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
时段
朝代
诗文库
四月朔日蚀礼部请皇帝御正殿第一表1100年 北宋 · 晁补之
 出处:全宋文卷二七一五、《鸡肋集》卷五四 创作地点:江西省上饶市
臣某言:伏奉诏命,以四月一日日蚀,避正殿、减常膳者。
占辰弗集,驰走逮于啬夫
肆宥惟时,鞭扑空于司寇
未即路朝之正,犹推玉食之供。
凡在臣工,莫遑宁处。
窃以日符天统,当循黄道之常;
君体乾刚,故谨正阳之畏。
惟圣人观象以立戒,欲王者因事而自修。
亦缘久动而必差,乃有频交而屡蚀(中叙。)
恭惟皇帝陛下中正履位,清明在躬。
孝承七庙之安,仁暨万邦之往。
官惟贤而士劝善,罚当罪而民禁非。
奉以无私,要本容光而必照;
建其有极,盖用勿忧而宜中
固念兹而在兹,宁弗畏而入畏。
繄寅恭可谓至矣,则变异何从召之?
应以至诚,居然纯曜。
祥桑不拱,方知太戊之兴;
雊雉何为,益见高宗之盛。
宜光临于黼扆,且时御于饔飧。
茂迎至和,允答群望。
定襄地孟夏雷未发声奏庆历五年四月 宋 · 李京
 出处:全宋文卷六三九、《国朝诸臣奏议》卷三九、《续资治通炮长编》卷一五五、《九朝编年备要》卷一三、《宋史》卷三○二《李京传》、《历代名臣奏议》卷三○○、《宋元通炮》卷二二
臣伏以陛下因天之戒,恐惧修省,避正殿,减常膳,故精意感格,日当食而阴云蔽亏。
商大戊之桑楮并生,宋景公之荧惑退舍,无以异也。
然臣区区窃有所疑者,自宝元初定襄地震,坏城郭,覆庐舍,压死者数万人,殆今十年,震动不已,岂非西北二虏有窥中国之意乎!
二月雷发声,在《易》为《豫》,言万物出地皆悦豫也;
八月收声,在《易》为《归妹》,言雷复入地,避群阴之害也。
今孟夏雷未发声,岂非号令之不信乎!
愿陛下饬边臣备夷狄,戒辅臣谨出命,以厌祸于未形。
又尚美人弃外馆多年,比闻复召入,必有假媚道以蛊惑天意者,宜亟绝之。
苗继宗嫔御子弟,乃缘恩私,为府界提点,宜割帷薄之爱,重名器之分,庶几不累圣政。
论除韩绛参知政事乞罢制置司熙宁三年四月1070年 北宋 · 陈襄
 出处:全宋文卷一○八○、《古灵先生文集》卷一五、《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二一○、《国朝诸臣奏议》卷四六、《历代名臣奏议》卷一三六、《宋史纪事本末》卷三七、《续资治通鉴》卷六七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臣窃闻已有制命除枢密副使韩绛参知政事
以才望序迁,固未为过,然朝廷所以用之意,似乎不厚矣。
陛下始用王安石参预大政,首为兴利之谋,先与知枢密院事陈升之同领制置三司条例司
未几,升之用是迁为丞相,而又领之,曾不数月,今又以绛参预政事
则是中书选任大臣,皆以利进,自古至治之朝,未有斯事也。
《书》曰:「兹惟三公,论道经邦,燮理阴阳,官不必备,惟其人」。
此辅相之任也。
太戊之兴也,则有伊陟臣扈,格于上帝,巫咸乂王家。
高宗之兴也,则有甘盘、傅说,而商礼配天。
成王之立也,则周公为师,召公为保,兴作礼乐,遂致太平之功,不闻以利责之也。
唐宪宗刚明果断,能立事功,以藩镇渐平,肆意侈欲。
程异、皇甫镈探知上旨,以诛剥财利悦之。
宪宗独排物议,而以、镈为相。
裴度素所亲信,虽极言论列,终亦不悟。
季年昏惑,曾庸主之不若。
信乎,利之蔽人也如此!
君人者之所任与其所好,足以为戒矣。
今陛下执政之臣,凡以利进者三人矣,虽圣德高明,不足以致惑,亦不可以不慎也。
臣欲乞罢参知政事,今后中书选任大臣,必求道德经术之贤以处之,而不得以利进。
如陛下不欲追寝已行之命,即乞将制置条例司与青苗补助之法只归三司,及责之守令相度施行,庶不害于王政,而足以全大臣之节矣。
谨具状奏闻,伏候敕旨。
论修德为治之要十事奏 其十 无逸 北宋 · 吕公著
 出处:全宋文卷一○九五、《宋名臣奏议》卷三、《皇朝文鉴》卷五二、《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三五七、《太平治迹统类》卷一九、《东都事略》卷八八《吕公著传》、《宋史》卷三三六《吕公著传》、《历代名臣奏议》卷三九○
周公作《无逸》之篇,以戒成王,其略曰:昔商王中宗,治民祗惧,飨国七十有五年。
其在高宗,不敢荒宁,飨国五十有九年。
厥后立王,生则逸,不闻小人之劳,惟耽乐之从,自时厥后,亦罔克寿。
或十年,或七八年,或五六年,或四三年。
呜呼,非爱君忧国之深,其言何以至此!
又曰:「继自今嗣王,无淫于观于逸,于游于田」。
「无若商王受之迷乱,酗于酒德哉」!
「小人怨汝詈汝,则皇自敬德」。
「乱罚无罪,杀无辜,怨有同是,丛于厥身」。
盖人君初务纵逸,小人必怨而大臣必谏,至于淫刑乱罚,以杜言者之口。
然后流连忘反,不闻其过,而终至于灭亡。
故曰《无逸》之书,后王之元龟也。
唐明皇初即位宋璟为相,手写《无逸》图设于帝座。
明皇勤于政事,遂致开元之治。
其后宋璟死,所献图亦弊而彻去,明皇遂怠于政,亲见天宝之乱。
由是观之:「靡不有初,鲜克有终」。
人君诚能慎终如始,不敢逸豫,则德有尧舜之名,体有乔松之寿,岂不美哉!
右臣闻孟子曰:「我非尧舜之道,不敢以陈于王前」。
今朝廷始初清明,臣虽术学浅陋,惟是前代圣帝明王所以致治之迹,可以为法;
与夫暴君暗主所以兆乱之道,可以为戒者,乃敢告于左右。
古人有言曰:「舜何人也,予何人也?
夙夜以思,去其不如舜者,就其如舜者,是亦舜而已矣」。
陛下加意无忽,则社稷幸甚,天下幸甚!
上皇帝疏治平二年八月十一日上) 北宋 · 司马光
 出处:全宋文卷一一九一、《太平治迹统类》卷一一、《九朝编年备要》卷一七、《通鉴长编纪事本末》卷五四、《宋史全文续资治通鉴》卷一○、《历代名臣奏议》卷一、《续资治通鉴》卷六三
月日,具位臣光谨昧死再拜上疏皇帝陛下:臣闻《书》曰:「面稽天若」。
《诗》曰:「文王陟降,在帝左右」。
盖言王者为天之子,不敢不朝夕小心,祗畏其命,如在其上,如在其左右也。
是故《洪范》九畴以五行为本。
言王者当祗顺五行之性,内谨五事以治身,外修八政以治国,正五纪以承天序,折衷于皇极之道,登用三德之人,参合以龟筮之谋,察风雨寒燠之来,以省得失,知休咎,导迎五福,避远六极。
此万世不易之道也。
臣不胜狂愚,忘生触死,伏见陛下即位以来,灾异甚众。
日有黑子江淮之水或溢或涸。
霖雨涉秋不止,京畿东南十有馀州,庐舍沈于深渊,浮苴栖于木末。
老弱流离,捐瘠道路,妻儿之价,贱于犬豕。
许、颍之间,亲戚相食,积尸成丘。
既而历无雪,煖气如,草木早荣,继以黑风。
今夏疠疫大作,弥没数千里,病者比屋,丧车交路。
至秋幸而丰熟,百姓欣然,庶获苏息。
未及收获而暴雨大至,一昼之间,川泽皆溢,沟渠逆流,原隰丘陵,悉为洪波。
一苗半穗,荡无孑遗。
都城之内,道路乘桴,城阙摧圮,官府仓廪,军垒民居,覆没殆尽,死于压溺者,不可胜纪。
耆耋之人,皆言耳目所记,未尝睹闻。
此乃旷古之极异,非常之大灾。
陛下安得不侧身恐惧,思其所以致此之咎乎?
臣性愚学浅,不足以窥测天意。
窃以《书》曰:「天聪明自我民聪明,天明畏自我民明威」。
又曰:「天视自我民视,天听自我民听」。
然则灾异之来,不在于它,茍人心和悦,则天道无不顺矣。
《诗》曰:「亹亹文王,令闻不已」。
又曰:「如圭如璋,令闻令望」。
古之圣王,未有不先其令名而能行其政于天下者也。
臣伏见陛下践阼之初,上自宰辅,次及朝臣,下逮闾阎细民、士伍厮养,无不翕然同辞,称颂圣德,如出一口。
皆云方今皇族奉朝谒者八百馀人,陛下仁孝聪明,为之首冠。
知人疾苦,识其情伪,节俭爱物,刚果能断。
既美先帝知人之明,又庆己身逢时之幸,涕泣共谈,悲喜相半。
臣愚以为昔汉惠帝无子,而得文帝仁俭谦恭,百姓富饶,几致刑措。
昭帝无子,而得宣帝勤惠明断,吏畏民乐,号称中兴。
然则,国无嗣子,而旁亲入继,未必不为天意福祐社稷,而光启圣贤也。
私心自幸,又甚于众人。
俄而圣躬有疾,上下之人思杀身为牲,粉骨为药,庶祈早瘳,以观圣政。
不意数月之后,道涂之议稍异于前。
颇有谤言,不专称美。
逮乎周岁之外,则颂者益寡,谤者益多。
臣窃伏于阙门之外,日闻众论,不胜怅恨,痛心疾首,昼而忘食,夕而忘寝,为陛下深思其故,终不能明。
意者陛下于举动循守之间,万一有所未思乎?
敢以愚虑言之,盖有三焉。
惟陛下宽其罪,使得毕其辞。
窃以皇太后仁明之德,爰自先朝,布闻四方,加之保育圣躬,在于襁褓。
陛下入承大统,不可谓全非皇太后之力。
当陛下初得疾之时,外间传言皇太后于先帝梓宫之前为陛下叩头祈请,额为之伤。
如此,岂可谓无慈爱之心于陛下哉!
不幸为谗贼之人交相离间,遂使两宫之情介然有隙。
就使皇太后有不慈于陛下,陛下为人之子,安可校量曲直,遂生忿恨,而于爱恭之心有所不备乎?
传曰:「大德灭小怨」。
先帝擢陛下于众人之中,自防禦使升为天子,唯以一后数公主属于陛下。
而梓宫在殡,已失皇太后之欢心,长公主数人,皆屏居闲宫,希曾省见。
臣请以小谕大,设有闾里之民,家有一妻数女,及有十亩之田、一金之产,老而无子,养同宗之子以为后。
其人既没,其子得田产而有之,遂疏母弃妹,使之愁愤怨叹,则邻里乡党之人谓其子为何如人哉?
以匹夫而为此行,犹见贬于乡里,况以天子之尊,为四海所瞻仰哉!
此陛下所以失人心之始也。
先帝天性宽仁,重违物意。
晚年婴疾,厌倦万机,遂以天下之事悉委之两府
两府或见有所偏,或意有所私,取舍黜陟,未必皆当。
又巧设倖门,进拔所爱,超资越级,欺罔众人,抑压孤寒,无所伸愬。
及陛下即位,皆谓必能奋发乾刚,昭明君德,收取威福,复还王室,进贤退愚,赏善罚恶,使海内廓然,立见太平。
而陛下益事谦逊,深自晦匿。
凡百奏请,不肯与夺,动循旧例,不顾事情,谨于细务,忽于大体。
知人之贤不能举,知人不肖不能去,知事之非不能知事之是不能从。
大臣专权,甚于先朝,率意差除,无所顾忌,或非材而骤进,或有罪而见宽。
此天下所以重失望也。
臣闻《书》曰:「木从绳则正,后从谏则圣」。
是以尧稽于众,舍己从人;
舜好问而好察迩言;
禹闻善言则拜;
汤用人犹己,改过不吝。
此四圣人者,岂其才智之不足哉?
然犹孜孜汲汲下询愚贱之人者,盖以四海之广,万机之众,非一人所能独知,必资天下之耳目思虑,然后能曲尽其理也。
陛下圣质虽美,亦当取法于尧舜禹汤。
而即政以来,或意有所见,执之不移,如坚守严城,禦敌外寇,使群臣之言皆无自而入,殆非所以纳百川而成巨海也。
孔子曰:「人之言曰,予无乐乎为君,唯其言而莫予违也。
如其善而莫之违也,不亦善乎?
如不善而莫之违也。
不几乎一言而丧邦乎」?
是故明君之于听纳,无彼无我,无亲无疏,无先无后,唯其是而已矣。
若重我所有而轻彼所陈,信其所亲而疑其所贱,主先入之言而拒后来之议,则虽有是者,亦不可得而见矣。
夫人心之所好者,视丑以为美;
所恶者,视善以为恶。
茍能以平心察之,则是非易见矣。
《书》曰:「有言逆于汝心,必求诸道;
有言逊于汝志,必求诸非道」。
若必待合于圣意则悦而从之,不合则怒而弃之,臣恐谗谄日进,方正日疏,殆非所以增社稷之福也。
又国家本置台谏之官为天子耳目,防大臣壅蔽,朝廷政事皆大臣相与裁定,然后施行,而台谏或以异议干之,陛下当自以圣意察其是非,可行则行,可止则止。
今乃复付之大臣,彼安肯以己之所行为非,而以它人所言为是乎?
此乃陛下所以独取拒谏之名,而大臣坐得专权之利者也。
夫以君相之重何啻泰山,贱臣之轻何啻鸡卵,乃欲相与校其胜负,臣固知其不敌矣。
是以四方怀忠之士愿效区区者,皆望风不进,结舌沮气,此天下所以又失望也。
凡此三者,在列之臣皆知其不可,而上畏严诛,下避怨怒,莫敢以此极言闻于陛下,使海内愤郁之气积而不发,宜其有以感动天地之心矣。
臣闻天意保佑王者,故为之下灾异以谴告之。
若王者恐惧修省,则非徒免一时之害,又将有福禄随之。
商之大戊、武丁,周之成、宣是也。
若傲忽不顾,非徒为害于一时,又将有危亡之祸。
汉之成、哀、桓、灵是也。
今灾异之来,意者皇天亦将保佑陛下以成商周之美乎。
臣愿陛下上稽天意,下顺人心,于此三者,皆留圣念,奉事皇太后愈加孝谨,务得驩心;
长公主时加存抚,无令失所。
总揽大柄,勿以假人,选用英俊,循名责实,赏功罚罪,舍小取大,刬塞弊倖,一新大政。
延纳谠言,虚心从善,皆行之以至诚,非特为空言而已。
夫至诚可以动金石,而况人乎!
不诚不足以感匹夫,而况天乎!
《诗》云:「无曰高高在上,陟降厥士,日监在兹」。
天虽至高,视听甚迩。
人之所为,发于中心,则天已知之,固不待见其容貌,形于声音也。
陛下果能尽诚于此,则圣德日新,令名四达。
人心既悦,天道自和,百谷蕃昌,嘉瑞并至,蛮夷率服,福流子孙矣。
臣自知不才,无补朝廷,然不敢遂自塞嘿,复有所陈。
惟陛下裁察。
臣光昧死再拜上疏。
按:《司马公文集》卷三四。又见《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二○六,《国朝二百家名贤文粹》卷六九,《赵宋五太后临朝事略》治平二年八月
应诏言朝政阙失事状熙宁七年四月十八日上) 北宋 · 司马光
 出处:全宋文卷一二○○、《司马公文集》卷四五、圣宋遵尧录·别录、《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二五二、《皇朝文鉴》卷五○、《圣宋文选全集》卷五、《太平治迹统类》卷一四、《国朝诸臣奏议》卷一一七、《五百家播芳大全文粹》卷五二、《通鉴长编纪事本末》卷六○、《宋宰辅编年录》卷七、《历代名臣奏议》卷三○二、《经济类编》卷九、《续资治通鉴》卷七○
右,臣准西京牒,准三月三十日诏敕:「朕涉道日浅,晻于致治,政失厥中,以干阴阳之和。
乃自,旱暵为虐,四海之内,被灾者广。
间诏有司,损常膳,避正殿,冀以塞责消变。
历日兹久,未蒙休应。
嗷嗷下民,大命近止。
中夜以兴,震悸靡宁,永惟其咎,未知攸出。
意者朕之听纳不得于理欤?
狱讼非其情欤?
赋歛失其节欤?
忠谋谠言郁于上闻,而阿谀壅蔽以成其私者众欤?
何嘉气之不效也?
应中外文武臣寮,并许实封,直言朝政阙失,朕将亲览,考求其当,以辅政理。
三事大夫务悉心交儆,成朕志焉」。
臣伏读诏书,喜极以泣。
成汤六事自责,今陛下以四事求谏。
圣人所为,异世同符。
凡诏书所言,皆即日之深患,陛下既已知之,群臣夫复何云?
曾子曰:「尊其所闻,则高明矣;
行其所知,则光大矣」。
陛下诚知其如是,复能断志无疑,不为左右所移,则安知今日之灾沴,不如太戊之桑谷,高宗之雊雉,成王之雷风,宣王之旱魃,更为宗庙生民之福乎?
然自诏下以来,臣不知中外之臣,亦有以当今之急务,生民之疾苦,力为陛下别白言之者乎?
盖必有之矣。
而臣未得闻也。
臣窃不自揆,伏念父子受国厚恩,备位侍从
向在朝廷,屡以狂瞽尘浼圣聪;
间以衰疾自求闲官,不敢复预国家之议,四年于兹矣。
幸遇陛下发不世之诏,问以朝政阙失,斯实千载一时。
古人虽在畎亩,犹不忘君,况居位食禄者乎?
是以不敢畏当涂,避众怒,爱微躯,保妻子,心知时事之可忧,而塞嘿不言也。
窃观陛下英睿之性,希世少伦,即位以来,锐精求治,耻为继体守文之常主,高欲慕尧舜之隆,下不失汉唐之盛。
擢俊杰之才,使之执政,言无不听,计无不从,所誉者超迁,所毁者斥退,垂衣拱手,听其所为,推心置腹,人莫能间。
齐桓公之任管仲蜀先主之任诸葛亮,殆不及也。
执政者亦悉心竭力,以副陛下之欲,耻为碌碌守法循故事之臣,每以周公自任。
是宜百度交正,四民丰乐,颂声旁洽,嘉瑞沓至,乃其效也。
然六年之间,百度纷扰,四民失业,怨愤之声所不忍闻,灾异之大古今罕比,其故何哉?
岂非执政之臣所以辅陛下者,未得其道欤?
所谓未得其道者,在于好人同己,而恶人异己是也。
陛下既全以威福之柄授之,使之制作新法以利天下,是宜与众共之,舍短取长,以求尽善。
而独任己意,恶人攻难,群臣有与之同者,则擢用不次;
与之同者,则祸辱随之。
人之情,谁肯弃福而取祸,去荣而就辱?
于是天下之士躁于富贵者,翕然附之,争劝陛下益加委信,顺从其言,严断刑罚,以绝异议。
如是者,往往立取美官。
比年以来,中外执事权者,皆此属矣。
其怀忠直、守廉耻者,皆摈斥废弃,或罹罪谴,无所容立。
至于台谏之官,天子耳目,所以规朝政之阙失,纠大臣之专恣,此陛下所当自择,而亦使执政择之
彼专用其所亲爱之人,或小有违忤,即加贬逐,以惩后来,必得佞谀之尤者,然后为之。
如是则政事之愆谬,群臣之奸诈,下民之疾苦,远方之冤抑,陛下何从得闻见之乎?
奉使询访利害于四方者,亦其所亲爱之人,皆先禀其意指,凭其气势,以驱迫州县之吏,善恶系其笔端,升黜由其唇吻。
彼州县之吏,承迎奉顺之不赡,何暇与之讲利害、立同异哉?
及其入奏,则云州守宰咸以为便,经久可行。
陛下但见其文书粲然可观,以谓法之至善,询谋佥同,岂知其在外之所为哉!
或者更增为条目,务求新巧,互陈利病,各事改张,使画一之法日殊月异,久而不定,吏民莫知所从。
盖由袭故则无功,出奇则有赏,彼皆进身之私计,非有益国便民之志也。
又令使者督责所在监司监司督责州县,上下相驱,竞为苛刻。
不即奉行新法,立行停替。
或未熟新法,误有违犯,皆不理赦降去官,与犯赃者罪同,而重于犯私罪者。
州县之吏唯奉行文书,赦免罪戾之不暇,民事不复留心矣。
又潜遣逻卒,听市道之人谤议者,执而刑之。
又出榜立赏,募人告捕诽谤朝政者。
臣不知自古圣帝明王之政,固如是耶?
昔尧「稽于众,舍己从人」。
舜戒群臣:「予违汝弼,汝无面从,退有后言」。
此其所以为帝王称首者也。
秦恶闻其过,杀直谏之士,禁偶语之人,及其祸败,行道之人皆知之,而己独不知。
此所以为万世戒者也。
子产人游于乡校以论执政,然明请毁之。
子产曰:「何为?
夫人朝夕退而游焉,以议执政之善否。
其所善者,吾则行之;
其所恶者,吾则改之。
是吾师也,若之何毁之?
我闻忠善以损怨,不闻作威以防怨。
岂不遽止?
然犹防川,大决所犯,伤人必多,吾不克救也。
不如小决使道,不如吾闻而药之也」。
何今之执政异于古之执政乎?
齐景公梁丘据曰:「惟与我和夫」!
晏子对曰:「据亦同也,焉得为和?
和如羹焉,水火醯醢盐梅以烹鱼肉,宰夫和之,齐之以味,济其不及,以泄其过,君子食之,以平其心。
君臣亦然。
吾所谓可,而有否焉,臣献其否,以成其可。
君所谓否,而有可焉,臣献其可,以去其否。
是以政平而不干,民无争心。
不然,君所谓可,亦曰可;
君所谓否,亦曰否。
以水济水,谁能食之」?
今朝廷之臣对扬启沃,亦有异于梁丘据者乎?
卫君言计非是,而群臣和者如出一口,子思曰:「以吾观卫,所谓君不君,臣不臣者也。
人主自臧,则众谋不进。
事是而臧之,犹却众谋,况和非以长恶乎?
夫不察事之是非,而悦人赞己,闇莫甚焉;
不度理之所在,而阿谀求容,谄莫甚焉。
君闇臣谄,以在民上,民不与也。
若此不已,国无类矣」。
子思言于卫侯曰:「君之国事,将日非矣!
出言自以为是,而卿大夫莫敢矫其非;
卿大夫出言自以为是,而士庶人莫敢矫其非。
君臣既自贤矣,而群下同声贤之。
贤之则而有福,矫之则逆而有祸。
如此,则善安从生」?
执政主新法,群下同声贤之,有以异于卫国之政乎?
是以士大夫愤懑郁结,视屋窃叹,而口不敢言。
庶人饥寒憔悴,怨叹号泣,而无所控告。
此则陛下所谓忠谋谠言郁于上闻,而阿谀壅蔽以成其私者也。
茍忠谠退伏,阿谀满侧,而望百度之正,四民之乐,颂声之洽,嘉瑞之臻,固亦难矣。
方今朝之阙政,其大者有六而已:一曰广散青苗钱,使民负债日重,而县官实无所得。
二曰免上户之役,歛下户之钱,以养浮浪之人。
三曰置市易司与细民争利,而实耗散官物。
四曰中国未治而侵扰四夷,得少失多。
五曰结保甲,教习凶器,以疲扰农民。
六曰信狂狡之人,妄兴水利,劳民费财
若其它琐琐米盐之事,皆不足为陛下道也。
舍其大而言其细,舍其急而言其缓,外有献替之迹,内怀附会之心,是奸邪之尤者,臣不敢为也。
凡此六者之为害,人无贵贱愚智,莫不知之。
乃至陛下左右前后之臣,日誉新法之善者,其心亦知其不可,但欲希合圣心,附会执政,盗贵富耳。
一旦陛下之意移,则彼之所言亦异矣。
臣今不敢复费简札,叙利害以烦圣听。
但愿陛下勿询阿谀之党,勿徇权臣之意,断志罢之,有能为陛下言其详者矣。
此六者之中,青苗、免役钱为害尤大。
夫力者,民之所生而有也;
谷帛者,民可耕桑而得也。
至于钱者,县官之所铸,民不得私为也。
自未行新法之时,民间之钱固已少矣。
富商大贾藏镪者,或有之;
彼农民之富者,不过占田稍广,积谷稍多,室屋修完,耕牛不假而已,未尝有积钱巨万于家者也。
其贫者,褴缕不蔽形,糟糠不充腹,指夏熟,望秋成,或为人耕种,资采拾以为生,亦有未尝识钱者矣。
是以古之用民者,各因其所有而取之,农民之役不过出力,税不过谷帛。
及唐末兵兴,始有税钱者。
白居易讥之曰:「私家无钱炉,平地铜山」。
言责民以所无也。
今有司为法则不然,无问市井田野之民,由中及外,自朝至暮,唯钱是求。
农民值丰岁,贱粜其所收之谷以输官,比常岁之价,或三分减二,于㪷斛之数,或十分加二,以求售于人。
若值凶年,无谷可粜,吏责其钱不已,欲卖田则家家卖田,欲卖屋则家家卖屋,欲卖牛则家家卖牛。
无田可售,不免伐桑枣,撤屋材,卖其薪,或杀牛卖其肉,得钱以输官。
一年如此,明年将何以为生乎?
故自行新法以来,农民尤被其患。
农者,天下之本。
农既失业,馀民安所取食哉?
今货益重,物益轻,年虽饥,谷不甚贵,而民倍困。
为国计者,岂可不少思其故哉!
此皆歛钱之咎也。
北尽塞表,东被海涯,南踰江淮,西及邛蜀,自去岁秋冬,绝少雨雪,井泉溪涧,往往涸竭。
二麦无收,民已绝望,孟夏过半,秋种未入。
中户以下,大抵乏食,采木实草根,以延朝夕。
若又如是数月,将如何哉?
当此之际,而州县之吏督迫青苗助役钱,不敢少缓,鞭笞缧绁,唯恐不迨。
妇子皇皇,如在火之中,号泣呼天,无复生望。
臣恐鸟穷则啄,兽穷则攫,民穷困已极而无人救恤,羸者不转死沟壑,壮者不聚为盗贼,将何之矣?
若东西南北所在啸聚,连群结党,日滋月蔓,弥漫山泽,蹈藉城邑,州县不能禁,官军不能讨,当是时方议除去新法,将奚益哉!
绿林、赤眉、黄巾、黑山之徒,自何而有?
皆疲于赋歛,复值饥馑,穷困无聊之民耳。
此乃宗庙社稷之忧,而庙堂之上方晏然自得,以为太平之业八九已成,此臣所为痛心疾首,昼则忘食,夜则忘寝,不避死亡,欲默不能者也。
《易·复》之初六曰:「不远复,无祗悔,元吉」。
言过而能改,虽悔不大也。
其上九曰:「迷复,凶,有灾眚。
用行师,终有大败。
以其国君凶,至于十年不克征」。
言迷而不复,凶且有灾,于君道尤不利也。
秦穆公败于殽,作《秦誓》曰:「唯古之谋人,则曰未就予忌。
唯今之谋人,姑将以为亲。
虽则云然,尚猷询兹黄发,则罔所愆」。
盖悔弃老成之远虑,用利口之浅谋,以取履败,而思补其过也,故能终雪前耻,彊霸西戎。
汉武帝征伐四夷,中国虚耗,贼盗群起,又丧贰师之军,乃下哀痛之诏曰:「乃者,以缚马书遍示丞相御史二千石、诸大夫、郎为文学者,皆以虏自缚其马,不祥甚哉。
公车方士、太史太卜皆以为吉。
今计谋卦兆皆反谬」。
盖始寤公卿方士之谄谀,对不以诚,致误国事,有悔于心也。
故禁苛暴,止擅赋,力本农,天下复安。
自国家行新法以来,天下之人心祈口祷,唯冀陛下之觉寤,而拯救其失,以苏疲民,如望上天之膏泽,日复一日,以至于今。
及今改之,犹可救也。
过是则民力屈竭,一旦涣然离散,乃始劳心安集,岂不难哉!
窃观陛下诏书,寅畏天灾,深自咎责,丁宁恳恻,以求至言。
是陛下已知前日之失,而欲有所改为也。
若徒著之空文,而于新法无所变更,是犹临鼎哀鱼之烂,而益薪不已,将何补哉!
陛下诚能垂日月之明,奋乾刚之断,放远阿谀,勿使壅蔽,自择忠谠为台谏官,收还威福之柄,悉从己出。
诏天下青苗钱勿复散,其见在民间逋欠者,计从初官本分作数年催纳,更不收利息。
其免役钱尽除放,差役并依旧法。
市易务,其所积货物,依元买价出卖,所欠官钱,亦除利催本。
罢拓土辟境之兵,先阜安中国,然后征伐四夷。
罢保甲教阅,使服田力穑。
所兴修水利,委州县相度,凡利少害多者,悉罢之。
如此则中外欢呼,上下感悦,和气薰蒸,雨沾洽矣。
彼阿谀之人附会执政者,皆缘新法以得富贵。
若陛下以为非而舍之,彼如鱼之失水,必力争固执而不肯移,愿陛下勿问之也。
臣窃闻陛下以旱暵之故避殿撤膳,其焦劳至矣,而民终不预其泽,不若罢此六者,立有溥博之德及于四海也。
又闻京师近虽获雨,而畿甸之外旱气如故,王者以四海为家,无有远近,皆陛下之赤子。
愿陛下虽徇群臣之请,御正殿,复常膳,犹应兢兢业业,忧劳四方,不遽自宽,以为无复灾也。
又诸州县奏雨,往往止欲解陛下之焦劳,一寸云三寸,三寸则云一尺,多不以其实,不可不察也。
又闻青苗之法,灾伤及五分则倚阁。
其间官吏不仁者,至有抑遏百姓,止放四分以下税,此尤可罪者也。
臣在冗散之地,若朝政小小得失,臣固不敢预闻。
今坐视百姓困于新法如此,将为朝廷深忧,而陛下曾不知之。
又今年以来,臣衰疾寖增,恐万一溘先朝露,赍怀忠不尽之情,长抱恨于黄泉,是以冒死一为陛下言之。
傥陛下犹弃忽而不之信,此则天也,臣不敢复言矣。
干冒宸扆,臣无任恳切惶惧之至。
谨具状奏闻,伏候敕旨。
瑞昌奉国将军奉敕旌孝伯融与焉纪赠一首 明 · 欧大任
七言律诗 押庚韵
将军忠孝自天成,令子犹脩奕世名。
相以象贤殷大戊,家传为善汉东平。
千秋带砺河山在,五色丝纶日月明。
仲举偏题高士疏,豫章今更表西京
太上皇后庆寿七十贺太上皇帝 南宋 · 罗愿
 出处:全宋文卷五八三三、《罗鄂州小集》卷五
圣寿齐高,皇仪迭举。
如天之福,大庆萃于此时;
乐帝之心,广爱形于率土(中贺。)
越若逢长之历,兹为考德之符。
无逸御图,太戊先四人之哲;
允恭传祚,放勋超五帝之年。
未如俪极之尊,共享作朋之寿。
恭惟太上皇帝陛下道隆三纪,恩洽多方。
大度并包,全南北生灵之命;
冲怀高蹈,光古今哲父之规。
偕坤元悠久以无疆,岂太极光阴之可计?
臣身叨郡寄,世荷国恩。
授策告休,莫获望九宾之列;
循环称贺,又将崇八秩之仪。
恭颂万寿诗 清 · 宋荦
七言排律 押真韵 出处:西陂类稿卷十七
皇帝御极之四十有二年春河工告成六龙亲阅省方南幸黎庶观光适逢万寿无疆咸颂一人有庆(臣)承乏守土再觐天颜得遂呼嵩忭舞之私窃附薄海赓飏之后诗成百韵律制七言凡千有四百字管窥蠡测莫罄高深庶几铺张对天之闳休扬厉勤民之伟绩文虽荒陋志切咏歌谨拜手稽首以献诗曰
万年天子太平春,大衍欣逢协洽辰。
表里河山真孔固,升恒日月自常新
虹流华渚先徵兆,电绕枢星早降神。
有命自天隆峻极,无为而治轶常伦。
从来十有歌君子,自古三多祝圣人。
虞夏商周开寿域,东西南朔转洪钧。
赤符握后雍熙奏,青简书来美善陈。
历服无疆能缵祖,孝思不匮在尊亲。
寝门䌽舞龙楼夕,阆苑舒凤辇晨。
明德殿中尝膳旨,宣仁宫里献卮醇。
炙来白鹿欢呈尾,脯进黄羊笑启唇。
慈圣贻谋传永永,元良垂裕庆振振。
鲤庭言动闻诗礼,鹤禁温恭慎笑颦。
丕显丕承师不远,重辉重润瑞相因。
克昌厥后金枝衍,则百斯男宝训谆。
问夜瞻云无日懈,五风十雨有时䜣。
寸心俄顷周青甸,万里痌瘝达紫宸
亲睦平章光上下,畴咨吁咈敬臣邻。
春秋弦诵敦庠序,郊庙馨香洁祀禋。
刑省三千执法简,条颁十六教民淳。
官方考绩徵龚遂,舆论优贤寇恂
无党无偏遵路直,有冯有翼弼谟诜。
缅思三蘖干天纪,遂发千驺动地尘。
迅转秦车驰畅毂,大鸣越鼓扣金錞。
王师声罪清渊薮,大将临戎扫棘榛。
韎韐未曾瞻至洛,黍苗先已慰来郇。
星旗耀日全吞蜀,霜戟凌风直到闽。
箭射六麋飞电刷,军摧九虎疾雷震。
西开𤏡道绥蛮徼,南辟梨关奠海漘。
铜柱朱崖齐向化,龙湖象郡悉来宾。
铁桥已立韦皋垒,玉斧还通庄蹻津。
紫盖黄旗降已晚,青丝白马悔何悛。
走林尽窜昆阳象,营窟前除东郭㕙。
况附台湾收岛屿,也随职贡达江岷。
封侯相叶头如虎,裂地勋酬手不龟。
既筑鲸鲵归凯宴,毕除枭獍解戎袀。
敷天共服皇猷壮,群帅能钦庙略遵。
何意狼烟明绝塞,又烦鸾辂出重闉。
桃花露拂朱旂染,杨柳风牵翠葆纫。
三驾阴山奔骇鹿,一临瀚海伏穷鳞。
熟筹上策非矜武,但治渠魁可遍徇。
雷雨动时开草昧,刚柔交后始亨屯。
未裒荆旅淹三载,秖格苗顽逮七旬。
西赆南琛纷蹻蹻,梯山航海互踆踆。
象胥谁敢不来享,龙德方知自有真。
天不阶升高莫并,地非尺度远无垠。
堂廉虽肃犹三接,衽席能安及八夤。
有此武功何赫赫,矢其文德更彬彬。
日新学问空前哲,天纵聪明却介傧。
火照青藜不夜,珠探赤水方寅
左绳右矩禔躬密,玉振金声履道纯。
六艺精微尊曲阜,五经同异析成均。
每嘉文学如游夏,更饬儒修判孟荀。
孝秀书升罗俊髦,圭璋特达黜嚣嚚。
譬需巨室梁楹柱,必备良材栝柏杶。
梦卜载姜辞钓渭,聘纁来尹罢耕莘。
乾乾终日宵衣屡,矻矻穷年旰食频。
赤县有储常豫积,苍生无告辄周询
省方裒对临吴越,辑瑞怀柔莅晋秦。
赐复普天沾湛露,蠲租率土起荒蓁。
眚看棘木春鹰化,仁沛桑田野雉驯。
已贮常平大赉,复留转漕劝吹豳。
连年徐泗冲波亟,五载淮扬振廪匀。
南亩百千群贷西江十万远输囷。
泽飞鸿雁人安堵,吏牧牛羊农乐畇。
寅畏治民齐太戊,普施利物媲高辛。
关讥末作通平准,税恤商车不算缗。
采菲受言因止辇,悬鼗闻善即书绅。
衣冠璧水圜桥听,图史金华鼓箧呻。
中秘缥缃翻蠹粉,西昆芳润选彪虨。
万几多暇奎光焕,二酉馀閒藻制伸。
云汉昭回文濯锦,蛟龙飞舞笔钩银。
诗如雅颂饶温厚,书使钟王失宝珍。
典重瞽宗亲释菜,蜡隆乡饮礼成僎。
每行黜陟薰分莸,不使贤愚玉混琎。
禹域继离乘橇檋,尧言申巽涣丝纶。
桑乾齧岸狂澜横,瓠子冲堤故道堙。
铁锁支祁齐下,璧沈河伯捷揵薪。
渠成燕赵神为助,水汇淮黄绩不泯。
草木知春先望幸,梅花如雪又时巡。
汾阴宝鼎轻沙砾,成纪黄龙比蛭螾。
岂若皇心安海宇,转忘帝力奠河滨
去年全免江东赋,今岁除征皖右民。
应见虞廷仪鸑鷟,会觇文囿舞麒麟。
南山翠色长蟠岳,北极瑶光自照旻。
四十二年恩愈渥,千三百载美谁臻。
孤生黄口叨馀荫,窃附青云早致身。
德合天人归一统,任参调燮宠先臣。
螭头交戟鹓班侍,豹尾随车虬漏逡。
报国愚忠蒙鉴拔,居官曲谨仰陶甄。
滥竽旄节跻荣膴,揽辔封疆事拊循。
未及郑庄能荐士,仅如庾亮不私姻。
深惭怀抱褒清朗,实愧诚民奖惠仁。
已际时雍收棫朴,尚图岁晚励松筠。
都忘质因霜悴,惟矢葵心向日申。
驽钝岂追千里马,品题空负九方歅
幸逢春日歌鱼藻,敢托秋风想鲙
但以衰年堪杖国,或邀盛典许悬轮。
天高地厚何时报,海宴河清此日洵。
三万二千成一岁,老臣长愿戴灵椿。
敬慎政事以消日食之灾奏元符中 宋 · 王觌
 出处:全宋文卷一八四五、《历代名臣奏议》卷三○四
臣闻之《诗》曰「畏天之威,于时保之」,故成汤以旱灾而彰罪己之德,大戊以桑谷而享中宗之名,鼎雉致高宗之兴,风禾致成王之圣,皆此道也。
董仲舒对策汉廷,亦曰:「国家将有失道之败,天乃出灾害以谴告之。
不知自省,又出怪异以惊惧之。
尚不知变,伤败乃至」。
此天心之仁爱人君,而欲止其乱也。
比者日官豫言将有日食之异,陛下损常珍,避正殿,畏灾之意见于政事。
以邀功黩货之阃吏投之远方,以劳民蠹国之边垒付之蕃将,而又赦过宥罪,与民更始。
斯足以慰人情而感天意矣。
故正阳之朔,阴云四布,初无日蚀之象。
及有司观浑仪验晷刻之际,云稍开而有睹焉,疑陛下之所以正厥事者虽已留神,而犹有阙欤?
不然,何变异之未尽消耶?
应天以实不以文,臣伏望陛下敬用五事,念休咎之所因,延见群臣,访安危之所系,进端方直谅之士,拒谗佞倾邪之言。
文德来远,以久四夷之安;
俭德率下,以广九年之蓄。
矜民力之彫弊,而与之休息;
悯风俗之浇薄,而化以忠厚。
如此类者,陛下深图而力行之,则何止于消伏变异而已哉!
太平之效,无疆之休,可以坐致也。
干冒冕旒,退俟诛戮。
上皇帝万言书 北宋 · 李新
 出处:全宋文卷二八八二、《跨鳌集》卷一九、《国朝二百家名贤文粹》卷七五
元符三年五月十一日兴元府南郑县丞李新谨昧死百拜上书皇帝陛下:臣伏睹诏书,以四月一日日蚀,许中外臣寮及民庶实封言事者。
臣学闇识陋,不能深明治乱之原,谨条当今急务,析为十事,以应诏书所求,伏惟陛下裁择。
臣闻天不言,示人以象,天子继天,故应天以实。
行无用之文,以弭昭然之戒,循先儒之腐说,以为古人之礼经,其诬甚矣!
《春秋》书日蚀,书之而已,不言禳禬之事,而左氏乃有用牲、用币、击鼓、驰走之文。
《书》曰「建用皇极」,谓大中之道不立,则咎徵荐臻,其传曰「时则有日月乱行薄蚀」是也。
而古人乃有避殿、彻乐、减膳之事,是皆不求其端而修其末,不推原其失,而狃习之。
臣所谓行无用之文,以弭昭然之戒,循先儒之腐说,以为古人之礼经者此也。
乃者四月丁酉朔,日有食之,在毕八度。
夫日宗众阳,而象至尊。
四月正阳,纯乾之月也。
阳生于复,至于巳则阴爻尽矣,阴爻尽而犹蚀,明阴侵于阳,是犹小人而乘君子之器,不可以不虑也。
臣窃念陛下出膺宝绪,乘龙御天,纯乾之象也。
朔,一月之始也。
即位,人君之始也。
天其或者警陛下于其始耶?
《春秋》谨乎始,所以举其终,君子谋于始,所以慎其事。
方《小毖》求贤以为助,《访落》谋庙而后行,纶语之敷,初自微以及著,涣号之发亦惟行而弗返。
一设不当,则举棋不定,再虑莫,则置器非安。
汩河之源而流卒于不清,乱丝之端而末至于不理,此陛下所以思正其始也。
仰惟陛下仁孝洽闻,睿智有临,而更求己躬之阙失,大新宪度,刓去敝蠹,而复咨政令之臧否。
欲分左右之忠邪,故未即乎正殿而知亲贤之为急;
欲明风俗之微恶,故未加乎元服而知民事之不可缓。
广垂漏泉,而惧上之德泽不下究;
大辟言路,而恐下之疾苦不上闻。
虽舜之绍尧,中宗之继太戊孝文之起代邸,稽古愿治之意不过如此。
而臣窃有议焉。
自臣结发读书,弹冠从仕,释负薪之忧,而索大官之廪者已十年矣。
目之所睹者,信以传信;
耳之所闻者,疑以传疑。
属在遐徼,叩阍未得,流贾生之涕,抱嫠妇之忧,盖亦有日矣。
丁绍圣有为,奸臣擅命,朝多忌讳,杀身亡益,而狂狷之论,进不得吐,退复鲠其喉而不得下。
见庶人之议于道,商贾之谤于市,则又与国包羞而怀愤也。
幸今陛下揭至公之路,来直臣之口,臣虽疏愚,请毕以献。
非陛下赦而容之,孰肯右臣言者。
臣尝谓方今之弊,权纲不在人主,贵任不及宰相,朋党之风炽,台谏之职轻,士不素养而用,师不素虑而出,土木之役兴,财利之臣进。
西南亡备以虞仓卒之变,内外相蒙而有衰微之渐。
远士下吏,不识国体,缪悠之谈,欲以上移天意,动悟万乘。
午夜甲帐乙其处以终篇,是非野人之芹,则辽东之献豕者也。
何谓权纲不在人主?
自古固有专之者矣。
政在陪臣,则诸田分齐;
政在大夫,则六卿分晋
在房闼则拱手,在外戚则跋扈,在诸侯则僭拟。
今之弊释此而在宰相
曷以知之?
臣尝见其挟天子而报私仇,搂大臣而生死之,鼻息干云端,刍狗视同列,台谏敛衽,道路侧目。
哲宗皇帝春秋鼎盛,可与有为,可与无为者也。
不于此时辅弼以仁义,启沃以道德。
今日兵革,明日祥瑞,是进之以好胜喜功之心,而萌夫骄汰之志,则声色之奉、台榭之乐,无所不至矣。
是蛊人主而夺之权也。
此与夫言天子不宜登高,登高而国耗;
不宜閒暇,閒暇而观书者同也。
神考宪度,利于民者不一,元祐诸人变更倒易,失之太锐,既窜其身,又锢其家,废置其子弟,蹊田夺牛,不已甚乎?
于是排元祐者,进士取上第,小臣得要官,有可以逞憾借交者,反复探导,而躁竞之士,争致其身,非善攘人主之权者,不能为也。
瑶华之废,哲宗皇帝固尝访之宰相矣,禁掖秘严,事不得闻,而一言丧邦焉。
用彼相乃至设钩摭以防民口,引群小以固本根,恐其权分,则虚右揆而无所荐拔,欲胶其权,则植奥援而不恤公议。
党已蕃矣,而田鼢之除吏尚未尽,门如市矣,而钦若之子婿尚挠法作福作威,涂人耳目。
尚赖祖宗法度,磐固严密,周虑远顾,而承平之人,不敢变名姓以复雠,养刺客以为用,匕首虽铦利,不得发盗贼之啸,不敢激民以首事。
臣恐久假不归,专之不已,而坚冰之渐,养虎之患,虞在后日,则是辨之不早尔。
昔吴、楚七国反,以诛晁错为名;
侯景台城,以诛朱异为名;
禄山起范阳,以诛国忠为名。
今天下嗷嗷,亦必有指宰相以为名者。
臣愿陛下收还权纲,总揽在己。
赏罚之任,名器之重,雷动渊默,出神入神,端持太阿,无授人柄,岂惟天下之幸,而亦宰相之重幸也。
何谓责任不及宰相
古者三辰悖序,水旱失时,灾异生变,疫疠迭作,盗贼窃发,蛮夷不宾,率以咎丞相
丞相亦以不称职上印绶,乞骸骨,避贤者路。
天子勉留之,曰:「君上书归侯印,丐身谢事,是彰朕之不德。
其专精神,迩医药,强起视事,以与朕共治」。
丞相固请,则赐之以养牛,上尊酒,不得已而许之,则杜门省愆,免冠待罪。
甚者,曰朕未忍退君,其审处焉,则丞相自杀。
淮南衡山称戎,而公孙自以为无功居位,使诸侯有畔逆之谋。
平原东郡民多饿死,而魏相亦以奉职不修,致灾害未息。
永徽中,自三月不雨,至九月张行成告老焉。
荧惑守心而罢方进,日蚀而罢王商,问牛喘而内史以怪丙吉,闭坊门而陷泞者以辱再思。
方今丞相殆不知此,而朝廷亦不以此属之,高堂鲜言,务养崇贵,曷与尸而祝之,社而稷之乎?
稽考程案,顾问盐米,曷与什己者游而若己者趋乎?
八座议事而丞相睥睨,如以雕挟兔,则一切媕婀,气焰十倍;
寒热自殊,则模棱以求,茍容伴食,以希无责其间,和事忍垢者又比比也。
霍光蔡义可制,故引以同职,林甫谓陈希烈可制,故援以知政。
若是,而朝廷何赖耶?
顷者河北水灾,齧地千里,荡室庐,汩牛马,老弱转徙,箱筥锜釜,筚辂蓝缕,号泣道路。
州县畏其聚而无给,则更劝而递遣,占富人之田者未暇耕凿而死者已十八九,所谓赈济之法,第行空文尔
自雍以西,米斗千钱,而京东西物价翔涌。
两蜀巴汉之民,采橡实屑木皮以充其肠,而屋无尺椽,突无燧烟,兽游于市,鬼哭于庭,死者若蚁溃麻仆,殆不可以占而记也。
朝廷曾不以此责宰相也,宰相亦不以此谢而去也。
臣愿陛下用镇抚燮理之任,专责宰相,则天工人绩庶几乎熙而理,百辟卿士庶几其率属。
此国家大体,非愚臣之所能条布也。
何谓朋党之风炽?
当尧之朝,有舜、禹、稷、契、皋陶。
太戊之朝,有伊陟、巫咸。
文王之朝,有闳夭、太颠,散宜生
武王之朝,有太公望、周公旦、召公奭。
宣王之朝,则有山甫、申伯、方叔、召虎之徒。
然不闻其有比周之叹,何也?
臣尝谓朋党之原,始于东汉,盛于唐,甚于本朝,为患最大而最深者也。
方今其标榜,曷止三君、八俊;
其熏焰,曷止八关十六子;
其祸之起,曷止李、杜;
其憾之结,曷止牛、李。
退休偃月而经营挤报者,累累皆是也。
背公、死权、佩剑笑,饴漆不能过其密,神鬼不能窥其奥。
张弧于前,设阱于后,其甘如,其裂如蝮,笑间藏刀,杯酒杀人者,累累皆是也。
自古士植朋党,卒死于朋党。
风俗薄于朋党,由朋党而乱法者,非一日也。
一党去,一党兴,根株蔓延,不可芟蕴。
天子巍然其中,为之證佐而已。
既排其人,则反其言;
其言反,其法变,势不得不然也。
且进君子退小人,太平之本基。
可则因,否则革,天下之良法。
前日之士,无贤不肖,一切目之曰元祐党,诋之惟恐不力;
前日之法,无可与否,一切目之曰元祐法,变之惟恐不尽。
逐之恶地,禠职、削阶者,五十馀人;
夤缘荐举,从而迁罢者,又不知几何人也。
始时,谗媚之人为十九章以激怒哲宗皇帝,和之者缦纬如织,虽岭南若人蒙罪以去,乞今天下不知其由,谓其有奸谋。
则昔汉桓帝之立,止于杀李固
唐宪宗之立,止于殛八司马,不如是之甚也。
然犹明告天下,咸使知之,夫恶不可掩,罪不可赦,嫉之者与天下同嫉之也,嫉之者与天下同嫉之也。
何执政者实以攻党而反以罔上,又以罔民者耶?
元祐诉理,欲其改过,不吝俾之自新,舍此亡他意也。
日月之食而更,则人皆仰之,恶人斋沐犹可以祀上帝,而含垢国君之盛事,使过古人之用权者也。
前日设诉理所,执政者取刻薄吏司其职,抉剔案牍,吹求疵病,槩指而摘之,所雪者辄报罢而诖误者益张也,是岂圣人记功忘过之耶?
夫治道恶太甚,见渊鱼为不祥。
尅核至,则不肖之心
疾不仁,则为乱之心速。
况已湔濯之矣,而复治之何也?
是所以辟告讦之门,而长怨雠之府,欲以此召迎和气,弭宁天灾,得乎?
兹朋党之弊也。
且自古及今,人不胜天,人定能胜天,天定亦能胜人。
此忠邪之分,枉直之判,所以有待于陛下也。
陛下临御之始,召元老于外,咨以大政,海隅苍生,咸谓直道更兴。
正人在上,而犹惧张权舆作坦腹之谣,刘崇鲁有掠麻之哭,则人主疑之而不察。
昔小白问害霸于管仲,曰:「任贤而不能信,既信而又使小人参之者,害霸也」。
唐文宗宋申锡孤直,擢而任之,王守澄诬以不道,几弗免死。
此又在陛下待之以不疑,而察之欲其至也。
何谓台谏之职轻?
古者御史大夫丞相司谏九卿,皆天子得自除授,非以时荐而时用之也,非限乎资格也。
故名其居则曰御史府,或曰肃政台,名其官则曰中执法,或曰大司宪
严其任则为风霜也,端其本则曰纲纪也。
分左右谏诤,辅人主格非心,纠百官不如法,如豸之触邪,如草之指佞。
敕容其批也,诏书许其封还也,裾容其牵而止也,槛容其折而勿治也,何者?
司聪欲聪,司明欲明,使天下之情上达,上之过失以时而闻,元首之耳目不壅蔽,而亡饰非遂事之失,假之以疾恶之,而实自以为助者也。
若人君自圣于不谏,而宰相怙升沈之手,以闭拒公议,则台谏之官结舌饮忠,约时情以去就,殊未免过屠门而大嚼。
立仗马者不嘶,尚可希片言之助,以宠进君子,沮排小人也哉?
然用之非其人,则将据要津以自保,而一切观望,假道乌府以为清要之津,委靡备位。
否则,怀怨隐慝,席风闻以报其私而为之地者,又安其说而不疑,是非奇邪雌黄于匹夫之齿牙,此被绣仗斧者所以不厌其心,而至公之柄返困于倒持者也。
亦未闻朝廷以直敢养士气而俯仰宠拔,与之温言,贲之礼物,以吐其骨鲠,开白兽以助劲力,赐黄金以比精厉。
而区区言官,犹车中女、三日妇,卷怀皂囊而伏蒲请剑,寂世不闻其人矣。
乱之初生,台谏为虚名,乱之又,台谏为备物。
邹浩以言立后事,得罪中外之士,恬于故常,学为辕驹,安于豢蓄,容容日久,一闻其风,则或笑或骇,立朝右者,或目而憎之。
呜呼!
古人之所甚易行,今人之所良难,知此衰世之弊,而见于华旦者甚可伤也。
夫世无采诗之官以拾民言,又禁之使不得言,道无朝端之木以习士书,又禁之使不得陈,贤良科废而人吞直声,匦函名存而士司冷局,天子所赖,独有台谏官
臣窃谓哲宗皇帝强明疏通,不待劘拂而晓者。
大臣专恣,筑塞言路,外峻刑法以拒胁来者,士欲全身远害,呼吸以终天年者,亦不肯自投诸渊。
然而鼎镬白刃若置之通逵,付之士师,考其疏论,万万不中则坐之诬罔。
士虽死之日,犹生之年,何惮而不为耶?
近者陛下擢丰稷、孙谔、龚夬、陈瓘等列之殿陛,断自圣知,大协群情。
臣愿陛下每于閒暇之时,旁采清议,区别名流,躬自拔识,不以付大臣使行私恩,以叛公正,而台谏士自以为天子门生,则效诚竭节于万钧之下,而羔裘之正直,晨风之飞集,足以跨越古昔。
兹事体大,伏愿陛下不以为臣言愚而力行之,亦社稷之福,致治之本原也。
何谓士不素养而用?
古者开石渠、东观以论经,天禄以雠书,宣室、承明以访问,皆天子自育人材。
平居无事,养之有素,一旦加诸上位,使之陈力就列,左之而宜之,右之而有之。
以为而庙堂无备位,以为将而阃外无败绩,使之昌言则真御史也,使之居百职事则名卿才大夫也,置之近侍则正人,列之郡国则循吏。
其未用也,则或目之曰此国宝,此南金,此清庙器,此明堂材,此千里驹
人主振其侣若鹓鹭,高其选若瀛洲,时雨之保护,《菁莪》之乐育,而岩穴幽隐,玉彩呈露,下僚英俊,锥囊颖脱,号为得人之盛
三馆之士,天子往往微幸其处。
处士布衣,得占诗进见,载之辂车,导之金莲,使参钧天帝所之游,以激奖英气。
故拱把之杞梓有干云之志,而一班之于菟有食牛之量。
或引之便殿,访以外事,宰相所不知,谏官所不言者,借箸假笏,得尽閒燕,而内相帝聪,日闻所未闻矣。
非养之有素,试之亦有素矣。
今郡国庠序之地,以家老圃大学教化之原,以宗游谭,谓他时十科适增长浮竞,而日者宏词又关通权要。
其与选者皆近臣之子弟,四方寒士,才力虽高,奈有司之不公不明者何!
丞辖而下,府寺之要、台阁之妙,至一牧守、一监司,迁除补叙,出自权门,天子颔之而已。
且管、晏之智不可以方伊尹、吕望,伊、吕之功不可以拟风后、力牧。
骐骥千里,驽马十驾,洪钟百叩,沙石一击,人之才器之相远也,非今日矣。
骤而谈兵,则括不可以将;
骤而用客,则武阳不可以使。
司晨必鸡,吠盗必狗,织必婢,耕必奴,其所以养之者乃求所以用之也。
臣尝谓粹美王道,粉泽治政,卿云黼黻,以昭回云汉之章,盛时岂谓乏人?
而代王言操帝制者词气卑弱,反衄国体,俗失之俚,轻失之诬,秕糠我制度,断绝我绳墨,所谓大雅温厚之训,简谅易直之文,或近于嘲骂,不几于攘臂而捽之。
此识者所怪而流之遐陬,适资外夷之笑也。
至于治河者以河决夺官,奉使者以辱命削职,廉吏十一,贪吏十九,民社之托,筦库之寄,污秽简嫚,吏议而去者略无虚日。
夫虫莫知于龙,刘累豢而畜之;
兽莫戾于虎,梁鸯养而驯之。
士不可养欤,亦不可用欤?
以楚犹多贤臣,以卫犹多君子。
皇宋造邦,百有馀年,文物之盛,比踪三五,非楚卫区区小国之比。
而一职之阙,缓急择人,则天子假名器于近臣,近臣敛恩意于私家,大起寒滞之叹,甚亡谓也。
臣愿陛下养士以岁月,日与二三元老讲论人物,磨砻渐劝。
取其姓字,书之屏风,覆之金器,举而用之,以为治世先务。
从民之望,以天下之耳目,岂不伟耶?
若夫朔方节度,得其姓不得其名,歇后郑五,有其名而亡其实。
韦巨源而朝廷解体,用牛仙客而士大夫养恩,房琯有浮虚之名,崔湜无经济之略,是又人主不可以不戒也。
何谓师不素虑而出?
臣远不敢举三代,近不取五季,其间疆臣专封而割据山河,如魏晋之时,则臣不复借喻。
臣尝谓汉、唐之地广于本朝,而法制不及。
法制不及,虽多奚为也?
汉兴,封建子弟,大启九国,燕、代雁门以东,齐、赵有常山而南,梁、楚奄龟蒙而有之,荆吴擅江湖盐铁之利,淮南总山泽之富,诸侯之国,联三陲而控胡越,天子止有三河江陵、巴蜀、云中、陇西,凡十五郡,而公主汤沐、列侯之邑尚在其中。
唐列藩镇以为辅,而大历贞元以后,益更负横,田宏正盗有魏博,王氏盗有成德,朱氏有幽蓟,李氏有淄青,刘氏有宣武吴少诚有淮蔡。
或一传,或再传,或三四传,或一姓或再姓,或三四姓。
四郊多垒,唐天子号令所通者,不过河湟数郡。
是四海之远,赋之所入者十之一二已。
远惟祖宗深鉴汉唐之失,以立法诒孙谋而不穷,内无封建藩镇之失,外无戎人侵扰之患,坐而守此万世帝王之业也。
以中国之实、甲兵之利,可以坐扑四夷,而祖宗不肯轻举而辄者,智虑深也。
澶渊之役,岂得已哉?
方今用兵连年不解,青唐顺义,散而复围,是得其地不足守,降其王无所用之,劳民费财,职此之由。
永念神考之志,谓羌夷骄黠,为日已久,侵暴我黎庶,虔刘我边陲,天威震叠,欲待时而动,举无遗策,睿谋神算,臣愚不足以知之。
然臣窃观夫积粟如山,是取于民有制也,宿兵于农,是教于民有法也。
志已先定矣,计已熟复矣,粮已积矣,兵已练矣,一举而用之,岂无成功也哉?
今庙堂之上,仓卒造次,筑一城,俘一级,喜见颜面,赉予四出。
使之拓土至玉门,列张掖酒泉武威等郡,如汉武帝时,若是不知朝廷何以为赏也。
日者固常妄救援,行军死地,老师费财,关辅空困,是皆虑之不素也。
且今叩关请命,未必不包狼子之野心,而筑城受降,未必能断匈奴之右臂。
而又契丹辅车相依,纵观胜负强弱之势,徐起而乘我,此尤令人寒心。
今欲进兵,亦未可释甲,亦未得臣。
愿陛下遴择良将,坚壁以守,少休士卒,训练加勤,积粟边鄙,待时而动,以追述神考之志,所谓万全之师,岂不韪耶?
何谓木土之役兴?
臣尝论大禹之卑宫室,不如尧之茅茨不剪;
武帝千门万户,不如文帝惜中人十家之产。
以礼考之,天子之制,有三朝,有九门
以考工言之,夏后有世室,商人有重屋,周人有明堂。
其度如此而已。
治人事天以养体者,亦惟如此而已。
洛邑之营,止均诸侯之会,不闻其为游观之美。
灵台之作,止同庶民之乐,不闻其崇私己之奉。
萧何治未央,孙盛之论以为开后世之侈;
杨素营仁寿,裴矩之料以为必妇人之说。
诸侯黝垩,大夫仓则楹不可丹,筑于郎,筑于囿,则讥台不可为。
故阿房就而大盗兴,紫阁成而国用竭,骊山幸而荒,灵光成而亡。
以至鹿游姑苏,香分铜雀,未暇风雨之避,而招兵火之忧。
再行宫室之场,而增禾黍之叹者,古数有之,殆未可法也。
迩者月台之造、龙舰之制,以般之斤、工输之巧,昼夜杂作,丹砂曾青之所图绘,香棼柱楣之所纷奕,磩金玉以次第为步,割龙蛇以飞走为戏,陶甓倍于南山之土,钉头多于太仓之
以鬼为之,尚惮其劳,以人为之,皆知其不可。
而又繁饰服御,增崇佛庐。
司农不能供无訾之求,谏官、御史未尝有一言之及。
阉寺希宠,则乐成奇丽,以荡摇天心,庶几荒淫不度,颠倒裳衣,以滋祸乱之芽,而探矫命令与知朝政,以隳紊祖宗之法者,在旦暮也。
幸陛下继统以清,躬先天下,黜淫靡之观,究支费之蠹。
前此者已罢而勿居,则后来者宜勿启也。
臣伏愿陛下日慎终戒,防微杜几,书《无逸》为元龟,置欹器于座右,仄席儒者,而与之考古今成败之由,疚怀民力,而跻之仁寿之域。
则尧、禹之至德、孝文之恭俭,亦陛下所常行而不为者也。
何谓财利之臣进?
夫先王生财有政,理财有,而论道者以谓不贵难得之货,使民不为盗,说礼者以谓货恶其弃于地也,不必藏于己,使养天下者揣本齐末,厚于人而薄于己。
知所谓不贵难得之货,则虽借黄金白玉以翼而不能飞,借明珠以胫而不能走,非特使民不为盗而已也。
知所谓不必藏于己之意,则家给人足,犹吾之胠箧而掌握盈虚,来如江河,积如丘山,不时焚烧,无所藏之,非特恶其弃于地而已也。
季道末世,经营天下犹寒家细民,务争锥刀,而有司之吝,贤士大夫不敢轻议其失得,则桑弘羊起而为公卿,皇甫镈进而至宰相,财利之臣得志矣。
许行以滕君有仓廪府库为厉民,而记史者乃谓仓有红腐,都有朽贯为富贵之美谈。
《王制》又谓国无九年之储,则国非其国,而凿古者则曰钜桥之、洛口之谷,为兴王之资。
则财用之积散与夫取予之多寡,果在于时君世主因事趋变,不拾狼戾为有馀,不强陨穫为无节,求适于当而已。
夫以父攉子则必贫,旦旦伐木则必微,而寡妇之利、童子之饷,无非吾国与天下也。
若生之而不伤,厚之而不困,使之稛载囊负,各满其意以归,见于声色,此尧、舜、禹、汤、文、武、成、康以来,所以父母子民,其恺悌忠厚发于咏歌,传以金石,以至于今而不衰也。
方今利孔百出,臣不敢遍举,独指虐民之大者一事为陛下略陈之。
且摘山以为,民之朝暮不可阙也。
议者以谓户部之计茶利,岁入不訾边防之用,仰此以为喉吻之哺。
故朝廷假其,大臣怙其势,而司其事者,过桀、蹠之徒,奉其法者水火之政。
臣官汉中,目击其事,利之所在,民赖以衣食,得之则,弗得则死,未易可遏也。
而比年禁其私贩,五木巨械,钳首贯足,考一逮十,考十连百,囹圄无虚,刑馀半道,而冤痛之声至不忍闻,夫腊茶之直,数十倍于草茶,而其罪惟均,细民轻以触法,自昔然也。
今官贱其直以市园户,不吾市者为私售,酷其威以胁州县,不吾从者为沮法。
陛下试令诸路提刑司具断狱以上闻,则缘茶事坐者十倍其他也。
交通贫富,贸迁有无,商贾之职也。
茶事半天下,则商贾不通,商贾不通,则关市之征废,他司岁计日朘削矣。
而又月计军储官吏之费,岁总侵欺失陷之数,其所得者仅偿所亡。
是所谓朝四暮三,割肤肉以啖口者也。
于县茍旦夕之谴,则抑配良民以津积滞,而他司按劾所不得,与铺兵为盗贼之渊,则转寇良民以资口腹,而有司坐视所不敢诃,故每茶使一过,则聚骂族诽,思脔其肉,噬其脐,呼天而诅,操矛而逐之。
何啻十目所视,十手所指!
奈何朝廷益重而委之。
臣所谓财利之臣进者,斯人之徒与。
陛下之远民忍不听此而矜怛之耶?
闾阎之疾苦,此其大者。
如陛下以为盐池之坏未复,国用尤急于茶利,又神考已施之迹,不忍遂辍,则宜求长厚之吏以补使者,少缓法禁,支计博买外,许之通商,则德泽下流,孰有远迩耶?
何谓西南亡备而虞仓卒之变?
夫患于所忽,而燕安为鸩毒之怀,坏防之水始于蚁穴,𢬵飞之鸟肇于桃虫。
故圣人于萃聚之时,除戎器于既济之时,思患而豫防之。
今朝廷惟知备西北而不知西南之可备也。
且自威、茂、黎、雅以南,正古之南诏,南诏西北接吐蕃,北抵益州,东北际黔巫。
唐时已更臣而数叛,閤罗凤之攻云南剑南节度鲜于仲通乃有白厓城之败。
天宝中异牟寻吐蕃并力入寇,令其下曰,为我取蜀为东府
杜元颖西川,王嵯巅乃悉众掩邛、戎、隽,因陷三州,入成都,止西郛十日,掠子女工技数万,引而南。
今南蛮种类已离而不合,西戎道里自梗而不通,其势不能并一。
然国家晏宁日久,两蜀之民,数世不见风尘之警,白首休居,拊子孙以待尽,卖剑买书,广弦诵以竟日,外户弗阖而无有犬吠,行人千里而不持寸刃。
恬玩已久,臣恐一旦有急,则剑外州郡为蛮夷区落,是入无人之境而莫之撄拂者矣。
人也,知之详矣。
尝见乞第寇泸川,董阿丹茂州,上烦朝廷命帅遣将,而飞挽之馈,一方骚然。
今蜀兵骄懦不可使,饱饫豕,十九如,朔风正严,缓步一舍,已呀然汗矣,万一有变,是决不可使也。
蜀之守边者,因仍徼倖,计岁月,蓄香药犀马以去,不问其他。
万一有变,是决不能守也。
以至有城池而无楼橹,有金鼓而无娴习,矛楯以脆易良,弓矢以柔易坚,甲胄烂溃而不复治,障候弛沓而不复明。
万一有变,是攻与守皆无其具也。
比年峨眉蛮獠以关市不平,即包人民,掠牛马以归。
两林种至挈工徒,凿山开道,直趋卢山,以市珠马为名,其意果安在耶?
使之有饮马岷江之志,而吾兵不能战,边无良守,战与守又无良具,则斩狄山之头,据骑劫之兵,出入自如,蹂躏数千里之地,而民畜为之一空矣。
臣所谓西南亡备而虞仓卒之变者此也。
伏愿陛下勿以臣言为迂,诏修守备,益屯戍,选清白知兵吏以镇之,斯远人之福也。
何谓内外相蒙而有衰微之渐?
贾山谓秦以不闻其过失而亡,故杜牧之曰:「族秦者秦也,非天下也」。
《春秋》书梁亡,《左氏》言自取之也,《谷梁》谓心昏耳目塞,大臣背叛,梁自亡也。
周之天下,自夷王下堂,平王东迁,而周室遂微。
其亡也,非赧王之罪也。
秦之天下,自二世暗弱,赵高专恣,其亡也,非子婴之罪也。
西汉之亡,非孺子也,兆于元、成之不断。
东汉之亡,非献帝也,由于桓、灵之不君。
唐自代、德姑息,至昭宗而遂亡。
夫人之受病,有在荣卫,有在四肢,有在心腹,然非一日而成也。
在荣卫,四肢,则心腹为之不宁;
在心腹,则四肢为之俱废。
荣卫、四肢之疾,缓而可治;
腹心之疾,急而欲急攻之也。
望色聆音以知病所从起,不待疾至而治,谓之良医。
朝廷天下,人主之一身也。
仰惟太祖太宗之德泽固结愈远,神考之纪纲维持不绝,无有受病处,盖尝治之于未然而已。
臣试言之。
夫黄河贯地中,犹人之荣卫,边鄙犹四肢,大臣犹心腹。
筑堤以壅,疏渠以泄,然后河乃安流。
或决于东,或决于西,譬荣卫之不通,故结而为痈㿉,缓而绝经络,治河者不深穷其利,而茍简一时之功,是讳疾于荣卫也。
刍粟不继,如筋不胜;
将不知兵,兵不知战,如骨不胜。
今边鄙之臣,或虚张战多,或擅弃所得,茍目前之捷,而不设久虑,是养疾于四肢也。
前日大臣专恃顾命,颇有得色,贪天之功以为己有,臣言之于前矣。
上赖左庙右社之休,山川百灵之助,而权臣摇手不得。
不幸而有他变,则莽之文诈,操之奸雄,崛起而萌乱矣。
是藏疾于心腹也。
一身而有此三疾,臣所谓内外相蒙,而有衰微之渐者此也。
陛下即位,神器攸属,人意所归。
而又文母厚德仪坤,徽音嗣世。
沈几意表而同天道之运,扶日虞渊以赫下土之照。
共断大务,而施设注措,人神佥同,则不必巫咸和缓之术,涤肠纫腹,肘后万金,反魂起废于急迫寻常之间。
彼荣卫、四肢、心腹之疾,徐诊而治之,箴砭所及,聚毒供事,未为晚也,在陛下施之何如耳。
且今天下如磐石泰山,陛下求直言,而臣以自古危亡之君以为陛下之鉴,不已过乎?
李云露布讦矣,而桓帝止以不谛语为口实;
韩愈表佛骨切矣,而宪宗上以天子夭促为乖剌。
是二君者有拒谏之实,而无好谏之名,安足为陛下道哉!
臣释耒西山,立朝无葭莩之亲,负笈贤关,终岁惟雅言之学。
贫无以自资,而载色载笑,独于借书乞火,居下位不能媚上官以钓名沽誉,所养如是,殆一木彊人耳。
如上所陈,皆朝廷已行之迹,众人之所不足言者,无裨圣政之万一,而只自以为劳。
伏惟陛下天纵之圣,自诚而明,既恭默以思昭旷之道,又缉熙而成光明之学。
昔人求礼于野人,求道于瓦砾,问迷于童子,每况愈下,谓愚者千虑,或有一得。
而臣之井窥管见,区区欲罄而终未能已也。
臣尝惟天下之事,莫尚于密;
圣人之功,无易于勤。
阳处父狐射姑不可将,晋君以其言告射姑,射姑刺处父于朝而奔狄。
高宗欲废武后上官仪谏之,及高宗见后则曰是皆上官仪教我,而武后卒杀
且为容之仰,举趾之,仪可观也而易测其中;
前在驰逐,后在音声,志在内也而或见于外。
人君可以富贵生死天下之士,未其机,而人已逆而合之矣,况以不密者乎!
故臣愿陛下密则无过事。
明皇之初,锐意励精,誓复贞观之治,而开元之间,号称太平。
晚节怠荒声色,游幸失道,败度于天宝之末,可为叹惜!
之勤于文王之日昃不食,非谓其勤于始而已,始始而终终也。
十日暴而一日寒,百年为而一日废,适远中画与不适同,深耕不穫与不耕同。
故臣愿陛下贵勤,则无弃功。
若夫血气之戒。
精神之用,隙不在大,失不在小,永惟陛下深思而长念之,则天下幸甚。
臣诚狂妄,干犯威颜,臣无任瞻天望圣激切屏营之至。
昧死百拜。
论日蚀奏建中靖国元年四月一日 北宋 · 韩粹彦
 出处:全宋文卷二九一六、《宋会要辑稿》瑞异二之四(第三册第二○八三页)
伏奉诏以正月朔太阳亏,避正殿、减膳食者。
占辰弗集,驰走逮于啬夫
肆宥惟时,鞭扑空于司寇
未即路朝之正,犹推玉食之供,凡在臣工,莫惶宁处。
窃以日符天统,当循黄道之常;
君体乾刚,故谨正阳之畏。
惟圣人观象以立戒,欲王者因事而自修。
亦缘久动而必差,乃有频交而屡食。
恭惟皇帝陛下中正履位,清明在躬。
孝承七庙之安,仁暨万邦之众。
官惟贤而士劝善,罚当罪而民禁非。
承以无私,要容先而必照;
建其有极,用勿忧以宜中
固念兹而在兹,宁弗畏而入畏,繄寅恭肃,可谓至矣,则变异何从召之!
应以至诚,居然纯曜。
祥桑不拱,方知大戊之兴;
升雉何为,益见高宗之盛。
宜光临于黼扆,且时御于飨飧,茂迎至和,允答群望。
论灾异奏 南宋 · 楼钥
 出处:全宋文卷五九二七、《攻愧集》卷二○、《宋元学案补遗》卷七九
臣闻魏相之宣帝,多以异文为言,李沆之相真宗,每奏不美之事,皆忠臣所以事君而良史所以垂教也。
人主居富贵之极,操生杀之柄,谄士日进佞说,而直者亦难尽言。
祥瑞之出,则润色而张大其辞;
灾异之见,则掩覆而变易其占。
此二臣之所忧,而明主之所察也。
陛下之畏天,可谓至矣。
四方水旱盗贼之事,无有不知,知之未尝不深图而力行之。
天之仁爱陛下,亦可谓至矣。
不以休祥为太平之应,而时出灾异以示警戒之端。
夫天人之间,相去不远。
太戊称宗,实由拱之祥;
宣王复古,厥有《云汉》之诗。
罪己而兴,谅非虚语;
遇灾而惧,适为盛德。
臣愚欲望陛下深求其故,俯询愚言。
宽民力,录囚徒,凡可以应天者务求其实,则治道日举,圣德日新,上答天心,下遂人欲。
今日之异,后日之福也。
臣之论奏动涉迂缓,而爱君之心不胜惓惓,惟陛下裁幸。
雷雨应诏封事 南宋 · 楼钥
 出处:全宋文卷五九三○、《攻愧集》卷二四、《宋元学案补遗》卷七九
臣准尚书省劄子:「十月八日,三省同奉圣旨:『朕以不德,嗣承大宝,夙夜祗畏,不遑宁处。
乃者阴阳谬盭,雷震非时,淫雨为灾,朕心甚惧。
推寻厥咎,未知其由。
凡朕躬有过失,朝政有阙违,可令台谏侍从各条疏以闻,无有所隐』」。
臣待罪东台职司论驳,雷雨为沴,自应论奏。
仰勤诏旨,尤切兢惶。
实以兼直内制,适当书诏填委之时,才短思涩,日不暇给,虽有愚悃,未能控陈。
兹敢一一陈述,伏惟陛下采择。
伏自陛下临御之初,近自都城,远及四方,人心翕然。
陛下又守之以仁,用之以俭,忧勤庶政之馀,亲近儒生,讲论经理。
上则尽孝于重闱,下则深恤于民隐。
此宜有嘉祥为之应。
而变异乃尔,不惟冬雷无此,盖虽暑雨蒸郁,亦未有震雷连日夜不止如此者也。
臣少诵《云汉》之诗,尝于诏书略发其说而未详。
序诗者曰:「宣王承厉王之烈,内有拨乱之志。
遇灾而惧,侧身修行,欲销去之。
天下喜于王化复行,百姓见忧」。
而求之于诗,若「王曰呜呼,何辜今之人!
天降丧乱,饥馑荐臻」,又曰「耗斁下土,宁丁我躬」,曰「兢兢业业」,曰「忧心如熏」,曰「宁俾我遁」等语,皆所谓遇灾而惧,百姓见忧者也。
若曰「靡神不举,靡爱斯牲。
圭璧既卒,宁莫我听」,曰「不殄禋祀,自郊徂宫。
上下奠瘗,靡神不宗」,曰「祁年孔夙,方社不莫。
昊天上帝,则不我虞。
敬恭明神,宜无悔怒」,则若怨天之不佑,而终篇不见侧身修行之言,何耶?
呜呼!
宣王之意以为周家一岁祀事为民而祈者不过如前数事,今我既一一为之,而旱灾如此,无所归咎,其罪在我矣。
故虽无侧身修行之言,而诚意出于言外,故百姓得以见忧,而序诗者亦显然诵言之。
汤以六事祷于桑林,曰政不节欤?
使民疾欤?
宫室崇欤?
妇谒盛欤?
苞苴行欤?
谗夫兴欤?
成汤不迩声色,不殖货利,六事所无者,犹拳拳深自克责,此宣王所以粲然复兴而成汤所以其兴勃焉也。
太戊桑谷共生于朝,伊陟曰:「妖不胜德」。
武丁雉升鼎耳而鸣,祖己曰:「修德」。
三君修德而称三宗。
夫所谓德者,非他也,至诚之谓也。
故经之言德,多以伪为对,曰:「恭俭惟德,无载尔伪。
作德心逸日休,作伪心劳日拙」。
孟子曰:「以德行仁者王,以力假仁者霸」。
知以力假仁为伪,则知以德行仁者为诚矣。
又曰:「恭俭岂可以声音笑貌为哉」!
言不可以伪为也。
扬子曰:「有人则作之,无人则辍之,谓之伪」。
亦言其不出于至诚也。
至诚之道曰: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惧乎其所不闻,故君子必谨其独也。
文王雍雍在宫,肃肃在庙,不显亦临,无射亦保,不闻亦式,不谏亦入,盖于闺门衽席之间,一一以礼法自处。
诚意著见,有不可掩者。
所谓莫见乎隐,莫显乎微。
欲人不闻,莫若不言。
欲人不知,莫若不为。
盖言之无不闻,为之无不知者。
《易传》曰:「君子居其室,出其言,善则千里之外应之,况其迩者乎?
居其室,出其言,不善则千里之外违之,况其迩者乎」?
言行君子之枢机,枢机之发,荣辱之主也。
言行君子之所以动天地也。
夫以陛下畏天之诚心,下诏责躬,又从而求言,方在行内,无殿之可避,方执通丧,无乐之可彻,荒政日修,德泽日布,可谓得应天之实矣。
臣区区之愚,尚恐有声音笑貌之为,有无人则辍之伪,故敢僭越陈之。
陛下询访日勤,恐未免于自用,讲读日加,恐未免于嬉游。
闺门甚正,而外间已有好色之谤;
用度甚节,而外间或议锡予之多。
臣之所闻,未必皆实。
陛下罪己,惟惧不及。
伏望圣明鉴宣王侧身修行之意,求成汤自责以所无之心,凡应天之事,一切行之以诚,持之以久,一如前日雷霆轰轰于上之时,斥远谗邪,亲近忠直,裁节横恩,修明纪纲,不以有人则作之,无人则辍之,然后治效日有可睹矣。
陛下视今日为何等时?
一人修德于上,则可以弭天变,可以安人心。
覆载所及,亿兆生灵将自此而有生全安堵之望,社稷益固,宗庙益尊,陛下为千万世圣明之主。
若行之不以至诚,姑以声音笑貌为之,则忠直者日疏,谗佞者日进,不自觉知,以至祸乱,有不可胜言者。
成王《访落》之诗,落,始也,始即政而访问于群臣也。
曰:「于乎悠哉,正未有艾。
将予就之,继犹泮涣」。
言天下之事悠远未有底止,事若将就而又涣然难合,此成王之所甚惧,以保盈成之业。
今日正是陛下访落保治之时,臣不敢泛引天下事为对,倾沥愚悃,仰答清问,伏惟陛下裁幸。
席侍郎 北宋 · 唐庚
 出处:全宋文卷三○○八、《唐先生文集》卷一五、《圣宋文选》卷二三、《崇古文诀》卷三二、《古文集成》卷一九、《文章辨体汇选》卷二二九、《文翰类选大成》卷一二一
知府侍郎阁下:某备员学校,三载于此,在辈流中,年齿最为老大,词气学术最为浅陋,教养训导之方最为疏拙。
所以未即逐去,正赖主人以为重。
今阁下还朝,晓夕大用,为执政,为宰相,为公,为师,此诚门下小子之所愿闻。
然孤官小官,遽夺所依,此其胸中不能无介然者。
日夜思虑,求所以补报万一,而书生门户,无有他技,因效其所得于古人者,唯阁下裁择。
某初读书时,未习时事,意谓古之圣贤,例须建立功名。
其后涉世益深,更事多,考论前代经史,见首尾,乃知古人之心,本不如此。
舟遇险则有功,烛遇夜则有功,药遇病则有功,桔槔遇旱则有功,戈弩剑戟临冲、兜鍪遇战斗则有功。
凡物有功,悉非得已。
龙蛇杂处而禹有功,草木障塞而有功,民不粒食而稷有功,天理人伦颠倒失次而卨有功,夷蛮贼寇干纪乱治而咎繇有功。
自此以降,不可胜举,然皆因时立功,非圣贤本意。
伊陟、臣扈、巫咸相大戊,无他奇功以格上帝、乂王家为功。
巫贤、甘盘、傅说相祖乙、武丁,不闻有功,以保乂有商为功。
君陈相成王毕公相康王,不自立功,以循周公之业为功。
后世知有功之为功,而不知无功之为功,其去道已远。
至谓圣贤有心于功名,其探圣贤亦浅矣。
天下承平日久,纲纪文章,纤悉备具,无有毫发未尽未便。
一部《周礼》,举行略遍,但不姓姬尔。
窃谓今日正当持循法度,不宜复有增广建置。
歌呼于吏舍者勿问,醉吐于车茵者勿逐。
客至欲有所开说者,饮以醇酒,勿听。
择士唯取通大体、知古谊者用之。
虽不立功,功在其中矣。
某之所得于古人者如此,不知其当否也。
阁下傥以为然,归见何丞相,其亦以此说告之。
洪范九五福之五曰考终命联句乾隆乙卯 清 · 弘历
七言排律 出处:御制诗五集卷九十三
天祖眷诒之独厚岁纪周乎六旬申揭武箕访述之至精畴图备乎五福溯自长年书亥寿为初祜之文粤若任养占壬富继载赓之咏抚垓埏而揆度遹笃求宁基夙夜以寅虔攸存好德逮今兹正位以凝命乃敛时建极以得全阐自讲师稽诸故训昉汉宗之安国暨宋代蔡沈或分𨽻乎五常或互根于五事以为福则恐成躗语合之寿则更属复文似此谈经未为达诂予昔书颂屏于景福有味其言后更引经论于文华重宣斯义非儒先之说故为异盖帝王之学本自殊仍据尚书定为吉语维承之天者在元年即位之初矧命以位焉有正月上日之典受于祖即协于帝授者勋乃受者华独有取于苞咸释鲁论在躬之句(曩作允执厥中论识语独取汉苞氏之说正与洪范所言考终命者互相发明)旁则通于董鼎指虞廷告摄之诠(董鼎书传云受终谓告摄)比例于有位之官(见允执厥中识语)罕譬于庶人之亩(礼有庶人终亩之文书亦云予蜀敢不终朕亩也)古也有训匪善颂善祷以为夸情见乎词本将恐将惧以致予心慕含饴之爱肩仔授玺之遗每默而存言示之事当过我溯康熙秋狝之射熊(予年十二随场永安葬喀围皇祖幸木兰初入皇祖鎗仆一熊良久命侍卫引予射之意欲予初围得获熊之名予甫欲上马而熊突起皇祖御虎鎗殪之阮入武帐顾之温惠皇太妃日伊命贵重福将过予由今思皇祖知人之明慈爱之恩何能一日忘耶)胙实归予记雍正初郊之赐犊(雍正元年正月和亲皇考召予至养心殿以肉一向赐食而王未与也子尝之味纯美而不辨何肉是日皇考亦未明谕敬识之弗敢忘践阼后回忆正祈谷礼成后圣意必以初元异穹郊祀将予后日克承大实上告付托之重已定于此时矣)服膺惟肯堂肯构衣德在丕显丕承忆于践阼之辰敬用炷香以告视乃烈祖纪年敢拟议以增年格于皇天尔日直贯通于今日时初度已再旬有五至百岁馀四分之三惟自发于心诚却未计其算数春秋尔正盛皆衣宵食旰之时日月昭昭乎寖驰阅踰壮逮耆之会顿缱当年之嗣服两揭纪因营异日之涂裘重新宁寿幸而廓未竟之馀绪恢已成之前规测土宇者三万里而遥量国用者七百亿犹羡镠四免糈三免方隅之逭贷尤多南六巡东四巡畿甸之豫游皆事诗文成八集出批朱点墨之馀俘款底十全越炎海阴山以外虽未臻于大当实久告于小康凡守成创业之有加皆仁庇宪章之尽善左氏最要之语不匮在勤周公申戒之言无逸克寿渐制古稀之宝俄镌徵念之章五又踰庚六真环甲即三代之上世惟殷中宗若两字之建元汉孝武问谁宝号获此永年又况叶吉曰康彊雅多益曰厚固见十一世之盛牒刻宗图越十五倍之繁民登户版咨百尔多延耆俊寿宇八纮近五年或见来孙本支百世禋亲奉币屡九𢷎无旁掖之人晨即披函累百牍却借明之镜幸秉颐神之健总蒙乾縡之恩溥将者天之康颂称秩祜条理者圣之事孔学集成方一日职思其居伫来正请事斯语尧授舜(丙戌)舜授禹(丙子)皆在丙年高禅孝孝禅光不当耋岁六十一年元(今冬颁朔丙辰用嗣皇帝纪元而宫中时宪书则仍以六十一年顺叙)是为归政之期四千四百八旬(黄帝甲子以来四千四百八十二年)无此普天之庆值开韶于冒咸联咏于分茶毋徒侈福基德致之词贵能胪勤政敕几之实漫矜别解期合正经汇五什有若联珠创一体幸谐完璧排镫词于元夕亦赅全文上下二经偻燕典于重华恰俪成数后先卌次
五福由来好德基德基慎始考终随。
亥辛肇幸卯乙至(每岁新春令日于重华宫召集大学士九卿及内廷翰林等举行茶宴因成联句取政治典章之大者为题辛亥年因予寿逾八旬仰荷肇举天眷福履骈臻且敛锡之义与兆民同乃以是年洪范九五福按年联咏至今年乙卯而五福适全)。(御制),鲁论义通禹范岁丙申以揭于宁御制五福颂书屏寿宫后之景福宫于考终命一首即表政之践阼初炷香告卓已天待六十年便当归语圣见超举自古说经家规避迁就之说一空之辛亥申以经筵大禹谟允执厥中句既著御论识语因禹谟而及论语因鲁论而及洪范根柢于舜典正月上日受终文祖之句谓始终其事斯为吉语天禄永终与考终命互相发明臣等稽诸经史古说适与圣论相合自有此闻发而天禄永终五曰考终命均归吉德于是唐虞授受之旨益明九畴向用之义方足云矣)
安国游谭被(平声)禄籍孔安国书传于大禹谟注言为天子勤此三者则天之禄籍长终汝身孔颖达疏言天子当慎天位修选德养穷民则䘵籍长终汝身禄谓福禄藉谓名籍言享大福保大名安国于谟之永终理解明确于范之考终复变其说一书两解亦游移鲜据矣),苞咸达诂冠(去声)经师(何宴论语集解引汉苞成曰永长也信执其中则能穷极四海天禄所以长终皇侃邢炳疏皆师其说御识所取以贯通范义者也)
郑疏佼好说根旧郑康成注此语独异谓皆生佼好以至老益本刘向说苑三建本篇云尚书五福以富为始国家以昌炽士女以佼好礼义以行人心以安其本旨以配五事之貌对六极之恶是为先汉旧诠与后儒径庭者臣阿桂,林辟年龄语杜歧林之奇尚书全解于大禹谟曰天禄句先儒以属于上文谓四海之内有困穷之民君当抚而育之人君苟能勤此慎乃有位敬修其可愿与夫抚育四海困穷之三者则天之禄秩常终汝身尔于洪范曰武以终其天年为考终命误矣与寿何异此正福之御识中所谓且既终矣何有于五奇能见及此)
董鼎有云重舜责董鼎书传云尧老舜摄尧之为帝自若也而遽以受终告祖者昔由祖以有其始今告祖以受其终此为告摄而谓之受终盖以重舜之责也与御识尧授舜而尧之事终有合)祖谦所见述尧咨吕祖谦书说云舜时安有困穷之民圣人心常不足天禄永终言以天下付禹则造始在禹与合御识舜授禹而舜之事终有)
中和德执策西汉(汉书武五子传载锡封齐王□策文云悉尔心允执其中天禄永终颜师古注能尽尔心执中和之德则能终天禄也师古唐初尚知汉话臣和珅,福祚流长论叔皮班彪王命论末云福祚流于子孙天禄其永终矣亦以永终之言为吉词)
保位如臣闻隽说(去声永汉书列传隽不疑暴胜之有树功扬名终天禄之语乃借言为臣者御识云且以人臣而论受一职能尽其职复膺迁擢是即能终其所受现在之职也圣制广大足以苞孕万有)应天以道解匡疑(汉书韦贤传载匡衡曰其道应天故天禄永终亦作吉语且能探致福之本)
诏传册后古曾引(复汉书册皇后诏云无替朕命永终天禄臣王杰,文撰告天吉乃宜(三国志吴大帝即位告天文左右有吴永终天禄足徵古终字不作后儒解册后告天岂非吉事吉词乎)
论语稽求派可别毛奇龄作论语稽求篇详胪汉以前人讲经著史终字皆作吉语自宋齐梁陈始作别解于古近流别颇详)尚书疏證治微窥(闾若璩作古文尚书疏證有云四海困穷是儆辞天禄永终是勉辞四海当念其困穷天禄当期其永终于经旨治道较为得理)
君能造者福轃备(猷之说钦定书经传说汇纂取陈大考成也诸福备矣又引李泌云君所以造命者五福虽天所畀实自造命者向而与之今天下亿兆蒙福皆我皇上建极备福用能造命以敛锡也臣刘墉即制),命不易哉监在兹(先儒谓五福通上下而言在下者各有命所谓天命之谓性也若为君者之命则经有之曰大宝命曰天之明命所谓正位以凝懋建以大者有日监在兹之严终之实难可不儆惧乎)
祖幸春园欢宴际,考承清暇奏名时圆明园寝殿之左旧谓之牡丹台即四十景中所谓镂月开云者康熙壬寅于燕皇考敬奉子名皇祖临幸观花备至慈颜有怿因喜之次以奏闻爱抚是为承即恩之始仰惟付托之重默契命不圣心投艰遗大似肇基于此予敬承大实敢不勉不徒如唐代所称一殿三天子诩为崇高盛事也)
遂蒙眷顾宫中养(自予上谒日得扈随圣祖蒙复之恩养育禁廷含饴顾下教诲弊掖周摰有加今予年虽八十有五而孺慕初心每一念及尚深盛铭亹勉之恍异见向所作纪恩堂二记中),还侍游歌塞上怡康熙六十年壬寅狝木皇上圣龄十二随侍圣祖秋兰至热河赐居避署山庄之偏曰万壑松风即今之鉴始斋也)
垂矢和弓亲诲彀圣祖上幼龄习射彀辄命中在山庄时上持满常命步射以示众臣连中二十矢圣祖为之色喜即位后在大西门较射发而中十九御制四律勒壁间后以马射发十矢中九而三破的群臣观者莫不欢忭钦服圣祖常赐御用旧准神鎗一羊于令庄亲王教毙之皇上学习发机视准缚百步外试发经庄亲王奏闻于木兰圣祖嘉悦后鹿凡上秋巡绳虎种花武每及山庄即内府所藏准旧准诸神鎗率皆实用于以肄武习劳无不应声立踣今圣寿八旬有五昨岁犹能命中获鲜分龄时赐诸臣并神冲而御制获鹿两首盖从圣授受已有自矣),松涛风籁爱含饴(圣上既居山庄之万壑松风夙夜祇随章引祖绨凡展书则亲授章句批见则敬立饴依滕座侧至于传养御制侍膳曲承含之欢详见避署山庄纪堂记中恩)
鸾章叠和庄排屃(御定三圣祖既建避署山庄于石碣十六景各系以诗镌乾隆六年秋驻跸皇上命驾出口北巡岁事言旋道经山庄重历昔年赐居旧地圣抚览林壑暑山盛念十六景音容恭和志思慕祖御制避庄三诗原韵以于心芝径云堤诗有栽诗聊当铭座右愿言治理虚求继绳祖武惧不逮惟应此志万千秋之句于恭勒焉圣祖御制各景诗碑阴臣福长安,龙邸重修岭号狮(园避署山庄之北有狮子岭岭下建一区以狮子名之世宗藩邸时扈六龄时驾热河所居之来居此赐园也至皇上随世宗园读书乾隆辛酉分纪事后以圣驾初至王山庄诣园游览有诗赐果亲居之阅二十馀年日就颓废丙戌秋以有皇上念此地系荒落因世宗濯龙旧邸不可山庄而任其命奉宸重加修葺以复旧观嗣是仰驾驻山庄待弥岁必瞻)
主鬯代乾出乎震(皇上青宫毓德每遇皇帝常坛庙大祀宪令属出皇上恭代行礼盖由天人协世宗圣襄注震承乾卑徵应之兆矣),颁纶立姒受诸祁尚书纪尧之授舜曰受终于文祖说者谓文祖尧庙至舜之授禹曰受命于神宗神宗即尧也可知舜既陟位尧早知受舜者惟禹故禹受命于舜即受命于尧也世宗命我见为言详皇上绍基诏中以记不啻圣祖思眷纪恩堂伊邙姚姒相授受矣)
昊颛俈继家皆圣(禅瀼之事始于唐虞如少昊颛顼帝俈皆黄帝之后以神明之德一姓迭兴世及为帝传子即以传贤后人五帝官天下三王家天下之说殊非笃论臣董诰,亶季昌传位尚卑(臣等恭读记敬御制纪恩堂序仁祖眷顾之深位王季宪皇付托之重且于篇末著明太王欲传以及文王不足比拟谓太王紊知泰伯有廉让而无缔搆乐得圣子而立之至文王而圣圣相继得传位之正圣见实为超卓况周家大统未集尚守侯封较实卑皇上之五叶缵绪迪前光则周家卑不足道耳)
密契封函垂统重(托神器世宗宪皇帝昭鉴我之重于雍正元年即皇上克承付亲书皇上御名封贮于十乾清宫正大光明扁上至雍正十三年八月二三日内侍取下封函皇上命待尔时大学士鄂尔泰张廷玉等诸臣齐集始启封恭阅仰见祇承敬慎之意光昭天下依皇上深鉴历代建储之失不豫立青宫亦敬家法密书缄贮所以重神器而慎垂纥并平王纂辑储贰金鉴一书起自周迄明之泰昌以为万世炯戒),显彰锡号得人贻(号盖皇上于雍正平间膺谋为宝亲王世宗燕翼诒天下得人继绳大宝于已默寓锡爵吉时圣意一字中矣
创成五世归堂构(我祖国家自祖圣太祖宗五世太宗守成以世世创叶绪圣继承先圣十年皇上仔肩重仕缵丰功六如一日至于伟绩垂裕无疆昔之创业为耿光大烈皆今之备丕显丕承以守成一身兼之论御制创业守成难易说闻万古不刊实以身教奕叶也臣纪昀,礼乐百年昭洽熙(至本朝自顺治元年甲申年迨今世祖定鼎燕京乾隆元年丙辰已将百岁乙卯则百五十二年矣礼乐昌明典章大备盖皆由我程如皇上酌古准今因时损益一时制作万世法釐定定考大驾天法驾地仪驾社稷行驾卤簿太庙大祀祭器仿制镈钟特罄以备宫悬声振始终之节更定坛庙朝会宴飨乐章考图著范规于阐示精详熙洽宏斯极盛)
明炳践宸合沩汭,执徐肇阼媲伊耆(按通鉴帝舜元载丙戌帝尧元载甲辰我皇上御极元年岁在丙辰恰与唐虞建元干支媲合洵非偶然也)
昉乎六御资元始丙辰之始六飞御宇是为与咸宁圣德体乾皇上首出天无极而六十年绎有独天恩庆国庆曼羡延洪又足徵昊钟之我皇上时以始勤终怠为戒见臣庆训谕及诗文,从此万几惟日孜(予自莅基以来日理万几不敢不勉无日不以国计民生为要无时不以予从天恩之日祖德为心虽阅六十年犹复孜孜罔懈即位寸心自矢至今而益凛慎终如始也)
廿五那曾筹八六(朕即位时年方二十五岁彼时心期但愿至六十年即归政不敢上同十五皇祖六十一年至五旬以后始思以百岁计之二已逾四分之一设至开元满六十年当寿登八十六岁觉来日方长未免自存奢念然亦惟有旰宵自励以冀上昊恩耳),天恩何幸赉心期。
炷香践阼陈钦(在位六十年予之私愿至能否上邀恩笃天眷何敢自期必得今幸果符所望洵非告岂昊眷焉能及此回忆践阼之初炷香敬以享国长久为乐惟是严恭寅畏盟诸心腑六十年来不敢暇逸盖无日不凛对越之诚也),调幕周旬俨(御制)默司(人君代国算畴天子民无不期于化成久道无逸之言享之言敛福俱以克寿为先然自三代从未有如我符节皇上于登极之始即敬陈所愿今不啻若合固本于健行不息而天之所助者顺亦若默司其契焉)
五位十成天转斡(天地之数惟五与十相演而成我则为皇上践阼时年二十有五每至纪年逢五旬庆若纪年逢十则制元圣寿又恰值五庚子七旬用旋万寿御正太和殿赐宴纪事二津转体诗云五位轮年十必遇十成纪五常并盖五与十天地之数会合而旋转相生递衍无极正有不期其然而然者洵非思议所及),古稀耄念岁舒迟(七旬孜八万寿镌古稀天子之实副以犹日孜旬万寿镌八徵耄念之实副以自彊不息岁月圣寿益高而寅恭倍笃弥觉之舒长矣)
旃蒙纾赋再三又乾隆乙丑正供钱粮因国皇上以御极十年普免天下庆以普特恩有纪事诗嗣于庚寅丁酉庚戌复普免三次稽之史牒蠲租赐复或仅一隅或仅免半已誇为盛事若我皇上六十年恩施稠叠至再至三实旷古所未有也臣胡季堂,奄茂蠲糈千万斯丙戌又以三十年万国庆降旨普免七省漕粮总计其数不啻千己亥又复轮免一次比户仓箱益臻丰阜)
叟宴偕开恩嶂澨乙巳岁外乂皇上以御极五十年仰荷堂五代天贶中安又甲辰春庆得元孙一特颁圣恩诏敷锡寰区并于新正初六日恭依祖成典于乾清宫再举千叟宴礼入宴者凡三千人中外大臣官员及外藩台吉扎萨克朝鲜国副使臣均得入座其有年届九十以上及一品大臣皆天恩召至庆酬御筵前手赐之觞以昭国酢一堂之盛),士科联启惠京坻(今岁六十年寅国庆当普乡会恩施豫于上年降旨甲乙卯特开恩科嘉惠士子又于八月天下万寿节次诏普免今年漕粮一)
谦毋举典仍颁綍(庆典皇上七旬万寿时内外臣工吁请举行德谦以中天下臣民祝嘏之忱皇上圣抑仰冀谆谕不允所请而特沛念及有庆论年不无恩滭仍恩纶敛敷锡福俾亿兆同沾优渥焉臣彭元瑞,庆赖同民共献卮庚戌年庆典皇上八旬万寿允举行先于七月内在避俯暑山庄御园锡宴城巷恩赉歌在圣驾回跸还宫后自至京舞衢京王大臣官员及各省大吏并士商等胪申称觥祝嘏之悃恩加锡赉便蕃不可纪极)
园建长春春不老(长春园在经圆明园之东内有淳化轩含堂等处为归政后之所那居),宫新宁寿寿维祺(间宁寿宫在奉养大内东乃康熙孝惠章皇后之所乾隆丙申因豫构皇极归政后涂裘计仍旧址葺新之额前殿曰殿而宁寿宫之榜则移于之后殿其中如敬养性殿制倦勤齐则仿景大内养心殿胜齐规分为三路即宁命名于愿适之义深有叶焉)
纪恩榜揭觐扬大(居皇上承之牡丹圣祖命育于宫中圆明围台避暑山庄之万壑松风丙戌癸巳并堂额揭楣闻以志觐光御书纪扬烈之恩义舒臣常),继德堂成承显丕(即上自乾隆六年后驻跸波山庄诘戎怀远圣祖昔年所居烟致爽居之壬子岁以归政期近继德特命于葺新居名堂曰为将来松鹤齐后隙地豫嗣皇帝起居之所堂构诒谋即写丕显丕承之义)
排日事行心记注易恒卦大象言圣人久于其道而天下化成盖以贞观贞明皆本于久不已臣等仰见皇上数十年以来每岁事皆巡幸期乃展谒日夙诣园进宫年例之有常至每兴进膳自有批章引道之见亦有一定时刻圣心记注久成即天道之也),编年集就道书诗(自古著述家成集者有编年分类二体我皇上自展至卯每以十二年为一编六十年五纪而五集全凡五万馀首其中自元旦除夕敷政惠民之事罔不具载从此垓积诗与年增京算矣)
诚先徵久算操券(臣实光鼐),法祖敬天器戒欹(予每遇联句时辄以颂不如规为谕群臣所陈国庆寿典铺扬景铄虽归美报上辞尚典要然于予敬明则灭法胪陈祖戒满守谦之本心未为著何如实事之为得乎)
每岁南郊虔执礼(礼始南郊大祀自乾隆元年冬至躬诣行迄今六十年岁必亲行迹命诸皇子升辛上坛恭侍俾知予承祭时拜立荐献诚敬将事至祈谷孟夏常雩亦无不亲奉明禋惟遇巡幸及有他故问或遣代行礼),间年东国敬瞻规盛京为我国家肇基发祥之地予于癸亥岁始举东巡之典敬瞻衣冠堂构式慕凡城垣宫室设官分职以及制度仰见羹墙太祖土风太宗开国规模万世子孙所当法守曾著盛京赋物产诸诗上称祖德下述地宜嗣后甲戌戌戌癸卯凡四莅陪都犹初志也)
两陵频展霜露慕世祖孝陵在京城东昌瑞山圣祖景陵附焉皇考泰陵京西永宁山予西陵问岁元年后间二三岁一诣六旬以前诣庚子以予七旬敬谒东西两陵春露秋霜之感盖无时或释也)。(御制)四月常雩禾稼祈(古常上御极之八年癸亥为定特稽雩之礼为民祈福遂制)
大宝恪承篆久咏(天勤民圣祖仁皇帝尝镌敬御书之宝以铃印尝钤世宗宪皇帝遵用之中有皇上祇承鸿业亦用御制四言诗四字心传传千万叶之语而于听之义尤三致天民视意焉),旧章率履录晨披(录于上每隔一日黎明必轮观文德武五朝实列祖列宗功用人行政诸大经大法以及宫延内外垂间之馀训万世者无不恭绎率循近年来披常颁示知皇子及诸大臣俾诒谋之善)
为君难特为(去声)申引(殿复楹世宗御书为君难三字悬义图明园勤政皇上敬跋以引申其备述尚书禹谟伊训无逸诸书责难之语而要归于为君者必敕命审几明德修以立其本惩忿窒欲亲贤远佞以正其施于以谨对越而培永图大哉士王言真足为万世为君者金鉴矣臣金),以父事遑言报施岁戊申逆贼林爽文就俘台湾荡平御制告成热河文庙碑文中有报中天地天子之父母也子于父母之恩不可言心感激弗知所云之语御制诗中亦有子于父母敢言报之旬屡尊事天父以致钦承昭)
镌玺耆功理徵信(西师之役达瓦齐既擒伊韦厎定阿睦尔撒纳潜蓄异志旋复叛去上断以必讨廷臣恇怯或有异议定因上乃设为信天主人著论以开其感西陲大命镌玉为信天主人之实皆由天心故捷于影响皇上默契也昊苍助顺),刻珉聪听训详彝(谕上恭阅勒大臣太宗实录崇德元年勤治诸王贝等曰金世宗能法祖衣冠言语志遵旧制练习骑射垂训至切其后世渐懈废以至倾危因复谕诸王等以改满洲衣冠效汉人服饰七年皇上敬述旧制废骑射为戒乾隆十圣训立卧碑于箭亭俾子孙臣庶聪听无忘以绵亿载丕绪)
战图兵绩追王业(丑乾清宫尊藏式重摹太祖实录战图八册于辛命依二本一恭送盛京藏一贮上书房并念十九年上御制补咏诗什先是乾隆三祖宗开国规模虽事具辑开国实录而史𡷫严秘莫由仰睹祈方略御制序中谆谆于命馆臣天永命慎守神器以传戒后世较周诗之称后稷公刘栉沐艰难千古同符臣玉保,苍璧匏尊肃祭仪乾隆十三年位荐上监定礼器于爵天坛正用苍璧献用匏一切尊罍笾豆登铏簠簋皆新制器悉本礼图定式敬遵古制)
致洁正阳渠作记京师正阳门外之石衢抵正阳桥桥之左为外垣围丘坛之外垣古为先农太岁坛之地势东高西下故石衢之西恒积水而东之沙土常因风吹壅国丘外垣之半乾隆辛亥树命司工于天桥南石衢左右各疏渠三箦山植于是渠成而风沙弗致堙垣洁清昭敬且惬观瞻详见御制记中),思艰萨尔浒书碑(皇上敬觐破明师实录至己未岁太祖大萨尔浒山之战难大仰思万年丕祖宝肇于宗亲冒矢石创业艰清亿基此因实录尊燄莫窥成烈无忘特著书事一篇以示亿万年子孙臣庶共勉为永保祈天之本并勒碑御书其地)
嬉冰哨鹿庆隆舞(技国朝旧俗有冰嬉之每岁冬太液冰坚八旗分棚掷毬演射中以上亲临校阅按等行赏德御制冰嬉赋篇旌勇均赐而归本于观之义又己巳岁朕冲御制哨鹿赋序中有来亦亲皇祖昔喜哨鹿龄随待习闻其事年试为之嘉其有合于圣经之语至癸酉又习众御制后哨鹿赋申言后法先垂诰戎不可忘舞则状先代遗规之意至武宴飨大礼所用庆隆列祖开创功声容具备为大乐最盛之奏遗风御制新乐府首咏是事三者皆国家旧俗可以垂示万世臣吴省钦,月姊日兄皇地示(每岁夏至夕月坛北郊每遇上必亲诣行礼即朝日中祀亲祭亦必精禋蠲洁至己酉岁次年申虔寿登八旬凡御中祀又皆亲祭一周用恪皆有制纪事)
禋赘搢圭核非礼壬子岁传耳御制圭瑁说闻自古注疏家口食之诬又以礼经有王搢大圭长三尺及执镇圭太常翰臣博隋唐宋以来之制并查内府及寺库止有明代之旧璧琮并无大圭镇圭二器复一篇斥其非礼并申明祀天御制搢圭说在敬德而不在大圭镇圭之有无实为不刊圣论),庙陈贡玉表维寅(从前系随时太庙尊藏色质长列朝实册镌造玉之短未能一律实册特命大臣精选和阗良玉敬制五朝全分以奉太庙而旧奉谕宝册恭送天盛京祖眷佑太窒尊藏并申钦承贻庥万世所当无斁以绵丕绪焉)
飨亲飨帝精心志(列皇上凛之祖诒谋昊苍贶佑之隆念谨昭事由旧章所谓惟子为能飨圣人为能飨敬陈数帝惟而于孝亲臣等仅大端能圣心之精诚劼毖犹未及万一云臣瑚图礼,有政有民谨指麾(政有常经民为邦本人君所当念兹在兹以出治而抚众予六十年来日慎一日岂敢以归政已近而稍有懈弛庶几初终一辙不致有毫釐千里之谬耳)
宵旰敕几慎无逸,仓箱祈岁吁多绥。
却怜屡愿艰克副(国家承平日久生齿日繁惟祝岁获屡丰共享盈宁之福故较晴量雨时以民生为念乃各省旸两年或不齐艰于普登绥屡亦惟自惭调幕无能慎于赈恤并戒讳灾耳)。(御制),尚虑务间恒绎思(工面皇上敕几勤政每日章奏召见臣降谕旨或是日机务少简辄以閒逸为念且多有豫期下之筹及宣示办理者易所谓惟几也故能成天然与衡石程书卫士传餐但勤细务者迥不同耳)
昧爽御门心罔间(每日内阁进呈各部院及通政司所进督抚等题奏本章不下数十件于晚膳后臣阅发其有折留之件则于馀日御门理事日阁面取进止间半月或二十一次大内则于黎御乾清门侍御园则年来御勤政殿胥明办色时班六十无閒寒暑也),偏隅人户口无遗(不齐皇上爱养元元偶遇一隅水旱或致偏灾即优加赈恤豁免银粮动逾百万即有勘不成灾者亦缓征平粜以裕民京师则于冬月五城设饭厂散给至春中始罢如上年直𨽻等省有被水之区俱奉造化忍旨加两倍赏给是以民获乂安恩补实惠垢沾自古罕有)
登民谷数农曹掌(每岁各督抚将该省现在民数及存仓谷数各造清册具报户部由部臣汇缮黄册于岁底进呈御览屡有御制诗什以承平日久户口日繁而所产之谷止有此数两相权衡兢兢以保泰之难为念臣那彦成定海河工禹绩治(赋所上以东南海塘河工为民生财系海塘潮势不常敕令督抚月报情形颁凡三旨大兴工作于老盐仓迤西塘工改柴为石千四百九十丈复命于章家庵迤西至鸟龙庙接建石塘河工则增筑高堰五坝建淮安城西北石堤易徐州北护城土堤为石定清口出水志疏浚六塘下游加高徐州城外石工改筑韩家山至奎山石堤翠华莅止时周详训示)
巡过师行播黄纸河南皇上巡跸所莅江南浙江山东山西等省水陆所经州县蠲免本年额赋十分之五其木兰淀津经过直𨽻州县免十分之三至于师行所过特赐帑金累万以供转运夫粮至奏销军需部臣照例核减赔者皇上念其飞挽不易将军需局各员应行著每加至钜恩豁免数万),大臣小吏对彤墀(在京上每日臣及召见军机大臣或至再三而于部旗大卿贰诸臣轮日召见畴咨延刻至各省保荐铨调简选文武职官均引即下对鍊用察其才具盛记名候升或更调繁简至丞尉千把亦每得瞻觐天颜)
批朱情伪穷毫发(秉烛上于内外奏摺情伪亲濡丹毫批答无不周知物无遁形其或覆奏逾时即赈恤诸务尤廛宸命廷寄询问而宁报河防虑到即指示封发瞭如指掌三臣童凤),阅谳精详悯杖笞(每岁秋审谳词无枉上必亲核再三酌其情罪轻重无纵勾到后所司榜示案由使众共悉其寻常案牍即一笞一杖稍有疑窦亦必裁以大公不使畸轻畸重又屡经失当恩赦减等法外施仁而于问刑诸臣捷议者分别失出失入处分弥昭慎重)
发帑役犹知过亹(周官公旬力役征自司农自古未有不用民力以兴工作者我皇上修废举湮凡有建造胥用正帑给价给值不但不以累民其贫民无业者且得受雇藉供二釜而政之御制知过论犹引以超越自讼矣圣美德之谦真前古),求衣夜辄待章驰(省大上每过巡幸时问本驰奏及各吏驿函虽在帷宫帐殿恒问夜再三未明谕毋求衣随事批俾稽滞)
越吴豫晋虞方觐圣祖六巡江浙我请肇皇上临御之十六年辛未俯指示允臣民之举南巡河工海塘亲临嗣后丁丑壬午乙酉庚子甲辰明敬六巡绍美明前徽御制南巡记阐天理而归本于克已至豫晋二省接壤畿辅近光尤切庚午二月上以次年辛未皇太后六旬万寿先诣五台瞻礼祝辛巳辛釐即于是秋驾幸豫省盖自庚午后丑丙午壬子凡五莅台怀焉施惠銮辂所经凡斥供顿戒粉饰察吏省方行庆方之虞巡四岳肆觐群后盛典更隆矣臣茅元铭,鲐龀缝袀周赉差(五世皇上惠孚勿问及同堂九世同居恩例优渥如百岁寿民旌表节孝一产三男乡会试中式俱操演赉建坊银两其馀如办差之船户水脚口粮兵丁之分别旌勇及捕役获犯均至周特旨恩赏至普)
事酌速迟均轨则甲辰江浙圣驾六巡御制南巡记详论宜迟宜速之机大抵于兵事宜速于河务宜迟而要于敬天明理是年有甘省逆回田五之事师不日𠞰捕尽净御皇上审机度势命将调制迟速论归本于敬明集事),躬行节俭致蕃滋(节俭皇上以修已治人之道无过于而天子之节俭舆庶人不同总在躬行而不可以此自鸣取誉尝读熙五十圣祖实录云明季宫中岁用七十万至康年祇用七万查内务府近年度支乾隆二十年以七万计三十年以三万计四十年以二万计而深有鉴于卑平日久户口滋旧物价腾踊势所必然实无一劳永逸之法详见御制节俭论中)
外王内圣敬兼爱(圣之皇上勤政爱民胥本外王内学是以推实心为实政海宇又宁治臻上理天下白叟黄童共登春台而被醲化感激爱戴咸出至诚中庸所谓凡有血气者莫不尊亲洵非虚颂也已臣达椿,堂儆廉箴恬与嬉(子夙夜单心图治幸际小康深恐文武恬嬉致有业脞之虑我君臣所当时时交相咨儆耳)
四库崇文阁分庋乾隆癸巳年诏天下各督抚搜采遗书发内府秘藏典籍又命词臣校阅永乐大典编纂散篇成帙以复古籍旧观定为四库全书每部三万六千册于大内盛京御围避暑山庄分建文渊文溯文源文四阁藏赤各一部又于全书内择其菁华为苍要二部各一万二千册分贮大内之摛藻堂御园之味腴书室馆臣校勘以次进呈备览间有题什冠于简首者又发帑缮写全书三部分贮扬州之文汇金山之文宗阁西湖文澜阎用以加惠士林聿光文治,十全纪武笔亲摛壬子岁廓尔喀归降凯旋班师后综计仰承昊眷武功告成凡有十次平准噶尔为二定回部为一扫大小全川为二靖台湾为一降缅旬安南各一受廓尔喀归降前后为二合之成十全武功外此如诛王伦苏四十三田五皆内地乱民不列其事因亲制十全记申明不得已而用兵于戒黩武凛之天贶信赏必罚道三政意马)
却惭言逮行未逮(御制),咸仰巍其焕有其(鲁论大哉尧之为君至于则天而民无能名复继之曰巍巍乎其有成功焕乎其有文章益圣人之德垂裳恭已原非摹绘乾坤者所能窥测而勋华所发犹之日星垂象虽田父野老均能瞻仰我可媲皇上圣德渊深功业之崇隆制作之巍焕洵美放勋矣)
天纵多能皆圣事(靡不皇上御制诗文凡政治学问天时人事物理包括即靡不贯彻识见高卓笔力超达举前人未尝见及者以馀事举之即文如韩愈诗如杜甫亦岂多让自有文字所未有几馀染翰上掩钟王旁及顾陆载石渠宝笈中亦不下千馀幅至于审音知律精道蒙古回部唐古特诸番方言无不旁推交通具有圣又神解不烦重译其端木氏所谓天纵之多能也),战无不克在几知(义时皇上圣武远扬十全底绩而于敬慎用兵之见于纪事诸诗文中恭读御制四知书屋记引孔子系豫六二知微知彰知柔知刚之说而推本于爻辞之利建侯行师象辞之介于石不终日贞吉以见明慎用兵见几而作不俟终日之义宜乎战无不克正易所谓知几其神也)
广增实额士桓赳(向例各省提镇以下俱各分扣兵丁名粮谓之随粮以资公用虽相沿旧规而实非政体俱挑上特命廷臣议视文职酌给养廉所扣名粮补实缺自是武职公用既裕而兵数愈充臣陈崇本,釐定群书光陆离(与日皇上贯功德以立言文章也寿星并朗诏开馆局纂辑群书难以偻数大而经训史法细而博物考名皆与世道人心典章制度有所关系莫不上秉睿载指定仰见见道圣学崇宏因文)
关论经筵弦且诵(要道皇上懋勤典学以四子六经为万世除省方之年外每岁诹吉具仪明圣亲诣文华殿十七御制经筵论二篇宣讲发贤义蕴已四次礼成后赐宴本仁殿戊申抑戒特命工歌新谱之诗),纪勋方略正而奇(已而皇上圣武远扬义征不譓悉皆不得用兵正正奇奇战无不克凯旋后功命编纂成书以述回部睿谟而昭勋绩十全武内如平定准噶尔金川台湾安南廓尔喀以及𠞰灭临清石峰堡逆匪大小成功均有方略纪略焉)
梯云凯奏香山寺乾隆戊辰初次金川用兵以逆首碉坚难克爰于香山之麓设石卡简八旗佽飞之士练习云梯之技用之成功因择地建寺遵实盛京名之并太宗松山杏山数明兵后所建胜寺于寺侧建屋居成功之旅立为健锐营嗣后屡经调遣所至克捷御制寺碑及诗详其颠末臣王坦修,立雪经横璧水池太学金元建都以来辟雍之制末备乾隆癸卯仁特命肇建辟雍乙巳年告成之义临讲大学孝慈信易乾象传自强不息四氏诸生侍藩贺价环桥门观听者数百人得闻为瑞御论欢幸悦服是日适逢瑞雪无不欢忭誇应)
工尺宫商谱唇齿明朱载堉乐律全书于乐谱内填注五六工尺上等字并未兼注宫商角徵羽且以时俗牌名小令分谱未免援古入俗因降旨交皇子及乐部大臣详悉考正古律钦定诗经乐讲全书三百十一篇皆可经歌今昔双行填注而总归于一字一声以追古始一订乐工知器而不知者儒者知音而不习器之陋),弓刀壁垒貌须眉(平定伊犁回部金川乌什台湾安南廓尔喀诸役胥由皇上庙算精详先几制胜蒇功之后于诸虞战功摹其山川险易垒阵精坚埋根首进之雄案角陇踵之状分幅绘图成册御题志事其西师金川台湾廓尔喀并各绘功臣像清宫题赞以表在事诸臣效勤宣力汇藏乾)
官阶九品鹰扬(文武官阶文职自一品至九品俱分正从武职二品至六品分正从而一品七品皆末区分复增上特命部臣酌定武职一品七品亦分正从八品九品正从官阶文武品目均平秩叙益昭画一臣程昌期,恩榜八开鸿渐逵丙辰年文上以登极元年后逢特开丙辰武恩科自国大庆壬申庚辰庚寅己亥己酉甲寅乙卯皆举特科以溥閵泽)
右汜左滦盛鱼雅西陲底定以从声教覃敷于嘉峪关外特置镇西一府迪化安西二州及宜禾等七县皆设学官弟子乡试中式者许驰驿会试热河既设郡县命于承德府建立庙学设教授一员定生员取入府学六名其属滦平等六州县各四名乡试亦予取中一名),京营河伍萃熊罴(旧制巡捕营止有左中右三营复乃添设南北共为五营增置兵房分布巡警缉捕之事又于长河建火器营兵房俾得群居讲习以精训练)
化成治定升恒运(敬上御极六十年来治定功成天法祖世勤政师法爱民谨撮文德武功诸实事足为万帝王臣等举其要如右而日升月恒之运于不已者更昌腾赞颂臣钱棨,夕惕朝乾宾饯移。
略悔幼龄未计耳,谁知耄齿竟臻之尚书帝尧在位七十载殷中宗在位七十有五年按帝尧寿一百十八岁合之禅位复又二十有八载则即位时年方二十岁至中宗韩愈即云史不记其年寿然亦不减百岁三代后不惟鲜有及此即在位六十年者亦未之有闻乃予少年时所未计及者不觉今已耄龄竟得臻此光阴迅驶六十年竟如隙影一瞬耳)
六旬一日驰何迅(御制),万岁三呼祝匪私。
云以名孙多衍实(按尔雅元孙之子为来孙来孙之子为昆孙昆孙之子为仍孙仍孙之子为云孙今岁皇元孙载锡年已十二再越五六年皇上即可有庆得来孙之喜将见瓜绵瓞行递至云孙逢吉叶占真史牒罕觏也),月当几望积期颐(圣寿圣寿今年八旬有五再十五年正当无极百龄期颐鸿庆从此亿秭京垓纪算)
睿吟两什从禽获(上年秋园中驻跸山庄以雨多罢狝时于即鹿发辄命中有即制获鹿诗及再咏获鹿之什洵审视鎗端星斗不异数十年前上于发机时神武天授也墉臣谢)天厩千群选骏骑西域既归版图爱鸟罕哈萨克拔达克山等部均献其地所产良马归我四骏天闲十骏皇上抡其神骏昔年锡以嘉名有八骏之号皇上于木兰行猎罄控飞驰臣下莫及近年来以及在圣寿日增理宜尊养然每岁时巡启跸热河观稼拈香每多保佑自天亲御玉骢陟山振策洵由康强纯固所以能此)
鸠首却扶行矍铄(履如皇上寿逾古制杖朝之岁而步常虽制鸠杖但备陈设而不御屡诗什题方竹杖及之),蝇头妙写墨淋漓(精审皇上目力每有御制诗章镫下朱笔细书成稿或镜如题识古人卷册亦多蝇头小字从不进用眼前岁题王翚雪江图上冬石渠所藏语皆御笔命馆臣入吴三桂桂王由榔谕卷识字体不越十分寸之二分行布白宽绰有馀宣示内直翰臣无不欣喜悦服)
阶添蓂荚偏永(今岁闰二月命凡百二十日韶景延长亦徵锡羡延洪之庆臣钱樾,舶泛荷兰海有涯(昨两广总督长麟荷兰国办理国事呢□啵啡呢□□吐□喇叮□啤喱四人代伊国王喊啉哗囒咥哪嗖奏本国王同公班衙世代沾恩盛激抒诚命呢□啵等四人专差贡使嘚□赉表到京叩贺与元正朝会宴赉)
宝号绵长稽自汉(自汉武帝始建两字以纪年列代因之惟光武建武宋文帝元嘉一元卅载馀即享国长久若汉武帝五十四年而改建元元先元朔元狩元鼎元封太初天汉太始征和后元凡十一号宋仁宗四十一年而改天圣明道景祐宝元康定庆历皇祐至和嘉祐凡九号于大一统谨始之义何所取焉若明代虽无改元之事而世宗止四十五年神宗止四十八年亦无足论我建朝以来所圣祖御宇康熙六十一年已为自汉元未有我皇上念祖让善纪元自乾隆元年六十年实协告无疆天祥符而自六十一年以至万万岁悠久我之大清法制之善王矣圣祚绵克越前代百),镫辞圆满演由羲(自丙寅上元章八御制初唱镫辞每年或四章六章不等辛未以后则例成八章迨戊申上元计至乙卯当有六十四章与大易卦数恰合于是御制每年八章依次嵌一卦名六十四卦名中平声二十一皆押为韵仄声四十三则于诗中见本字悉皆浑然天成巧不涉□如归妹等卦尤不可思议)
寿循大挠环无极(今年联句诗五福全备符愿庆成德基福致从此挠甲万轮圣寿延洪与天无极国帑充盈年丰人裕四海长享康宁万民咸知好德尽性至命圣人参赞之功位育之效于斯备著矣臣裴谦,富益摩醯数莫推。
宇宙清宁蜚仡并,地天合德骊垂。
向畴用矣全畀帝(臣秦承业,敷众同焉但祇台。
咏蒇箕畴称敛锡,授临舜典阐微危。
丙辰职考成归政洪范九五福之考终命自来讲家之说未备予以为终者谓终其事即能尽其职也舜典正月上日受终于文祖即始终其事之意尧授舜而尧之事终舜授禹而舜之事终人君受命于论语天能终其事即所谓考终命之福也惟汉苞咸注天禄永终以天禄永长为吉语与洪范互相发明向于经筵御论中详申其义明年元旦禅位嗣皇帝归政予六十年抱蜀之职竟克考成幸符初愿不特勋华授受非出一家即竹书纪年所载夏后不降之禅于弟后扃而非禅子亦不能如今日之吉祥至唐以从不得已而禅代者更不足论矣),上日鸿寰普福(御制)
下武讲义1125年 宋 · 刘一止
 出处:全宋文卷三二七六、《苕溪集》卷一○ 创作地点:浙江省绍兴市
经纬天地曰文,文所以立德。
戡定祸乱曰武,武所以济功。
以武继文者,以功济德也。
周家之兴,太王肇基王迹,王季其勤王家,文王克成厥勋,非无功也,以德为主。
武王于此,将以昭三后之功,顾必有圣德,然后能集天命,则功不期昭而昭矣。
《大明》之诗曰「文王有明德」,故天复命武王
此诗曰:「武王有圣德,复受天命」。
然则天命所在,在兹德也。
所谓德者,宜若在我,而诗以谓天之复命武王,乃自于文王之有明德,何也?
盖天方授周,则世有哲王以相缵述,克就大业,岂人之所能为哉。
诗曰:「笃生武王,保佑命尔,燮伐大商」。
推本言之,则武王之能昭先人之功也,抑天而已。
哲者知之,加乎人主所为,不如是,不足以昭德塞违,临昭百官也。
先王以是造始,后王以是续终,故曰「下武维周,世有哲王」也。
《书》曰:「兹商多先哲王在天」。
所谓在天,言其神也。
于三后言在天,则知武王所以配之者以圣德而已。
惟武为足以继三后之文,惟圣为足以配在天之神,故曰「三后在天」。
诗言「命此文王,于周于京」,则天为将命文王君天下于周京之地,武王之作镐京,于是配行其德焉,故曰「王配于」。
夫孝者善继人之志,善述人之事。
曰「世德作求」者,盖作而求先王之欲,善继志者也。
曰「昭哉嗣服」,善述事者也。
《书》曰:「其在四方,用丕式见德」。
《老子》曰:「常德不式,为天下式」。
君人者孰不欲天下之丕式哉?
上无以配天命,则下无以立信于民;
下无以立信于民,则欲其式之也难矣,故曰:「永言配命,成王之孚。
成王之孚,下土之式」。
孝子不过乎物所谓则者,性之物则而已,故曰:「永言孝思,孝思维则」。
曰「媚兹一人」,则道足以媚上下;
曰「应侯顺德」,则德足以应民物。
《易》曰:「天之所助者顺也,人之所助者信也」。
履信思乎顺,是以上天佑之武王所以得天人之助者,以此而已。
夫然,故百姓与能,而天降之福焉。
非徒与之,又将来贺;
非徒贺之,又将奔走而佐助之。
曰「昭兹来许」,则许其能昭先人之功焉,百姓与能者也。
曰「于万斯年,受天之祜」,天降之福者也。
曰「受天之祜,四方来贺」,非徒与之,又将来贺者也。
曰「于万斯年,不遐有佐」,非徒贺之,又将奔走而佐助之者也。
《孟子》曰:「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
多助之至,天下顺之,况其近者乎?
寡助之至,亲戚畔之,况其远者乎?
呜呼,昭先人之功至于四方奔走而佐助之,斯真有道矣。
验于《诗》《书》,以四方则无思不服,以诸侯则不期而会,鹰扬之师起于渭滨,献獒之贡及于西旅,微卢彭濮称戈而辅,九夷八蛮通道而至,侯卫骏奔而奉祀,巢伯来朝而向方,则其奔走来佐可知矣。
窃尝原诗之意,所以臻此,有两言焉,哲见于外,孝存诸内而已。
何以言之?
自昔创业守文之君,未有不本于哲。
世有哲王,非特周也。
《酒诰》曰:「在昔商先哲王,迪畏天显小民,经德秉哲」。
《无逸》曰:「自商王中宗高宗祖甲,及我周文王,兹四人迪哲」。
然则其来尚矣,于此欲以昭先人之功,顾非哲不能也。
《中庸》曰:「武王其达孝矣乎」!
又曰:「武王太王、王季、文王之绪,壹戎衣而有天下。
身不失天下之显名,尊为天子,富有四海之内,宗庙飨之,子孙保之」。
于是诗见焉。
然则得天与民,顾非孝不能也。
不然,是诗何以首言哲王,屡言孝思也哉?
高宗祀明堂前朝享太庙二十一首 其六 僖祖室酌献用《基命》 宋 · 郊庙朝会歌辞
四言诗 押阳韵
何庆之长,实兆于商。
商太戊,子孙其昌。
皇基成命,宋道用光。
诒厥孙谋,膺受四方。
历代诗 其三 南宋 · 杨简
商汤兴时民戴后,外丙仲壬继其后。
太甲沃丁太庚小甲雍己太戊
仲丁外壬河亶甲祖乙祖辛沃甲
祖丁相继有南庚阳甲之后是盘庚
盘庚能复兴商邑,不幸小辛小乙立
武丁有德号高宗祖庚祖甲又无功。
廪辛庚丁武乙太丁帝乙衰王室。
末有纣辛名曰受,民心遂归周武后。
六百馀年三十主,周得天下商遂亡。
论谨始八事疏 其五 戒游逸 南宋 · 蔡戡
 出处:全宋文卷六二五○
臣闻成王即政,周公恐其逸豫,作书戒之,先曰「君子所其无逸,先知稼穑之艰难,乃逸」;
又曰商中宗、高宗之不敢荒宁,祖甲之不敢侮鳏寡,文王之自朝至于日中昃不遑暇食,兹四君所以享国久长;
又戒以「继自今嗣王,则其无淫于观于逸,于游于田,以万民惟正之供」。
《无逸》一篇,反覆数百言,始终以逸豫为戒。
故古人以晏安为鸩毒,以无逸为元龟。
仁宗皇帝迩英阁,书《无逸》于屏间,朝夕观览,以示警戒。
夫昧爽丕显,后世犹怠,始而不勤,后将若何?
古之人君,朝以听政,昼以访问,夕以修令,未明求衣,夜分乃寐者,非欲焦心劳形以自苦也,盖恐怠心一生,则便佞之说乘间而入,耽乐之事有时而为,流而不返,不惟荒政损德,亦非所以养寿命。
惟人君者要当清心寡欲,克己复礼,终始惟一,无荒无淫。
如此,则寿齐尧舜,享国百年,岂不韪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