐、官冗、财费之类,皆今日急务,不可以已。而议者独疑以为定例,人可预造,何哉?且韦布草野之士修于家、肆于学,日夜讲说者,固所以待问于上也。诚能摅其蕴蓄,应问如响,不失所对,虽预备而贯穿之,何害于得士?若夫知捃掇陈说,充以芜语,无当于对问,而弗加汰择,知荒唐滥中,佞谀希合,以异为瑞之类,而弗加纠绌,皆考官之过,非策之訾也。议者徒知对策之宿造预作,不知辞律之学亦有记诵类集之患;知进士之备问,不知贤良茂才之备问尤详也。臣等以谓学校教诸生,州郡发解,礼部考贡士,今已悉用诗赋,足以审其辞。所有御前试进士,宜一依先帝故事试策,合于古义,于体为允。其御试对策虽有文采,而于所问义不相当,若词涉谀媚,及文理疏浅者,宜约旧制,量定分数,敢旨黜落,不得雷同入等。如此,则士无滥中,而考官不敢率意升降矣。
〔贴黄〕制策所问,安有定制?或古今政务,或天人名数疑难之类,如汉董仲舒对策,符命性情,文质之异,杜钦以经对六事,系自临时诏旨,非疏远所能一一预度,不当偶以前日阴雪,众人所知,而谓皆可以宿造也。
论蔡确疏 北宋 · 傅尧俞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二四、《历代名臣奏议》卷一八○、《宋史》卷三四一《傅尧俞传》
臣窃闻知邓州蔡确近以怨诽上闻,陛下不忍加诛,降为光禄卿,分司南京。士大夫转相庆抃,仰陛下全生育之恩。顾确之狂忿,岂足以尘点太清,惟陛下盛德之光益辉映于古今矣。然确之自绝于天,陛下既屈典刑矣,无足复道。臣独念陛下克己敦仁,尽至公以临下,有生之类莫不蒙被盛德而歌颂盛美,乃得此于确。虽圣度如天,莫可窥测,诚恐有不能平者。愿陛下听之如蚊虻过耳,不使有纤微之忤,以干太和之气,则天下幸甚。初,确诗之传,议论之间,是非殆相半,盖足以见确党之盛矣,惟此不可不察。是固难逃神鉴,愿陛下深思而留意焉。邪正之辨,定与不定,视此一举。臣不胜区区之至!
〔贴黄〕风闻中书舍人彭汝砺缘蔡确事亦尝抗章论列,及其降黜,又不草制词,外廷不知端倪,未敢弹奏。乞勘会,若稍涉救解,不能与众共疾奸恶,当明加黜责。茍无行遣,则是赏罚不明,无以镇服天下。
又论蔡确疏 北宋 · 傅尧俞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二四、《历代名臣奏议》卷一八○
臣窃闻蔡确分司南京,尚带左中散大夫。臣再三思之,其官既崇,又分司者叙复皆有常法,陛下过屈典刑,虽深仁盛德超绝古者,然于是事殊为未便。缘确之用,本无德望,徒以数兴大狱,遂跻相位。才罢政柄,怨诽已及君亲,其憎疾善人,固可知矣。万一复进,上必为解构之奸,下必有排陷之酷。臣谓宜投窜荒僻,使还路迂远而不可必,则善人安而小人革矣。如此则向背之风自然寝息。确之深狡,众所共知。若不如此,其怀毒伺隙,殆无术以止其来,士大夫所以多观望而持两端者以此。今天夺其魄。自为狂悖之语以发露其心,不因此时去之,将贻后悔。愿陛下奋然必行,断在无惑。至其党与,虽不可穷治,当取其尤亲善者并逐之,以惩邪慝。自昔斥大臣者皆然,固可考而知也。臣无任恳款之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