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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峰集序991年闰二月 北宋 · 柳开
 出处:全宋文卷一二五、《河东先生集》卷一一 创作地点:湖南省长沙市
读夫子文章,恨《诗》《书》《礼》《乐》下至《经》遭秦焚毁,各有亡逸,到今求一字语要加于存者,无复可有,况其尽得之乎!
又念汉获壁间科斗书,以编简断裂,巫蛊事起,不能比类寻究,深为痛惜。
圣人没,其言无得而更闻。
譬犹登丘望天,远不见者,其何能尽,亦何能知?
游秦止陇,宁穷京邑之壮观哉!
至于他美馀珍,半存半失,心目有爱,曾是无思。
淳化二年春,开自桂州诏归京师,遇王次圣自交州使还于衡山廖昼家。
次圣,廖之出也。
廖世善诗,爽于梁朝。
当马氏有湖湘,得衡,永州刺史
子男十人,图善七言诗,凝善五言诗,立语皆奇拔。
凝后入江南李璟,其诗得闻于朝。
图值马之子不嗣,兵兴国乱,多听散坠。
开因次圣求图诗于昼,得残缺仅百篇,昔人遵度序之为《五峰集》。
闰月,昼抵潭授余,讽之,篇篇可爱重,恢然言胸臆间事,近世无比。
事凡无大也,无小也,能有道,则几乎君子矣。
若图诗,可令人痛其遗逸哉。
拟之经虽不伦,然观其存而思其亡者,皆必有理。
念之足以少见余心也,因之得以及于夫子也。
意时无贤,将为辞以共叹;
时有贤,其如生不能使尽其材,死复丧其事业。
图,昼祖也,仕马氏为天策府学士道州刺史
昼之下,学其业者馀十人。
以是廖之族足为诗家流也。
太乙宫 北宋 · 陈抟
 出处:全宋文卷一○
浑沦未剖,含溟涬于太虚之中;
元卦才分,布妙化于无方之外。
清浊升降,天地由分,列宿朗而日月明,四时行而阴阳化。
信乎仙山灵岳,福地洞天,莫不由精英之所聚,□秀之所变。
故国家封崇旌显,以表其神异焉。
终南山太乙宫者,即太乙降临之地也,因其受封,故得而名焉。
于古雍之东南,玉案之西北,东接蓝水福地,西连太白洞天,左有千龄观,右有万年宫。
潏镐两间,杜陵之首,山水秀绝,灵迹环绕,实万古神仙之宅也。
自汉室元封初,武帝所建也。
帝一夕焚香于别殿,忽觉满庭辉朗,神告浮空,帝惕然潜听,曰:「将中秋日,太乙玄君降于终南山,与国为福,当建宫殿,以俟奉安」。
语已,寂无所闻,帝恭默诚谢。
待旦,诏下有司,问:「太乙玄君何圣号也」?
奏:「按道藏三洞秘典,乃九天无量三昧太乙玄君也。
居三境上元之上,在九阳天中之天,为万化之根元,作九天之祖母。
统三界女真,定周天风雨。
江海神龙,河渎主宰,一切水仙,莫不隶焉。
其诸太乙,居众辰之首,万曜之先,列星宫为天皇之上相,照寰海作至圣之尊神。
司人伦善恶,统岳渎灵官。
年丰岁俭,旱涝灾伤,无不总焉。
或经游分野,临照邦家,感道德而降休祥,应荒淫而生灾沴。
故国家应运修崇,精诚严奉,以资皇基永固,帝业昌隆」。
武帝由是敕下起宫于此,奉安三昧太乙玄君并十神太乙。
至期,武帝銮舆躬临,清衷虔祷,果如神告。
忽然山川震动,箫鼓鸣空,云鹤荡逸,天花散坠于宫南巨谷间。
摧峰裂岫,万仞绝壁下化成池沼,绀波云动,水色霞辉。
谷之西北,数峰巍耸,上现楼台金碧,烂光紫烟。
帝悸然敬谢,寻封其山曰「太乙」,池曰「澄源」。
修太乙玄君祠于池之侧。
祠成,其化宫失矣,惟神沼存焉。
遂分上下宫,皆锡羽流焚修。
光熙中奉敕重加完整,诏三洞法师梁谌主其宫事。
法师道业高迈,德行崇显,内守真玄,外专真素。
每奉徵命,祈晴祷雨,却厉储祥,无不感应。
至太兴元年戊寅岁上升,晋元帝闻而异之,遣中使就山设普天大醮,封玄君祠为金华洞天,并上下宫额悉皆御书,及谥法师为升玄天师,以发辉至道,旌显玄风,俾万世修真之士,知仙可学而得焉。
兹后三元五腊、八节四时,请福祈恩,攘攘如市。
隋开皇中,兴崇尤盛。
继有道士景通住持。
景通真浑沦仙客,高道奇人也,善胎息辟谷,炼气出神,咒水飞符,役使六丁,召龙致雨,救旱苏危,即有岁时。
唐高祖始定天下,闻而惊喜,曰:「太乙者五福之主,万乘敬仰之庭,真人贤圣,间世而出,实天下太平之兆也」。
遣中贵降手诏,修崇殿宇,一概鼎新
选戒洁道流三十员以奉香火,及赐土田绕宫,周广五十馀里,以为斋给之费。
景龙三年上元日,杨景通升堂鸣鼓,召门弟子曰:「吾将朝元始上帝,汝辈修真,无令自惰,人身一失,永劫不复」!
俄有瑞云覆地,鸾鹤翔天,金童玉女,迎师浮空,苒苒而去。
异香清气,馀月不歇(师于贞观间已三百岁矣。)
中宗皇帝闻而倍加称叹,𠿑不得夙授真教,北面以师礼事之。
御撰赞文,遣上卿降香及敕,修澄源阁于池之北,创升仙堂于下宫。
至开元中玄宗皇帝銮驾诣宫,登坛虔祷,顷忽祥风异香,烂霞轻霭,狝覆坛上。
中有神仙,隐隐而见,天衣羽服,鹤驾霓旌。
帝拜首俯伏,请问国之休咎,仙一一垂谕。
少选,云色高举,鹤驾辽天
上稽首祈谢,以仙语书其册,自为《驾鹤篇》,即修驾鹤轩于宫之西北隅,帝亲文其碑,以彰神异。
銮舆归国,颁宣中使,继踵不绝。
僖宗皇帝入蜀之后,兵火数至,道流潜遁,宫宇隳灭,所赐常住,悉为众有,存惟两宫基址尊像而已,其诸盛事,废失之尽。
上宫传呼为澄源夫人之庙,下宫为太乙之观。
澄源者,即当时所封池阁之名也;
夫人者,乃太乙玄君也。
盖岁月浸久,后人不知其源,相习之讹。
嗟乎!
玄宫真府,半为樵叟之家;
仙圃芝田,尽作荒之野。
修崇废久,灵沼仍存,风雨顺时,尚为民福。
后晋相国桑中令出镇古雍,下车之始,岁旱之甚,稼穑枯槁,民不望生。
公亲诣山,恭诚恳祷,即日应祈,雨势霶沛,随时沾足,遐迩欢呼,仕民均庆。
公欣然叹曰:「神圣灵感,其速也如此」!
遽奏朝廷,支省钱重修殿宇,复置道士住持,精专完饰,严洁焚修。
奉国家请福祈祥,为兆民除灾却疹,实寰中之圣概,海内之灵宫。
谨叙故实真记云耳(《金石萃编》卷一二三,清同治刻本。)
辉:疑当作「挥」。
南唐近事序太平兴国二年五月 北宋 · 郑文宝
 出处:全宋文卷一三九、《古今图书集成》经籍典卷四六八、《善本书室藏书志》卷二一
南唐烈祖元宗后主三世,共四十年,起天福丁酉之春,终开宝乙亥之冬
君臣用舍,朝廷典章,兵火之馀,史籍荡尽,惜夫前事,十不存一。
余匪鸿儒,颇常嗜学,耳目所及,志于缣缃。
聊资抵掌之谈,敢望获麟之誉!
好事君子,无或陋焉。
太平兴国二年岁次丁丑夏五月一日,江表郑文宝序。
按:《南唐近事》卷首,丛书集成初编本。
卫上将军侍中宋公神道碑奉敕撰989年12月 北宋 · 王禹偁
 出处:全宋文卷一六○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皇帝冕而躬耕之明年,端拱纪号之二祀夏五月戊戌上将军邢国公薨,开宝皇后之父也,于后唐为外孙,于汉室为驸马
上闻之震悼,有诏辍视朝一日,赠侍中,崇戚里也。
嗣子衔恤上章,请刻石于神道。
下相府,俾西掖掌诰之臣考其实而文之。
于是详求家谍,参用国史,论次功行,直而叙云:臣闻仲尼修《春秋》,载王姬之筑馆;
子长述《史记》,列外戚之《世家》。
《诗》称下嫁于诸侯,《传》云纳女于天子。
内所以敦睦九族,外所以协和万邦。
副马以纪官,著濯龙之通籍。
其来尚矣,可得言焉。
然而或祸败自贻,或贱微为累。
张敖汉祖之子婿,孝惠之后父,亲则亲矣,而贯高之衅生焉;
卫青平阳之所天,子夫之爱弟,贵则贵矣,而郑季之出耻焉。
加以器盈则覆,位不期骄。
吕禄以后族而封王,北军共击;
班勇以父功而尚主,东市被刑。
简册具在,骄矜可诫。
则有世开鲁馆,家袭韩坛,享必复之公侯必大之门户,长守富贵,无忝祖宗,兼将相崇高,居后妃之亲族,殊勋懿行,溢美于青编,善始令终,腾荣于明代,惟我故广平公之谓乎!
公讳字仲俭
世居广平号为著姓,公以生于西都,今为洛阳人也。
其先微子启,以帝乙长子,商受庶兄,言不用以归周,国既亡而封宋。
盛德不泯,列于三仁;
垂裕下延,遂参五伯。
绵绵瓜瓞,世有其人。
远则昌居代邸,对周勃以责公言
近则唐朝,并姚崇而行直道。
至公家族,门阀益光。
累赠太子太师追封莒国公讳俨,追封莒国太夫人李氏,大王父母也。
天德军节度使开府仪同三司检校太师中书令、赠尚书令追封卫国公讳瑶,追封卫国太夫人朱氏,王父母也。
光禄大夫检校司徒房州刺史、累赠太师讳廷浩后唐义宁长公主、追封楚国太夫人,考妣也。
皆积功累行,克致高门,翼子谋孙,遂钟馀庆。
先是,晋天福初房州太师二千石汜水关使张从宾之叛也,力战死之。
公即房州太师之长子也。
方居幼学,爰丧父天晋高祖以公死政之孤,贵主之子,存恤抚养。
俟其成人,乃补殿直,俾奉朝谒。
寻迁供奉官时天福三年也。
重以晋祖常事庄宗,有旧君之礼,每贵主入见,听其不拜。
时兵戎方炽,经费不充,惟公之家,赐与甚厚,尽而复取,亦无倦色。
一旦,晋祖从容贵主曰:「朕于主家无所爱惜,但朝廷多事,府库甚虚,主所知矣。
今辇毂之下,桂玉为忧,可命偓分司西京,以丰就养」。
因厚遣之,且敕留司具晨昏伏腊之用,至于醯醢,率有备焉。
既而汉高祖侍卫军,朝望攸重,以公名家子,又后唐之出也,且风骨俊秀,异乎诸孤,欲以女妻之。
乃命长子承训奉书于贵主,且先以袭衣名马遗焉。
承训即汉之开封尹魏王也。
公与贵主拒而弗纳。
汉祖又敕其子曰:「宋氏不谐,勿复见我矣」。
贵主知志不可夺,遂许之。
汉祖出为北京留守,表公偕行,因补衙内都虞候
七年,汉祖使公修朝贡之礼,礼成而退,恩宠有加,特授银青光禄大夫检校右散骑常侍、兼御史大夫上骑都尉、充北京武德副使
少主嗣位,改北京皇城使,寻迁检校刑部尚书轻车都尉时开运元年也。
三年检校尚书、右仆射上轻车都尉
俄属疆埸失守,戎虏乱华,汉祖首建义旗,遂成大业。
睦姻行庆,公实首焉,授金紫光禄大夫检校司徒、守右金吾卫大将军、兼御史大夫上柱国广平县开国男食邑三百户驸马都尉
世祖微时,常羡执金之仕;
魏朝纳婿,但求傅粉之容:兼而有之,斯足贵矣。
时汉氏虽建大号,犹用晋祖之正朔,即天福十二年四月也。
九月,加光禄大夫检校太傅、行右金吾卫大将军,充街使进封开国伯增食邑四百户,赐开国奉圣功臣
既而改纪年之号,覃在宥之恩,矧兹勋戚之家,固被便藩之泽。
乾祐元年,加特进开国侯增食邑三百户
少主之嗣统也,在谅闇之中,念藩垣之重,乃以斧钺授于亲贤,授检校太尉使持节利州诸军事,行利州刺史,充昭武军节度使、利巴集等州观察处置等使进封开国公增食邑五百户、实封二百户,改赐开国奉圣保定功臣
嘉川异俗,绵谷旧封,素推设险之,遥仗建侯之利,位兼掌武,不亦优乎?
二年十月,出镇滑州增食邑五百户、实封二百户。
豕韦旧都,灵昌古郡。
贞庄师律,初登南郑之坛;
藩翰王畿,实主北门之管
年犹未冠,议者荣之。
无何,将相分权,君臣道失,周祖出潜渊而或跃,知宝命之在躬。
戡黎之功,已歌于西伯;
升陑之众,遂指于南巢。
公勤识几微,深明祸福,以为不周已折,建一指以难扶;
大宝有归,顺三灵之改卜。
周室肇基,庆泽首被徽章,广顺元年增食邑一千户、实封三百户,改赐推诚奉义翊戴功臣
三年,丁楚国太夫人忧,京毁过礼,亲族悯之。
服阕,授左监门卫上将军增食邑五百户、实封二百户。
礼卒通丧,恩隆近侍。
周庐有次,环阊阖以无虞;
羽卫载严,致华胥之甘寝。
世宗之伐淮夷也,公实从焉,授右神武统军寿州行营副部署、兼右厢排阵使
属王师渐老,戎辂再征,江南大率舟师,次于东㳍洲下,断我苏、杭之路也。
世宗遣公率战舰数百艘以袭之,且命襄帅慕容延钊领轻骑登陆而进,与贼遇于江中,合势大战,尽破之。
世宗蒙犯矢石,跋履山川,多为野庐,以驻行阙。
忽有猛虎近于乘舆,公引满射之,一发而毙。
叛命之,既摧枯而拉朽;
咥人之兽,复食肉寝皮
岂比乎楼船将军徒矜水兽,射声校尉但署虚名而已哉!
既而刘瞻委城纳款,李景割地称臣,班师旌淮甸之功,议赏复滑台之命。
五年五月,授义成军节度使,其制略曰:「长驱下濑之师,若涉无人之境。
夷凶戡难,尔既立于殊庸;
砺岳盟河,予岂忘于丰报」云。
南燕旧邦,北阙孔迩。
河壖作翰,遥临白马之津;
穰下统戎,即镇卧龙之地。
十二月,移邓州武胜军节度使
六年,世宗以焦劳厌代,恭帝以冲幼承祧,方赖勋臣,爰崇异数,授开府仪同三司增食邑五百户、实封二百户。
太祖神德皇帝象叶太阶,功高大麓,顾命虽同于,讴谣不在于丹、商。
乐推而逼乃民心,揖让而受兹神器。
惟新布命,方隆万世之基;
念旧推恩,乃冠三师之秩。
建隆元年,授检校太师增食邑五百户、实封二百户。
于时李重进凶狡无厌,跋扈有状,公明惟先见,志在夺谋,飞章述其包藏,密旨委以经略,故有通州巡警之役焉。
既绝南奔之路,遂下车平之诏。
重进奸谋果发,王命不行,太祖亲御六师,直抵孤垒,以公为扬州行营排阵使
列牧野之车徒,法常山之首尾。
师方因垒,城以复隍。
格苗不待于七旬,围蔡止劳于九日。
荡乎凶竖,公有力焉。
饮至之晨,首膺茂渥。
七月,授庐州保信军节度使增食邑五百户、实封二百户,旌战功也。
合淝重镇,巢国古墟。
张辽守藩,克清淮海;
子牟阙,终舍江湖。
四年,十乘来朝,三峰改镇,授华州镇国军节度使
郑桓咸林之地,素号丰饶;
晋侯河外之田,旧推形胜。
三辅既资于镇抚,双旌更遂于优游。
国家展礼圜丘,推恩群后,锡之懿号,畴以井田。
乾德元年增食邑五百户、实封二百户,改赐推忠宣力保义功臣
是岁,太祖以坤道阙仪,中宫虚位,以公之世有行义,可以合礼文,以后之天资法相,可以当人主,初求辅佐,遂上宫闱
沙麓休徵,果叶母仪之贵;
雎鸠雅兴,聿兴王化之基。
亦何必射孔雀以设奇,铸金人而语怪,然后称其神异哉!
既列外姻,乃移近甸,五年,授许州忠武军节度使
开宝元年增食邑一千户、实封四百户,改赐推诚宣力同德保义功臣
假郑伯之田,时惟重地;
纪侯之爵,盖有前闻。
三年,授邠州静难军节度,加押蕃落等使。
公刘之旧壤,位重十连;
魏冉之出关,从车千乘。
四年,以郊礼霈泽加食邑一千户、实封四百户。
八年,平东吴之列国。
九年,幸西洛以告成,乃眷庶邦,咸均井赋,增食邑一千户、实封四百户。
俄而太祖以南巡苍梧,奄逼上仙之数;
东园画梓,遂缠同轨之哀。
我应运统天睿文英武大圣至明广孝皇帝,飞龙在御,元龟告符。
大横庚庚,叶重熙于棠棣
小心翼翼,赉兑泽于蓼萧。
公奕世将门,先朝内戚。
专征授命,已持阃外之节旄
爰立登庸,更作人间之霖雨。
同中书门下平章事
公既宠章,乃修觐礼。
辑瑞有光于文陛,建牙复命于名藩。
二年,授同州定国军节度使
内史旧甸,长春古宫
涌甘泉,昔谓丰年之地;
草连沙苑,斯为牧马之郊。
殿我大邦,实惟旧德。
三年,皇上初陟泰坛,大崇方岳,增食邑一千户、实封四百户。
洎我后大平并寇,亲御戎衣,公以扈从之劳,享畴庸之典。
四年,增井赋真食如三年之数。
明年,胡人犯塞,法驾亲征,随行在于邺都,委边事于横海,以公知沧州军州事。
拥左冯之旌旆,临沧水之封陲,委注方隆,威望愈重。
寻以边封罢警,朝命就藩。
六年,上祀昊穹,再陈柴燎,爵邑之等,率有备焉,封邢国公,井赋真食如乾德元年之数。
九年六月,奉诏归朝,登于禁卫。
居中制外,爰升拱极之班;
以逸代劳,亦示优贤之礼。
出入之重,又何加焉。
授右卫上将军
雍熙元年冬增食邑五百户,郊天之泽也。
三年,诏以本官知霸州军州事。
未几徵归,荐居环卫
皇上方耕春藉,复益邑田,加食邑雍熙元年之数。
是岁,公再受命,兼判左右金吾街仗事。
缇骑二百,克静神州;
门九重,遂成高枕。
徼巡无怠,仪位有光。
方将起灞陵夜猎之娱,赴瀚海防秋之役,而后宫亲属,终久次于阎章,绝塞功名,遂不侔于窦宪
齿发向暮,寒暄荐瘥,中使御医,旁午于道。
寝于北牖,欲二竖之为祓;
升自车荣,遂三呼而不复。
享年六十有四,即以其年冬十有一月二十五日葬于河南县龙门乡宫南里,从房州太师之茔,礼也。
诏以中使护其丧事。
先夫人刘氏,晋天福中封彭城县君开运中进封郡,皆从夫子之贵也。
汉祖开国,封永宁公主少主乾祐中进封秦国长公主
周显德中改封彭城郡夫人,寻进封京兆郡夫人
公之将葬也,开宝皇后泣血上言,请加褒赠,特诏追封曹国夫人,非常典也。
惟夫人素禀肃雍,早从釐降,虽秾华已谢,而蕙问长存。
天荫本高,不系夫而命爵;
母道克备,宁为子以求郎?
用能符梦月之嘉祥,诞配乾之阴教。
新野封君之号,虽漏典彝;
文灵园邑之仪,更光泉壤。
继室以陇西李氏,故保大军节度使洪义之女也,开宝中陇西郡夫人,先公而亡。
象服是宜,永归同穴。
夫人彭城刘氏,故左省常侍悦之女也,太平兴国中封莒国夫人
柏舟自誓,常叹未亡。
有子十人:长曰元吉,终于西头供奉官
次曰元振,终于豳州院使
次曰元靖西京作坊副使
次曰元规,前同州子城使;
次曰元度,前同州亲事都头
次曰元方,终于同州山河使;
次曰元载元翰,俱未仕;
一子幼而未名。
皆早闻《诗》《礼》,不堕箕裘。
万石君之子孙,世推朴谨
窦太后之兄弟,人言退让。
承家干蛊,未易可量。
女十五人,开宝皇后即其长也;
次适崇仪使韩崇训封广平县君
其次未嫁而亡;
次适西头供奉官郭守能;
次二女皆早亡;
次适孟隆谂,即右龙武卫统军玄哲之子也;
次适曹守让,即左骁卫上将军、判金吾街仗事翰之子也;
次适西头供奉官高处荣,即故渤海王怀德之子也;
次适董嗣显,即故通远军使遵诲之子也;
次为比丘尼法名惠圆
馀皆幼夭。
母弟三人,故宫苑使延业即其仲也,今庄宅使益州内外都巡检煦即其叔也。
叔氏有子元舆,进士第,补秘书省著作郎直史馆,秀而不实,今也则亡。
许州衙内都虞候延积即其季也。
其馀女兄、女弟、犹子、令孙,殆三十馀人,谱牒备存,此不复
或鹗立周行,或蝉联甲族。
毕万之家既盛,固有本根;
陈完之后其昌,可知光大。
惟益部巡检出自将家,雅好儒术,雄材伟度,朝论多之。
惟公生积德之华宗,居累朝之懿戚,富而好礼,贵而不骄。
始以勋德之家,特膺选尚;
终兼庙堂之位,遂极人臣。
功臣享八字之褒,封食疏万家之赋。
至于姬公太师之任,黄权开府之资,上柱国楚之宠官,上将军汉之重柄,位列亚相,爵为国公,再居金吾,再处环尹
出帝后,室惟贵主。
藩篱八镇,周旋四纪,有战功以书史,有世禄以传家。
列振振之子孙,启渠渠之夏屋。
出则建崇牙、开大幕,有雕戈玄甲之徒奔走于戏下,有彯缨结佩之士罗列于初筵;
入则挺介圭、峨武弁,有《彤弓》、《湛露》之乐宴飨于公朝,有乘车文马之赐劳来于私第。
家祭五庙,陈樽彝分器之数;
食具万钱,得鸣钟列鼎之盛。
而年将耳顺,命以考终,人无间然,可谓达矣。
昔人云跃马肉食者四十三岁,器何小哉!
前史称朱轮华毂者二十三人,祸亦大矣。
始终无悔,公实有焉。
宜乎刊勒丰碑,光表幽宅,俾我休烈,与宋无疆者矣。
掖垣备位,论撰非工,受明命之已行,率謏闻而塞职。
五月而葬,素车方会于同盟;
百代可知,乐石愿垂于不朽。
铭曰:
天地之道,曰刚与柔。
后妃之德,在河之洲。
妫汭釐降,涂山好逑。
乃睦九族,乃亲诸侯。
大国之媛,外戚之助。
史不云乎,列侯尚主。
《诗》不云乎,大邦有女。
夫妇以正,国家以固。
日中则移,月满则亏。
吕禄后族,人得诛之。
梁冀外家,鬼其馁而。
简册具载,居高必危。
休哉宋公,勋戚累世。
唐之外孙,汉之主婿。
乃生圣后,作配先帝。
富贵崇高,光华谱系。
维公之始,生于纨绮
晋主抚之,同乎己子。
汉皇妻子,实为知己。
曾未弱冠,剖符千里。
维公之中,深用变通。
鹖冠环卫,虎帐临戎。
寿春维扬,实有军功。
连移巨镇,克振英风。
维公之终,我朝懿戚。
为将为相,以年以德。
罢殿侯邦,乃尹环极
能执干戈,以卫社稷。
呜呼勋贤,弗登大年
薨于路寝,像列甘泉。
恩隆赙赠,宠贲貂蝉。
边功未辑,遗恨依然。
其谁祔之?
永宁园邑。
昔也筑馆,秦楼岳立。
王姬之车,星繁雾集。
今也同穴,沁园雨泣。
贵主之坟,烟愁露湿。
其谁哭之?
开宝宫中。
昔也归宁,车服有容。
烂其盈门,侄娣以从。
今也哀凶,怙恃弗终。
号天罔极,鞠育何功。
乃会同盟,乃先远日。
丹旐悠悠,佳城郁郁。
薤露凄咽,松阡萧瑟。
万古龙门,丰碑屹屹(《小畜集》卷二八。)
三年:原无,据傅本补。
右卫将军秦公墓志铭994年 北宋 · 王禹偁
 出处:全宋文卷一六一、《小畜集》卷二九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柏翳之盛,享国于秦,其后子孙,或以为姓。
公讳某字某,庐江人也。
曾祖某,唐末事吴,以功为武昌军节度使,事见本国史。
祖太,岳州刺史
父进远,宣州节度副使,赠右监门卫率府率
公即率府之长子。
当李氏建大号也,弱冠起家,补殿前承旨,仍令禁中侍从
先主殁,中主嗣位,以公为行从副使加亲信,恩宠莫贰。
公谨惕厉,卒以无咎。
中主南昌而终,公实扈从,受遗命册后主建康
礼毕议功,将加不次,公三上章,愿守陵寝,情不可夺,优诏许之,授陵台令
朝夕洒扫,朔望涕泣,积十馀岁,其志不衰。
后主闻之,颇为悲恸,诏书三下,强起公为尚衣使、澄心堂祗候
澄心堂后主宴私之所也,非亲密未尝至此,凡关机务,公必与焉。
王师吊伐之岁,以公为抚州兵马都监,择才而捍难也。
师环金陵,城中坚壁,时朝廷命浙兵攻其东,以公为寿昌殿使建州监军使知军州事
升州不守,亡将卢绛率溃乱之兵,屠歙州,杀郡牧,远近为之震骇,顿兵富沙,逼我城垒。
公坚守力战,郡人获全。
后主降,诏于郡县曰:「天命有归,无复顾望」。
且命封府库以听朝旨。
公奉诏哭讫,缄符印,使次子羲表纳焉。
太祖嘉其为臣有节,完郡有功,玺书褒美,锡赉有加,以羲为右班殿直
公归京师,便殿得对,恩礼越等,授西京作坊使金紫光禄大夫检校司空、兼御史大夫上柱国
初,江表之平也,诸郡守长于苍黄中侵取官财,用以封植,后皆自败,并伏其辜。
惟公束身而归,毫釐无取。
太宗嗣位,素闻其事,非时召见,慰劳久之,赐钱三十万,以本官监白波军
居三年,授西京巡检使,赐钱如白波之数。
岁满,充广英等十二州巡检使,又赐钱五十万。
归朝,改右监门卫将军,爵为开国侯食邑一千五百户,淮南六州巡检使
右领军卫将军,实封二百户。
淳化五年归朝。
五月某日寝疾,终于私第,享年七十八。
夫人陈氏,封颍川县君,以令淑闻于宗族,先公而亡。
三子,长曰著,举进士不第而卒。
次即羲也,今为西头供奉官閤门祗候,以才干为时所推。
有后之庆,其在兹乎!
季曰恭,亦早夭。
二女并适人而逝。
以某年某月日,葬于某州某县某乡某里,以颍川县祔,礼也。
某与羲交甚熟,托为铭,曰:
李氏割据,百官备具
去就终始,公得其所。
人皆冒荣,我守台陵。
衔哀十稔,宠诏三徵。
人去危邦,我守孤垒。
郡民是完,国亡乃已。
人幸丧乱,侵取公财。
我无一毫,空手而来,我公来思,二圣念之。
内职环尹,便蕃宠绥。
人患凶夭,我独眉寿。
人忧子孙,我独有后。
天之报施,在公匪谬。
志墓刻铭,永光世胄。
潜山 北宋 · 孙仅
五言排律 押词韵第七部
势参吴楚分,作镇向同安
地胜尘寰隔,天深洞府宽。
位将衡岳敌,根与霍山盘。
尘见千年白,霞生万仞丹。
崖秋争峭拔,峰霁间巑岏。
日转香炉煖,风生玉照寒。
石栖平郡堞,天柱倚云端。
绝顶人游少,高空鸟度难。
风雷生别壑,星斗绕层峦。
寒暑岩间异,方隅岭际观。
为霖同海内,倒影压平阡。
砂印猿踪迹,池飘鹤羽翰。
烟萝交密荫,瀑布落飞湍。
磴道莓苔滑,松根霹雳乾。
石奇疑虎伏,湫险认龙蟠。
胜好当春赏,幽宜带雪看。
气蒸茶蕊嫩,香老菊花残。
青擢凌霄干,红垂受露兰。
禅邻祖师塔,仙接左慈坛。
几客歌维岳,何人咏考槃。
元宗曾立庙,武帝亦鸣鸾。
圣代从何极,灵祠辑未阑。
青词驰长吏,法服降中官
千古图经里,高名定不刊清张楷康熙安庆府志》卷三○ 按:《舆地纪胜》卷四六《淮南西路·安庆府》引此诗多有删节。)
大宋故推诚翊戴功臣感德军节度观察留后光禄大夫检校太傅定州军州事充本州马步军部署管内制营田使御史大夫上柱国安定郡开国公食邑五千八百户食实封六百户赠太尉安公墓志铭(并序咸平三年十月 北宋 · 张宗诲
 出处:全宋文卷二六九
咸平三年春感德军节度观察留后安公自中山拜章请觐。
夏四月入朝,上优礼以接之,因召座谕语。
公敷奏移时,刺刺皆边事,上咸听纳。
不逾月,以威望夙著,复委旧镇。
届途有日,暴疾忽作,上闻,恻然忧之,亟遣王人太医走,然已不救矣,以是年六月十二日薨于京师龙华坊之第,春秋六十九。
天子临轩震悼,辍视朝一日,制赠太尉,诏内殿崇班张继勋监护襄事,赗襚之礼,率加常等。
以嗣子继昌供备库副使
冬十月三十日,诏归葬于河南府洛阳县金谷乡尹村。
公讳守忠字信臣
曾祖讳山盛,朔州都指挥使,累赠太傅
祖金全,振武节度使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安北都护,累赠太师邠国公
烈考讳审琦,平卢军节度使,守太师中书令、陈王,累追赠秦王
妣曹氏,封钜鹿郡夫人
公即秦王之次子也,端悫重厚,静渊明毅。
就傅之年,则乐善好学;
加冠之岁,则见义思奋。
赋之以高略明识,翼之以介特恭慎,代为名将,世济其美,故家之庆,天之休,集于公躬,为国屏翰。
晋天福八年,起家西头供奉官
周太祖朝,历襄州衙内都指挥使,俄领绣州刺史
入朝,改鞍辔库使,遥郡如故。
世宗淮甸李璟奉正朔,诏公持节,往谕荆楚
五代之后,列国骄蹇,使臣率懦弱无状,咸伛偻拜服,第其贿,殊失王人体。
公至则宣命叙揖,亦若内诸侯仪,议者谓公能不辱君命,而二帅亦钦叹。
旋换八作使
六年,丁先王忧,毁瘠绝浆,迨至灭性,诏命夺情。
起复,拜卫州刺史
太祖开业,素知公才,建隆四年,王师剪南夏,移理于永。
乾德二年西平全蜀,思用仁政,慰悦初附。
公时○陵代还,方届阙下,太祖遽召,谓曰:「南郑重地,久隔王化,旧政苛酷,民俗偷薄,借卿一行,与我共理」。
知兴元府事。
四年,就除汉州刺史
汉当兵车之冲,实主东道,凯旋之日,使命旁午,俸廪虽厚,厨傅实繁。
公必辇其家财,以助公费,岂徒不燃官烛,不入宫舍,悬鱼留犊云耳。
太祖每遣王人,必戒曰:「安某在蜀,汝将见之,律身之方,亟可景行」。
上见重也如此。
是时太夫人在堂,年及喜惧,公思展色养,愿早代还,乃亲讽藏经,绝肉食者三岁,事亲之孝,断可知焉。
濮州刺史,俄知辽州
丁太夫人忧,寻起复。
开宝九年太宗践祚,诏归阙,知灵州事。
雍熙二年,知易州
,移夏州
西戎骄悍,屡犯封略,公每先计后战,纵锐出奇,鏖兵古原,杀获过当。
羽书南走,时达玉除,朝廷议公之勋,就拜濮州团练使
端拱后,两典沧州,一莅瀛部,三理雄郡,再临中山
端拱二年,除瀛州防禦使
淳化二年,授耀州观察使,皆就郡拜之,表优宠也。
二年,许乘傅诣阙,对见之日,便殿赐座,慰谕稠叠。
首访边事,公口占具对,深惬上旨。
助祭礼成,恩加疏户,以久积劳效,复委旧藩。
面辞之日,上因曰:「知卿竭私徇公,尽力王室」。
遂出御府钱五百万以赐之。
至道三年今上即位,异时御延英殿,宰执曰:「立国者在安人、在安民二者,边鄙耸兵革,用何安焉?
欲边鄙不耸,莫若择贤才而任使之。
《周书》不曰『安危在出令,存亡在所用』?
今列牧之臣,有干城之功,而才可任者,唯安公耳。
赏典未举,曷以劝具位」?
是年,果有两使之命。
公自解巾褐至启手足,在搢绅凡五十八年,典十郡,历数职,周旋艰难,备经夷险。
始自供奉官两使留后,阶自三品至二品,爵自开国男开国公检校司徒太傅食邑自三百户至五千八百户,实封自二百户至六百户,一加四字功臣,一兼御史大夫,一为河堤使,历高阳关定州兵马部署制置营田使
公生于令族,为国宝臣,挺希世之姿,禀至和之气,功业兼茂,为群列表率。
名位崇峻,无骄堕之色;
勋烈昭著,无矜伐之容。
历事二代,遭逢五主,咸受异顾,委任隆重。
处繁难之地,当兵革之冲,或在家边,密迩戎虏,皆能临事制变,好谋而成,茂功茂庸,辉映百代。
始卒无丝毫之玷,所至有赫赫之誉。
虽庆烈之延耀,亦公恭慎明毅而致也。
太祖朱祐故旧之契,而公恭慎晦默,同列无知者。
然出领外任,必面赐宝带,其恩宠之异,独冠当时。
太祖班师晋阳,公时护从,每侍行阙,话及始谋,公因析利害之端,述奇正之要,沉谋婉画,特出意表,上肯首延视,恨得之晚。
太宗初出震,注意边事,以朔方之地,控制戎,非嶷然持重,谓莫可镇宁,因急诏徵公,面谕所委。
公至止则谨武备,训农务,讲信脩睦,议狱缓刑,不浃岁而民庶怀,部族畏,如坻如京,谣咏腾沸。
在镇凡七年,考课为天下最。
辽山日,有郡民搆并寇,谋及城以叛,响应有日,阴谋莫知。
将发之夕,子妇告变,咸肆于市,阖境赖安。
公明诚不欺,故罪人斯得。
雄州也,方酾酒高会,宾寮毕集,作乐之次,军校谋变,鸠聚凶党,衷甲袭门,阍吏觉之,狼狈入白。
公谈笑自若,神色恬然,徐顾座曰:「伧奴酒狂尔,焉足多讶」!
逆计不及发,已束手就擒。
樽俎之间,底定祸乱,非智勇英果,部分素具,则曷能剪奸丑若拉朽,赴机如走丸!
谈者服公度量,而赏公才略矣。
公刺濮前夕,梦一「濮」字,广摸方丈,寤而异之。
诘旦,果有熊轼之拜。
故莅濮二十稔,就领团练之命,抑有冥契矣。
公襟灵洒落。
宇量宏达,每以仗仁义、建勋烈为己任,视金玉财币若粪除尔,凡在牧禦,必罄家之有,大则募有功,次则奉宾客,虽偏裨小校,以宴以乐,皆充其心。
故先王之产,今存者方十二三。
公笃信浮图,教自髫龀,至白首未尝暂懈。
虽在军旅,涉远道,不之废也。
而性识高悟,心源莹澈,禅宗法要,了然玄解。
故散家财,建塔庙,书佛典,有为之施,不可殚记。
然缁徒违戒,行干典刑,必置于法,未常假贷,其守正也又如此。
虽生在绮纨,天性淳质,静退谦抑,有若寒士。
服用俭而中礼,与人交而必信。
恭上抚下,矜孤恤贫,见善若不及,闻恶如伤己。
《春秋》以石碏为纯大夫,公得之矣。
方当登斋坛,拥天阵,荡灭獯狁,清宁朔陲,致吾君于高枕,跻吾人于富庶,眷待方厚,而遐寿奄终,岂造物者不使备耶?
将畜育阴德,复大其门耶?
夫人赵氏,故中书令讳在礼之女也。
庆门挺质,令淑有仪,不幸先亡,早葬于郓。
偶河流之炽患,故同穴而未谐。
嗣子三人:继绩,历濮州衙内指挥使,有象贤之德,而不永其寿。
次幼亡。
太子左赞善大夫讳守鐬者,公金昆也。
守鉴、守蓥者,公玉季也,皆志大命促,先公云亡。
守蓥落落有大夫气,干父之蛊,绰然而裕,位至东头供奉官
女三人,长适故莱州衙内指挥使张继璘;
次住姐幼亡;
次有行而亡,子婿光禄寺丞王世及,登彦辅之门,蕴茂先之业,匍匐会葬,惟礼实光。
崇愿,供奉守蓥之子也,育质庆以栖心法苑,不作畤瑞,已为人师。
因戒行精严,赐大号曰崇教,赐紫方袍矣。
继昌公季子也,祗服义方,侃侃有立,令问令望,必为伟人。
而联国华,浴天泽,顾勋业阀阅,若俯拾地芥,宁之族,独炽焰于西汉也。
□茹荼雪泣,状公懿烈,以表识见托。
辞不获命,敢用直书,铭诸下泉,以永终古。
其词曰:
宪宪太尉,才惟国器。
明德是允,昭融强毅。
在周既伸,遇宋遂振。
竭诚宣力,为时宝臣
南北之政,腾谣递咏。
戡定之勋,扫祲荡氛。
嘉猷赫赫,茂烈额额。
翱翔二代,始终一德。
思觐唐尧,飞章请朝。
亦既至止,湛恩孔昭
屡奉冕旒,亲承眷注。
将之旧藩,俄悲二竖。
药石无喜兮逝波东倾,智气散兮返归冥冥。
百身何赎兮涕洟零,人于嗟兮凋国祯。
月旅亥兮岁丁子,箫笳导兮葬于此。
斲圆石兮藏下泉,播英声兮千万年。
和彧镌字。
按:国家图书馆藏拓片·墓志三七一四。
大宋光禄大夫检校太保左卫上将军御史大夫上柱国信国公食邑一千户食实封二百户追封周王谥悼献墓志铭(奉敕撰)1006年10?) 北宋 · 杨亿
 出处:全宋文卷三○二、《武夷新集》卷一一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昔者骍旄之誓,示天下以怀柔;
《麟趾》之诗,明公族之信厚。
陶唐之圣,华封陈三者之祝;
太姒之贤,《大雅》垂百斯之颂。
其有分辉帝胄,毓德皇闱,至性出于自然,积庆由乎锡羡,而乃参驾鹤之侣,同子晋之上宾,标秤象之能,叹苍舒之早世,恻宸襟于丹极,蔼休裕于青编。
呜呼哀哉,见之于周王矣!
王讳元祐,字庆长,今上之第二子也,以至道元年十一月二十四日生于东宫
昊穹眷怀,承华多庆。
石墙银榜,表天地长男之祥;
甲观画堂,处世嫡皇孙之贵。
而王禀温恭之德,挺岐嶷之姿,亦既免怀,未尝好弄。
虽在稚齿,宛如成人,雅尚文史,尤嗜笔札。
辨寿街之牍,精识造微;
长安之日,神机绝俗。
八岁,制授光禄大夫检校太保左卫上将军御史大夫上柱国信国公食邑一千户食实封二百户。
元子比士,虽《礼》经之旧章;
半楚以封,实太上之谦德。
维城之美,克茂于本枝;
齿胄之仪,未遑于外傅。
俄遘阴阳之沴,遽成膏肓之疹。
日跻厥德,冀三善之弥彰;
天夺之年,何九龄之弗祐?
咸平六年四月二十三日薨于宫中,年始九岁。
衅生鹤禁,悲缠椒掖
震宫虚位,感极天慈;
都人罢市,痛深行路。
特诏废朝五日,追封周王,有司奏谥曰「悼献」。
夏王钟爱,元宗繇是以赐名;
临淮早亡,世祖不遑于进爵。
方策所纪,布于前闻,哀荣之数,斯为极致。
先以其年五月十有三日,权窆于开封府开封县汴阳乡之禅惠僧舍,即以景德三年十月二十八日,备卤簿鼓吹,陪葬于永熙陵,遵吉卜而安壤树也。
自初窆及归葬,并诏供备库副使、入内内侍副都知张景宗监护焉。
惟王玉振金相,竹苞松茂,兹百禄,体自九重,而明允笃诚,英敏聪悟。
起居祖习,了无童心;
被服造次,必于儒者。
奉两宫之欢爱,左右咸宜;
躬三朝之候问,夙夜匪懈。
及胜衣趋拜,胙土启封
并建戚藩,立爱以固邦本;
外总宿卫,经武以重亲贤。
德望弥宣,徽猷益盛。
仁孝爱士,将从四人之游;
博习亲师,式伫三雍之对。
无何庭兰方茂,奄至惊秋;
隙驷靡停,莫闻留
吴客致问,知玉体之不康;
太史观文,骇前星之失色。
斯盖天人之合应,灵真之降祥,暂表瑞于皇家,复收神于太素。
望思不已,轸汉后之深慈;
封树克终,从桥山之真宅。
呜呼!
佳城一闭,夜台千古。
拱木合抱,怅岁月之推移;
深谷为陵,庶文字之传信。
臣恭膺明诏,获当撰述。
在昔苴茅锡社,常奉行于命书;
今兹卜兆开阡,又勒铭于玄寝。
濡毫感怆,诚无愧辞。
铭曰:
皇图三叶兮,邦家会昌
锡祚蕃衍兮,源发灵长。
猗兰积庆兮。
黄离降祥。
帝锡纯嘏兮,挺生贤王。
在傅不勤兮,英姿聿彰。
为善最乐兮,嘉言载扬。
天既难忱兮,命亦靡常。
秀而不实兮,今也即亡。
愁云繁兮岁将暮,清霜凝兮天向曙。
森骑吹兮前引,俨刍灵兮先路。
祔宅兆兮文园,怆风烟兮巩树。
唯青简兮翠珉,垂令名兮终古。
契丹事奏咸平六年七月 北宋 · 李信
 出处:全宋文卷一九五、《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五五
戎主之父明记,号景宗,后萧氏,挟力宰相之女,凡四子:长名隆绪,即戎主;
次名赞,伪封梁王,今年三十一;
次名高七,伪封吴王,年二十五;
次名郑哥,八月而夭。
女三人:长曰燕哥,年三十四,适萧氏弟北宰相留住哥,伪署驸马都尉
次曰长寿奴,年二十九,适萧氏侄东京留守悖野;
次曰延寿奴,年二十七,适悖野母弟肯头。
延寿奴出猎,为鹿所触死,萧氏即缢杀肯头以殉葬。
萧氏有姊二人,长适齐王,王死,自称齐妃,领兵三万屯西鄙驴驹儿河。
尝阅马,见蕃奴达览阿钵姿貌甚美,因召侍帐中。
萧氏闻之,絷达览阿钵,抶以沙囊四百而离之。
踰年,齐妃请于萧氏,愿以为夫,萧氏许之,使西捍达靼,尽降之,因谋帅其众奔骨历扎国,结兵以篡萧氏。
萧氏知之,遂夺其兵,命领幽州
次适赵王,王死,妃因会饮寘毒萧氏,为婢所发,萧氏酖杀之。
萧氏今年五十,自景宗死,领国事,自称太后
国中所管幽州汉兵,谓之神武、控鹤、羽林、骁武等,约万八千馀骑,其伪署将帅契丹、九女奚、南北皮室、当直舍利及八部落舍利、山后四镇诸军约十万八千馀骑,内五千六百常卫戎主,馀九万三千九百五十,即时入寇之兵也。
其国境自幽州东行五百五十里至平州,又五百五十里至辽阳城,即号东京者也。
又东北六百里至乌惹国,其国用汉文法,使印八角而圆。
又东南接高丽
北至女真,东踰鸭江,即新罗也。
僧问四宾主因而有颂颂之 其三 北宋 · 释重显
如何是宾中主
云兆分其五,又曰引(颂)
僧问四宾主因而有颂颂之 其七 北宋 · 释重显
如何是主中主
云大千捏聚,又曰揭(颂)
宋故左龙武卫大将军李公墓志铭 北宋 · 胡宿
 出处:全宋文卷四六七、《文恭集》卷三六
昔在汉火之微,焱燄起蜀;
其后唐土之圮,馀烈在南。
公讳从浦,字可大本名初谦
宪宗第八子建王恪之后,南唐烈祖之孙,元宗之子,后主之贵介弟,江左之佳公子也。
后主友爱,异于他弟。
开宝中,受言奉币,入贡诞节。
太祖皇帝嘉其占对,厚锡,迎劳甚渥,休舍未遣。
后主尝因置酒,恻然有勤望之劳,赋《青青河畔草》一篇,章末有「王孙归不归,翠色和春老」之句。
当时士人,莫不传讽。
累封宜春吉水郡王
我真人既兴,归运有属,台城随下,青盖入侍。
太祖记使乎之旧,宠祼将之敏,授右神武大将军,领汉东郡事。
未几,师继捧挈河右之图,举国内属,朝廷授以崇信节制,移公江夏
岁满授代,政号连最,复拜尺一,出典同谷
淳化中,蜀盗窃发,王师致讨,郡扼邛笮之要,据汧陇之交。
羽檄迅召,王人旁午,资粮屝屦之给,文书调度之烦,按以军兴,急于星火。
公毕力匪懈,内愤小丑操心甚危,外防一切剧烦难给,瞿薾弗支,以疾自陈。
有诏听还京师,且便医药,家居满告,表求分务,优不之许,厚令自持。
久之,进秩武胜军节度行军司马签书州事。
固辞签书,从之。
特赐钱二十万,非例也。
后病寖剧,以至道元年六月癸卯,卒于南阳之馆舍,享年五十。
公体杰且秀,神远而清,幼习自然,长蹈弥胜。
辞有思致,书善真行。
不眩纷华,所履恬素。
少有学尚,能谈禅要,遗去法缚,独与神会。
用能时进退而两得,履险夷而一致。
澄挠不见其际,纤介莫窥其间。
自非诚而明之,邃于道者,孰能预于此?
享食二藩,历典三郡,所至必乂,去辄见思。
厥初至同谷,郡有重系,狱已告具。
公察囚色,意其有冤,呼之使前,屏人独问。
久乃自言农家子,持耰前行暮夜,亭长录以为盗,规赎未获之负,为决曹掾吴廷皎楚掠,因自诬服。
公徙系别狱,剖验乃实。
所全活者十馀辈,人以为神明。
转运使卢公之翰郑公文宝,皆伟人也,以状条闻,乞加擢序。
太宗嘉叹,玺书褒劳焉。
少贵率礼,宽中尚恕,折狱多阴德,典城有遗爱。
官止环卫,年才中寿,知其留庆,自他有裕也。
后以刑部有著于朝,累赠左卫上将军
夫人徐氏,桂阳郡邈之女,在江南日,以郧国封小君之号。
彭城郡刘氏,亦华腴之选,并先君而亡。
虢略君杨氏,躬柔閒之尚,后公而终。
男子七人:长仲仪左班殿直
仲昕,右班殿直
仲昕,无禄;
仲某,三班借职,并相继而殒;
仲偃,登进士第,以清文雅行,士林向慕,历践省阁,参著风业,今任尚书刑部郎中淮南转运使
仲连右侍禁
仲荀,郊社斋郎
三女:长嫁琅琊王祐之;
次二女,内寺出家为尼,并赐紫方袍,善才号妙智大师,善聪号崇因大师
嫁王氏与善聪,皆早卒。
孙男孝友以下九人。
孝友,剡县
孝嗣,试校书郎
公含璧之际,权窆于穰之佛寺。
至咸平己亥,仲仪官龙舒,始迁窆于灊之某里,介于灵仙道馆山谷之间。
宜体魄之用宁,而庆灵之来复。
铭曰:
彼公子兮真李枝,初使我兮敏有辞。
奉祼将兮来京师,秩环卫兮屏于随。
政宽惠兮众以熙,三去郡兮辄见思。
兹有数兮不可知,甫知命兮哲其萎。
德既充兮寿弗支,来叶茂兮实累累。
灊山秀兮下有溪,精气利泽舒所依。
三祖往兮灵仙栖,公真宅兮介于斯。
嫂追封钜鹿郡太夫人魏氏可追封郡太夫人制 北宋 · 余靖
 出处:全宋文卷五五六、《武溪集》卷一一
敕:朕亲欸祏室,恭陟泰坛,昭荐至诚,用伸美报,翕受景贶,均彼函宇。
眷惟辅政之臣,当厚元宗之宠。
某嫂某氏,幽闲饰性,柔懿流声,宜家室而有归,训闺门而允穆。
粤有贤杰,赞予枢机,庸启郡圻之封,以表天姻之重。
丹軿增贲,窀穸为光。
迁创龙泉县水北城治记 北宋 · 何嗣昌
 出处:全宋文卷四○八、乾隆《龙泉县志》卷一
明道癸酉之秋,予甫下车,首诹风土与沿革之由。
佥曰,泉之疆域东接分水,西联坪,南至南康,北达永新,地僻而险,俗尚勤俭。
士清慧而文雅,农专力于耕耘,工鲜务为精巧,商少出于远方。
男婚女嫁,多从幼而纳聘;
祭礼丧仪,惟随有以从宜。
此一县民情之大凡也。
《禹贡》属扬州之域,秦隶九江郡
汉献帝建安四年孙策庐陵郡,以孙辅太守,始设县于江口,名曰遂兴。
吴嘉禾四年,改为新兴县
晋太康元年徙县于上流光化乡,复名为遂兴。
迨隋,罢遂兴县,其地附泰和州管辖。
立什善镇,在今南乡
唐天祐十六年杨隆演江南,伪号吴,改元武义,以什善镇置龙泉场。
南唐元宗李景十八年,升场为县,建县遂水之南,曰龙泉,即我太祖神德皇帝大宋建隆元年也。
县境旧所隶四乡,曰遂兴龙泉光化、禾蜀。
南唐李氏分四乡为六,增怀德、永乐。
而职方入我本朝,改遂兴为永兴,创龙泉、怀德、永乐三乡为南北二乡,合光化永兴、禾蜀为五乡,舆地方百里许。
当年设县立城,未卜地之善止,周回三里,高仅八尺,规模陋隘,或葺或圮。
思国家涵濡之泽,休养生息,庶类日繁。
为令者承升平隆盛之时,抚育群黎,不事城郭宫室,而民熙游化日,自相安于田里而无事,间有雈苻之患,蹂躏我民人,荒废我土地,倾败我室庐,绸缪未先,如我民之荼毒何?
《春秋》书筑城数十,故非虽时必书,独责郑之不能有虎牢,卒以地资敌取侮。
故设险守国,圣经明以为训,而揆日卜吉,亦载赓于《卫风》。
此城治创建之不可无,而择地经营尤所宜究心也。
今一县之形势,所谓水北桐木墈者,气象高敞,更胜于南方。
予周视详审,永可设县,以为民极,而泉邑人心亦感激思奋,咸乐新迁,以保桑梓。
佥谋既定,疏奏报可,乃覈帑庾,计其多寡。
复百端措画,凡可以佐其费者,小则便宜行之,大则具题取决。
于是一钱不歛于民,上下交而事克济矣。
遂属县丞文炳同尉杨嘉宪暨邑绅罗觉乡耆志仁、郭本彝、孙希颜督役。
蒋应俊等相厥土宜,平其高下,民居有不便者,筑室迁之。
以正中为县治。
若前后左右衢道沟浍,一一列定厥位,经画分明。
乃选材木、具瓴甓、备畚器,授工人以成算。
先作正堂三间,听政临民,宏大轩昂,高二丈六尺有奇,深倍之,广加于深者六之一。
堂之后为嘉善堂,名仍存旧额,屋五间,高一丈八尺,深杀于正堂者五之一,广视正堂不及者七之三。
衙宇处其中,厨庖仆隶居其两旁。
堂之南面作仪门三间,以肃其出入。
堂之前,东为皇华使馆,西为廉宪分司
其馀戒石有亭,丰衍有库,更鼓有楼,以及学舍、同官廨舍、司狱司吏胥之舍,诸所宜设者,次第极其整备。
地址南北直深八十二丈,东西横宽六十五丈,四围环以土垣。
其规制大概若此。
然治基虽立,犹未城也。
予复絜其高卑,度其广狭,计其丈尺,召民趋事,佥谓和会筑之而功简。
登登薨薨,百堵皆作,不数月而城就。
周围凡四百四十八丈有奇,高一丈二尺,加垛雉六尺。
设东、西、南三门,门上建楼。
其北门未辟,以不便于民也。
濠阔二丈,深五尺,接虎潭水,由西南门而下流。
城制略备,虽未能大墁以砖石,而金汤之固可以历世而永赖。
是役也,民不苦劳,事皆就绪。
工始于景祐元年之八月,讫于三年之十月,约费一万八千六百有馀两,俱取诸公藏。
用皆官给而有节,民皆子来而协心,其成功亦何速耶!
至是而百里之地金墉有庆,五乡之民颙然瞻仰。
所以卫寇防盗,弭变消虞,维持泉疆于太平永远之域者,不在此一举乎!
予何敢以功自居哉,但述其事以镵之石,俾后之官斯土者有所考焉。
是为记。
言西边事宜第一状治平二年正月 北宋 · 欧阳修
 出处:全宋文卷六九○、《欧阳文忠公集》卷一一四、《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二○四、《国朝诸臣奏议》卷一三六、《太平治迹统类》卷一一、《历代名臣奏义》卷三四三、《文编》卷一九、《右编》卷二五、《文章辨体汇选》卷一六五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右,臣伏见谅祚狂僭,衅隙已多,不越岁年,必为边患。
臣本庸暗,不达时机,辄以外料敌情,内量事势,鉴往年已验之失,思今日可用之谋。
虽兵不先言,俟见形而应变;
然坐而制胜,亦大计之可图。
谨具条陈,庶裨万一。
臣所谓外料敌情者,谅祚世有夏州,自彝兴、克睿以前,止于一镇五州而已。
太宗皇帝时,继捧、继迁始为边患,其后遂陷灵、盐,尽有朔方之地。
盖自淳化咸平用兵十五馀年,既不能剪灭,遂务招怀。
适会继迁为潘罗支所杀,其子德明乃议归款,而我惟以恩信,复其王封,岁时俸赐,极于优厚。
德明既无南顾之忧,而其子元昊亦壮,遂并力西攻回纥,拓地千馀里。
德明既死,地大兵彊,元昊遂复背叛。
国家自宝元庆历以后,一方用兵,天下骚动,国虚民弊,如此数年。
元昊知我有厌兵之患,遂复议和。
而国家待之,恩礼之异于前矣,号为国主,仅得其称臣,岁予之物百倍德明之时,半于契丹之数。
今者谅祚虽曰狂童,然而习见其家世所为。
盖继迁之叛,而复王封;
元昊再叛,而为国主
今若又叛,其志可知。
是其欲自比契丹,抗衡中国,以为鼎峙之势尔。
此臣窃料敌情在于如此也。
夫所谓内量事势者,盖以庆历用兵之时,视方今禦边之备,较彼我之虚实彊弱,以见胜败之形也。
真宗皇帝景德二年,盟北虏于澶渊明年,始纳西夏之款,遂务休兵,至宝元初,元昊复叛,盖三十馀年矣。
天下安于无事,武备废而不修,庙堂无谋臣,边鄙无勇将,将愚不识干戈,兵骄不识战阵,器械朽腐,城郭隳颓。
而元昊勇鸷桀黠之虏也,其包畜奸谋欲窥中国者累年矣。
而我方恬然不以为虑,待其谋成兵具,一旦反书来上,然后茫然不知所措,中外震骇,举动苍惶,所以用兵之,有败而无胜也。
既而朝廷用韩琦范仲淹等,付以西事,极力经营,而勇夫锐将亦因战阵稍稍而出。
数年之间,人谋渐得,武备渐修,似可枝梧矣。
然而天下已困也,所以屈意忍耻,复与之和,此庆历之事尔。
今则不然。
方今甲兵虽未精利,不若往年之腐朽也。
城垒粗尝完缉,不若往年之隳颓也。
土兵蕃落增添训练,不若往年寡弱之骄军也。
大小将校曾经战阵者,往往尚在,不若往年魏昭炳夏随之徒绮纨子弟也。
一二执政之臣皆当时宣力者,其留心西事熟矣,不若往时大臣茫然不知所措者也。
盖往年以不知边事之谋臣,驭不识干戈之将,用骄兵,执朽器,以当桀黠新兴之虏,此所以败也。
方今谋臣武将、城壁器械不类往年,而谅祚狂童不及元昊远甚。
往年忽而不思,今又已先觉,可以早为之备。
茍其不叛则已,若其果叛,未必不为中国利也。
臣谓可因此时,雪前耻,收后功,但顾人谋如何尔。
若上凭陛下神威睿算,系累谅祚君臣献于庙社,此其上也。
其次逐狂虏于黄河之北,以复朔方故地。
最下尽取山界,夺其险而我守之,以永绝边患。
此臣窃量事势,谓或如此。
臣所谓鉴往年已验之失者,其小失非一,不可悉数,臣请言其大者。
夫夷狄变诈,兵交阵合,彼佯败以为诱,我贪利而追之,或不虞横出而为其所邀,或进陷死地而困于束手。
此前日屡败之戒,今明习兵战者,亦能知之。
此虽小事也,亦不可忽。
所谓大计之缪者,攻守之策皆失尔。
臣视庆历禦边之备,东起麟、府,西尽秦、陇,地长二千馀里,分为路者五。
而路分为州军者,又二十有四。
而州军分为寨、为堡、为城者,又几二百,皆须列兵而守之。
故吾兵虽众,不得不分,所分既多,不得不寡。
而贼之出也,常举其国众,合聚为一而来。
是吾兵虽多,分而为寡;
彼众虽寡,聚之为多。
以彼之多,击吾之寡,不得不败也。
此城寨之法既不足自守矣。
而五路大将所谓战兵者,分在二十四州军,欲合而出,则惧后空而无备,欲各留守备而合其馀,则数少不足以出攻。
当时所以用兵累年终不能一出者,以此也。
夫进不能出攻,退不足自守,是谓攻守皆无策者,往年已验之失也。
臣所谓今日可用之谋者,在定出攻之计尔,必用先起制人之术,乃可以取胜也。
盖列兵分地而守,敌得时出而挠于其间,使我处处为备,常如敌至,师老粮匮,我劳彼逸。
周世宗以此策困李景淮南,昨元昊亦用此策以困我之西鄙。
夫兵分备寡,兵家之大害也。
其害常在我。
以逸待劳,兵家之大利也,其利常在彼。
所以往年贼常得志也。
今诚能反其事,而移我所害者予敌,夺敌所利者在我,则我当先为出攻之计,使彼疲于守禦,则我亦得志矣。
凡出攻之兵,勿为大举。
我每一出,彼必呼集而来拒,彼集于东,则别出其西。
我归彼散,则我复出,而彼又集。
我以五路之兵番休出入,使其一国之众,聚散奔走,无时暂停,则无不困之虏矣。
此臣所谓方今可用之谋也。
盖往年之失在守,方今之利在攻。
至道中,亦尝五路出攻矣。
当时将相,为谋不审,盖欲攻黠虏方彊之国,不先以谋困之,而直为一战必取之计,大举深入,所以不能成功也。
夫用兵,至难事也。
故谋既审矣,则其发也必果,故能动而有成功也。
若其山川之险易,道里之迂直,蕃、汉兵马之彊弱,骑军、步卒、长兵、短兵之所利,与夫左右前后,一出一入,开阖变化,有正有奇。
凡用兵之形势,有可先知者,有不可先言者。
臣愿陛下遣一重臣,出而巡抚,遍见诸将,与熟图之,以先定大计。
凡山川、道里、蕃汉、步骑、出入之所宜可先知者,悉图上方略
其馀不可先言,付之将率,使其见形应变,因敌制胜。
至于谅祚之所为,宜少屈意含容而曲就之,既以骄其心,亦少缓其事,以待吾之为备。
而且严戒五路,训兵选将,利器甲,畜资粮,常具军行之计。
待其反书朝奏,则王师暮出,以骇其心,而夺其气,使其枝梧不暇,则胜势在我矣。
往年议者,亦欲招辑横山蕃部,谋取山界之地。
然臣谓必欲招之,亦须先藉胜捷之威,使知中国之彊,则方肯来附也。
由是言之,亦以出攻为利矣。
凡臣之所言者,大略如此尔。
然臣足未尝践边陲,目未尝识战阵,以一儒生偏见之言,诚知未可必用。
直以方当陛下劳心西事、广询众议之时,思竭愚虑,备刍荛之一说尔。
李先生隐居 北宋 · 张方平
七言律诗 押词韵第一部
金丹一指自崆峒,便控飞轮驾赤龙。
况是曾居小有洞(自注:先生旧隐王屋。),更应不在易迁宫(自注:易迁宫,初得道者处焉。)
紫文宝诀三元秘,皇象灵符二景通
却恨劳生闻道晚,九还未就已衰翁。
南北正闰论 北宋 · 张方平
 出处:全宋文卷八一六、《乐全集》卷一七
帝王之作也,必膺箓受图,改正易号,定制度以大一统,推历数以叙五运,所以应天休命,与民更始。
西晋之乱,九区分隔。
琅邪播迁于江左,实绍金行;
拓跋奋起于云方,奄居神县。
盖五郊禋祀,南北不可并享;
三统相承,正闰宜归一致。
今夫以晋为闰耶,未闻革命所传;
以魏为正耶,实有乱华之迹。
天与之兆,决谁处之?
夫晋之渡江也,遗中服之雅俗,据吴人之旧土,齐、梁之后,风教荡然,危弱相承,礼刑不立,五代四姓,浸微以灭。
上无所授,下无所归,虽欲正之,人谁适从?
且夫商盘庚之迁亳,周平王之都洛,不出王畿之内,如归别馆之中,兆庶实从,何失旧物。
比夫身居藩翰,观望本朝,进不扶危,退而正号,非同论也。
至如太伯之奔勾吴,不得谓之姬矣;
昭烈之兴巴蜀,岂可以为汉哉!
魏氏先实胡种,控弓朔代,南平燕赵,遂通秦凉,出令作法,变风迁俗,天地有奉,生人有庇,且居先王之位,宅先王之国,子先王之人矣。
则是夏禹之出东夷,文王之祚西羌,爰集大命,以抚方夏,《诗》《书》所载,谓之何哉?
前世大儒断南北之疑者,所以正魏也。
或曰:二帝三王应天承运,必讴谣之先归,故人神而协赞。
秦迁周鼎,汉受秦降,虽仁暴不同,亦传授有所。
元氏起于参合,践食上国,谓之受命,晋祀实存;
谓之中国,则刘聪僭据乃陶唐之冀方,苻秦所都实宗周之咸、镐。
若其审定王居之次,推考生胜之法,夷狄相承,夫何足尚!
曰:刘、石、苻、姚世祚短浅,欲正其名,无名可正。
魏之霸业,肇自皇始;
法明著,成于太和。
内无强臣,孰与苏、桓之逼;
间有中主,未若宋、齐之季
虽末世尔朱之变,而建康易三姓矣。
唐以土承隋,隋以火继周,周以木变魏,魏以水而绍金。
汉祖之正号也,去姬氏之灭几六十年,闰霸秦而继周,著为火德,识者以为得天统;
魏氏之推历也,去悯、怀之亡亦六十年,舍四僭而踵晋,定为水行,议者以为当正位。
推晋而上,至于伏牺氏出震而王天下也,帝王大统明矣。
谨论。
文安先生墓表 北宋 · 张方平
 出处:全宋文卷八二七、《乐全集》卷三九、《名臣碑传琬琰集》中卷四二、《记纂渊海》卷四三、《奇赏斋古文汇编》卷一八六、《王文公年谱》卷一
仁宗皇祐中,仆领益部,念蜀异日常有高贤奇士,今独乏耶?
或曰:「勿谓蜀无人,有人焉。
眉山处士苏洵,其人也」。
请问苏君之为人,曰:「苏君隐居以求其志,行义以达其道。
然非为亢者也,为乎蕴而未施,行而未成,我不求诸人,而人莫我知者,故今年四十馀不仕。
公不礼士,士莫至;
公有思见之意,宜来久之」。
苏君果至,即之穆如也。
听其言,知其博物洽闻矣。
既而得其所著《权书》、《衡论》,阅之如大云之出于山,忽布无方,倏散无馀;
大川之滔滔东至于海源也,委蛇其无间断也。
因谓苏君:「左丘明《国语》、司马迁善叙事,贾谊王道,君兼之矣。
远方不足成君名,盍游京师乎」?
因以书先之于欧阳永叔
君然仆言,至京师永叔一见,大称叹,以为未始见夫人也,目为孙卿子,献其书于朝。
自是名动天下,士争传诵其文,时文为之一变,称为老苏。
时相韩公琦闻其风而厚待之,尝与论天下事,亦以为贾谊不能过也。
然知其才而不能用。
初,作昭陵,凶礼废阙,大礼使,事从其厚,调发辄办,州县骚动。
先生以书谏且再三,至引华元不臣以责之,为变色,然顾大义,为稍省其过甚者。
先生没,韩亦颇自咎恨,以诗哭之,曰:「知贤而不早用,愧莫先于余者矣」。
先生亮直寡合,有倦游之意,独与其子居,非道义不谈,至于名理称会,自有之乐,一廛一区,侃侃如也。
又数年,召试紫微阁下,不至,乃除试秘书省校书郎,俾就太常修纂建隆以来礼书,以为霸州文安县主簿,使食其禄。
集成《太常因革礼》一百卷,书成,奏未报,而以疾卒,享年五十有八,实治平三年四月
英宗闻而伤之,命有司具舟载其丧,归葬于
明年八月壬辰,葬于眉州彭山县安镇乡可龙里。
朝野之士为诔者百一十有三人。
先生字明允
考序,大理评事,累赠职方员外郎,以节义自重,人贵之。
三子:澹、涣,教训甚至,各成名宦;
先生其季也。
已冠,犹不知书,职方不教,乡人问其故,笑曰:「非尔所知也」。
年二十七始读书,不一二年,出诸老先生之右。
一日,因览旧文,作而曰:「吾今之学,乃犹未之学也已」!
取旧文稿悉焚之,杜门绝宾友,翻《诗》、《书》经传、诸子百家之书,贯穿古今,由是著述根柢深矣。
质直忠信,与人交共其忧患,死则收恤其子孙。
不喜饮酒,未尝戏狎,常谈陋今而高古。
先生者,非古之人欤!
谓今莫如古者,斯焉取斯!
嘉祐初王安石名始盛,党友倾一时,其命相制曰:「生民以来,数人而已」。
造作言语,至以为几于圣人。
欧阳修亦善之,劝先生与之游,而安石亦愿交于先生
先生曰:「吾知其人矣。
是不近人情者,鲜不为天下患」。
安石之母死,士大夫皆吊之,先生独不往。
作《辨奸论》一篇,其文曰:「事有必至,理有固然。
惟天下之静者,乃能见微而知著。
月晕而风,础润而雨,人人知之。
人事之推移,理势之相因,其疏阔而难知,变化而不可测者,孰与天地阴阳之事?
而贤者有不知其故,何也?
好恶乱其中而利害夺其外也。
昔者羊叔子王衍,曰:『误天下苍生者,必此人也』。
郭汾阳卢杞,曰:『此人得志,吾子孙无遗类矣』。
自今而言之,其理固有可见者。
以吾观之,王衍之为人也,容貌言语固有以欺世而盗名者,然不忮不求,与物浮沉,使晋无惠帝,仅得中主,虽百千,何从而乱天下乎!
卢杞之奸固足以败国,然而不学无文,容貌不足以动人,言语不足以眩世,非德宗之鄙暗,亦何从而用之?
由是言之,二公之料二子,亦容有未必然也。
今有人口诵孔、老之言,身履之行,召收好名之士、不得志之人相与造作言语,私立名字,以为颜渊孟轲复出。
而阴贼险狠,与人异趣,是王衍卢杞合而为一人也,其祸岂可胜言哉!
夫面垢不忘洗,衣垢不忘浣,此人之至情也。
今也不然,衣巨卢之衣,食犬彘之食,囚首丧面而谈《诗》、《书》,此岂其情也哉?
凡事之不近人情者,鲜不为大奸慝,竖刁易牙、开方是也。
以盖世之名,而济其未形之患,虽有愿治之主、好贤之相,犹将举而用之,则其为天下之患,必然而无疑者,非特二子之比也。
孙子曰:『善用兵者,无赫赫之功』。
使斯人而不用也,则吾之言为过,而斯人有不遇之叹,孰知祸之至于此哉!
不然,天下将被其祸,而吾获知言之名,悲夫」!
当时见者,多不谓然,曰:「嘻,其甚矣」!
先生既没三年,而安石用事,其言乃信。
夫惟有国者之患,常由辨之不早。
子言之,知风之自,见动之微,非天下之至精,其孰能至于此!
尝试评之曰:定天下之臧否,一人而已。
所著文集二十卷,《谥法》三卷,《易传》十卷。
初,君将游京师,过益州,与仆别,且见其二子及其文卷,曰:「二子者将以从乡举,可哉」?
仆披其卷,曰:「从乡举,乘骐骥而驰闾巷也。
六科所以擢英俊,君二子从此选,犹不足骋其逸力尔」。
君曰:「姑为后图」。
遂以就举,一上皆登进士第,再举制策,并入高等,今则皆为国士。
仁宗时,海内乂安,朝廷谨持宪度,取士有常格,故羔雁不至于岩谷,奉常特召,已为异礼,属之论撰,台阁之渐也,而君不待,惜乎,其啬于命也!
其事业不得举,而措诸天下,独新礼百篇,今为太常施用。
若夫乡党之行,家世之详,则有别传存焉,今举其始卒之大概,以表其墓。
惟其有之,是以言之不怍云。
宝严院 北宋 · 程师孟
五言律诗 押东韵
路口百馀南唐古梵宫。
溪边石不断,钵里饭无穷。
山态时时别,泉声处处同。
元宗遗手墨,犹足耀门风(《永乐大典》卷六六九九)
辨奸论1063年 北宋 · 苏洵
 出处:全宋文卷九二六、《苏老泉先生全集》卷九、《邵氏闻见录》卷一二、《皇朝文鉴》卷九七、《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二○八、《东都事略》卷一一四、《古文集成》卷六六、《古今事文类聚》别集卷一九、《文章辨体汇选》卷四二一、《名世文宗》卷二四、《古文奇赏》卷二一、《奇赏斋古文汇编》卷一八六、《古文渊鉴》卷四七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事有必至,理有固然,惟天下之静者乃能见微而知著。
月晕而风,础润而雨,人人知之。
人事之推移,理势之相因,其疏阔而难知,变化而不可测者,孰与天地阴阳之事,而贤者有不知其故,何也?
好恶乱其中而利害夺其外也。
昔者山巨源王衍曰:「误天下苍生者,必此人也」。
郭汾阳卢杞曰:「此人得志,吾子孙无遗类矣」。
自今而言之,其理固有可见者。
以吾观之,王衍之为人,容貌言语固有以欺世而盗名者,然不忮不求,与物浮沉,使晋无惠帝,仅得中主,虽百千,何从而乱天下乎?
卢杞之奸,固足以败国,然而不学无文,容貌不足以动人,言语不足以眩世,非德宗之鄙暗,亦何从而用之?
由是言之,二公之料二子,亦容有未必然也。
今有人口诵孔、老之言,身履之行,收召好名之士、不得志之人,相与造作言语,私立名字,以为颜渊孟轲复出,而阴贼险狠,与人异趣,是王衍卢杞合而为一人也,其祸岂可胜言哉!
夫面垢不忘洗,衣垢不忘濣,此人之至情也。
今也不然,衣臣虏之衣,食犬彘之食,囚首丧面而谈《诗》、《书》,此岂其情也哉?
凡事之不近人情者,鲜不为大奸慝,竖刁易牙、开方是也。
以盖世之名而济其未形之患,虽有愿治之主,好贤之相,犹将举而用之,则其为天下患必然而无疑者,非特二子之比也。
孙子曰:「善用兵者无赫赫之功」。
使斯人而不用也,则吾言为过,而斯人有不遇之叹,孰知其祸之至于此哉?
不然,天下将被其祸,而吾获知言之名,悲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