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乞罢陈旭枢密副使十二月二日 北宋 · 赵抃
 出处:全宋文卷八八六、《赵清献公集》卷四
臣窃见除陈旭充枢密副使,制命之出,中外惊疑。
伏缘旭趣向多门,进取由径,内则结宦官之援,外则收小人之情,骤用机衡,公议喧哗。
臣愚伏望圣慈因其避让,特赐指挥,追寝旭所被成命。
枢密院副使已是三员,不致阙事,仍乞不更差填。
论陈旭乞待罪劄子正月二十七日 北宋 · 赵抃
 出处:全宋文卷八八七、《赵清献公集》卷四、《历代名臣奏议》卷一七五
臣伏以天子至尊,百辟至众。
贤邪尽在,真伪杂然,不用忠言,何以蚤辨?
恭惟皇朝继承四圣,昌明百年,从谏任人,罔不由此。
太祖自建隆下诏,令百官转对,故下情上通,公议得进。
太宗雍熙中励精求治,改拾遗、补阙为左右司谏、正言,切责叮宁,极言得失,一日谓吕端曰:「宰相进贤退不肖,便为称职」。
真宗祥符中诏置谏官六员,其略曰:「或诏令乖当,官曹涉私,措置失宜,刑赏踰制,并许谏官论奏」。
陛下以圣明宽仁之至德,体祖宗咨谋众正之大猷,临御以来,开纳谏诤,纲目振举,虽古之兴王治世,未有逮今日之盛。
故左右疑丞,中外臣庶,其贤否邪正,忠佞清浊,无能逃圣鉴者,听正论,采公言,示天下以不私,而致然也。
伏自去岁罢宋庠枢密使二府两制,同时除拜十三四员,其不叶公议,而人言喧甚者,独枢密副使陈旭而已。
臣与谏官唐介、王陶洎台官范师道、吕诲等,各言旭罪状,章奏纷委。
至今两月馀日,未蒙降黜施行。
臣不避重烦天听,复用条件开陈。
谨按旭蚤为谏官日,同与入内都知录问张彦方伪印官告事,灭裂情节,附会权贵。
瀛州日,数与钤辖内臣阎士良妓妾饮宴,递相结援。
龙图阁直学士知成德军,已授赐赉、未到任间,即召知谏院,朋附宰相,指踪击搏。
其移成德军,增秩赐金,一切恩典,更不辞避,贪窃观望,为世取笑。
知开封府,轻纵踰禁垣亲从官盖乂重罪,盖庇皇城司官员,不行收竖,以阴结本司宦官,殊不以陛下禁卫中奸盗为意。
进士诉史昭镐欠屋业钱仅七百贯,以昭镐是内东门史昭锡兄弟,前后经半年,只理还三十馀贯,其间又判收不行,案牍具存。
勾当御药院王世宁与旭并吕诲同是亲戚,吕诲世宁未尝来往,旭与世宁深相结托;
张茂实、王世宁俱是旭联亲,旭拜命之后,乞回避茂实,而不言世宁,隐情欺公,可验深狡。
怀谖迷国,见利徇私,巧进百端,无所不至。
臣伏思陛下尊居岩廊之上,其臣僚进用有失,虽外议喧沸,人心不平,设非台谏耳目询访,无所顾避,论列以闻,则陛下何从得知旭所为踪迹如此乖恶?
而未即罢免,是台谏之言不足听也。
大抵近辅枢衡,日与国论,得正人则天下之幸,用奸邪则非朝廷之福。
伏望圣慈早赐罢旭枢府之命,以副众望。
若以旭为正人,可任机要,谓臣之言不足听,即乞窜臣远方,以戒后之言者。
臣更不敢趋朝及国子监等供职,谨归私家待罪,惟圣心裁察。
唐介王陶论陈旭乞寝罢除命状十二月四日 北宋 · 赵抃
 出处:全宋文卷八八六、《赵清献公集》卷四、《历代名臣奏议》卷一七五
臣等伏见除枢密直学士陈旭枢密副使,制命之下,深骇人情。
伏缘旭先为谏官日,有张彦方者依托越国夫人宅,诈为官告,卖与富民,广受赃贿。
是时京师汹汹,以其事连越国开封府勘劾不尽,朝廷差朝官杜枢录问。
方行举驳,未及施行,漏泄于外,遂改差旭同入内都知录问。
旭得此狱,以为奇货,灭裂情节,便为了当。
且旭身为谏官,奸邪佞媚如此。
陛下观旭此节,可谓正直之臣乎?
复自天章阁待制河北都转运使除知瀛州,与内臣阎士良妓妾饮宴,交相结托,迁龙图阁直学士知成德军
其时文彦博当国,贾昌朝枢密使,两人方相倾立敌,彦博以旭旧相朋比,遂引知谏院,使为鹰犬。
旭明知龙图阁直学士自是因移成德军恩典,既罢前命,即合辞避。
贪窃侥倖,嘿无一言。
且旭职为侍从,而附会权臣,茍取名位如此。
陛下观旭此节,可谓洁廉之士乎?
知开封府,唯务姑息小人,以干虚誉,经年在府,殊无治状。
有百姓诉为内臣史昭镐欠钱仅千环,旭以昭镐是入内都知史志聪管勾内东门史昭锡亲属,并不理索施行。
皇城司亲从官盖乂入延福宫,捕获送府,臣陶时有奏状,言宫禁之内,理绝非常,而宿卫之人,自为奸宄,易衣持仗,夜入宫禁,情状深重,乞下开封府根究本情,重加刑戮,管勾皇城司臣僚重行降黜。
旭专为身谋,畏避权幸,却将盖乂作窃盗衣物计赃定罪,只收竖同保地分人员,并引疏决释放取旨,皇城司官员全不收竖。
臣陶当时累有论列,其盖乂蒙枢密院进呈,决配海岛;
皇城司官员,中书行遣,罚铜戒励。
旭意在庇盖皇城官员,殊不以陛下禁卫中奸盗为意。
且旭职司辇毂,坏法市私,轻纵奸宄,媚结权幸如此。
陛下观此节,可谓公忠淳实之人乎?
一旦忽用旭为枢密副使,不知在陛下圣意,以旭为正直耶?
为洁廉耶?
为公忠淳实耶?
宋庠之过,不过昏谬无状耳,固未有如旭前所为奸佞之罪。
今罢而用旭也,谓之废罪则庶乎,其或谓之进贤,则恐贻陛下知人之失矣。
兼外议喧沸,皆谓旭与管勾御药院王世宁通家往复,与史志聪素相交结,力为主张,致此超擢。
伏望圣慈察枢密之府,非容奸佞之地,速赐指挥寝罢旭之除命,以副公议。
所是枢密院已有三员,不至阙事,伏乞更不差填。
臣等职有言责,不敢嘿嘿,惟陛下裁择。
乞黜陈旭以革交结权倖之风劄子十二月九日 北宋 · 赵抃
 出处:全宋文卷八八六、《赵清献公集》卷四、《历代名臣奏议》卷一七五
臣等近累有连署劄子并奏状,论列新除陈旭枢密副使,公议不允,乞行罢黜,未蒙施行。
伏缘臣等所论列旭奸佞不公事状甚众。
且旭为谏官,录问张彦方公事有所庇盖,而不疏驳,罪一也;
知谏院冒受成德军转官恩命而不辞,为宰相文彦博鹰犬,罪二也;
知开封府宽释夜踰禁垣亲从官,而故出皇城司官员不收竖,罪三也;
屈抑进士索史昭镐屋业钱七八百贯词状不行,以谄媚都知史志聪管勾内东门史昭锡,罪四也;
故纵冀州进纳豪民李士安之罪,而同居亲情甄昂取钱二百贯,罪五也;
交结勾当御药院王世宁,托为亲属而通家往还,罪六也;
自制命之出,缙绅而下至胥吏辈传为俚谚云:旭得枢密副使者「三史之力」,罪七也。
旭之曲媚贵倖,交通宦官,私邪不公,干取柄用。
罪恶如此,陛下纵不惜一枢密副使以幸旭,其如朝廷何?
其如天下公议何?
伏望圣慈革奸邪交结权倖之风,杜中人引进柄用之弊,察政府重任,非佞人由径进取之官,黜旭远方,稍正邦典。
乞蚤赐宸断屏黜陈旭劄子十二月十三日 北宋 · 赵抃
 出处:全宋文卷八八七、《赵清献公集》卷四、《历代名臣奏议》卷一七五
日近以除陈旭枢密院副使不当,曾具状并三次同唐介、王陶连署劄子,论列旭私邪事迹,乞行追寝,已是多日,未蒙施行。
夫天下治乱,系时政得失之然;
朝廷安危,由柄臣邪正之致。
故曰正臣进者治之表,佞臣进者乱之基。
古人极言,不可不慎。
伏惟陛下临御以来,用人固多,其得失邪正,岂逃圣览。
凡进一人,公议允矣,人言息矣,斯可谓之得人矣;
凡用一人,公议不平矣,人言为不可矣,斯可谓之失人矣。
有言责者岂常好辩哉,是亦逼天下公议,为朝廷斥邪倖之党,杜奸慝之门,当职然而不得默也。
如旭之为谏官,希旨录问张彦方公事,及冒受谏院恩命,附丽大臣;
知开封府宽释踰禁垣亲从官之罪,以庇盖皇城司内官
抑塞赵诉史昭镐欠屋业钱词状,而阴结史志聪、史昭锡之援,故京师俚谚谓旭有「三史之力」;
故纵有罪豪民李士安,废屈邦法,而同居亲情甄昂纳士安贿赂不少;
因缘御药院王世宁,联亲通家来往。
旭作如此等事,一旦骤进枢府,欲使公议允而人言息,其可得乎?
《易·无妄》曰:「其匪正有眚,不利有攸往,天命不祐,行矣哉」!
言居不可妄之世,独用不正之道以求进往,天不之祐,在时未见其为利也。
《传》曰:「见恶如农夫之务去草焉」。
言其勿使滋蔓,为稼穑之害也。
《诗》云:「式夷式已,无小人殆」。
言人君当用平正之人,无近小人以取危殆也。
《语》曰「远佞人」,言为国者近便佞之臣,则非其福也。
臣愚伏望陛下察视旭之所为,《诗》、《易》圣贤之训,救朝廷用人之失,蚤赐宸断,罢旭枢密副使之命而屏黜之,庶使后来怀私挟诈、无所不至之人,得以为诫。
臣无任为国纳忠之至。
乞速行退罢陈旭以解天下之惑疏三月二十六日 北宋 · 赵抃
 出处:全宋文卷八八七、《赵清献公集》卷五、《历代名臣奏议》卷一七五、嘉庆《西安县志》卷四七
臣等闻明主不恶切谏以博观,忠臣不避重诛以直谏,故能叶熙帝载,助正天纲。
况臣等职名谏官,实有言责。
抱爱君之志,则惟恐朝廷施政缪𪾜,未跻三代之隆;
负忧国之心,则惟惧朝廷任人乖失,未繇众正之路。
固不敢隐忠避死,自固身谋,偷合茍容,上孤圣寄。
所以退尝待罪而复起就职,言已忤意而尚欲极论。
惟陛下察其至愚,怜其尽节,究极事理,垂恩听之,则臣等生死幸甚!
臣等昨见差除陈旭枢密副使不当,中外讥议朝廷用人之失,臣等寻具旭奸邪迹状论奏,乞行罢免。
百有馀日,章十数上,而天慈过仁,未赐省纳。
臣等窃以本朝枢密院中书,谓之两府,均公宰之任,未尝有与中人、宦官连姻之人处其任者。
岂非本兵之府,职事机密,外司边要,内总武臣,不可使帷幄之内交通知闻,阴窥人主起居,密伺禁中动静者耶?
王世宁见充御药,居中处要,密近左右;
陈旭素号奸邪,贪利忘义,与王世宁是妻家姻戚,居常往还。
而陛下开此一端,进用宦官姻戚之人,参领枢柄,使得内外响应,相为表里。
臣等恐不唯今日稔养奸恶,可虑非轻;
亦恐异时遂为本朝弊政,著在方册,非所以垂永久、示万世之法也。
今陈旭诡谲万计,营构党类,阴进邪说,力拒公论,必谓若罢陈旭,则是与前日中外所传因宦官进用之说相合。
如此则上玷圣政,不若坚留陈旭,庶息人疑。
嗟夫!
邪人之言,荧惑天听,但务封殖奸邪,行其私计;
不顾芜秽朝纲,亏损上德。
自古至今,使人主不能分别君子小人邪正之论者,率由于此也。
臣等伏闻圣人不以智治国,唯至诚可以化万物;
王者不以言动人,唯实行可以感群心。
陛下欲弭人疑而不徇公议,则人疑愈深矣;
陛下恐玷圣政而坚留憸人,则圣政愈伤矣。
且今天下之人,谁不知陈旭佞邪,交结中贵之迹耶?
天下之人,谁不知陈旭是御药王世宁通家亲戚耶?
天下之人,谁不知是太祖开国、太宗、真宗三圣以来,迨陛下临御,百有馀年,未尝有御药、中贵人亲戚入两府之人耶?
陛下外不去陈旭,内不罢世宁,以风宪之司、绳纠之任为不足用,以谏诤之臣、献替之言为不足听,以历代重选、本朝旧规为不足法,天下之人不可家喻而户晓,臣等伏恐四海之内,莫不疾首上疑公朝,切议圣德者矣。
伏惟陛下浚哲聪明,圣合尧舜,辉光笃实,性与天道。
在宥天下,垂四十年,鉴烛万事,幽隐必达,难名之美,甚盛之德,际天接地,巍巍无穷。
而犹兢慎庶政,听言纳谏,如恐不及。
此非下臣无知,所敢拟议者也。
然臣等更愿陛下驭下之际,慎惜朝纲;
用人之方,深存国体。
不轻历代至重之名器,不违三圣至公之成规,不开奸人内外交通之弊政,取疑四海,贻讥后世,速行退罢旭之柄用,以解天下之惑,则朝廷清明,而圣政日新,天下不胜大幸!
臣等冥惷,唯知事君之义,当尽愚忠,其所以触忌讳、犯威怒以取罪戾,而不敢避者,亦臣等之职焉。
唯陛下察公私,辨邪正,惜朝廷体,绝万世弊,则臣等生死幸甚!
〔贴黄〕伏望圣慈将臣等此疏披览数次,再赐审虑,独出圣断。
或乞将臣等此疏面宣两府臣僚,质问自来两府大臣内官御药是亲戚,内外并据权要,于朝纲国体便与不便。
昨陈旭进用之初,即合明言御药王世宁是亲戚,自来通家往还,乞罢世宁,以避嫌疑。
直至外议沸腾,台谏官各有论列弹奏,方始分疏。
以此可见陈旭欺罔陛下,论其情状,合置严诛。
岂可更令同与世宁内外并居权要,上玷圣政,下疑中外?
论陈旭乞闲慢州军差遣劄子四月四日 北宋 · 赵抃
 出处:全宋文卷八八七、《赵清献公集》卷五
臣等昨以除陈旭枢密副使不当,中外怪骇,议论喧沸,累具论奏,并归私家待罪。
寻蒙陛下差内臣传宣,令臣赴谏院供职,日久未蒙施行。
臣再与唐介、王陶同具劄子及上疏共三道,言旭事状,并未赐省纳。
臣伏思谏诤之职,实陛下耳目之任,今耳闻朝廷任人之失,目击枢府奸佞之进,若顾避喑嘿,自为身谋,偷安茍容,则罪不容诛矣。
迨今半年,章十数上,所惜者众议,所重者国体。
陛下乃以陈旭为不足去,以天下公论为不足取,以朝廷纪纲为不足惜,以台谏切至之言为不足听,使黑白杂揉,污洁混淆,正佞一同,忠邪不判。
臣尚且贪恋宠禄,号为谏官,惭腼心颜,孤负任使。
陛下既不罢旭柄用,又欲俾臣并立两全,蒙垢包羞,万无此理。
臣愚伏望圣慈罢臣谏职,黜臣远方,以弭人言,以诫不职。
恭惟陛下天赋仁圣,德牟覆载,傥或尚宽罪戾,未加诛窜,即乞除臣东南不以远近一闲慢州军差遣宣风泽民,亦足以副陛下求治之意,不胜幸甚!
臣无任祈天俟命、激切屏营之至。
再论陈旭劄子嘉祐六年正月六日 北宋 · 赵抃
 出处:全宋文卷八八七、《赵清献公集》卷四
臣等近累论列新除枢密副使陈旭奸佞赃私,乞赐罢黜,章奏纷委,未蒙施行。
伏以枢机之任得人,系天下安危,朝廷祸福,固非寻常细事。
臣等职司谏诤,岂敢隐默中止,不为陛下极意弹论者哉!
如旭自为谏官,自知开封府,无一风节为人所称,而奸邪谄佞、结媚权倖之迹,章明较著,在人耳目。
如录问张彦方,庇盖越国夫人宅事;
轻出夜踰禁垣亲从官,不收竖皇城司,不以宫禁宿卫为意,以结宦官
将赵诉索史昭镐屋业钱词状判收不行,以取史昭锡等欢心;
同居亲属甄昂请求冀州进纳豪民李士安事,而受钱二百贯。
附下罔上,怀谖迷国,贪猥无节,事君不忠之罪,至众甚大。
虽陛下圣仁包荒,天地容覆,未忍致旭于理,其中外人心不伏,物论难平,非宜误恩,理在必夺。
伏望圣慈出自宸断,其陈旭蚤赐罢黜,以彰陛下至公无私、从谏求治之盛德。
王尚书陶墓志铭元丰四年四月 北宋 · 范镇
 出处:全宋文卷八七三、《名臣碑传琬琰集》中集卷二四、《宋代蜀文辑存》卷一○
公讳陶,字乐道,其先京兆人
曾祖樵、祖诲,不仕。
父应,赠礼部尚书
妣孟氏,追封常山郡太君
公力学博通,庆历二年进士甲科,调岳州军事判官
丁孟夫人忧,历杭州观察荆南节度判官,以书判优等升也。
用荐者状,迁太常丞、知陕州阌乡县
未行,丁父忧,则诣阙号诉,愿以所迁官赠其父母。
书三上,报可。
终丧,除太子中允管勾高阳机宜文字编校史馆书籍
韩丞相御史中丞,辟公监察御史里行
踰月,复为太常丞
狄青枢密副使,为使相,公言:「自祖宗开国以来,未有此命者。
请诏有司,自今军伍之人不得任枢密使副及使相,著于令,庶夫后世不为乱阶也」。
又言:「馆阁,卿相之津涂,而二府子弟亲戚以恩例遗表,或进家集,由是而位通显,不已滥乎」!
嘉祐五年正月一日甲夜,有星坠于西南,光烛地,隐然有声,占者曰天狗。
公言:「去年日食正旦,今年星复坠在正旦
天狗主兵,其于兵变宜有以预防之。
请中外举智武才勇之士以备将帅」。
又言:「今武举取格太轻,请仿唐制设科,优待以官,无若招士伍然,则贤者类至矣」。
右正言、判登闻检院
试锁厅举人,亲事官夜入延福宫为盗,有司用疏决恩,以常盗论。
公言:「宫掖之严,而以民间会降为比,非所以尊天子、肃禁卫」。
于是特流海岛,皇城司官吏加罪有差。
邓保信引烧炼卒入禁中,公言:「汉唐术士名为化黄金,延年益寿,以惑媚时君者,后皆伏诛。
请以汉唐为鉴,即遂出之,无重其罪」。
陈秀公枢密副使,公论奏不报,因自劾,请补外,遂知卫州
未数月,徙蔡州明年,复以谏官召,上言:「臣与唐介、范师道、吕诲、赵抃同出为郡,今独召臣及师道二人。
请复介等职任,免重贻臣等羞谤」。
寻判司农寺,言:「常平钱谷,其数虽不少,以天下户口计之,殊未为备。
愿出内库缗钱,每路赐数十万,每州以主客为率,令户得谷五石。
遇饥年则取本以粜,平时物贵,稍得息则出之。
此令之下,臣将见四方之人鼓舞圣泽,自保为太平垂白之民,与夫增塔庙、奉佛老,以求妄福,不同谋矣」。
再试锁厅举人,奉使契丹
仁宗皇帝既以英宗宗正寺,踰年不就职,公请对,言:「宫中嫔御宦官有以上惑圣聪,而使之畏避不敢前也」。
仁皇大悟,曰:「当别与一名目」。
翊日遂为皇子矣。
英宗犹称疾不入。
公又上言:「君父召,岂容迁延?
盖所遣使备礼致命,而不能副陛下圣意,乞行降责」。
然后皇子入居庆宁宫矣。
英宗即位,迁右司谏、尚书户部员外郎直史馆皇子位伴读、兼管内国子监
修起居注淮阳王府翊善,改颍王府。
属疾,请补外,颍王上表留公,乃知制诰,判司农寺
会陈、许、颍、蔡饥,为安抚使
既还,奏事称旨,为龙图阁直学士,知永兴军
颍王皇子,以詹事召,未至,英宗上仙。
今皇帝践祚,进礼部郎中枢密直学士,充群牧使,同三司少府监裁损山陵浮费。
未几,为谏议大夫御史中丞、山陵仪仗使。
因对便殿,上以汤、尹一德事谕公曰:「朕与卿一心,不可转也」。
公再拜称谢。
间以手诏问时政,公请慎听纳,明赏罚,斥佞人,任正士。
又请复转对以通下情,省民力以劝农桑,躬先俭素以风天下,限年校艺以汰冗兵。
会以司马公光、吕公公著为翰林学士,上问:「此举如何」?
对:「二人者,臣常论荐之矣,用人如此,天下何患不治乎」?
又言:吕公诲、傅公尧俞皆以言斥外,请召还之,必有所补。
故事,常参官宰相押班
是时韩魏公、曾鲁公奏事,既退,仍近例不至。
公曰:「天子新即位,大臣辄隳朝廷仪」。
遂弹奏之。
二公既待罪,犹以近例为解,公弹奏不已,因恳请去职。
乃以枢密直学士陈州,徙许州,入权三司使
岁馀,为翰林学士,以足疾,请补郡。
上七遣使留之,固请不已,于是为翰林侍读学士、知蔡州,赐黄金百两。
顷之,徙河南府,即请汝州
既至,乃乞致仕,上遣使敦谕不许,因请南京留司御史台许州待次,遂家许州六年。
上幸东宫,念之,迁给事中
明年,起知许州,寻改邓州,辞不行,复知河南府
献山陵,公力疾应接,无一不办治者。
疾益侵,上遣使挟医疗治。
大享明堂,推恩宫臣,特迁观文殿学士正议大夫、知汝州,仍听颍昌府便医。
既就道,大星陨于前,闰九月壬寅薨,享年六十一。
明年四月庚午,葬于开封府祥符县东韩里之先茔。
公之薨,特赠吏部尚书,迁其二子官,诸女皆赐命服,别推恩者三人。
初娶陈氏,颍川郡
再娶李氏,京兆郡
继室,京兆之姊,永安郡
皆先公以亡。
子男四人:弱翁、李儿,早卒;
次曰寔、曰宁,并承奉郎
女九人:长适宣德郎张直温,次适奉议郎张保卿,次承奉郎唐懋,次孟州司理参军李百禄,馀早卒。
公伉直,不妄语言。
其居家,孝友敦睦。
姊嫁韩氏,夫卒,买地葬之,又以两郊恩封其姊长安县
族属之在京兆者,皆牧养教诲,使有分业。
其在朝廷,勇于敢为,不为贵势降屈。
凡廷议,虽天子敦谕,不决不止,退就黜责,亦无慊也。
所著文集十五卷,奏议十五卷,诗十卷,《诗说》三卷。
初为小官时,欧阳文忠公作《刚说》赠公,且戒以过。
韩魏公,知公者,韩丞相,荐公者,及论事,则弹劾无所回避,世因谓文忠公为知言云。
铭曰:
维公气志,甚勇而毅。
岱、嵩在前,虽压无避。
维公文章,既辩且详。
江河之流,不竭而长。
嘉祐之际,英在潜邸。
明谟善计,云龙之契。
治平之隆,帝居东宫
启迪宸聪,羽翼之功。
命与时戾,身与疾俱。
昔之宠荣,今也嗟吁。
深松茂,维是窀穸。
百千万年,安于其宅。
陈升之免恩命不允批答 北宋 · 元绛
 出处:全宋文卷九二八、《皇朝文鉴》卷三三
卿久服枢筦,协成王功,屡陈诚辞,愿解机政。
方建将旄之重,且增台路之华。
况辅成万微,尝宣左右之力;
兼赋二枋,宜旌文武之谟。
即当钦承,安用冲挹?
陈升之起复集贤相熙宁四年正月壬子 北宋 · 元绛
 出处:全宋文卷九二八、《宋大诏令集》卷五六、《皇朝文鉴》卷三五
门下:闵子绖而服政,先圣称得事君之宜;
晋侯墨以临戎,前志谓达变礼之用。
矧予丞弼,奄遘闵艰,久虚席以思贤,宜敷朝而涣号。
前推忠协谋佐理功臣光禄大夫、行礼部尚书同中书门下平章事集贤殿大学士上柱国颍川郡开国公食邑四千八百户、食实封一千四百户陈升之,蕴温厚之量,挺高明之才。
体备四气之至和,智通万方之远略。
发纾一德,感会三朝。
经武斗枢之庭,则王灵震叠;
赞元鼎铉之府,则邦治协宁。
端正百度之原,章明九叙之极。
向钟家疚,遂解政机,稽之师言,厥有成宪。
桓焉夺服,其惟诏使之从;
赵憙罹忧,未始宰司之去。
盍来复于台路,以大熙于天工。
于戏!
断恩从权,自昔弗踰于国制;
移孝扶义,维时尚乂于王家。
勉一乃心,无替朕命。
可特起复推忠协谋佐理功臣光禄大夫、行礼部尚书同中书门下平章事集贤殿大学士上柱国颍川郡开国公食邑四千八百户、食实封一千四百户。
上选用责任考课三法嘉祐二年七月 北宋 · 陈升之
 出处:全宋文卷九八八、《宋史》卷三一二《陈升之传》
臣伏以生民休戚,系郡县政之得失,今天下州三百、县千二百,其治否朝廷固不得周知,必付之十八路转运使
而预选者自三司副使省府判官提点刑狱,或以资序,或以荐引,才不才因以混淆。
一旦付以一道按察之寄,虽知其不胜任,必重退之,是重抑一人希进之心,而轻一道生民之命。
今选用不精,又责任无法,考课不立,其间非闇滞罢懦则陵肆刻薄,十常八九,所以下之疾苦不得上闻,而重其愁叹憔悴也。
朝廷有意,天下之治,宜自转运使始。
今上选用、责任、考课三法。
其选用法曰:以公正明断惠爱为本,公正可使纠肃为吏,明断可使决治烦剧,惠爱可使恤民之隐。
茍无此数者之长,即以补他职,其禄赐恩典视转运使可也。
其责任法曰:唐虞四岳十二牧,三代方伯连帅,汉部刺史,皆今转运使之任。
今居职者非其人,专以办财赋为职业,故郡县之政不修,独掊歛暴刻之令行,而民受其弊,盖典政不立所致也。
今举其功务有五:一、称荐贤才,各堪其任;
二、案劾贪缪,修举政事;
三、实户口,增垦田;
四、财用充足,民不烦扰;
五、兴利除害。
仍令岁终具条所施行以闻。
其考课法曰:故事、转运使给御前印纸,岁满上审官院考校之。
三司亦当立考课升黜条,其后卒不行。
盖委计司则先财利而忽民事,在审官又因循常务而无课第之实。
按汉世御史中丞外督部刺史,今宜付御史台,考校为三等,仍委中书门下参覆其实。
其上等量所部事之剧易而褒进之,中等仍旧秩,下等退补以郡。
若风绩尤异,即擢以不次。
其职事弛废,不俟岁满,明行黜削。
按:《宋会要辑稿》职官五九之七(第四册第三七二○页)。又见《国朝诸臣奏议》卷六七,《名臣碑传琬琰集》下卷一五《陈成肃公升之传》,《谠论集》卷一(误收为陈次升文)。
河北转运使陈旭天章阁待制都转运使 北宋 · 蔡襄
 出处:全宋文卷九九七、《蔡忠惠集》卷一一
敕:国家以大河之北,实为藩蔽,将漕大计,每择近侍以都总之,委寄尤重,非通明干正之材,不可以任。
具官某,顷居谏列,振厥职能,言议忠果,不避权要。
褒以延阁之秩,试之使领之剧。
而屡形奏牍,力辞宠渥。
比临所部,甫期岁稔,念汝诚节,申锡宠命。
尚体朕意,益邵风力。
神宗日录辨 宋 · 杨时
 出处:全宋文卷二六八八
上问:「唐太宗如何主」?
对曰:「陛下当以尧舜为法,唐太宗所为不尽合法度。
末世学士大夫不能通知圣人之道,故常以尧舜为高而不可及,不知圣人经世立法,常以中人为制也」。
夫道止于中而已矣,圣人经世立法,非固贬损以中人为制,道固然也。
尧舜禹三圣相授,皆曰「允执厥中」而已。
盖立法失中,其过与不及,皆非圣人之道也。
上问:「周公用天子礼乐,有之乎」?
对曰:「于传有之」。
「然则人臣固可僭天子」?
曰:「周公之功,众人之所不能为;
天子礼乐,众人所不得用。
若众人不能为之功,报之众人所不得用之礼乐,此所以为称也。
然周用骍而祭,周公以白牡,虽用天子礼乐,亦不嫌于无别」。
周公之所为,皆人臣之所当为也;
为人臣之所当为,是尽其职而已。
若人臣所不当为而为之,是过也,岂足为周公哉!
使人臣皆能为众人之所不能,即报之以众人所不得用之礼乐,则朝廷无复有等威矣。
故《记》曰:「鲁之郊也,周公其衰矣」。
又曰:周用骍,周公白牡,虽用天子之礼乐,不嫌于无别。
是犹放饭流歠而问无齿,决为有礼,非通论也。
周公用白牡,见于《明堂位》,所载凡四代之服器,鲁兼用之。
白牡,商礼也,夏尚黑,周骍,则鲁兼用也,以是为有别,亦疏矣。
上问张端河北盐议,对曰:「亦恐未可为上言」。
韩琦亦有文字,曰:「此事恐须少待,今且当以变通财利为先」。
上曰:「但理财节用,亦足以富,如此事不为可也」。
曰:「今诸路皆用刑辟榷盐,河北虽榷,似未有妨」。
因言:「理财诚方今所先,然人主当以礼义成廉耻之俗为急。
凡利者,阴也,阴当隐伏;
义者,阳也,阳当宣著。
此天地之道,阴阳之理也。
若宣著为利之实,而礼义廉耻之俗坏,则天下不胜其弊,恐陛下不能得终于逸乐无为而治也」。
取之有艺,用之有节,先王所以理财也。
故什一,天下之中制,自尧舜以来未之有改也。
取其所当取,则利即义矣。
故曰「国不以利为利,以义为利」,则义利初无二致焉,何宣著隐伏之有?
若夫宣著为善之名,而阴收为利之实,此五霸假仁义之术,王者不为也。
故青苗意在于取息,而以补助为名,市易欲尽笼商贾之利,而以均济贫苦为说,皆此意也。
哀公问年饥用不足,而有若对曰:「盍彻乎」?
孔子之徒其理财盖如此,使后世之士言之,人必以为迂也,非深知先王之道者,何足以语此!
上问如何得陕西钱重,可积边谷。
对曰:「欲钱重,当修天下开阖歛散之法」。
因为言:「泉府一官,先王所以摧制兼并,均济贫弱,变通天下之财,而使利出于一孔者,以有此也。
其言曰『国事之财用取具焉』。
盖经费则有常赋以待之,至于国有事,则财用取具于泉府
后世桑弘羊、刘晏粗合此意。
自秦汉以来,学者不能推明其法,以为人主不当与百姓争利」。
又因请内藏可出几何,以为均输之本。
上曰:「三二百万,或三五百万可出也」。
桑弘羊为均输之法,置大司农丞数十人分主郡国,令远方各以其物如异时商贾所转贩者为赋,而相灌输。
尽笼天下之货物,贵则卖之,贱则买之。
是将擅天下商贾之利而取之也。
先王以九职任万民,与通货财,商贾之职也。
今为法尽笼天下之货而居之,商贾岂不失职乎?
余尝考泉府之官,「以市之征布,歛市之不售,货之滞于民用,以其价买之物揭而书之,以待不时而买者」。
夫物货之有无,民用之赢乏,常相因而至也。
不售者有以歛之,盖将使行者无滞货,非以其贱故买之也。
不时买者有以待之,盖将使居者无乏用,非以其贵故卖之也,此商贾所以愿藏于王之市,而有无赢乏皆济矣,其法岂与桑弘羊同日议哉!
泉府所以歛货者,以市之征布而已;
市之征布,廛人所歛者是也,其歛能几何?
以市之征布与市人交易,乃其宜耳。
今乃欲借内藏之钱,何也?
夫关市之赋,以待王之膳服,此经费也。
邦之大用,内府待之;
小用,外府待之。
大用,谓大故大事也。
泉府所谓国事之待用者,特内外府之所待,与夫经费之外者耳。
其所用而取具,盖亦可知矣。
而谓以是通变天下之用,皆饰说也。
王氏云:「陛下诚能慎察义理,而左右不循理之人,敢为妄言以沮乱政事,诚宜示之以好恶。
或言知、仁、勇,或言仁、智、勇,未有先言勇者,独称汤曰『天乃锡王勇知』者何也?
《书》曰:『肇我邦于有夏,若苗之有莠,若之有秕,小大战战,罔不惧于非辜,矧予之德言听闻』。
汤以七十里起于衰乱之中,其初为流俗小人不悦,艰难如此,若非知,何能自济?
所以能自济,尤在于
陛下救今日之弊,诚患不可以不
今朝廷异议纷纷,小有才而不便于朝廷任事之人者不过数人,亦不必人人有意。
但如今朝士不识理者众,合为异论,则举朝为所惑」。
汤之克宽克仁,彰信兆民,故能东征西夷怨,南征北狄怨,非有流俗小人不悦也。
为其一怒安天下之民,故以知言之。
「小大战战,罔不惧于非辜,矧予之德言听闻」,盖言肇邦于有夏如此。
若夫立法造事,不为众论所与,一以力胜之,而能成天下之务,未之有也。
上问:「程颢言不可卖祠部添常平本钱事,如何」?
余曰:「颢所言以为王道之正,臣以为颢所言未达王道之权。
男女授受不亲,礼也;
嫂溺援之以手,权也;
嫂溺不援,是豺狼也。
祠部所可致粟四五十万,若凶年人贷三石,可全十五万性命。
今欲为凶年计,当以凶岁为之,而国用有所不暇,故卖祠部所剃三千人头,而所可救活者十五万人性命。
若以为不可,是不知权也」。
祠部三千,盖六十馀万缗,固非三千人所能自具也,取之于力,本之民而已。
由是得以不蚕而衣,不耕而食,亦取赀于力,本之民而已。
故其徒益繁,则其害益甚,是未及赈饥,而先困吾民,以资游手也。
先王之时,三年耕必有一年之积,故凶年饥岁民免于死亡,以其豫备故也。
不知为政,乃欲髡其人而取其赀,以为赈饥之术,正孟子所谓「虽得禽若丘陵弗为也」。
以是为王道之权,岂不谬哉(《诗》云:「谁生厉阶,至今为梗。」)
上因问:「诚则明矣,明则诚矣,何谓也」?
余曰:「能不以外物累其心者,诚也。
诚则于物无所蔽,于物无所蔽则明矣。
能学先王之道,以解其心之蔽者,明也。
明则外物不能累其心,外物不能累其心则诚矣。
人之所以不明者,以其有利欲以昏之,如能不为利欲所昏,则未有不明也。
明者,性之所有也」。
诚者,天之道也,非外物不能累其心者所能尽也。
告子之不动心,岂利欲能昏之哉!
然而未尝知义也,未尝知义,非明也。
然则所谓明者,非物格知至,乌足与此哉!
荆公自谓能不以外物累其心,故其言每以是为至,盖以其未尝知天道故也。
前一日陈升之言:「制置三司条例司升之难为更签书,只总领商量」。
余曰:「如此,则合令谁签书」?
升之曰:「只谏议与押」。
余不答,既起与之同行归厅,余曰:「相公不欲签书制置司文字,何意」?
升之曰:「体不便」。
余曰:「参知政事恐非参知宰相政事,参知天子政事」。
于是升之欲令孙莘老、吕吉甫领局,余与升之提举
余曰:「臣熟思之,此事但可如故,向时陛下使辅臣领此局,今亦只是辅臣领局,有何不可」?
升之曰:「臣待罪宰相,无所不统,所领职事难称司」。
余曰:「于文反后为司,后者君道也,司者臣道也,人臣称司,何害于理」?
升之曰:「今之有司、曹司皆领一职之名,非执政所称」。
余曰:「古六卿即今执政,故有司徒、司马司空各名一职,何害于理」?
曾公曰:「今执政古三公六卿只是今六尚书」。
余曰:「三公无官,只以六卿为官。
周公只以三公冢宰,盖其他三公,或为司马,或为司徒,或为司空
古之三公,犹今之三师
古之六卿,犹今两府也。
宰相虽无不统,然亦不过如古冢宰,只掌邦治,即不掌邦教、邦政、邦礼、邦刑、邦事,则虽冢宰亦有所分掌。
制置三司条例岂是卑者之事,掌之有何不可」?
又云:「制置条例是人主职业,所谓制度也。
《礼记》曰『非天子不制度』,臣不知制置条例使宰相领之,有何不可」?
《周官》六卿皆以上大夫为之,而冢宰掌邦之六典。
虽掌邦治,实兼总六职,盖教、礼、政、刑、事,皆治之具故也。
冢宰施法于官府,而小宰六职辨邦治,则其兼总可知矣。
周公三公为之,宰相之任也。
未闻有三公司徒、司马司寇司空者,舜曰「畴咨若予采」,盖天下之事无非王事也。
故舜自谓「予采」,则凡所以成天下之事,皆天子之职业矣。
今之敕令所以诛赏废置,人主之大柄也,亦以有司为之,何止三司一司条例独为天子职业,而使宰相专领之乎?
宰相为有司,于体诚非宜,此但以口给禦人,取胜同列,非笃论也。
「凡兴事造业,振救衰弊,诚须临事而惧,若顾恤流俗人情,畏其不安,即不能为周公所为。
商人与三监畔,征之三年,若畏人情不安,则必大赦以安之。
及事平,乃更迁其世族庶士,居之洛邑,彰善瘅恶,以教训之,初无畏众之意。
此所以能制礼乐而成周之太平也。
世宗一日斩大将樊爱能以下二十七人,以能者代之,当时人情岂得帖然无不安者?
古之有为者,上如周公,下如柴世宗,皆不苟畏人情,而但务因循,所以能各随其材分,兴起功业」。
周公东征三年,而东人欲其留,西人欲其归,迁其世族庶士居之洛邑,使密迩王室以教训之,非厉之也,人情何为而有不安者?
世宗方用兵讨伐,斩二十七人以正军律,故能有功,非安平无事之时可为也。
夫兴造事业,不稽乎众,而欲以辨给胜之,一有异己,则指为流俗,而妄引周公、世宗之事以惑圣听,不亦异乎?
上患内藏、三司见钱少,余曰:「纳绢差多而不知变转见钱,则积日月至于不可胜多。
去年三司以斛斗合纳见钱,乃令变转金银匹帛上京
在京已患金银匹帛多于见钱,乃更令送金银匹帛。
外方既折纳到见钱,却须要金银匹帛,诸路不免科买;
民被科买,至买银一两用钱千七八。
此皆有司不知开阖歛散轻重之权所致。
鲁公曰:「只为人人皆言诸路若般却见钱,则钱荒不便」。
又曰:「王安石常以为今钱不少,然人皆患钱少」。
余曰:「假令钱少亦无可患,在唐贞观中米斗数钱,可谓钱少。
然其时更为乐岁,人无所苦。
唯唐中世用两税法,令百姓以钱为税,然后人始苦钱少。
此由责人必变粟帛为钱输官,则人人皆当以粟帛易钱,则不得不以钱少为患。
此乃上设法为患,非钱少为患也。
今二税令人输粟帛,至今令输钱则取情愿,何由能致人患」?
阳叔曰:「于古输诚然,今如官中给赐用钱不少,若斗米五钱,则斗米可折得五钱,官中合用钱,何由办给?
则钱少亦不得不以为患」。
余曰:「今官司用钱为多者,莫如粮草。
若钱少而重,则粮草更不费钱。
今近边百万贯,不能籴得百万石米。
若斗米五钱,则五万贯足致百万石。
至于其他用见钱,亦岂能多于粮草?
就令用见钱处多,若钱重自可。
如今合赐钱处折以他物,此乃人主轻重之权,何至更以钱少为患」?
二税用钱,故民间以钱少为患。
三司以斛斗折钱,何异二税,而不以钱少为患,此何理也?
今两税输粟帛皆有常数,若输钱取其情愿,则斗米五钱,所输无几矣,官司岂得不以钱少为患乎?
若必令输粟,则是不取情愿,非法也。
若不以时直输钱,则民受弊矣,皆不可也。
夫钱重则物轻,若用处折以他物,则用物亦多矣。
用物多则他物亦恐不足以给也。
民之所有,粟帛而已,而钱者,官中所积也。
终岁勤动,而斗粟尺帛不过数钱,虽边储百万石可致,其伤农甚矣,而谓钱少不足患,尤非理也。
程颢奏:王广渊不当妄意迎合俵,乞俵丝钱及折税绢作纳钱,云云。
孙觉劄子,至「周公时天下已无兼并,又公私富实,故为此法阴相之,不专用此为治」,余曰:「无兼并,又公私富实,尚须此相;
民兼并多,民乏绝者众,则此法岂可少?
周公不专用此为治,今岂全废馀事,专行此法」?
又读至「周公所以取息者,欲民勤生节用,不妄称贷故也」,余曰:「觉言今法则以为掊利,言周公之法则以为欲民勤生节用,不妄称贷。
若说今法之意如说周法,则今法何由致人异论」?
又至象箸玉杯及作俑之说,以为今法虽未有害,及至后世,必有剥肤椎髓者,余曰:「此周公所不以为虑,而孙觉虑后世乃过于周公,此可谓私忧过计也」。
所言无理至多,读不至终而止。
《周官》「平颁其兴积」,《新义》曰:「无问其欲否,概与之也,故谓之平」。
则俵不取情愿,盖其本旨也。
故台谏言广渊,不惟不以广渊为罪,乃更以为尽力。
夫《周官》所谓平者,岂概与之谓哉?
谓无偏陂而已。
为是说者,特矫诬先王之法以为己资耳。
泉府凡民之贷者,与其有司辨而授之,以国法为之息。
盖贷民所以助不给,田不耕,宅不毛,犹使之出农里布,则游惰之民自致困乏。
与夫实非不给而妄冒称贷者,有司辨之,宜若弗授也。
又以国法为之息,则民不轻贷矣。
莘老所谓欲民勤生节用,不妄称贷,未为过论也。
今兼并之家能以其资困细民者,初非能抑勒使之称贷也,皆其自愿耳。
然而其求之艰,其出息重,非迫于其急不得已,则人孰肯贷也?
今比户之民槩与之,岂尽迫于甚急不得已哉!
细民无远虑,率多愿贷者,以其易得而息轻故也。
以易贷之金,资不急之用,至期而无以偿,则荷校束手为囚虏矣。
乃复举贷于兼并之家,出倍称之息,以偿官逋;
明年复贷于官,以还私债,岁岁转易,无穷已也。
欲摧兼并,其实助之,兴利之源,盖自兹始,而莘老之比作俑者,亦不为过论也。
余以谓青苗利害不在愿与不愿,正在官司以轻息诱致之也。
孟子曰:「徒善不足以为政,徒法不能以自行」。
青苗其意乃在取息而已,行周公之法而无仁心仁闻,是谓徒法,然则周公法、今法,安得不为异?
朱越乞小郡,上问朱越,佥取实对,又问何处人,因甚人说他。
余曰:「朱江宁人,臣久居江宁,与之相识。
言者或以为臣欲差此人知建州建州地远事繁,无职田,无锡赐,无酬奖。
朱越素廉洁有行,居官无败事。
又是大卿,比巩申、王秉彝辈只有过之,即无不及。
理须与一郡如建州者」。
上曰:「闻亦廉介,可惜年老」。
佥言其不老,上曰:「若在京,好一见之」。
余曰:「虽在京,陛下亦何须见?
建州知州自来只是中书差,何足挂圣念。
如臣者忠信诞谩之实,陛下乃当审察。
若臣诞谩不足信任,便改命忠信之人,付之政事。
以天下之大,岂无忠信可任以差除建州知州者」。
上曰:「非为如此,只是人言欲考实」。
余曰:「陛下每事欲考实,甚善,然所当考实乃有急于建州者」。
又曰:「人主防人臣为奸,当博见人,穷理道,考事实。
穷理道,考事实,则虽见奸人,无害。
博见人,则人臣不能为朋党蔽欺。
人臣为奸,尤恶人主博见人。
李逢吉之党相与谋,以为人主即位,当深防次对官上说」。
荆公每言:「人主博见人,则人臣不能为朋党蔽欺」。
至除朱越建州,则固拒人主,使不得见,此何意也?
朱越果材耶,见之何害?
果不材,则固拒人主不得见,非蔽欺而何?
观其言之彊悖,虽同列不可堪也,况君臣乎?
夫君子和顺积中,而英华发外,故暴慢之气不设于身体。
于君臣之间狠愎如此,其所养盖可知矣。
上论不尚贤,余曰:「尊尊亲亲贤贤,并用先王之政事也。
老子尚贤,是道德之言」。
《书》曰:「德惟善政」。
孔子曰:「为政以德」。
离道德而为政事,非先王之政事也。
上曰:「用兵须有名,如何」?
余以为无名则不可用兵。
上曰:「恐但顾力如何,不计有名无名」。
余曰:「苟可以用兵,不患无名,非兼弱攻昧,则取乱侮亡,欲加兵于弱昧乱亡之国,岂患无名?
但患德与力不足耳」。
弱昧乱亡之国不足以有其民,而上无政刑,废诛不加焉,而后兼取之,则有名矣,此《书》称汤于桀之时为然也。
乃曰「用兵不患无名」,此乃管仲责包茅不入之说耳,王佐不为也。
上曰:「使释老之说行,则人不务为功名,一切偷惰,则天下何由治」?
余曰:「如老子言道德,乃人主所以运天下。
但中人以下不明其旨,则相率乱俗,陷为偷惰,如西晋是也」。
上曰:「乃人主所以运天下,非所以训示众人者也」。
余曰:「诚如此。
若夫功名爵禄,乃先王所以役使群众,使人人薄功名爵禄,上何以使下?
故先王所以运天下,必有出于功名爵禄之外者,而未尝示人以薄功名爵禄也」。
圣人,人伦之至也。
于君臣、父子、夫妇、兄弟、朋友之间各尽其道,所谓至也,至于其身,为天下用,岂为功名爵禄哉!
盖君臣者,人伦之大,为臣义当如此也,故三代之学皆所以明人伦。
人伦明于上,则人知自尽,虽有高明超卓之士出于功名爵禄之外者,亦孰敢不为用也哉!
先王所以运天下,用此道而已,外是皆谬悠荒唐之说也。
夫名位爵禄,天之所以待有德,人主不得而私焉者也。
故《书》曰:「天命有德,五服五章哉」。
五服五章不以命有德,乃欲以是役使群众,非所以奉天也,盖其学不足以知天,其论每如此。
上曰:「商鞅何尝变诈」?
余曰:「鞅为国不失于变诈,失于不能以礼义廉耻成民而已」。
商鞅狭持浮说,以帝王之道干孝公,其术盖本于变诈,尚何礼义廉耻成民之有哉!
谓其失不在于变诈,盖亦不究其本矣,故其操术每以为是。
上闻酸枣有升下户入上户,手敕:「如此,则是有免第四等役钱之名,而无其实」云云。
于是司农有状乞约束升降,并须约见今等第物力,如或敢将物力不及今下等第之人升作上等,务要足约定之数,则官吏并科违制,不在去官赦降原减之限。
上以为然,从司农所奏。
余曰:「治百姓当知其情伪利害,不可示以姑息。
若骄之使纷纷妄经中书御史台,或打鼓截驾,恃众为侥倖,则亦非所以为政。
天下事大计已定,其馀责之有司,有不当则罪有司而已。
今每一小事,陛下辄再三敕质问,臣恐此体伤于丛脞,则股肱倚辨于上,不得不惰也」。
升降等第最为役法利害之要,平时差役不到下户,今升下户为上户,使之输钱,则贫弱受弊,而上户免役,为法之害,孰大于此?
而人主不得质问,质问则以为丛脞,此何理也?
尧之时,天下大计已定矣,然而设谤木,询刍荛,岂固示之姑息耶?
盖上下之情不通而能审知其情伪利害者,未之有也。
必使斯民无所赴愬而后可以为政,则误国多矣。
「吕公著正所谓静言庸违,象恭滔天」。
又云:「如陈襄奸邪,附下罔上,虽放流窜殛,自其常分」。
又云:欧阳永叔乞致仕,冯固留之,上弗许。
余论永叔:「以韩琦社稷臣,则修为忠良,否则不免为附丽邪人。
故如辈,尤恶纲纪立,风俗变」。
又云:「如此人与一州即坏一州,留在朝廷则专附流俗,坏朝廷政令,留之何所用」?
又云:「鲧以方命殛,共工以象恭流。
富弼兼此二罪,止夺使相,诚为未尽法」。
自韩、富而下,皆元勋世臣、名儒硕德,天下仰之如泰山北斗。
一有异己,则指为奸邪,待以四凶,诋诬大臣,颠倒邪正,盖自此始也。
作俑之祸,抑又甚焉(《杨龟山先生集》卷六。)
「白」上原衍「别」字,据四库本删。
宋故中散大夫致仕上轻车都尉南阳县开国伯食邑八百户赐紫金鱼袋张公墓志铭(并序元祐二年九月 北宋 · 张问
 出处:全宋文卷一○二九
公讳颙,字仲孚,其先金陵人
七世祖遭杨行密乱,避地荆湖,故今为武陵
曾祖喜、祖惠皆潜迹不仕。
父俨,以公与其弟户部侍郎颉贵,累赠金紫光禄大夫
数世义居,荆湖称为睦族。
公幼而孝谨,揽卷慨然有忧天下之心。
唐质肃公武陵,一见奇之,劝就大敌。
既事国子,一上,中景祐元年乙科。
澧州军事推官,百姓安之,乞留者众数千人。
会有告建宁大姓李氏为巫蛊杀人者,李族诉冤于朝。
朝遣知杂按治,锻鍊如章,李钦章自诬。
公为条具其理,诏使既悟,狱成,以活冤受赏加等,然公终不自以为己功也。
用荐监澧州酒税,课登,改大理寺丞、知潭州衡山县
部中有蓝方,因章献时籍中人得见,赐号养素先生,遂南岳山
藉贵势扰人,擅伐紫霄峰,公诘之曰:「寿山著令,禁挟斧以入。
今旦旦伐之,于国家非福」。
遽敛迹。
丁金紫忧,哀毁过制。
服除,三司荐公知通州静海县事兼监都盐仓,加承奉郎
县占郡官圭田,地卤不可耕,岁责亭户分输,公知非便,悉蠲之。
守倅怒亟,中公以苛事。
忠献韩公淮南,知其状,为直之。
通州天圣中海潮所侵,公相地劝民筑堤百馀里,时以捍海潮,又引扬子江潮以溉田,民是赖之,诏名其堤曰「清斡堤」。
殿中丞通判潭州,加骑都尉
公伸屈解危,免死者众,人名之曰「及时雨」。
屯田员外郎、知雅州
吐番、云南之境,贡久不入。
公谕酋首以忠顺,即罗拜伏辜,愿岁售马于郡。
宣徽程康穆公成都,朝廷议开雕门路以来马湖之马,委程经画。
公按地志,雕门逼戎界,而马湖实无驵骏,通之非都。
程诚公谋,即以闻。
未几,边奏昊贼欲以良马衒蜀人,冀得通道,直趋秦陇
顷之,朝廷因召程公入枢府,议者谓程公之用,公有力焉。
宫保张公知成都府,荐治行为一路最。
既归,民绘象以祠。
都官员外郎、知袁州,加朝奉郎,改五品服。
以荐除三司判官,改祠部郎中,加上骑都尉、充开封府判官
异时三狱禁系囚,经旬虑始结,往往淹系,多瘠死者。
公白尹,非死罪,狱成即决。
先是,慈圣光献太皇太后旬赐囚食,以五百人为率,至是才五分之一,方知由公言所致,仁宗皇帝以此宣谕执政
寻除江东转运使,改刑部郎中,加轻车都尉
英宗登极,迁兵部郎中,加上轻车都尉
李氏据江南时,太平州芜湖有圩,广八十里,围田四万顷,岁得米百万斛。
其后圩废,地为豪姓所占。
公见其利,募民之愿田者筑堤于外,以捍江流,四旁开闸,以泄积水。
自是岁得米八十万,租入官者四万,民仰其利,名之曰万春圩。
熙宁八年神宗皇帝下其事于江东,令会其数。
转运使毛抗具以实闻,即欲追赏,会执政有不悦者,乃已。
发运使杨佐奏:宣州有久废百丈圩,广袤与万春圩等,愿下本路修筑,诏许之。
公时为转运使,与其谢景温实董其事。
部吏有宰相弟欲从役者,公与谢议曰:「方为民兴利,而以势家预之,人岂不谓我等有希赏心耶」?
即推之。
圩成,公代去。
江淮大水,州县启闭不以时,闸破圩决,谏官疏其事,有旨遣使按之。
使至,迎谏官意,风民归罪于圩。
民噪于田,曰:「圩之为利,愿与子孙保之。
江涨失闭,州县过也,圩则何罪?
今可亟完,何至废耶」?
使竟以为非便,奏之。
公坐是谪知陕州
后知江宁府彭思永使者孙直言,今枢密范公、沈立、张刍、王皙交章辨直,事虽不下,时论美之。
神宗登极,转太常少卿,加南阳县开国男食邑三百户,移知鄂州
公以母永嘉郡太君高年,恳求便郡,诏徙知鼎州
未到,除湖南转运使,公辞章累上,不得免。
会衡寇盘知谅杀掠邻郡,一境骚然,朝廷以公比在湖南威爱素著,诏使疾驰督捕。
寇闻公来,宵遁出境。
岁荒民饥,公大发廪以赈之。
时潭帅便宜黥戳,百姓骇之。
公疏其不法,论列于朝,请自今唯军伍巨蠹者,安抚司得从权施行,于是民始免滥刑矣。
请郡,复知鼎州,未视事,丁永嘉郡太君忧。
服除,已浩然有谢事志矣。
亲里勉云,强复趋朝。
王荆公方登庸,纷更法令。
时郡国大旱,京师特甚,公往见之,语及主上精诚祷请之意。
荆公曰:「此殆天数也」。
公徐语曰:「今天下困于苗、役、市易,民口嗷嗷,又屡起大狱。
亢旱之灾,当由变法所致。
若亟复祖宗旧章,雨立至矣,何专归之邮耶」?
公归,谓子弟曰:「吾适见丞相,道吾中心平昔所欲言者,丞相有不悦色。
然其人好道乐善,若退而审思,万一见听,为民福不细也」。
翌日,除三司判官
人知公资任已高,于是廷论纷然,旋改判太常寺,兼礼仪事。
一日,丞相韩康公神宗于便殿,问今之循吏,韩以公为对。
神宗诏赐见,温谕甚厚,且曰:「闻卿朴厚恺悌久矣」。
赐三品服。
寻求补郡,乃出知荆南,加朝散大夫
未几,求提举洪州玉隆观以归。
开国子食邑六百户
二年,又乞致仕,朝廷从之,会行官制,授朝议大夫
今上登极,迁中散大夫进封开国伯食邑八百户
元祐元年五月二十六日,以疾安坐正寝而逝,享年七十有九。
公天资忠厚,接人以诚,自少淡于名利,修真养形,与方外士为忘年交。
所至兴学校,教养士子为急务。
及退归也,终日默坐,其心休休然,绝口不道世事,唯山僧野隐相与啸咏于泉石之间,斯盖乐内之君子也。
金紫公生平好施,赒恤内外,公每顺承其志,愉愉如也。
金紫公丧,永嘉郡太君抚诸孤以泣,既久失明。
公与其弟晨夕侍奉,愿以身代。
后遇异人,以金针抉之,明遂如初。
见二子朝服侍旁,抱持以泣,人以为兄弟孝感之至。
公博通经术,深识治体,尤工于时,格致平淡潇洒,有唐人风趣。
晚年著书,手不释卷,有《春秋传》、《易》、《老子》《、论语》、《阴符经》、《孟子》训解数万言,藏于家。
熙宁中贵人□,公多自微时数加慰荐,既而翩翩立朝,时人以为公有知人之鉴云。
夫人周氏,封永安县君,先公四年而卒。
男三人,长曰庆孙,次曰僧孺,皆早夭;
次晦,澧州澧阳县,弃官侍养十馀年,有孝行。
以公薨,例迁初等职官
女三人:长适朝□郎林愈封崇德县君
次适承议郎黄君陈,封长安县君
次适长沙县陈闳
孙男二人:元珍、元永,太庙斋郎
女孙四人,长适郊社郎李孝远,馀尚未行。
元祐二年九月十一日葬公于鼎之武陵县耆阇山,与元夫人合祔。
远日有期,公之外孙婿宣德郎王博闻状公之行事,求铭于余。
问与公及其弟侍郎游且旧矣。
熙宁初,朝廷要路美官皆新进少年,公与余及张君宗益友善,又同姓也,日为三老之会,赋诗饮酒,相与争先为林下翁。
陈秀公闻之,乃与榜中之旧,合为九老。
时余自谓朝夕人也,岂意诸公先逝,而公又继之,使余块然尚见公之孤哀求于铭,悲可胜耶?
乃为之铭曰:
桃源之张,来自建业
乡以孝称,累以族合。
鼎有显人,自公则多。
教其弟学,继中甲科。
妙年试吏,如老习事。
至于白首,亦若初筮。
衡阳元丰,寿山儿童。
吁嗟后令,孰有如公?
通潮怀襄,筑堤捍海。
江灌田,后世永赖。
公作广圩,民是利之。
有志不就,从古所悲。
公耳忘私,时则龃龆。
若言医国,逢彼之怒。
阴德在人,岂止二三。
流风善政,自北而南。
有相知公,□古循吏
亦褒嘉,朴厚恺悌。
才未及究,挂冠以归。
穷闻极佚,与世忘机。
燕坐示终,年七十九。
死而不忘,斯谓之寿。
余与公友,人号三张
余岿独存,公也则亡。
武陵之原,耆阇之。
铭昭幽宫,皎如白日。
按:一九七六年二月湖南常德河洑镇出土原碑。(熊传新供稿)
论新法奏熙宁三年 北宋 · 吕诲
 出处:全宋文卷一○三九、《宋名臣奏议》卷一一五、《东都事略》卷七八《吕诲传》、《历代名臣奏议》卷二六七
臣闻忠臣虽在畎亩,不忘于君。
而况备员近缀,名为谏官,虽居谴谪之地,犹分寄委之任,与夫畎亩疏远之人,岂不异哉?
萧望之身虽补外,心在王室,亦微臣区区之志也。
臣自得疾,久而未愈,因有陈奏,请就闲官,不俟引年,亦愿还政。
盖不量力而忧国,徒一心而爱君,进不得用其言,退不得辞其禄,愤懑忧积,诚有所发。
愿因邮入奏,少纾愚忠之万一。
上动宸听,死生惟命。
臣每闻中外论议,道路流传,朝政日务更张,圣躬鲜闻安静。
人情不悦,致此者其必有以。
臣闻政者君之所以藏身,本于天也。
天有常道,殽以降命,日月星辰辉光于外,阴阳寒暑生杀以时。
不见天之运动声气,而岁功自成,圣人所以藏于形迹,法天之常也。
虞舜高拱岩廊,无为而民自化,得此之道也。
周文翼翼小心,日中不食,隆杀之异者,劳佚之殊也。
至于衡石量书,劳心或过,岂帝王之事哉?
恭惟陛下性禀生知,才高天纵,识足以造几微,明足以洞幽隐,帝王之事业,古今之成败,宜得其要。
而劳心焦思,常恐不及,似未臻于要道,岂圣功独运,而赞襄之力有所未至耶?
臣闻开基之主,践履艰危,下顺人心,上当天意,建一事,立一法,传之子孙,期于无穷。
思虑之宜,必得其详。
守文之君,享其安佚,继志绍述之事,光昭丕承之业,日谨一日,此其务也。
所以成王嗣位,述文武之道,休功盛烈,不敢专有其名。
故《周颂》曰:「念我皇祖,陟降庭止」。
言思念先王之德,奉而行之,上天歆享,鬼神祐之。
陛下求治诚切,运心太过。
论议者不闻显扬先帝之盛事,争言制度不可用,务变更之。
所更或不可行,则士民无所信,相与是非,群情扰扰,莫之安也。
陛下释乐成之业,而虚为此纷纷,诚可惜也。
臣闻治天下者,审所尚而已。
上之所好,下必甚焉。
今大臣不能遵守法度,以尊崇王室,小臣得以智计谋身,迎合时务。
比来新进之人,朝奏暮召,小言一发,遂要大利。
歙歙奔竞,唯恐其后。
皆自谓不同世俗,乃曰贤人举事必立异,是非相反。
谈兵者以起事攘夺为禦戎之策,言利者以牟歛朘削为惠民之术,罔上之论,率皆此类。
一有攻其利害,随即黜逐,是特峻法,以固新令。
将使士人,不敢公议。
亏损盛德,莫大于此。
甚者东南均输,昔张林尝献此术于汉朝,比下尚书通议,皆云非便。
武帝不听,穷兵黩武,算及舟车,筦榷之禁,从而生焉。
时值亢旱,下民皆曰烹桑弘羊天必雨,其怨可知尔。
孝昭即位霍光秉政,一切宽弛,群心翕然,史策书之,千古为是。
自青苗息钱散行诸路,贷之甚重,取之甚薄,但施与未当,公私两损,徒起怨咨,万口一同。
今又以五等民籍与坊郭户等第,僧道官户,例均役钱。
衙前,夺酒坊,以雇庸钱为名,其实笼利以入公府。
诏令既下,人心震摇,以其会歛,殆无生意。
路监司提举官分行州郡,虽曰商量,盖示必行。
官吏畏威惕息而不暇,谁复公言以究其利害?
交相疑议,递成纷扰。
平时十户之内,一二应役,则七八遂其休息。
今徭役不得减省,阙空者助其资费,劳则均而未见其逸也。
我朝著令一百馀年,富彊者供其力役,则贫寠者遂其安息
损有馀补不足者,正得术矣。
生民悦戴,仁惠沦于骨髓。
一旦更变,莫知所措。
繇是言之,旧法无弊,新法未安。
主议者不究利害,自未知信,欲下民悦从,不亦难乎?
岂特妄作以生事,其实贾怨于天下也。
孟子所谓国君欲利吾国,大夫欲利吾家,士庶人欲利吾身,是「上下交征利,而国危矣」。
必图治,在仁义而已。
董仲舒曰:「皇皇求仁义,而惟恐不足者君子也。
皇皇求财利,而惟恐不足者小人也。
未有仁而忘其亲者,未有义而不爱其君者」。
小人见利忘义,焉有爱君之心哉?
浅识者虑非及远,锐于改作,以要己利。
古语曰:「利不十不变常,利不百不易业」。
庶人犹戒其轻举,况天下之重乎?
在《易》之《革》卦曰:「已日乃孚」,「利贞,悔亡」。
言已日不孚,革不当也,悔吝生乎动,革而当,则其悔乃亡。
又《恒》卦曰:「浚恒凶言,圣人久于其道,而天下化成」。
处其初而浚恒求深,物无馀蕴,害正而无攸利也。
且如总人谷者,莫重于三司
制国用者,必仰于冢宰
今一二大臣,制置三司条例,小官十数员,参议立法,三司主判,唯知奉行宰相,不言得失,脂韦于其间。
书黄札而恬不为意,制令每下,人必惊骇。
士议于朝,民怨于市,商贾谤于路。
流于四夷,得无轻汉之意焉?
比闻除司马光枢密副使,邹何御史里行,皆言条例害公之事固辞,乃罢成命。
言职相继亦左迁,或居家去职,阖门待罪。
臣寮言之甚众,陛下持之益坚。
古人有云,臣专于君谓之不忠,子专于父谓之不孝。
又如阴阳之和,不长一类;
甘露时雨,不私一物;
万人之主,不阿一人。
今有专君之臣,如是中外忧愁。
望陛下开悟,与正人讲图康济之术,不害饥啼而待哺,执热而俟濯也。
臣切思之,专君必有制君之谋,用己必有利己之术。
前世何尝无之,安危在所用尔。
臣请以战国时前人事迹明之,以为祸乱之监。
申不害曰:「有天下而不恣雎命之,以天下为桎梏者,无他焉,不能督责,而顾以其身劳于天下之民,若尧禹勤俭,桎梏其身,可谓大缪」。
韩非曰:「俭节仁义之人立于朝,则荒肆之乐辍矣;
陈说论理之臣开于侧,则流漫之志诎矣;
烈士死节之行显于世,则淫康之虞废矣。
故明王能外此三者,而独操主术以制听从之臣,而修明其法,故身尊而势重也」。
商鞅说秦变法,孝公恐天下议己,曰:「民不可与乐成,论至德者不和于俗,成大功者不谋于众。
圣人茍可以彊国,不法其故;
茍可以利民,不循其礼」。
孝公惑之,遂变秦法。
李斯曰:「明申韩之术,修商君之法,法修术明而天下乱者,未之闻也。
此谓督责必,督责必则所求得,所求得则国家富,国家富则君乐丰。
故督责之术设,则所欲无不得。
群臣百姓救过不给,何变之敢图也」?
四人者尚权诈,薄仁义,峻刑罚,重督责。
厚歛以毒民,肆威以彊国。
逢君之恶,唯利是视,当时亦自谓有功于国家。
爱君纳忠,随而是者,谄谀则畏惧,使庸主信惑,甘心所制,卒至于丧邦。
奸谋若是,谓之无才,可乎?
然本以周孔之道立身,攘取卿辅。
及其得君,反用严酷申韩之法驭世,生灵忿怨,不免夷戮,家国并灭,其愚可知矣。
且如汉平之世,王莽专事,外示谦恭,招延贤士,中藏深险,窥玩神器。
以王寻、王邑为腹心,甄丰、甄邯主击断,平晏典枢机,刘歆典文章,孙建为爪牙,并以才能置在显要。
色厉而言方,每欲有为,讽其党而言之,终至倾覆。
繇惑于偏听,不寤机诈,事权之重,朋党分挈,尾大不掉,势不得不然也。
有以知大奸乘时,盗名器而至于窃国者,可胜数哉?
履霜之坚,诚有渐也。
且天下,大器也,置之安处即安,置诸危处即危。
陛下今当审措置之得失,奸邪盗弄威福,不可不察。
宰相者,上佐天子燮理阴阳,内正百执,外威四夷,岂一日可虚其位哉?
陈升之元台,遂亦不补,是奸人有所觊觎。
自青苗钱规利以来,言者相继得罪,主议者岂不知罪轻而谪重?
乃固其法尔。
弃灰于道,绳以深文,乃商君立法之意。
今复见矣。
向者御史一出,淮浙路二狱追扰,延累者不啻千人,又提举小使数十人,分布于外,名曰提举常平仓廪,其实廉察之职也。
将恐狱讼由此而长,必使群臣百姓救过不给,则善人解体,忠臣结舌,人主孤立于上,而天下危矣。
借若山泽之利,锥刀之末,笼之得术,取之无遗,宝货委积,府库充实,陛下不过营宫室,广嫔御,事燕游,赐予,锐甲兵,轻戎虏,适心快志而已,诚为乐也。
顾尧禹勤俭,桎梏其身宜矣。
与其藏于天下,孰为广乎?
然天下之民尽利以遗之,未必束手而赴沟壑。
一有怨起,啸聚山谷,悔将安及?
且民犹水也,载舟亦覆舟,宁可忽耶?
臣不识陛下信用险诈之言,力沮忠谠之议,虽小过而惮改,将遂非而不复,必以为帝王之举无过于此,而不当悛易,则仲虺成汤,不曰「用人惟己,改过不吝」。
秦穆悔过自誓,孔子亦为称美。
《易》曰「乾德不可为首」。
盖不可更有尊刚故也。
臣向忝风宪,尝奉顾问,谓之才者将欲大用,臣但举其艺能之优,未见其经济之略也。
及朋党之势太盛,条例之权太重,以至得罪补外,经年以来,但闻朝廷议论纷纷,颇合前奏,陛下应亦记之。
《书》云:「知人之难,尧舜其犹病诸」。
翼奉曰:「治道之要,在知人之邪正。
人诚向正,虽愚为用;
若乃怀邪,智益为害」。
夫人情莫不爱己,莫知爱己者,不知自爱也。
今与之图治者,皆未试之人,为谋身希旨者过半。
贾天下之怨,尽归圣躬,岂爱己之谓欤?
臣窃以忠臣不避诛戮,故敢直谏。
岂独恶生而欲死,异于人哉?
盖遂其死,则足以成己之名;
得其生,则成君纳善之美。
是生死两得,断于前矣。
所以区区敢言,不忘于君者,诚也。
尚冀千虑之得,或有回天之幸。
臣伏望陛下详览统业之事,洞究几深之理,法天所以成岁之功,为政所以藏身之固,高拱岩廊,广虞舜无为之化,念我皇祖推周成在疚之心,号令戒于未孚,言动谨乎过举,赏不及于无功,罚不加于无罪,图任老成之人,摈斥浮诡之论,罢制置条例之司,废诸路提举之职,明诏天下,厌慰群情,置器审安危之处,结民以忠信之实,薰陶庶汇,自然洽和,凝神清净,岂不休哉!
经云:「富贵不利其身,所以保其社稷」。
盖守谨之至也,惟聪明察焉。
臣迂阔之言,固不足取,敢冀周爰咨诹,识其当否?
身膏斧钺,乃其分矣。
冒犯宸扆,臣无任陨越。
论除韩绛参知政事乞罢制置司熙宁三年四月1070年 北宋 · 陈襄
 出处:全宋文卷一○八○、《古灵先生文集》卷一五、《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二一○、《国朝诸臣奏议》卷四六、《历代名臣奏议》卷一三六、《宋史纪事本末》卷三七、《续资治通鉴》卷六七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臣窃闻已有制命除枢密副使韩绛参知政事
以才望序迁,固未为过,然朝廷所以用之意,似乎不厚矣。
陛下始用王安石参预大政,首为兴利之谋,先与知枢密院事陈升之同领制置三司条例司
未几,升之用是迁为丞相,而又领之,曾不数月,今又以绛参预政事
则是中书选任大臣,皆以利进,自古至治之朝,未有斯事也。
《书》曰:「兹惟三公,论道经邦,燮理阴阳,官不必备,惟其人」。
此辅相之任也。
太戊之兴也,则有伊陟臣扈,格于上帝,巫咸乂王家。
高宗之兴也,则有甘盘、傅说,而商礼配天。
成王之立也,则周公为师,召公为保,兴作礼乐,遂致太平之功,不闻以利责之也。
唐宪宗刚明果断,能立事功,以藩镇渐平,肆意侈欲。
程异、皇甫镈探知上旨,以诛剥财利悦之。
宪宗独排物议,而以、镈为相。
裴度素所亲信,虽极言论列,终亦不悟。
季年昏惑,曾庸主之不若。
信乎,利之蔽人也如此!
君人者之所任与其所好,足以为戒矣。
今陛下执政之臣,凡以利进者三人矣,虽圣德高明,不足以致惑,亦不可以不慎也。
臣欲乞罢参知政事,今后中书选任大臣,必求道德经术之贤以处之,而不得以利进。
如陛下不欲追寝已行之命,即乞将制置条例司与青苗补助之法只归三司,及责之守令相度施行,庶不害于王政,而足以全大臣之节矣。
谨具状奏闻,伏候敕旨。
宋守约第三状 北宋 · 陈襄
 出处:全宋文卷一○八○、《古灵先生文集》卷一六
臣近尝具二状,弹奏步军副都指挥使宋守约贪邪酷虐、非理用刑及私役兵士等事,未蒙降付有司勘劾施行。
窃以步军之任,王师所寄,苟或自为不法,焉能强服士心?
陛下虽欲屈法而庇之,适足以惠奸长暴,敛士卒之怨,而终以为患也。
访闻守约成都日,尝为枢密使文彦博所荐,致身至此,又与宰相陈升之结托深熟,恃此横恣,无所不为。
臣观外任臣寮,敢有私役一兵,妄配一卒,则监司察举,物论不容,计庸此流,必坐废黜。
守约管军,日在陛下左右,而敢公行贪暴,无所畏惮,擅使官兵及非法刺配者,莫知其数,独无法以加之,岂示天下之公乎?
朝廷置台官,将以纠绳不法,帅臣违越,首当正以典刑,岂可只由大臣主张,略无黜责?
有法不用,何庸宪司
乞愿将臣前后弹词,更不令两府妨碍,臣寮签书,降付开封府御史台,置狱取勘守约踰违事实,严赐施行。
庶使贪倖之人,知有朝廷之法,台宪复振,而军情稍宁矣。
谨具状奏闻,伏候敕旨。
枢密副使陈升之免恩命劄子不允诏 北宋 · 王圭
 出处:全宋文卷一一二一、《华阳集》卷一八
敕:朕惟本兵之司,安危所系;
执政之任,贤畯是图。
适咨佥论之同,允谓至公之进。
亟参宥画,宜略撝文。
所乞宜不允。
枢密副使陈升之生日礼物诏 北宋 · 王圭
 出处:全宋文卷一一二一、《华阳集》卷一八
敕:阳重表节,岳峻基神,纪蓬矢之诞祥,将绨函之私式。
洪图是翼,茂祉其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