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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禅师赴雪窦二首 其二 南宋 · 周孚
七言绝句 押真韵
师子峰高压白云,当时此老最尖新。
百年旧事谁昭洗,今日南来又蜀人
织锦棋盘 南宋 · 楼钥
七言律诗 押齐韵
锦城巧女费心机,织就一枰如许齐。
彷佛回文仍具体,纵横方罫若分畦。
烂柯未易供仙弈,画纸何须倩老妻。
如欲拈棋轻且称,当求白象与乌犀。
从子淮过省寄伯中弟 南宋 · 楼钥
七言律诗 押微韵
我家伯父德馀辉,吾弟风标具体微。
七叶欣闻五争奋,四人先喜一雄飞。
忍贫老尚甘箪食,教子今方擢省闱。
他日双椿临六桂,麻衣俱换绿衣归。
孟施舍似曾子 南宋 · 陈傅良
 出处:全宋文卷六○五○
士有所到之相远,君子何以同之?
曰:同之以其初者未害也。
其初何也?
其质也。
质之美者本不异,所养之有浅深,而所到之地不能不相远也。
君子之拟人也,将以其初邪?
以其所到之日邪?
以其所到之日而略其初,是绝人也,是简天下之可为贤人君子者也。
以其初者而同之,使夫凡有所及者皆知其质之可以自进,将一日而同天下者无疑焉。
然则君子之拟人也,亦何爱而不同哉?
孟子曰:「孟施舍似曾子」。
曾子之高流,吾尝同之矣。
施舍何如人哉,吾未之闻也。
以后世未闻之一夫,同夫孔门之高弟,孟子之拟人亦过矣。
呜呼,坡嶷之初,乌知其不为配天之后稷
童家之始,乌知其不为具体之颜氏?
故凡质之非薄非崄,而仅能无害者,有君子之所甚望也;
或有所不至,则其习也,非其真也。
是以君子之论,宁引之过高,而不敢谓其止于如是,盖亦惧夫人同之,则亦自以为我止于如是,而不敢望夫人。
孟子之于二子,所以不定于贤愚已分之后,必同于气质混然之初,皆君子之望夫人者大也。
不然,吾恐世之不多古人,未必斯人之过,或者君子之论有以缩其敢为之志而已矣。
今夫荆轲聂政之徒,惟死之无忌,非施舍之徒与?
曾子之在圣门也,混然不见其表,茫乎不知其畔岸,其分量之大、其涵养之深未易窥测也。
乎,吾见其与施舍不相似也。
然而理蔽于万殊,非见之定者不能一之,而曾子能一之。
可惧者莫三军若也,施舍不知惧,故吾以为此一不动心,彼亦一不动心而已矣。
若其所到之远近,则涵养之浅深也。
呜呼,是质也,也幸而为圣人之徒,施舍不幸而不遇圣人者也。
略其所不幸而求其初,则二子之相去,其间不能以寸也。
孔子曰:「十室之邑,必有忠信」。
则十室之人必有夫子。
有其质而学问之不加,兹所以为夫子者不能一二,而子圣人所甚惜也。
是故苟原其初而论之,则可以为夫子者不过一室而已;
有其人可以为曾子者,不必过乎施舍矣。
不然,则曾子之所畏,即前日之杖剑威圣人者也;
为帝者之师,又前日之俛首进履者也。
然则孰谓以施舍之质而不曾子之如哉?
惜乎其美质有馀,而学问不足也。
兹所以终于守气又不如曾子之守约也。
噫,扬雄之自比孟轲也,人皆过之,吾喜之;
诸葛亮之自比也,人皆与之,吾伤之。
盖自知其质之足以远到,则不自知其质之足以大有为也。
伤哉(下缺十字。曾子,而止于也。《止斋论祖》卷下。)
净慈寺1176年 南宋 · 沈焕
 出处:全宋文卷六一五八 创作地点:浙江省宁波市
奉化县治之西六十里有佛宫焉,按图志,唐乾符六年所建。
院有故籍,又谓始于石晋天福五年,他无考證。
天福庚子逆数而上,适周一甲子,图经流传,不应无据。
院初号仁王,其锡名净慈者,本朝治平二年也。
淳熙戊申,里之父老告于州曰:「净慈为刹,实明、越、天台三郡田夫野妇,远近老稚奔走徼福之地。
山无常产而地少,朝晡蔬之供未始告匮者,实赖山王阴率潜化,若有人从空中告语相劝导者。
米、豆、布帛、丝麻、薪炭、菜果随阙而应,不求自至,倾瓮倒囊,负担挟箧,牵联号呼,累累而来,舍其有而求所欲,无不响答。
比年主丈室者行业不孚,祷祝弗应,里多疵疠,人心累惊。
愿更择有道行者居之,以妥慰山灵而加惠一方」。
邦君吏部侍郎岳公从之,悉召州之名刹育王、天童而下十有六主首,俾通选一人,得今住持师宏,临江人,嗣法佛照禅师
始至,周视庭宇,喟叹荒芜,众相与毕力支倾补罅,规恢隘陋。
甫期月,百堵徐兴,法堂清严以祇演佛事,僧堂奥敞以休处朋徒,且过接待之寮,辟而新之,以安适来者。
度僧有库,会浴有室,钟鱼震响,草木葱茂,丛林规制大略具体
宏师以书来乞记其事。
余观人之一心,精诚所达,虽天高地厚,豚鱼细微,金石无情,有感必通,况数椽之兴废乎!
是心苟存,鬼神其相之矣。
虽然,天下之事其将也,责于己,求于心;
其将坏也,听诸神,归诸天,古今一轨。
宏师能充此心不倦,则道俗丕应,兴起法席,盖未艾也。
不然,徒日燃熏瀹供而神不我孚,吾恐山王去之远矣。
书以遗之,使刻之山中。
若夫自汉以后,佛法入中国,四民风靡,竞求福利,上之人往往多倡导之,其来已久,岂特一净慈而已哉!
民生不及三代远甚,其本安在?
宏师不求余言,姑置勿道,独识其所以振作颓废之概如此。
绍熙改元八月记。
按:《定川遗书》卷一。又见明抄本《四明文献考》三○○页,《四明续志》卷一一,光绪奉化县志》卷一五。
彭州重修大晟乐记乾道六年三月 南宋 · 朱若冰
 出处:全宋文卷四九九八
乾道之四年若冰被命徕守彭州
明年己丑二月上丁,释奠于先圣先师。
簠簋俎豆之具,升降盥洗之仪,悉遵故常,无可议者。
独音乐之不作,心窃怪之。
已而周行庑序,见缄縢之匮尽沦于尘埃閒,亟令考讯,则前日大晟散失之馀也。
断弦敝管,纷揉错杂,惟金石二音粗能具体
若冰慨然太息久之以喜,乃命州学教授张似之稽查礼度,条其阙者而足之,鸠工庀材,必精必给,阅夏涉而乐告成。
钟磬并编,箫韶迭举,柷敔合止之节奏,搏拊歌咏之矩则,曰琴曰瑟,若簨若簴,无一不协于古制。
是岁六月丁亥,祗行祀事,大合乐而荐之。
学子经生辐凑云集,济济锵锵,中节适度,倾城溢境,观者堵廧,禀然洙泗之乡而杏坛之上也。
若冰既以废典之复振,为嘉惠庶士,传于永久之计,乃具两籍,列载名件,命画师绘事其体制,一置学宫,一臧郡帑,以相参照。
犹惧未至也,故复刻石于泮宫,庶几好古博雅君子与我同志,勿使坠弃于地焉。
乾道六年三月二十七日右朝散郎、权知彭州军州、主管学事、兼管内劝农事、借紫朱若冰谨记。
按:嘉庆彭县志》卷九,嘉庆十八年刻本。
豫章来子仪言诗 南宋 · 曾丰
少年气宇要自恢,见人赋诗谓为才,出入常将笔装怀。
中年心地要自息,见人哦诗谓为癖,起居常把口挂壁。
子仪昌诵得意诗,句中勾我(原作义,据四库本改)已懒机。
多年抱渴满意沃,半世称雄望风雌。
诗源始自葛天氏,三人投足歌牛尾。
万象包罗八曲间,国风雅颂其流尔。
八曲不幸世不传,传世仅馀三百篇
汉唐作者代角立,庶几老杜气浑全。
本朝诗数江西派,黄公太史为之最。
大成未集夷惠行,具体犹微颜孟辈。
派流到今嗣者谁,青出于蓝吾子仪
拄杖初担教门出,便敢呵佛骂祖师。
我当拗折君拄杖,大家俱以背为向。
能出二十四人前,更超三百五篇上。
过生米市舣舟求浴望山巅有屋岿然至石岸数步宛转荒级榜曰钓矶入门古坛对江上则有独馀屋悉具体问之云施肩吾尝垂纶于此则唐胡天师所植他无碑记惟华邦直则留题一诗有石刻因用其韵题钓矶又复用小阁壁间韵留题胡并书柱间浴罢理棹而去时淳熙戊戌七夕前一日也。华诗句云:“一簇亭台瞰碧流,坐无尘土染衣裘,舟人来往风波里,指点神仙在上头。”阁诗不佳,故不录) 其一 南宋 · 赵蕃
七言绝句 押尤韵
枕水危矶峙不流,是谁曾此被羊裘。
遗踪几觅无从问,落日清风过树头。
过生米市舣舟求浴望山巅有屋岿然至石岸数步宛转荒级榜曰钓矶入门古坛对江上则有独馀屋悉具体问之云施肩吾尝垂纶于此则唐胡天师所植他无碑记惟华邦直则留题一诗有石刻因用其韵题钓矶又复用小阁壁间韵留题胡并书柱间浴罢理棹而去时淳熙戊戌七夕前一日也。华诗句云:“一簇亭台瞰碧流,坐无尘土染衣裘,舟人来往风波里,指点神仙在上头。”阁诗不佳,故不录) 其二 南宋 · 赵蕃
七言绝句 押先韵
荒坛有柏翠参天,尽道栽从五代前。
仙事茫茫真是否,试当风月听跫然。
夫子毋意必固我论 南宋 · 叶适
 出处:全宋文卷六四九○、《圈点龙川水心二先生文粹》后集卷八
圣人之道,其极至于与天地同其体,而其原止于不萌一念之私心。
学者由是以窥圣人,可以言入德矣,盖私念之萌甚为入德之累也。
虽圣人生知天纵,其于道体不假修为,至其积习成德,或者私念入以为主,则亦有专精固滞之病随之。
圣人之心广大无物,顾以是病窒于其中,求其合彼我一涂而廓然于大同之域亦且难矣,而况学者之去圣人等伦相绝之甚,苟非破其一念之私以为入德之先,则必局于始、陷于中而隘于终,所谓天地之体奚复可同其大者!
圣人以是而为圣人,学者不以是窥圣人,其亦终不免于自小哉。
(云云)盖得于门弟子所记。
学者之学于圣门,其病不一,怙小体以为是则必不能至于圆通,昧大体以为识则必不知廓其所公。
要之小体之既陷,大体之必亏,静而求之,皆起于不能虚其心而有是妄念之私以锢其所先入。
自其妄念之私先入以为主,于是乎有直情径行而不顾理之是非,胶固执滞而不以通方为变。
极其所知,往往理微而我著,理甚孤而我独专,嚣嚣然自以我为得夫道之大全,不自知其坠于一偏一曲矣。
圣人之为圣人,其资禀虽与常人殊,其进德容无以异于学者。
虽其一心之静,外物不能入其舍,至其立身行己,遇事接物,每不以私意立之于先。
盖私意一萌,万理皆障,其必有不可为而甘于必为、不可执而安为固执者。
反观一心与天地者同其大,顾乃以是自碍于中,吁,何小哉!
此吾圣人所以不加一毫私念于其先意者,自是明白洞达,其自此阶,不然迫塞障碍,虽有大公至正之涂昭晰于其前,殆犹瞽者知有日月而无与于明,聋者知有鼓钟而无与于声矣。
昔者尝观圣人之在洙泗,其道传之文武,其功比之,则贤之从其意之所出,亦奚至与道相背驰。
今观著书则曰述而不作,至其信好亦惟曰古而已,礼见于躬行践复而犹问之老聃,乐得于易直和平而犹问之苌洪,至于官名之事,一器数之小小者耳,而乃问之郯子,推是以观圣人之心,其无纤悉之私大率类此。
圣人之意,岂不曰天下有不足之理于此心,无不足之心于此理,置此心于是理而矜己造异,曷若公其理于心而于我悉无所与,岂不荡荡明白广大乎!
由今以观,或仕或止,或速或久,乘流则行,遇坎则止,道之一兴则付之天,道之一废亦付之天。
南子不必见,见之,阳货不必复,复之。
殆如天机活物流动,自有云行雨施之妙而莫可名其运用之巧。
当时弟子至比之日月,或喻之江汉,而甚者或以天言之,岂不以圣人至此心与理融而一毫之我不立,无从以见圣人,姑以圣人至此以形容其所谓大乎!
大抵一性流通,与道不隔,自其私心既克,妄念不生,循是以进则圆融和会,不倚不胶,随心所出,顺理而行,此心有理而无私,此理有公而无我,道之大全,谁非我有!
惟夫具胚胎芽孽之素而无造化发生之机,则虽有是大,终莫能成,此孔门弟子所以深有望于吾圣人者固如此也。
虽然,圣人以是而成德,其心岂不欲廓之于人?
顾是秘也,旨意所不能揭,训辞所不能到,必自超然脱颖于言意之表者能识之。
绝四之记,其必有悟圣人于精微者也,意非曾、颜之流谁能识之?
昔者颜子之学于圣人者甚至,自其从事于克己之一辞而于四勿之中有省。
用舍行藏亦圣人盛德事,颜子处之曾无一毫滞碍,可以见其所到,谓之具体而微。
极其所至,当进于大而化之域矣,奚其微?
故曰绝四之记非颜、曾之流莫识也。
抑尝以谓,道之全体天不私于圣人而吝之学者,苟有见焉,其发则同,其归亦不异。
颜子具体,其见于经可覆也。
自其一念之私既差,循源寻流,因以自是而不复知有圣人无适莫之义,如耦耕、荷蓧之徒,一求退处,勇往无斁。
至其愧守所学,虽以圣人详细语之有不能,甘井蛙之乐而忘天地之大。
非其本无是圣人之大全也,一隅之见有以锢之于其始,故夫大全之体不复得之于终。
至此而后知孔门诸子一经讲贯,由知至之之功极而至于知终之之妙,其所到比之耦耕、荷蓧者,几于夏虫语海之不侔矣。
京西运判方公神道碑1197年 南宋 · 叶适
 出处:全宋文卷六五○七、《水心文集》卷一九 创作地点:浙江省温州市
方氏自固始莆田九世矣,公名崧卿字季申
曾祖早,祖渊。
父宪,阳江令,赠朝议大夫
阳江殁而公生,孤特强立,俊异躐伦等。
进士教官中其科,教授越州,母丧止。
干办湖广总领所公事。
添差淮西安抚司属官,员省,为两浙转运司属官。
上饶县提举常平荐审察,通判明州
南安军,政最一路,诸司合奏,擢知吉州
提点广东刑狱,移广西转运判官,复移京西
绍熙五年三月二十五日,终于襄阳,年六十。
庆元三年正月丙午,葬于濑溪。
公学极原本,有书以来,无不通习
聚帙数万,多朱黄涂乙处;
宿疑隐问,一事常类举十馀。
续《横浦集》,补《襄阳志》,皆釐纠昔谬。
韩氏文行于世二百年,其始所从,家异人殊,不能相一,学者患之。
公会證旁引,为书二十馀卷,得以据依,他本废矣。
夫人叶氏,丞相颙女。
公用丞相治县法,分保正副,旬诣邑,保长五日一轮役,当募者第其色力缄之按上,民大喜,上下无敢不信。
然公天资精于吏职,在南安吉州,尤称神明。
其所予夺,人以为经方守者,一字不可改也。
初,广西诸州及经略司岁用乏,朝廷命转运使煮盐给之,或官自卖,或客贩,率四五年盐积不售,仰哺竭则多科增价,而民病矣。
天子怛然加惠远方,辄赐为贯钱万者数十,黜议主,更法以便民。
转漕时,适当官卖之后,请曰:「夫食盐有定口,不量其入而以官用赋盐,岂官卖则善于客贩哉?
今拨属州盐箩七万五千有奇,而实卖才踰六万,稍积不已,是十六郡岁用每折四而为五也。
广西别发湖广总司钱赢八万,靖州三万,岁以为常,夫自治不暇而犹馈挽他路,是于折减之外更增十馀万以自困也。
然则不及十年,官卖之弊甚于客贩矣。
益下固损上,非有异术,待更法而后损已晚。
曷若自今诸州守实卖之数,本路免别发之额,势足相补,法可久行」!
其言殷重恻切,天子以为然,行之至今。
嗟夫!
岭海绝徼,视中州近县不齐也。
彼地素薄于财,则简其贡税,兼官并吏,合兵于农,而因其俗以富之,不备责也。
若夫财不足以养其地矣,奈何犹欲具体焉!
故公谓官般非必善于客贩,其要在岭民免贵盐,官府粗自立而已者,岂不然哉!
公遍行瘴土,尽其利害,得消渴疾,医不能愈,邕、人哀思之。
二子:直孺,新改官;
信孺,开禧初挺入虏帐,再结和,由韶州广西提刑运判
继公行部,父老迎拜悲喜;
既,相与画公像,春秋报祠。
公阶朝请大夫,赠至五品。
宾佐又谓应刻碑墓上,遂来求文。
余嘉公博于儒而以吏得民,惜其不及验于稽古劝学之事,而爱民之志,利民之术,又非特一广西之盐而止也。
详其已行而信其未行,或庶几焉。
铭曰:
盐利之末,挈作邦柄;
增多不已,咸苦为病。
恳恳方公,斟酌行之;
如彼饮食,时其渴饥。
方公甚文,甚文且博;
廷发大议,可诹可度。
六府惟修,缊而莫陈;
独正此盐,岭服是遵。
墓柏成峰,有辟其道;
岭人之思,赛祷以报。
赵几道1208年 南宋 · 叶适
 出处:全宋文卷六五一六、《水心文集》卷二八 创作地点:浙江省温州市水心村
呜呼!
世寡成材,天损人亏,骜外羸中,得角丧圭。
昔在孔氏,学急于困,终身之力,治此分寸。
嗟余几道,独源众流,不尼不奔,孔治孔求。
国能洋洋,家行济济,有以致用,无不具体
事物之碎,多于发丝;
性命之眇,犹隔杪忽。
如果既熟,可荐而食;
其或不食,遗后以德。
谁挽而后?
孰推而前?
电逝矢激,惊波骇川。
余痼且老,视荫永息,期君雁荡,并坐岩石。
一游甚难,悲夫骤亡,病覆丘陵,气血靡亢。
天欲行道,世欲树教,胡不保定,俾试厥效?
万古茫茫,去来堂堂,盈庭之哀,痛舍我觞。
宝云振祖集序嘉泰三年二月 南宋 · 释宗晓
 出处:全宋文卷六四六四、《宝云振祖集》卷首
所传莫越乎道,能弘必藉乎人,不为有人而存,不为无人而亡,道固常自若也。
然不得其人而弘之,则道奚益于生灵哉!
惟得人以弘,其道不绝,则此道昭著,若日月嗣照于无穷者也。
宝云义通法师高丽君族,乐道厌世,从佛薙落。
首传《华严》、《起信》,众已悦随。
洎壮,越沧溟,来中国。
初访云居,契悟南宗,重念台衡教观,经五代离乱,仅存一线,遂挺志造螺溪寂公之室,顿受其传,具体之学,声闻四方。
已而誓返本国,敷扬法化。
因挈锡附舶四明,偶郡守淮海大王钱公惟治请问心要,辟为戒师,自是缁白倾向,固留演法。
漕使顾公承徽舍宅创寺,命师开山。
龙象云会,讲贯二纪,遂以大法付法智礼公,是曰四明尊者焉。
法智延庆几四十年,此道遂大振于天下,兹非所谓得传弘之人而致然乎!
宗晓比乘夙志,编缕四明遗文,再惟宝云鼻祖与吾四明为贤父子,表里像运,中兴一家,若其德业不传于世,则教失宗元,后昆奚究?
因考覈碑实洎诸简编,得师事迹与厥后继之者凡二十篇,别为一帙,詺题《宝云振祖集》,盖取是院祖堂之扁曰振祖故也。
览斯文者,当知吾祖遗德之美,不可以采摭人微而见弃焉。
嘉泰癸亥仲春清旦,比丘宗晓敬序。
叔祖阁学生朝以丹砂铸酒杯为寿 南宋 · 张镃
真人玉练超尘质,尚假金盐煮坚石
要知草伏砂最难,护气延年本仙术。
神炉秘炭呼祝融,日月出没奔朱龙。
至今受化感灵药,异宝具体专奇功。
铸杯献公酌沆瀣,雕盘枣实如瓜大。
飞琼鼓簧双成笙,醉色渥丹天所爱。
东风吹万才两旬,诞序更数三千春。
丹砂为金金生沙,坐阅东海扬车尘。
全才备德难具陈,紫枢黄阁旋洪钧。
愿从宏芘托此身,举杯论文日相亲。
泰州石庄明僖禅院记 南宋 · 孙应时
 出处:全宋文卷六五九一、《烛湖集》卷九
淮南在承平时,盛丽甲天下。
兵兴逾六十年,无事益久,而城池、涂巷、学社、官府,凡州县之制度,与夫疆理图籍、生聚教训之政,圮废苟简,十居七八。
吏往往工于自谋,刻日待满,问所当为,辄委曰难。
平皋沃壤,荐灌莽,率数十里无居人。
其居者苇屋土床,虽名为富人大贾,亦不事墙屋林园,为乐生宁处之计。
吏媮民疑,形气寒凉,岂其数之未复欤。
而其为浮屠法者,则方经营披攘,兴坏图新,以绩于成。
彼其虑事独不与吏等,何哉?
石庄在如皋南九十里大江之濒,空荒穷僻之处也。
有明僖禅院者,靖康间所赐名,火败水齧,故墟为江。
绍兴中,或撤江之中流摩诃山之废佛殿徙置今所,稍屋其旁,残僧守之,陋且益隳。
主僧至者蒐拾囊橐,无何弃去,前后相踵。
淳熙十年蜀简州僧希问至,笑曰:「吾无待于寺,而寺乃有待于我,殆命然耶」?
则悉捐衣赀,歛财募工,累积毫芒,寝庐靓深,斋堂明宽,重门外严,别殿旁峙,栖钟之楼,舍客之室,庑庾庖湢,具体不侈。
为之五年,无不如志。
数千,郁然以茂,以其馀力市田十顷,筑室营稼。
贮缗钱数百,贸易诸物。
其徒日增,而用日饶。
又曰江水益荡而北,异日复齧吾寺,则买高燥田三十亩于他所,亦艺木环之,备徙筑焉。
盖其廉勤不懈,而为计久远至此。
嘻,余尝行海陵如皋之间,以访石庄矣。
其始也,望远而神伤,吊古而意悲,不知是寺之可游也。
今入其门,恍然异之,为之洒然以喜。
希问年才三十馀,魁梧端爽,有智虑人也。
惜其失身异端,无用于世。
其所植立,儒者所不道。
余独因是以思:使淮南之州县吏皆以若人之用心,职思其居,勇就厥事,虽经远之功未可立见,要之日葺月增,规随后先,实民固圉,稍追承平之旧观,以佐规模之大略,岂诚难哉。
为浮屠则能为,士大夫则不能,似不宜尔也。
既希问请记,遂书余意以谂观者,庶有激云。
庄氏子名字说 南宋 · 陈淳
 出处:全宋文卷六七三○、《北溪大全集》卷一二
庄氏子冠,请命于余。
缘姓命名,而以字俱,名之曰约礼,字之曰博仲。
以人生秉彝,无不公共,自禀气之不齐,而感物之易动,非有礼以约之,则必流于放荡。
此古之君子所以必庄严敬祗,约此身于三百三千之内,无细大之或违。
视以礼而无邪,听以礼而无欹,言以礼而无妄,动以礼而无非,皆所以固其肌肤之会,筋骸之束,揉气质而使纯,杜物欲之交铄,无一节之不中,以会归于至约。
然其至约之由,又在斯文之博。
盖博所以明万理于心,约所以会万理于身。
不博则无以识夫约中止宿之地,不约则无以体夫博中闻见之真。
尽心知性,而后能存心养性;
物格知至,而后能心正意诚。
苟蹊径之少差,于堂奥而莫升,惟两尽以造极,信学功之大成。
子颜子从事于此,竭吾才而无馀,如有立之卓尔博约之,至是而俱融,无惚恍拘絷之病矣。
亚圣人而具体,为后学之指南。
尔约礼其景慕,无斯名子之惭。
陈伯澡问论语 其二 南宋 · 陈淳
 出处:全宋文卷六七三七、《北溪大全集》卷三八
问《雍也》仁而不佞,《集注》仁「道至大,全体不息」段。
仁,惟此心纯是天理之公,而绝无一毫人欲之私以间之,乃可以当其名。
《集注》所谓「全体」云者,非指仁之全体而言,乃所以全体之也。
仲弓又不止「日月至焉」之地位。
问:颜子具体与全体,如何分别?
具体之「体」,实字,乃以成人身体譬之;
全体之「体」,虚字,旨意自不同。
问「夫子之文章」。
文是条理相错,章是彰着可观。
问文章、性、天道。
文章固是性、天道之发,然圣人教不躐等,平时只是教人以文章,到后来地位高,方语以性、天道尔。
问:令尹子文陈文子未知,焉得仁段。
此处论仁以当理而无私心,正以其事言,未可开看。
问:三仁,微子先去,比干继死,箕子后为奴。
按《史记》,是时箕子先谏,囚之为奴,箕子因佯狂受辱,佯狂非本意也。
比干继而谏,杀之;
微子乃去周,以存宗祀尔。
问三仁、颜子仲弓子路等,及《宪问》等仁。
仁,一也,而言之不同。
以理言,则心德之全,而天理之公也;
以心言,则此心纯是天理之公,而无一毫人欲之私者是也;
以事言,则当理而无私心之谓。
颜子仲弓子路、冉有、公西华,及《宪问》等章之所谓仁,则以此心纯是天理之公,而无一毫人欲之私者言之,若三仁、,与子文、文子等章之所谓仁,则以当理而无私心者言之。
然以心言者,是以平日统体言之也。
以事言者,是于临事变中因以观其心体之云尔,非姑指一事而言,其实亦非有二义也。
问子文不能无喜愠文子不能无怨悔,与克伐怨欲不行,及、三仁相反段。
圣人于子文,大概以所仕、所已、所告者,未必皆出于天理而无私,故不得谓之仁,非专以无喜愠者论也。
文子大概以洁身去乱,其心未能果见理义之当然,而有失正君讨贼之义,故不得谓之仁,非专以反国而未能无怨悔者论也。
与《宪问》章意自不同,而三仁、,只是一样心,又不可分高下。
问「一事可谓之仁」段。
仁者心德之全,其道至大,非全体而不息者,不足以名之,非可指一事而言。
若三仁、之仁,是于大变中做事,见其当理,而全无私心之谓。
子张之问子文、文子,则又但以其一事之小者,而欲信其大者则不可也。
问二子事,圣人为之亦曰忠清,与比干之忠,见得便是仁段。
圣人之心,浑然天理,流行通贯,固无一事之非仁。
若但指其忠清一事,而遂以为仁则不可。
比干之忠,而谓之仁者,是于此见其心之所存者皆天理之正,而无毫发私欲之为累尔。
非指忠之一事而名之也。
问「君子务穷理而贵果断」段。
理之明则是非判,断之果则从违决、此又工夫最切处。
问程子谓「微生所枉虽小,而害直为大」。
程子之意恐只是以乞醯之事至小,而害乃心术,则为大也。
问:足恭等可耻,有甚于穿窬。
穿窬者之志,不过阴取货财而止。
若此二者,过謟以事人,慝怨而面交,其所包藏,岂止于取货财之谓邪?
故可耻有甚于穿窬也。
问「雍也可使南面」段。
宽洪,只就仁字见之
简重,则就不佞及居敬行简见之。
然此须看宽洪、简重乃君人当然之常度,仲弓特于此有合焉,非专就仲弓起此意。
问「不迁怒」段。
更看理所当怒而不在血气,则伸缩由我,自是不迁。
若怒自己起,而不由于理,则气不能平,必至于移甲加乙。
问「不贰过」。
有心背理谓之恶,无心失理谓之过。
过者误也,不必拘定,以为只在心术念虑之间不贰云者,只是不再作。
若念虑间觉得为过,则便克了此念,更不再作;
若于行上觉得为过,则便克了此行,更不再作。
只如此看甚明白,不必过为支离也。
颜子好学论。
其本也真,而静只就人说其未发也,五性具焉,亦只一套接去。
真只是理,即所谓五性者,静亦即是未发尔。
情循性而发则善,不循性而发则不善。
非因所行之得失,而后有善不善之分也。
其余并已得之,而以颜子就性情上用工夫,发得尤为亲切。
而程子曰:「心一也,有指体而言者,『寂然不动』是也;
有指用而言者,『感而遂通』是也」。
又曰:「自性之有形者谓之心,自性之有动者谓之情」。
此论心、性、情三者为一处,更详玩之。
问:喜、爱、欲如何分?
三字有浅深,喜方见于颜色,爱则心中好之,然未有取之之意,欲则贪意直注于彼,心欲拿将来矣。
问程子论「七情」,与孟子「四端」之情不同。
情只是心之发,子思只说个喜、怒、哀、乐四者,到《礼运》详而为七情,又就上生来,爱自喜上生,欲又自爱上生。
程子只是申明此说尔。
若展转相生不已,虽什伯千万而无算者,如《大学》所谓忿懥、恐惧、好乐、忧患,所谓亲爱、贱恶、畏敬、哀矜、敖惰之类是也。
岂但七者而已哉!
孟子论四端之情,乃专指其由仁义礼智之性而发者,其言各有所当,不必相比较也。
然七情之类,亦未尝不由性而发。
大抵心统性情,其未发则性也,心之体也;
其已发则情也,心之用也。
情发于心而根于性,虽古人诸说详略之不同,亦未尝不相为流通,而发之有中节不中节,则又系乎所养如何尔。
问横渠说当知三月不违与日月至焉而外宾主之辨。
知只是一知,只有浅深、真与未真尔。
横渠说,亦只是平说,而浅深皆用得,不必过求,不必泥着,亦随人用力,旋旋加进。
如内外、宾主之辨,初学便当知此,然天理、人欲相为胜负之几,最未易判也。
若到天理决然常在内而为主,人欲决然不随之追逐于外而为宾,非真知而足目俱到者,不能到此田地,则主势日伸,宾势日屈,其进进日不能止。
过此方如车轮运转不停,非是放下全不用力,前头限量不由我,非吾力所能料。
虽欲辍不用力而力自不能辍矣。
此即日进无疆地位也。
然此等皆学者所未到之理,非可以臆度想像而识,须临境而后知味也。
问:程子说:心广体胖,这里着乐字不得。
延平以明道吟风弄月为初见濂溪时事。
心广体胖地位高,自是乐之发散,有自然安泰气象,人见其为乐而自不知其为乐也,如何更着得「乐」字?
明道见濂溪吟风弄月以归,虽云胸中快乐,有自得之意,然未免有形迹。
若邻于乍见者,未能恬然以为家常茶饭底事,延平疑其为初见时事也。
问程子说:为人欲见知于人,谢氏说:利为适己自便,南轩说:有所为。
三者不同。
君子、小人儒章。
欲见知于人,便是求自利便。
便己而后为之便,是有所为。
程、谢、张说,更相发明,初无异旨。
问「生理本直」段。
只是秉彝中许多道理,本甚坦直,何尝有一毫峣曲迂折?
如自孩童便知爱亲是直,妻子具而孝衰则不直矣;
长便知敬兄是直,紾兄臂而夺之食则不直矣;
见孺子入井便怵惕恻隐是直,纳交要誉恶其声则不直矣;
牛觳觫不忍是直,以羊易之则不直矣。
又广而推之,至于君臣之当有义,夫妇之当有别,居处之当恭,执事之当敬,与人之当忠,理本甚直;
若沈湎淫佚,若钻穴踰墙,若箕踞傲惰,若相倾相诈,则非其直矣。
似此等类,皆可见。
问程子以「先获如利仁是也」段。
先难后获,本文为事而发。
若程子「利仁」之说,乃于言外发。
此以警学者心术之微,在学者虽以利仁之为笃,而亦当知利仁之为非。
所谓地位,亦未易定其优劣也。
齐鲁一变章,《集注》谓施为缓急之序。
恐只是变齐之习至鲁在所急,而变鲁之习至道在所缓。
以霸俗贵扫除之亟,而王道须浃洽之深故也。
问「博学于文,约之以礼」段。
博文是所以穷理,约礼是约此理于吾身而已。
问杨氏辨「高明所以处己,中庸所以处人」之说。
或人之说固失矣,杨氏辨之虽得,而所以主意亦未能无失也。
大抵皆是不得本文之义。
本文所谓极高明者,是言存心处无私欲之累,故恁地高明。
所谓道中庸者,是言处事处无过不及之差,皆由乎中庸而已。
今彼主意皆以理论,则是理有二致矣,而可乎?
问「己欲立而立人」章,《集注》谓状仁之体。
仁者之心,廓然大公,无所不爱。
其体自如此,非姑指其交物处为然也,但不可偏靠此为言尔。
问程子谓「仁者以天地万物为一体」。
程子之说,亦只是言其与物为一、而无所不爱之意。
然专靠此为言,则穷大而失其本,当于此处观天理所以流行无间之体,则仁可识矣。
间程子「手足痿痹为不仁」段。
仁只是天理生生之全体,故仁者之心,浑然天理。
生生不息者,其本体也,视物为一,而无所不爱者,其用也。
夫子所答以己及人,公乎天理流行无间者,正是指言其体,而用在其中矣。
程子《集注》所发明,皆是不外此意。
问「默而识之」段。
不言而存诸心,谓口虽不言,而历历记在心也。
问「依于仁」段。
仁非万理之总名,所以该贯万理,而为之总会也。
依仁则此心全体不昧,而是理之在我者,有所总会而主宰之矣。
问「志道」「据德」章。
初学须循四者之序而不可乱,到成德后,日用间四通八达,穿穴玲珑,方有更相为用处。
问「用之则行」段。
此章文义固然,然其主意,大体更须看圣人道全德备其具在我,颜子体道几于圣人,亦有其具,故用舍行藏,独与夫子能之。
在他人,则假使遇明王圣主之用,亦无可行而舍之,亦无可藏矣。
问「乐亦在其中」段。
若欲知乐之实味,须到万理明彻,私欲净尽后,胸中洒然无纤毫窒碍,而无入不自得处,方庶几其有以得之矣。
问「乐在其中」与「不改其乐」有浅深。
乐在其中与不改其乐,诚有间,但程子于此,却用「不改」字,主意全别,其添一「能」字,而又系之「疏食饮水」之下者,是虽疏食饮水,亦不能改圣人之乐。
便见本然浑成之乐,元不曾动。
比之颜子「不改」系之「也」之下,是不为箪瓢陋巷所改,语意轻重,自不同矣。
问「子所雅言」章,说性与天道夫子不言。
性与天道,非圣人绝口全不言之,但以此理玄奥,未易遽知,非教人之所先耳。
其与学力到、地位高者,亦未尝不一二言以发之。
如语子贡以「天何言」,及赞《易》以一阴一阳、继善成性、乾道变化、各正性命之类,但不如日用切近等事常言之尔。
其曰「不可得闻」者,亦姑言其大概如此。
而在学者默而识之,亦非是全用不言而解,亦须略凭圣人一二言为之法,然后从而准则,以演而伸之,触类而长之尔。
问「子不语怪」章,论鬼神造化之迹。
造化之迹,只是天地间造化之显然可见处,莫非阴阳二气之所为。
来说大概近之而未广,更详之,到无所不通处为善。
问「桓魋其如予何」段。
曰「天生德于予」,亦其至圣之实所不容掩处。
曰「桓魋其如予何」,乃圣人极断制以理,虽临患难,而每自必如此,无复顾虑也。
问:「二三子以我为隐」章,论道果有隐显之?
否。
如性与天道,是深隐高远处;
日用人事,是浅近卑显处。
然深隐高远之理,实流行乎浅近卑显之中;
而浅近卑显之事,实根原于深隐高远之处。
其分不同,而其理则一而已。
由其理之一,所以夫子无行而不与二三子,作止语默无非教也。
由其分之殊,故学者当循序而渐进,不可躐等而顿造也。
问「子以四教」章。
须知学文所以穷理,修行所以体是理于身,而存忠信,又所以萃是理于心者也。
问程子曰「一心之谓诚,尽心之谓忠」,「一心」与「尽心」何别?
一心是终始无间断之意,尽心是自尽于中无隐之谓。
一心是自然,尽心是着力。
诚以理言,忠以心言;
诚以天道言,忠以人道言
诚以圣人,忠以学者事
在圣人之诚,则天道也;
在圣人之忠,则诚之发也。
在学者之诚,则本然之理也;
在学者之忠,则近于诚矣。
问:程子曰:忠信以人言之,要之则实理也。
文公《语录》曰:以人言之,则为忠信;
不以人言之,则只是个实理。
如诚者天之道,则只是个实理,惟天下至诚,便是以人言之也。
五性之信,是即仁义礼智,皆实有而无妄之谓。
此理之总名,程子所谓「实理」者此也。
其见于用,则发己而自尽者谓之忠,循物而无违者谓之信。
是以人工夫得名。
程子所谓「以人言之」者此也。
文公所引诚说,亦正如此。
问「圣人者,神明不测」之号。
圣与神无甚分别,合而言之,只一套事;
分而言之,神只是圣之不可知,非于圣人之上,又别有一等神人也。
所谓神明不测者,自其底蕴言之,则渊而不可测;
自其施为言之,则妙而不可测。
不可以偏看也。
问「我欲仁」章。
据一时言,只「我欲仁」一念之兴,此心便在,此仁便当时即此而在矣。
此圣人示人亲切直截、简洁明快处,自足以起人欢欣爱慕,亹亹不厌之心。
问「也幸,苟有过」章。
吴氏之说,甚善甚稳,甚精甚密,最发得圣人盛德酬酢从容中节之意,更不容贬剥,宜详玩之。
问程子谓「巫马期以告孔子孔子只得不答」。
程子之意,以孔子既不可自谓讳君之恶,又不可以娶同姓为知礼,自受以为己过,又恐彰君之恶,只可不答而已。
然以吴氏之说通之,其受以为过也,亦不正言其所以过,初若不知孟子之事者,是则彼此俱无妨碍。
非惟程子之所疑者不足疑,抑以见圣人盛德之言,随触而应,自然从容中节,而不失乎人情事理之宜,真可为万世法矣!
问「温而厉,威而不猛」,以气禀言;
「恭而安」,以气习言。
此皆圣人盛德充溢,睟面盎背,自然之容,岂复可见气禀、气习之所以然?
而何可以是论?
泰伯父死不赴,断发文身。
此乃变中之正,不可以常论。
盖不如是,则无以绝君国之念,而成其让矣。
问「动容貌」章「动」「正」「出」三字。
若以三字作重看,为用力处,则「正」字可通,而「动」「出」二字非其例也。
若作轻看,则又有行信脚动、话信口出之弊。
今只得平看,其用工不在三字上,而在三者之时。
问「所贵乎道者三」,《集注》新旧说。
「斯」字犹「必」字意,据曾子,此章主意不在「斯」字上,最重在「贵」字上。
动容貌,以能远暴慢为贵;
正颜色,以能近信为贵;
出辞气,以能远鄙倍为贵。
其意止此而已。
程子及门人发明究极三者之所以然,则有平时涵养之功,有临事持守之力。
以平时涵养而言,则工夫在上三句之前,而下三句乃其效验处。
「斯」字犹「绥之斯来」之「斯」,谓其必能如此也。
以临事持守而言,则工夫在上三句之时,而归宿在下三句,「斯」字犹「闻斯行之」之「斯」,谓其必要如此也。
是二义皆曾子意之所未及。
《集注》旧本以为修身之验,非庄敬诚实、涵养有素者不能,则申程门平时涵养之说也。
改本以为修身之要,学者所当操存、省察,而不可有造次颠沛之违,则申程门临事持守之说也。
今考之平时涵养之说,虽有根原,然却在三言之外起意,其工夫全在日前,而目下则疏阔,有任其自尔,如前所谓信脚动、信口出之弊,不若改本工夫缜密亲切,既可以包平日涵养在内,又从目今临事,以至于将死一息未绝之前,皆无有顷刻之违。
其所谓操存,则在上三句;
所谓省察,则在下三句。
本末不偏,终始兼贯,其义为长。
却皆在曾子三言之中起意,于曾子正意不相悖,所以《集注》如此改定,而程子、尹氏之发明有味,不可废,亦必系之于其后也。
问「以能问不能」章。
理义无穷,如何尽得?
颜子汲汲下问,惟恐其有一理之不获而已,如何敢有必其尽之之心?
若有必其尽之之心,则是自为之限,而学不能以日新矣。
犯而不校,亦非只见理在,而不见其有犯我者,不专是所存之广大也。
问「可以托六尺之孤」三句。
三句谓之君子者,乃有学以成其才德者之事。
周公固不待说,孔明正可当此。
子孟辈,只是资禀来厚朴实头能镇压,故做得赢尔,他无可恃也。
问程子曰:弘而不毅则无规矩而难立,毅而不弘则隘陋无以居之。
二句亦明白不难晓,柳下惠是弘底人,其流失之不恭,则无规矩而难立;
然惠却不以三公易其介,是弘而能毅也。
伯夷是毅底人,其流失之隘,则是隘陋而无以居之;
却不念旧恶,是毅而能弘也。
弘而能毅,则和而不流,而有规矩矣。
毅而能弘,则中立而不倚,而有以居之矣。
问「民可使由之」章,理之当然与其所以然。
理之当然,如父慈子孝之类,亦是大纲。
说其纤悉曲折,乃是中间慈孝节目
如《内则》许多事件之类,皆日用常行当然底,非谓其所以然者。
所以然,乃根原来历,是性命之本处。
问「学如不及」章。
此章大意,说为学用工如此之急,程子不得放过。
又接此发明恐失之意,才放过,待明日便缓便失了,非是常持此二句之心,不得放过也。
问「唯尧则之」章,尹氏说。
尹氏说,当与前合作一意看,无为而成,是大里面事;
准则之以治天下,亦是德里面事。
侍讲待制朱先生叙述 南宋 · 陈淳
 出处:全宋文卷六七四二
孟子没,圣人之道不传,更千四百馀年,得濂溪周子、河南二程子者出,然后不传之绪始续。
濂溪方开其原,甚简质而未易喻,明道又不及为书,伊川虽稍著书,大概方提纲发微,未暇及乎详密,而斯文之未整者,犹为多矣。
故百年之内,见知闻知,亦不乏人,而斯道复传之绪,若显若晦,圣人残编断简,竟未有真能正订以为后学之定准,而百氏争衡于世者,亦纷乎未决。
求其诣之极而得之粹,体之全而养之熟,真可以嗣周程之志而接孟子以承先圣者,惟吾先生一人,超然独与心契。
凡向之精义已确而不易者,今表而出之;
宏纲方举而未张者,今阐而大之;
旨有隐而未莹者,光明而洒落之;
辞有朴而未泽者,磨刮而润色之。
讹者正之,阙者补之,偏者救之,繁者约之,上以达于群圣之心,而下以贯穿乎百氏之说。
寸长片得,兼蒐并辑,著定为成书,以扶翼圣训。
其为言大中至正,精粗具举而本末不遗,命理切尽而达意周到。
金精而玉润,日光而月洁,浑圆而至粲。
疏畅而甚缜,丰不馀一言,约不欠一字,合百家而一统,总众论而同归。
集诸儒之大醇,洗千载之积误,使圣人精蕴瞭然在目,而异端曲学,无复容喙。
高明有志者,得以省研索之半功,而雍容于圣门之入;
蒙稚新学者,亦有识趋向之正途,而不迷于文义之归。
故周、程所以得先圣不传之传者,至是始彰信于天下;
而先圣所以为万世法程者,至是又益定而且尊。
其于斯文之功,可谓大矣!
先生秉气纯阳,清明刚健,卓绝世表,闻道甚早,而力行有成。
其为学大纲一主程氏,而节目加详,所以独知自得而契乎先圣者尤多,其功力之到又无所不尽。
自「志学」至于「不踰矩」,其等级无不有以致其极;
自「明德」至于「平天下」,其规模无不有以备其全。
其文之博也,天下之书,无一之不读,而邪正纯驳,必有以究极其归趣;
天下事物,无一之不格,而幽明巨细,必有以洞灼其表里。
千古人才,论而友之,贤愚淑慝,亦无一不探索其衷曲。
其知之至也,莹万理于胞中,炳千古于目前,是极其所真是而不可移,非极其所真非而不容易,善极其本之所由来而无不彻,恶极其几之所从起而无少遁。
其大经大法,亭当乎上下者,固昭如大明之中天,而其至纤至悉,自本而之末,自末而缘本,或出或入,或分或合,至于千变万化,纷纶错综,纵横颠倒,亦无不灿然有条,如衡别鉴照,无星毫之紊。
其自信之笃也,虽前哲之所已言,而吾心不安,则不敢辄为之徇;
虽前哲之所未言,而吾心所安,则卓然特立而不顾。
其自守之确也,终始屹然,不以众论而摇,不以利害死生而动。
好善如好好色,而咨赏采访,不以微而废;
恶恶如恶恶臭,而无或少为之隐忍回互。
果于徙义,如洪澜赴壑而不可禦;
严于克己,如一剑断蛇而不复续。
至其体道为一,身即书,心即理,无一言之不实践,无一行之不素充。
粹然规矩准绳之内,貌庄而体胖,神全而志定。
视听坐立,不拘拘于持敬,而自有成法;
举动周旋,不勉勉于中礼,而悉有常度。
望之俨然而可畏,即之温然而可亲。
其接人也,终日怡悦,薰然如春风之和而可挹。
事有所不可,则其断之也雷霆之威,又厉然而不可犯。
胸怀磊落明快,而所以主于中,则缜密而无渗漏;
节操壁立万仞,而所以处于中则坦夷而无峻迫。
智之圆足以周流不穷,而制行则直方;
胆之大足以勇为不惧,而小心则兢畏。
视其表则泰山岩岩而不可动,测其蕴则沧溟浩浩而不可竭。
刚大之气,有以配义与道而无馁;
弘毅之质,可以任重致远而无虞。
处义无决裂之病,行恕无姑息之蔽。
道愈高而心愈下,德愈盛而礼愈恭。
公天下之见而不自是,大天下之量而不自足。
其见于著述,凡片文只字以往,不过即其身心之所素者而写之尔;
其见于讲论,亦不过自大源中流出,如取物诸囊,直探而示之。
叩者辞未竟,而答之已缕缕。
不待思虑而从容以出,无非妙道至义,曲当人情,而深尽物理,令人涣然有省于言下,欣怿不能止也。
先生明睿上达,日新而不已,所著之书,每有温则有改,每改益觉超越,又所未前闻者。
先生行健不息,终日乾乾,笃于好学,虽老病后,观书不怠。
切于育人材,昼夜无倦色,虽抱病支离,必引至卧内,力坐而共讲。
日用酬酢,与事周流,虽病困亦未尝厌斁。
而于繁剧之中,常优閒而有馀。
交错之地,常泰定而不乱。
先生教人,循循有序,其始必从事小学洒扫应对之节,以立其本,然后驯进于《大学》「明德」「新民」之道,以成其功。
大学》然后《论》、《孟》,《论》、《孟》然后《中庸》,《中庸》然后反六经诸书。
而其所以为教之目,则父子、君臣、夫妇、长幼、朋友;
其所以为学之法,则博学、审问、谨思、明辨、笃行。
而行之自修身至于处事接物,又各有其要。
其终始涵养,必以主敬为务。
而致知之功,视力行为加多。
必极根原之洞彻,毋徒影象之髣髴,真能知则真能行矣。
去冬某侍教,又谓当大作下学之功,毋遽求上达之见。
当如曾子从事于所贯,毋遽求曾子之所一;
当如颜子从事于博约,毋遽求颜子之卓尔。
凡所讲道,一本乎实。
尽性至命,不越乎人心日用之近;
穷神知化,不出乎人伦事物之常。
尝论天命之性,无极之真,其所自来虽极微妙,而其实即人心之中所当为者而已。
但推其本则出于人心,而非人力之所能为,故曰天命。
虽万事万化,皆自此中流出,而实无形象之可指,故曰无极。
非谓日用之间,别有一物光辉流转,而其所以为此事,则惟在择善固执中正仁义而已,又非别有一段根原之功在讲学应事之外者。
是乃学问彻上、彻下紧密之处也。
其开端示人,大要类此。
故当四方英隽来往之会,随所至之深浅而引接之。
如群饮于河,莫不各充其量而归。
当天下言论交凑之冲,随所执之是非而为之剖决,不出数语而定。
其或自植一家,不肯回心向道者,彼固不得其门而入,不见宗庙之美为可慕,然至诵其书,谈其行,则亦未有不为之仰服而阴自怯缩也。
先生盛德充实辉光,见之者起敬,事之者革心,过其门者无不肃,亲其謦欬者放心邪气不复萌于中。
其极盛,至于威名四达,充塞海内遐陬,行旅贱隶皆能称道之。
临漳,未至之始,阖郡吏民得于所素,竦然望之如神明,俗之淫荡于优戏者,在在悉屏戢奔遁。
及下车涖政,宽严合宜,不事小惠,一行正大之公情,绝无苟且之私意,而人心肃然以定,官曹厉节志而不敢纵所欲,官族循法度而不敢干以私,胥徒易虑而不敢行奸,豪猾歛踪而不敢冒法。
郡中讼牒,日常不下二三百,自先生至,民讼不敢饰虚词,其无情者畏惮而不复出,细故者率相解而自止。
惟理□事重不容于私决者,不得已而后进。
故讼庭清简,每所听不过二三十而已。
且又为历以志其事目,旬一校其毕否,故吏无复容其稽滞以赇邀于民,而民亦无复患其稽滞以赇嘱于吏,事早白而人甚便之。
郡俗于春则诸寺为传经之集,诸坊为朝岳之会,于秋则诸乡为礼塔之社,先生闻之,一禁而尽息。
诸庙附鬼为妖者,亦相视歛戢,不敢复为迎神之举。
郡俗,良家子女多学佛老,别创精庐,错居市廛,峰冠缁裘,出入为群,至有以败度至讼庭者。
先生悯然,为文以喻其父兄,而家闭精庐,无复肆出。
平时奸民多鼠窃,自先生至,未尝有峻惩者,而皆望风屏迹。
先生去,遍四境民皆安寝,无有夜警者。
后三年,岁在甲寅,有友人自漳浦来,谓某曰:南邑内外,盗窃公行,比屋无宁居,人人今始思先生昔日之化,外户不闭,真为太平民而不可得矣。
又后三年,都市有行劫者,民于是益思先生治下,安得而有此也?
尤笃意于学校,牒延郡士黄樵仲、施允寿、石洪庆李唐咨林易简杨士训永嘉徐宇及淳八人,入学表率。
旬之二日,又领官属州学,视诸生,讲小学,为正其义。
六日,下县学,亦如之。
又创受成斋,教养武生员,新射圃,时督之射。
其于民,亦务在教化。
尝榜释《孝经》庶人章,及古灵先生教民之文,散谕百姓。
正月维新,又条布孝悌之训,与民更始。
讼庭所断,则必以人伦为重。
期年,人正安习先生之化,而先生又行矣。
又尝讲求民间利病,以经界之大为民利,力奏行之。
以鬻盐之深为民病,先罢其濒海之铺十有一,欲俟经界之正,赋既定,然后阖郡而悉除之。
此志皆不克遂,然所以罢者,累政奉承,不敢变,至今民被其惠也。
他如罢上元放灯以除慝礼,立风雷雨师坛以正常祀,省燕约馈,宽赋简役,卲农厉兵,善政在民,未可悉记。
或有譊譊不靖者,特出于讼庭,不得志之强禦,亦不过以惨酷为言,而实亦无可指者。
今或问诸乡民府吏,未有不咨嗟称赞,心仰而诚服,亦可以见公论之所在。
此某乡邦所亲睹者,其他历仕,则有不及知也。
先生进退行藏以道而不轻,辞受取予以义而不苟,不枉尺而直寻,宁范我驰驱,而终日不获一。
有经世济物之图,不见是而无闷;
有制礼作乐之具,不见知而不悔。
虽当毁怒咆哮,人所危慄之际,而绰然不以为忧;
虽当禁令苛急,人所拘忌之中,而泰然不以为病。
方且考遗经,述旧典,徜徉于林泉之下,悠然不知身世之不足也。
呜呼,若先生者,真王佐之全材,亚圣人而具体
质之曾子所谓托孤寄命临大节而不可夺之君子,孟子所谓居广居、立正位、行大道、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之大丈夫,在先生素为有馀。
子思子所谓学知利行,造于知之一、成功之一,则在先生已全尽无愧,而进乎纯熟矣。
其正《诗》之「允矣君子,展也大成」欤?
夫以如是之才,岂易再得?
而进焉不获大施所蕴,以觉斯民,同吾道之归;
退焉又不及大备斯文,以惠来学,为无穷之用。
今其已矣,盖天下所同痛悼,岂但诸生而已哉!
先生道德昭昭,在人心耳目者,固不容诸生之私谈,而其口无择言,身无择行,则又未易以形容尽。
至于仰之弥高,钻之弥坚,抑又有不可得而形容者。
况其从游未久,又非密迩,莫能深详,姑据所见,以伸其哀慕之情云尔。
不自知其为赘且僣也,又约而为之赞云。
庆元六年十月朔,门人临漳陈某泣书(《北溪大全集》卷一七。)
「词」及下句「其」原缺,据钞本补。
合州青阳道人 南宋 · 韩淲
七言律诗 押肴韵
灵元一点结胎胞,识取阴阳气象交。
具体无过乾六画,施功全自震初爻。
玉池金室归真境,紫府丹台近乐郊
更有些儿玄牝物,青城山顶约诛茅。
其四 南宋 · 徐玑
 押阳韵
娇困扶头怜半醒,淡浓宜面斗新妆。
并肩罂粟多含怨,具体牡丹惟欠香(以上同上书卷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