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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固以所造车式诣阙进呈奏至和二年 北宋 · 韩琦
 出处:全宋文卷八四九、《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一七八、《群书考索》后集卷四五、《文献通考》卷一五八、《续资治通鉴》卷五五 创作地点:河南省安阳市
固尝造车陈法。
今以固所说,就民车约古制为之,临陈遇敌,缓急易集。
其车前锐后方,上置七枪,以为前后二拒。
马燧战车,以刺戟于后,行载兵甲,止为营阵者也。
古者鹿角车,以戈戟在前,故有鹿角之号。
今前后俱插枪者拟此。
又以民车之箱,增为重箱,高四尺四寸,前后二户,高与箱等,用革挽之。
吴起所谓「革车掩户,挽轮笼毂」是也。
箱置床子弩一,车上容五人,弓二弩二,其一人击金鼓,以为一车进止。
前辕置蒙䡴一,以障牵车者,古所谓陷车也。
其车周回悉覆以毡,以备矢石火箭也。
凡一车二十五人,车上五人,前挽后推十四人,执器械六人。
凡车十乘,均以步骑多少随之。
三军所止,横列直布,以为寨脚。
夜则联制铁索,以撅陷地,制其两轮。
两车之间,用人五十,其车相去不过五尺。
行止挟辕以为驻队,所谓伍承弥缝也。
唐李靖尝引汉、魏之法,五车为队,仆射一人;
十车为帅,率长一人;
凡车十乘,将吏二人。
以今法准之,则跳荡为骑兵也;
战锋队步骑相半也,驻队兼车乘而出也。
臣琦以为可用于平川之地,一则临陈以抑奔冲,二则下营以为寨脚。
今令固自赍车式诣阙进呈。
衡论 其三 御将1055年 北宋 · 苏洵
 出处:全宋文卷九二二 创作地点:四川省眉山市
人君御臣,相易而将难。
将有二,有贤将,有才将,而御才将尤难。
御相以礼,御将以术;
御贤将之术以信,御才将之术以智。
不以礼,不以信,是不为也;
不以术,不以智,是不能也。
故曰:御将难,而御才将尤难。
六畜,其初皆兽也,彼虎豹能搏、能噬,而马亦能蹄,牛亦能触。
先王知能搏、能噬者不可以人力制,故杀之;
杀之不能,驱之而后已。
蹄者可驭以羁绁,触者可拘以楅衡,故先王不忍弃其才而废天下之用。
如曰是能蹄,是能触,当与虎豹并杀而同驱,则是天下无骐驎,终无以服乘邪。
先王之选才也,自非大奸剧恶如虎豹之不可以变其搏噬者,未有不欲制之以术,而全其才以适于用。
况为将者,又不可责以廉隅细谨,顾其才何如耳。
汉之卫、霍、赵充国唐之李靖李绩,贤将也;
汉之韩信黥布彭越唐之薛万彻侯君集盛彦师,才将也。
贤将既不多有,得才者而任之可也。
茍又曰是难御,则是不肖者而后可也。
结以重恩,示以赤心,美田宅,丰饮馔,歌童舞女,以极其口腹耳目之欲,而折之以威,此先王之所以御才将也。
近之论者或曰:将之所以毕智竭虑,犯霜露,蹈白刃而不辞者,冀赏耳。
为国家者,不如勿先赏以邀其成功。
或曰:赏所以使人,不先赏,人不为我用。
是皆一隅之说,非通论也。
将之才固有小大:杰然于庸将之中者,才小者也;
杰然于才将之中者,才大者也。
才小志亦小,才大志亦大。
人君当观其才之大小,而为之制御之术,以称其志。
一隅之说,不可用也。
夫养骐骥者,丰其刍粒,洁其羁络,居之新闲,浴之清泉,而后责之千里。
彼骐骥者,其志常在千里也,夫岂以一饱而废其志哉?
至于养鹰则不然,获一雉,饲以一雀;
获一兔,饲以一鼠。
彼知不尽力于击搏,则其势无所得食,故然后为我用。
才大者,骐骥也,不先赏之,是养骐骥者饥之而责其千里,不可得也;
才小者,鹰也,先赏之,是养鹰者饱之而求其击搏,亦不可得也。
是故先赏之说,可施之才大者;
不先赏之说,可施之才小者;
兼而用之可也。
昔者汉高祖一见韩信而授以上将,解衣衣之,推食哺之。
一见黥布,而以为淮南王,供具饮食如王者。
一见彭越,而以为相国
当是时,三人者未有功于汉也,厥后追项籍垓下
约期而不至,损数千里之地以畀之,如弃敝履。
项氏未灭,天下未定,而三人者已极富贵矣。
何则?
高帝知三人者之志大,不极于富贵,则不为我用。
虽极于富贵而不灭项氏,不定天下,则其志不已也。
至于樊哙滕公灌婴之徒则不然,拔一城,陷一阵,而后增数级之爵,否则,终岁不迁也。
项氏已灭,天下已定,樊哙滕公灌婴之徒,计百战之功,而后爵之通侯。
夫岂高帝至此而啬哉?
知其才小而志小,虽不先赏,不怨;
而先赏之,则彼将泰然自满,而不复以立功为事故也。
噫,方韩信之立于齐,蒯通武涉之说未去也,当此之时而夺之王,汉其殆哉!
夫人岂不欲三分天下而自立者?
而彼则曰:「汉王不夺我齐也」。
故齐不捐,则韩信不怀;
韩信不怀,则天下非汉之有。
呜呼,高帝可谓知大计矣(《苏老泉先生全集》卷四。又见《国朝二百家名贤文粹》卷三七,《历代名贤确论》卷三九,《文章辨体汇选》卷四一五,《名世文宗》卷二五,《荆川稗编》卷八九,《经济类编》卷五五,《奇赏斋古文汇编》卷一八六,《古今图书集成》官常典卷五四三。)
可也:原脱,据经进本补。
杂说 北宋 · 蔡襄
 出处:全宋文卷一○一六、《蔡忠惠集》卷三一
李靖称:「苻坚之败,非谢玄之善。
秦诸军皆溃败,唯慕容垂一军独全,以千馀骑赴之。
之子宝劝,不果。
此所以秦师之乱,慕容垂独全,盖所陷明矣。
为人所陷,而欲胜敌,不亦难乎」?
予观秦伐江南,唯曰:「武平吴,唯张杜而已,若昧群臣,岂能成功」?
以此谓陷坚未尽矣。
知进讨之为利,不能料坚之材堪与不堪办事,此所以劝之也。
谢玄肥水为阵,夫兵半渡而击之利,以是许却军也。
以八千之众当百万,渡水而薄人,兵家所忌,岂不知此乎?
盖料坚之阵大槩难整,然后观形势也。
既而坚阵果动,济而战,众遂溃。
使坚之阵难却而整,必不济矣。
此玄之料事合于机变。
若以军独为陷坚,当其以千骑赴,信子宝之言,取坚如振替叶,之不为,足验无陷坚之意。
夫善用兵者虽败不亡,一军之全,法制在焉。
不能知坚之材则可罪,谓之陷坚,诬矣。
王景略之亡,唯劝勿伐江南景略盖知坚之材,故云耳。
福唐水居船,举家栖于一舟,寒暑食饮,疾病婚姻,未始去是,微哉其为生也!
然观其趣,往来就水取直以自给。
朝慕饭蔬一柈,不知鼎饪烹调之味也;
缊衣葛服,不知锦纨粲粲之美也;
妇姑荆簪,不知涂脂粉黛之饰也;
蓬雨席风,不知大宇曲房之适也。
相羊穷年,少而老,生而死,一事不入于中矣。
与夫阴怀贼险,乘利求倖,盛时翕翕,其败熄灭无种,孰为胜负耶?
开元中,《霓裳羽衣》盛行于时。
唐末兵戈,浸以微灭。
今河中有旧谱,而其字形与世之谱字,觱栗、笙皆不合,无从而得;
唯法曲散序无拍,谓《霓裳》之遗音,未必然也。
守程精通音律,悼其亡缺,仿像法曲造之,寄林钟商。
华日新亦造《望瀛》、《怀仙》二曲,世人罕得其本也。
庆历间,予在馆阁,尝见《九仙经》,会修《崇文总目》,凡怪诞之说摈而不取,故家无传本。
及来泉山,抱病数年,颛读医方药石之说,渐入修生之要,以精气神为妙用,故仙经丹诀亦历览焉。
然取其可以资身者,若神仙云云,吾不与也已。
《孙子》书,其文有三代风,而其致旨,一切取胜,盖战国事也。
至于精思明决,数千年以来兵家成败未始有出其畔域者,信绝世之高智乎。
予爱其无智名、无勇功之说,故录之。
或曰:晁错景帝谋削诸侯以尊汉,而陷于仇人,身死都市。
事适未就而遭谗被祸,其诚忠矣。
扬子云乃以为愚,何哉?
而孰为忠耶?
曰:诚忠矣,然为汉谋诸侯,则曰削亦反,不削亦反,非愚而何?
主父偃贾生推恩以分地,乃谋者之长策。
乌孙公主七十馀,持携男女还汉。
人生匹耦,故有常理,而楚主嫁异国、配胡人,岂独楚王之不才?
汉之丑无时可灭,又后世和亲外夷之端,张骞之罪也。
汉通外国,以弊羌氐,斯其无策之甚。
抚安外国而威制之,盖虑为边患耳,岂致意于天马、氂牛异物诡说哉?
过犹不及也。
甚哉,爱之蔽人也!
唐太宗指麾而定天下,及夫拔佩刀、议太子,何其不明以至是乎!
甚哉,利之移人也!
汉高祖父妻男如此不顾,则利能夺爱。
妇人于爱为最深,而武后自杀其子以固权。
嗟乎,孰可与论是耶!
夫人明慧禀于天资,不可强而学,士当尽心于其间。
金铁之磨砺,既鍊其质,又从而成器。
太阿、龙渊资夫人力者,故鍊而成器。
学者勉之。
士之习末也久矣。
今为诗赋者尚不知何等事为文章,况文章,士之末耶?
欲人之兴行如曾、颜,治民如者,难矣。
子自閒居,日造吾门者道对偶事,以为才不才。
嗟乎!
治道何从而兴?
士亦罕有自立者,其理然也。
古之人言命者,亦云归之于天,盖非人之所能测云尔。
异乎今之言命者,有阴阳日月星辰岁时异端之术,幸而时合,则莫不推引以为验也。
甚哉,人之好怪也久矣,古之人不语也。
卜筮最古,春秋时有相骨、日者,后世尤盛。
唐初乃有论命之说。
今之三命,星、算分为二门,而善七曜,多本胡法,此日者所以博济耳。
予少时治经书,观圣人于刑狱尤谆谆,《尚书》所载最为详密。
私心以为,天下万务,若生民不得其平,又岂专在刑狱乎?
及仕宦二十年,历事日久,然后知生民之患莫大于狱失其情、官巧文律。
呜呼,圣人之意深矣!
予每读《易》,至于决狱用刑之说,其卦多有《离》象,而用在刚阳之爻,盖非明不烛,非刚不决。
君子有是二者,济以仁恕,斯可谓士矣。
乐自王朴之后无述作。
仁宗时李照重造乐器,废钟磬。
其后复用阮逸胡瑗更作新乐,房庶又为异议,迄今无定论。
林氏巽之学通《易》卦,太阳太阴,以定律管,先儒所未言。
文中子中说序 宋 · 阮逸
 出处:全宋文卷四七九、《文中子中说》(四部丛刊影印铁琴铜剑楼藏宋刊本)、《古今图书集成》经籍典卷四四六、《经义考》卷二七九、《万卷精华楼藏书记》卷七三
周公,圣人之治者也,后王不能举,则仲尼述之,而周公之道明。
仲尼,圣人之备者也,后儒不能达,则孟轲尊之,而仲尼之道明。
文中子,圣人之修者也,孟轲之徒欤,非诸子流矣。
万章、公孙丑不能极师之奥,尽录其言,故孟氏章句略而多阙;
杜诸公不能臻师之美,大宣其教,故王氏续经抑而不振。
《中说》者,子之门人对问之书也,薛收、姚义集而名之。
唐太宗贞观初,精修治具,文经武略,高出近古。
若房、杜、李、魏、二温、王、陈辈,迭为将相,实永三百年之业,斯门人之功过半矣。
贞观二年御史大夫杜淹始序《中说》及《文中子世家》,未及进用,为长孙无忌所抑,而寻卒,故王氏经书散在诸孤之家,代莫得闻焉。
二十三年太宗没,子之门人尽矣,惟福畤兄弟福畤文中子幼子。)传授《中说》于仲父凝,始为十卷。
今世所传本文多残缺,误以杜淹所撰《世家》为《中说》之序(杜贞观三年卒,今世所传本乃贞观二十三年序。),又福畤于仲父凝得《关子明传》,凝因言关氏卜筮之验,且记太宗论道之美,亦非《中说》后序也,盖同藏缃帙,卷目相乱,遂误为序焉。
逸家藏古编,尤得精备,亦列十篇,实无二序。
以意详测,《文中子世家》乃杜淹授与尚书陈叔达,编诸《隋书》而亡矣叔达依迁史入《隋书》,今亡。)
关子明事具于裴晞《先贤传》,今亦无存。
故王氏诸孤痛其将坠也,因附于《中说》两间,且曰:「同志沦殂,帝阍悠邈,文中子之教郁而不行,吁,可悲矣」。
此有以知杜淹见抑而续经不传,诸王自悲而遗事必录,后人责不能扬师之道,亦有由焉。
夫道之深者,固当年不能穷;
功之远者,必异代而后显。
方当圣时,人文复古,则周孔至治大备,得以隆之。
荀卿扬雄二书,尚有韩愈柳宗元删定,李轨杨倞注释,文中子非荀、扬比也,岂学者不能伸之乎!
是用覃研蕴奥,引质同异,为之注解,以翼斯文。
夫前圣为后圣之备,古文乃今文之修,未有离圣而异驱,捐古而近习,而能格于治者也。
皇宋御天下,尊儒尚文,道大淳矣,修王削霸,政无杂矣,抑又跨唐之盛,而使文中之徒遇焉。
韩愈氏力排异端,儒之功者也,故称「孟子能拒杨墨,而功不在禹下」。
孟轲氏儒之道者也,故称颜回,谓与禹、稷同道。
不称文中子,其先功而后道欤,犹文中子不称孟轲,道存而功在其中矣。
唐末司空图嗟功废道衰,乃明文中子圣矣。
五季经乱,逮乎削平,则柳仲涂宗之于前,孙汉公广之于后,皆云圣人也,然未及盛行其教。
噫,知天之高,必辩其所以高也。
子之道其天乎,天道则简而功密矣。
门人对问如日星丽焉,虽环周万变,不出乎天中。
今推策揆影,庶髣髴其端乎。
大哉,中之为义,在《易》为二五,在《春秋》为权衡,在《书》为皇极,在《礼》为中庸。
谓乎无形非中也,谓乎有象非中也,上不荡于虚无,下不扃于器用,惟变所适,惟义所在,此中之大略也。
《中说》者如是而已。
李靖问圣人之道,子曰:「无所由,亦不至于彼」。
又问彼之说,曰:「彼道之方也,必也无至乎」。
魏徵问圣人忧疑,子曰:「天下皆忧疑,吾独不忧疑乎」!
退谓董常曰:「乐天知命,吾何忧?
穷理尽性,吾疑」?
举是深趣,可以类知焉。
或有执文昧理,以模范《论语》为病,此皮肤之见,非心解也。
逸才微志勤,曷究其极,中存疑阙,庸俟后贤,仍其旧篇,分为十卷。
谨序。
宋故推忠宣德崇仁保顺守正协恭赞治纯诚亮节佐运翊戴功臣永兴军节度管内观察处置等使开府仪同三司司徒检校太师侍中京兆尹相州军州事□□□□□□使上柱国魏国公食邑一万六千八百户食实封六千五百户赠尚书令忠献配享英宗韩公墓志铭 北宋 · 陈荐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二
熙宁八年六月二十四日永兴军节度使、守司徒侍中、行京兆尹、判相州军州事、魏国韩公薨于正寝,享年六十八。
上闻震悼甚,罢三日视朝,赠尚书令,诏配享英□□□,临后苑发哀音过常数,遣使吊问其孤,赙物加等。
又令其家欲有所请而在著例外者,一一条上,后皆从之,亲族拜官者十人。
以其兄子正彦知相州
太常丞集贤校理李清臣祭以中牟,遣入内都知利州观察使张茂则监护葬事,又遣勾当龙图章宝文阁入内供奉官怀德增修墓兆,斲石以为幽堂,其费皆给于官。
有司考行,谥曰忠献,以□□□□月二日葬于相州安阳县丰安村祖茔之西北。
历观前世天子于勋旧大臣饬终恩礼,未尝有如此之厚也。
自公之薨,不间远近少壮耆艾,闻之者罔不失声咨嗟,涕泣相吊。
傥非有利泽尝济于天下,仁厚忠恕之德感人之深,孰能至于是乎!
前葬,其孤以公之功实善行之录具书来授,请铭公墓。
窃惟公之勋业名德,载之钟鼎,书之功录,传之四海内外,□□□□□□霆之音,常在人观听,则垂之百世而益彰,又何必资浅陋朽拙者之言然后传信?
然圹必有铭,荐,公之故吏也,义不敢以衰病不能辞,谨考次始终大节以书。
韩本出姬姓,至厥为晋正卿谥曰献,其后子孙散居他土。
博陆之韩,盖其后也。
五世祖乂宾而上,皆葬博陆
乂宾仕成德军节度判官检校左庶子,以博学富文辞闻于时。
高祖昌辞为鼓□□□□□□□璆为广晋府永济,累赠太师中书令尚书令齐国公
夫人史氏追封齐国太夫人
祖构,仕本朝为太子中允,累赠太师中书令兼尚书令、燕国公。
夫人李氏追封燕国太夫人
父国华终右谏议大夫,为世名臣,国史有传,累赠太师中书令尚书令魏国公
夫人罗氏追封魏国太夫人,所生母胡氏,追封秦国太夫人
皆葬安阳
公遂为安阳□□□□□□圭,少敏悟过人,不烦师教而强学自立,谨重修洁,未尝为出防表嬉纵事。
始冠,天圣五年进士甲第,授将作监丞通判淄州
踰年,遭秦国忧,居丧以孝闻。
服除,迁太子中允
明道初,召试学士院,迁太常丞、直集贤院监左藏库,为开封府推官,赐五品服。
度支判官,迁太常博士
景祐五年,拜右司谏。
供职始对,讽仁宗明得失,正纪纲,近忠良,□□□□□□□久疾。
废朝谒,而日至中书视事。
复同列议论不一,事多留积,又内降数出。
公连抗疏极论,仁宗为罢中书执政,内降而止。
参议雅乐,而阮逸辈黍尺之法无所考据,奏罢之。
谏官三年,时政之阙,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前后七十馀疏,天子以为忠,故多嘉纳。
五年,与三司同定茶法,又裁省国用,转起居舍人知谏院
宝元二年,拜知制□□□□□□□品服。
益利路饥,为体量安抚使,活两路饥人一百九十馀万,掊尅之害,一切蠲去,人怀之。
还朝,属赵元昊初叛,边将失律,仁宗自选公为陕西安抚使,北驰至高奴而贼巳引去。
将士皆伤夷之馀,垂头丧气,居人惴惴未宁,公乃籍战死之家,厚加赙恤,又列其当赠录者闻于朝,更选材武之士,以张兵势,修严战守之备,以固边圉人情。
□□□□□□□败将死,犹叱贼,而小人诬其降,遣御史置狱以按之,公力为辩其冤,平由是始得褒赠,家亦被恩。
使还,康定元年枢密直学士,为陕西经略安抚副使同管勾都总管司公事。
明年春,按部至泾原,闻元昊遣使乞和,公戒诸将曰:「此兵法所谓无约而请和者谋也,正欲欸我而来犯塞耳,宜益严其备」。
方会兵瓦亭,而贼已寇山外,公疾驰至镇,省军指□□□总□任福曰:「贼必由此路往来,此地得形胜,可处高而阵,以壮兵势。
贼远来,利在速战,必不能久留,当整众持重以挫其锐。
待其归则击之,未归勿得辄击」。
既行,公又以其檄戒曰:「违节度,有功亦斩」。
愚勇,始见贼,殊不遵节度,屡贪小利,驱众以深逐,不知其诱也,遂战殁。
大帅夏文庄公遣人收兵,得公所与檄于衣带,以闻,安抚使王文安公亦以是言□□□,罪在裨将,止下迁公右司谏,仍旧职,知秦州
数月迁旧官,俄进尚书礼部郎中秦陇凤翔阶成州路驻泊马步都总管,兼经略安抚沿边招讨等使。
庆历二年,改秦州观察使,秦之城素狭隘,民居兵营半在城外,公奏筑东西二城以环之,一物不取于民。
十月,复为枢密直学士,迁右谏议大夫
十一月,充陕西四路沿边都总管经略安抚招讨等使。
驻泾□□□师,所遣戍兵类多孱软,而土兵劲律耐劳苦,公乃奏增置土兵而稍减屯戍。
公护边久,恩信周洽,士贾馀勇,与范文正公志同气合,一归于忠义,乃共谋出师,取横山,恢复河南旧地。
元昊乞称臣,遂未发。
仁宗知公勤劳甚久,尝赐密诏,先谕以初往之意。
明年,与范公同召拜枢密副使,五上表乞守边,不从。
既至,与范公复陈取横山之策。
元昊巳□□□止□虽纳款,犹敢妄有邀求,欲自建元,为父子呼「吾祖」,使人与陪臣为列。
二府缘此,欲议其轻者从之。
公独曰:「此皆非人臣礼,不可许」。
后遂杀其礼为夏国主云。
仁宗方励精庶政,手诏中书曰:「朕用韩琦范仲淹富弼,皆中外人望,其言之可行者,宜以时条奏」。
又开天章阁赐坐,咨访当世急务。
公上十数事,其略备西北、选将帅、明按察、丰财利、抑侥倖、进□□、□□才、去冗食、慎入官,言未及大施,而不便于己者毁已兴矣。
富郑公宣抚河北还,将至国门而命守郓,公奏曰:「忠亮少与,今天下不闻其过,使还咫尺不得一望清范,少陈策画,而责补闲州,臣窃为陛下惜之」。
不报。
前此郑文肃公领四路,以刘沪董士廉水洛泾原尹洙言非便,诏止之。
俄郑公罢四路而犹移文二人者城之,乃遣总管狄青□□□□□□□士廉系狱,欲斩之而不许,郑公极语论救于朝,公乃上十事,以数二人者之罪,然卒薄等责。
士廉请阙讼其事,而执政左右之,复城水洛,时同进数公皆已相继罢去,公亦恳求补郡。
五年,除资政殿学士、知扬州,迁给事中,徙郓州,又改成德军。
八年,河朔始分四路,移定州路都总管安抚使,兼知定州
从来守将皆武人,于无事,□□□□□益骄纵。
至,修明军政,刬除宿弊,士卒犯令或稍涉暴横,则立斩以徇,连营惕息,皆怗怗以就律,至不敢大声高语。
李卫公遗法,为方圆锐三阵以教之,军声烈烈,震慑虏廷。
杨怀敏建言禁并塞山林,公私不得樵采,居人亡去者十六七,公奏开其禁。
会大水,岁饥,夙夜竭力以修荒政,豫储菽粟,设区处以待流徙之民,远近归之者如市。
至春获给路□□□旧业,全活者不可胜数,优诏褒美。
皇祐元年,拜资政殿大学士,迁尚书礼部侍郎,又拜观文殿学士再任。
五年,授武康军节度使,充河东路经略安抚使兵马都总管兼知并州
北虏谋侵我天池之境,公遣将苏安静至塞上,召虏人谕之曰:「尔昔尝借我天池庙焚香,文移具在,今何得妄言尔地」?
虏人屈伏,遂并退连冷泉村地十馀里。
又代北旧以黄嵬□□□界,自后戎入辄耕上山腹,公又遣安静穿濠以杜其侵越,遂复旧境。
并北塞多闲田而甚美,太宗潘美为帅,患虏之钞掠,驱其民内徙而空之,谓之禁地。
昔欧阳公尝奏乞耕之而不果,曰:「我今不耕,异时必为虏人盗占」。
遂奏募人为弓箭手,计顷分给,总得四千人,垦地九千六百顷。
先是,岁遣将统内郡兵公戍近羌诸郡,谓之防秋,曰:「河外无事,□□□时坐耗边廪,非策也」。
乃不遣。
太原之俗,死者多燔而后葬,贫人无地则收骨寄之佛祠中。
公知恻然,乃下令开谕,自今毋得燔,又为近郊买地,四隅立表,贫无地者得葬于其中,自是其俗一变。
会久疾,乞还节守乡郡,诏领节知相州,并人环拥,号泣者万计,尽日不得出郭门,至有毁桥断路,随行数驿然后还者。
踰年,召为工部尚书三司使,在道除枢密,□□□以来,右府图籍纷乱丛委,而未尝纪次,每讨旧文以證近事,不可遽得。
乃奏选官编集,为六百八十卷,其间得祖宗神谋睿断,载之御笔,可以为后世法者尤多,其后中书亦如之。
又奏定禄令驿令,请出内帑钱籴数百万以实塞下。
丰州,古九原也,与麟府鼎足,向以无水不能守,为叛羌所破,公奏遣郝质郭霭王庆民经度修复之,又置保宁、永安二寨□□之屏蔽。
嘉祐三年六月,拜同中书门下平章事集贤殿大学士
六年,进拜刑部尚书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昭文馆大学士
仁宗延礼辅臣,图讲太平之治,祫享祀明堂赦书下,仁惠周于海内。
忧赋役之耗民力,而遣宽裕之使;
虑俊良之伏田野,而有遗逸之贤;
欲守令之修职业,增秩久任以劝之;
矜茶禁之害齐民,除榷法以苏之。
籍户绝田租,置广惠□□□天下之穷独。
摹印方书,给散药剂,以救天下之疾恙。
其始议多自公发。
七年,进封仪国公
仁宗春秋高,尚未有皇嗣,虽忠鲠之臣间有言者,而未开纳。
公朝夕深念,自以身都上相之位,国之大计,无大于此者,乃进言曰:「陛下承三圣之统,兢兢翼翼,日思光大先烈。
今享御四十馀年,虚主器之位,恐非所以重宗庙之意也,臣窃深忧之。
愿□□宗室之贤,建为冢嗣,副万国渠渠之望」。
仁宗意犹未决,公乘间又数开白,言益切至,仁宗曰:「后宫将有就馆者,卿姑待之」。
后免乳皆皇女,公金石一心,挺然无所顾恤。
一日又怀《孔光传》以上陈于扆前,曰:「汉成帝即位二十五年无继嗣,遂立帝弟之子定陶王成帝中材之主犹能之,况陛下聪明仁圣,并迹,又何难哉!
愿陛下以太□之心为心,则无不可者」。
仁宗释然感悟,俄选英宗宗正寺,而力辞不就职,日坚一日,复启之曰:「陛下既知其贤而选之矣,今过自谦抑,不敢遽当者,其器大识远,非中智之所能跂及。
此益所以为贤也,愿陛下固起之」。
仁宗曰:「休更为他名目,便可立为皇子,于明堂大礼前成之」。
进曰:「此天地祖宗神灵扶佑,以开陛下□意,社稷幸甚,天下幸甚!
今独中书闻德音而枢密院未知,臣愚愿陛下复宣谕及右府」。
诸公对,仁宗宣示,一如前语。
公奏曰:「兹事体大,愿降诏中书门下」。
从之。
中外传闻,交语相庆,英宗已立为皇子,犹冲退未离藩邸。
公又奏曰:「今既命之为子,虽已令本宫族属敦劝,愿更选亲信内人往谕陛下之诚,则必出矣」。
仁宗遽用公言,□□庙遂入居于庆宁宫。
八年三月,受仁宗遗制,奉英宗皇帝位,中外祗肃,晏然无一事。
四月,充仁宗皇帝山陵使,是月,拜门下侍郎兵部尚书进封卫国公
英宗初即位,感疾,慈寿宫以权宜预政,公以纯诚一节,承事两宫,忠谋硕望,镇厌内外,人情安帖,上下无异言。
公审英宗已康复,乃力请朔日御朝临幸,祷雨奠宗室之□,以开慰众心。
及具素仗出,都人瞻望圣颜,皆跃跃以喜。
其耆旧相与言曰:「吾君貌类祖宗,真英主也」。
车驾还宫,起居安适,一如平日,慈寿宫甚悦,未几遂还政。
治平元年提举修《仁宗实录》,闰五月,进右仆射兼门下侍郎权枢密院公事。
英宗听断之始,未能周知群臣能否,公乃籍从官等名氏为一编,各题品其才业之实,□用之宜以进。
永昭陵使毕,恳辞时柄,英宗手诏曰:「卿有大德于朕,有大功于时,一旦无名谢事而去,岂不骇天下之耳目,而重朕之过乎?
其辅朕使无忝先帝之命,则卿之终惠也」。
公见诏语峻甚,不敢复辞。
郊祀恩,进封魏国公,辞兼枢密院公事,从其请。
国朝旧制,天子初即位,宗室尊行之,已亡者当赠官改封,濮安懿王英宗所生父也,□书以本朝未有故事,请付有司考典礼以求其当。
既而礼官两制共议,咸谓当封大国,称皇伯。
中书以所生父称伯,疑无经据,方下三省再议,而英宗遽令权止,而台臣交攻不已,指欧阳公为主议者,诋毁尤切。
公谓人曰:「此中书事,皆尝所共议,何得独指欧阳公乎」?
识者叹其宽恕而笃于义,临人之谤,惠然肯与分之。
公以陕西封域辽阔,而兵常若□□,乃乞如河东河北之制,籍乡民为义勇以助兵势,言者深以为不可,而公议适与英宗意合,卒行之。
贼寇大顺城,公言宜停其岁赐,遣使赍诏问罪,以全国体,而大臣议未定,或以宝元康定之役为言,曰:「兵家须料彼此,于今我之兵势大盛于前日,谅祚乃一狂童,何得拟元昊
若问之,必服其罪」。
卒遣何次公持诏以往,次公还,以谅祚表进。
属□宗已□疾,二府同入问圣躬毕,公奏曰:「谅祚表何言」?
英宗顾曰:「一如所料、一如所料」。
治平三年十二月,公亲奉英宗手诏,立今天子为皇太子
明年正月,首被英宗顾命,奉今天子践祚。
是月,充英宗皇帝山陵使,拜守司空侍中
御史中丞王陶公素所奇待,一旦以所用非其所望,深疑公有不悦意,乃奏弹宰相不押常朝班,执□日□垂拱殿起居毕,升殿奏事退,早则宰相又赴文德殿廷押常朝班,或辰漏将尽,以久留百官,且逼还政府治事,则宰相更不赴,止御史台放班,循久例也。
既而又奏疏肆言诬毁,且率谏官同对,上得其情,遽罢其台职。
公亦恳求补郡,上遣张茂则赐手诏慰免,促令视事。
使永厚陵还,复固以疾辞位,除镇安武胜等军节度使,守司徒侍中□□州□□师,赐第一区,擢其子忠彦试帖职,授三子官。
公以领两镇,本朝宰相去位,未尝有恳辞,改淮南节度使,未行,会种谔诱羌酋嵬名山一族向化,以兵取绥州,疆埸骚然,改陕西都总管经略安抚使,判永兴军,公义不辞难,承命即行。
时议者多以绥州孤绝,难守,弃之便,上遣使促弃之,公奏曰:「绥州地形险要,已兴师得之矣,安可复弃,示弱于贼」!
□□□□□□世嵬名山守之,后卒留为绥德城
又城喷珠堡,据筚篥川,起甘谷城,即叶变会为天雄栅,皆控扼冲要,以塞边隙,属羌得无侵轶之虞。
公知虏中荐饥,种落凋困,可以利害动,乃为榜大书,开谕祸福,揭于境上,以招横山之众,而与庙堂之意异,遂复乞守相州
至相未尽三月,会其年河决,地大震,民饥,流亡满道。
上先遣中贵人喻意,仍赐手诏,遂□□□□安□使判大名府,又谕中书令协济其经画。
公体天子仁恻之意,殚精毕虑,讲众术以赈恤之,由是饥羸者得沾实惠,转徙之民而多还本业。
时青苗法初下,公奏曰:「愚民请之则甚易,纳之则甚难,或遇荐饥,民无以输,必恐本钱亦寖失矣,愿罢之,复常平旧法」。
条例司疏駮,以为非是。
公又建明,言愈切直,事虽不就,世亦称其忠固。
乞守徐州,不许,□□□□月改□兴军节度使京兆尹,辞不受。
虏使每至魏境,必先诫其下曰:「韩侍中在此,毋得过有须索」。
虏使与京尹书,故事,其尾止押字,至是以公故,悉书名。
六年,复判相州
公虽在外,上尝有所咨访,自以三朝老臣,志在竭忠报国,乃极陈时事之所以得所以失,生民之所以休所以戚,无毫铢回隐,务以补助圣政。
比及二年,前后十馀章告老,上□□优□终不得谢,改永兴军节度使,再任。
公益恳辞,使者持诏答未至,而公已以疾不起矣。
将薨之前夕,大星殒于昼锦堂之后,枥马皆惊,楼上掌漏者见之,疑以为火也。
公明诚内融,德量宏博,物之至,小大无所不容,然隐察其私,则短长轻重如寸量铢校,皆不失其本真,犹黑白之不可乱也。
临大事,审义之得,忘身忘家,诚意坚定,如山岳之不可移,而容□□□□□微之难,见于辞气。
及其成就大功,则又退然不自为有。
降接布衣小官,忘去贵重,温言欸语,以尽其情。
故人人退而各过其初望。
待君子小人一以诚,或不以诚应,亦不之责也。
引拔天下贤俊,不问识与不识,多至显仕而未尝语于人。
临决剧务,虽千品百目,分委于前,而精爽益明。
仪状英伟,人望之如众山之中见嵩岱,气象雄重奇拔,莫可伦拟。
自奉菲薄□□□好施,士之穷窭归者无虚日,及其去,无不各充其欲。
亲戚之贫乏无托,仰公然后衣食者常十数家,一门百口而资用均一,无疏近之间。
嫁中外孤女十馀人,教育诸侄同□己子,所得恩例尝先及旁支,逮其终,子犹有未官,家亦无留资。
少善尹师鲁,及其亡也,分俸以济其家,又为言于朝,官其一子。
所至皆有遗爱,人多画像以慰其思。
魏人怀德之深,□□□祠为塑像以事之,以比狄梁公
闻公之薨,聚哭奠祭于祠下者旬浃不止。
辽人尤畏重之,凡使至其国,必问韩侍中安否,今何在。
子忠彦尝使虏中、方晏,其主问左右曰:「孰□□南朝韩侍中忠彦貌类父否」?
或对曰:「类」。
命画工图之。
天资简素,无多玩好,惟聚书万馀卷,多手自刊校,虽老且病,未尝一日废书不观。
其为文章,雄健明粹,有法而尚理。
始好□□□公书,至晚年,笔势老劲,自名一家。
奉先茔未尝计所费,自四世祖至八世坟兆,皆访得之,增广其地,培植松楸,起屋于其傍,募人守视。
尝谓子孙曰:「穷达固有命,吾入朝,殆将四□,孤直自信,未尝枉道求合于权要以沽进,而独人主知之,出入将相二十馀年,遂至三公,其所恃者忠信与天道而已矣,汝曹宜观吾平生之所为,无丧所守,以坠吾教」。
自号□□□叟
有《安阳集》类五十卷,《二府忠议》五卷,《谏垣存藁》三卷,《陕西奏议》五十卷,《河北奏议》三十卷,《杂集奏议》三十卷,《千虑集》三卷,《古今参用家祭仪》一卷,《安阳旧文》十卷,手编家集六十卷。
尚书工部侍郎崔公立之女,追封魏国夫人,柔嘉慈顺,治内事有法度。
先公而亡,公之葬祔焉。
六男子:曰忠彦秘书丞秘阁校理
端彦大理寺丞
次良彦,秘书省校书郎,早卒。
□□□粹彦,并大理评事
次嘉彦,尚幼。
五女子:长不育,次适大理寺丞王景修,次二人不育,次在室。
孙六人:曰治,大理评事
曰濈,太常寺大祝
曰澡,曰,曰浩,曰澄,并幼。
铭曰:
惟天佑圣,贤出辅时。
丕丕魏公,相我盛期。
君臣一德,上尧下夔。
内如之何,百度清夷。
外如之何,万里天威。
群材任职,物物遂宜。
极天蟠地,太平之基。
开赞仁宗,选贤主器。
帝瞩英皇,曰为予□。
□庙以重,万灵以喜。
圣圣继明,延光亿世。
皇室大勋,莫之与二。
人视之艰,履之易。
俄膺顾托,今上御天。
忠斯勤斯,候肃候虔。
防满避位,高风凛然。
存有全德,殁有殊泽。
中台之长,官仪之极。
英庙崇崇,享延配食。
名俱天壤,迹留金石。
太行之东,漳水之侧。
万古是瞻,魏公贞宅。
按:国家图书馆藏拓片·章专一二三七。又见《邺下冢墓遗文》卷下,民国安阳县志·金石录》卷六。
杜相公1047年 北宋 · 曾巩
 出处:全宋文卷一二四五、《元丰类稿》卷一五、《曾文定公集》卷五、《曾子固集》卷一七、《南丰曾先生文粹》卷四、《皇朝文鉴》卷一一六、《国朝二百家名贤文粹》卷八一、《古今事文类聚》新集卷七 创作地点:河南省商丘市
庆历七年九月日,南丰曾巩再拜上书致政相公阁下:闻夫宰相者,以己之材为天下用,则用天下而不足;
以天下之材为天下用,则用天下而有馀。
古之称良宰相者无异焉,知此而已矣。
舜尝为宰相矣,称其功则曰举八元八凯,称其德则曰无为而治者,其舜也与。
卒之为宰相者,无与舜为比也。
宰相之体,其亦可知也已。
或曰:舜大圣人也。
或曰:舜远矣,不可尚也。
请言近之可言者,莫若汉与唐。
汉之相曰陈平,对文帝曰:「陛下即问决狱,责廷尉
问钱谷,责治内史」。
周勃曰:「且陛下问长安盗贼数,又可强对邪」?
问平之所以为宰相者,则曰使卿大夫各得任其职也。
观平之所自任者如此,而汉之治莫盛于为相时,则其所守者可谓当矣。
降而至于唐,唐之相曰房、杜。
当房、杜之时,所与共事则长孙无忌岑文本,主谏诤则魏郑公王圭,振纲维则戴胄刘洎,持宪法则张元素孙伏伽,用兵征伐则李绩、李靖,长民守土则李大亮
其馀为卿大夫,各任其事,则马周温彦博杜正伦张行成李纲虞世南褚遂良之徒,不可胜数。
夫谏诤其君,与正维、持宪法、用兵征伐、长民守土,皆天下之大务也,而尽付之人,又与人共宰相之任,又有他卿大夫各任其事,则房、杜者何为者邪?
考于其传,不过曰:闻人有善,若己有之,不以求备取人,不以己长格物,随能收叙,不隔卑贱而已。
卒之称良宰相者,必先此二人。
然则著于近者,宰相之体,其亦可知也已。
唐以降,天下未尝无宰相也。
称良相者,不过有一二大节可道语而已。
能以天下之材为天下用,真知宰相体者,其谁哉?
数岁之前,阁下为宰相
当是时,人主方急于致天下治,而当世之士,豪杰魁垒者,相继而进,杂遝于朝。
虽然,邪者恶之,庸者忌之,亦甚矣。
独阁下奋然自信,乐海内之善人用于世,争出其力,以唱而助之,惟恐失其所自立,使豪杰者皆若素繇门下以出。
于是与之佐人主,立州县学,为累日之格以励学者;
课农桑,以损益之数为吏升黜之法;
名教,以矫衰弊之俗;
变茍且,以起百官众职之坠。
革任子之滥,明赏罚之信,一切欲整齐法度,以立天下之本,而庶几三代之事。
虽然,纷而疑且排其议者亦众矣。
阁下复毅然坚金石之断,周旋上下,扶持树植,欲使其有成也。
及不合矣,则引身而退,与之俱否。
呜呼!
能以天下之材为天下用,真知宰相体者,非阁下其谁哉!
使充其所树立,功德可胜道哉!
虽不充其志,岂愧于二帝、三代、汉唐之为宰相者哉?
者,诚鄙且贱,然常从事于书,而得闻古圣贤之道,每观今贤杰之士,角立并出,与三代、汉唐相侔,则未尝不叹其盛也。
观阁下与之反复议而更张庶事之意,知后有圣人作,救万事之弊,不易此矣,则未尝不爱其明也。
观其不合而散逐消藏,则未尝不恨其道之难行也。
以叹其盛、爱其明、恨其道之难行之心,岂须臾忘其人哉!
地之相去也千里,世之相后也千载,尚慕而欲见之,况同其时,过其门墙之下也欤?
今也过阁下之门,又当阁下释衮冕而归,非干名蹈利者所趋走之日,故敢道其所以然,而并书杂文一编,以为进拜之资,蒙赐之一见焉,则其愿得矣。
噫!
贤阁下之心,非系于见否也,而复汲汲如是者,盖其忻慕之志而已耳。
伏惟幸察。
不宣。
再拜。
范梦得 北宋 · 司马光
 出处:全宋文卷一二一五、陈本《司马文正公传家集》卷六三、《源流至论》前集卷二、《古今图书集成》经籍典卷三九九、《司马温公年谱》卷五
光前者削奏时将谓宫教二年改官,不知新制乃须五年,得无却成奉滞否。
惭悚惭悚!
梦得今来所作《丛目》,方是将《实录》事目标出,其《实录》中事应移在前后者,必已注于逐事下讫(假如《实录》贞观二十三年李靖薨,其下始有传。传中自锁告变事,须注在隋义宁元年唐公起兵时;破萧铣事,须注在武德四年时;斩辅公祏,须注在七年江东时;擒颉利,须注在贞观四年突厥时。佗皆仿此。)
自《旧唐书》以下俱未曾附注,如何遽可作《长编》也?
请且将新、旧《唐书》纪、志、传及《统纪补录》并诸家传记小说,以至诸人文集,稍干时事者,皆须依年月注所出篇卷于逐事之下。
《实录》所无者亦须依年月日添附。
无日者,附于其月之下,称是月;
无月者,附于其年之下,称是岁;
无年者附于其事之首尾(如《左传》称「初,郑武公娶于申」之类。及为某事张本、起本者,皆附事首者也。如卫文公复国之初,言「季年乃三百乘」。因陈完奔齐,而言「始生筮」,知八世之后成子得政。因晋悼公即位,而言「其命官得人,不失霸业」。因卫北宫文子聘于郑,而言「裨谌草创,子产润色」。因吴乱,而言「吴夫概王,为棠溪氏」,注云「传终言之」之类。皆附事尾者也。)
有无事可附者,则约其时之早晚,附于一年之下(如《左传》子罕辞玉之类,必无的实年月也。假使宰相忠直、奸邪事,无处可附者,则附于拜相时,佗官则附于到官时,或免卒时。具有处可附者,不用此法。)
但稍与其事相涉者即注之,过多不害(假如唐公起兵,诸列传中有一两句涉当时者,但与注其姓名于事目之下。至时虽别无事迹可取,亦可以證异同者日月也。)
尝见道原云只此已是千馀卷书,日看一两卷,亦须二三年功夫也。
俟如此附注俱毕,然后请从高祖初起兵修《长编》,至哀帝禅位而止。
其起兵以前、禅位以后事,于今来所看书中见者,亦请令书吏别用草纸录出。
每一事中间,空一行许素纸。
以备剪开粘缀故也。
隋以前者与贡父,梁以后者与道原,令各修入《长编》中,盖缘二君更不看此书。
若足下止修武德以后、天祐以前,则此等事尽成遗弃也。
二君所看书中有唐事,亦当纳足下处修入《长编》耳。
其修《长编》时,请据事目下所该新旧纪、志、传及杂史、小说、文集,尽检出一阅。
其中事同文异者,则请择一明白详备者录之。
彼此互有详略,则请左右采获,错综铨次,自用文辞修正之,一如《左传》叙事之体也。
此并作大字写。
若彼此年月事迹有相违戾不同者,则请选择一證据分明、情理近于得实者,修入正文,馀者注于其下,仍为叙述所以取此舍彼之意(先注所舍者,云「某书云云,某书云云,今案某书證验云云」;或无證验,则以事理推之云云,今从某书为定。若无以考其虚实是非者,则云今两存之。其实录、正史未必皆可据,杂史、小说未必皆无凭,在高鉴择之。)
凡年号皆以后来者为定。
假如武德元年,则从正月便为唐高祖武德元年,更不称隋义宁二年
玄宗先天元年正月便不称景云三年
梁开平元年正月,便不称唐天祐四年也。
诗赋等若止为文章,诏诰若止为除官,及妖异止于怪诞,诙谐止于取笑之类,便请直删不妨。
或诗赋有所讥讽(如中宗时《回波词》諠哗,窃恐非宜。肃宗时李泌诵《黄台瓜辞》之类。),诏诰有所戒谕(如德宗《奉天罪己诏》、李德裕《讨泽潞谕河北三镇诏》之类,及大政事号令四方。或因功迁官,以罪黜官,其诏文虽非事实,要知当时托以何功,诬以何罪,亦须存之。或文繁多,节取要切者可也。),妖异有所儆戒(凡国家灾异,本纪所书者并存之,其本志强附时事者不须也。谶记,如李淳风言武氏之类,及因而致杀戮叛乱者,并存之,其妄有牵合,如木入斗为朱字之类,不须也。相貌符瑞,或因此为人所忌,或为人所附,或人主好之而谄者伪造,或实有而可信者,并存之,其馀不须也。妖怪,或有所儆戒,如鬼书武三思门;或因而生事,如杨慎矜墓流血之类,并存之,其馀不须也。),诙谐有所补益(如黄幡绰谓「自己儿最可怜」,石野猪谓「诸相非相」之类存之,其馀不须也。),并告存之。
大抵《长编》宁失于繁,毋失于略,千万切祷切祷!
今寄道原修广本两卷去(此即据《长编》录出者,其《长编》已寄还道原。),恐要见式样故也。
甚思与足下相见,熟共商榷,无因可得,企渴企渴!
中前寄去《晋纪》八卷写净草者,必已写了。
其元本却告分付儿子带来,虽未了,亦告分付。
盖为今递往南康军路中,遗失却三卷,若更失此,则都无本故也。
其写了净草,续附递来,不妨。
向所请出《魏纪》,今令李永和带去。
有改动者,告指挥别写,及楷改。
目痛,灯下作此书,其不谨。
光上。
凡有人初入《长编》者,并告于其下注云某处人。
或父祖已见于前者,则注云某人之子或某人之孙。
今更寄贡父所作《长编》一册去,恐要作式样,并道原广本两卷,并告存之,向去不便却寄示也。
文中子补传 北宋 · 司马光
 出处:全宋文卷一二二五、《邵氏闻见后录》卷四、《皇朝文鉴》卷一四九、《永乐大典》卷六八三八、《四续古文奇赏》卷四四、《奇赏斋古文汇编》卷二二一、《文章辨体汇选》卷七八○
文中子王通字仲淹河东龙门人
六代祖玄则,仕,历太仆国子博士
兄玄谟以将略显,而玄则用儒术进。
玄则生焕,焕生虬。
齐高帝将受宋禅,诛袁粲,虬由是北奔魏。
魏孝文帝甚重之,累官至并州刺史封晋阳公谥曰穆,始家河汾之间。
虬生彦,官至同州刺史
彦生杰,官至济州刺史封安康公谥曰献
杰生隆,字伯高
隋开皇初,以国子博士待诏龙门
隋文帝尝从容谓隆曰:「朕何如主」?
隆曰:「陛下聪明神武,得之于天,发号施令,不尽稽古。
虽负之资,终以不学为累」。
帝默然有间,曰:「先生,朕之陆贾也,何以教朕」?
隆乃著《兴衰要论》七篇,奏之,帝虽称善,亦不甚达也。
昌乐猗氏铜川,弃官归,教授,卒于家。
隆生
玄则以来,世传儒业。
幼明悟好学,受《书》于东海李育,受《诗》于会稽玙,受《礼》于河东关朗,受《乐》于北平霍汲,受《易》于族父仲华
仁寿三年始冠,西入长安,献《太平十二策》,召见,叹美之,然不能用,罢归,寻复徵之。
炀帝即位,又徵之,皆称疾不至,专以教授为事。
弟子自远方而至者甚众,乃著《礼论》二十五篇、《乐论》二十篇、《续书》百有五十篇《、续诗》三百六十篇、《元经》五十篇、《赞易》七十篇,谓之《王氏六经》。
司徒杨素重其才行,劝之仕,曰:「汾水之曲,有先人之弊庐,足以庇风雨,薄田足以具𩜾粥。
明公正身以治天下,使时和年丰。
也受赐多矣,不愿仕也」。
或谮曰:「彼实慢公,公何敬焉」?
以问曰:「使公可慢,则仆得矣;
不可慢,则仆失矣。
得失在仆,公何与焉」?
待之如初。
右武侯大将军贺若弼尝示之射,发无不中,曰:「美哉,艺也!
君子志道、据德、依仁,然后游于艺也」。
不悦而去,谓门人曰:「夫子矜而愎,难乎免于今之世矣」。
纳言苏威好蓄古器,曰:「昔之好古者聚道,今之好古者聚物」。
太学博士刘炫问《易》,曰:「圣人之于《易》也,没身而已矣,况吾侪乎」!
仲长子光者,隐于河渚,尝曰:「在险而运奇,不若宅平而无为」。
以为知言,曰:「名愈消,德愈长;
身愈退,道愈进,若人知之矣」。
通见刘孝标《绝交论》,曰:「惜乎,举任公而毁也,任公不可谓知人矣」。
见《辩命论》,曰:「人事废矣」。
弟子薛收问:「恩不害义,俭不伤礼,何如」?
曰:「是汉文之所难也。
废肉刑害于义,省之可也;
衣弋绨伤于礼,中焉可也」。
王孝逸曰:「天下皆争利而弃义,若之何」?
曰:「舍其所争,取其所弃,不亦君子乎」!
或问人善,曰:「知其善则称之,不善则对曰,未尝与久也」。
贾琼问息谤,曰:「无辨」。
问止怨,曰:「不争」。
故其乡人皆化之,无争者。
贾琼问群居之道,曰:「同不害正,异不伤物。
古之有道者内不失真,外不殊俗,故全也」。
贾琼请绝人事,曰:「不可」。
曰:「然则奚若」?
曰:「庄以待之,信以应之,来者勿拒,去者勿追,沉如也,则可」。
谓姚义能交,或曰简,曰:「兹所以能也」。
又曰广,曰:「广而不滥,兹又所以为能」。
又谓薛收:「善接小人,远而不疏,近而不狎,颓如也」。
尝曰:「封禅非古也,其秦汉之侈心乎」!
又曰:「美哉,周公之志深矣乎!
宁家所以安天下,存我所以厚苍生也」。
又曰:「易乐者必多哀,轻施者必好夺」。
又曰:「无赦之国,其刑必平;
重歛之国,其财必贫」。
又曰:「廉者常乐无求,贪者常忧不足也」。
又曰:「我未见得诽而喜、闻誉而惧者」。
又曰:「昏娶而论财,夷虏之道也」。
又曰:「居近而识远,处今而知古,其惟学乎」!
又曰:「轻誉茍毁,好憎尚怒,小人哉」!
又曰:「闻谤而怒者,谗之阶也;
见誉而喜者,佞之媒也。
绝阶去媒,谗佞远矣」。
北山黄公善医,先饮食起居,而后针药;
汾阴侯生善筮,先人事而后爻象。
大业十年尚书蜀郡司户
十一年,以著作郎国子博士徵,皆不至。
十四年,病终于家,门人谥曰文中子
二子:福郊、福畤。
二弟:凝、绩。
评曰:此皆通之《世家》及《中说》云尔。
玄谟仕,至开府仪同三司
绩及福畤之子勔、勮、勃,皆以能文著于唐世,各有列传。
余窃谓先王之六经不可胜学也,而又奚续焉?
续之庸能出其外乎?
出则非经矣。
茍无出而续之,则赘也,奚益哉?
或曰:「彼商周以往,此汉魏以还也」。
曰:「汉魏以还,之徒记之详矣,奚待于续经,然后人知之?
必也,好大而欺愚乎,则彼不愚者孰肯从之哉」!
今其六经皆亡,而《中说》犹存,《中说》亦出于其家。
虽云门人薛收、姚义所记,然予观其书,窃疑唐室既兴,凝与福畤辈依并时事,从而附益之也。
何则?
其所称朋友、门人,皆隋唐之际将相名臣,如苏威杨素贺若弼李德林李靖窦威房玄龄杜如晦王圭魏徵陈叔达薛收之徒,考诸旧史,无一人语及通名者。
《隋史》,唐初为也,亦未尝载其名于儒林、隐逸之间,岂诸公皆忘师弃旧之人乎?
何独其家以为名世之圣人,而外人皆莫之知也?
福畤又云:「凝为监察御史,劾奏侯君集有反状,太宗不信之,但黜为姑苏
大夫杜淹奏凝直言非辜,长孙无忌君集善,由是与有隙,王氏兄弟皆抑不用。
陈叔达方撰《隋史》,畏无忌,不为文中子立传」。
叔达宰相,与无忌位任相埒,何故畏之,至没其师之名,使无闻于世乎?
魏徵实总《隋史》,纵叔达曲避权威,肯听之乎?
此予所以疑也。
贞观二年卒,十四年君集平高还而下狱,由是怨望,十七年谋反,诛。
此其前后参差不实之尤著者也。
李靖圣人之道,曰:「无所由,亦不至于彼,道之方也,必也无至乎」。
又对魏徵以圣人有忧疑,退语董常以圣人无忧疑,曰:「心迹之判久矣」。
皆流入于释老者也。
夫圣人之道,始于正心脩身齐家治国,至于安万邦,和黎民,格天地,遂万物,功施当时,法垂后世,安在其无所至乎?
圣人所为皆发于至诚,而后功业被于四海。
至诚心也,功业迹也,奚为而判哉?
如通所言,是圣人作伪以欺天下也,其可哉?
又曰:「佛,圣人也,西方之教也,中国则泥」。
又曰:「《诗》《书》盛而秦世灭,非仲尼之罪也;
虚玄长而晋室乱,非老庄之罪也;
斋戒脩而梁国亡,非释迦之罪也」。
茍为圣人矣,则推而放诸南海而准,推而放诸北海而准,乌有可行于西方,不可行于中国哉?
苟非圣人矣,则泥于中国,独不泥于西方耶?
秦焚《诗》、《书》,故灭;
使《诗》、《书》之道盛于天下,秦安得灭乎?
老庄贵虚无而贼礼法,故王衍阮籍之徒乘其风而鼓之,饰谈论,恣情欲,以至九州覆没;
释迦称前生之因果,弃今日之仁义,故梁武帝承其流而信之,严斋戒,弛政刑,至于百姓涂炭。
发端倡导者,非二家之罪而谁哉?
此皆议论不合于圣人者也。
唐世文学之士传道其书者盖寡,独李翱以比《太公家教》,及司空图皮日休始重之。
宋兴,柳开、孙何振而张之,遂大行于世,至有真以为圣人可继孔子者。
余读其书,想其为人,诚好学笃行之儒。
惜也,其自任太重,其子弟誉之太过,更使后之人莫之敢信也。
余恐世人讥其僭而累其美,故采其行事,于理可而所言切于事情者,著于篇,以补《隋书》之阙。
润州州宅后亭记 北宋 · 苏颂
 出处:全宋文卷一三三九、《苏魏公文集》卷六四
吴、楚之俗,大抵信禨祥而重淫祀。
润介其间,又益甚焉。
民病且忧,不先医而先巫。
其尤蠹者,群巫掊货财,偶土工,状夔㺐傀魅、泆阳彷徨之象,聚而馆之丛祠之中,鼓气燄以兴妖,假鬼神以哗众。
奇邪谲诈之人,殖利擅私,公行于道,顾科禁莫之警也。
甚矣,风俗之窳薄若是!
长人者独不能矫其枉而率诸正乎?
庆历七年,祠曹员外郎彭城钱侯以方闻署等,来作民牧,下车之初,视庶政之苛慝,与习俗之抗弊,既兴且治之,细大之务,铢两之奸无所容。
惟是里巫之盭俗,始未及治。
明年夏,有挟鬼说以邀贿于郡官者,吏得以白,即命寘于法。
因大索他党,悉钩致之。
斥巫师者数十,撤房祀者十馀,土木幻诞之容碎于庭,帏床供具之器籍于公。
架梁植楹,盖瓦级砖,积以万计,视之皆良材而有用也。
乃相治署之西北墉,得广轮方十弓之地,有轩宇遗基在焉,高山环前,长川带旁,下视郛郭,阛阓鬨然。
可以览土风、眺形胜、察民物。
于是颐指工人,不日构亭其上。
凡功费之给,毕出于废祠,而无一簪之财取于官府。
既成,题其榜曰某,所以志革弊且励夫污俗也。
官僚之暇,从宾客以临之,或目其题而赞之曰:美夫!
吾侯之作斯亭也,其有意于民乎!
因于神巫,示昏淫可化而为敦庞也;
揭石以寄政,欲编户晓然论善道也;
引美以为戒,恶夫流弊久而复迁染也;
登高以省风,虽在豫游不忘乎拊封略也。
狄梁公之拊循江表,李卫公廉察是邦,皆尝剪除淫祠,澄清郡邑,当时美之,唐史称焉。
纪风俗、述政事,其来旧矣。
是亦君子善政之义,敢镵诸石以书首事,示将来,成贤侯之意,不以无似见命之辱。
窃谓是役也,既始于巫蛊而终于戒后,是岂独为观游燕嬉而作也?
故著其大者宜详,小者可略。
后之人登斯亭,览斯文,由是知良二千石政事之美,本乎革风俗而一中和也。
文中子 北宋 · 郑獬
 出处:全宋文卷一四七六、《郧溪集》卷一八
王氏《中说》所载门人,多贞观时知名卿相,而无一人能振师之道者,故议者往往致疑。
其最所称高弟曰程、仇、董、薛,考其行事,程元、仇璋董常无所见,独薛收在《唐史》有列传,踪迹甚为明白。
以父道衡不得死于隋,不肯仕,闻唐高祖兴,将应义举,郡通守尧君素觉之,不得去。
君素东连王世充,遂挺身归国,正在丁丑戊寅岁中。
丁丑大业十三年,又为义宁元年
戊寅武德元年是年三月炀帝遇害于江都,盖大业十四年也。
杜淹所作《文中子世家》云,十三年江都难作,子有疾,召薛收谓曰:「吾梦颜回孔子归休之命」。
乃寝疾而终,特与收事不合,岁年亦不同,是为大可疑者也。
又称李靖受《诗》及问圣人之道,既云「丈夫当以功名取富贵,何至作章句儒」,恐必无此也。
今《中说》之后,载文中次子福畤所录,云杜淹御史大夫,与长孙太尉有隙。
予按贞观二年卒,后二十一年高宗即位长孙无忌始拜太尉,其不合于史如此。
故或者疑为阮逸所作,如所谓薛收《元经传》亦非也。
详论陈法奏熙宁七年十月 北宋 · 赵卨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八一、《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二五七、《群书考索》后集卷四七、《宋史》卷一九五《兵志》九、《宋史新编》卷四五、嘉庆《邛州志》卷四二、《宋代蜀文辑存》卷二三
臣伏详置陈之法,以结队为先。
李靖法,五十人为一队,每三人自相得意者结为一小队,合三小队为一中队,合五中队为一大队,馀押官、队头、副队头、左右傔旗五人即充五十,并相依陈。
凡诸队头与贼相杀,左右傔旗急进相救;
若左右傔旗被贼缠绕,以次行人进前相救;
其进救人又被贼缠绕,以次后行人急须进救。
其前行人被贼,后行人不救者,押官、队头即斩之。
今圣制:每一大队合五中队,五十人为之;
中队合三小队,九人为之;
小队合三人为之,亦择心意相得者。
又选壮勇善枪者一人为旗头,令自择如己艺、心相得者二人为左右傔;
次选勇悍者一人为引战;
又选军校一人执刀在后为拥队
凡队内一人用命,二人应援;
小队用命,中队应援;
中队用命,大队应援;
大队用命,小队应援。
如逗挠观望,不即赴救,致有陷失者,本队拥队军校,次队委本辖队将,审观不救所由,斩之。
其有不可救,或赴救不及,或自受敌,体被重创,但非可救者,皆不坐。
其说虽与古同,而用法尤精密。
此盖陛下天锡勇智,不待学而能也。
然而议者谓四十五人而一长,不若五人而一长之密。
且以五人而一长,即五十人而十长也,推之于百千万,则为长者多而统制不一也。
至如周制:五人为伍,属之比长
五伍为两,属之闾胥
四两为卒,属之族师
五卒为旅,属之党正;
五旅为师,属之州长;
五师为军,属之命卿。
此犹今之军制,百人为都,五都为营,五营为军,十军为厢。
厢都指挥使而下,各有节级,有员品,亦昔之比长闾胥族师、党正之任也。
议者谓什伍之制,于都法为便,然都法恐非临陈对敌决胜之术也。
况八陈之法,久失其传,圣制焕然一新,稽之前闻,若合符节。
盖法制一定,易以致人。
敌好击虚,吾以虚形之;
敌好背实,吾以实形之。
然而所击者非其虚,所背者非其实,故逸能劳之,饱能饥之,安能动之,此所谓致人而不致于人也。
臣误蒙训谕,蚤暮以思,偶有所见,不敢不尽。
太宗玄宗驾驭群臣论 北宋 · 张唐英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三二、《历代名贤确论》卷九六、《宋代蜀文辑存》卷一二
尝观太宗文皇帝之时,其从征伐、取天下之臣,如李靖李绩裴寂刘文静唐俭、商峤、尉迟敬德秦叔宝程知节、张公瑾侯君集李大亮薛万彻之徒,皆出入战阵,经营四方,其休功元勋,固已多矣。
文皇帝驾驭而任使之,有功者必赏,有罪者必诛。
其或引之便殿,伸以燕私,则固有之;
至于君臣上下之分,岂有渎乱者哉?
天宝中安禄山来朝,上特宠异之,乃于殿之西偏设鸡帐,使坐其下。
肃宗时太子,谏曰:「自古正殿无有人臣者,今宠之已过,必有骄心」。
上曰:「此胡有异相,故以此厌之」。
嗟乎!
明皇失驾驭之道矣。
卫青大将军,至尊重矣,而汉武帝踞厕而见之。
张飞关侯,稠人广众,立侍终日,盖有堂陛之限尔。
禄山本夷狄种类,素不由仁义忠孝、诗书礼乐之训,一旦因缘际会,遂忝大位。
彼来朝也,当示以君臣上下之分,使知尊卑之礼,而反以家人之礼宴之于内,又不以人臣之礼待之于外,宜其自大而不轨矣。
且察此胡有异相,因其来朝,命一武士拉而杀之,足以灭天下之祸,奈何坐于殿上以厌胜之?
此非人君之道也。
文皇驾驭英雄之礼,一何异哉!
咏唐史 李卫公本名乐师 北宋 · 韦骧
七言绝句 押东韵
能作膏肓遗萧辅(自注:高祖李靖萧铣、辅公祐。膏肓谓破之也。),更于西北振威雄(自注:北谓突厥,西谓立大宁王慕容顺。)
若非明主矜羸老,几向高丽弃旧功(自注:末年欲征高丽太宗不许。)
太师文彦博乞致仕不许批答(二)1087年3月26日 北宋 · 苏轼
 出处:全宋文卷一八六一、《苏文忠公全集》卷四三、《皇朝文鉴》卷三三、《三续古文奇赏》卷六、《奇赏斋古文汇编》卷一四一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朕修身以承六圣,虚己以听四辅
而法度未定,阴阳未和,民未乐生,吏未称职。
中夜以思,方食而叹。
虽不敢以事诿元老,实望其以身率百官。
卿犹未即于安,孰敢不尽其力。
此圣母冲人之本意,而天下有识之所望也。
唐太宗以干戈之事,尚能起李靖于既老;
穆宗文宗以燕安之际,不能用裴度于未病。
治乱之效,于斯可见。
朕意如此,卿其少安。
舒尧文(二 黄州 北宋 · 苏轼
 出处:全宋文卷一九○九、《苏文忠公全集》卷五六、《翰海》卷四
轼启:午睡昏昏,使者及门,授教及诗,振衣起观,顿尔醒快,若清风之来得当之也。
大抵词律庄重,叙事精致,要非嚣浮之作。
昔先○侵汉西疆,而赵充国请行,吐谷浑不贡于唐,而文皇临朝叹息,思起李靖为将,乃知老将自不同也。
晋师一胜城濮,则屹然而霸,虽齐、陈大国,莫不服焉。
今日鲁直之于诗是已。
公自于彼乞盟可也,柰何欲为两属之国,则牺牲玉帛焉得而给诸?
不敢当!
不敢当!
即承来命,少资嗢噱。
李靖李绩为唐腹心之病 北宋 · 苏轼
 出处:全宋文卷一九六六、《苏文忠公全集》卷六五
袁盎论绛侯功臣,非社稷臣
此固有为而言也。
、社稷之辨,不可不察也。
汉之称社稷臣者,如周勃汲黯萧望之之流。
三人者,非有长才也。
以重厚安刘氏以忠义弭淮南之谋,望之确然不夺于孔子所谓大臣以道事君者耶?
仆尝谓社稷之臣如腹心,功臣如手足。
人有断一指与一足,未及于死也。
腹心之病,则为膏肓,不可为也。
李靖李绩可谓功臣,终始为唐之元勋也。
然其所为,止卫、霍、之流尔。
疆埸之事,夷狄内侮,能以少击众,使敌人望而畏之,此固任之有馀矣。
若社稷之寄,存亡之几,此两人者,盖懵不知焉。
太宗欲伐高丽已老矣,而自请将兵,以坚太宗黩武之志,几成不戢自焚之祸。
高宗武后以陛下家事无问外人,武氏之祸,戮及襁褓,唐室不绝如线。
则二人者,为腹心之病大矣。
张释之啬夫之辨,使文帝终身为长者;
魏元成封伦之论,使太宗不失行仁义。
孔子所谓有「一言而可以兴邦,一言而可以丧邦」者,岂其然乎?
记授真一酒法1097年闰2月 北宋 · 苏轼
 出处:全宋文卷一九七九、《苏文忠公全集》卷七二 创作地点:广东省惠州市
予在白鹤新居,邓道士忽叩门,时已三鼓,家人尽寝,月色如霜。
其后有伟人,衣桄榔叶,手携斗酒,丰神英发如吕洞宾者,曰:「子尝真一酒乎」?
三人就坐,各饮数杯,击节高歌合江楼下。
风振水涌,大鱼皆出。
袖出一书授予,乃真一法及修养九事。
末云九霞仙人李靖书。
既别,恍然。
德威堂铭(并叙)1092年 北宋 · 苏轼
 出处:全宋文卷一九八五、《苏文忠公全集》卷一九、《容斋续笔》卷一二、《国朝二百家名贤文粹》卷一八三、《秘笈新书》卷一二、《记纂渊海》卷五六、《古今图书集成》职方典卷四二三、雍正《山西通志》卷二一五、乾隆《河南府志》卷七九、乾隆《孟县志》卷二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元祐之初,诏起太师潞公于洛,命以重事
公惟仁宗英宗神考三圣委倚之重,不敢以既老为辞,杖而造朝。
期年,乃求去。
诏曰:「昔西伯善养老,而太公自至。
鲁穆公无人子思之侧,则长者去之。
公自为谋则善矣,独不为朝廷惜乎」?
又曰:「唐太宗以干戈之事,尚能起李靖于既老。
穆宗文宗燕安之际,不能用裴度于未病。
治乱之效,于斯可见」。
公读诏耸然,不敢言去,盖复留四年。
天下无事,朝廷奠安,乃力请而归。
公之在朝也,契丹使耶律永昌、刘霄来聘,轼奉诏馆客,与使者入觐,望见公殿门外,却立改容,曰:「此潞公也耶?
所谓以德服人者」。
问其年,曰:「何壮也」!
轼曰:「使者见其容,未闻其语,其综理庶务,酬酢事物,虽精练少年有不如。
贯穿古今,洽闻强记,虽专门名家有不逮」。
使者拱手,曰:「天下异人也」。
公既归洛,西羌首领有温溪心者,请于边吏,愿献良马于公。
边吏以闻,诏听之。
公心服天下,至于四夷。
《书》曰:「德威惟畏,德明惟明」。
世所以守伯夷之典,用皋陶之法者,以其德也。
若夫非德之威,虽猛而人不畏;
非德之明,虽察而人不服。
公修德于几席之上,而其威折冲于万里之外。
退居于家,而人望之如在廊庙,可不谓德威乎,公之子及为河阳守,公将往临之。
吏民喜甚,自洛至三城,欢呼之声相属。
及作堂以待公,而请铭于轼,乃榜之曰德威,而铭之曰:
德威惟畏,德明惟明。
惟师潞公,展也大成。
在洛师,崧洛有光。
驾言三城,河流不扬。
愿公百年,子孙千亿。
家于两河,日见颜色。
西戎来朝,祇慄公门。
岂惟两河,四方其训之。
杨乐道龙图哀辞(并叙)1062年5月 北宋 · 苏辙
 出处:全宋文卷二一○二、《栾城集》卷一八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嘉祐五年三月,辙始以选人至流内铨。
是时杨公乐道天章阁待制调铨之官吏,见予于稠人中,曰:「闻子求举直言,若必无人,愿得备数」。
辙曰:「唯」。
既而至其家,一见坐语,如旧相识。
明年,予登制科,公以谏官为考官秘阁
明年四月,公薨。
方其病也,予见于其寝,莫然无言曰:「死矣,将以寂灭为乐」。
盖予之识公始三岁矣,三岁之中不过数十见。
公齿甚长,予甚少;
公已贵,予方贫贱。
见之辄欢乐笑语,终日不厌,释然忘其老且贵也。
盖公死,士大夫相与痛惜其不幸,而予又窃有以私怀之。
公本河东人,家世将家,有功于国。
公始以文词得官,其后将兵于南方,与蛮战,亦有功。
其为将能与士卒均劳苦,饮食比其最下者,而军行常处其先,以此得其死力。
常学李靖兵法,知其出入变化之节。
其称曰:「今之人,才不及古人,多将辄为所昏」。
尝于南方以数千卒自试。
自度可以复益数千人而不乱。
然公之与人,谨畏循循无所迕。
平居遇小事,若不能决。
人皆怪其能将以破贼,疑其无以处之,不知其中有甚勇者,人不及也。
盖其谨畏循循者,所以为勇而人莫知之。
卒时年五十有六。
素病瘦甚羸,然平居读书,勤苦过于少年。
好为诗,喜大书,皆可爱。
有子一人,生始二岁。
将卒,名之曰祖仁
既卒,家无遗财,以故衣敛,仰于官及其友人以葬,以克养其家。
将以七月葬于洛阳五月,其家以其柩归,作哀辞以遗其绋者歌之。
辞曰:
嗟夫,杨公归来兮,洛之上,其土厚且温。
生年五十六,有子以祭兮,何慕而不若人?
天子怜尔,赠金孔多兮,家可以不贫。
平生不为恶,死而有遗爱兮,虽亡则存。
家本将家,有功而不坠兮,配祖以孙。
为人至此,非有不足兮,可以无憾,而人为悲辛。
嗟夫,杨公归来兮,家有弱子恃尔神。
乞定汉蕃兵马各为一军奏元丰六年八月 北宋 · 李宪
 出处:全宋文卷二一八五、《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三三八、《宋史》卷一八八《兵》二
本路虽有九将之名,其实多阙数,缓急不给驱策。
又汉、蕃兵马杂为一军,今未论出战,而其它为害已多。
盖由汉、蕃语言不通,部分居止,以至饮食悉皆不便,非李靖所谓蕃落自为一法之意。
臣今至熙州已各定五军将副,及都同总领兵将,用逐州军正兵、汉弓箭手各为一军,其蕃兵亦各为一军。
临敌之际,须至首用蕃兵,次用汉兵继之,庶气势相临,虽遇坚敌,亦无退却之患,兼不妨汉蕃迭相为用。
欲乞将本路正兵汉弓箭手只为五将,所贵军分整足,兼可减并将副部将员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