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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特转朝散郎表 宋 · 吕颐浩
出处:全宋文卷三○四五、《忠穆集》卷四 创作地点:河北省邯郸市大名县
救荒布惠,方祗温诏之音;懋赏迁官,忽拜中天之命。省循非据,战恐交怀(中谢。)。伏念臣本乏才能,误登科第。横经劝讲,首尾十年;随牒宦游,栖迟二纪。间蒙推择,稍预使令。惟高阳一路之冲,总朔部十城之远。河流横亘,穑事艰勤。塘水㳽漫,地形卑下。薄有雨淫之患,类多菜色之虞。上圣勃兴,迈禹汤之独智;匹夫不获,轸尧舜之深仁。至乃亲洒宸毫,荐颁诏检。广给散以惠细弱,营居处以寓流移。大开仓廪之储,蠲免税租之入。展阁借贷,遵奉成书;拯救抚存,不拘常法。精诚感格,品类昭苏。举无疾疫之灾,各保安全之庆。羹藜茹糗,变饥馑而为丰年;里颂涂歌,改呻吟而成和气。于穆帝王之德,克配乾坤;孑然蝼蚁之生,何裨毫发。逮兹进秩,尤惧瘝官。此盖皇帝陛下明协照临,功参化育。敷德泽以厚下,操威福以驭臣。视民如伤,既恤灾而有政;劝功以赏,又录善以无私。是致妄庸,亦叨甄奖。臣敢不夙兴自勉,夕惕载思?永坚忠孝之心,益励报酬之节。
谢直秘阁表 宋 · 吕颐浩
出处:全宋文卷三○四五、《忠穆集》卷四 创作地点:河北省邯郸市大名县
祗领使权,久乏涓埃之效;进联册府,误膺纶綍之恩。省分踰涯,汗颜增愧(中谢。)。窃以承明金马,昔云著作之庭;延阁芸台,今号图书之府。四部森罗于编简,九流辉曜于签縢。内则掌校秘文,必求材隽;外则带为贴职,宜命时髦。自非黄卷潜心,青钱驰誉。或负瑰奇之业,或高经纬之文。素推博习之通儒,乃使寓名于藏室。伏念臣性类枣膏之昏钝,才同蟠木之轮囷。讲学十年,传经甚陋;效官二纪,补报何功!稍预选除,浸更任使。属朔方之小歉,轸渊虑之深忧。凡恤民施利之方,若移粟救荒之政,经画悉遵于睿训,奉行仅免于刑章。岂期至薄之劳,上达盖高之听。特颁宸翰,俯饬孱踪;兼示优恩,肆令原任。身参秘省,安知关塞之遥?名入道山,顿觉蓬莱之近。此盖皇帝陛下深仁博爱,洪造曲成。操八柄以驭群臣,奉三无而惠万有。芃芃棫朴,备薪槱以无遗;汎汎杨舟,均浮沉而俱载。致兹冗贱,亦玷宠光。臣敢不激励懦衷,布宣睿泽!考察盈虚之理,斟量开阖之权。仍偷暇于簿书,复究心于铅椠。葵心常在,敢忘倾向之诚;驽马未疲,誓竭驰驱之报。
曾逢原待制真赞 北宋 · 释德洪
出处:全宋文卷三○二八
冠冕道德,被服文武。
所临有声,最宜荆楚。
果于去恶,发奸破柱。
为国金汤,折冲尊俎。
广平南海,乖崖西蜀。
如雪中春,和而严肃。
名闻乳儿,威被草木。
能作丰年,茂我百谷。
笔下烟云,胸次丘壑。
风流馀韵,与世酬酢。
至于谈禅,气压诸衲。
戏以法界,玩于掌握。
补衮之线,调鼎之手。
笑而不言,置之怀袖。
咨尔邦民,再拜稽首。
潭非久留,归相明后。
按:《石门文字禅》卷一九。
次韵去非梅花 宋 · 葛胜仲
押词韵第八部 创作地点:河南省平顶山市临汝镇
造化小儿心恋嫪,偏向冰花施巧妙。
冷禁霜带晓寒飘,清宜月缀微云照。
已与鸣鸠传酒信,更乞游蜂供蜜料。
交情万里寄春色,度曲五更吹怨调。
半树临溪抵死香,一枝倚竹嫣然笑。
寒姿疏影太幽独,静女贫姝真窈窕。
世言嘉卉出灵山,我疑异种来圆峤。
肯挑俗子炫秾丽,只约骚人伴吟啸。
少陵牵兴催衰白,广平被恼回刚峭。
径须相过寿此花,市远无肴只藜藋。
和陈简斋韵 宋 · 葛胜仲
创作地点:河南省平顶山市临汝镇
马鞭虽长不及腹,山林朝市两角逐。
华堂谁挂元吉獐,坐使朱门变林谷。
龙章凤姿自有种,山野头颅未为辱。
长沙写真得天趣,下视冯尹皆奴仆。
君不见青州刘幡得异草,能遣死麇骨再肉。
又不见广平射麇变浮屠,因罢校猎投金镞。
两幅陵陂槲叶香,俦侣共乐春草长。
昂头妥尾无所畏,窘拘知胜触藩羊(自注:元吉善画獐,尤精槲叶。)。
书渊明集后 其一 宋 · 葛胜仲
出处:全宋文卷三○七一、《丹阳集》卷八
渊明为建威参军,从都还,阻风于规林,赋诗,落句云:「静念园林好,人间良可辞」?是岁晋隆安四年,春秋三十六。明年,赴假还江陵,夜行途中,赋诗,落句云:「投冠旋旧墟,不为好爵萦」。盖壮齿作吏,而邱壑之志已坚,卒践其言,自彭泽归,优游家巷二十有二年以没,与谢傅东山之志异矣。《归田园居诗》第六篇所谓「种苗在东皋,禾生满阡陌」者,非渊明语也。萧统、汤休之辈不能辨,猥寘《集》中;东坡居士尽和陶诗,亦次此篇之韵,殊可笑。按《文选》江淹作《杂体诗》三十首,以拟三十人,有邯郸托曲于李奇、士季假论于嗣宗之说,此篇政淹拟渊明作尔。《文选》统所纂,东坡非不精《选》理者,皆不能證此乖误,何耶?《南史》称渊明自以曾祖晋世宰辅,耻屈后代。自宋武王业渐隆,不复肯仕,信然。予观其《读史赞》,首述夷齐云:「二子让国,相将海隅。天人革命,绝景穷居」。次述箕子云:「去乡之感,犹有迟迟。矧伊代谢,触物皆非」。盖自况也。顷在东鲁,有以渊明画像见观,予赞之云:「欲仕则弦歌必求,欲隐则著作不就。欲卧则遣客而醺酣,欲饮则从容之邂逅。欲辞则檀道济之粱肉必麾,欲取则颜延年之货泉亦受」。夫惟任真自得而颖脱不羁,所以为无怀、葛天氏之民,而超三季之浇陋者乎!渊明于阿舒辈,始作诗命之,继作诗责之,终作训晓之,且曰:「吾黾勉辞事,使汝幼而饥寒,抱兹苦心,良独罔罔」。又以「同财共居」为治命,无惑乎?杜拾遗笑其挂怀抱也。后汉逸人王霸见其友令狐子伯、子车服有光,仪矩甚适,而其子归自田亩,蓬头历齿,因愧卧不兴。乃知父子恩深,虽外轩冕士,视身荣悴如二五与十,而于子则不能忘怀每如此。虽然,渊明知任真而已,岂预恤后世之讥议。若拾遗能观物反身,则知爱阿舒与宗文何以异?
归途次吕居二韵 北宋 · 苏过
七言律诗 押元韵 创作地点:河南省郑州市登封市嵩山;少室山
胜游喜今六人闲,说有谈空许肆言。
欲学颦眉追世好,自知捩手触羹翻。
雄夸颇快平生愿,笑语欣陪十日温。
却返邯郸寻故步,儿童童态觉卑喧。
次韵孙海见赠(用子美诗苏侯得数过,欢喜每倾倒) 其八 北宋 · 苏过
押词韵第五部 创作地点:山西省太原市
嗟余幼好奇,乘桴蹈南海。
远游信虽美,惊梦今犹每。
一饱类邯郸,苦乐何足骇。
代人上北京留守书 北宋 · 苏过
出处:全宋文卷三一○一、《斜川集》卷五 创作地点:河南省许昌市
某尝读史,见赵平原君时,有客毛遂,素不闻名于众人。一日,秦围邯郸,平原君患之,为求哀于楚,选门下士二十人与之俱,得十九人,而毛遂请行,平原君强听之。十九人者略无所施,而毛遂捧盘历阶定从于跬步之内,使赵重于九鼎。唐封常清、高仙芝之傔也。初,仙芝以其貌陋且跛,常清屡自陈,不得已置名傔中。军破达奚,常清于幕下潜作捷布,且记井泉次舍,克贼形势。仙芝大惊,由此显名,为时良将。某以为二人方陆沈自晦,辱在泥涂,不遇豪杰之士引而出之,付以事功,则不过一匹夫耳,饿死于沟渎,与草木同腐必矣,又何以表见于后世哉!某窃不自量,结发读书,有志于古人,不肯碌碌俯仰于士大夫之间,思得豪杰之士,为之执鞭。念如毛遂、封常清之流,不为人知则已,倘得知己,不以众人遇我,则赴水火、蹈锋镝,不在古人后。今罪戾之馀不足道也。齿发如此,可以甘贫贱,安闾阎,不复议此。然区区之心,不能自默,求伸于左右者,何哉?昔尝侍座侧,闻馀论,不以某为不肖,怜其无辜,若曰尚可教育,使不终废于世,心非木石,怀斯言而不敢忘。今又穷困益甚,舍左右而安所诉哉!某一身漂○,死不足惜,有亲未葬,朝夕不敢自保;妻子饥饿,不能出门户;婚姻失时,言之寒心。可谓天之穷民也!前者所犯,本非犯清议,污搢绅,不可湔洗收录之人,意谓屡更赦宥,当得复有旧物。无何有司拘于文法,止叙散官,徒有被大恩之名,而卒无沾寸禄之实。岂能默而不言,就死地哉!方今之世,左右当方伯之任,荷天下之重名。四方之士,扫舍人之门,求为李膺之御,拾青紫、纡组绶,不知几何人矣。怀材抱艺,不乏于使令;文章翰墨,奔辏于幕府。如不肖者,岂足系门下得失哉!然左右一言,可使贫者富,穷者泰,嘘枯吹生,易如反掌。某困穷如此,安得不往告,而左右安得不终怜之乎?使某得在奔走之列,感生成之遇,如毛遂、封常清,区区事业,当不辱于门下,非空言也!惟执事者察之。
跋魏世家 北宋 · 苏过
出处:全宋文卷三一○二、《国朝二百家名贤文粹》卷一九二
药不能生死,病未剧而得之,则无死之道;士不能止土崩与瓦解也,国未殆而用之,则无亡之理。不幸其死而曰命也,非药之所能救;听其亡而曰天也,非士之所能支,可谓谬矣。太史公曰:「说者以魏不用信陵君,故国削弱而至于亡。余以谓不然。天方授秦平海内,虽得阿衡之佐,曷益」?则天下无乱国,无绝世。苟弃人事而不脩,则天下亦无治国、无长久之社稷矣。太史公非知天也,特见秦取六国之易,而不考六国之所以亡。愚请藉韩论之。韩小国耳,固秦之所易也。秦围邯郸,使告诸侯曰:「敢救者,已拔赵,必移兵先击」。而信陵君以百骑入晋鄙军而夺之师,解赵围而却秦师,秦不敢怒之,何也?畏公子也。及闻公子在赵,则日夜攻魏。魏之休戚,固可知也。公子归而蒙骜走,反间行,魏遂亡,则秦之去取,又可知矣。夫魏岂天亡而秦岂天授者哉!且信陵君非三公子之比也,其用兵似穰苴,其好士似重耳,救晋鄙而军不敢动;归老反幼,而士乐为之死。是岂特剉秦师也哉,将以魏霸可也。昔诸侯合从以攻秦,秦人开关延敌,而九国之师遁逃莫敢进。夫以十倍之众而无成功,何哉?谋不审而师不一也。不然,秦有城下之盟矣,何遁逃之有哉?而公子以五诸侯兵败秦河外,抑函关而秦不敢出。当是时,魏公子实专其谋耳。故九国虽众而败,五诸侯虽寡而胜,吾是以知公子似穰苴也。且能以富贵下贫贱,礼抱关鼓刀之贤,从博徒卖缯者游,非有道,孰能是乎?吾又以知公子似重耳也。有穰苴之才,重耳之贤,岂秦之敌哉!而言无益于未殆之魏,未能支幸胜之秦,诬矣。
偈四首 其一 北宋 · 释文琏
押词韵第四部
诸方浩浩谈玄,每日撞钟打鼓。
西禅无法可说,勘破灯笼露柱。
门前不置下马台,免被傍人来借路。
若借路,须照顾。
脚下若参差,邯郸学唐步。
赋陈虚中振芳堂 北宋 · 谢薖
押词韵第七部 创作地点:江西省抚州市
青腰按节临天关,幻成圭璧惊人寰。
一朝忽起枯槁想,堕作人间冰雪颜。
国香端拟避清绝,凤车安得窥幽闲。
雪中长疑肌起粟,挽住直恐乘风还。
风流别乘似何逊,哦诗兴健排江山。
华堂烧灯呼客醉,况引玉颊依雕阑。
广平题赋工婉媚,杜陵索句愁飞翻。
山人径欲悟香寂,何当步绕横斜间。
杨文靖公墓志铭 宋 · 胡安国
出处:全宋文卷三一四九、《伊洛渊源录》卷一○、《楚纪》卷五九
自孟子没,遗经仅在,而圣学不传。所谓见而知之与闻而知之者,世无其人。则有西方之杰,窥见间隙,遂入中国,举世倾动,靡然从之。于是人皆失其本心,莫知所止,而天理灭矣。宋嘉祐中,有河南二程先生,得孟子不传之学于遗经,以倡天下。而升堂睹奥,号称高第,在南方则广平游定夫、上蔡谢显道,与公三人是也。公讳时,字中立,姓杨氏。既没踰年,诸孤以右史吕本中所次行状来请铭。谨案杨氏出于弘农,为望姓。五世祖唐末避地闽中,寓南剑州之将乐县,因家焉。公资禀异甚,八岁能属文。熙宁九年中进士第,调汀州司户参军,不赴,杜门绩学,渟滀涵浸,人莫能测者几十年。久之乃调徐州司法。丁继母忧,服阕,授虔州司法。公烛理精深,晓习律令,有疑狱众所不决者皆立断。与郡将议事,守正不倾。罹外艰,除丧,迁瀛州防禦推官。知潭州浏阳县,安抚使张公舜民以客礼待之。漕使胡师文恶公之与张善也,岁饥方赈济,劾以不催积欠,坐冲替。张公入长谏垣,荐之,除荆南教授。改宣德郎,知杭州馀杭县。迁南京宗子博士。会省员,知越州萧山县,提点均州明道观、成都府国宁观,后例罢差监常州市易务,公年几七十矣。是时天下多故,或说当世贵人,以为事至此必败,宜力引耆德老成,置诸左右,开导上意,庶几犹可及也。则以秘书郎召,到阙迁著作郎。及对,陈儆戒之言,除迩英殿说书。公知时势将变,遂陈论政事,其略曰:「近日蠲除租税,而广济军以放税降官,是诏令为虚文耳。安土之民不被惠泽,而流亡为盗者独免租赋,百姓何惮不为盗?夫信不可去,急于食也。宜从前诏。嘉祐通商榷茶之法,公私两便。今茶租钱如故,而榷法愈急,宜少宽之。诸犯榷货,不得根究来历。今茶法独许根究,追呼蔓延,犴狴充斥,宜即革之。东南州县均敷盐钞,迫于殿最,计口而授,人何以堪?宜酌中立额,使州县易办,发运司宜给籴本以复转般之旧。和预买,宜损其数而实支所买之直。燕云之军,宜退守内郡,以省运输之劳。燕云之地,宜募边民为弓箭手,使习骑射,以杀常胜军之势。卫士天子爪牙,而分为二三,宜循其旧,不可增损」。凡十馀事,执政不能用。而虏骑已入寇,则又言:「今日所急者,莫大于收人心。边事之兴,免夫之役,毒被海内。误国之罪,宜有所归。西城聚歛,东南花石,其害尤甚。宿奸巨猾借应奉之名,豪夺民财,不可数计,天下积愤郁而不得发几二十年。欲致人和,去此三者」。会渊圣嗣位,公乞对,曰:「君臣一体,上皇痛自引咎,至托以倦勤避位,而宰执叙迁,安受不辞,此何理也?城下之盟,辱亦甚矣。主辱臣死,大臣宜任其责,而皆首为窜亡自全之计,陛下孤立何赖焉?乞正典刑,为臣子不忠之戒。童贯为三路总帅,虏人侵疆,弃军而归,置而不问,故梁方平、何灌相继逃去。大河天险,弃而不守,虏人奄至城下,而朝廷不知,帅臣失职,无甚于此,宜以军法从事。防城所仍用阉人提举,授以兵柄,此覆车之辙,不可复蹈」。渊圣大喜,擢右谏议大夫。虏人厚取金帛,又遂赂以三镇,遂讲和而去。公上疏曰:「河朔,朝廷重地,三镇,又河朔要藩。今一旦弃之虏廷,以二十州之地,贯吾腹中,距京城无藩篱之固,戎马疾驱,不数日而至,此非经远之谋。四方勤王之师,逾月而后集,使之无功而去,厚赐之则无名,不与则生怨,不可不虑也。如闻三镇之民欲以死拒守,今若以兵摄之,使腹背受敌,宜可为也。朝廷欲专守和议,以契丹百年之好,犹不能保,宁能保此狂虏乎?夫要盟神不信,宜审处之,无至噬脐」。于是渊圣乃诏出师,而议者多持两端,屡进屡却。公又言:「闻虏人驻兵磁、相,劫掠无算,誓书之墨未乾,而叛不旋踵,肃王初约及河而反,今挟之以往,此叛盟之大者。吾虽欲专守和议,不可得也。今三镇之民以死拒之于前,吾以重兵拥其后,此万全之计。望断自宸衷,无惑浮言」。而议者不一,故终失此机会。于是太原诸郡皆告急矣。太学生伏阙,乞留李纲、种师道,军民从之者数万人。执政虑其生乱,引高欢事揭榜于衢,且请以礼起邦彦。公言:「士民伏阙,诟骂大臣,发其隐慝,无所不至,出于一时忠愤,非有作乱之心,无足深罪。李邦彦首画遁逃之策,捐金割地,质亲王以主和议,罢李纲而纳誓书。李邺奉使失辞,惟虏言是听。此二人者,国人之所同弃也。今敷告中外,乃推平贼和议之功归此二人,非先王宪天自民之意。宜收还榜示,以慰人心」。邦彦等既罢,赵野尚存。公复言:「野昔尝建言,请禁士庶以天王君圣为名者。上皇后以为谄谀之论,废格不行。而野犹泰然,不以为耻,乞赐罢黜」。上皆从之。或意太学生又将伏阙鼓乱,乃以公兼国子祭酒。遂言:「蔡京以继述神宗皇帝为名,实挟王安石以图身利。故推尊安石,加以王爵,配享孔子庙廷。然致今日之祸者,实安石有以启之也。谨按安石昔为邪说,以涂学者耳目,败坏其心术者不可缕数,姑即一二事明之。昔神宗皇帝称美汉文,罢露台之费,安石乃言:陛下若能以尧舜之道治天下,虽竭天下以自奉,不为过也。夫尧舜茅茨土阶,其称禹曰『克俭于家』,则竭天下者,必非尧舜之道。后王黼以三公领应奉司,号为享上,实安石自奉之说,有以倡之也。其释《凫鹥》之末章,则曰:以道守成者,役使群众,泰而不为骄。宰制万物,费而不为侈。按此章止谓能持盈则神祇祖考安乐之,无后艰耳,而安石独为此说。后蔡京辈争以奢僭相高,轻费妄用,穷极淫侈,实安石此说有以倡之也。其害岂不甚哉!乞正其学术之缪,追夺王爵,明诏中外,毁去配享之像」。遂降安石从祀之列。谏官冯澥力主王氏,上疏诋公,又会学官纷争,有旨皆罢,即上章乞出。除给事中。章又四上,请去益坚,以徽猷阁直学士提举西京崇福宫。又恳辞职名不当得,有旨:「杨某学行醇固,谏诤有声,请闲除职,累月恳辞。宜从其志,以励廉退」。改徽猷阁待制。上即位,除工部侍郎。论自古贤圣之君,未有不以典学为务者,以君德在是故也。上然之。除兼侍讲。二年,以老疾乞出,除龙图阁直学士,提举杭州洞霄宫。四年,上章告老,从之。绍兴五年四月二十四日终于正寝,享年八十有三,葬本邑西山之原。近臣朱震奏公尝排邪说,以正天下学术之谬;辩诬谤,以明宣仁圣烈之功;雪冤抑,以复昭慈圣献之位。据经论事,不愧古人。所著《三经义辩》有益学者,乞下本州抄录,仍优恤其家。有旨赠官,赙以金帛。娶余氏,赠硕人,先卒。子五人:迪早卒,迥、遹、适、造已仕。女四人:长适陈渊,次陆棠,次李郁,次未嫁。孙男七人,孙女五人,曾孙一人。公天资夷旷,济以问学,充养有道,德器早成。积于中者,纯粹而闳深;见于外者,简易而平淡。閒居和乐,色笑可亲;临事裁处,不动声气。与之游者,虽群居终日,嗒然不语。饮人以和,而鄙薄之态自不形也。推本孟子性善之说,发明《中庸》、《大学》之道。有欲知方者,为指其攸趣,无所隐也。当时公卿大夫之贤者,莫不尊信之。崇宁初,代余典教渚宫,始获从公游。三十年间,出处险夷,亦尝覸之熟矣。视公一饭,虽蔬食脆甘,若皆可于口,未尝有所嗜也;每加一衣,虽狐貉缊袍,皆适于体,未尝有所择也;平生居处,虽弊庐厦屋,若皆可以托宿,未尝有所羡而求安也;故山之田园,皆先世所遗,守其世业,亦无所营增豆区之入也。老之将至,沉伏下僚,厄穷遗佚,若将终身焉。子孙满前,每食不饱,亦不改其乐也。然则公于斯世,所欲不存,果何求哉!心则远矣,凡训释论辩以辟邪说,存于今者,其传寖广。故特载宣和末年及靖康之初诸所建白,以表其深切著明。而公之学于河南小尝试之,其用已如此,所谓援而止之而止,必有以也。进不隐贤,必以其道,岂不信乎!世或以不屑去疑公,盖浅之为丈夫也。铭曰:
天不丧道,文其在兹。维天之命,尸者其谁?孰能识车中之状,意欲施之兄弟,而遽并为世师。伟兹三贤,阔步共驰。有学术业,颜其馁而。公名最显,垂范有词。岂不见庸?孔艰厥时。狂澜奔溃,砥柱不欹。邪说害正,倚门则挥。嗟彼奸罔,谗言诋欺。我扶有极,人用不迷。奚必来世,判其是非?有援则止,直道何疵!不勉而和,展也可夷。河流在北,伊水之湄。谁其似者?订此铭诗。
晋州神山县重新尧庙像记(崇宁三年五月) 北宋 · 李挺方
出处:全宋文卷二九二○、《山右石刻丛编》卷一六
县之东距山十馀里,有尧庙焉,其始作者与其岁月皆不可考而知也。岁在辛巳冬十有一月,祥符张君涖县之初,因与其寮并款尧祠,顾瞻而叹曰:「堂宇之庳狭固已陋矣,而其貌尤甚焉。虬髭怒目,危冠大带,是岂象圣人而居之?盖野人之所为也」。遂欲作而新之,未遑也。后二年,县之民顺君之政,君为政亦不鄙夷其民,民思有以称君意,遂相率造庭,咸告曰:「尧之庙荒芜不治,堂宇将倾,不以此时更而新之,恐无以久岁月。尧之象衣冠不正,形容靡所咨订,不以此时问君考制度焉,恐无以贻后人」。君喜其民之顺,不欲咈其情,遂俾兴葺。逾月之间,荒芜既除,堂宇加饰,衣冠既正,容貌从新。稽诸制度,咸有法则。遂谓其僚李挺方曰:「此可以示邑民,子为我书之」。予遂书曰:尧之德至矣,千万世之后,莫不知戴之,不知其所以然,岂独区区此邦之人庙而祝之为足传也!盖平阳尧故都也,县居平阳之东,因其故都,祀者加多焉。昔晋人歌于诗,谓其地本于唐而有尧之遗风,岂其近圣人之居然乎?今此邦之人庙而祀之,亦谓是乎。孔子曰:「大哉尧之为君,惟天为大,惟尧则之,荡荡乎民无能名焉」。彼嗤嗤之氓,安知帝力哉!此所以徙庙而祀之也。若乃君之志则异于是:闵此邦之人其俗陋矣,故存其庙貌,庶几乎遗风不泯,俾斯邑之民欲其及时以礼自虞乐也。则君之治,可谓知本矣,予故乐为之书。崇宁三年夏五月朔,邯郸李挺方书。通仕郎、晋州神山县令张儆,将仕郎、主簿王悦,从仕郎、县尉马持,延安府袁佐摸勒,县人马时、杨义、邢遇一镌。
睡乡赋 宋 · 翟汝文
出处:全宋文卷三二○五、《忠惠集》卷五
翟先生息驾于吴,吴公子一日闯然奓户,吊而言曰:「嗟来先生,形影靡戾,抚厚地之方洋,贫无锥以自置。浮大匏之濩落,与木偶而安税。则夫子亦拙于用矣,其不可耻乎」?先生作而笑曰:「有生不耘,为世幸民,求田问舍,是役于贫。将营睡乡,与化为邻。盖游四方者倦矣,而后乃知津焉。尝试与公子共之,且公子其无以语人哉。嗟维睡乡,弥厥疆土,畴荒度于厥初,创开辟于何许?羲和眇其跳丸,章亥失其攫步。先生乐哉斯游也,据梧而瞑,隐几不应,磊砢霜松之披,照映玉山之颓。锵冠佩之倒落,寄逆旅于形骸。肃余轸乎驾言,襄神马而为服。枕承蜩之曲肱,坦如鼓之枵腹。窈兮其蛰虫藏陆也,冥兮其欲雨而云族也。然后封畛届焉,挈山泽于夜半,揽群嬉之百怪。若举枣叶,曾微蒂芥。一息千返,莫之留碍。若夫纵意驰骋,放乎山川,割壤奠乎南柯,从禽狩乎邯郸。俪高唐之朝云,聆帝都之钧天。儇俄然而意适,化蝴蝶而飞翰。群万生之纷纶,孰与我乎控抟!方是时也,肘翳翳而生柳,鼻汹汹其鸣雷。湛清酒之犹设,俨黄粱之新炊。客书裙而满幅,稚偷饮其方醉。隘有恸于涂穷,哂兴哀于多岐。于是咏而言归,返乎斯须,宛盱衡而瞬息,眺炯炯其清矑。翼体倦以欠伸,穆神闲而虚徐。蘧蘧形开,身如陨虚,释然冰消,涣然雾除。恒若雨止云无,处所犹故吾也。孰宾封疆,孰邻方隅,维昔汗漫,据其上腴。轩辕极游,是臻华胥,尧传姑射,神人所都。穆王遐征,与化人俱。傲吏漆园,微蹑其区。醉乡附庸,厥壤不殊。彼多言以贻后世。已而方外之士,跂足首涂而趋也,故叔敖秉羽而甘心,简子假道而朝服。或触屏而烂漫,或颓然而枕曲。一涉其境而终焉,亦近世涂民耳目者也。吾闻狐死正而首丘,鸟倦飞而归林。目晋城而燕涕,身楚病而越吟。今先生虽罥世故、眷睡乡也,顾独无心哉?哀艰梗之日蹙,孰云寐而无觉。蚊雷汩其道里,鸡唱警其边徼。乱牛斗于床蚁,压鼠壤之邻盗。匪蝇声而虫飞,明星晔其有曜。心摇旌而反侧,悠哉役乎窈窕。事之殷也,而醉乡胶扰矣。尼父亦云遑遑,周公莫予肯构。抑叹凤与泣麟,慨差池而涂缪。文悼怀于明发,予触诛于正昼。陨厥性以自戕,羌刺股而悬首。怅焉伫而遐瞻,道脩阻其谁救也!于是睡乡,荆棘生之,物魅衅作,卒投膏肓,不若用逢,释萌四方。魂哀厉而散越,下招遣夫巫阳,剪其堙为虚厉也,不亦荒哉!且夫欲躁为孽,志憯为兵,阴阳食之,遂罹天刑,故畏涂而寤惊焉。今先生方且疲津梁而止息,复趋物之流动,恶变化之狡猾,神吾拙于无用。悟真是于得鹿,吾与若其同梦」。于是公子茫然,有间太息曰:「呜呼噫嘻,吾侪自拘执。因与想,微先生遗绪言,终吾世而迷方也」。
李永终还京师北岳王某以送晁以道韵作诗赠行某外大父贤良裴公实为邯郸公行状契义良厚故见之篇首 宋 · 王安中
押词韵第八部
外家东眷裴,典学不观徼。
初来接诸彦,半发士龙笑。
贤科两过阁,万字出戏调。
尽记十二题,博洽古人肖。
亡书问安世,多识数华峤。
刘蕡廷策讦,罢去终弗耀。
纵横五车读,未捷一律剽。
生涯日萧索,更甚东陵召。
当时邯郸公,似是洛阳少。
文润淮南草,诗赓苑中钓。
殿庐忽厌直,郡閤或坐啸。
相从宾客老,莫逆肝胆照。
严诗见杜集,殆极天下妙。
鵩来蒲州坐,永隔宣室召。
门生状董晋,寒笔信雄峭。
岂惭吴季札,墓剑挂遗鞘。
嗟予乃裴出,母贤如德耀。
授予其父书,勉使起应诏。
此文载编末,疾读快欲叫。
耆旧成鬼录,零落真可吊。
但闻康靖第,万物閟家庙。
子孙同蠹鱼,奇字饱咀噍。
始予识京掾,已叹才业劭。
叔兮秉周礼,庄若客位醮。
官闲恣讨论,灯火亲夜烧。
固疑言语工,未睹寸管掉。
高篇晚发伏,疲兵血争漂。
予拔中山毛,载颖从八窍。
携持托抱关,免以不敏谯。
规容曹参随,敌敢杨雄料。
宁忧无肉瘦,政恐俗难疗。
冥搜废曹务,招隐慕芸蓧。
子行择所向,山水足观晀。
慎勿厌家鸡,造请历权要。
服阕谢河间帅张显谟启 宋 · 王安中
出处:全宋文卷三一五八、《永乐大典》卷一○五三九
顷钟祸罚,奄抱忧哀。见其冠之栾栾,遽兹终制;与之琴而切切,宛剧馀思。当其林垄之初营,以及几筵之有奉。只鸡来奠,首烦使者之行;涸鲋见濡,屡拜仁人之赐。士穷德易,泪尽血随。永言荷春之非常,重以违颜之积久。向风结想,引脰增劳。逖惟裳讼之间,欢致兰羞之养。神明协相,休祉骈臻。恭以某官学综九家之流,器凛万夫之表。英辞高论,每出广平之铁心;胜算沈机,莫测征南之武库。自阃以外,如山而维。尧廷陟明,岂有稽于三考;汉守为相,要何待于八年。即膺梦卜之求,遂处钧衡之任。某粗存残息,讵复壮心。再拜天孙,莫捐少巧。三揖穷鬼,已扰半生。向固非因,免以游梁;今盖欲得,当以报汉。虽廪人继粟,庖人继肉,敢忘卵翼之勤;方伯氏吹埙,仲氏吹篪,终借门墙之重。正谋转食,益阻登闳。第觊燕颐,以符注倚。
祭右院魏判官文(为大名同官作) 宋 · 王安中
出处:全宋文卷三一六一、《初寮集》卷八
呜呼!以端夫好学业文,岂不足以显亲而荣身?顾间关场屋,殆馀一纪。始奏名于大宗伯,而以晷刻之淹留,成三岁之逡巡。其后解褐,试吏汉东,曾受禄之未几,忽祸罚之来臻。迨除丧而仕魏,适今期年;奄其逝矣,嗟志愿之莫伸。呜呼!端夫,邯郸之人也,岂黄粱之梦,果倏忽而觉,而造物者聊戏子以自神?冥冥之理,既不可问,惟吾端夫温润和雅,向僚友以倾尽,既久处而情亲。虽出涕其何益?而吾侪潸然于丹旐之前者,徒悲其白屋自立之难,百不一就,不忍其子幼家贫而已尔。呜呼哀哉,尚飨!
书唐李氏告后 宋 · 叶梦得
出处:全宋文卷三一八二
右唐告五通,藏镇江金坛县李氏子康家。康自言系出唐景皇帝后,于康为十五代祖。景皇帝长子大郑孝王亮生襄邑恭王神符,神符之子广川郡公义范,义范之子汾州刺史暹,暹生朝,朝生仪,仪生丛,丛生再思,再思后改名真。自暹而下,皆有其告。绍兴二年,某初守建康,时康之叔祖恪持暹汾州刺史、朝成纪令、仪临安尉、真湖州录事参军四告诣府,援赦求推恩。后七年,某复为守,访之康,则兵火之馀,皆已散亡,所存惟仪临安尉一告,而康别出朝改徵事郎、丛为宣慰使、与其母刘氏赠告三通。唐制,凡告,中书省官皆具姓名,门下、尚书省则但书名而不具姓。今告亦有当见而残缺者,以《唐书》考之,朝告「左丞相集贤学士臣、右丞相广平郡开国公臣」,而皆缺其名者,告为开元十八年,按《宋璟传》,开元十七年璟为右丞相,张说为左丞相,则当为张说、宋璟。《宰相表》书璟自七年罢黄门监,为开府仪同三司,说自十四年罢兼中书令,为丞相,讫十八年不复书,盖表失之也。「吏部侍郎景先」者,许景先也;「林甫」者,李林甫也;「守尚书令虚心」者,韦虚心也。李仪告「尚书右仆射知省事希逸」者,侯希逸也;「吏部侍郎说、尚书右丞邕」者,告为建中元年,疑当为邵说、薛邕,而本传不载。丛告「检校司徒兼中书令臣使」,而缺其名者,白敏中也,敏中时为凤翔节度。「司空兼门下侍郎、平章事悰」者,杜琮也。「门下侍郎、兼吏部、平章事,在中书」者,告为咸通二年,疑当是夏侯孜。按《宰相表》,咸通元年孜以平章事、中书侍郎为门下侍郎兼兵部尚书,二年犹在位,而史误以吏部为兵部尔。「吏部侍郎处诲、权知吏部侍郎仿、尚书右丞询」者,疑当为郑处诲、萧仿、沈询,本传亦不载。盖职官迁次,或无事可纪,则史不尽书,皆可补史之遗误。恪先持李暹告,上有宋璟书名大如掌,用笔劲利,犹可见其刚直不屈之气,惜乎今已亡矣(《石林居士建康集》卷三。)。
「悰者」至「平章事」十五字:原无,据邵校本、傅校本补。
邓禹论 宋 · 何去非
出处:全宋文卷二五六五、《国朝二百家名贤文粹》卷一○、《历代名贤确论》卷四八、《何博士备论》(黄廷鉴校清抄本)
善用兵者,能骄敌之强,而怠敌之锐。彼之势诚强,则吾形之以甚弱,使其恃之以为独强,而至于骄。彼之气诚锐,则吾歛之以不应,使其无得以逞其锐,而至于怠。然后出吾所匿之强以加其骄,出吾所伏之锐以加其怠,使其虽有巧者不及窥,勇者不及备,则制胜在我矣。故曰:善守者藏于九地之下,善攻者动于九天之上。所谓守者,非彼攻而我守之守也;所谓攻者,非彼守而我攻之攻也。形之以弱,而歛之以不应者,皆守也;出吾匿伏之强与锐者,皆攻也。无得而窥之者,藏也;无得而备之者,动也。昔者冒顿之灭东胡,李牧之大破匈奴者,中之以其骄也。赵奢之破秦军,周亚夫之败吴楚者,中之以其怠也。虽然,求骄以怠人之军者,必有夫坚制之气与夫善待之度。迫之而不为动,挠之而不为应者,其气也。辱之而不为忿,激之而不为变者,其度也。持是之气,守是之度,为其上者无得而令,为其下者无得而议,然后敌可胜而功可必也。东胡之恃其强而易于冒顿也,冒顿因其易我而遂骄之。求马畀之矣,而复求妇;妇畀之矣,而复求土。冒顿大议于群臣,悉诛其欲与土者,驰马而赴东胡,令之曰「后至者斩」,国人从之,遂灭东胡。秦人伐韩军于阏与,赵使赵奢救之。奢因其锐而欲怠之也,去邯郸三十里而止。令于军曰:「敢以军事谏者死」。秦军武安西,鼓噪勒兵,屋瓦尽振。军中一人言急救武安,奢立斩之,坚壁增垒,三旬不行。秦军稍懈,奢捲甲而趋之,二日一夜,至于阏与五十里而军。秦人不意其至,悉甲逆之,一战而大破秦军。此冒顿、赵奢所以骄而怠人者,为其下者无得而议之也。李牧之为赵守北边也,与士约曰:「匈奴即入盗,急入收保,有敢捕虏者斩」。如是者数岁,匈奴以其为怯。赵王以谴牧,牧如故态。王怒,召牧,易以他将。匈奴每至,战则失利。王复使牧往,复如故约。居数岁,匈奴诚以为怯,牧乃阴饬车骑,大纵畜牧以饵之。匈奴小入,佯北不胜,单于遂以其众大至。牧设奇大破之,斩骑十万,单于遁徙,遂亡边患。吴楚以山东反汉而先攻梁,汉使周亚夫讨之。梁王,景帝之母弟。亚夫以其锋方锐,图挫而怠之,遂以梁委之而不救。梁急诉于帝,虽数诏亚夫救梁,而不受也,卒以破吴。此李牧、亚夫所以骄而怠人者,为其上者无得而令之也。虽然,使夫四人者无气以持之,无度以守之,主得以令而下得以议,则亦无以骄怠于人而胜之矣。昔者汉光武被命更始,安集河北,始得邓禹于徒步之中。恃之以为萧何者,以其言足以就大计,其智足以定大业,且非群臣之等夷也。遂以西方之事委之。而禹亦能胜所属任,所向就功。赤眉之入长安,诸将豪杰皆欲击之。禹以其乘新胜之强,财富锋锐,然盗贼群居,无它远计,必生变故,而吾众虽多,战胜者少,又乏资馈,难与力争,而可以计破也,且将休兵北道,以观其弊。于是引军北趋栒邑,以就粮养士,盖将有以骄而怠之,然后取也。此禹之计得矣。光武亟欲天下之集而缓其为计与功也,遂迫以进讨。禹无以专制,乃以其兵去栒邑。而赤眉果不能守,西走扶风。禹虽得入关中,然卒饥士敝,无足以制贼者。是以赤眉复还入之,禹无以抗,乃不胜其忿悁,而数以惫兵徼战,至于屡北,仅以身免,声威功烈,一朝沮丧。此知所以骄而怠人之术矣,惜其为气与度者不足以持守之,是以一偾而不能复举也。故善于择将者,必先求其气而后求其材,先察其度而后察其智。气足以御才,度足以养智,然后可以授之兵而责之战矣。嗟呼!以光武之明于任人,以邓禹之笃于得君,然至此而背戾矣,况夫以昏庸而御夫疏贱者,功可得而必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