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澹然居士赵公平仲墓表 南宋 · 杨万里
 出处:全宋文卷五三六五、《诚斋集》卷一二二
魏悼王之六世有贤孙焉,澹然居士赵平仲其人也。
何贤乎平仲也?
贵而贱,富而贫,才而愚,德而虚也。
曷为贵而贱,富而贫也?
问谁高、曾,则广陵郡王安化军节度使也;
问谁祖、父,则金紫、光禄公也。
重王累侯,拖紫鸣玉,而平仲生其家,不曰富且贵乎?
平仲不幸幼丧其所天,又重不幸而火其庐,而平仲短褐脱粟、饮水捽茹以终其身,不曰贵而贱、富而贫乎?
然则平仲名在属籍,而不在官簿乎?
曰:平仲承节郎也。
然则曷为不仕?
无乃匮于所挟、钝于所售乎?
曰:平仲仁孝正廉人也。
平仲年未冠,父疾亟,平仲夜犯涛江,跣走数百里迎医之良者,而拜之如父兄。
及父丧,上无诸父,下无同产兄弟,以只影童子而塴大事,母寡己孤,母耄己稚,乃饘己以饭母,寒己以燠母,劬己以妥母。
母子同命者四十年如一日,是时平仲未命也。
母没乃得官,则泣曰:「君命,其敢不拜?
无母有禄,其忍独食」!
不曰孝乎?
嗜读书,喜赋诗,而不肯一试于有司,有官而终不就一列,不曰廉乎?
外至、星家、医卜、百工之技靡不解,而不惑于巫史浮屠,不曰正乎?
其居豫章进贤,急人之急,忧人之忧,药人之疾,或托之以死,或寄之以孤者累累也,不曰仁乎?
仁孝正廉,是四者有一焉,所挟既充矣,而况四乎?
何匮之有?
然则曷为钝无售也?
曰:非钝也,匿也。
非无售也,不求售也。
曰:才而愚,德而虚,然则历聘辙环非欤?
曰:历聘辙环,何可当也,圣事也。
平仲贤人也,其郑子真李仲元之徒欤?
虽然,子真仲元岩下之窭人也,平仲贵介公子也,其于贫贱孰习,孰不习也?
然有不习焉而乐者,有习焉而乐者,二者孰难,孰易也?
使三人者易地而处,当有可小观者。
平仲讳公衡澹然居士其自号也。
卒于庆元二年四月丁卯,年五十有九。
夫人周氏,处士丕远之女,李公择之外孙也。
前卒,年三十有九,与平仲安贫正家,有鸿妻侃母风。
四子:彦演,从政郎常德府司法参军
彦璋文林郎福建路转运司主管帐司
彦法修职郎吉州司户参军
同登淳熙丁未进士第
彦沃,业进士,皆传业有闻。
彦法与予游最故,予尝举其文行之美以自代云。
一女,适傅俦。
孙男四人,皆幼。
考讳绪之,监潭州南岳庙
母夫人张氏,所生母金氏。
越三月,诸孤葬平仲于县南三牛坞。
其日某甲子,其乡归仁,其原麻山,迁周夫人祔焉。
其世次氏名职官之详,大丞相益国周公既铭之,且亟称其信厚温恭如晋宋间人物。
庐陵杨万里复表其墓曰:
蔚麻原之兮,皆是翁之手植。
归仁之泉流兮,有是翁之钓石。
翁不见兮,空山苍而水碧。
孰知翁之不死兮,山水长与之遨嬉。
朝隮霮夫霁晖兮,翁载之以为旂。
宵唳警夫素漙兮,翁策之以为騑。
攀天阙以入月兮,不骑箕尾而骑少微。
子孙来拜翁而安仰兮,盍诹云而咨鹤。
云垂垂而鹤僛僛兮,翁其来归而小泊。
酌桂酒而荐蕙肴兮,必见翁欣然一醉其如昨。
宋故少保左丞相观文殿大学士少师郇国余公墓志铭1202年12月 南宋 · 杨万里
 出处:全宋文卷五三六八 创作地点:江西省吉安市吉水县
圣上御极之元祀,始初清明,德新又新。
首选于众,得一名相
匪梦匪卜,决以人望;
弗岩弗渭,得之在廷。
杨绾之清,有司马君实之诚。
其知国如知医,守法如守城,好贤知好色,用能柱天扶日,耆定周鼎,徐声怡色,措国泰山,懋勋芳烈,至今怙焉。
左丞相郇国余公其人也。
或曰:「公贤固也,如不久何?
上眷方隆,民瞻方辑,善类方凑,一揖而去,挽之不留,招之不出,贤者固若斯乎?
使天下有遗恨也」。
曰:此公之所以为贤也。
自古圣贤君子之用世,能无遗恨也乎?
斯恨也,不在天下必在己。
恨在己者,天下疾之也;
恨在天下者,天下惜之也。
故天下有遗恨,而吾始无遗恨矣。
唐之名相不少矣,天下有遗恨者一人而止耳,曰韩休
本朝之名相亦不少矣,天下有遗恨者一人而止耳,曰杜祁公
天下何恨于二公也?
在位十月而去,祁公在位期年而去,盖不究其用,不竟其业也。
岂二公有可恨?
天下不能不恨也。
恨之者,惜之也。
仲尼曰:「如有用我者,期月而已可也」。
仲尼且云然,况公与韩、杜乎?
此公之所以为贤也。
公讳端礼,字处恭,世占名数于衢之龙游
稚而读书,一过成诵。
年十三,文已惊人。
绍兴二十六年里选,赋《至公广招贤之路》云:「圣如文考,太公归而伯夷归;
明若昭王乐毅往而剧辛往」。
有司异之,贡以前列,遂第进士
初尉宣之宁国,历江西安抚司准备差使,知湖州乌程县。
孝宗召监行在都进奏院主管台州崇道观,除监察御史大理、太常二少卿,兼太子侍读,兼权礼部侍郎,除权兵部侍郎,兼权吏部侍郎,兼太子詹事,为贺金国正旦使
试吏部侍郎,知太平州提举西京嵩山崇福宫凤翔府上清太平宫
宗嗣位,召为吏部侍郎,除权刑部尚书,兼侍讲,以焕章阁直学士建康府、江南东路安抚使、兼行宫留守
召为吏部尚书、除同知枢密院事,改参知政事同知枢密院事,除知枢密院事参知政事,拜右丞相,迁左丞相,以观文殿大学士隆兴府、江南西路安抚使提举临安府洞霄宫,判潭州、荆湖南路安抚使
奉祠,除判庆元府,改判潭州
积阶自左迪功郎特进,爵自龙游县至本郡公,邑自三百户至八千户,食实封二千九百户,致仕授少保、郇国公
嘉泰元年六月二十八日薨于潭之州治,享年六十有七。
公之尉宁国也,以获盗应改秩,公不上功状,曰:「以人命易己官,尚忍为之」?
公之在江西幕府也,帅陈之茂称其文壮而丽,谈于诸公间,章交公车,遂改秩。
公之宰乌程也,邑之政旧听于巨室,宰一摇手辄逐去。
曰:「去等耳。
以得罪细民去,宁得罪巨室去」。
缿筒日数百纸,决事风生,事棼如猬,庭寂如水,鼠辈落胆,鹜行股弁。
有富估抵罪,吏不敢逮,公命面缚以来。
其人扬扬,曰:「是必有挟」。
言未竟,吏持一文书至,乃本部祥刑使者张宗元书。
公不启视,竟置之法。
湖之六邑病于口算之征,谓之丁绢钱,率三氓出一缣。
自大观始,岁为疋者六万五千二百有奇,不输绢而输其估。
其初一绢之估为钱者千,其后为千钱者五。
公以民病告于太守单夔,请以上闻,令七氓出一缣,郭内二邑以钱为缣,郭外四邑以缣为缣。
即以闻,且令公中书面陈便宜。
丞相虞公允文嘉叹,即言于孝宗,岁蠲缗钱六万。
公归邑,父老万数郊迎,感嘉上恩,罔不呼舞。
部使者太守列其治最。
淳熙元年召见,孝宗天颜有喜。
是时帝意锐欲复中原,在廷知其未可而莫敢遏者,公言于帝曰:「谋国决胜之道,有声有实。
敌弱者,先声后实以詟其气;
敌强者,先实后声以伺其机。
汉武乘匈奴之困,亲巡边陲,威震朔方,而漠南无王庭者,詟其气而服之也,此先声后实之策也。
越之谋吴则不然,外讲盟好,内修武备,阳行成以,阴结援于齐、晋,教习之士益精,而献遗之礼益恭,用能一战而霸者,伺其机而图之也。
此先实后声之策也。
今日之事与汉大异,而与越相若。
故汉之策不可施于今,而越之策不可不讲也。
愿阴设其备而密为之谋,运庙谟于静谧之中,示敌人以辑睦之意,使形声俱泯,观其变而察其时,则机可得而图矣。
古之投机者有四:有投隙之机,有捣虚之机,有取乱之机,有承弊之机。
敌有内衅,若匈奴困于三国之攻,而宣帝出师,此投隙之机也;
敌有外事,若夫差牵于潢池之役,而越兵入吴,此捣虚之机也;
敌国不道,因其离而举之,若晋之降孙皓,此取乱之机也;
敌人势穷,蹑其后而蹙之,若高祖之项羽,此承弊之机也。
机之未至,不可以先;
机之既至,不可以后。
以此备边,安若泰山,以此应敌,动若破竹,惟所欲为者」。
帝喜曰:「卿通达国体」。
既退,帝谕宰臣当不次用公,宰臣以公不诣己,止除奏邸
谒告迎母,遂有归志。
请为祠官,故除崇道。
丁忧,既除丧,不入脩门。
谏大夫萧公燧荐公可御史,萧初不公识也。
淳熙五年七月召见,言守令以掊克病民,将帅以侵牟病军,用人宜先行实,后才能,择吏宜举廉平,优劝奖。
初,孝宗惜其去,至是喜曰:「卿自此当以身为朕用矣」。
遂除台察
是时三察无缺员者,特增一员处公云。
其所击排不避权倖,或不恪官守而隳职业,或内怀奸罔而败风化,或超资而援恩宠,或依势而夺民产,皆斥去之。
又言:「士大夫之俗以媮安为贤,以苟得为能,在朝者计日以求迁,在外者便文以自营。
监司以喜怒为刺举,将帅以缔结为勋绩。
宜进特立之士,以开众正之路。
宜屏附丽之徒,以杜群枉之门」。
事皆施行。
公之贰廷尉也,宣教郎王定国者,以守禦之功得官,宰掾修怨,诬之以为伪官,白之中书
时宰主之,独参政周公必大不以为然。
时宰怒,以付廷尉,令人谕意啖公以法从。
公审其非伪,以白时宰时宰诘问,声色俱厉,公不为屈,竟全之。
公之贰奉常也,时奉常久虚位,孝宗面谕执政曰:「余某可为之」。
庀职之翼日,有诏欲来岁祈谷上帝,仲春躬耕籍田,令礼官讨论明道故事,三日以闻。
公言:「国朝祈谷之制,合祭天地于圆丘,前期朝飨于太庙,其仪视冬至郊祀之礼,此太宗祈谷之故事也。
若乃明道之制,则异此矣。
宫中火灾之后,考室落成之初,故于天安殿廷恭谢天地,因之明年仲春耕籍。
此明道一时谢灾之故事也,非祈谷定制之故事也。
今欲祈谷而耕籍,必合祭天地于圆丘,必前期朝飨于景灵宫太庙,乃可也。
欲如明道之制,行之于殿廷,不可也」。
诏仪曹奉常集议。
中书有谓礼可义起,曰:「礼固有可以义起者,至于礼之大体则不可易。
古者郊而后耕,以其于郊,故谓之郊,犹祀于明堂,故谓之明堂也。
如明道谢灾之制,则与祈谷异矣。
今以郊而施之殿廷,亦将以明堂而施之坛壝乎?
礼之失自始,死不敢奉诏」。
帝曰:「礼官不可则止」。
公之贰铨曹也,铨法所用有法有比。
法者,上世成宪之经也;
比者,近世湛恩之权也。
经有一定,而权有屡迁。
吏所欲与,必举比之所可以废法之所否;
吏所欲夺,必举比之所否以废法之所可。
故士大夫与夺之柄不在长贰而在吏,不在法而在货。
公初莅事,取法与比昼夜翻之,一览即强记。
及吏白事,公前知其与夺之情,而逆折其举废之词。
彼以其比,我以吾法;
彼以其权,我以吾经。
老吏情得词伏,夺气拱手,宿蠹根穴扫溉顿清。
郡邑众职有缺员者,吏每匿而不觌,以要厚赇。
公令郡长吏走一骑,持文书当官专达,即揭于省户,俾应格者得之。
士夫诣曹小有幽枉,许其夙夜面列。
至于武夫起行阵、懵铨法者,吏尤得以扼其吭而要其货,壅阏既彻,文武下僚呼舞相庆。
淳熙十四年,自夏至不雨,公上封事言:「成汤陈祷旱之辞,必以六事自责。
京房推致旱之由,亦以六事所召。
成汤之六辞,今无其三而有其三,曰政不节也,使人疾也,贿赂行也。
京房六事,今无其三而有其三,曰欲德不用也,上下皆蔽也,庶位踰节也」。
帝耸纳焉。
公之为詹尹于东宫也,凡阅五年,议论之间,陈古證今,每寓箴谏。
若治乱之源,邪正之辨,必深言之,罔不痛切。
尝以司马光言人主修心之要有三:曰仁,曰明,曰武。
治国之要有三:曰用人,曰信赏,曰必罚。
愿书置坐隅,朝夕观省。
光宗时皇太子,敬遇傅寮,尤尊礼公,亲洒「汲古」二大字,以名公之堂云。
公之守当涂也,郡多圩田,田在大泽之陂,大抵水高于地,故田之命视堤之坚瑕。
每桃华水生,或秋水时至,夜半堤决,诘朝渺然田泽为一,环数十百里汇为钜浸。
乾则莽为槁野,民之生业不大穫必大侵。
至,躬行阡陌,周视堤岸,劝民筑堤,增卑培薄,益以揵菑。
堤成,昔之狭者广,瑕者坚。
于是田无水灾,频年大穰,民歌舞之,至今赖焉。
郡有寓公以财自雄,缔交权倖,动摇郡邑。
太守每至,啖以货宝,一嗅其饵,伈伈惟命,噤不敢息,政用放纷。
至,却其馈,绝不与通,每以事来,必摧辱之,万人吐气。
光宗即祚,有诏求言,公上封事言:「切于圣德者,莫若正心;
切于国体者,莫若裕民」。
未几首召见,又言:「天子之孝不与常人同,今陛下之孝于寿皇,岂特以天下养为养之至哉?
第当如舜之于尧,行其道可也。
当如武之于文,继其志、述其事可也。
凡寿皇之睿谟圣训,仁政善教,天下所尝蒙福者,愿与二三大臣朝夕讲求而力行之,斯足以极陛下事亲之孝矣」。
公之长宪部也,廷尉上一死囚具狱,盖大侠杀人而使他人承之,公谳而正之。
或曰是侠能得死士,急之且北走胡,公不为动,卒奏当论如律云。
公之帅建邺也,减民租之挈,代下户之输,节浮费,检吏奸,邻馈不入私府,宾燕未尝卜夜。
初至,守藏者以县官缗钱百三十万告;
既去,以百七十馀万告。
雩禜雨旸,罔不响答。
外邑尝有蝗遗种,公募民阙地,以易之,率一升全一亩,遂不为灾,连岁丰茂。
公之贰枢廷也,兴州大将吴挺卒,久未除代,公谓知院赵公汝愚曰:「吴氏世握兵,有识寒心,今徒虑其骤易生变,然天下无衅决不敢动,若更承袭,将为后患」。
赵公大喜,遂合辞以奏。
光宗犹豫不从,公言:「赵某所请,非为吴氏计,乃为蜀计,非为蜀计,乃为东南计。
若无大将,是无蜀也。
无蜀,是无东南也。
军中请帅,而迟迟不报,人将生心。
六朝后唐,皆以有蜀而存,无蜀而亡,此大验也」。
又不从,公遂求去。
初,拟张诏除兴元都统制,至是始有俞音。
边琐以虏中事宜上闻,光宗曰:「未必实」。
公言:「虽未必实,有备无患」。
公每忧边思职,常若敌至,讲攻守,荐材用,革债帅,缮戎器,峙糗粮,又掇古今议论边防之文缀为一书以献焉。
绍熙五年光宗被疾,寖不能东朝重华宫,外议诪张。
公密疏深切,皆人所难言。
时同列将勇去,以塞天下责望,公谓二三执政与国同休戚,今兹何时,乃欲苟免?
六月戊戌,夜漏未尽,报寿皇大渐,俄报升遐。
光宗遂不能至宫发丧,人情恟惧,朝廷莫知所出。
公谓丞相留公正曰:「不有唐肃宗朝群臣发哀大极殿故事乎?
今日之事宜奏太皇太后,请代行祭奠之礼,以靖国人」。
于是宰相执政上奏太皇太后,从之。
仍有旨云:「皇帝以疾,听于大内成服,百官于重华殿成服」。
丁未,公与丞相留公正枢密知院赵公汝愚参知政事陈公骙建言,皇子仁孝夙成,宜蚤正储位。
累日申前请,甲寅,御笔示传子之意。
越四日丁巳,始因贵戚得白太皇太后
越七日癸亥得旨,仍宣谕汝愚及公。
先是,丞相以朝临仆地去国,甲子禫祭,百官毕集于重华宫太皇太后垂帘,有旨云:「皇帝有,自欲退闲,皇子嘉王可即皇帝位
尊皇帝为太上皇帝皇后太上皇后」。
于是太皇太后命左右扶上入帘,面谕光宗圣意。
上泣涕俯伏恳辞,不能起。
太皇太后命左右起上,仍命持黄袍扶上至殿之左个素幄,仍传命执政同劝进再三,上逊避亦再三。
左右以黄袍被上,上泣,却之。
公泣奏曰:「今太上违豫,大丧乏主,国势岌岌,人情皇皇。
太上之不可以莫之受也,太皇太后之命不可以莫之承也。
太皇太后非为陛下计也,为太上皇帝太上皇后计也,为宗庙社稷计也。
今陛下乃执人子之一谦,忽国家之大计,是蹈匹夫之小谅,忘天子之大孝也。
呼吸之顷,有安有危,其若太上皇帝太上皇后何?
其若宗庙社稷何」?
上𢥠然抆涕,愀然勉从,不得已侧坐御座之半。
公与同列再拜,上亦答拜。
公与同列又奏曰:「太阳下同万物,可乎?
君臣之分,请自今始」。
公与同列又再拜,上犹立而受。
内侍扶导上诣梓宫前行谢礼毕,上衰服出,至大次犹立久之。
公与同列再三固请,上始御座,朝百官,退遂行禫祭之礼。
晷刻之间人情大定,中外相贺,驩声雷起。
乙亥,除参知政事同知,覃恩进两官。
曰:「国恤尚新,天命有属,讵可因以为利」?
即上章力辞曰:「陛下承太上之倦勤,奉祖后之慈训,勉为宗庙社稷计,非以得位为乐。
圣心所形,臣实亲见。
君臣之间,自当交修此义,岂应遽冒非常之渥」?
辞不获命,止拜一官。
十二月庚午,除知枢密院
山陵使,时叶公适太府卿总饷淮东,将行,丞相赵公曰:「明日余知院入国门,其少需,往谒之。
且去,士论未一,非余公不能任」。
庆元元年四月己未,拜右丞相,公辞免之章云:「好恶偏而党论未息,非包荒镇浮之量,何以调一于异同」?
盖指是也。
朝士诵之,中外传之。
于是人人相庆得贤相,望太平云。
二年正月,拜左丞相
公清介诚实,好恶无偏,恪守法度,务行故事,力主公议,爱惜名器。
每与朝士接,必从容访问人才,记其姓名,以备选抡。
一日谓侍郎杨公辅曰:「公蜀之望,幸疏其贤士」。
得三十馀人,多所拔任。
先是年饥,淮浙江东请钱请粟于朝,以为振贷,其数万万,公言于上,悉从之。
都城居民以户计者十一万二千有奇,元年米㪷千钱,公请发太仓之下其估以粜,至今年秋成乃已,所活何数。
公忧民之忧,损膳羞,自秋至不肉食,雨旸或愆,禜以私钱。
朝廷雩祷,公每赞上以实应天,不专礼文,有祷辄应。
至是大熟,因请广籴积仓,以备水旱。
四方或小有变异,必闻于上,请恐惧修省,谨终如始。
异时钱与券相为母子,以济邦用,至是券日轻,公私交病,议者盈廷,莫救其敝。
公请出度牒以收券之入,发都内以散钱之出,严大农受入之令,守钱券十半之约,于是母子相平,民蒙其利。
临安之民有口算之钱曰身丁者,台、严、湖三州之民有算之钱曰丁绢者,请与复三年。
衢之五邑自两税之外非经数者,其名又十有四,公请与损其十,每岁所蠲为缗钱者四万有奇。
免符既下,五州父老欣戴上恩,喜极而泣。
时方事丛,朝廷文书、赏诛予夺、政令罢行,一一观省勾校,不舍昼夜,小有吏谩,靡罅不烛,靡惩不深,三省黠胥不寒而栗,朝士相语昔未睹闻。
史馆书成,品汇孔庶,皆公典领,屡趣奏篇,将议行赏,公当首蒙泽者,公以国恤事之方殷,至于弥文非所宜急,皆抑不行。
时有贵戚方见亲信,丞相赵公欲疏斥之,议泄,竟以论去。
道学之士遂为深雠,依附者日众,内外相扇,浸不可制,指赵公党魁
其薨于湖湘也,恤典未行,议论纷起。
曰:「此不可以众多之口夺也。
设若有罪,自当之」。
即以复官归葬奏请,众皆不乐。
浙西常平使者黄公灏以擅放民租远窜,知婺州黄公度以隐芘属吏褫职罢郡,是皆有深怨者。
为执奏,止从薄罚。
吕公祖俭南迁,救解弗获,朝士有知公者,直以公义相勉责,曰:「自分决当去,恐他日将有大于此者耳」。
未几,有上书者造设虚词,诬陷浸淫,殆不忍闻,公即缄其书。
而眦睚已深,媒檗已熟,有成画矣。
诏公与蜀帅赵公彦逾具即位本末来上。
盖谓赵公丞相尝有隙,疑公相代为相,不相能,冀有所中伤,因兴大狱,一时名士一网可尽。
公食不能咽,寝不能寐,亟专介走成都,期以守正,要以同辞。
未达,而赵公所撰受禅本末之书已至。
公取副本观之曰:「大体得矣」。
若公所撰《甲寅龙飞事实》,则皆主丞相赵公以明其功,曾不自述其协赞之力。
微其辞,彰其义,议论平实,虽时论多所不快,而奸谋竟息。
外间所传出于意料,往往乱真,唯晦庵朱公熹见之嘉叹,每曰:「余丞相此书却不失实」。
门人共闻,其书遂传。
会贵戚除节钺,制词盛推定策之功,公不自顾计,径贴其麻。
然犹使并缘《事实》者,其虑固深。
公自是忧见颜色,义激肝肠,谓知院郑公侨、同知何公澹曰:「欲有所启,奈无助何」?
二公曰:「公安得独为君子」?
公又以语杨公,相期协济。
他日公独见上,开陈甚密,且曰:「除从官而中书不知,朝网已紊,祸本已滋」。
闻者迁怒,公知事不可复为,变不可再激,即抗章引疾。
其党尚严惮公,不敢侵,后益追怨。
公戒子弟毋入京求仕。
公既去,善类始思公之有力。
其迹之彰彰者如此,至若弥缝密勿,省几烛微,潜消阴制,深计远虑,宜不得尽知。
公尝语所亲吏曰:「备位宰相,无他长,唯以全护善类为急,其他皆所可略。
要不可与此等争虚名,而使士大夫受实祸」。
此公之盛心也。
盖当公之秉国,有道学相攻之隙,事方鼎沸,未易和调,非少有纵舍,而徒为矫亢,其势莫遏,其欲未厌,名虽公归,祸将世遍,故利欲饱而党锢解,此其验也。
杨公贻公书,亦谓公危言劲论,世所不能,而明哲出处,曲全善类,辞显义白,其大端不可掩没如此。
可谓深沈弘远,真大臣事业,非浅之为丈夫者矣。
一时士大夫罹祸不深,坐废不久,终当藉以扶持宗社,公之为功,必有能明之者。
公坚卧遂称病笃,求去恳切,同列合辞于上前,请勿听公去。
上一再却还奏牍,宽期赐告,令侍医视药,太官赐膳。
公固请去位,上不得已,四月甲子,除观文殿大学士隆兴府
辞行,召见内殿,有免拜赐坐,抚问周洽,遣中贵人至江亭赐黄金二十五镒,及币帛茗香。
公又辞郡,故有洞霄之命。
上又遣中贵人传诏抚问,赐银奁香茗。
公之帅长沙也,三辞不获命,至则除诸邑频年之积逋以宽民力,劾武冈扰蛮之兵官安溪徭。
穷日力以决民讼,夙夜劳勚,体为之瘠。
有劝以勿勤小物,公笑曰:「吾平生在官,窃一日之禄,必殚一日之劳,可以老而改乎」?
后再帅长沙,暑行属疾,遂薨于位。
时有大星霣于其里居之侧云。
祖庆,祖铎,父绘,俱赠太师追封岐、益、蜀国公
妣虞氏,赠燕国夫人
娶叶氏,封福国夫人
七子:岘,承议郎主管佑神观,未除公丧而卒;
峄,承议郎、新权通判信州军州事,两预秋荐;
嵘,第进士宣教郎,有旨除二令;
峻,承务郎
𡺽、岠未命,皆蚤卒;
冈,承奉郎,拟监两浙路临安府浙江渡。
三女:长从事郎、新监庆元府鄞县大嵩盐场支盐官毛淮,次尚幼。
孙男五人:瑑,承务郎、新监州永平监
珙、璹,承奉郎
圭、璞,承务郎
孙女三人:长迪功郎、新建宁府崇安县主簿徐铸,次迪功郎、新鄂州江夏主簿刘常道,次尚幼。
曾孙一人。
初,蜀公一兄已与分产,未几而贫,悉以畀之。
性喜济物,饥者发,贷者折券,乡里称为仁人长者。
公奉母夫人禄养,所至扁其堂曰「戏䌽」。
既没永慕,言之必泣。
弟端诚,先官之而后及己子。
在官得俸,亦以分兄弟之子及其远族云。
公孝友诚悫、公忠廉介出于天资,自少至老,无一语欺,蹈规矩,日自儆戒。
体若不胜衣,言若不出口,及其在人主之前,骨鲠切直,撄鳞苦口,自敌以下,有不堪者。
谋大事,决大疑,人所恍骇,公处之凝然,决之沛然也。
不念旧恶,不阿权势。
其在当涂,有江东漕尝使酒嫚骂公者,公与彼交章相避,遂两罢为祠官
后公长天官,其人为贰,踧踖求去。
公与之倾心尽欢,仍荐其婿,其人愧服,人服其厚。
其在从列,时宰尝属公荐某人,公不承命。
人服其刚。
在相位财期年耳,天下方望治,而谢病坚卧三月,至补外得请乃出,故天下至今惜之。
峄与诸孤将以嘉泰三年正月十三日葬公于龙游县灵山乡石壁之原,以书来请铭,铭曰:
绍熙季祚,考违豫。
仰旷居庐,俯旷机务。
兆人皇皇,靡所归赴。
宅忧继离,非上而谁?
圣考有命,其代予悲。
皇上益谦,十命百辞。
雨泣其洏,推去天衣。
公自宥府,夹日以飞。
时乎孔艰,公乎焉依?
国有大疑,公作宝龟。
国有危事,公作金堤。
有昊斯岌,公作天柱。
后土斯隉,公作嵩阜。
皇曰汝嘉,其遂相予。
自右而左,四国是孚。
公感主知,其疚其劬。
先昒以兴,后昳以餔。
以汔于痡,弗有其躯。
推毂帝车,匪尧弗涂。
鸣球天耳,匪皋弗谟。
孰彦而翳,孰嬛而瘁,孰宪而戾,孰罅弗塈?
揠而汇之,膏而遂之。
绳而墨之,堑而栅之。
五月而济,期年而
方驾而枙,方楫而弭。
留弗可留,致其可致。
杨清马诚,韩速杜止。
前五百岁,一有其四。
后五百岁,一无其二。
肃如清风,闻者兴起。
勋劳智名,帛素竹青。
朱熹所称,杨辅所譝。
有麟有烟,对越圆清。
侯谁济登,汲古书生(《诚斋集》卷一二四。又见民国龙游县志》卷三三。)
成:原脱,据四库本补。
病:原脱,据四库本补。
邹应可墓志铭 南宋 · 杨万里
 出处:全宋文卷五三七○、《诚斋集》卷一二六
应可邹氏讳定应可其字也。
豫章新吴人
曾祖廉夫,祖积,皆不仕。
彦升,以应可宣教郎
母卢氏,封孺人
应可自幼知刻意读书,年十七见府帅大丞相赵公某,惊异之。
绍兴乙丑登科,授左迪功郎临江军司户参军
岁馀,广东帅王钺辟为属。
一岁,宅宣教府君忧,服除,授湖南安抚司属官。
时溪蛮杨再兴武冈、全、永、邵数州,朝廷命统制李道讨之,潭帅檄应可饟师。
数月,再兴就擒,惟盆溪、牛皮、黄李三砦恃险不下。
朝廷命部使者选精干为蛮俗所信者招徕之,咸以应可应书。
同列危之,应可单骑从老兵直抵窟穴。
群蛮以兵迎应可应可谕以朝廷威德,蛮酋悦,以大杯酌酒为应可寿。
应可饮之不疑,一举而釂,群蛮感其诚,驩呼拜庭下曰:「吾属无虑矣」。
于是相率就降者一千三百人,溪洞悉平。
应可不言功,赏亦不及。
秩满,受永州军事判官
全州兵劫太守为变,诸郡兵皆摇心动目,永州卒亦相挻从之。
太守应可计事,应可即招其勇而有谋者,谕以祸福,以离其党,擒其渠魁,白郡斩之,馀悉不问,众遂肃然,
陵之民至今德之。
用荐者十有六人,改左通直郎、知潭之湘乡县
一日有寇数百人骤至,官吏及豪民四走,阖邑震恐。
有白应可以家逃者,应可叱之曰:「百姓视吾为动静,吾动,则一邑骚然矣」。
众知应可不去,乃少安。
应可于是身率邑兵出郊禦之,相持两昼夜,寇不能入而去。
尉捕农民十辈送县,欲锻鍊为盗以希赏,应可问囚非是,尽释之。
尉大怒,诉之于州,州移书责应可应可即趣装曰:「吾以一身易十人之命,不亦可乎」?
既而获真盗,尉大惭。
未几,以疾丐祠去官。
疾愈,以奉议郎随州随县
疾复剧,以乾道庚寅六月七日终于家,享年五十有九。
应可初娶张氏,追封孺人
再娶胡氏,封孺人
子三人:宗愈、宗旦宗甫,皆业进士
女二人,长适成忠郎、监南岳庙赵善欣,次未嫁。
应可为人孝友质直,表夷里方,色辞晏温,可狎而亲,义所不可,坚执不倚。
众不敢为,奋以直前
学浃文古,其诗特奇,其句法自徐师川上溯鲁直,以趋少陵户牖,馀不数也。
清以立之,平以出之,险而不幽,若故而新。
有诗集若干卷。
予与应可江西人,且尝同僚于永州,驩甚。
其子宗愈以岳州通判陈友直所状应可之行来请曰:「先人与子最故,纳石土中,子又奚辞」?
则铭之曰:
应可之诗,其谁莫珍?
应可之才,其卒莫陈。
莫珍匪人,莫陈匪天。
能使不陈,独能使不传?
钤辖赵公墓志铭1176年9月 南宋 · 杨万里
 出处:全宋文卷五三七二、《诚斋集》卷一二八 创作地点:江西省吉安市吉水县
公讳不独,字彦亲濮安懿王四世孙也。
曾王父宗隐,赠太师,润
王父仲癸,赠少师,莘
父士谭,赠武胜军节度使
公自总角,仪观秀杰,端重寡言。
五月五日生,莘王每异之曰:「此吾家千里驹」。
以荫补左班殿直政和三年成忠郎,添差西京永宁县酒税。
建炎元年光尧登极,转忠翊郎
二年,以京西北路制置司辟命,权知西京永宁县事,兼总辖军马。
时胡骑南牧,所在盗起,永宁当贼冲,公毅然以维城为己任,缮修战械,峙粮立壁,振作士气,屡立战功。
邻邑相继不守,公境独全。
绍兴三年,内外阻绝,西京遂陷,公与弟不庶、不忙,率公族及乡里豪杰各堑山为砦以拒,贼来则禦,去则袭。
一日伪齐步军太尉王胜大军倏至,远近震扰,公挺身与战,屡捷。
七年,粮尽援绝,势不能复支,遂率所部数千人南归。
天子嘉叹,赉予优渥,特转四官,令吏部授优异职。
未几,转武节郎,又转武德郎,授建康府兵马都监
制曰:「赵某忠义可嘉」。
又曰:「以劝臣节」。
公在建康,威名焯著,盗敚屏迹。
留守晁谦之倡诸公间论荐,章交公车,转武功郎,历抚、吉、南康临江兵马都监,官吉者再。
公屡总材官,习熟李法,操切吏士,威信斩斩,匹马夕掫,狱市宁壹。
偷儿相戒曰:「是尝赤手执虏,何可犯也」!
三十年,转武翼大夫衡州兵马钤辖
上即位,转武经大夫主管台州崇道观
后转武节大夫吉州兵马钤辖
再迁武德大夫
光尧圣寿七十湛恩,转武功大夫
公虽帝王子孙,而少历行阵,精骑射,善用兵,孙吴之书口讲心计,洞达奇正,沈涵策谋,临机料敌,冰解雪释。
每诵贾生语曰「何不试以臣为属国,请必系单于、笞中行说」,辄太息北向,发上冲冠。
及南北罢兵,公亦老矣。
戎马之气浣以诗书,群居燕閒,黄帽野服,投壶奕棋,一觞一咏,市书充栋,用训子弟,风流文雅,翩翩佳公子也。
天性仁厚,方在洛,金虏所过必屠,遗胔横道。
公见之,躬取蔂梩掩之。
虽在兵间,不忘爱物,严不重伤,不多杀。
晚喜浮屠,昒爽盥漱,清坐斋如,诵其语必万周。
淳熙三年九月辛未卒,年七十一。
十一月某日,葬于吉州城螺子山女冠平之原。
配徐氏,累封安人
男善撙,秉义郎、监潭州南岳庙
皆先公卒。
女二人:长适成忠郎、新岳州平江巡检管镕,次早世。
孙男四人:长曰汝弼承节郎、新监潭州南岳庙
次曰汝谐、汝贤、汝,皆以公荫补官。
孙女四人:长适李纯,次许嫁徐洪王珏、王希尹
汝弼以公族子善滂所论次行实来谒铭,铭曰:
维嵩之苍,维洛之茫。
鞠为狄乡,赵公之茕。
不粒不兵,身作之城。
有倬者节,有烨者烈,日光玉洁。
位不功侔,名不风休。
诗于兹丘,贲彼
祭赵子显直阁 南宋 · 杨万里
 出处:全宋文卷五三七七、《诚斋集》卷一○一
具位杨某谨东望恸哭百拜,谨以清酌之奠致祭某官之灵。
岁在辛巳,虏酋跳边。
谓吾大江,可投以鞭。
诸将千屯,云崩涛退。
天子自将,与虏作对。
大江之滨,有金其城。
岿然孤坚,虏不敢撄。
匪城斯畏,伊人斯忌。
其人为谁?赵公刺史
城以公崇,江以公深。
饷以公丰,虏以公擒。
公忠而劳,民感以奋。
南国既宁,公功谁问?
台阁造天,不以公登。
滟滪如象,乃以公行。
蜀天辽辽,公以丧返。
摧国之桢,万心一怨。
嗟我孤穷,恩深惟公。
赴告来思,悲填于胸。
职司其守,莫哭于柩。
挹醴注兹,词以为侑!
郑尚书罢帅归福州 南宋 · 项安世
 押纸韵
共惟汉从官,三仕屈吾指。
前辈有郑公,后来王赵耳。
更生初去国(自注:淳熙壬寅赵与直侍郎出帅闽。),玉色欣共理。
我时见一叶,已识秋风起。
明年孔戣(自注:癸卯郑尚书建康。),零落真复尔。
王师凛孤鹤,独叫青云里。
下有万伏弦,开云看白雉。
前年郑公来(自注:癸卯冬,来绍兴。),初论差可喜。
谓当上联璧,共举汉纲纪。
三年越山中,不使度此水。
低头用朱墨,得去真晚矣。
况当少天官,风木赴淮涘(自注:王谦仲侍郎以忧去。)
一时东都空,物理固如此。
此行关世运,特可慰闾里。
下有贤寓公,上有名刺史(自注:赵侍郎尚在福州。)
想见闽父老,欢喜屐折齿
虽然庙朝旧,迹远心自迩。
公行见赵公,此语式举似。
有事当驿闻,毋忘汉天子。
台州白塔寺三目观音记 南宋 · 释宝昙
 出处:全宋文卷五三八七、《橘洲文集》卷五
三目观音者,即楞严八万四千清净宝目之所宗也。
大士从闻思修入三摩地,闻即闻自心也,思即思所闻也。
闻尽思复,无虚空,无实际,唯吾一观世音。
此观世音与未见先佛时后观世音特无有异,谓之如幻三昧,以如幻智作如幻事。
上至诸佛,下及众生,虽木异山灵,蠢蠕肖翘,应以此身得度者,悉现其身而度脱之。
此保寿所刻观世音,即菩萨自谓闻熏闻修、无作妙力之明验也。
国朝天圣中,有木浮于海,随波上下,遇客舟倾险,则往往近人,人或凭依,遂脱鲸鱼之腹。
如是累岁,不以为异。
一旦逆潮而上,泊院之址,病涉者辄航以济流而复还。
沙门惟谅既济异之,莫知果何木也,举而曝诸祠下,若云蒸雾滃,邦人聚观,髣髴似人而服冠髻者。
是夕有光如月,烛院之浮图,谅知其不凡,炷香乞灵,祈为菩萨像。
匠石傍睨,若有相之,心与手忘,斧斤一施,众相具足,秋豪无取于它木,最为吉祥。
谅集沙门而落之。
属方凝睇中,菩萨广颡间裂开一目,如梵书伊字,不并不别,不衡不从,加以纤长,端如世青莲华,靖妙庄严,不可名状。
寰海内外,闻者来贺。
自是三目观世音像,夷夏具瞻,水旱岁时,有叩辄应,虽钟声谷响不足以喻。
宣和二年冬睦州方腊啸聚山谷,群行犯城邑,所在备禦
贼用人于鬼,血以衅鼓,虐焰炽然。
朝议大夫李公通守是邦,闻三目观音灵感著明,即与太守赵公命像设于堂,合郡僧诵密语致祷,呻吟动天地,顿首不置,祈为斯民福。
明年春,贼围城,城中危急甚,若蹈水火,斯须不可活。
公危坐诵菩萨,一出入息,不知几何声。
时有小吏朱棠属公隶,夜梦一媪贫窭至骨,臂一篮以诣公堂,冯倚而呼棠曰:「公安在」?
棠曰:「方保障后山」。
媪曰:「为我语公,无恐,浃日贼当溃去」。
棠觉,以告公。
公喜曰:「此菩萨告我也」。
援兵未及至而贼无故奔溃,果如媪言。
夏四月,贼再临城,公于菩萨益拳拳,不复贼虑,城得以全。
朝廷以公有颜平原之功而无颜平原之祸,即命公直秘阁赐紫金鱼袋,就以军州事付之。
丹丘之民视公为父母,至今祠之。
于戏!
公之心即菩萨之心也。
尝谓一人之身,具两臂两目,已不胜其用,施之三四则必为己忧,况八万四千,不翅毛发之多,其为颠倒脱略明矣。
余盖以是权衡成佛之本不越此刹那间,此一刹那即菩萨證极闻思修慧之时也。
三慧圆极,三德圆成,三苦断除,亦菩萨三目顿开之意也。
经不云乎:「非唯观世音,我亦从中證」。
岂公之谓欤!
后七十有二年,公之曾孙通直郎直柔来倅是州,适继公职,寺僧有以旧记未刊来白公者,文字舛陋,唯颠末尚存。
公怆然,复命记之,亦大士与先秘阁公之意也。
年月日,橘洲老僧记。
小诗奉送择之仁友赴漕台之招后篇喜赵公之得士而不敢致私怨焉然别怀黯然不能成章亦足以见区区也二首 其一 1183年 南宋 · 朱熹
五言律诗 押支韵 创作地点:福建省南平市武夷山市
之子论交久,深衷两自知。
提携方有赖,离索遽成悲。
圣处应无数,书来肯见私。
临分莫惆怅,努力共心期。
小诗奉送择之仁友赴漕台之招后篇喜赵公之得士而不敢致私怨焉然别怀黯然不能成章亦足以见区区也二首 其二 1183年 南宋 · 朱熹
五言律诗 押文韵 创作地点:福建省南平市武夷山市
珍重东台老,英声旧所闻。
能怀吐哺意,岂但枉书勤。
得士看如许,持心定不群。
愿言推此志,清浊见朋分。
伏读赵清献公瑞岩留题感叹之馀追次元韵1162年 南宋 · 朱熹
七言律诗 押微韵 创作地点:福建省南平市武夷山市
赵公名迹此犹微,已荐行藏第一机。
直自当年留翰墨,至今穷谷尚光辉。
时清谏疏空遗稿,岁晚高斋自掩扉(自注:高斋,公晚年所居,每夕独处一室,使人扃扁其外云。)
珍重九原可作,问渠何处是真归
府藏赵公饮器 南宋 · 朱熹
 出处:全宋文卷五六六○
赵公饮器魏府藏,我思两公爱甘棠
惟魏子孙实无斁,敬奉其盈如升克宋祝穆《古今事文类聚》续集卷一三)
唐仲友第二状 南宋 · 朱熹
 出处:全宋文卷五四四○、光绪《宁海县志》卷一七
〔贴黄〕奏为知台州唐仲友违法促限催税,搔扰饥民事,伏候敕旨。
具位臣朱熹:臣昨访闻知台州唐仲友催税急迫,致得民户流移等事,即具大略奏闻。
今巡历到本州天台县,据人户遮道陈诉,本县夏税绢一万二千馀匹,钱三万六千馀贯,缘本州催促严峻,六月下旬已纳及绢五千五百馀匹,钱二万四千馀贯
守臣唐仲友嗔怪知县赵公植催理迟缓,差人下县追请赴州。
县人闻之,相与号泣,遮拦公植回县,情愿各催户下所欠○税绢二千五百匹,限十日内赴州送纳,方得放免。
仲友遂专牒县尉康及祖催纳○欠,更不照应三限条法及近日累降指挥,牒内明言要在六月终以前一切数足。
又牒县尉淳熙七年八年残欠官物,专差人吏牟颖在县监督,及节次差下承局、禁子等人络绎在道,乞觅搔扰,无所不至。
又据宁海人户论诉,本州专差天台主簿伯温及州吏郑椿、姜允在县催督去年残米、下户丁税,百端搔扰。
本司见行追问未到,而闻张伯温宁海县追呼迫急,本县人户不堪其扰,相与群聚喧噪,欲行欧击。
伯温知之,仅得走免。
臣窃惟台州频年灾伤,民力凋弊,仲友儒臣,幸得蒙恩典郡,专以布宣德泽、摩抚疲瘵为职,而乃舞智徇私,动乖仁恕。
在法,夏税省限至八月三十日下限方满,近来户部擅行指挥,必要七月尽数到库,已是违法,而仲友乃于户部所促之限又促一月,公行文移,督迫属县,顿辱良吏,苦虐饥民,使千里之人愁怨叹息,无所告诉,甚失圣朝所以选用贤良,惠恤鳏寡之本意。
又况方此饥馑,人心易摇,万一果然生事,不知何以弹压?
臣虽疏贱,误蒙任使,职在刺举,不敢不言。
欲望圣慈先将仲友亟赐罢黜,以慰邦人之望。
其不公不法事件,臣当一面审实以闻。
须至奏闻者。
右,谨录奏闻,伏候敕旨。
按:《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卷一八。又见《历代名臣奏议》卷一八三,《朱子奏议》卷八,《古今图书集成》铨衡典卷九四,食货典卷八九、一四○、二三○。
约束榜1194年7月 南宋 · 朱熹
 出处:全宋文卷五四六○、《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卷一○○、嘉庆《湖南通志》卷一八五、《南岳志》卷一一 创作地点:湖南省长沙市
一、契勘诸县民讼人户自合从条次第经陈,其公事各有条限,民户越诉,亦有断罪刑名。
往往县道不能结绝,遂至留滞,引惹词诉。
兼又有人不候本县照限追会圆备予决,便即先行经州,紊烦官府。
今立限约束,自截日为始,应诸县有人户已诉未获,盗贼限一月,斗殴折伤、连保辜通五十日,婚田之类限两月,须管结绝。
行下诸县遵从外,如尚有似此民讼,亦照今来日限予决。
若县道违期不行结绝,方许人户赴州陈诉。
切待先追承行人勘断,再立限驱催。
其县道又不了绝,致人户再有词诉,定追押录科断外,今仰民户经由书铺依式书状,仍于状内分明声说的于某年月日经县陈诉,已经几日,本县不结绝,以凭行遣。
如不明注经县月日,或不候限满,妄称已过所立日限陈述,致追承行人到州,见得元经月日未及,其人户连书铺并行收坐,仍毁劈书铺名印。
若经本州一月未满,状词亦不许再行。
一、官人、进士、僧道、公人(谓诉己事,无以次人听自陈。)听亲书状,自馀民户并各就书铺写状投陈。
书铺不写本情,或非理邀阻,许当厅执覆。
一、状词并直述事情,不得繁词带论二事,仍言词不得过二百字。
一名不得听两状,并大字依式真谨书写。
如有干照契据并未尽因依,听录白连粘状前。
一、如告论不干己事,写状书铺与民户一等科罪。
一、民户词诉不应为状首人,自不当出名。
其应为状首人,并要正身。
如实有事故,得用以次人,仍声说因依,年月若干,有无疾荫,妇人有无疾荫娠孕,于前从实开具。
或有罪应科决,临时妄行供说,先契勘元写状书铺
一、书铺如敢违犯本州约束,或与人户写状不用印子,便令经陈,紊烦官司,除科罪外,并追毁所给印子。
一、人户陈状,本州给印子,面付食人开雕,并经食人保识,方听下状,以备追呼。
若人户理涉虚妄,其犯人并书铺食人一例科罪。
一、契勘人户多有不问事节紧慢,不候行押词状日分,辄行拦轿下状,或投白纸。
今立约束,拦轿状词并不受接。
并所投白纸,止是理诉婚田债负,即非紧切利害事件,亦非贫窭、鳏寡孤独无告之人,显无忌惮,紊烦官府。
自今后,除贫窭、老病、幼小、寡妇或被劫盗并斗殴杀伤,事干人命,初词许于放词状日投白纸外,自馀理诉婚田债负或一时互争等事,人户须管经由书铺依式书状,听引状日分陈理。
如有似此违约束之人,定当重行断罪。
一、引押状词日分,预批历请台判轮委职官一员或两员,就大厅侧畔用朱划号数,监用朱批事因。
一、引押词状,除初经州状外,其有事祖状并各令案吏贴择出案祖,用朱批出紧要情由,元词月日,作如何施行,某处已未结绝事因,请判。
一、本州鼓角楼所有牌二面,内东畔一面系军州官下马牌,西面系人户词讼牌。
蒙安抚到任,移西畔词讼牌于东,自新开雕屈牌一面,安在词讼牌之上,差使臣一员监当。
并置历一道,付监管官。
如有投牌之人,抄上姓名,押赴使府出头,取候台旨施行。
其牌黑漆雕字,具说有实负屈、紧急事件之人,仰于此牌下跂立,仰监牌使臣即时收领出头,切待施行。
如敢将闲慢事件,不候引状日分,妄作紧急坐牌,定行勘断。
一、有日逐诸杂申并省符公牒文字,并置簿子,划隔眼拘管,遇夜销。
逐旬委官点号。
一、照得日逐所受入匣追索人案文字,置外引开牌时刻,责铺兵依限走传。
如违限,委官先追押录重断。
一、类状名色:官吏受财枉法,将吏侵尅役使杀人,行劫杀略,奸盗聚众斗打或抵拒官司,豪家大姓侵扰占夺细民田业,奸污妇女,斗打见血,官员、士人、公人、军人、僧道执状,已上当使厅引押。
诉婚田地、诉分析、诉债负、斗打不见血、差役陂塘,已上都厅引押。
一、引押:词状元系双日引押,公事元系只日,蒙安抚到任,以只日引押词状,双日引押公事。
一、状式:某县某乡某里姓名;
年几岁,有无疾荫,合为状首,堪任杖责,系第几状;
所诉某事,合经潭州
即不是代名虚妄,无理越诉,或隐匿前状。
如违,甘伏断罪号令。
右某(入事明注年月,指涉某人某事尽实,限二百字。)须至具状披陈,伏候判府安抚修撰特赐台旨。
一、照对每月长沙等一十二县合解有无定额月桩等钱,从本司印格目书填钱物,监辖典吏桩办。
限次月各分日限申解,赴州交纳。
近准安抚修撰侍讲到任措置,逐月轮委佐官坐押。
长沙、善化县县丞主簿县尉,并外十县轮县丞主簿监当官一员,监辖典押、承行人各一名拘桩,并限次月初十日到州。
其钱须要所委官同典吏躬亲坐押赴州。
如解足,典押免行。
到州不足,断讫,典吏就州监催。
或钱违限不到,即追本县桩钱典吏及拘押钱官下承行厅子,并行勘断施行。
一、项照应州场日逐受纳绍熙五年夏税钱将入中限,未据人户赍纳,窃恐有误装纲支用。
检准令节文,诸税租入中限,听追户头或以次家人科较,品官之家追干人。
今晓示人户,及早尽数赴州送纳。
如违,定当从条点追,赴州科较,监纳施行。
一、项照应湘潭衡山湘乡浏阳攸县五县拖欠绍熙四年秋税,遂将钱差官下县受纳。
近缘天时亢旱,祈祷未应,恐人户艰于送纳,已自七月初五日帖所委官回州取禀,候小熟日,却去开场受纳去讫。
窃虑乡民未能遍知,仍前追扰,合行晓谕。
今印小榜下县乡村晓谕人户,各宜安心车水,灌溉田亩,准备合纳税钱。
候得雨水熟日,依旧差官到彼开场,即行送纳。
各令知委。
一、项照对税务日逐收到牙客人合纳河市税钱,并不尽数拘解。
窃虑本务合干人作弊,收钱隐瞒入己,合行约束。
使司今置板榜务门,粘贴本务日逐申收到牙客人钱数,晓示通知。
如本务收税钱多,申到数少不同,隐瞒官钱入己,许牙客人具状告首。
若客人税物多,供申少,亦许同伴人陈首。
切待追人送狱根勘,依条断罪,追赏钱五十贯文。
各令知委。
一、访闻诸司案及仓场、库务、诸官厅下擅自存留曾经断罢及私名之人在逐处抄写文字,合行约束。
今立赏钱一百贯文府衙门,许人指实陈告。
切待追究,将犯人重断。
每名追赏钱一百贯文。
其本处存留人,一例断罪施行。
一、照对诸县弓手、土军系专一教阅,以备弹压捕盗,本州已节次督责巡尉,依时教阅,务要武艺精熟。
仍月具所教人数、姓名、升加武艺帐状申州,以凭逐月三分点一,赴州按教。
行下诸县并各县巡尉,各仰速便先行声说弓手、土军姓名、年甲、所习武艺文籍供申,仍于籍内便将弓兵分作三番,自今年七月十九日为始,先要第一番所发弓手齐集到州按教。
须是向后月十九日以前解发到州,应期诸县合教。
一、契勘诸军武艺最是弓弩可用,近下诸县点唤弓手、土军赴州按教,据各处具到帐籍,多是将不会武艺之人装作鎗牌手名色解发,委是有误缓急使唤。
行下诸县巡尉,各日下尽将所管弓手、土军并令专习弓弩,务要捉亲,射射精绝,听候点唤,赴州按教。
仍令兼习叉鎗、小牌诸般武艺,不得私役弓兵,妨废教阅。
一、据客人赵坚等状,窃见民间行使砂毛钱、铁钱。
朝廷累降指挥,明立法禁,非不严切。
今牙铺户不遵约束,依前夹杂砂钱行使,致得客人坠败财本。
乞降赏榜于管下浏阳湘潭醴陵衡山并下摄槠州等处约束。
使司已立赏钱五十贯文,印给小榜,发下长沙等一十二县下张挂晓示外,仍出榜都市并浏阳湘潭醴陵衡山县及下摄槠州等处,张挂晓谕。
如有前项违犯之人,许诸色人告捉赴官,将犯人送狱,从条勘断,追给上件赏钱施行。
一、契勘诸厢收领公事多是在厢经日不行申解,却令两辞和对,更不申官,委是有违条法。
遂符行下诸厢兵官,自今后应有公事,即时具状申解,赴府出头,不得隔宿及妄作休和申州
如违,将当行人重断,厢官别有施行。
一、契勘本州累次出榜,立赏钱三十贯文,禁止百姓及军人赌博。
仍拆毁匮坊,并告报诸营寨厢官,及遍牒在城诸官厅常切觉察,钤束非不严切。
今来尚有不畏公法之人,依前开匮坊,停止军兵百姓,公然赌博,全无忌惮。
厢巡容纵,兵官亦不钤束,深属不便。
出榜都市晓示,如有前项违犯之人,诸色人告捉,押赴使府出头,切待将犯人断罪,军人次第问当,各追上件赏钱与告人充赏。
若诸厢、诸厅、诸营寨合干人依前容纵,定一例追断施行。
一、照应近来委送官员看详审覆公事文字,其间多有引用繁文。
除看详公案文状已有状式晓谕外,今再立委官审覆申到公事式样,请只就元状内用小帖子节略事意,看详所断,指定当否,今欲如何施行。
大抵直说事理,不须繁文。
其状内紧切事理,别用小贴子摽说。
小帖子式:节略状内紧切事理(云云),某官(云云),某今窃详(云云),某官所断,已得允当(或云未得允当。),已开具出榜客位讫。
一、访闻街市逐时有不逞之徒,与军兵欺压善良,毁打百姓,生事作闹。
出榜都市,张挂晓示,如有前项违犯之人,断罪监纳,先下拳钱五贯文,每五日一限,纳钱三百文入官。
内军兵押下所属,次第问当。
一、今后遍下诸县诸官,用符,签厅请判押,检职官连衔书押行下。
专下逐县逐官,用帖,如常式。
仍先行下诸县照会。
一、词状当日职官分类呈押(具式呈)
一、词状、帖、牒下外诸县者,索案除程一日,追人除程两日。
五人以上,去县百里以上者,除程三日
案官凿定日限,案吏朱批某月某日限满。
申展者,都厅先次类聚呈押。
一日者不展,两日者许一展,三日者许再展。
再展而不到者,都厅指定帖某巡尉差人追呼,呈押行下。
一、在城差人监追公事,各置印龊。
紧限不展,次紧限许一展。
再展而不到者,讯承差人。
长限日展并签厅批凿,不再呈押。
内长限每三展一押(长限如监医之类。)
一、当限文字并午牌以前到,午后即是违限,不得收接。
如违申举。
一、符牌申状到事,有常式事,如盗贼发露当催捕,判回申当催申,抄劄口词、检验尸首当差官,及官员陈乞批书之类,并即时押讫,送所属案分行遣,请判行下。
如无施行事,类聚判照有祖,及施行者未到,即签厅拟呈。
一、签厅告报诸县诸官厅,大字书写文状,须如中指面大。
即拟贴述大概,却于状内抹出紧要情节,便见曲折。
不然,又须书写一过,枉费工夫。
一、三狱直日,开拆司先次呈押,馀案抽牌押文字讫退,不得再上。
如有未了文字,都吏次早拣牌入筒,取覆抽押(内户刑案事繁,许次早呈押。)
一、都签厅申四项奉台判,后三项修入见行约束。
一、照对日逐诸案销生事号簿,蒙约束,遇九日销对,窃虑积压。
今乞次日委官点对,逐一批销,书绝,乞候九日呈点。
一、照对人户投白纸,止为有紧切事干人命劫盗等。
今来受状,不问事理轻重,有白纸三四十纸。
访闻皆是书铺邀求,致令投陈,紊烦官司。
今乞告示书铺,如是准前邀阻人户,致使府问得投白纸人曾经书铺,不为写状之人,乞赐唤上断治施行。
不应受理,即行择退。
一、准台判索案除程一节,追人除程两日,五人以上,在县百里以上者,除程三日,不到,帖巡尉追人。
一日者不展,今欲乞再展一限。
两日者许一展,今欲再展一限,通三限。
三日者许再展,亦通三限。
一、照应近据诸县申到人户理诉婚田债负,皆称目今正是青黄不接之际,告示候务开日施行。
使司契勘人户互诉婚田争地,多是有力上户之家占据他人物业,或是迁延,不肯交钱退赎,或是抗拒,不伏赴官理对,只要拖延,衮入务限,使下户被苦,无能结绝。
检准律令,诸婚田入务,若先有文案,交相侵夺者,不在此例。
况今本州多是禺田,只有早稻,收成之后,农家便自无事,可以出入理对。
在田亦少施工未穫之利,自可退业,以还有理之家。
诸县争论田地词诉,可以承行理对,不必须候十月
使司已于六月十八日长沙等一十二县遵守施行讫。
一、照应本州近于七月十七日准登宝位赦书,内一项应官司房廊白地赁钱并放至绍熙四年终。
已出榜都市,晓示去讫。
今访闻得街市有赁屋居民,却有妄称合从赦书到日之后纳起,致有争竞。
州司契勘前项赦书,即无放至绍熙五年正月以后房钱之文。
或有屋主自愿饶润,即从其便。
若屋主不愿饶润,即其赁屋人自合遵从大赦指挥印还,不得妄有抵负,扇惑生事。
使司已于七月二十六日出榜都市晓示讫。
一、契勘本州州学之外复置岳麓书院/(云云,并同前委教授牒。)一、照对本州所管上丁释奠及祭社稷三献官祭服缘制造年深,各并不如法式。
今欲别行制造,初献六旒冕,亚献四旒冕,终献无旒冕,及本等衣裳、大带、中单、绶佩、蔽膝、革带、履袜各一副。
窃恐只依印本制造,未必尽合礼制,申行在太常寺关借上祭服,每事一件,付进奏官杨思恭,同本州差去客司杨暹就临安府制造,回州行用。
一、伏睹绍熙五年七月七日赦书,内一项五岳四渎、名山大川,历代帝王、忠臣、烈士载于祀典者,委所在长吏精洁致祭
近祀庙处,并禁樵采。
如祠庙损坏,令本州支系省钱修葺。
谨按《晋书》,南中郎将湘州刺史谯国司马王讳承,当王厚作乱之际,兴兵唱义,为国讨贼,功虽不就,志节可嘉。
今数百年,未有庙貌。
又按《长沙图志》,故通判州军事、赠直龙图阁孟公讳彦卿。)通判州事、赠直龙图阁赵公讳民彦。)将官、赠武节大夫刘公讳玠。)兵官、赠右监门卫将军赵公讳津之。)皆以绍兴初年,金虏侵犯,或提兵出战,或率众守城,徇国捐躯,忠节显著。
本州从来只于南岳行宫设位祭享,祠象不立,无以慰答忠魂,表劝节义。
今准前项赦书,合于城隍庙别置一堂,塑像奉安,永远崇奉。
其谯王长史虞理、司马虞望参军韩阶主簿周崎邓骞,并是当时协谋起义之人,亦各合行塑像,配神从食。
牒州委官讨论,计度塑造。
一、准绍熙五年七月七日赦书,内一项五岳四渎、名山大川,历代帝王、忠臣烈士载于祀典者,委所在长吏精洁致祭,近祠庙处并禁樵牧。
如祠庙损坏,令本州支系省钱修葺。
州司契勘东晋王厚之乱,湘州刺史谯闵王承起兵讨贼,不克而死。
绍兴初年,金贼犯顺、潭州通判孟彦卿、赵民彦,将官刘玠兵官赵津之,皆以忠节没于王事,从前未有庙貌。
州司今来遵奉赦书指挥,见行相度创立祠堂,塑造神像。
晋朝冠服别行讨论外,所有孟、通判系赠直龙图阁刘将官系赠武节大夫赵兵官系赠右监门卫将军,未委本品朝服合作是何法制?
申行在太常寺,仍已差人前去塑小样,照详典礼,给降制度,以凭制造施行。
一、照应本州管内南岳衡山系国家火德兴隆之地,崇奉之礼,极于严肃,合行封植,以壮形势。
近来官司失于守护,致得诸色等人妄行斫伐,林木摧残,土石破碎,无以保国威灵,停滀云气,慰一方瞻仰归依之,事属不便。
契勘其地并属寺观所管,即与民间无相干涉,理宜措置。
今帖合同李修职躬亲前去体究相度,勒本县巡尉责本寺观主首摽识签押,除深山人所不见之处,许令依旧开垦种植外,其山面瞻望所及,即不得似前更行斫伐开垦。
向后逐年深冬,即令寺观各随界分,多取小木,连本栽培,以时浇灌,青活,庶几数年之后,山势崇深,永为福地。
并帖巡尉,仰详前项事理,须管同合同李修职前去体究相度,逐一准此施行。
及出榜岳山寺张挂,约束诸色等人不得依前于山内瞻望所及之处斫伐林木,穿毁土石。
如有前项违犯之人,许诸色人于所属陈告根究,从条断罪施行。
一、契勘目今久阙雨泽,窃虑陂泽湖塘池泺泺正副长专意放养鱼鲢之类,不肯泄水注荫,致田禾乾槁,深属未便。
今晓谕陂塘湖长等人,如合承水之田阙水,即仰日下量分数放水注荫。
如占吝不放之人,仰食水人户指实陈论,追犯人重断施行。
留丞相四月二十四日 南宋 · 朱熹
 出处:全宋文卷五四七七、《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卷二八、《古文渊鉴》卷二八○、《南宋文范》卷三三
熹窃以孟夏渐热,伏惟丞相国公钧候起居万福。
熹远守偏城,日临庇,昨以哭子悲伤,私计不便,干冒威严,已深震悚。
而前此人还,蒙赐手教,存抚甚至,且有怜其久处瘴乡之意。
伏读反侧,不知所为。
熹去岁之病,乃是宿疾发动,即非染瘴,不知赵帅何故乃尔具禀,致烦轸念?
况此邦事简俗淳,今岁以来,吏民亦粗相安,又经界已得指挥,若非家有私故,则熹非唯义不当去,亦不愿舍此僻远之安,而就繁会之危也。
幸今已闻奉祠之请既有成命,此盖丞相察其哀恳而陶镕及此,千万幸甚。
虽论撰华资所不当得,然亦且得去此,只俟受命,一面控辞,而于前路听从欲之报也。
计差去人不三数日会当至此,但今郡中却有二事,不免具状申奏。
其一为昨来所乞蠲免罢科茶钱,已蒙行下漕司相度。
今计郡中自可桩办,只乞降旨约束官吏,不得沿此为名,似前科扰,不敢更烦蠲免应副。
而所乞除减无额一项五千缗者,即乞特诏有司便与施行,庶为一郡久远之利。
其一为漳浦高知县登忠言直节,不幸贬死,欲望圣恩特与昭雪,褒录其家。
二事皆乞丞相留意开陈,得从所请,千万幸甚。
虽当去此,而惟君相所以遣之此来之意似非偶然,欲图以报万分者,是以于此有所不能忘怀。
其他琐细,亦有合因革者,然其事在州郡而不在朝廷,又不敢以烦钧听也。
其他至如经界一事,若非丞相力赐主张,则浮议动摇,其罢久矣。
兹者又蒙垂谕谆悉,尤切感叹。
此事贫民所欲而富者不愿,理势甚明,似不难晓。
而群言胥动,噂沓万端,则不唯愚者惑之,而贤且智者亦或不免,此可怪也。
然此邦之人富者尚少,其力能沮议而得关说于前者亦不甚多。
熹之所忧,独恐温陵富室既多,其间岂无出入门墙之下,承眄睐之恩者?
必将巧为词说,乘间伺隙,以济其私。
窃愿高明审加察焉,使此邦之绩不败于将成,则泉、汀以次悉蒙其利,而三州之境穷苦无告之民,无不感戴生死肉骨之恩矣。
昨来陈宪委官来此商度,因令行视田野,汀之行贾闻之惊喜,相率拜其车下,问此法何时可及吾州,此可以见夫人之真情矣。
而必为说以败之而图自利,其亦不仁也哉!
往时有閤门舍人林宗臣者,亦丞相之邑子,尝因奏对,论及此事。
其言愤激痛切,盖有所指。
今泉之贫民愿士,人人能诵道之,公议良心,不可泯没。
彼沮之者设不出此,子孙决不乞食,独何必过为之虑而蒙此诟于其身耶?
是可叹已。
丞相深念,有以反之,此又自为门下之计,而非独为三州贫民计也。
熹又蒙垂谕,深以士大夫之朋党为患,此古今之通病,诚上之人所当疾也。
然熹尝窃谓朋党之祸止于缙绅,而古之恶朋党而欲去之者,往往至于亡人之国。
盖不察其贤否忠邪,而惟党之务去,则彼小人之巧于自谋者,必将有以自盖其迹;
而君子恃其公心直道,无所回互,往往反为所挤,而目以为党。
汉、唐、绍圣之已事,今未远也。
熹虽至愚,伏读丞相所赐之书,知丞相爱君忧国之心,无一言一字不出于至诚恻怛。
此天下之贤人君子所以相率而愿附于下风也,而未能不以朋党为虑。
熹恐丞相或未深以天下之贤否忠邪为己任,是以上之所以告于君者,未能使之判然不疑于君子小人之分;
下之所以行于进退予夺者,未能有以服天下之心,慰天下之望,而阴邪谗贼,常若反有侵凌干犯之势。
丞相又虑此身自陷于君子之党,而使彼之蓄憾久而为祸深也,又稍故为迷乱昏错之态以调柔之,反使之气豪意健,旁若无人,敢于干禄之章,肆为诬善之语,而朝廷亦不之问也。
夫杜门自守,孤立无朋者,此一介之行也。
延纳贤能,黜退奸险,合天下之人以济天下之事者,宰相之职也。
奚必以无党者为是而有党者为非哉?
夫以丞相今日之所处,无党无党矣,而使小人之道日长,君子之道日消,天下之虑将有不可胜言者,则丞相安得辞其责哉?
熹不胜愚者之虑,愿丞相先以分别贤否忠邪为己任,其果贤且忠耶,则显然进之,惟恐其党之不众而无与共图天下之事也;
其果奸且邪耶,则显然黜之,惟恐其去之不尽而有以害吾用贤之功也。
不惟不疾君子之为党,而不惮以身为之党;
不惟不惮以身为之党,是又将引其君以为党而不惮也。
如此,则天下之事其庶几乎。
前年逐二谏官,去年逐一御史,近闻又逐一谏官矣,上下不交,而天下将至于无邦。
丞相不此之虑,而虑士大夫之为党,其亦误矣。
熹虽知奖,而未遂扫门之愿,顾蒙出语之勤,似不为无可取者,是以辄空胸臆,少答恩顾,不自知其狂且妄也。
干冒威尊,俯伏震惧。
伏惟宽容,有以裁之。
瞻望黄閤,无由趋拜,敢冀上为国家倍保崇重,熹不胜下情千万恳祷之至。
熹窃见绍兴初年赵忠简公为相,一时收用人材之盛,后来莫及。
然细考其间,亦岂无不满人意者?
但其多寡之势,此彊彼弱,故虽少杂而不能害治,当时有「小元祐」之号。
今者窃观丞相之心即赵公之心,然论一时人材贤佞之势,则此少而彼多,此弱而彼彊,此则区区所以不能不深忧,而辄以分别贤否忠邪之说为献于门下也。
伏乞钧照,熹皇恐又覆。
熹又垂谕陈宪、赵守曲折,谨悉。
陈宪于此极留意,熹前劄已具禀矣。
昨见移节,方窃忧之,不谓钧念已及此也,幸甚。
赵守旧识之,有心力肯向前,诚如尊命。
然更得一言勉之,幸甚。
近因遣官下乡分界,且遍喻父老以所为方量之意,并以算法授之,人见其简易易行,无不悦喜。
今见熹去,颇以为忧,而不知丞相主张之力,初不为熹一介作辍也。
更乞加意垂念,千万至幸。
熹皇恐又覆。
黄仁卿 南宋 · 朱熹
 出处:全宋文卷五四七九、《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卷二九
所示劄子语简意足,李仓必须留意。
但恐见黄商伯狼狈后,打草蛇惊,亦不敢放手做事耳。
盐利向时不暇整顿,但初出关时,陈时中名庸台州人,时作检正,清和岂弟人也。)相访于浙江亭,说此利害甚详。
时不甚晓,又失于询访,且以救荒方急,不暇及,既而悔之。
今得来谕,乃审曲折,甚愧见事之迟也。
赵公相见有何语?
当时大事不得不用此辈,事定之后,便须与分界限、立纪纲。
若不能制而去,亦全得朝廷事体,不就自家手里坏却。
去冬亦尝告之,而不以为然,乃谓韩是好人,不爱官职。
今日弄得朝廷事体郎当,自家亦立不住,毕竟何益?
且是群小动辄以篡逆之罪加人,置人于族灭之地,以苟自己一时之利,亦不复为国家计,此可为寒心者。
惜乎此公有忧国之心而无其术,以至于此也。
熹一目已盲,其一亦渐昏暗,势亦必盲而后已。
今年脚气幸未发,而脾胃先衰,饮食不化,兀坐更无好况。
辞职赵公已相诺,再请可得。
而今已去,方复请之,未知如何。
然势不可已,或只得次等职名,不作从官,亦便可受。
却是来书所说鄙夫见识,盖位卑势远,只得如此,亦不柰何也。
郑参政劄子 南宋 · 朱熹
 出处:全宋文卷五四七九、《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卷二九
熹窃以仲冬之月,阳气潜萌,伏惟参政相公钧候起居万福。
熹伏蒙钧慈还赐手教,捧读感悚,不知所言。
区区之请,又复不遂,虽容庇,得免大戾,然非素心所望于门下也。
今复有状申奏,并恳诸公矣。
此事直自去冬此等时节劳攘至今,若使鄙意止为备礼辞让,亦何苦冒触天威,烦渎朝听,更使不相乐者得以议其后而终不自已耶?
寔以从初不欲虚受,已有状申省甚详。
后来既以罪去,其无分豪之补可知,即是全无义理可受官职,其势不得不辞。
前此却赵公察知此意,许以再上,当为开陈。
若渠更得一两月不去,则此事已定久矣。
不然,则及国论未变、善类未逐之时,冒昧受了,今亦无由追悔。
却是后来过了许多时月,入了许多文字,说了许多道理,下稍却只如此闵默受却,则熹虽无状,岂有颜面可见友朋?
今不得已,须至再上,以得为期。
却望参政力赐主张,协赞诸公,同为敷奏。
谓其所请实出诚意,则天意必须可回;
或恐不欲尽夺,即得降一二等,却得旧来所带阁撰,熹亦不敢固辞矣。
况此因熹力辞而改,即非责降,而可以保庇孤踪,免遭弹射,又可以仰全国家退人之礼,于事体殊无所伤,庙堂何惮而不肯为乎?
如更不蒙留意,则是参政略无矜念之意,而直付之言路之笔端,使得肆其诋毁,而诿曰我无所预也。
熹不得请,即须得罪,决于此行。
若使未然,亦不容苟止,但自此不复敢以告于门下,而坐待谴诃之及耳。
伏惟少垂意焉。
贴黄内事,恐只荫补、磨勘两事须合改正。
盖熹去年本是带职员郎,前此一郊,中子已叨恩命,去年自不合奏请,非但不应得京官也。
磨勘则所供考第不知比之庶官月日如何,恐或不足,则亦当镌改。
其馀虽不系利害,然得尽削去,亦一快也。
熹今年遣人来往,虚费不赀,今亦不能复遣。
初欲附递致恳,适龚提干过门,谨此修敬,并致下怀,切幸情照。
无由瞻望,驰仰良深。
切几以时为国自重,熹千万至祷。
刘子澄 南宋 · 朱熹
 出处:全宋文卷五四九五、《考亭渊源录》卷一二、《潨川足徵录》记、《宋元学案补遗》卷五八
喻及治财听讼望祀之意,甚善。
所刻之书皆有益,但《小学》惜乎太遽,又不蒙润色耳。
近略修改,每章之首加以本书或本人名字,又别为题词韵语,庶便童习。
今谩录去一观,他时有暇,终望为补故事之缺也。
罗集等异时刻就,各求一二本。
端良止此,极可伤惜。
信道不及,亦是合下看得记诵词章太重了,后来又于此得味,所以一向不肯放下,未必专为禁忌指目也。
若使见得此道理重,便斩作万段,亦须向前,岂容复有顾虑耶?
近年道学外面被俗人攻击,里面被吾党作坏,婺州伯恭死后,百怪都出。
至如子约,别说一般差异底话,全然不是规模,却做管商见识,令人骇叹。
然亦是伯恭自有些拖泥带水,致得如此,又令人追恨也。
子静一味是禅,却无许多功利术数。
目下收敛得学者身心,不为无力。
然其下稍无所据依,恐亦未免害事也。
去年被人强作张吕画赞及敬夫集序,今并录呈。
婺州学者甚不乐也。
李丈奏议行状可得一观,幸甚。
甚恨不得一见此老,然读其书,却是大模样,大手段,非如一种左右掇拾、委曲计校小小家计,为无用之学也。
他时与《罗鄂州小集》皆附名于其后,然亦只能作题跋,无力做得大文字也。
被芗林向丈来催后序,正冗,未能下笔。
近得书,乃以死见要,甚令人皇恐也。
《社记》朴拙粗疏,不成文字,不知端良以为如何。
渠文字细密,有经纬可爱,真如来喻之云也。
汝昭岁前到山间,只得一宿,便发病遽归。
近闻尚未全安。
渠却是将护太过,易得生疾耳。
伯起闻已到官,想经由必款曲。
居晦近一再相会,皆为人多,说话不得。
旦夕无事,当招其入山,或过武夷相聚数日也。
蔡季通刘韬仲诸人近日皆长进,潘德夫之子友端廷对甚切直,尤延之甚爱之。
为同寮所抑,颇降其等。
此不足计,渠兄弟皆好,此辈后生将来皆可望也。
又三四日,祠禄便满。
前日因便已托尤延之为再请,势必得之。
食贫,不得已复为此举,甚不满人意。
前此闻诸人颇有盖抹之意,决难承当,此不过徒与谈者藉口耳。
然若得其用汝昭故事,亦可优游卒岁也。
不审明者以为如何?
建阳有丘伯兴者,字敦诗,廉谨质实,今为武安节度推官
得书云赵清献尝为此官,尝即廨舍营一堂,求名以见师慕赵公之意。
为名曰「爱直」,盖取碑额云尔。
渠复求记,以不暇作辞之。
已语之,将为转求于子澄矣,不识能为作否?
此亦好题目,得勉为出数语为幸。
公度不及别书,向来诸生颇复来集否?
离群之后,谁更进益耶?
西山之外,却是三孔有笔力,但不知所谓「搀抢枉矢」指何人耳。
晁、张一时声价如此,诗在众人中未觉颖出也。
此等小技,直是有定分,况其大者,功力不到处,可强耶?
广陵归涂必取道浙中,到衢、信间,能略见过,唤集朋友说话数日否?
老矣多病,后会不可知,此日足可惜也。
按:《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卷三五。又见《鄂州小集》诸家详论。
赵直阁忠节1192年2月19日 南宋 · 朱熹
 出处:全宋文卷五六二九、《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卷八三、《晦庵题跋》卷二 创作地点:福建省南平市建阳区
直阁赵公忠义之节为诏所褒,著在信史,不可泯没。
而考其平生所立,始终巨细,未尝一念不在国家,又足以见见危致命之诚非出于一时事势之偶然也。
其孙彦橚力学有志,又将有以大其门者。
间以书来,视予此录。
病中读之,蹶然起坐,为之三叹,不能自已。
因书其后,以见区区慕仰之私云。
绍熙三年春二月壬辰新安朱熹书。
赵中丞行实1192年9月8日 南宋 · 朱熹
 出处:全宋文卷五六二九、《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卷八三、《晦庵题跋》卷二、《古今图书集成》文学典卷一七六、同治《馀干县志》卷一七 创作地点:福建省南平市建阳区
元祐中赵公之元孙举示予此书一篇。
赵公之孝谨醇笃,虽古人犹难之。
三复其书,令人起敬,不胜霜露风木之悲也。
尝窃妄谓赵氏家法甚似汉万石君,而其讲学制事、移孝为忠之美,则石氏不及远矣。
因辄私记其语于其后。
尚恨所谓奏议二十九篇未得尽见,而行实之记无始终履历、岁月次第,故于其他有不得而论也。
绍熙壬子秋九月八日新安朱熹题。
赵清献事实后1194年1月 南宋 · 朱熹
 出处:全宋文卷五六三○、《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卷八三、《晦庵题跋》卷二、道光《衡山县志》卷四九、《宋元学案补遗》卷九六、《南岳志》卷一七 创作地点:福建省南平市建阳区
国家自熙、丰、元祐以来,人才政事分为两涂,是此者非彼,乡左者背右,既不可得而同矣,而于其同之中又有异焉,则若元祐之朔党、洛党、川党,而熙、丰之曾文肃赵清献张丞相,又与章、蔡自不同也。
熹少时从赵公之孙惠州使君游,得观赵公手记所与蔡京异论本末,盖尝三复而叹公之不幸。
今复从惠州之子某得此书而读之,则又深惟其故而重叹国家之大不幸也。
夫以赵公之自言,下不欲结怨于百姓,则必不肯肆行烦苛争夺之横政;
中不欲得罪于士大夫,则必不肯唱为禁锢忠贤之邪说;
外不欲失信于夷狄,则必不肯妄起开拓燕、蓟之狂谋。
而考其平生质厚清约,有过人者,则又知其必不肯为蔡京之淫侈导谀以蛊上心而纳之于有过之地也。
是则虽曰同出于熙、丰,而其邪正得失之间,岂可同年而语哉?
且《春秋》明王法而不废五伯之功,元城刘忠定公伤政、宣之乱而曰莫若且宗神考,然则后之君子之于此书岂不犹有取焉?
呜呼,其亦可悲也哉!
其亦可悲也哉!
绍熙甲寅元日癸亥,鸿庆外史朱熹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