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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葬并致祭周文王等二十七陵诏开宝三年九月甲辰 五代至宋初 · 宋太祖
 出处:全宋文卷六、《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一一、《宋史》卷二《太祖纪》二
周文王成王康王秦始皇汉高祖、文帝、景帝武帝元帝成帝哀帝魏孝文帝西魏文帝后周太祖唐高祖太宗中宗肃宗代宗德宗顺宗文宗武宗宣宗懿宗僖宗昭宗二十七陵尝被发,令有司备法服、常服各一袭,具棺椁重葬,所在长吏致祭
宝塔传开宝五年正月一日 唐末宋初 · 释赞宁
 出处:全宋文卷四○
阿育王宝塔者,乃如来真身舍利所藏处也。
昔世尊入王舍城乞食,路逢童子聚沙为戏,见佛威仪,心生欢喜,即以沙土为面,殷勤奉施。
佛授记曰:「此童子,吾灭度后,于阎浮提作铁轮王。
有大威德,四大洲中悉皆臣顺。
取吾八塔真身舍利,造塔供养」。
佛灭度后,果符昔记。
阿育王有大神力,能役鬼神,于一夜中碎七宝屑成八万四千宝塔。
彼时有耶舍尊者,于五指间放八万四千道光明,诸天、夜叉众各随光中往四天下,遇八吉祥、六殊胜地,乃安一塔。
今皇宋轮王统领国土,有一十九所,显晦不同。
其显者,与国为福、与民为利也。
明州鄮山所现者,乃其一也。
西晋太康中,有刘萨诃者,并州离石人
生在畋家,弋猎为活。
得病至死,见一梵僧,语曰:「汝罪深重,应入地狱。
吾悯汝,故宜往洛下、齐城、丹阳会稽阿育王宝塔处,顶礼忏悔,得免此苦」。
既苏,改业出家,法名慧达,或云法达,如指南行。
会稽,海畔山泽,处处求觅,莫识基绪。
悲恼烦塞,投告无所。
偶于一夜,闻地下钟声,即精诚恳切,经于三日,忽舍利宝塔从地涌出,光明腾耀。
塔相青色,似石非石。
高一尺四寸,广七寸。
五层露盘,四角挺然。
四面窗虚,中悬宝磬。
周以天王及诸佛菩萨、善神、圣僧、天人等像,相极精细。
瞬目注睛,见八千像状咸悉具焉,可谓神功圣绩,非人智之所及也。
既见塔,悲喜无量,昼夜精勤,礼拜忏悔,瑞应颇多。
按传中刘萨诃者,乃利宾菩萨示现,岂偶然也?
鄮县古城在勾章东三百馀里,其宝塔即县界孝义乡也。
地志云:「阿育王造八万四千塔,此其一也」。
《舆地志》云:「释迦弟子能役使鬼神。
一日布于四天下,造佛骨宝塔八万四千,皆从地出」。
会稽记》云:「东晋丞相王导初过江时,有道人神采不凡,言从海上来,相告曰:昔与阿育王同游鄮县,安真身舍利塔
阿育王与真人捧塔飞空入海,诸弟子攀引不及,一时俱堕,化为乌石,石如人形」。
《名僧传》云:「昔有神人捧塔飞行海上,弟子中有未得道者,堕地化为乌石,犹作人形,上有袈裟纹缕。
郡守褚琰遣使取看,奇之。
至今村名『塔墅』、岙名『乌石』也」。
晋义熙元年安帝敕于鄮山造塔亭、禅室,度二七僧住持守护。
宋文帝元嘉中,遣陈精并僧道祐广兴创建。
凿基下,得大石函,盛玻璃钟,覆以铜镜。
又以金合盛银罂,安三法身舍利并迦叶佛爪一,其色红;
发一茎,伸之数尺,置之成螺。
宋文帝诏造木浮图三级藏之,厚赐供给。
竟陵王发使奉珍异供施,闻三级木塔未至崇敞,欲增成五级。
忽梦神人告曰:「阿育王塔无用增修」。
问其故,答曰:「三十年后有大力人兴世增添耳」。
梁武帝普通三年,敕建木浮图、堂殿房廊,赐额「阿育王寺」,著作顾允祖作碑记记之。
大同五年上座僧绶奏木浮图隳损,敕岳阳王萧察增修至五层。
施黄金五百两,铸金铜像四百躯,写经论五百卷,铸四大铁鼎以镇四角,敕孙昭凡百供应,付武帝、昭明二真,安于塔内。
萧察取石函内舍利三颗浴之,咒曰:「浮者,进上皇帝」。
其最大者浮,遣主书吴文宠、僧琏等四法师同进。
因敕免庄赋,调给兵士三千人,于寺外庄置营防卫。
定襄侯萧祇、陈留阮孝、鄮人黄玑、会稽太守蔡兴宗散骑常侍王仲和太学博士顾谐、东宫直侍王仲达并梁朝名士,悉倾心皈向。
陈宣帝遥敬此塔,度二七僧。
越州昌乐杨异、勾袁不约信向尤笃。
唐太宗世,鄮县王昭,游礼近寺,望见木塔第三层上有二人立,皆举手托四级西南角。
遂问僧智悦曰:「何人修塔」?
答曰:「不曾修」。
因说所见。
遣人上塔验之,其四层西南角㭿栱果坏。
令曰:「善神示之,欲弟子修耳」。
遂即修之。
敏法师领徒至寺,一月敷讲,道俗聚集。
夜中,有人见百馀梵僧绕塔行道,以此询众。
寺僧曰:「此常有之」。
永徽元年会稽处士张太元到寺礼塔,与僧智悦连床寝息。
半夜,闻塔前诵《金刚般若》,了了分明。
二人往看,一无所睹。
垂拱二年越州士曹唐元默迎塔到州,精严供养。
女婿杨氏醉入道场,宝塔忽然飞去。
元默惊心,作礼怅望,乃见在西家屋上,即送还本寺。
中宗皇帝远加敬仰,敕送供施,仍降诏委栖旷和尚如法香火。
国清智晞尊者到寺,礼八万四千拜,旋绕数周,忽感紫文印于右臂,方整明亮,终身不没。
临终,谓弟子曰:「众圣封印,心无虚焉。
吾定生弥勒内院矣」。
肃宗朝,内供奉子璘者,□州人也。
归省所亲,经宿岳庙,神人告曰:「汝母在此受业」。
璘闻,悲不自胜。
乃问曰:「我母何罪而至于此」?
神曰:「为师少年头疮,多用鸡白调药疗之,因招罪苦」。
璘告神释免,神曰:「罪系有分,免即何缘?
若要免之,往鄮山舍利宝塔」。
璘径到寺,方礼四万拜,母于塔前云里现身,曰:「吾承汝力,已生忉利」。
璘遂止寺,终身礼敬。
唐僧宗亮诗云:「铁轮王使鬼神功,灵塔飞来鄮岭东
有客不随流水去,磬敲疏雪淡云中」。
武宗澄汰沙门,塔止越州府库。
宣宗重兴教法,塔入开元寺
鄮山论请,开元固执。
观察判官蒯希逸判云:「譬如人家宝物,失之多年。
本主既认,便须给还」。
太守王龟依判遣送归育王
大中庚午岁正月斋日,八千许人传塔供养,天花纷纷而落。
其花如雪,众以手擎,旋即镕液。
至夜初,又放五色光明。
是年,有新罗僧夜入盗塔,手捧绕亭,亘夜而行,不离本处。
懿宗咸通中观察使杨严奏,舍利宝塔灵异,实国内福境,敕度三七僧,精严香火。
天祐中太守黄晟,本奉化人也,迎塔往故乡供养。
上船顿重,加人助力,亦不能举。
叹曰:「地薄无缘」!
遂止。
钱武肃贞明二年丙子十二月,遣弟铧并僧清外、鸿泽等,具船舫、香花迎舍利宝塔
明年上元夜,回止西陵岸,放光照明,江中如昼。
武肃王躬扶彩辇从行至罗汉寺,广陈供养。
一僧顶戴,手搦一角,忽然堕地,随手安著,屼然不动。
僧统今諲至晚虔祷,遂见其角火星迸散,始知神力补铸耳。
丁丑岁,敕造木浮图九层,戊寅二月八日毕工。
四月八日,安舍利塔第三层七宝龛中。
尔后累岁,凡大会斋日,多睹光明。
钱文穆王深加礼敬,以职事殷繁,请僧代礼宝塔,其诚信如此。
元帅大王戊申重修彩绘,其年九月二十六日,放大光明。
周显德戊午岁二月中翰林承旨陶谷来锡命礼,入寺敬礼,见舍利红色,自谓吉祥,再拜不已。
副使司天少监同至,谓知塔大师义伦曰:「是塔必不倾侧,它日必平陷耳」。
至今四月十一日,果为延火所焚,舍利宝塔迎在龙华寺
壬戌岁,王旨再造木塔,遂于第二层安贮。
中龛百宝庄严,观瞻者乱目。
设黄金宝座,挂悬珠玉。
元帅大王因览《大众毗尼部》,见吉利王为迦叶佛造塔,金薄覆上,寻遣指挥使凌超重加甃砌庄饰,造檀香殿。
雕锼精丽,百宝珠璎,风触振响,音如天乐。
别造金塔,极丽穷华。
设使湘宫往制,胡后前规,亦未足侔也。
舍利宝塔,世人少知灵异。
据《感通传》,天人曰:「今鄮县阿育王古塔;
小塔是贤劫初佛者,有迦叶佛臂骨,非人所见,罗汉将往铁围山」。
若究此文,则有二塔:一将往铁围,是迦叶佛骨;
一刘萨诃求出者,是释迦舍利,乃即今人天恭敬者。
且以神功不朽,岁记深长,虽补前文,难述未来之瑞应;
更祈后哲,好编无尽之徽猷。
赞宁想乾□□笔之馀,虑多遗坠,仰炎宋统天之□,思欲播扬,与劫齐修,惟高不动者也。
时开宝五年岁在壬申正朔撰。
按:《阿育王山志》卷一三,乾隆二十二年刊本。
慧聚圣迹记至道三年四月 北宋 · 释辩端
 出处:全宋文卷一六四、《吴都法乘》卷一○下之上、《淳祐玉峰志》卷下、《吴郡志》卷三五、《吴都文粹》卷九、康熙《昆山县志》卷一○、道光《昆新两县志》卷一○、道光《苏州府志》卷四三
至道二年冬,端自杭州止于姑苏,遂谒郡太守尚书户部员外郎陈公。
公一见若旧识,乃盘桓于是邦,得游其属邑。
三年春二月,届于昆山县,寓慧聚寺
未数日,会公听理之暇,出巡水塘,相继而至,又得以陪从嘉赏,周览古迹。
且目其孤峦奇秀,屹立天际,曰马鞍山也。
群岫相去,皆百里而远。
极顶四视,东连溟渤,西接洞庭,原隰沟塍,坦然铺著。
初至寺,升殿,寻碑读记,厥石断坏,其文残阙,年月名氏皆蔑然也。
乃询诸寺人有耆年宿齿者,徵以旧传,乃得唐人博陵崔子向所纪之文,略叙其事。
先是梁天监十年,有帝之门师吴兴沙门释慧向姓怀氏,久居内寺,一旦归省而至是山,有息焉之志,因放锡禅坐于山胁石室间,以二虎为侍。
师方运筹,思立精舍,忽有神人见师之前曰:「愿施千工,以成其事」。
其夜风雷震吼,林木号怒,近山之人闻朴斲之声。
翌日而奇石矗叠,广阶骈墄,其方截如也。
延袤一十七丈,高显一十二尺,盖山王以役神工也。
时宰县者异其事,闻刺史,奏武帝,因造寺焉。
遂立正殿于其上,敕张僧繇绘神于二壁,图龙于四柱。
每云阴天暝,则鳞甲皆润,潗潗然及有浮萍者。
或曰多兴疾雷、鼓巨浪于江海间,后敕僧繇画锁以制之。
唐武宗会昌中,诏毁天下佛宇,兹寺尝在毁间。
大中五年宣宗皇帝重阐释门,故寺僧清江以其灵迹闻郡守韦公,于是奏再兴焉。
凡今殿阁像设,非梁制也,唯神砌存尔。
观其神迹规制,皆穷奇极壮,造化所成,信非人力。
游者观之,莫不虩然心慑而股慄,魂惊而魄骇。
茍非向师至德通于神明,又畴克臻于是耶!
茍非山王灵感昭于有德,又胡能成其绩耶!
又前后曾未有郡牧至此者,今陈公博古闻异,来而观之,久以嘉叹,因谓端曰:「前记湮灭,来者昧其所从,请摭其实,庶垂以永永」。
端虽謏才,忝辱厚命,故抽毫以书。
时至道三年孟夏僧辩端记。
重修昭觉寺 宋 · 李畋
 出处:全宋文卷一八九、《成都文类》卷三七、《全蜀艺文志》卷三八、《蜀中名胜记》卷三、嘉庆《四川通志》卷三八、光绪《重修昭觉寺志》卷三、民国《简阳县志》卷一三
妙色非相,有相则尊;
真谛无言,有言则大。
矧夫法身普现,帝网交映,宝月破昏于浊际,静刹植福于沙界,肃五蕴之纷扰,具十善之庄严,惠照倒迷,无一遗者,斯相之尊也。
法音赞运,群动无妄。
大云秘藏于贝阙,师子敷座于绀宇,摄四大之种性,归一如之总持,解脱障缠,无一悖者,斯言之大也。
既尊且大,则有为之教兴,无涯之利显,在乎人天寅奉,王臣护持。
尘劫不迁,是曰常住,其斯之谓欤。
昭觉寺成都福地,在震之隅。
先是,眉州司马董常宅,旧名建元,其缔构绍嗣之由,具萧相国遘碑悉之矣。
唐乾符丁酉岁,为了觉大禅师宴居之所。
禅师法号休梦姓韩氏京兆万年人
宣宗兴复象教,乃应诏诵经,对御落采,配终南山捧日寺。
具大戒于律师神祐,悟般若于石霜庆诸,参法要于百丈怀海,契心印于洞山良价
初至洞山洞山问:「近离何处」?
曰:「湖南」。
又问:「途中还见异人否」?
曰:「若是异人,不涉途中」。
深器之。
后领旨寓蜀,始立一大寺,辟甘露门。
开堂日,僧问:「净名大士不二法门,旨趣如何」?
曰:「山僧未敢举明」。
又问:「若是,即事理不分」。
答云:「扁舟已过洞庭湖」。
凡言峻机悟,以复如是。
剑南节度使崔公安潜奏改建元,敕赐今额,仍给紫衣一袭,式光宗教
未几,僖宗出狩,驻跸西州,召禅师说无上乘,若麟德殿故事。
由是开沃圣虑,握乾纲而不动;
运输神力,回天步而高引。
玉銮反正而帝眷弥深,赐禅师紫磨衲衣三事,龙凤氍毹毯一榻,宝器盛辟支佛牙一函,布展义之泽也。
明年,王氏建节制两川,于禅师申尊叔之礼,奏锡师号曰了觉大师
及王氏开国,而禅师灭度,享年八十一,僧腊五十一。
门人洪福等建窣堵于当寺后庵,以令身归之,谥曰「真隐之塔」。
尔后宗派传袭,真风炳然。
至今住持大德延美上人,以了觉大禅师五代祖。
上人阳安郡平泉人姓杜氏,礼本寺怀进大德为出家师,依彦通律师授具足戒。
性惟真实,体本虚静,开口无机化,不言而鸥狎。
虚怀善应,施不求而谷盈。
禅林果熟,薝卜弥香,苑地灵,黄金争布,作大利益,须非常人,美公之谓欤!
兹寺有常住沃土三百廛,涤场敛穧,岁入千耦,并归寺廪,与众共之。
有舟航大贾输流水之钱,山泽豪族舍金穴之利,五铢一缕,悉归寺府,无一私者。
由是搆朴斲之材,较班输之技,而兴修之议,于是集矣。
寺之殿宇,旧且百间,今广而增者三百。
建正殿,塑金释迦像一躯,为黑白扳足之地;
修经藏,挟唱梵之堂四,为权实转轮之所。
广方丈之室,传达摩心;
备水陆之仪,宣梁武教。
及罗汉六祖翊善大悲,各列一堂。
又分千部经为东西龛,续建纪天列宿堂一所,仍加壮丽。
以至安毳侣、供公庖,局次有叙;
厨仓寮库、斋厅浴室,重门挟屋,启闭以时。
上缝瓦以如鳞,下密砖而若砥。
左瞻右顾,俱是道场;
一起一居,无非佛事。
寺之旧址,复于颓垣,鞠为茂草,仅百年矣。
以至悖蹊樊圃,可畏其邻;
认牛忘羊,莫分其主。
美公一旦竖版筑以绳之,兴百堵,轸旧封,葺墙五百馀间,周匝园圃,而诸邻相让,无一违者。
凡供食之丰洁,法席之华焕,时一大会,朝饭千众,累茵敷坐,如升虚邑,未有一物,爰假外求。
寺之胜迹,有僖宗幸蜀放随驾进士三榜题名记,陈太师六祖像,萧相国文建寺碑,会稽孙位画行道天王、浮丘先生、松竹,张南本水月观音翰林待诏失名氏,今寺额始自长安降到。
昭觉寺额,俱经乱不亡,为唐故事。
斯皆化感利舍护持之力也。
大中祥符戊申岁承领住持,迨三十有馀载矣。
惟食不兼味,衣不重茧。
言必谛信,故人无间言;
行必总持,故身无择行。
深入无碍,物我不二。
《经》云:「虽说种种道,其实为佛乘」。
吾见其人矣。
然能为爱河之舟楫,不住中流;
开觉路之康庄,俾求诸道。
故入其门者,如逊般若之岸,似升毗尼之堂。
树绕七重,尘无一点,信花界之胜果,锦江之福田者焉。
尚能韬光愈晦,功成不居,耳闻赞扬,口称惭愧,是谓常住不住,所得非得者乎!
今门人赐紫沙门人逊谓布施回向,叹未曾有者,典教宗尚,宁可阙欤?
遂持了觉禅师诰敕三通,修寺行状数纸访畋,请纪茂实。
畋且念景德初与今岳阳张都官逵肄业于兹,倏尔岁寒,永言梦寐。
山阴都讲,曾栽挥麈之
衣锦相□,□□偷光之壁。
及乎尝醍醐之味,目琉璃之色,为日久矣。
德我既深,固不牢让。
大哉!
开群迷之眼,俾瞩乎大明,象设之谓也;
安□动之心,俾谐乎一法,言教之谓□。
□□□相则尊,所以祛其幻相;
有言则大,由是辩其魔言。
令蠢动廓然,见种种性,曰实曰权,归乎一揆,付诸佛子,历劫奉持,非师释氏之雄者,其孰能与于斯文!
喜贺梁三入翰林1003年 北宋 · 杨亿
七言律诗 押灰韵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六鳌云海冠蓬莱玉署深严枕斗魁。
汉殿论兵得颇牧(自注:唐宣宗尝夜召学士毕諴论兵,因曰:不意颇牧在吾禁中。)梁园作赋掩
趋朝御案香盈袖,侍宴仙茎露满杯。
五色天书看视草,悬知独有长卿才。
穹窿山寺记景德四年五月 北宋 · 杨宿
 出处:全宋文卷二六八、《吴都文粹》卷八、《吴郡志》卷三三、《吴都法乘》卷一○上之下、正德《姑苏志》卷二九、道光《苏州志》卷四一
穹窿禅院者,唐会昌六年之所建也。
先是,萧梁下诏取梁于兹地,致白马之奠,感明神之徵,所谓白马坞,即兹院之址也。
唐宣宗改元大中重兴梵宇,法眷承绍,六世于兹,事旷缮完,迨今百载。
飞梁朽以虹天,危檐压而翼摧,则燥湿之患是生矣。
大教不泯,招来信人。
今上嗣位之八年,粤有当院徒弟奉安,发志必葺,果得檀那继踵而至,自夏侯、钟离二氏等一百五十馀人,咸蠲净缗,鼎新大壮。
殿堂爽垲,廊庑轇轕,璇题次第以辉鲜,金地回环而严洁。
于戏!
《阿含》所云「若能补故寺者,是谓二梵之福」,则安师之兴葺能事有是夫,诸檀信之慈悲喜舍有是夫!
魁兹胜事,愿勒贞珉,聊奋直笔,为记岁时。
宋景德四年五月九日记。
李德裕非进士论 北宋 · 夏竦
 出处:全宋文卷三五一、《文庄集》卷二○
唐文宗议贡举曰:「子弟寒门,但取实艺」。
宰相李德裕对曰:「臣无名第,不合言进士之非。
其祖尚浮华,不根实艺,朝廷显官须公卿子弟,自小便习举业,日熟朝廷间事,台阁仪范,不教而自成,寒士固不能习也」。
治平之器曰政,布政之具曰文,守文之基曰道,行道之夫曰士。
士之于政,由左右手焉。
故有国之典先夫取士,虽沿革异轨,而同归求聘之涂。
古者诸侯荐贤有三适之制,射宫选士观五善之节。
姬周受命,文物明备。
群吏献贤能之书登于天府乐正论造士之秀升于司马,进士之名立矣,礼贤之道广矣。
暨六国行玉帛之聘,两汉立四科之选,魏晋或表荐而登仕齐梁或版辟而起家,故孝廉明经之科,秀才茂才之举,限口限年之制,射策待诏之选,损益无常,而察言观德之规不妄设也。
李唐御统,艰厥制度。
进士之科,正名也;
行辞赋之选,从时也。
而天下之士诵诗书,秉刀笔,乘仁义之道而进;
朝廷辟场屋,诏宗伯,以方圆曲直而取。
名材大儒,比比而有。
然诗赋之制非古也。
古者《国风》、《雅》之谓诗,不歌而颂之谓赋。
暨三季移统,七雄黩武,大道既隐,正音去矣。
少卿五字以叙别,邹孟四言以述祖,励锋于晋宋,任范治策于齐梁,诗之体失矣,颂刺之义微焉。
孙卿畅幽恻之意,起迂诞之说,相如闳衍以前导,扬雄淫丽而后殿,赋之体隳矣,规讽之旨衰焉。
唐兴文流,愈甚前失。
执彫饰为规矩,正丽偶为绳墨,诗则协声而合律,赋则限韵而拘字,灿然清才而不复质矣。
譬诸梁、永明体,犹若秦汉之于唐虞也。
德裕许其浮华则可矣,至于言朝廷显官须公卿子弟,斯言之玷,无乃甚欤!
夫诸侯袭封,功臣继绝,须子弟奉祭祀而爵及世也。
若其靡恃门阀之贵,屈身士大夫之间,讲习仁义,延揖时誉,有缁衣之美,成作述之志,虽寒士之贤弗可加也。
若其尚轻肥之饰,驰逐豪侠之伍,以奢僭自大,意气相烁,不知衣食之出,而忘弓裘之业,虽将相之世,不可任也。
哀哉!
堂构之业多坠,嗣兴之贤甚寡。
若子弟不教而成,则尧之丹朱,舜之商均,皆可君天下也。
父母之圣,非教不行也;
国之治,非目不熟也;
臣之良,非师保之无功也。
何教之而不成,目熟而不知,保傅而无补哉?
盖上智下愚之不移也。
杨兴说于史高,毋荐乳母子弟;
王吉疾其骄骛,请除任子之令。
则知子弟之才非专任之器也。
《诗》曰:「其父析薪,其子不克负荷」。
《书》曰:「世禄之家,鲜克由礼」。
朝廷崇爵丰禄,设官分职,治乱之道不在他而在贤愚也。
子弟寒士,贤治愚乱,其一揆也。
然则子弟以嗣荫而受禄,士以历试而颁爵,历试之下,黜陟章明,故士之不肖者鲜矣。
至如傅说胥靡而汤,吕望屠钓王周管仲商贩而霸齐,由余戎狄而强秦,斯皆历试诸难,登将相之任,诚不让于子弟也。
故舜汤不用三公九卿之世,而举皋陶伊尹,不仁者远矣。
《易》曰:「贲于丘园」。
《书》曰:「野无遗贤」。
则岂谓子弟邪?
若以寒士窘急衣食,不能熟习德业,则仲舒下帷,倪宽带经,乃子弟耶?
若以寒士杜门闾巷,不识阙朝仪范,则仲尼鲁国之《雅》《颂》,叔孙定汉之仪制,亦子弟耶?
夫志士之学也,终日不食,终夜不寝,将负之戈而舂杨墨之喉,以圣君之道左之,生民之心右之,誓销漓薄之器于太平之炉,故遑遑然急于行道也。
虽九经之奥,必获仁义之旨;
载籍之广,必取礼乐之制。
前言往行,灿灿在目,立于朝,无惭色,无愧辞也。
《书》曰:「学古入官」。
此之谓欤!
得士之道不其伟哉!
《诗》曰:「思皇多士,生此王国」。
于戏!
宰制天下,代天工也,当改正朔,易服色,制礼乐,发号令,革袭因损,颐指而行,何不合言之有?
苟以选举之制离失中道,则以德进,以事举,以言扬,择善而行斯可也;
茍谓辞赋非古,则策以时务,问以康济,非五经不得以对,非常道不得以言,则经纬之术,宏达之材见矣。
德裕以林甫馀烈,陟位国相,知简贤附势之旨,无宰制补衮之德。
而场屋之下,英杰间出,缙绅之士,勋名相望,欲骋材术,专国政,不可得矣,故将隳贡举以杜贤路,进子弟以崇私党,俾朝廷之人无能杰出己右。
宣宗制曰:「委国史于爱婿之手,宠秘文于弱子之身,洎参信书,亦引亲昵」。
斯乃扼其咽喉而中其膏肓矣。
厥有朱崖之贬,以谢天下,宜哉!
宰相崔损便僻固位 北宋 · 孙甫
 出处:全宋文卷五三六、《唐史论断》卷中
论曰:天子置宰相,所以助治国事、安社稷、泰生民也。
德宗用宰相,但说奉己尔。
崔损历官清要,无善可称,一奸人裴延龄荐之,遂用为相。
居位八年,略无能效,惟过为恭逊,兼事便僻,以中天子意。
德宗虽知众议不容,宠之终身焉。
是不求助国,但悦奉己者明矣。
助国之相,非无其人,德宗未尝久用也。
萧复清洁守正,才识高远,论张鉴必祸,言宦者干政,识庐杞奸邪,莫非深切。
姜公辅博学纯正,好论时事,奏拘贼泚,几止其乱。
柳浑方直,慷慨敢言,忧平凉之会为戎所诈,寻如其言。
陆贽善文辞,识事机,奉天作诏,使武夫感激,使怀光军,定李晟移军,致专力平贼之议,凡论天下事,无不得其体要。
顾此数人者,才能谋议,咸有先觉至忠之效,诚助国之相也。
德宗用之,不越一年,俱以罢免,复加谴逐。
盖忌其言直,又为奸人所閒也。
贤者既逐,小人任用,故藩臣跋扈于外,宦官专权于内,法令不整,朝纲日紊,但容容然务行姑息之政,以茍目前无事。
殊不知宗社辱矣,生民病矣,万乘之体屈矣。
然人主多悦恭逊便僻之人者,以其循嘿不忤于己为退静耳。
殊不知此类无才能,无绩效,果退静何由得至左右也?
是必密为邪佞之计,干进于时,奸庸得志者以其附己,趋向相合,引而进之矣。
人主悦此类,何不思国之设官,自宰相至百执事,皆取其称职。
茍不称职,但为恭逊便僻,何补于事哉!
人主何不察人之本末而用之,所用者有何才力立事,有何勋劳济物,有何谋议助国,有何风节著时?
由贤者所荐耶,由权倖所引耶?
以事验之,贤不肖分矣。
若不验以事,但曰其人恭逊也,人臣于天子岂有不恭之理?
但观所为何如。
茍以循嘿为恭,此正不恭之大者。
盖循嘿之人,见君之过不言也,见事之失不救也,时之安常保其宠,时之危不预其事。
奸人之意则曰:「我以不忤意得位,君失道,国不治,我之宠不衰,何必忤意而自令失位也」?
庸人之意则曰:「我无才能,君以循嘿而贵我,君失道,国不治,岂我能救哉!
姑嘿以固其宠尔」。
此岂非不恭之大者乎?
忠贤则不然,见君过必言,见事失必救,其意曰:「我之君岂下古之明王哉!
我赞助之,必至于圣而后已。
君之圣则时安而民泰,我居位无愧矣。
若不言其过,不救其失,陷君于不明,则时不安而民不泰,我窃位之罪人也」。
故尽心于国,知无不为,其意如是,岂非恭之大者乎?
人君以忤己,反谓之不恭,多疏弃之,此不思之甚也。
虽然,人臣固有美节可贵者,如李靖贞观中仆射,功名盛大,恂恂退逊,似不能言;
李鄘元和中,风绩甚高,自淮南帅召为宰相,知倖臣所荐,竟辞不拜;
韦澳在大中閒任京兆尹,才望甚著,宣宗欲命判户部嫉搢绅贪位败教,坚辞其任。
此可谓之退静矣。
若无才无功,遇事恭逊,何足谓之退静?
此正奸庸固宠之术尔!
李德裕 北宋 · 孙甫
 出处:全宋文卷五三七、《唐史论断》卷下
论曰:李德裕以杰才为武宗经纶夷夏,屡成大功,振举法令,致朝廷之治,诚贤相矣。
宣宗久不得位,又不为武宗所礼,旧怨已深,德裕是用事大臣,自不容矣。
德裕性刚少恕,不忘怨雠,与宗闵辈相排斥,凡十数年,略无悛意。
宗闵固奸人,常任宰辅,为远郡刺史矣;
复乘成功之际,诬其罪而流窜之。
牛僧孺虽宗闵党,然有一时名望,斥之遐裔,物议岂平?
王涯贾餗之祸,本仇士良诬谤,中外所知。
德裕于二人,不闻有隙,但怨李训陷己而忿及。
子孙避祸于上党者,已为乱兵所害,又为敕书实之罪,言已戮其后嗣,布告中外。
夫宗闵已逐,子孙已戮,尚声其罪以快忿心,则在朝之人常有不足者,得不惧乎?
不惟不足者惧,凡有势位于朝、非大贤至公之人,鲜不畏矣。
盖大贤至公,自知才用不在德裕下,彼虽大任,我亦能施为。
德裕专权,不容我之施设,任彼之谋国无失足矣,何须功效出于我哉,此所以无畏也。
白敏中令狐绹辈,才能望德裕绝远,又固宠保位,无至公之心,于德裕虽无隙意,然德裕用不便于己,故乘人主有不容之意,尽力陷之也。
无隙者尚尔,常不足者可知矣。
小节 北宋 · 孙甫
 出处:全宋文卷五三七、《唐史论断》卷下、《唐宋名贤确论》卷一○
论曰:宣宗久居藩邸,颇知时事,故在位十三年,尚俭德以恤人隐,谨法令以肃臣下,恩厚宗室,礼重宰相,至于微行以察取士得失,焚香以读大臣奏疏,诚好德之君也。
然知人君之小节,而不知其大体。
懿安太后,嫡母也,不能尽礼事之,反致暴崩,为世所骇。
李德裕有济时才,不能容而逐之。
令狐绹功德无闻,复容子纳贿,有紊时政。
懿宗朝,谏臣疏之罪曰:「大中威福,又欲行于今日」。
则当时事可知也。
其河湟归顺,夷夏粗安,乃承武宗德裕之后,威令已盛而然也;
不然,宣宗用敏中辈,于时何所经画哉!
至宠次子,不定储位,裴休奏请,乃曰「若立太子,便是閒人」,此尤昧人君大体也。
卒至内臣争立嗣君,几至于乱。
宣宗区区为善,止于小节耳。
论时政疏熙宁九年四月1076年4月 北宋 · 富弼
 出处:全宋文卷六○七、《宋名臣奏议》卷一四九、《续资治通炮长编》卷二七六、《通炮长编纪事本末》卷六○、《璧水群英待问会元》卷二、《历代名臣奏议》卷三八 创作地点:河南省洛阳市
臣近者因拜谢章,辄敢略具南事附奏,伏计愚恳,寻达天听。
蛮寇大扰,即已窜归,然王师遂行,必谋吊伐,水陆并进,威德兼施。
若夫讨禦之方,得失之际,则非臣庸之所预知也。
伏望陛下密诏郭逵等,候至二广,熟计攻守利害,速具奏闻。
可往则往,如不可往,则令别图去就,以全王师之重。
海峤阻远,恐难责其固必也。
臣又窃闻秦陇之外,数年用兵,鮨取熙河等五州,别立一路。
辟地进境,开拓故疆,诚为国朝美事,足光史册也。
然而远近共传,当时杀戮人命,不可胜计,费耗财用,莫知纪极。
是皆主事者公为欺罔,不以实数上奏,致陛下无由得闻而进止也。
今既立成部分,建置官属,屯兵守禦,各有定制。
即须所得之地,所出之物,以供赡一路,自能取足,不假外求,然后可为长远之利,遂成开拓之益,则向者人命不为枉杀,财用不为虚费也。
奈何罢兵后,唯闻朝廷自京师辇运金帛,监司从内地支拨粮草,增添转遽,递铺奔走,不绝于道,滔滔而去,尚云不足!
一二年来,又云彼中米麦每㪷计钱四五百文,贱亦不减三百以上,公私皇皇汲汲,日忧不逮。
若常如此,则不唯枉杀虚费,而又自此国家府库如何供亿,民间物力如何出办,遂使官私俱困,得之何用?
况陜西乏用,即今上下穷窘已甚,事茍得实,臣窃忧之。
伏愿陛下亲选无所畏惮公忠臣寮,不与其时用事人为党者,往彼按视土地可耕否,所收物货足用否,人情可安否,久远可守否。
俟得其实,然后委二府会议,方见经久利害如何。
若不审行考校,但务竭力劳费,臣谓末等之家有十金之产者,且犹未肯如是,况乎为天下之计哉?
惟陛下深切留意也。
唐宣宗朝,北方亦曾自举十数州内附,未尝少加攻取。
既而供馈阙乏,终却叛去,唐亦不复顾藉。
更乞略赐检详,亦可以为證矣。
臣又窃闻代北之地,狄人妄有争占,意在先发,殊无义理。
朝廷以其倔强难制,遂欲尽与。
此说传播甚盛,然终未知虚的。
万一是的,则闻者莫不忧骇。
何哉?
盖夷狄贪婪,后患弥大。
彼曲我直,事甚明白。
且宜以理辨析,未易可许。
赵王欲赂强秦六城而虞卿不从,东胡欲求匈奴瓯脱而冒顿勿与,观其简册,足为龟炮。
愿陛下取此二说,以今疆事反覆参校始末轻重,与二府议定决然利害,奏禀而后行,此须特出宸断也。
臣又窃闻累年新法所行之事,条目甚多,陛下近已深见为害,但虚怀隐忍,未即更张。
此诚大得为君之道,从容优裕而不欲迫急也。
然所谓为害者,皆害及天下之人。
被害既久,则岂尚容舒缓哉?
度今事势正如解倒垂之急,唯恐解之不速也。
亦如人之感疾,疾深则难愈;
木之受蠹,蠹深则难补。
惟陛下所见害事既明,芽檗已著者,宜早图之,必无太早之失。
更或稍缓,则遂成疾蠹深患,朝廷益难奠枕矣。
况天下不以贤愚,共知陛下始欲讲求大治,比迹唐虞,前代帝王用心非所能及,而不意为人所误至此。
事皆成趎,究其端由,实非陛下之失,唯是众口共责为谋者,恨不食其肉焉。
今圣情既已开悟,稔知其非,而犹隐忍护惜,不速更张,却恐遂玷圣德也。
臣更愿陛下于左右臣僚中,不以职位高下,常视其反覆狡狯者疏之,纯良方正者与之。
反覆狡狯者,虽有癚才强辨可以惑人,其如自取名位及援引亲旧,结成朋党,互相保庇,表里胶固,牢不可破,如此之类者,岂可置之左右而任之以事乎?
盖本无一定之志,不癴不仁,不畏不义,不见利不劝,必无忠尽悫实,安肯乃心于国家也?
纯良方正者,才辨诚有不及狡猾之人,然其心不二,持守坚笃,中立不倚,傍无朋比。
用之则直道而进,舍之则奉身而退,不为利回,不为义疚,忠亮之节,至死不移,不肯欺昧朝廷,自求多福。
如此等人,终无妄误,必能为国家立事。
假有未能立事者,亦不为害也。
陛下临御既久,当尽照见,固难上逃圣炮,此尤宜常挂宸念,恐非须臾可忽也。
缘误用一二癚人,则展转援致,连茹而进,分布中外,大为朝廷之害,卒难救整。
唐文宗所谓破河北贼易,破朝廷朋党难者,正为此也。
天子无职事,唯辨别大臣邪正而进退之,此其职也,切乞谨之。
臣狂瞽之说,实有爱君忧国之心,固无他志。
伏乞俯赐听纳,早赐裁处,不胜宗社生灵之幸。
重修悟真塔记天圣九年 北宋 · 范镇
 出处:全宋文卷八七一、《国朝二百家名贤文粹》卷一二四
佛教之被中国,源于汉,派于晋、魏,波溃于齐、梁,大率以慈悲定慧、空寂报应觉民于善者也。
唐会昌中,始感赵归真之言,于是毁祠焚书、簿上其田、殴归其徒之议行。
烈火炎山,砾石煨烬,然后见其玉也;
凝阴杀节,林木枯槁,然后知其也;
大教中否,津梁不通,然后睹其人也。
定兰禅师,蜀之开士,其先氏族不记。
聪悟敏博,精进勇猛,居然一理之密,对夫群动之扰。
身者生之具,离具故即真,我则视身如虚空。
心者性之实,趣实故无得,我则用心以平等。
至有抉目支解,忍垢含辱,以济夫众生者。
噫!
鹰鹯之忿鸷,蚊蚁之噪聚,虽然尽师之相,乌能以给诸?
盖有为而为之也。
会昌之际,夫佛日再中,挥戈有自,法云广覆,触石在兹。
宣宗嗣位,奋独见之明,矫前日之过,寖广祠宇,稍严像设,延致毂下,召见禁中。
上嗟异之,遂有紫方袍、白金瓶之赐,命翰林学士郑处诲为之赞,待诏张幻璋图其仪。
仍许归里,置伽蓝一区,曰圣兴,特出家者百五十人。
赏遇宠嘉,恩礼深渥。
大中七年二月八日,寺成,复火右臂,更不饮食,至二十三日夜中,俨然化灭。
弟子有缘以其年十一月六日迁坐建塔于寺东,老少号慕,远近悲感。
吐突中尉士邻以状闻,敕谥曰觉性,塔曰悟真
非大丈夫之勇敢悟脱,畴至于是!
夫昔纪信诈降以自焚,其大汉之兴也;
子胥敢谏以赐死,其勾吴之灭也。
如师者,觉王之忠臣乎!
服儒则当与若人游矣。
后百七十有八载,沙门守班重新师塔,求请予志其详,则郑已赞矣,姑言教之中兴,师有力焉。
亦庶几依违罔养、贪生愒日、以驰趣声利者,聆师之风,识所休息尔。
圣兴寺护净门屋记 北宋 · 李大临
 出处:全宋文卷九三八、《全蜀艺文志》卷三八、嘉庆《四川通志》卷三八、嘉庆《成都县志》卷五、嘉庆《华阳县志》卷三九、《宋代蜀文辑存》卷一九
成都府城之东偏,有寺曰圣兴,御史大夫王承俊之宅也。
大历初杜鸿渐领东西川节度使,改为永泰寺武宗时例毁废。
大中三年僧定兰华阳人,苦行精进,能外形骸,蚊蚋嘬肤,虽终夜,不之却,曰:「我报慈母恩也」。
宣宗闻之,诏至长安,得对称旨,赐予优加。
遂丐西还,复构此寺,塔殿堂廊无虑四百楹。
定兰之功德行业,唐翰林学士郑处诲赞序甚详,此不尽纪。
府城地狭,人繁物夥,又寺宇迫民檐,实为阛阓,故三门之外,中除隙地,乃溲溺之场耳。
溷濯委积,曾无隔阂,犬豕马牛,践蹂习常。
监寺大师文爽有道行,博通经论。
每开慈悯心,恶其不清净之甚,欲创屋翼张而蔽掩之,庶几宝坊香刹,蚤莫焚修,祈福于四众。
因建白府帅翰林侍读学士王公素,乃命签书节度判官吴师服度地按视,利病昭然,若师之说不诬。
师自发私囊千六百缗,造外舍十有八间于三门左右序,且以护净。
市民占止,月僦直万钱。
师告予曰:「底处无田产资给,榱桷率皆摧圮,今获月租,愿以完葺充用,决不可为斋蔬之费。
来者主之,不易其,则我之志行矣。
一有不如是,神明殛之,当坠无间狱,永劫沈沦,无有出期,可不慎哉」!
予得而书之,以深戒后之主者。
霍山至和二年三月 北宋 · 朱何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一三、《舆地纪胜》卷九一
予素性特林壑嗜,平居病未能穷览而历走焉,谓异日庶几此志也。
癸巳中猎下科,调官得循,有远游之戚。
或曰,循罗浮,古号绝异之处,遂慨然谓真得所嗜者。
来于斯,询所谓罗浮者不在是,予心怊怊焉。
无几,客有语予曰霍山之胜,甚乐之,谓罗浮之失而霍山之得,不空为此行矣。
三年于兹,日月不为迩;
去郡百里,川陆不为远。
卒岁穷年,竟不得扪藤萝、侣猿鹤,一拭目焉,有遗恨矣。
一日,尚书王公出《霍山记》与诗示予,其大略,峰峦三百七十二,如大佛迹峰、志公楼峰、先殿前峰、白牛塔峰、大独石峰,皆峰之特秀者。
其灵胜,如旃檀弥勒之像、文殊印迹之所、石臼捣药之声、浮丘炼丹之灶,皆灵迹之著者。
其塔庙,有启蒙灵龛之寺。
又云,会昌中,一浮屠客留之诗,其句有「若教飞去便飞来,自作青山云水僧」,唐时人曹有「西土文殊曾印迹,大中皇帝旧参禅」之句。
按,大中乃宣宗纪年,曹谓浮屠,乃宣宗乎?
此说传记无有,不知从何而云。
噫,霍山亦奇矣!
奚其名未白于世乎?
予尝闻天下之矣,洛有嵩山泰山,并有恒,冀有岐山,斯中国也。
匈奴有祈连山,西域葱岭高丽辽山,西南有文山,斯彝狄也。
于是也,或中国,或彝狄,而传之史册,揭之天下,何也?
在乎遇不遇之间耳。
幸而遇也,彝狄无不闻;
不幸而不遇也,虽中国有所不闻矣。
霍山者,不中国,不彝狄,抱瑰奇卓异之实,而名未白于世者,亦未之遇然耳。
霍山者,当益自负于杳冥磅礴之间,朝而苍烟与之俱,暮而白云与之娱,明月清风之与室庐,列仙群灵之与游居,岂不绰绰然,其自待重以深乎!
有时而遇也,则摅云雨为膏物之泽,巢凤凰为明时之瑞,蓄杰材为大厦之用,繁灵药为生民之命,恶肯浮取其名哉!
予恐,霍山谓予言何如。
至和二年岁次乙未三月二十有一日将仕郎、守司户参军录参司法朱何记。
按:光绪惠州府志》卷二三,光绪五年刻本。
王广渊第三劄子治平四年五月上) 北宋 · 司马光
 出处:全宋文卷一一九四、《司马公文集》卷三七、《国朝诸臣奏议》卷六九、《通鉴长编纪事本末》卷五八、《历代名臣奏议》卷一八八、一九七、《右编》卷一六
臣前两次上言王广渊倾巧奸邪,乞尽夺去职名,与远地监当。
近闻本人带职知齐州,仍赐章服。
如此,乃是赏之,非黜之也。
向使广渊自改京官以来,谨身守分,不为奸谄,以至今日,不过作第二任通判
今所得乃如此,岂可谓为奸谄无益哉!
孔子称:「唯器与名不可以假人」。
今之章服,所谓器也,职名,所谓名也。
二者皆无用之物,然而天下贵之者,为其非贤材则不能得之故也。
唐宣宗重惜章服,不轻以与人,有司制绯紫衣以备赐与,经年不用三两领,故当时服绯紫者,人以为贵。
夫名器者,譬如珠玉,若使之易得如瓦砾,尚安足贵乎!
近岁两次覃恩,服绯紫者已为汎滥。
今又如陈铸、王广渊辈皆赐章服,是使今后受赐服者皆以为耻,不以为荣也。
且陛下使广渊出补外官者,必已知其奸邪之迹也。
今又复以职名章服宠之,是劝人使效广渊所为也,臣窃恐非国家之福。
伏望圣断依臣前奏,尽夺去广渊职名并此来章服,与远地监当,使赏善训恶,皦然明白。
取进止。
进修心治国之要劄子状元丰八年四月十九日上) 北宋 · 司马光
 出处:全宋文卷一二○一、《司马公文集》卷四六、《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三五四、《国朝诸臣奏议》卷二、《璧水群英待问会元》卷一四、《宋史全文续资治通鉴》卷一二、《历代名臣奏议》卷三九
右,臣伏闻本固则末茂,源浊则流浑。
仁宗皇帝擢臣知谏院,臣初上殿,即言人君之德三:曰仁,曰明,曰武;
致治之道三:曰任官,曰信赏,曰必罚。
英宗皇帝时,臣曾进《历年图》,其后序言人君之道一,其德有三,其志亦犹所以事仁宗也。
大行皇帝新即位,擢臣为御史中丞,臣初上殿言人君修心治国之要,其志亦犹所以事英宗也。
今上天降灾,大行皇帝奄弃天下。
皇帝陛下新承大统太皇太后同听万几,不知臣愚,猥蒙访落。
臣且愧且惧,无以塞责,谨复以人君修心治国之要为献,其志亦犹所以事大行皇帝也。
所以然者,臣历观古今之行事,竭尽平生之思虑,质诸圣贤之格言,治乱、安危、存亡之道,举在于是,不可移易,是以区区首为累朝言之。
不知臣者,以臣为进迂阔陈熟之语;
知臣者,以臣为识天下之本源也。
夫治乱、安危,存亡之本源,皆在人君之心。
仁、明、武,所出于内者也;
用人、赏功、罚罪,所施于外者也。
出于内者,虽有厚有薄,有多有寡,禀之自天然,好学则知所宜从,力行则光美日新矣。
施于外者,施之当,则保其治,保其安,保其存;
不当,则至于乱,至于危,至于亡,行之由己者也。
所以能当,在于至明;
所以能明,在于至公。
是以明君善用人者,博访远举,拔其殊尤
德行高人谓之贤,智勇出众谓之能。
贤不必能,能不必贤,各随所长,授以位任,有功则赏,有罪则刑。
其人茍贤能,虽雠必用;
其人茍庸愚,虽亲必弃。
赏必有所劝,罚必有所惩,赏不以喜,罚不以怒,赏不厚于所爱,罚不重于所憎,必与一国之人同其好恶。
是故古者爵人于朝,与士共之;
刑人于市,与众弃之。
如此安有不当者乎?
臣故曰「所以能当,在于至明;
所以能明,在于至公」也。
齐桓公射钩,而使管仲相。
汉高祖知人善任,使茍为不才,虽兄喜亦弃之;
茍才矣,虽负贩酒徒、亡将戍卒,亦用之。
此所以能奋布衣取天下也。
馆陶公主为子求郎,明帝不许,而赐钱十万。
郎,贱官也,犹惜之,况其贵者乎?
永平之治,至今称之。
宋高祖萧太后甚孝,太后欲以子道怜为扬州刺史高祖以其贪愚不许,故功业之高,冠于南朝
唐太宗建成元吉,而用其官属魏郑公王圭等,与房、杜无异,卒得其效。
宣宗郑太后甚谨,问舅郑光以政事,不能对,罢其方镇,故时人称美,谓之「小太宗」。
此用人之公明者也。
韩昭侯惜弊裤,不以赐左右之无功者,汉高祖深怨雍齿,而不忘其功。
魏太祖勋劳宜赏,不吝千金,无功望施,分毫不与。
唐宣宗重惜服章,故当时为绯紫者以为荣。
此赏功之公明者也。
僮牛杀孟丙、仲壬,立叔孙昭子昭子数其罪而杀之,孔子善其不劳。
丁公汉高祖于阨,高祖以为不忠而斩之。
武帝妹隆惠公主且死,属其子昭平君,昭平君杀人,武帝流涕而诛之。
唐明皇弄臣黄㼐,掀捕盗官坠马,明皇杖杀之。
宣宗谓乐工:「汝惜罗程艺,我惜高祖太宗法」。
此罚罪之公明者也。
臣略举此数者以为明验,其馀在陛下博览载籍以考之,知臣所言不为谬妄。
臣以一夫之愚,不能周知天下之务。
三月三十日曾上奏,乞诏书开言路,伏望圣慈早赐施行。
今并治平四年五月三日上殿劄子具录进呈,乞陛下留神幸察。
谨录奏闻,伏候敕旨。
年月日,具位臣司马光状奏。
范景仁 北宋 · 司马光
 出处:全宋文卷一二二四、《司马公文集》卷六七、《皇朝文鉴》卷一四九、《名臣碑传琬琰集》下集卷九、《补续全蜀艺文志》卷三五
范景仁名镇益州华阳人
少举进士,善文赋,场屋师之。
为人和易修敕,故参知政事薛简肃公端明殿学士宋景文公,皆器重之。
国子监生贡院奏名,皆第一。
故事,殿廷唱第过三人,则为奏名之首者必抗声自陈以祈恩,虽考校在下,天子必擢寘上列。
吴春卿欧阳永叔之耿介,犹不免从众。
景仁独不然,左右与并立者屡趣之使自陈,景仁不应。
至七十九人始唱名及之,景仁出拜,退就列,讫无一言,众皆服其安恬。
自是始以自陈为耻,旧风遂绝。
释褐新安主簿,到官数旬,时宋宣献公留守西京,不欲使与下吏共劳辱,召置国子监,使教诸生
秩满,又荐于朝,为东监直讲
未几,宋景文公同修《唐书》。
又用参知政事王公荐,召试学士院
诗用「彩霓」字,学士沈约郊居赋》「雌霓连蜷」,读「霓」为入声,谓景仁为失韵。
由是除馆阁校勘,殊不知赋但取声律便美,非「霓」不可读为平声也。
当时有学者皆为景仁积郁,而景仁处之晏然,不自辩。
校勘四年,应迁校理
丞相庞公景仁有美才,不汲汲于进取,特除直秘阁
未几,以起居舍人知谏院
仁宗性宽仁,言事者竞为激讦以采名,或缘爱憎,污人以帷箔不可明之事。
景仁独引大体,自非关朝廷安危,系生民利病,皆阔略不言。
陈恭公为相,嬖妾张氏笞杀婢,御史劾奏,欲逐去之,不能得,乃诬之云私其女。
景仁上言:「朝廷设台谏官,使之除谗慝也。
审如御史所言,则执中可斩。
如其不然,御史亦可斩」。
御史怒,共劾景仁以为阿附宰相
景仁不顾,力为辨其不然,深救当时之弊,识者韪之。
仁宗即位三十五年,未有继嗣。
嘉祐初暴得疾,旬日不知人,中外大小之臣无不寒心,而畏避嫌疑,相倚仗莫敢发言。
景仁独奋曰:「天下事尚有大于此者乎,舍此不言,顾惟抉擿细微以塞职,是真负国,吾不忍也」。
即上言:「太祖舍其子而立太宗
周王既薨,真宗取宗室子养之宫中。
陛下宜为宗庙社稷计,早择宗室贤者,优其礼数,试之以政,与图天下之事,以系天下人心」。
章累上,寝不报。
景仁因阖门家居,自求诛谴。
执政或谕以柰何效干名希进之人,景仁执政书,言:「继嗣不定,将有急兵义当死朝廷之刑,不可死乱兵之下。
此乃择死之时,尚安暇顾干名希进之嫌,而不为去就之决哉」!
又奏称:「臣窃原大臣之意,恐行之而事有中变,故畏避而为容身之计也。
万一兵起,大臣家族首领顾不可保,其为身计亦已疏矣。
就使事有中变而死陛下之职,与其死于乱兵,不犹愈乎?
乞陛下以臣此章示大臣,使其自择死所」。
闻者为之股栗。
寻除兼侍御史知杂事
景仁固辞不受,乞解言职,就散地。
执政复谕以上之不豫,诸大臣亦尝建此策,今奸言已入,为之甚难。
景仁复上执政书云:「但当论事之是非,不当问其难易。
况事早则济,缓则不及。
此圣贤所以贵机会也。
诸公谓今日难于前日,安知它日不难于今日乎?
谓今日奸言已入不可弭,他日可弭乎」?
凡见上面陈者三,奏章者十有七,朝廷不能夺,乃罢谏职,改集贤殿修撰
顷之,拜知制诰,迁翰林学士
英宗即位中书奏请追尊濮安懿王,事下两制议,以为宜称皇伯,高官大国,极其尊荣。
大迕执政意,更下尚书省,集百官议之,意朝士必有迎合者。
既而台谏争上言:「为人后者为之子,不得顾私亲。
今陛下既为仁宗后,若复推尊濮王,是贰统也。
殆非所以报仁宗之盛德」。
众论鼎沸,执政欲缓其事,乃下诏罢百官集议,曰:「当令礼官检详典礼以闻」。
景仁判太常寺,即具列为人后之礼及汉魏以来论议得失,悉奏之,与两制、台谏议合。
执政怒,召景仁诘责之,曰:「诏书云:当令检详
奈何遽列上邪」?
景仁曰:「有司得诏书,不敢稽留,即以闻,乃其职也,柰何更以为罪乎」?
宰相迁官,景仁当草制,坐失于考按,不合故事,加侍读学士,出知陈州
今上即位,复召还翰林
王介甫参知政事,置三司条例司,变更祖宗法令,专以聚歛为务,斥逐忠直,引进奸佞。
景仁上疏极言其不可,朝廷不报。
景仁时年六十三,因上言:「即不用臣言,臣无颜复居位食禄,愿听臣致仕」。
章累上,语益切直。
介甫大怒,自草制书,极口丑诋,使以本官户部侍郎致仕,凡所应得恩例,悉不之与。
于是当时在位者皆自愧,景仁名益重于天下。
介甫虽诋之深,人更以为荣焉。
景仁既退居,有园第在京师,专以读书赋诗自娱。
客至无贵贱,皆野服见之,不复报谢。
故人或为具召之,虽权贵不拒也,不召则不往见之。
或时乘兴出游,则无远近皆往。
尝乘篮舆归蜀,与亲旧乐饮,赈施其贫者,周览江山,穷其胜赏,期年然后返。
年益老而视听聪明,支体尤坚彊。
呜呼!
向使景仁枉道希世以得富贵,蒙屈辱,任忧患,岂有今日之乐邪?
然则景仁所失甚少,所得殊多矣。
《诗》云:「恺悌君子,神所劳矣」。
又曰:「乐只君子,遐不眉寿」。
景仁有焉。
客有问今世之勇于迂叟者,曰:「有范景仁者,其为勇,人莫之敌」。
客曰:「景仁长仅五尺,循循如不胜衣,奚其勇」?
曰:何哉,而所谓勇者?
而以瞋目裂眦、发上指冠、力曳九牛、气陵三军者为勇乎?
是恃匹夫之勇耳,勇于外者也。
景仁,勇于内者也。
唐宣宗以来,不欲闻人言立嗣,万一有言之者,辄切齿疾之,与倍畔无异。
景仁独唱言之,十馀章不已,视身与宗族如鸿毛。
后人见景仁无恙,而继为之者则有矣。
景仁者冒不测之渊,无勇者能之乎?
人之情孰不畏天子与执政
亲爱之至隆者,孰若父子?
执政欲尊天子之父,而景仁引古义以争之,无勇者能之乎?
禄与位皆人所贪,或老且病,前无可冀,犹恋恋不忍舍去。
景仁身已通显,有声望,视公相无跬步之远,以言不行,年六十三即拂衣归,终身不复起,无勇者能之乎?
凡人有所不能,而人或能之,无不服焉。
吕献可之先见,范景仁之勇决,皆余所不及也。
余心诚服之,故作《范景仁传》。
萧俛段文昌献消兵之议论 北宋 · 张唐英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三二、《历代名贤确论》卷八九、《宋代蜀文辑存》卷一二
兵者威武之目,圣人以是除天下之恶,兴天下之善,其不可去之者久矣。
宗承章武恢复之后,志在偃革,宰臣段文昌萧俛因献消兵之术,密诏天下之兵,每百人限八人逃亡。
逃亡者入山林薮泽,聚为寇盗,蜂屯蚁聚,鹗飞隼搏,所至村落,悉遭毒螫,生民于是渐无憀矣。
朱克融王庭凑之乱,其逃亡之兵多归之。
朝廷议讨二贼,召新兵,皆市井乌合,累为贼所败,而威沮气丧,不复有师伍之势。
于是河朔之地,复为贼所有。
噫!
章武以雄睿之姿,中兴唐室,驱驾豪英,选任将帅,区区然二十馀年,方定两河之寇,其勤劳宵旰,固已至矣。
而萧、段二子,谬于一言,遂复失之。
是时国家所费亿万之财,而不得河朔斗粟尺帛,可谓差之毫釐,而失之千里也。
夫二子者必欲去冗兵,省调度,则三代两汉已来,固有制度在方册,可考而行。
若未能及此,则可选其老耄疾病者俾之为农,其他骁锐勇敢、熟于战阵者,自可有养以备征伐,何必立为定制,百人限八人逃亡?
若以当时禁卫言之,有兵二十万,每百人限八人逃亡,是天下有一万六千人逃亡为寇矣,此岂不为天下患哉?
其后至宣宗已后,所在寇盗充斥,石顺起于湖南,毛约起于江南,康全起于歙州,至于恭定乾符之际,王王仙芝尚君长、毕鹞子、全缴山、一丈黑、李摩云、刘汉宏李重霸之徒,侵陷岭、浙,骚绎青、徐,以至襄、汉,悉被其毒,其中多有逃亡之兵,为之声影,其祸皆胎于消兵之谋也。
张舜民罢言职第七状元祐二年五月 北宋 · 梁焘
 出处:全宋文卷一七八四、《国朝诸臣奏议》卷五四、《历代名臣奏议》卷二○四
臣近屡论朝廷不当假借大臣,罢斥御史
命令失当,公议不平,玷陛下至仁求言之明,损国家大公驭下之制,非所以全养忠劲之气,感励敬顺之心也。
陛下未即垂听,而至恩优容,面命相臣,布宣慈旨。
臣等迫于公议,愿以至公之道上广圣意,下厌人望,不敢奉诏而复再上章矣。
伏望陛下勿以既下之命为难改,勿以已宣之旨为难回,唯强其刚明之德,从谏如转圜之易也。
臣闻唐宣宗将幸华清宫,已命治道,两省官拜章极谏,宣宗宰相曰:「卿勉谕谏官,勿更论列」。
宰臣奉旨,召两省官宣谕。
俄而谏章再入,宣宗宰臣曰:「谏官疏极恳切,朕决不为游华清之行矣,卿宜说我此意」。
宣宗,唐室英明之主也。
行幸,一时娱乐之事也。
谏臣犹且恳切进言之,初未能回听,既宰相宣谕而谏臣进言不已,宣宗幡然感悟,遂辍其行,又宰臣告以听纳之意,是能自屈至尊,欣纳直谏,真得人君之道矣。
故终获忠贤之助,而太中之政,号为中兴
声明辉映前代,至今流为美谈。
恭惟陛下之聪明远过唐宗之德,朝廷纲纪法度不比华清之事,臣辈区区陈诚,意皆激切,尝蒙圣恩,曲赐宣谕。
臣祗知尊君卑臣,为万世之计,不知畏附权强,便不论列。
陛下喜忠纳谏,上法仁祖,言事之臣,得尽诚节。
更觊留神省察,主张必行,追还成命,以解群言,遂使朝廷益见清明之象,天下驯致安静之理。
明德日跻,可以并隆尧舜矣,虽宣宗贤主,何足为陛下道哉?
皇族称伯父叔父议 北宋 · 颜复
 出处:全宋文卷一七九三、《皇朝文鉴》卷一○六
《礼记大传》:君有合族之道,族人不得以其戚戚君位者,合族之时,族人不得以父兄之尊齿君之位,为正尊卑之序而发也。
《仪礼》:「公子不得祢先君」。
谓别子之子始以别子为诸侯立庙而发也。
二者无害称谓之厚。
三代盛时,天子谓同姓诸侯曰「伯父」、「叔父」,同姓诸侯曰「伯舅」、「叔舅」,虽无定则,原此而论,不必于上下相接之际,皦皦区异远近,以伤亲亲之意。
唐德宗宣宗之世,有分从称姓之令,亦缘其政苛刻寡恩而然。
国朝祖宗敦睦九族,自有博大之制,远符三代之风。
若唐衰一时之令,不足稽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