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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冈军知军题名记崇宁五年 北宋 · 王澈
 出处:全宋文卷二九二○
崇宁丙戌春,诏以郡之武冈为军,屯兵峙粮,控制蛮獠,边民弥宁,累年于兹。
余被命来长是邦,居多暇日,环视鏬漏,随宜补葺。
顾彼飨士厅僻在东隅,廊庑弗完,棨戟未具,乃增而新之,徙于便厅之南。
于是辕门少肃,军容稍正,趋而入者耸然知畏。
因改建以来,守臣姓名皆阙而不书,余甚󵮮焉。
夫守郡名记其来尚矣,所以纪岁时之久近,考政事之废举,以贻永远之观,其可后哉!
谨按自郡守公远其所次名位与夫岁月,纪于厅事之左,以俟后之来者。
按:嘉庆《武冈州志》卷二八,嘉庆二十二年刻本。
武冈法曹江叔文 宋 · 史弥宁
 押东韵
赪乌喷晓金溶溶,入檐涨帽梅花风。
寒香唤我度篱落,蹋破藓碧巡芳丛。
弥襟清兴不可,瓮云渴想佳人同。
长须急走喘且汗,曰有重客过匆匆。
撑犁颇亦眷岑绝,跫音满尉逃虚空。
出门一粲辄倾盖,岩电烂烂惊王戎
长笺衔袖照屋壁,明珠大贝来龙宫。
建安昔者富奇士,迄今代有文章公。
儿童惯见此客否,气象盍求古人中。
翻思槐市出处异,一官何幸俱湘东
夜阑秉烛浮大白,款接软语春怡融。
公车荐墨行蜚动,腾身稳去陪鸳鸿。
得时要不负所学,鼎鼎事业摩苍穹。
平生琢句肯浪与,持此饯别今文通。
武冈道中雨二首 其一 明 · 顾璘
五言律诗 押庚韵
界石记州名,旗亭报客程。
山行频陟降,春雨易阴晴。
树引荒涂直,花撩客眼明。
蛮方行欲捲,翻忆武昌城
武冈道中雨二首 其二 明 · 顾璘
五言律诗 押庚韵
风狂花片轻,春事恼閒情。
急雨潜鱼起,新雷乳鸭惊。
浮生悲代谢,大造剧生成。
笑断杯中物,来干身后名
同年赵季成武冈军 宋 · 王庭圭
七言律诗 押庚韵
收科同日上蓬瀛,独我胡为憔悴生。
晚节见君乘五马,前驱夹道拥千兵。
行间(四库本作闻)峒窟烟霞静,卧听边城鼓角声。
入境旌旗应动色,更看蛮户带刀迎。
武冈 明 · 顾璘
七言律诗 押微韵
连岭横天白日微,溪流下堑客行稀。
山花照水开还落,野雉出林鸣且飞。
万里承恩虚仗钺,九重柔远正垂衣。
巡行本欲输筋力,敢谓乘春布德威
武冈望云山可爱因忆金陵东郊武冈山甚动乡思 明 · 顾璘
七言律诗 押庚韵
楚国春花伤客情,台居频梦秣陵城
名山忽向殊方得,客路如从故里行。
碧水护田生野兴,黄鹂穿竹送歌声。
归时若上崇冈望,正想南云万里横。
武冈行边往靖州 明 · 顾璘
七言律诗 押支韵
清昼行边列校随,貔貅十队拥军麾。
青山得云美如画,骏马当路平堪驰。
泉明宝剑悬金甲,风引崇牙飏绣旗。
老手十年椎钝极,更来横槊一裁诗。
兰陵王 武冈春晴 明 · 顾璘
 押词韵第八部
晴光好。
正映李花秾缟。
连朝怪,山雨林风,适与东皇助工巧。
染垂杨野草,布满青青行道。
升平世,遍五岭三湘,处处韶华动欢笑。
谁家儿女闹。
竞院落秋千,彩绳飞袅。
江南此景知多少。
轻风南陌上,宝马穿花,金龟换酒恣颠倒。
祗愁城闭早。
烦恼。
想当日,拉酒伴诗朋,着意寻讨。
青鞋踏遍閒亭沼。
自背却乡井,一齐都扫。
商量出处谁胜,休只恋旌纛。
武冈道中 明 · 潘希曾
七言律诗 押灰韵
山翠重重踏不开,马疲慵著短鞭催。
侵寻卒岁诗全少,邂逅逢梅首重回。
边徼未妨持节去,笑谈曾拟折冲来。
每怀宦牒无优暇,惭负芸窗旧卷堆。
重修武冈军学记 宋 · 邓均
 出处:全宋文卷七九六一、嘉庆《湖南通志》卷四五、同治《武冈州志》卷三五、道光《宝庆府志》卷九○、光绪《湖南通志》卷六四
武攸,湘南佳郡。
旁通徼外,控带粤、蜀,堡砦相望,绳绳井井,诘奸禦侮,隐然形胜,往往以武名。
然文事武备相辅,古者礼乐刑政,四达而不悖,于是乎坚甲利兵,制挺以挞,其感在人心,有不依形而立者。
宣圣以俎豆自命,而委军旅于未学。
圣人岂不闲于军旅哉,以所恃者在彼而不在此,使人知忠孝,家传仁义,俗尚教化,虽值患难,而民不敢违者,皆是物也。
郡有学,规制维旧,而因陋就简。
何侯作郡之明年,顾瞻咨嗟,乃为之增新焉。
殿为副阶,以存兼陛;
门曰棂星,卑则崇之;
梁曰采芹,圮则治之。
堂曰振文,隘则辟之。
尊经有阁,祀先贤有地,显设藻饰。
改视易听。
又增修武冈邑庠暨紫阳书院
于是士之瞻焉企焉,游焉息焉,莫不啧啧曰:懿乎斯举也,未之前闻。
邦家之秀士,亦有出力相投者,远迩翕合同辞,然后为之。
是皆有以明人伦,树风声,陶民俗,庶几乎忠孝、仁义、教化成焉。
其敬为礼,其和为乐,交举错施,畅威以德,寓武于文,可以还古初而匹治世,轮奂云乎哉!
名季羽,世为浙之于潜人文学政事,为时良牧,可谓知本末矣,不可不书。
按:嘉庆《武冈州志》卷二八,嘉庆二十二年刊本。
武冈使君表兄 南宋 · 袁燮
 押阳韵
符竹剖千里,休戚系一方。
田里息愁叹,民安由吏良。
方今重兹选,俾近天子光。
临遣重丁宁,考察何精详。
吾兄富才业,敏锐锋莫当。
论事切时务,玉音屡褒扬。
都梁虽远郡,于今为边防。
帝曰惟汝谐,专城赖纪纲。
吾兄勤布宣,德意达穷乡。
朝夕念此民,启处几不遑。
世方急催科,下令严秋霜。
罢癃因鞭笞,男女失耕桑。
财货岂不足,众弊实蠹伤。
但能澄其源,府库有馀藏。
无告深可悯,盻盻将流亡。
根本不护惜,忍以斤斧戕。
吾兄独反是,属邑赖小康。
愿言坚此志,益使仁风翔。
此邦介荆蛮,其俗气禀刚。
宜以宽治之,驯扰狡与强。
用法人固畏,中心要易忘。
十步有茂草,多士咏思皇。
况有贤师儒,德行侔圭璋。
薰陶亦既久,济济观趋跄。
儒风果大振,邹鲁相颉颃。
为政有先务,本固末乃昌。
规模欲传后,计虑宜深长。
天下久无事,武备弛不张。
干戈朽且钝,卒伍骄而狂。
教习不可缓,常若赴敌场。
军阵日修明,奸宄敢陆梁。
塞下忧空虚,积粟乃金汤。
郡事无不宜,休誉寖以彰。
吾君不忘远,大明烛无疆。
承宣有如此,促召归周行。
嗟予寡所合,幽居空激昂。
每怀济川志,自愧非艅艎。
吾兄舍我去,矫首遥相望。
我怀不能已,作诗述肺肠。
微尘裨高山,可笑不自量。
相期配古人,岂徒出寻常。
努力进此道,千古垂芬芳。
罔俾循吏传,专美龚与黄。
武冈林守进治要劄子 南宋 · 袁燮
 出处:全宋文卷六三六六
臣一介庸愚,寸长无取,误蒙陛下拔擢,付以边垒。
伏自思念,无以称塞,夙夜兢惕,靡敢遑处。
今兹获造阙廷,咫尺天颜,平生管见,得以效其万一。
天下大务,固非疏远小臣所敢僭议,然圣明在上,千龄一遇,而不能以此时罄竭愚忠,仰酬天造,则臣之罪大矣。
臣自待次累年,屏伏田里,因能究观古今,颇识兴衰理乱之故。
尝以为物有纲领,事有管摄,五寸之矩,足以尽天下之方,惟其要而已。
为治而不得其要,则艰苦而无成;
论治而不举其要,则散漫而无统。
是用述所闻,诵所学,作书十篇,名曰《治要》。
其目曰:一代之兴,自有规模,《书》称成宪,《诗》歌旧章,遵先王之法而过者,未之有也,作《遵法》;
言路四辟,则下情无壅于上闻,作《求言》;
搜选不遗,则贤能争奋于岩穴,作《举贤》;
民者邦之本也,固其本则邦宁,作《安民》;
风俗,国之脉也,其脉不病,虽瘠不害,作《正俗》;
官所以治事也,在得其人,毋取于繁,作《省官》;
兵所以卫国也,贵其可用,徒多无益,作《省兵》;
官与兵省,而财不匮矣,作《裕财》;
刑者侀也,一成而不可变,作《恤刑》;
居安思危,有备无患,古之善经也,作《制敌》。
臣之区区,虽不能尽知天下之利害,然蚤夜以思,妄论天下之要务,无出于此十者。
位卑而言高,何所逃罪。
伏惟陛下赦其狂愚,万几之閒,特赐省览。
傥有可采,裁而行之,岂惟少裨圣治,而微臣遭逢圣代,死且不朽矣。
取进止。
武冈林守进治要劄子 其一 遵法 南宋 · 袁燮
 出处:全宋文卷六三六六
臣闻治天下之道,不可以溺于卑,亦不可以过于高。
自三代而后,类皆趋近效而无远图,以为吾纪纲粗张,法度粗修,民生粗安,斯亦足矣,岂必建宏远之规模而成帝王之极功乎,是之谓溺于卑。
间有英锐之主,谓治效不当如是之琐琐也,乃慕高远,求诸上古,必欲荡荡巍巍之治复见于今。
志则大矣,而其效邈然,是之谓过于高。
夫溺于卑者,固不足论,而过于高者,徒劳无益。
斟酌二者而求乎至当,其惟一代之家法乎!
古帝王之兴,必有家法规模于开创之初,持守于太平之日。
后世子孙遵而行之,自足以治,岂必慕高远而求诸上古哉。
绳祖武者可以安天下,由旧章者可以固王业,纷更高皇之约束,虽嘉唐虞,乐商周,而无益也。
得失是非,黑白较然,则当今之务,宜将安取?
臣窃以为治要所在,惟我成宪是训是式,则可以不劳而成功矣。
在昔五代之际,四海殽乱,民用不宁。
上帝悯之,生我艺祖,以神圣英武之资,首攘奸凶,光启洪业,王道废而复兴,人纪乱而复正,规模广大,传之无穷,列圣承之,靡所更改,此我宋帝王之业所以与天无极者也。
继自今文子文孙,舍祖宗何法哉?
今夫有一家者,乃祖乃父规模于前,为子孙者犹必世守之,况以天下之大,神圣之所建立哉?
盖我祖宗之御天下,道德仁义以为之本,法制纪纲以为之具。
其更事多,故其烛理明;
其为虑远,故其立法密。
损益前代,斟酌事宜,根本乎圣心,发挥乎事业,坦然大中至正之道,质诸百圣而不惭,建诸天地而不悖,如大禹之有典有则以贻子孙,如文武之有谟有烈以启后人也。
圣上缉熙之学,日就月将,固尝御经幄,命儒臣进读宝训,继以正说,所以绳祖武、由旧章者至矣尽矣,臣复何言!
而臣闻之李绛曰:「知之不行,无益也。
行之不至,无益也」。
宪宗慨想贞观开元之盛,欲庶几二祖之风烈,而李绛告以斯言,所以勉其君者切矣。
故臣愿吾君虽圣性得之,犹复加圣心焉。
且臣闻之,有遵法之君,要必有奉法之臣,唱焉而不和则治道阙矣。
夫崇宽大而本忠厚,此祖宗之心,圣上之心也,而奉承于下者,未必不失之严刻;
裕州县以宽民力,此祖宗之心,圣上之心也,而奉承于下者,未必不厚于取民。
其馀庶事,惧或皆然,则大有戾于祖宗之训,是岂吾君之心哉!
要必致察于此,使中外臣子罔不惟成宪是守,斯可矣。
臣所言者凡十,皆治要也,而以《遵法》冠于篇首,则尤其要者,行之以一,则是九者无所不合,岂不复见祖宗之盛乎!
魏相以为古今异制,方今务在奉行故事而已,数具汉兴以来国家便宜,奏请施行之。
岂不能远取前代?
顾以为由汉之治,自足以致治云尔。
由是言之,论治道于今日者,奕奚必为过高之说哉!
武冈林守进治要劄子 其二 求言 南宋 · 袁燮
 出处:全宋文卷六三六六
臣闻下情之通塞,安危理乱之所由分也。
天下如人之一身,血气周流则可以久安而无疾,上下交通则可以常治而不乱。
昔者先王欲通其情,而忧其不能自达也,是以求之甚急。
上自公卿大夫,服休服采,无不可谏,虽百工之微,犹各执艺以谏,初未尝设为定员也。
庶人谤于道,则庶人有谏;
商旅议于市,则商旅有谏。
犹惧此心之未孚也,于是有谏鼓,有谤木,有进善之旌。
又惧夫勇者虽谏,而怯者或未能也,则为之法曰:「臣下不匡,其刑墨」。
遒人以木铎徇于路,儆以不谏之刑。
古之人岂求夫从谏之美名哉?
亦惟曰「鲠切之不闻,则幽隐之不达」。
人主深居九重,而海内是非利害之实,莫能周知,此非小故也。
破崖岸,去边幅,虚心以求之,和颜以受之,犹惧忠告之不至,而况拂抑之,沮遏之,使不得尽其情欤!
臣尝读唐史,见李绛宪宗之语,以为「始欲陈十事,俄而去五六,及将以闻,又惮而削其半,故上达才一二」,未尝不深悲之。
夫以忠言进于君,此亦臣子所当然,而乃蓄缩畏忌,一至于是。
此无他,顺从则利随,违忤则害至,利害之心胜,故其势不得不畏。
非彼自畏也,雷霆之所击,万钧之所压,不能使之不畏也。
使臣下有所畏而不敢言,则谄谀相师,寖以成俗,而人主不得闻其阙失矣。
宫禁之崇深,等级之辽绝,耳目之所不及者,虽至大之事,迫切之情,且不得而知,而民之疾苦何自而伸乎?
昔我祖宗之际,询访群臣如恐不逮,昼日不足,继之以夜。
朝臣转对,许以指陈阙失。
言事之官,其多至二十员。
谏列因循,或下诏而警之;
臣有忠言,或漆匣而藏之。
非止在廷之臣得以尽规也,雍丘一尉,妄言嫔嫱,布衣皂囊,书辞狂悖,而皆不加罪。
所以容纳谠言,护养风俗,类皆以犯颜敢谏为忠。
至于濮议、新法之起,争之者虽以罪去,而继之者其言益危,彼独何恃而不恐哉?
意者舍己从人,从谏弗咈,其风声气习固应有是耶?
比年以来,饥旱相仍,星纬失度,天灾时变如此,可言者亦众矣,而中外臣庶能奋不顾身,以忠言劘上者,罕闻焉。
此岂有所畏而不敢哉?
抑有由焉。
盖自中兴之初,用事之臣力主和议,严用刑罚以钳不附己者之口,偷合苟容,习以成俗,故虽圣君相继,急闻切直,而士气犹未伸也。
动其敢言之机,而作其敢言之气,使其心奋发不能自已者,其必有在矣。
夫瑰奇珍怪产于遐方异域,人皆得而用之,事固未有不求而得,求而不得者。
虽然,求言易,从谏难。
古所谓从谏者,非徒求之谓也。
忠虽不忤,善亦不从,以规为瑱,是谓塞聪,斯其为听言也末矣。
惟知人臣进谏之难而乐闻过失,虚怀以改,庶乎忠言罄竭而下情毕通,是则求言之实也。
武冈林守进治要劄子 其三 举贤 南宋 · 袁燮
 出处:全宋文卷六三六六
臣闻人才盛衰,尝随其时。
自古治平之世,陶冶薰蒸,异材辈出,烨然为邦家之光,有不可胜用者,其势则然也。
今天下治平之日亦久矣,公道著明,正多士云会鳞集之时。
好之非不笃,求之非不广也,而人才终于未盛。
朝廷欲有所为,左右四顾,无足使者
岂其进退之法犹有未备欤?
以臣观之,国家非无法也,正惧夫用法之太过尔。
夫以资格用人,是法也,岁月有等,功劳有差,不躐一名,不差一级,所以示公也。
进退予夺之法未尝不公,而经国济时之才常若不足,岂非用法之太过欤?
盖天下之才,长短高下,不能一律。
固有碌碌无奇,不能大有所建立者;
亦有超卓不群,足以办大事,立大功者。
彼常人也,吾以常法待之,夫岂不可?
至于非常之材,而吾惟常法之拘,彼岂能俯首帖耳,循序而进耶?
以积勤为高叙,以久考为优选。
资格既及,虽庸流不得不与;
资格未至,虽异才无自得之。
此唐人所谓胶以格条,据资配职,时人有平配之诮,官曹无得人之实者也,岂足以网罗天下之俊杰乎?
古之人未尝无法也,而亦未尝拘于法。
虽有成法以进退天下士,而时于绳墨之外,不计其履历,不间于疏贱,以收拾一时之英材。
阖辟变化,无所不可测,而亦有所不可窥。
奇杰之士足以自效,而中人可以上下者亦莫不奋发。
呜呼!
是非资格之所能为也。
我祖宗之际,张齐贤入仕,不十年而位辅相;
钱若水同州推官,阅再期而登枢筦。
其馀名臣,若向敏中石熙载刘昌年、宋琪,皆自下位而擢之高位;
张去华王化基范杲杨大雅,皆由荐而寘之要职。
至于种放孙复胡瑗之徒,又起草莱而并跻显仕,此岂专用资格也哉?
今日在廷之臣,固亦有不次之任用者。
而奇材异能限于资格而不得展其器业者尚多有之。
科举取士既束以绳墨,而吏部铨选复限以资格,使天下之才,长短小大,无不囿吾法制之中。
法则公矣,而臣以为未可专恃也。
夫人才之盛衰,何常之有?
导之则源泉,壅之则污泥,斲之则良材,弃之则朽木。
既盛而衰,衰而复盛,在所以造化者如何,而非有定形也。
当今之务,谓宜稍宽铨法,使为长吏者得于法律之外有所予夺。
卢承庆典选,考漕舟溺者以中下,既而升之,既又以宠辱不惊而致之中上。
此其进退予夺,固未尝专于定法也。
不一于法,而参之以人,则资格虽用,而不胶于资格矣。
三公之府得自辟召,台省长官各举其属,真才实能有闻于世者,不由科举,拔而用之,此皆绳墨之外所以收拾人才者。
由是而行之,则多士云从,四方风动矣。
释此不为,而惟曰成法具存,足以专恃,则臣恐资格愈密而简拔愈难矣。
武冈林守进治要劄子 其四 安民 南宋 · 袁燮
 出处:全宋文卷六三六六
臣闻皋陶戒禹曰:「在知人,在安民」。
夫天下之事,其大者亦多矣,而自知人之外,惟曰安民者,何也?
国势之强弱,历数之短长,莫不在是,人君之所赖者也。
是以古人重之。
且夫君尊而民卑,君贵而民贱,其等级相去固不侔矣,而古人相须之论,未尝以是为间。
若曰:「众非元后何戴,后非众罔与守邦。
后非民罔使,民非后罔事」。
比而同之,混然等夷之无别;
岂不曰邦本所在,甚重而不可忽欤!
天下以人心为本,本颠则枝叶从之,不可莫之察也。
古之人君不敢为横赋厚歛,惧夫赋歛重而蹙吾本也;
不敢为严刑峻法,惧夫刑法酷而伤吾本也。
良法美意,培养丰殖,其本益固而枝叶益茂,虽更乎衰乱,而人心终不散,根本非一日也。
三代之君享国长久,非有术以留之,朝夕之所从事者,惟此本而已。
临之如驰六马,爱之如养赤子,人心归之,不可一朝解。
安吾民者,所以安吾国也。
呜呼!
位乎民上,而不能安之,岂所谓代天司牧者乎?
圣上宵旰求治,勤恤民隐,求所以安之者至矣。
而民果安乎?
未也。
民心无常,易于携贰,难于固结也,而今日犹未安也。
幸而年谷和熟,犹能室家相安,自乐其生。
一有水旱之灾,而流离涣散,无以自存。
夫水旱之灾,古人亦有之。
然古人不能使天下无水旱,而能使斯民遇水旱而不至于流离,此岂无其道哉?
赋歛轻,徭役省,民得尽力于南亩。
其储蓄既多矣,而委积以待凶荒者,无处无之。
聚民之政,凡十有二,条目纤悉,故虽遇水旱,而救之有方,未尝饥乏。
吾民乐其政,怀其仁,沦浃于肌骨而不能忘者,此固有以结之也。
后世则不然,赋役繁重,日朘月削,平居无馀蓄,而灾害不能救。
虽曰发廪劝分,举行旧典,而有司弗虔,惠不及民。
朝夕迫切,聚而为寇贼,转而成大盗,纷然四起,莫之或禁,而国势亦岌岌矣。
此非其民之罪也,无以结其心,而其势固然也。
我国家圣圣相承,一本于仁,养民之政,尤为备具。
京师有福田院,而诸路又有广惠仓。
内藏所储,以备缓急,或以饥告,出之不吝。
蠲租者许不俟报,闭粜者以违制论。
蓬滓麻实,达于九重,官吏蔽匿,必劾其罪。
所以子惠困穷,必先无告者如此,宜其邦本深固,国祚延洪,亿万斯年,无有纪极也。
圣上恤民之心,同符祖宗。
每州县荒歉,则忧勤恻怛,捐府库、截上供以赈给之,仁爱既广博矣。
而奉承于下者,未必皆究其心,此微臣所以复进说也。
朝廷虽有减放之令,而户部每惧供输之阙,符移之下,拘催督促,不异平时。
州郡无以应之,其得不取之民乎?
此臣愚所以谓未能奉承者。
臣之愚虑,窃以为当今之务,必使为户部者常有馀财则可矣。
户部者,所以宽州县也。
宽州县者,所以宽吾民也。
安民之计,无越乎此。
而事掊剋者,必以为书生之常谈,其果常谈也哉?
武冈林守进治要劄子 其五 正俗 南宋 · 袁燮
 出处:全宋文卷六三六六
臣闻风俗之弊有可以复返之理,患为政者不能以是为急尔。
簿书期会,断狱听讼,世每以是为急,而至于俗流失,世败坏,则因恬而不知怪,是何急于彼而缓于此也?
簿书期会,断狱听讼,一日不治,其害立见,而风俗所在,虽有不善,未为深害也。
见其可缓之形,而不见其不可缓之实,培养之不加,而纵寻斧焉,廉耻日丧,忠信寖薄,颓靡废阙,以至于不可收拾。
呜呼!
风俗国之元气也。
元气枵然,则身随之。
风俗既坏,则国从之。
虽秦之强,隋之富,而元气不存,则危亡可立而待,是果可缓耶?
昔者先王知其甚急也,是以省观风俗,苟有不善,则切切焉以为忧。
陶冶作成,必使粹然醇厚,人有士君子之行,以为吾代天牧民,勿使失性,其职当如是也。
古人以是为急务,而后世则忽之,教化不明而质朴日消,此亦无足怪者。
我国家列圣相承,美化流行,习俗丕变,既与古匹休矣,而审观详察,则尚有所当正者。
承平既久,而侈靡成风也,末习之好而去本寖远也,富者竞为骄夸,贫者倾赀效之,歆艳以成俗,侈靡以相高,旦旦伐之,而本真微矣。
臣观汉文帝以敦朴先天下,而海内望风成俗,翕然化之;
唐太宗戒靡丽珍奇之好,而当时风俗素朴,衣无锦绣。
夫此二君者,其道德未纯于古也,躬行于上而俗移于下,源清流洁,表端影直,其效固如此也。
圣上清心正本,无他嗜好,乘舆服御,一切减损,所以躬率者至矣。
而求诸习俗,未睹其效,意者躬行虽力,而法制犹未备欤?
今夫侯王富戚之家,宫室藻绘之饰,器用雕镂之巧,被服文绣之丽,极侈穷奢,荡心骇目。
公卿大夫之家,妇人首饰,动至数万,燕豆之设,备极珍羞,其侈汰如此。
及从而问其然,则曰吾有所效也。
京邑四方之极,古人所以原本枢机者在是,而靡丽为甚,来者无所取则,亦惟末习是效。
故近岁以来,都邑之侈,遍于列郡而达于穷乡,此岂小故而可不正哉?
唐柳泽有言:「骄奢起于亲贵,纲纪乱于宠倖。
制之于亲贵,则天下从;
禁之于宠倖,则天下畏」。
真宗时,销金服饰,其禁严甚,然累下制令,而犯者不绝。
故内则自中宫以下,外则自大臣之家,悉不得以金饰衣服,复申严禁,布于天下。
自此无复犯者,以其自近始而法禁明也。
圣上恭俭之化,形于宫掖,闻于天下久矣,而臣犹虑夫贵戚大臣之家,有渐于薄俗而侈靡相尚者,法禁之行,当自是始。
行于一二,以励其余,而风俗可移矣。
古人举事,必有以大服天下之心,故法禁可行。
宽于贵戚大臣,而急于士民之家,则人不服,何者?
彼固以为吐刚而茹柔也。
躬行以为之本,法禁以为之具,而行之自贵戚大臣始。
贵戚大臣既正,则远近莫不一于正,此则正俗之要也。
武冈林守进治要劄子 其六 省官 南宋 · 袁燮
 出处:全宋文卷六三六六
臣闻唐虞官百,夏、商官倍,成周六卿之属三百六十,建官如此之简也。
夫其建官之简,宜其庶事多阙,而至纤至悉,靡有不举。
夏、商之制臣不得其详,而成周之制则有《周官》在,今可覆也。
自衣服饮食之微,羽角炭之末,阴阳巫祝之技,至于蛙黾之去,蠹物之除,妖鸟之射,类有职掌,而当时不病其冗也。
古之制官,因事而设,理之所不可无也。
《书》曰:「无旷庶官,天工人其代之」。
夫所谓天者,岂远于人乎?
即理之所当然者是矣。
有是理则有是事,即有是官。
设官分职,惟理所在,则虽繁而甚简,何者?
理尽而止,不容有赘焉者也。
三代而上,公卿百执事之职一定而不可增损,达此理而已矣。
两汉而下,建置渐繁,至隋、唐而尤甚。
体统不明,官职紊乱,于是乎省官之议兴焉。
夫当流弊既极之后,岂可无变通之术?
而所谓变通者,未易言也。
省之而得其道,则人心帖然,谁敢不服。
省之而悖于理,则怨谤四集,未能革弊,而人心先不悦矣,此不可以不深察也。
张延赏省官矣,而道路訾谤;
柳仲郢亦尝省官矣,而议者厌服。
省官一也,而人心之应乃尔不同,此无他,延赏不得其道,而仲郢能当于理故也。
在理不可不省,而人心皆以为当然,何为而不服哉。
省官之说,在今日诚不可缓,而理所当然者,不可不讲也。
某局事至简也,而官猥众,省之可也。
某局事至剧也,而官亦多,勿省可也。
或出于先王之所创立,或出于末世之所建置,当因则因,当革则革,概之以理可也。
举事以理,而私意不行焉,则人心必服。
虽有不服者,事久论定,而亦从之矣。
虽然,此犹其流也,遏其流不若疏其源。
今日之官所以冗,岂非所从入者太多乎?
即其所从入者裁节之,此所以疏其源也。
艺祖之法,自台省六品、五品诸司,一郊而任一人;
两制以上,一岁而任一人。
仁宗之世,则损其数。
至于神宗之初,宗室袒免之外,不复推恩,袒免之内,以试出任。
夫圣人岂乐此矫拂人情哉?
盖曰此而不节,则来者日众,官不足以处之,而日益冗矣。
绍兴之初,以一官而兼数职。
今也以一官而分数人,閒曹冗局可省者众,推求其端,何以至此?
近者圣断赫然,自宰执以下,任子无不减损,固已疏其源矣,持之至坚,确乎不变可也。
延阁秘殿之职,任子之自出者,勿庸轻授可也。
戚里恩泽之滥,可损者损之;
府史胥徒之员,可汰者汰之。
凡无益于国而坐糜廪禄者,省之又省,而冗官之弊革矣。
夫举事而咈人情,固圣人所不为。
惟理所在,而能疏其源,则其弊自去而人不惊,又何以至于怨哉?
《易》曰:「通其变,使民不倦。
神而化之,使民宜之」。
臣以为省官之方,要必出于此可也。
武冈林守进治要劄子 其七 省兵 南宋 · 袁燮
 出处:全宋文卷六三六六
臣闻军旅国之大事,欲振国威,莫如强兵。
而所谓强兵者,非众多之谓也,贵其精而已矣。
徒多而不精,其形虽强,其实则弱。
制御之有道,选练之加详,则兵可以无敌于天下矣,而岂徒贵夫多哉?
臣不暇远引,请以祖宗之事明之。
方创业之初,用兵不过十五万,而东征西讨,无不如意。
至于雍熙之间,土地既广,兵亦随众,然天下之兵仅三十万。
夫以祖宗威武之声,震詟夷夏,其兵至强也,而兵数如此之少。
咸平景德以来,召募日增。
自元昊扰边之后,兵额益多,至于百万,盖三倍有馀矣。
兵数如此之多也,而兵力常若不支。
由是观之,夫兵岂贵夫多哉?
今天下冗兵之弊,可谓极矣。
召募拣刺以为务,蜂屯蚁聚,坐耗衣廪,使皆勇且壮可也。
癃老者,懦弱者,身居市廛而冒尺籍者,死亡逃窜而占虚额者,私为役使而食公廪者,其数虽多,而可用者鲜。
有众之名而无众之实,有强之形而无强之效。
不知竭民膏血,豢养此曹,将安用之?
当国家全盛之时,公私富给,骄冗之卒,容而养之,似未害也。
文彦博韩琦范仲淹欧阳修司马光苏辙,犹虑其蠹民耗国。
其为拣汰之说,如出一口。
今以东南之方兼受而并蓄之,若奉骄子,若注漏卮,其不可虚徐而坐视其弊亦明矣。
而议者必曰:军人仰给于官,行不能为商,居不能为农,必聚而为盗。
与其去之以激一时之祸,不若容之以幸目前之安。
呜呼!
古之为兵也,将以禦患;
今之为兵也,将以为患。
而臣以为兵非不可省也,患省之无其术尔。
御将者,天子之事也。
御兵者,将帅之职也。
兵有宿蠹,起而除之,此将帅所当为者。
自古患无良将,不患无精兵。
得良将以统率之,御之以道,束之以法,怯者可使勇,弱者可使强。
凡前日之弊,将荡刷而无馀矣。
自昔举事,难于两全。
盖徇人情则积弊不可去,而去积弊则人情未必悦。
冗兵之不能汰,由此道也。
然则何自而能两全乎?
曰:择将是已。
将苟贤,则处之有道,未尝撄拂人情,而宿弊自除矣。
李德裕节度剑南,择州兵之不任战者。
废遣狞耗什三四,而士无敢怨。
夫彼既已为兵,而一朝废之,其不乐者必多矣。
然其不怨者,是必有以大服其心也。
方今阃外之寄,患未有如德裕者尔。
有臣如此,而付之军旅之事,委之以专任之久,而犹有冗兵者,臣不信也。
且今为兵,又非特冗而已也。
屯戍之所,剽掠公行,有如强盗。
虑其生变,莫敢谁何。
骄横如此,猝有缓急,其果可用乎?
凡此者,将非其人故也。
得良将以御之,纲纪既正,则此弊亦不难革。
由是观之,将其可不择也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