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奖谕张浚辞解所统兵诏绍兴十一年四月 北宋 · 林待聘
 出处:全宋文卷三八○五、《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一四○、《续资治通鉴》卷一二四
李、郭在唐俱称名将,有大功于王室。
光弼负不释位之衅,陷于嫌隙;
子仪闻命就道,以勋名福禄自终。
是则功臣去就趋舍之际,是非利害之端,岂不较然著明!
题唐范柱国 宋 · 卢奎
 出处:全宋文卷三六三六、《铁网珊瑚》卷三
柱国公行事虽不见于史册,然至文正公忠宣公裁四世五世耳,德业盛大,阀阅光华,为皇朝望族。
则祖风家范可想而知矣。
邵武卢奎书。
书唐史诸传 宋 · 倪朴
 出处:全宋文卷五四○七、倪石陵书、《敬乡录》卷六、《金华文徵》卷一○
光弼侍御史崔众傲倨,不平之。
御史长揖宰相,未为无礼也。
因其不为礼,即付兵而斩天子御史光弼其无君哉?
曰:若使者宣诏,亦斩中丞,此何理耶?
昔穰苴斩庄贾以明威者,权也,其于事也宜。
光弼之斩崔众,私恨也,非权也。
马燧汴州,解邢围,蹙田悦,斩李怀光,以奇制敌,功亦足尚矣。
至于以私忿而交恶于李抱真,暗于机会而许吐蕃之请,纵敌生患,而功以不立。
虽可嘉也,亦可贬也。
朱泚京师,帝西幸,李晟以孤兵当巨盗,提大兵坐太原,止分五千援奉天亦忍人哉!
予始读《颜真卿传》,见其弃平原事,尝窃怪之,以为宜守以挫贼,且以坚诸郡城守之心,弃之则失策也。
及观《穆宁传》,见鲁公以不用言为恨,始知鲁公之失实然。
肃宗以辞色折程名振,见其不屈而后奇之,遂用以为将,意其勇也。
人君以是取人,疏矣!
幸而中焉,不可为法。
城居谏官,数年不言事,韩退之作《诤臣论》以激之,城犹不屑也。
至贞元十年陆贽裴延龄事贬为太子宾客,时城居谏官已八年矣,则贞元三年谏官也。
按《德宗纪》,贞元六年,杀皇太子
吴通玄史法,书杀者,罪其君之滥刑也。
谏官,杀太子,皆非细事也,而城犹不以屑意。
使后无延龄事,则旷官尸禄,城何以辞?
虽然,城贤者也,在城则可,在他人则不可。
后之居是职者,欲效城所为,当如鲁男子之柳下惠,则善矣。
唐三百年,如贞观之致治,开元之升平,高蹑两汉,庶几三代。
州县循良之吏,当不减于汉。
然唐史传循吏者凡十五人,而附见于传者又数人。
贾敦颐韦丹之徒,虽时有一善之可纪,然其人皆碌碌不足道,无有一人如汉辈,声名磊落,脍炙人口者。
读唐史,吾得二人焉。
倪若水之治汴,以清正显;
陆象先之治蜀,以仁恕称。
二子文雅足以饰吏事,敦厚足以粹风俗,则又非汉数子比拟也。
然史臣不传之《循吏》者,以循吏不足以传二子也。
予于唐史独有取于二子,以为唐之循吏云。
崔隐甫不屈宰相牛仙客,信乎其刚可尚也。
然党李林甫而逐张说,何哉?
盖憎爱之情异也,刚则吾不知。
韩朝宗尝荐崔宗之严武于朝,当时士咸归重之,至言「不愿万户侯,但愿一韩荆州」。
今考其传,亦初无甚过人之事,唐人乃云尔者,盖以其喜识拔后进之一节也。
然则乐推挽士,宜其名重于时哉!
题唐范柱国绍兴十一年十一月 南宋 · 吴升之
 出处:全宋文卷四二六一、《铁网珊瑚》卷三、《吴越所见书画录》卷一
柱国为钩稽时勋已及此,而行事无闻于传记。
数世之后,乃有文正公忠宣公为之子孙,愚知柱国有隐德矣。
绍兴辛酉中冬八日秦国吴升之谨题。
乞赐子行可赠官奏绍兴十四年正月 南宋 · 魏伯能
 出处:全宋文卷三○三九、《宋会要辑稿》仪制一○之二一(第二册第二○一四页)
有长男右奉议郎行可,于建炎二年朝议大夫礼部侍郎河北金国军前通问使。
近闻奉使洪皓回,称男在虏中身亡,望赐赠官。
重编唐登科记序 南宋 · 洪适
 出处:全宋文卷四七三八、《盘洲文集》卷三四
进士唐最重,公卿达官不以是仕者常恝然不满。
其外有宏辞明经诸科,而制举之名多至八十有六。
于是有《登科记》等书。
《艺文志》著录姚康、崔氏、李弈三家二十三卷,《会要》载郑氏上宣宗者十三卷,《崇文总目》有乐史定者四十卷,今多亡矣。
予家藏崔氏书,贞元中校书郎赵傪为之序,大氐颛载进士
续之者自元和方列制科,讫周显德乃止。
又从毗陵钱绅氏得一编,起武德,尽太和,颇兼制科而十遗五六,予尝考《会要》、《续通典》诸书补正之。
据唐人集增入策问。
及校中秘书,亦得一编,冠以赵序,殆与旧所藏略同,而序次又不相类,盖后人损益,俱非崔氏本书。
世所传雁塔题名进士存者鲜焉,独长庆一年不阙,以證诸本,皆异。
唐去今不三百年,以重之事传数家之书,而矛盾如此,书果可尽信乎?
忠宣公还自朔庭,得昭文馆姚康书,前五卷为详尽,而亡其十有一卷。
所载高祖太宗两朝进秀甲乙,总二百六十三人,證此本乃九人而已。
故今所辑,一以姚氏为正。
天宝以后,则以三本合为一。
至其后先乖次,不可悉辨,为十有五卷云。
题輶轩唱和集 南宋 · 洪适
 出处:全宋文卷四七三九、《盘洲文集》卷六二、同治《乐平县志》卷九
右《輶轩唱和集》三卷,绍兴癸亥六月庚戌,先君及张公邵、朱公弁自燕还,途中相倡酬者。
中兴以来,出疆者几三十辈,或留或亡,得生渡卢沟而南者三人而已。
初,朔庭因赦宥许使者归其乡,诸公惩久絷,幸稍南,率占籍淮北,惟先君及二公以实告。
既约和,于是淮以南者乃得归。
八月戊戌先君至,辛丑张公至,乙巳朱公至。
九月乙卯,先君以徽猷阁直学士翰林
是月甲子,出为乡州
后四年南迁。
八年薨。
又三年赐谥「忠宣」。
张公以修撰秘阁主佑神观,是年出居明州后六年待制敷文阁,六年为池州明年卒。
朱公以直秘阁亦主佑神观,明年卒。
先君字光弼饶州人
张公字才彦,和州人
朱公字少章徽州人
敬书先忠宣赐谥制书后 南宋 · 洪适
 出处:全宋文卷四七三九、《盘洲文集》卷六二、《名臣言行录》续集卷五
臣闻足再刖而玉显其美,火百鍊而金知其精,人臣忠邪至身后而是非始判。
发潜德之幽光,诛奸谀于既死,孔子作《春秋》之旨也。
先臣当戎马纷纭之际,使不可测之绝国,十有五年然后归。
陛下谓苏武不能过,且许笔赐其传。
会先臣席不煖而逐,弗获藏奎璧之宝,今又十有五年。
弟遵入对,陛下褒叹忠节,复道前语,恩隐再三,宠之令谥。
生虽奇剥,芬香多矣。
臣谓卫律李陵屡说而不降;
先臣则为宇文虚中韩昉所逼,三换官而不受。
张胜事泄,有拟剑幽窖之危;
先臣则不同龚璹仕,宁蹈利刃。
冷山无以异于穷海之北,糊口于悟室,无异于靬王。
只影南翔,所不及牧羝者四岁。
至若通永祐之表,朝长乐于燕,间道蜡书,其至有九,潜见王人,几偾牢户,问答往反,皆存阙庇民之语,投其诗文,篇篇以戢兵为意,此则武之所无者。
陛下以为不能过,圣训明哉!
然燕王声霍光之罪,以久絷而归,财得一典属国杨敞无功,乃为搜都尉,遂谓颛权自恣,疑有非常。
秦桧排妒先臣,不使一旬寓乎玉堂之直,致陛下有大用之意而不遂,终之流放丑地,九年不返,则得祸之酷特甚于
之一子党叛人而诛,汉廷怜之,为之远赎胡出,苏氏赖以不绝。
而臣以先臣故获戾亡,至谓家传强暴,曲法免官。
非遇天日清明,则亦禁锢就死。
呜呼!
一言华衮,万世不刊。
易名崇终,匹休麒麟图画
诸孤不肖,咸叨录用。
恩遍存没,又过苏氏。
臣砻石以识异渥。
泰龟逢吉,镇之松区,泄九京之冤,鼓忠义之气,于兹见之。
跋先忠宣公鄱阳 南宋 · 洪适
 出处:全宋文卷四七三九、《盘洲文集》卷六三、《鄱阳集》卷首、同治《乐平县志》卷九、《皕宋楼藏书志》卷八一
先君以建炎己酉出疆,时年四十有二矣。
平生著书多,悉留槜李
庚戌之春厄于兵,烬无一馀者。
绍兴癸亥还朝,入直玉堂,不旬日领乡郡去,明年而遭祖母之丧。
服除未几,有岭表之谪,杜门避谤,不敢复为文章。
谪九年而即世,故手泽之藏于家者,唯北方所作诗文数百篇乃独存。
谨泣而叙之,以为十卷,刻诸新安郡
未汇次者,犹有《春秋纪咏》千篇云。
盘洲老人小传 南宋 · 洪适
 出处:全宋文卷四七四四
盘洲老人洪景伯名某初名造字温伯亦字景温饶州人
高祖行第八,妣章氏,夫人。
曾祖考少保,妣何氏,纪国夫人
祖考太师、秦国公,妣董氏,秦国夫人
徽猷阁直学士、兼直学士院、赠太师魏国公谥忠宣,妣沈氏,魏国夫人
洪族本居徽州,唐末避乱,徙乐平之东七十里,曰「岩前」,曰「洪源」,凡百馀家,世世业耕桑。
高祖志操不群,力教二孙,欲振起门户。
自岩前常以干至郡,去郡四十里曰滃港,舟过之,爱其水朝山远,可卜宅兆,于是每归必以鱼盐遗主人雷氏,岁久浸熟。
秋成,则买谷百许斛,分寄诸家。
尝置酒聚其族曰:「诚惭岁以谷相溷,欲谋数丈地,自作仓以贮,可乎」?
皆曰:「诺」!
独一叟持不可。
或言叟性木彊不可回,唯妇言是畏,因饵妪双缣。
妪谯其夫曰:「洪八翁往来吾里,如骨肉,求一片地,奈何不与」?
叟即呼人书券相授。
高祖疾革,命家人曰:「葬我必于滃港仓下,后世青紫当不绝」。
后十六年,当元丰乙丑,伯祖给事中始以进士起家。
又三十年,政和乙未忠宣公继之。
又二十七年,绍兴壬戌,某同元弟遵中博学宏词科
后三年乙丑,仲弟迈继之。
给事之后官者七,今一人存。
忠宣之弟侄官者九,今两人存。
子、孙、曾孙官者二十六,今二十二人存。
皆高门泽也。
忠宣在南荒常叹曰:「秦氏置我死地,曾祖潜德焘后,禭章无因,赍恨泉下矣」。
某既点西府,纳所当转官丐高祖恤典,且奏:「臣下延恩,虽极三世,稽之故事,亦有特貤之伯叔父表兄弟者」。
上恻然赐可。
诸公议以大夫告第,会同列衔曩隙,讽中书阎舍人安中为缴章,谓人臣赠四世僭也。
某闻之,即上疏乞寝前请,且俟罪。
阎亦坐它事,即谴斥。
差之毫氂,不获伸先志而彰祖德。
忠宣连仕浙部,因寓秀州
及持节使虏,某时年十三,奉秦国归乡,以俸入在秀州,侍魏国以往凡九年。
魏国弃诸孤,仲舅博士公使奉丧来无锡,依外氏以葬。
河南复为王土,尝拟宰臣贺表,以「齐人归郓欢之田」对「宣王复文武之土」。
舅氏爱其语,谓某曰:「甥若加鞭不休,词科不难取」。
乃同二弟闭门习为之,夜不安枕者馀岁。
既试,偶中选。
宰臣进读制词,太上皇曰:「父在远,其子能自立,可与升擢」。
遂得敕令所删定官
次年,为正字
忠宣南归,即去国。
某以奉亲自列,得通判台州
甫终更,英州之祸起,台守撰弹文迎秦意,秦嗾言官上之,坐免官。
又九年,忠宣薨。
服阕,知荆门军徽州提举浙西、江东常平,以户部郎淮东军马钱粮
符离甲申之役,缘淮列戍,襁负来归者袂相属,共亿之费数倍。
左支右吾,仅逃乏兴,就迁司农少卿
还朝,以太常权直学士院,又权礼部侍郎
元弟罢同枢,时相为某蕲去,天语令安职。
后三日,与右正言尹穑宿直,同赐对选德殿
上谓曰:「洪某为人温粹,文词有用,论事皆可行」。
褒奖至再三。
出,惊叹曰:「圣眷乃如此」!
言者知旨意,于是无相撼心。
阅月,迁中书舍人,兼直学士院如故。
汤岐公策免,闻侍御史晁公武啧有语相击,因奏乞身。
上曰:「前日公武汤思退有罪而卿称之为大臣,制词中无谴责一语,乃其死党。
朕曰:『朕令作平词,非其罪』。
公武执弹章在手,乞留榻后,已却之,且徙置户部矣」。
胡骑嵌淮不退,王师未解严,某独当内外制,兵事反覆,书诏填委,或一日屡易。
既寻盟,首为贺生辰使。
上谓副介龙大渊曰:「前日洪某侍玉辂上,见其容貌甚悴,岂有声色之奉邪?
方欲大用之,可往谕朕意,令其自爱」。
某答之曰:「家素无侍妾,近以法服执绥车辂,撼顿失其常度。
只尺天威,有战慄之色,所以颜状如是」。
使还,为翰林学士,仍兼中书舍人
辅臣奏自来无翰苑下兼西掖者,上曰:「洪某在后省甚振职,且要其整顿纲纪」。
故事,给舍缴駮施行者,皆封付三省。
秦埙提举太平宫,某奏秦桧欺天盗权,戕害忠直,当锢其子孙。
若一人奉祠,则其党皆有弹冠之兴,源不可开。
即时御笔依奏,乃封付某。
明日召对,上曰:「所论秦埙甚当,异日有缴奏,只批敕以来,不须联章。
虽朕意所向而不可行者,但论之」。
盈旬,乞免兼职。
上曰:「执政有阙,朕今用卿」。
佥书枢密院
上语二参政曰:「三省事与洪某商量」。
早朝遂不先退,东西府同班奏事自此始。
阅两月,除参知政事
中旨朱彦宗婺州,某执奏,彦宗虽故翊善,子娶长公主女,家居婺州,此命若出,将骇物听。
遂改泰州
四阅月,拜尚书右仆射,兼枢密使
术士薛言中出入御史刘贡门下,同子为人求官于枢密使汪明远
事泄,汪送之临安
会奏事,上誉能治钱塘寄囚事,云适已擢为殿中侍御史
某因白其过,且言除书未启,当封还。
上曰:「卿如此无隐,向来宰执所无」。
遂罢。
道人皇甫坦以方技进,尝与右史陈天与同坐客舍,典谒者导陈先入,怒不同升,厉声咄骂,奋而来前,探怀出一饼相遗。
某掷之地曰:「君诚有道者,何不学吕洞宾韬光尘外,而仆仆朝市?
正虽仙食非所须」。
麾使出。
翼日某奏:「通国以神仙待皇甫坦,不识圣意以为何如人」?
上笑曰:「颇能布气治病尔。
昨日中宫赐以酒,陛辞时已大醉,言不伦,所以如此」。
某在位才百许日,春多雨,上迎天竺佛请霁,天厨进素食。
某以燮调无状,独章乞罢出,上慰谕,使安职。
谏议大夫林安宅侍御史王伯庠已乘间见攻。
上随事诋之,安宅至居家待罪,遂以观文殿学士提举外祠
明日,上谓参政叶子昂曰:「宰臣奉公守法,纯诚不欺,近年无如洪某者。
台谏搜索细故,不存公道,安得如此人而用之」?
某尝指陈殿中御史张之纲之失,上以谓敢理会台谏事,独立无私,终夕为之喜。
既而刘贡又去,故言者相憾不遗力。
不数月,除浙东安抚使
林时在政地,语人曰:「洪某若来奏事,即避之」。
俄而殛于筠
某到越岁有半,复奉祠
时仲弟在西掖,上曰:「观文在朝肯宣力,林安宅怀奸不能容,今以三请去,姑从之,有大藩阙即复用矣」。
既归,得负郭荆棘之地百亩,双溪夹岸,列岫如屏障,寻花问柳,移徙封植,风亭月观,以次兴作,杖屦消摇,心忘其归。
天光委照,察其浸润谤伤,使得终老丘壑,幸矣哉。
因葬莱妇,效汉人立双阙,缀小传刻其上(《盘洲文集》卷三三。)
其:原无,据库本补。
先君述绍兴二十六年二月二日1156年11月 南宋 · 洪适
 出处:全宋文卷四七四四、《盘洲文集》卷七四、《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二三、三八、《名贤氏族言行类稿》卷二 创作地点:江西省景德镇市乐平市
先君讳某,字光弼饶州人
曾祖讳某。
祖讳某,赠中大夫
皇考讳某,通直郎,赠右太中大夫
妣太硕人董氏。
先君登政和五年进士第,主台州宁海簿。
会令去,摄其事。
民旧苦市绢不均,先君始令物力百千者赋一匹。
大姓王隆多买田,不受税,岁才五十匹,至是数增三倍。
馀以次定赋,蠲贫弱者四千八百户。
李氏富而戆,家藏妖书,号《二宗三际经》,时节集邻曲,醵香火,祀神元,未尝习也。
奸人诡入伍中,通其女,既泄,即告县,逮送狱。
先君入食,有小吏偶语喜甚。
诘之,曰:李氏辈赂钱五十万,故喜。
先君曰:是下狱属耳,而赇吏若此,可缓乎?
即呼囚庭下,委曲问情,得并告者平决之,吏骇顾失色。
方腊反,台之仙居民应之,踪捕反党。
及旁县一日驱菜食者数百人至县,丞、尉皆曰可杀,先君争不得。
丞、尉用赏秩,不踰年相继死,皆见所杀为厉云。
南京国子博士,未上,贼犯杭州经制使陈公亨伯檄主饷。
奏功迁宣教郎,为秀州司录事
宣和六年秋,大水,田不没者什一。
流冗塞路,仓府空虚,无赈救策。
先君白郡守,以荒政自任。
悉籍境内,留一年食,发其馀粜于城之四隅外。
损市直钱五,戒米肆揭贾于青白旗上,巡行无时,抶其旗靡者,皆无敢贵籴。
不能自食者,官主之。
立屋于东南两废寺,十人一室,男女异处。
防其殽伪,涅黑子识其手,东五之,南三之,负爨樵汲有职。
民羸不可杖,有侵牟斗嚣者,乱其手文逐之,皆帖帖畏伏。
借用所掌发运名钱,钱且尽,会浙东纲常平米斛四万过城下,先君遣吏锁津栅谕守,使截留。
守噤不肯,曰:「此御笔所起也,罪死不赦」。
先君曰:「民仰哺当至今腊犹未尽,中道而止,则如勿救,宁以一身易十万人命」。
讫留之。
居亡何,廉访使者王孝竭至郡,曰:「平江哀号诉饥者旁午,此独无有,何也」?
守具以对,即延先君,如两寺验视,民肃然无出声。
孝竭曰:「吾尝行边,军政不过是也。
违制抵罪,得为君脱之」。
且厚赏,呼吏草奏。
先君曰:「免戾幸矣,安所赏?
但食犹未足,公能终惠,复得二万石乃可」。
孝竭以闻,米如请而得。
至麦秋,民相携以归。
前后所活九万五千馀人。
州人既不死凶年,先君出,无不手加额,呼为「洪佛子」。
累官朝散郎
丁太中忧,还乡奔丧。
硕人年七十矣,与弱孙在秀。
诸卒以城叛,卤掠,无一家免。
过门皆曰:「此洪佛子家也,毋得入」。
贼平,先君还,过临安
苗傅刘正彦出逃未伏诛,上将迁狩建康
先君上疏言:「今内难甫平,外敌方炽,若轻至建康,恐金人乘虚侵轶。
宜遣近臣,先往经营,庶事告办,鸣銮未晚也」。
时庙谟已定,不能从。
既而悔之,上问宰辅:「近谏移跸者为谁?
今安在」?
丞相张和公知枢密院,以对。
过秀,邀先君至平江,欲以为部使者招二凶。
适捷书至,乃止。
将辞归,和公曰:「吕丞相欲见君」。
即遣直吏介谒。
俄有旨召见,时方墨衰绖,丞相脱巾服衣之。
既对,上以国步艰难,两宫远狩为忧。
先君极言「天道好还,裔夷安能久陵中夏
此正春秋邲之役,天其或者警晋训楚也」。
所言反复,当上意。
上曰:「卿议论纵横,熟于史传,有专对之才,朕方择使,无以易卿」。
先君以母老父丧恳辞,不许。
徽猷阁待制,迁五官,假礼部尚书,为奉使大金军前使。
令与宰执议国书,先君欲有所易,辅臣护其文,不喜,遂抑迁官赐告。
一日归别,先君持太硕人拜且泣。
时长子适甫十三岁,逖以下皆襁葆,呱呱省别,行路不能仰视先君佛子也。
淮甸贼蜂起,兼淮南京东等路抚谕使,俾李成以兵护。
南京方与耿坚楚州,以责其降虏为名,实持叛心。
先君遣书抵曰:「汴涸,虹有红巾,非五千骑不可往,军食绝,不克惟命」。
先君闻可撼,阴遣说之曰:「君越数千里赴国家急,山阳纵有罪,当禀于朝。
今擅兵攻围,名勤王,实作贼尔」。
坚意动,遂强歛兵。
先君行,未至泗境,谍云有迎骑介而来。
副龚璹曰:「事叵测,虎口渠可入」?
送兵亦不肯前。
先君不得已,遂返。
即上疏言:「李成以朝廷不抚恤,稽餫饟,有引众纳命建康之语。
今靳赛据扬州薛庆高邮,万一三叛连衡,何以待之?
方含垢养晦之时,宜选辩士谕意,优进官秩,畀以京口纲运,如晋明帝王敦可也」。
疏奏,上遣閤门宣赞舍人子仪抚谕,给米五万石,令第将士名貤恩。
初,先君戒所遣吏,须疏从中出,乃诣政事堂白副封。
时方禁直达,忤宰臣意,以托事滞留降承议郎,许出滁阳路。
张守忠、李贵啸颍上,道益梗,提举官范潩、张锐尝招尉之,旋复乱。
先君至顺昌,闻贼有至近郊以牛驴市物者,约与相见谯门下。
先君晓譬切至,曰自古无白头贼。
贼竦寤,请归报其渠,乃为书至其窟穴。
守忠、贵听命,率所领入宿卫
守忠初名俊,入朝赐今名;
李贵即俗所谓李阎罗者。
先君间关至太原,留几一年,虏遇使人礼益削。
及至云中,大酋粘罕迫遣与副使官伪齐。
先君曰:「万里衔命,不得御两宫以归,大国度不以足有中原,当还诸本朝,乃违天以奉逆豫。
豫可磔万段,顾力不能,忍事之耶?
今留亦死,不即豫亦死,偷生狗鼠间,甘鼎镬不悔也」。
粘罕怒,命壮士拥以下,执剑夹承之,先君不为动。
贵人唶曰:「此真忠臣也」!
止剑士,以目为跽,请粘罕怒少霁。
遂流递于冷山,与假吏沈珍、隶卒丘德、党超、张福、柯辛俱。
副使至汴,受豫命,知恩州
流递犹中国编窜也。
云中至冷山,行两月程,距虏二百馀里。
地苦寒,四月草始生,八月而雪。
土庐不满百,皆陈王悟室聚落。
悟室使诲其八子,或一年不给衣食,盛夏至衣觕布。
番课四隶,采薪它山,尝久雪薪尽,至乞马矢煨面而食。
绍兴二年使者王公伦归,为上言之,即下秀州存问家属,赐银绢二百。
适未冠,得监南岳庙
先君辱于悟室十年,多为诗文以讽,皆忧国伤时语。
悟室尝得献取蜀策,持以问先君,先君历陈古事梗之。
悟室锐欲吞中国,曰:「孰谓海大?
我力可乾,但不能使天地相拍尔」。
先君曰:「兵犹火也,弗戢将自焚。
自古岂有四十年用兵不止者」?
又数数为言,所以来为两国大事,今既不受使,乃令深入教小儿,兵交使在,礼不当执。
悟室或应或否。
一日大怒,曰:「汝作和事官,却口硬,谓我不能杀汝耶」?
先君曰:「自分当死,顾大国无受杀行人之名,此去莲花泺三十里,使之乘舟,一人荡诸水,以坠渊为言可也」。
悟室义而止。
两宫蒙尘五国城,尝遣私人奏书,并献胡桃脩、粟面诸物,两宫始知赵氏中兴。
永祐陵讳闻,先君北乡血泣旦夕。
临后遇讳日,即燕山开泰寺为文以荐,其略曰:「故宫为禾黍,改馆徒馈于秦牢;
新庙游衣冠,招魂但歌于楚些
虽置河东之赋,莫止江南之哀。
遗民失望而痛心,孤臣久絷惟欧血」。
又云:「盛德之祀,传百世以无穷;
在天之灵,继三后而不朽」。
故臣读之,无不掩涕。
虏已遣使约和,悟室问所议十事,先君条折之甚至。
曰:「封册是虚名;
年号本朝自有;
金三千两,景德所无;
东北宜丝蚕,大国有其地矣,绢不可增也。
至于取淮北人,摇民害计,本朝必不可。
景德之盟,南北所得人皆不取。
载书犹在,可覆视也」。
悟室曰:「吾固欲取投附人诛之以惩后,何为不可」?
先君曰:「昔魏侯景举十三州地归梁,梁武帝欲以易其侄萧明景遂作乱,陷台城,仆两帝。
中国所监,决不相从」。
悟室稍悟,乃曰:「汝性直,所言不诳我,吾与汝如燕,遣汝归」。
议遂行,所存沈珍、丘德、党超三人。
既而莫公将北来,议不合,囚涿州,事复变。
道达靼帐,其酋闻洪尚书名,争邀入穹庐,出妻女胡舞,举浑脱酒以劝。
到燕一月越王兀术族悟室,党与坐死数百千人。
独先君故与持论,身几死数矣,兀术知之,故得免。
燕人重先君执节,争持酒食相劳苦。
先君间行廛市,物色谍者,得赵德,书机事数万言藏故絮中以归。
曰:「顺昌之役,虏震惧丧魄,燕之珍器重宝悉徙以北,意欲捐燕以南弃之。
王师亟还,自失机会,虽再躏河南,后必更成」。
具以悟室问答语并两宫诸王主所居报上。
是岁绍兴十年也。
明年夏,求得皇太后书,遣邵武男子李微来。
上大喜,因御经筵讲读官曰:「不知太母宁否几二十年,虽遣使百辈,不如此一书」。
遂官李微
其冬,复以曰:「虏已厌兵,势不能久,异时以妇随军,今不敢携。
朝廷不知虚实,卑辞厚币,未有成约,不若乘胜进击,再造犹反掌尔。
所取投附人,只欲保守江南,归之可也,独不监侯景之祸乎?
若欲复故疆,报世雠,不宜与。
胡铨封事,此或有之,知中国有人,益生惧心。
张丞相名动殊方,可惜置之散地」。
并问李、赵二相安否,献六朝御容、徽宗御书。
其后和定,祐陵及太后归音皆先报。
凡四年中,以文书至者九。
数陈军国利疚,谓施行之则宗社生灵之福,留中皆莫得闻。
先君言无隐情,归国以此触罪。
诸子惧深祸,过庭不敢一问北事,故忠谋秘策不详得,独系帛书所存,大略如此。
尝有旨以先君母老,赐钱百万,又与将仕郎恩泽五人,它赐予者三。
参知政事万俟公出疆,上知先君急阙,命其副特持赐金帛。
十二年二月,适、遵滥登博学宏词科
宰臣以所试制词进读,上顾姓名,问曰:「是洪某子耶
父在远,能自立,此忠义报也,可与升擢差遣」。
故遵除秘书正字,适为删定敕令官,继亦改秩入馆。
博学宏词改科即除馆阁,自遵始。
次月,宰辅贺皇太后有来期,上曰:「洪某身陷虏区,乃心王室,忠孝之节,久而不渝,诚可嘉尚
某之二子并中词科,亦其忠孝之报也。
士大夫茍能崇尚节义,天必祐之。
先圣福善祸淫之训,于某可以见矣」。
语在《慈宁宫回銮事实》。
初,宇文虚中既换虏官,欲扳先君分谴,乃力荐于虏庭,换先君为翰林直学士,力辞获免。
虚中为详定礼仪使,始造赦,其文复及换授。
先君诉虏相韩昉,乞于真定大名养济,图逃归计。
虚中,赞其决,遂换中京副留守,复力辞。
大怒,降留司判官,为承德郎
趣行者屡矣,誓以死,不就职。
虏法,虽未换官,曾被任使者,永不可归。
虏欲以计堕先君,令校云中进士试,使者监上道。
先君日损食,阳为有疾状。
既至,谓院官曰:「今取士以诗赋,吾故学经耳」。
曰:「岂不能出语策士乎」?
考官孙九鼎者,有大学旧,为以疾闻,得回燕。
虏议遣奉使人各还其乡,因赦及之。
使者幸稍徙,多占淮北,无敢言淮以南者。
先君实以饶州闻,张公邵、朱公弁亦自言和州徽州人
既议和,还淮以南使者,故先君三人在遣中。
用事者多曰:「此等人若放了,几时更有?
今不留,后必为我患」。
归计屡欲变。
参知政事王公使至燕,先君得虏阴谋,从坡上与馆中人语,为留守易王所获对吏,将驰流星骑上其事。
副留守渤海高吉祥素嘉先君忠,委曲护出之,且易以它牍。
先君行月馀,方以元牍奏。
垂入境,追者七骑,至及诸淮,则在舟中矣。
至旴台,以奉使无状自劾。
上方以来归为喜,报无罪可待,日以御扎趣觐。
既至阙,登时见。
内殿奏事罢,力求乡郡养老母。
上曰:「卿忠贯日月,志不忘君,虽苏武不能过,岂可舍朕去也」?
内库金带、鞍马。
既又以马惊,复拜赐,又赐御铭盾制琴一、黄金叁百两、帛五百匹、象齿三百斤、绵、香、酒、、诸果物。
中使日踵门咨访,宸章沓至,且谕旨将柄用。
皇太后之归也,过燕,先君冒禁朝焉。
至陛对,乞赐见,明日即召之。
慈宁殿已设帘,皇太后顾帟人:「吾故识尚书矣」。
命彻之,问劳优渥,语必称尚书,赉予系道。
东朝封外庭臣,唯先君一人。
宰相秦桧肆言无所避,弥三日不休,曰:「张丞相虏所尊惮,乃不得用;
钱塘暂跸而景灵、太庙极土木之工,示无中原耶」?
语侵秦皆类此。
秦语适曰:「尊公信有忠节,得上眷,但官职如读书,速则易终而无味,要当如黄钟、大吕,乃可阅九日」。
徽猷阁直学士提举万寿观,兼权直学士院
虏来取赵彬辈三十家,先君疏言:「昔晋韩起谒环于郑,郑小国也,能引谊不与。
虏既限淮,臣官属吴人,留不遣,盖虑知其虚实情伪也。
彼方困于蒙兀,姑示强以试中国,若遽从之,彼将谓秦无人而轻我矣」。
后三日,复上疏言:「或以不与之故致渝盟,且曰俟渊圣皇帝及皇族归乃遣」。
又言:「王伦郭元迈辈,以身徇国,弃之不取,缓急何以使人」?
辞益剀切。
经筵进故实,引楚平王子旗伐吴事,因言:「吴取州来,楚弗与校,抚民治国,五年而后用师。
今淮右之民劳罢流散,宜时使薄歛,勿令转徙无告,中兴急务也」。
秦益不喜。
初,虏围楚州久不下,时秦留粘罕所,虏使之草檄谕降,有室撚者在军知状。
先君与秦语及虏事,因曰:「忆室撚否?
别时托寄声」。
秦色变而罢。
明日侍御史李文会论先君在朝必生事,遂出知饶州
时太硕人春秋八十有五,昼锦膝下,学士大夫荣之。
明年大水,秦方钳天下舌,不得言。
中官白锷,从皇太后北归者,宣告:「燮理乖盭,洪尚书名闻华夷,顾不用」!
秦闻,系大理,狱成。
实不识先君,特以虏中知名故。
既流岭海,谏议大夫詹大方指先君与刎颈交,更相称誉,遂提举江州太平观
未几丁太硕人忧,先君恨牵久使事,承颜阙养,空囊中办大葬,一椽一石,心营指授,终日挟杖,与工佣等劳。
御史中丞何若犹论先君为睥睨钧衡谋不靖者。
服除,复得太平观
州通判李勤太守王公洋、同僚陈公之渊积不相能,且幸以讦进,诬先君作欺世飞语,王、陈与闻之。
有雅憎先君者,从中实其事。
殿中侍御史余尧弼以为言,王、陈罢去,先君责濠州团练副使,安置英州
既至,得僧舍数楹于黄茆丛竹中,居之泊如。
地产奇石,遣僮嬴粮幽讨,罗列四壁下,手斧凿,昼连夕,丁东其间。
人倪察老矣,以承务郎守郡,自谓秩卑无奥主。
新兴守以巧中迁客取使节,意跃然效之,钩先君为奇货,使主兵官左右狙罅隙,捕鍜家奴狱中,欲持一两事酿成罪以梯己。
未及发,察死。
其后徙居城北山中,仍年溪涨通衢,没其栋。
先君容郡人避水,扶襁老稚,填溢堂庑,几千指,皆廪食之,数日水退然后去。
先君半世朔庭,入翰林不旬浃,还乡三秋,执丧之日过半。
屏徙厉土、岚毒侵淫,无珍膳良药自辅,二年而瘴作,盖不食十有八日,惛不知人。
尝少寤,口占秀州救灾事授诸子。
呼天请命,夜梦之帝所,有宣赤章云云者。
诘朝即能食,至于复初。
后二年,乃卧末疾。
谪九岁,始复左朝奉郎,主台州崇道观,居袁州
未隃岭,疾革,以二十五年十月二十日薨于南雄后一日秦亡。
讣至,辅臣入奏,上嗟惜久之,即复敷文阁直学士
制曰:「有功见知,圣人醲于用赏;
不幸而过,君子为之动心。
矧予严近之臣,备载忠勤之绩。
眷倚方渥,爱憎随生。
坐一眚以投荒,积九年而不徙。
人无言者,朕甚念之。
洪某学有本源,气存刚大。
惟知忠力以卫上,不顾险夷之在前。
衔君命以干征,厄海滨而不悔。
诚贯白日,声震朔方。
义重于生,耿恭玉门之望;
天将悔祸,苏武汉节而归。
大节无亏,多言不宥。
遂解禁林之直,卒迁瘴岭之南。
阅岁滋深,馀龄可悯。
宜畀真祠之逸,仍增延阁之华。
尚对宠光,归安乡社」。
自圣上躬万几,还逐臣非罪者,先君适以不起闻。
而圣意哀厚,首得旧物,使及其生存而宠之,故训词恻怛如此。
遗奏未至,特诏赠四官。
推遗、致恩,别以一孙官江东漕司庀襄事。
先君少英傥,有奇节。
诸生待庭试京师,伯父给事南床王黼中执法,慕先君为人,欲女以女弟。
给事以同台故,曲为平章。
先君恳拜曰:「妇所以事舅姑也,家素壁立,今暴得一官,乃令鼎贵荐女,身得计矣,如父母何」?
暨擢弟,朱勔复请昏,资送万计,且啖以显仕,拒尤力。
朱不获命,脔榜中周审言婿之。
及周直内阁,服金带,为秀州,先君乃在幕下,人为先君惜之,视之蔑如也。
使虏得修职郎四人,时有六子,独适预名,三以官弟侄,且乞以一弟晔奉甘旨。
故晔起布衣,夺哀为秀州判官
凡弟侄及姊妹之家,以先君入官者七人,庶弟孤侄虽多,力为谋昏对。
前后赐物,班内外之亲,无馀嬴。
不为问舍求田计,窀穸即功,始假贷。
有一廛未及穫而贬,已贬犹岁割以赡亲之贫者,至自奉恶衣櫔食不择。
初,抚谕京淮,降空名告身二十通,以便宜赏功,存其半。
或求窜名,却弗应,封以还尚书
懿节皇后之姨高氏与其夫赵伯璘隶悟室戏下,贫甚,先君屡赒之。
范蜀公之孙祖平,虏不以为官,佣奴之。
先君使以东坡所为蜀公铭白曰:「我官人也」。
虏曰:「东坡书之,不疑矣」。
即释之。
先君资以归装。
贵族有流于黄龙府优籍者二人,先君嘱副留守赵伦除其籍。
刘公光世之庶女小丑在虏豢豕,为赎以重价,求匹偶衣冠之家。
略为人奴者,赎之数十人。
张待制宇发蔚州,死云中。
先君过荒寺,见其,携之至燕山,授其仆钟禹功,使葬。
司马侍郎朴握节以死,居数年无有能明之者,先君为陈本末,诏以忠节显著,赠兵部尚书
其归也,北人治饯具几月。
使者至虏,多问先君今何官,居何地。
先君天性强记,书无所不读,虽食不释卷,稗官、小说亦暗诵连数千言。
宣、政间,《春秋》之学绝,先君独穷遗经,贯穿三传。
在冷山,摘褒贬微旨,作诗千篇,北人抄传诵习,欲刻板于燕,先君弗之许。
姓氏尤精,官浙部日,使者胡公直孺尝问祖之所自出,先君曰:「姓书以胡为陈胡公之后。
,妫姓也。
若以谥为氏,齐亦有胡公,岂独陈乎?
盖胡自有两祖,春秋有胡国,尝以女聘鲁襄公,《经》书『夫人归氏薨』,则胡以国氏,归其姓也。
今为安定胡氏,晋胡奋其后也。
魏孝文入洛,改功臣复姓,以纥骨氏为胡,今所为河南胡氏者是也」。
同列董公将戏曰:「董亦有两祖耶」?
曰:「昔飂叔安之裔子董父善扰龙,帝舜赐姓曰『董』,封诸鬷川,鬷夷氏其后也。
辛有之二子董督晋典,晋于是有董史,因为董氏,董狐其后也」。
二公叹服。
善琴弈,好古,能别三代彝器。
见书画不计直,必得之乃已。
有书万馀卷,名画数百卷,皆厄兵烬。
居穷绝域,复访求囷载以归。
《四夷附录》所载西瓜,先君持以献,故禁囿及乡圃种之,皆硕大,西瓜始入中国。
有《文集》十卷、《春秋纪咏》三十卷、《輶轩唱和集》三卷、《帝王通要》五卷、《姓氏指南》十卷、《松漠记闻》二卷、《金国文具录》一卷。
先君刚直,言不诚不发,虽与人尺牍,无一字过誉
有胆略,遇大事敢为。
平居慷慨,有经略四方之志。
常语诸子曰:「在北方久,料之孰矣,今其势日削,可以凭轼取之。
河朔时,见父老指其子孙,云:『是皆生长兵间,已二十馀矣,不知有宋。
我辈老且死,恐无以系思赵心』」。
不幸大忤时相,挫抑颠沛,天不假龄,赍志没地。
诸孤不孝,不及见其成大功名也。
苍天苍天,安所声痛!
先君自为从官,不报考功课,故官止朝散郎,以赠至大夫,职至徽猷阁直学士,爵至鄱阳郡开国侯食邑至一千一百户,寿至六十八。
娶沈氏,左太中大夫复之女,封硕人
初,先君眷恋庭闱,不忍去。
硕人以移孝显亲谆谆勉之。
且曰:「妇孝,足以宁起居,切毋以我老关念」。
既越疆,胡马益南牧,音邮绝不相及。
硕人倚门积忧,几罢寝食,硕人左右虞侍,极意顺适,致太硕人康宁,及见先君之归。
其择师教诸子,则不远千里。
拊妾侍尽恩纪,爱其出隆于己生。
叔妹娣姒,细粗柔刚不同,一切得其欢心。
中外语妇德之最,必以为法。
即世五年,先君始还,以不见为戚,故终不忍复娶。
洪氏始居乐平之金山,自曾祖府君种德重义,以气节闻。
中大夫蚤世,二孙幼,府君慨然思所以成立计,即挈诸城中,访先生之贤力教之,因占籍鄱阳
长孙讳彦升,起家,遂给事中
太中虽不遇,至先君益显。
八男子:适,左奉议郎、主管台州崇道观
遵,左朝奉郎秘书省正字、兼权中书舍人
迈,左宣教郎通判袁州
逖,右宣义郎徽州婺源县丞
逊,右承务郎佥书连州判官事;
邈,右承奉郎江西安抚司准备差使
邃、迅,未仕。
四女子,嫁左从政郎池州建德县余执度右迪功郎潭州湘阴县主簿王駜将仕郎臧栋,一尚幼。
孙男十一人:槻,右迪功郎江东转运司准备差遣,柲、灌、楀、栐、桴、楹、𣚃、槔、绵、栶。
女九人。
初,先君既得合葬于滃潭,去五里所,其乡曰「和风」。
南管得故县之原,瞻爱其山川,呼畚锸画墓位,曰:「吾百岁后必于斯,从二亲不远矣」。
薨之明年,孤适等恸哭行所卜问丛辰,五行家曰十一月丙申吉,将以其日蒇事。
忍死纪实,求立言君子大书,且以备太史氏采择云。
绍兴二十六年二月二日,孤某等泣血书。
莱国墓铭淳熙八年 南宋 · 洪适
 出处:全宋文卷四七四六、《盘洲文集》卷七七 创作地点:江西省景德镇市乐平市
国夫人姓沈氏讳德柔常州无锡人左中奉大夫讳复之孙,太学博士讳松年之女,魏国夫人之侄。
年十有六,归于洪氏,为太师魏国忠宣公之冢妇,尚书右仆射同中书门下平章事观文殿学士鄱阳公某之夫人。
魏国甫三年,自嘉禾奉柩至无锡治葬。
时魏公留北庭,予家八弟妹,食指稍众,夫人职其忧。
厥后魏公落南,予从天台归,亦遭秦氏废锢,又往来膝下,家用益不足,一衣一缣,无不质诸人。
如是一星终,夫人不戚戚也。
暨天日清明,予起典州,历侍从,持钧枢,间八年,夫人六拜恩封,至赐国于莱,始䜣䜣信眉,偿已往困,未尝以荣渥自大。
予从会稽归,得别墅于城阴,筑台观,艺花竹。
夫人喜同其游,临水看山,常至日昃。
归则孙枝诜诜,含饴足乐。
捬育僮幼,极其慈爱。
不幸枕疾七寒暑,以淳熙六年八月二十一日薨,年六十有一。
夫人性和易,口不道人长短,故中外娣姒疏近族姻,终始无违言。
昏嫁叔妹五,尽心不讳劳,斥器物簪珥弗少靳。
病中自办歛具,衣衾裀褥,一一皆备,身后事则无片语及之。
予素恶钱谷米盐之问,阖门百口,伏腊琐碎,率皆夫人区处,故梱内之事略不累予方寸,得以涉园忘归。
呜呼,而今而后无助我者矣!
男子九:槻,承议郎通判德安府
柲,奉议郎江西安抚主管文字;
灌,文林郎江东茶盐司干办公事
灌,宣教郎主管仙都观
桴,承事郎
楹,承奉郎、监泉州市舶务
㮋,承奉郎
二蚤世。
女子三,长欲嫁而卒;
次嫁宣教郎、知分宜县许及之,先二年卒;
次嫁宣教郎、知鄱阳县薛绍
孙男二十,倬、俨,皆承务郎,伋、偲、傃、价、侨、佺、俣、侃、傒、传、佃、僩、儋、仔、俅、俭、俦、伉。
孙女十。
八年十月辛酉,葬于鄱阳县怀德乡之徐村。
铭曰:
蘩诗缺,松槚成列。
百岁之后,与子同穴。
吕逢吉 其二 南宋 · 汪应辰
 出处:全宋文卷四七七二、《文定集》卷一六、《南宋文范》卷三二
某连奉手诲,仰荷君子眷眷不忘之意,非言可谢。
雨馀微凉,审承侍外尊候万福,感慰之至。
某冒暑至此,得雨幸有生意,来日可离此,因求一见之幸,豫以为喜也。
安石邪说,一至于此,今其效弥可睹矣,而学者尚未知其然。
自新制专尚经术,四方不知朝廷之意,遂谓欲复用安石之学,六经《新义》,其价倍贵,甚可叹也。
忠宣公决无他意,如平章之言,似亦太过。
但其持论专欲消合党类,兼收并用,而不知其势亦有未易为者。
以仆观之,君子小人之势,决无两立。
元祐晚年,吕微仲逐去刘莘老门下士,而引李清臣邓温伯蒲宗孟于从班,忠宣公兼收并用之说略施行矣。
然出而首倡绍述之说者,李邓也。
其流害以迄于今,亦可见矣。
曾子开谓使范公之言行于元祐之时,必无绍圣大臣报复之祸。
然使蔡确不殛死,他日复出为恶,当不下惇、卞,但不当以诗罪之耳。
虽不殛蔡确以开后例,章惇得志,亦肯轻恕诸人乎?
、卞在元祐间或偃息大郡,或优游奉祠,所以贷之者厚矣,略无怀惠悔过之意,则知专以优柔待小人者,恐非其理也。
若谓忠宣公有他意,此则不可。
其再相,力辩台谏诬罔,吐刚茹柔。
其罢相后,又乞宽元祐党人之罪,以至得谪,是果何求哉?
愿更慎言之。
韩、富二公谠论,真药石也。
刘道原苏子由皆疑《周官》,子由以为非周公之全书则可,而道原诋之过矣。
自孟子时,固已言诸侯恶其害己,皆去其籍矣。
则后世所传,或非全书,但在慎择之耳,不可尽废以为不然也。
晁以道力辟王安石,因安石之尊孟子也,并孟子而非之,不亦过乎?
欧阳公谓《系辞》非孔子所作,前辈多以为不然,韩魏公未尝与之言,盖护其短也。
区区所见如此,更须面尽。
人行,借纸笔具此作报,未间自爱,不宣。
乞与洪皓外任奏绍兴十三年九月 南宋 · 李文会
 出处:全宋文卷三九九三、《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一五○、《续资治通鉴》卷一二六
顷事朱勔之婿,夤缘改官,以该讨论,乃求奉使
比其归也,非能自脱,特以和议既定,例得放归。
而贪恋显列,不求省母。
若久在朝,必生事端,望与外任。
资政庄节王公家传 宋 · 王默
 出处:全宋文卷六四五九、《芦蒲笔记》卷八
公讳复,字景仁淄州淄川县人也。
曾祖昊,国子博士
祖珍尚书虞部员外郎
父愈,澶州濮阳县,赠光禄大夫
公少好读书,博通史传,慷慨有气节。
家有唐以来名臣画像,每指颜杲卿像谓人曰:「士当艰难时捐躯殉节如颜公,始无愧于天地间矣」!
以门荫补官,试大观中,选授大理评事,迁本寺丞
公家故饶财,不乐私蓄,尝率其里之贵豪,遇郊祀岁,各输银绢十万以助赏赉,郡国效之。
公亦未尝有希恩意。
久之,除京东辇运,迁京东路转运判官
按属部,道过淄川,父老迎候。
公下车慰谢。
先是,淄民多苦调外苛征。
公尝与父老言,他日或能奏蠲之。
至是以白公,公曰:「官卑不敢言,然重食吾言,以为父老羞。
敢以私田之入代输」。
三年,除两浙转运副使
时太平日久,民不知兵,方腊初叛,所过守将望风奔骇。
公下令所部严堡垒,修战备,竭力讨贼,屡战有功。
贼平,擢徽猷阁待制,迁都转运使
朱勔花石艮岳,多取漕舰以载,号直达纲
公曰:「今盗起仓卒,飞挽繁困,而佞幸之徒,犹实苑囿以惑上心」。
固执不与。
力谮于上。
公上疏奏,谓不可以不急之务疲民费财,请一切罢之。
岁馀,除知颍昌府,移陕府
陕右民号难理,公至,开布威信,不两月大治,民皆悦服。
龙图阁直学士,以公事忤宰相王黼,降充龙图阁待制,移知成都府
兴利去害,治与陕等,民绘像立祠,刻石纪异。
高宗皇帝即位,诏公知徐州
明年,胡人犯顺,粘罕以众数万寇徐,徐城孤势危。
公领兵合战,数不利,遂闭城拒守。
虏重围夹攻,昼夜不息,城中兵粮单竭,死者甚众,虏势益张,凡二十馀日,城陷。
公躬擐甲胄,巷战竟日,度不能禦,乃反州治,易朝服,南乡再拜曰:「臣受国厚恩,当以死报,今日得死所矣」。
且谓贼曰:「死守者我也,监郡而次亡与焉,可独杀我,而舍僚吏与百姓」。
虏虽悍狡,闻公言,亦凛然叹异曰:「若使南朝皆如公,我辈岂得至此。
汴京已陷,二帝已北去,公尚为谁守乎」?
公骂不绝口。
虏复说曰:「必欲全活生灵,请立降,当为易官封,命汝就知此州,以抚残民」。
公曰:「虏贼毋诱我,吾誓有死耳」!
虏察其无降意,命左右挝其口,流血盈襟。
公犹含血噀之。
子倚在傍,不胜愤怒,突出见粘罕,顾手无挺刃,得布囊盛砖掷之,力少差,中其旁千户长,毙。
粘罕怒,即执倚刳其心以祭千户长,欲惧公以速降。
公不顾,为虏敲死,阖门百口俱遇害。
时建炎三年正月二十九日也。
帐下赵立求得公尸,拜伏恸哭,裹以裀褥,稿瘗于黄楼侧,累甓成冢,以识之。
复拥兵守禦,抚定其众。
虏退,朝廷就命徐州
具奏其事,天子震悼,诏特赠资政殿学士谥庄节,给恩泽五资,赙赠绢布各二百匹。
初公之未遇害也,筮而遇《乾》,六体不变,术者曰:「灭门之象也。
国家运数方屯,待制宜早为计,不然,将及于难」。
公曰:「死生定数也。
等死,苟获死所,敢逃乎」!
卒时年五十二。
虏初薄城下,民不得逃,公阴令间道潜行,得脱者数千人。
徐人,祀公及倚,亦呼为双庙,有祷辄应。
复奏其异于朝,敕赐名曰忠烈
出师必祷曰:「公为朝廷尽节以殁,必能阴佑遗民也」。
积官至正议大夫,累赠光禄大夫,娶赵氏,濮邸肃恭僖王宗博之女,封安平县主,赠永康郡夫人
再娶刘氏,章献明肃皇后之侄。
徐州陷,为虏将所获,不食五日而卒,赠咸平郡夫人
先是,公长子佾,以太仆丞高宗维扬,及赵立已亡,徐州有武卫军,旧隶于公,义不肯他属,散归在所,愿以从佾。
高宗闻之,诏于枢密院计议官,特命佾为之,仍领武卫。
绍兴八年,和好成,奏乞访先臣遗骸,优诏许之。
行至泗州,马上得疾,抵徐城驿,暴卒。
明年奉使公佐迎护徽宗梓宫,交割地界,遣书属当路漕使访公瘗所,漕委幕属王之翰往焉。
赵立稿葬公于黄楼之侧,及虏据京东,水久弗治,彭城皆㳽漫,没故迹,莫得其所。
忽有老媪指而谓之翰曰:「子非求王待制瘗所乎?
其在是间」。
即所指求焉。
有冢岿然,盖以兽瓦,启视,见大鼋覆其上,回顾老媪,化为虎而去。
彻甓取骸,联络不断、类琐子骨然,独一手指阙。
之翰复炷香泣祷,须臾,有指一节浮水上。
行路闻之,莫不叹骇。
之翰易棺敛菆于京师资圣院
后闻乡中子孙徙葬于兖州莱芜县先茔云。
绍兴十年承宣使白谔扈从显仁太后回銮。
佾子逵留淄州,南北隔绝,以诗送谔曰:「两地音尘隔死生,十年常效执圭吟。
羡君已作辽东鹤,顾我空存魏阙心
日下既蒙新眷遇,海边休忘旧知音。
倘怜万里亲庭在,为向云山处处寻」。
诗至而佾卒已一岁矣,闻者哀之。
蓝公佐使还,侍高宗语次论中兴以来忠臣子孙,因奏及之。
上曰:「王佾有儿女否」?
公佐奏曰:「佾五子流落中原,后居江南,所生儿女,尚俱幼弱。
今佾既卒,穷困可怜」。
上心恻然,诏令诸女入禁中,命宫嫔保养之,凡十馀年。
一日内庭曝书,见囊封有「忠烈」二字,亟命取阅,乃公佐奉旨令王氏女入内事。
上览之,惊问左右,即日召见,赐金帛,敕命嫁遣之。
公姿貌丰硕,动容中礼,孤忠直气,自其天资,父子一门,忠孝兼全。
殁而庙食,英烈如存。
平生乐于荐贤,有知人之明,如秦桧洪皓皆公所荐,起赵立行伍,至秉节钺,实因公激励而然,事在立传中。
寄子 宋 · 洪浩父
七言律诗 押微韵
太学何蕃且一归,十年甘旨误庭闱。
休辞客路三千远,须念人生七十稀
腰下虽无苏子,箧中幸有老莱
归期定约春前后,免使高堂赋式微
宋曾慥《类说》卷一八引《云斋广录》 《类说》:馀杭进士洪浩,熙宁中游太学十年不归,其父垂白,作诗寄浩云云。又一本作洪刍诗。鲍校云:此诗应删除,《尧山堂外纪》是洪皓诗,见《鄱阳集》附录。然四库本《鄱阳集》未收此诗,待考
洪皓谥议 宋 · 鲍彪
 出处:全宋文卷四○二九、《宋会要辑稿》礼五八之一一○(第二册第一六六六页)
检书艺例,赐谥人起绍兴元年,自丰清敏宗忠简而下二十九人并不载议文。
今索到洪尚书家行状,字数不少,难以具上,略疏如下。
公天资忠孝,性禀刚直。
吏治强明,发自初载;
学问渊博,拔于辈流。
状公行治者数千言,未易殚数也。
姑略其细,摭其大,得二美焉,曰忠、曰宣。
谨按《谥法》:虑国忘家曰忠,善闻周达曰宣。
公之衔命出疆也,擢自上知;
辞不获命,则母子相勉以义,幼稚呱泣弗顾。
抗旗鼓行,滨死者数矣。
太原时,牢拒伪命之官,而以鼎镬自甘;
递冷山时,连拄悟室之怒,而以沉渊自分。
其来归也,天语褒之曰:「卿忠贯日月,虽苏武不过」。
复官之制又曰:「惟知忠力以卫上,不顾险夷之在前」。
是不曰「虑国忘家」者乎?
公之司嘉禾录也,会秋不雨,流冗塞途,毅然以荒政自任,所全活九万五千人,故郡人以「佛子」目之。
至云中时,粘罕之下称其忠,止剑以脱其死;
议遣归时,留守之副嘉其忠,易牍而护其行。
其二子中词科也,天语褒之曰:「父在远,能自立,此忠义报也」。
复官之制又曰:「诚贯日月,声震朔方」。
是不曰「善闻周达」者乎?
有此二美,故敢仰承明诏,谥之曰「忠宣」。
私试策问 其二 课吏四善二十七最九等赏功十二转三阵三资法 宋 · 史尧弼
 出处:全宋文卷四八二八、《莲峰集》卷四
西汉享国二百年,传十二帝,不世之主抑何多也!
英武如高帝,宽厚如文帝,才略如武帝,愚皆不取之,独以宣帝为难能。
宣帝有英武耶?
断断之技,恐高祖之不肯为也;
宣帝为有宽厚耶?
察察之政,恐文帝不忍为也;
宣帝为有才略耶?
拓地开疆,则武之所优为,宣帝不可企而及。
由是观之,宣帝难能之事果何著见,而高帝文帝武帝焉得而不取之耶?
甚矣,人之智愚贤不肖未可以一律而论,不有以区分而旌别之,愚恐奋迅卓越之才不自表见,怠惰阻郁而不兴;
奸贪放纵之士不自警戒,侵渔掊尅而益甚也,天下乌乎而免乱哉?
故宜统天下者,有以处之耳,此所以考课之法不得不行于吏职,赏勋之法不得不行于将帅者也。
推是说以槩之于宣帝难能之事,兹可见矣。
何则?
汉自高帝平定之后,一切草创,倥偬不暇,此马上之治,莫逃后世之清议。
是虽英武为莫可及,而英武特用之以取天下。
传及文帝,时方宴安,仁政之施固不可缓。
此以德化民,实为后世之美谈。
是虽宽厚为莫可及,而宽厚特用之以结人心。
至于武帝则不然,嫚书之辱,白登之围,忍之久矣。
及当此时,马足已践于河上,不示之以威,愚恐匈奴之变将可忧也。
武帝由是起而征之,雪汉之耻,倡汉之威,是武帝之才略,亦虽莫可得而及,于征伐则有补,于考课赏勋则无补也。
夫无补于考课赏勋,何以责治道而维持天下哉?
愚想宣帝之前,吏职之不称,将帅之不举,虽有考课之法而实不考课,虽有赏勋之法而实不赏勋,可谓极矣。
宣帝之兴,孰不咨嗟而愤悼之?
于此二者,信有意也。
是故综核名实,则考课之法行于吏职;
信赏必罚,则赏勋之法行于将帅矣。
考课既行于吏职,则吏职乌得而不自勉?
吏职自勉也,用能政事文学法理之士,咸精其能者焉。
赏勋既行于将帅将帅焉得而不自勉?
将帅自勉也,用能单于慕义稽首称藩者焉。
呜呼,高帝之英武,文帝之宽厚,武帝之才略,虽莫及矣,殊不知宣帝积弊之后,使考课赏勋之法行,则难能之事亦安可得而及之哉?
读史至此,乃知考课赏勋之法,诚国家之急务也。
兹承明策,以唐四善、二十四最、九等考课之法,而以升降其才能;
十二转、三阵、三资赏勋之法,而上下其功劳,下询诸生,此愚之所以喜闻而乐道之也,试效一班之见。
且四善以明其人在己之所长,二十七最以明其人在官之所能。
己未必皆所长,则或最为可取;
在官未必皆所能,则或善为可取。
最善兼得,则在九等为上上;
善最不闻,则在九等为中下;
或有一最而三善,或有一最而二善,以至爱憎任情,处断乖理,背公向私,职务废阙,居官谄诈,贪浊有状,莫不皆以九等而次第之。
故四善自德义有闻积而至于恪勤匪懈,二十七最自近侍积而至于镇防,大率以此,不复槩陈其详。
夫考课而升降其才能有如此者,则当时吏职之循良盖可见也,是以就其尤者而论之。
敢婴逆鳞,不畏鼎镬,以谏诤为事,则有如魏郑公
详明治道,深切时政,以敷奏为事,则有如陆宣公
排众人之说,陈伐蔡之计,则裴度擅其能;
应一时之变,成天下之务,则姚崇处其任。
以至徐有功之决狱,高季辅之考校,班班然见于当时。
以此而观,他可类推而例见也,岂不由考课之法,升降其才能而至此乎?
且十二转以示其器秩之厚薄,三阵区别,其立功之难,则谓之上阵,则品秩之必厚;
其立功之易,则谓之下阵,则品秩之必薄。
其中阵亦例而推,其三资亦例而见。
故见任前资常选曰上资,文武散官卫官勋官五品以上曰中资,五品以上子孙、上柱国国子、勋官六品以下曰下资。
计战功之多而取乎三阵,则还以十二等者为之资;
议酬功之等而取乎三资,则还以十二转而为之品,莫不皆然,不复槩陈其详。
夫赏勋而上下其功劳有如此者,则当时将帅之奋发盖可见也,是以就其尤者而论之。
阖门称疾,畏远权逼,功大而主不疑,则有如李药师
朝闻命,夕引道,无纤介自嫌,则有如郭子仪
长于策敌之功,精于制胜之术,则光弼为之最;
范阳之谋,致两京之复,则李泌为之先。
以至张巡之婴孤城,李晟之抗群贼,班班然见于当时。
以此而观,他可类推而例见也。
岂不由赏勋之法,上下其功劳而至此乎?
恭惟国家考功之法虽行矣,而吏职不至于澄清,此所以不免功过善恶,资叙庞杂焉。
司勋之法虽行矣,而将帅不至于铨次,此所以不免勋劳剧易,品级差叙焉。
吏职之未澄清,将帅之未铨次,盖恐有害于治道,是宜朝廷之注意也。
必欲吏职之澄清,莫若法唐四善、二十七最、九等之遗意可乎?
必欲将帅之铨次,莫若法唐十二转、三阵、三资之遗意可乎?
夫唐法之善,盖有得于成周之遗。
何则?
成周之制爵禄,以贤以庸而分之,驭之以八柄,辨之以八职。
若夫考课之六计,乃唐之四善、二十七最、九等之法也。
赏勋之六功,乃唐之十二转、三阵、三资之法也。
唐之于周,辽远二千馀年,法其遗意而成其治道也如此。
况国家去唐之世不甚绵邈,法其遗意,孰不可哉?
苟其若然,非惟吏职之循良、将帅之奋发与唐无异,抑将远追成王之逸驾,享其既醉凫鹥之太平矣。
汉宣帝中兴之功,何以过耶?
孤陋浅见,执事以为然否?
太尉刘锜碑铭庆元元年 南宋 · 洪迈
 出处:全宋文卷四九二○
靖康元二之际,天下殆哉!
真人龙翔魏沛,断鳌立极,东奠淮、楚,西妥梁、益,北拓樊、襄,皆枭俊禽敌之臣,实策是赖,厥功茂焉。
然暴评长短,盖有所谓一时之功者。
至若武穆刘公锜颍上之勋,卓荦宏伟,是诚基本所系。
吾家忠宣公为羁幽朔,荐持上林,系帛书,大概言北国权挫胆落,有捐燕以南之意。
盖其威宣沙漠,视古良将,真可雁行立。
峣峣难全,丑正接迹,上为元宰所憾,旁遭要人所倚,朝萋夕菲,左而远之,不使一日安于朝廷之上。
吉甫受燕喜之祉而无孝友张仲者为之内,李愬著淮蔡之武而无晋国裴公者处于中,栖迟暮年,再执戎柄,功名有讫鬼得而乘之,悲夫!
公姓刘,讳锜字信叔,出自庐南鄡阳,寄居秦州成纪
曾祖赠检校少保讳球
祖文史副使,赠太子太师封吴国公讳惟恂
泸州节度使,赠太师,加封吴越国公谥威肃讳仲武
母薛氏,继母王氏,皆封夫人。
公行九,生未冠,威肃破羌歌成,获王,徽宗尽官其子,补公三班借职
以军功累官至太尉,卒年六十有五,赠开府仪同三司
容貌伟硕,眸子瞭然,美须髯,声音如洪钟。
喜威仪,守礼法,究涉经传,每自比王忠嗣郭汾阳
天性善射,从父西边时,斛贮水牙门下戏,一发中之,拔矢水流如注,再发正窒其穿,泯不见罅。
颍威既立,名声幨于朝邮。
使者来,宴都驿上价,讳酒,其长窃谓曰:「盏里没四厢,何不饮」!
亮之至也,令有敢言公姓名者斩。
率群下坐帐中,较南朝诸将孰敢当,先以数十,皆随对,最后指公,莫有应者,亮曰我自当之,其见重如此。
天不与龄,贵而不极于用,用而不尽其长,邦国殄瘁,识者太息。
封彭城郡公食邑九千六百户。
元配薛氏,永国夫人,继邹氏,和国夫人,皆先亡。
男三人:长涓,忠翊郎
次津,武节郎鄂州右军统制
次淮,承议郎通判江州
孙男棫,忠训郎徐州信阳军巡辖马递铺
楫,承忠郎、监新化税;
枢,忠训郎
秘,承忠郎、监崇仁税。
同时大功臣子官执政,握节钺,正位陆尚书,视留兼车法从论撰,为几箧中物。
公子孙名宦甫尔,可胜叹哉!
后来健将如郭振赵撙、员锜、许青、郭江、许赟、王明王世雄,皆出部曲,建方面勋,用兵行师,盖有祖述,功在庙社,代不一书。
与邹夫人合葬谷山寺南原上。
太常摭折冲禦侮临难不忘国,国惠谥之曰武穆,礼也。
薨之三十四年,累赠少傅
淮始来告曰:「先公丽牲之石未刻,盖阙如也,敢以请」。
迈敬撰先君子手泽,涕泗弥襟,且尝得拜于宾阶,其于勒崇扬徽愿之久矣,故请不待再,铭曰:
国之将兴,爪牙实赖。
将得其人,敌王所忾。
泰山四塞,乔岳洪河。
是谓西山,良将孔多。
种姚郭吴,世擅俊轨。
彼刘之英,表表愈伟。
丕显威肃,震于临洮
乃生九龙,门风益高。
岂无象贤,美玉沽椟。
卓哉稚虬,屹立于独。
小试震武,厥声已齐。
酋丧元,羌儿咘啼。
涒滩之庚,京洛横溃。
羯胡宣骄,易我坚对。
挈提孤单,于颍之疆。
封豕正抟,扼其喉吭。
狺狺犬渠,奡悖以𢗗。
黑云压城,顷跬破碎。
蚁猬山立,堕吾目中。
三战三北,万屯扫空。
谁云敌刚,随指辄仆。
奉头鼠辱,死不南首。
欢腾天颜,褒挹倾都。
遂建麾节,督于骑胠。
清溪柘皋,锐策奇伐。
孰为谗蟊,不我禄答。
顿之渚宫,春秋六更。
我以柔治,为民捍城。
元凶饮江,矢俾送死。
功名欺人,病讫不起。
方航大川,断其楫维。
遗珍至今,天实为之。
禦侮折冲,难不忘国。
容台节惠,名弗虚得。
长沙杲杲,禀惟公藏。
三十四年,模槚列行。
碑成何迟,我最其目。
庙社元勋,过我必肃。
按:同治都昌县志》卷一一,同治刻本。
洪皓追封魏国公制1170年 南宋 · 范成大
 出处:全宋文卷四九七六、《宾退录》卷四、《范成大佚著辑存》第九七页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魏大名也,其命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