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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州乙酉家乘 北宋 · 黄庭坚
出处:全宋文卷二三二七、《豫章先生遗文》卷一二
四年春正月庚午朔。元明自永州与唐次公俱来,居四日矣。是日,州司理管及时当来谒元明,饮屠苏。
二日辛未,小雨。遣永州脚夫四人回寄糟蟹、虾朐、梨、蠓子、大烛、草豆蔻、蜡,作未酉亥腪肫。元明、次公会食罢,步出小南门,西过龙水县,道遇崇宁道人文庆。
三日壬申,阴,微寒。食罢,元明、次公对棋,予独步至安化门,得黄雀数十。
四日癸酉,微阴。区叔时与元明、次公同饭,为元明作花吉贝背子。与叔时棋,叔时再胜而三败。
五日甲戌,晴。郡守而下,来谒元明,得柘姑。
六日乙亥。四山起云而朝见日,大热,才裌衣。始迁书药入新居。
七日丙子,阴。辰巳,大雨。入新居,大寒。
八日丁丑,晴。发张载熙兄弟、冯当时、周惟深书。得大含笑一枝。叔时来棋,人胜一筹,叔时三胜而四败。
九日戊寅,晴。从元明步至管时当莫疏亭。
十日己卯,晴。步至三角市。食罢,从元明步自小南门,绕城观四面皆山,而无林木。历西门、北门、东门、正南门,复由旧路而还。得曹醇老书,寄二酒、乾笋菌、生熟栗、黄甘、山蓣。
十一日庚辰,阴。从元明步出小南门,西入慈恩寺,又西入香社寺,乃折而东,入植福寺,略龙水乡而归。
十二日辛巳。朝雨霢霂,巳、午晴。
十三日壬午,立春,晴又阴。从元明步出小南门,访崇宁道人文庆,卧于庆公之室。紫堂山人王渐、僧惠宗实同行。
十四日癸未,晴又阴。夜从元明步出东门,上高寺,入天庆观,乃至崇宁寺。僧崇广自融州回。
十五日甲申,晴。得嗣文书,送五缣,报嗣深自光山罢归,得先民辟通行交子司勾当。兄弟仕同郡而不阂法,可庆也。报知命长女与其婿张钧及其姑之乳媪来留半月。
十六日乙酉,晴。夜从元明步至崇宁寺。
十七日丙戌,晴。从元明浴于小南门石桥上民家浴室。与叔时棋,叔时三北。太医朱激馈双鹅。
十八日丁亥,晴。大热,不可裌衣。
十九日戊子,又阴,小冷,可重裌衣。得华阴细辛于王紫堂,初见楝实,与□产不异。
二十日己丑,阴。大寒,可重茧。得永州平安书,并得南丰无恙书,知李倩、女睦家音问,云欲遣人至宜。元明得李磁州及女姻书。相书报张子发出自讼斋,会蒋子人、邹得久、棁于高山寺。借马从元明游南山及沙子岭,要叔时同行。入集真洞,蛇行一里馀,秉烛上下,处处钟乳蟠结,皆成物象。时有润壑,行步差危耳。出洞顷之,得张贵州书,传致范德孺、晁无咎书。夜中急雨,寒甚。
二十一日庚寅,阴。夜从元明过王紫堂。中夜大雨达旦。
二十二日辛卯,雨不已。
二十三日壬辰,晓雨乃晴。遣武阳寨书、象州书、贵州书。入夜小雨彻明。
二十四日癸巳,雨不已。得曹醇老书,以元明至宜,予暂开肉,故寄一羊及子鱼、虾朐、蛤蜊酱、蟹螯、腊蟹酱、金橘三百,并为督到王溉逋钱九十千。
二十五日甲午,晴。袁安国对棋,且胜且败,而安国负七局。
二十六日乙未,晴,不见日。崇宁道人来速元明及予同饭。
二十七日丙申,阴不雨。
二十八日丁酉,晴。从元明游北山,由下洞升上洞,洞中嵌空,多结成物状。又有泉水清彻,胜南山也。
二十九日戊戌,晴。
三十日己亥,阴不雨,气候差温。叔时来棋,且胜且败,而叔时负三局。为元明作平气丸成。乐善寨黄远送雪菌䐳。酉后冻雨,夜雨达旦。
二月庚子朔,雨不已,小寒。带溪文颀刲羊见馈,继以建溪北果又以万钱为寿,是张子发之媦婿也。
二日辛丑,雨甚,可复近火。
三日壬寅,要秦禹锡、区叔时同酌,元明与叔时棋,叔时负三局。
四日癸卯,雨。
五日甲辰,晴又雨。诸人置酒饯元明于崇宁,并召予,予亦宿崇宁寺。
六日乙巳,晴,天极温,才可裌衣。与诸人饮饯元明于十八里津。
七日丙午,晴,似都下四月气候也。象州人回,得才叔书,报松柏市之縡已达。得李仲牖书,寄建溪叶刚四十銙、婆娄香四两、蜀笺四轴、鲎桶赤鱼鳔五十。并得少伊书。
八日丁未,晓寒甚,已而小雨,又晴。
九日戊申,阴寒不雨。步到崇宁采荠作羹。叔时来对棋。
十日己酉,雨,不甚寒。得元明丙午柳城书,报周通叟作象州教授,要来苏舟,为邹至虚乞正书两纸。唐次公自柳州来,送菖蒲酒四器。是日午后雨止。
十一日庚戌,晴。唐次公来,共蔬饭。
十二日辛亥,雨,又霁,夜中冻雨。
十三日壬子,雨。作素包子,召次公不至。得元明书。
十四日癸丑,晴,又雨。柳州僧禅进送才叔上元日书。遣高德修书。
十五日甲寅,雨。发元明甲子书。下重酝酒。
十六日乙卯,晴。答禅进书。夜中月明。
十七日丙辰,晴。叶筠元礼来约相见。
十八日丁巳,晴又阴,而不雨,天小寒。唐叟元老寄书,并送崖香八两。
十九日戊午,阴不雨。得元明十二日师塘铺书。
二十日己未,雨。崇宁道人同宗广二僧、王紫堂来啖素包子。累日苦心悸,合定志小丸成。
二十一日庚申,晴初见日。发元明乙丑寄书。午雨,晚晴,夜雨。
二十二日辛酉,雨不已。崇宁庆公来,遂率至寺中食包子。僧崇广之全州。
二十三日壬戌,雨。
二十四日癸亥,雨止,气微温。小许送鸤鸠六,王沙监送溪鱼十五,皆班诸邻。得鞭笋二十馀,甚美。
二十五日甲子,晴,不可挟纩。蒋侃送蛮布坐荐四,絮以苇花、金铃子、雪菌,皆一篰。三鼓,马军营外火,焚十家。
二十六日乙丑,晴。得元明二月十四日丁卯书,寄书一篇、《青玉案》一篇、滑石压纸五枝。得相、棁正月二十八日平安书。得李德素洎李郎三十日、本月十七日书。蒋侃送山药(佳。),莫泂送雪菌。得天民正月书,报乡中事种种(新知县陈夬宣德二月上。)。得戴坤父正月五日书。
二十七日丙寅,晴。发元明丙寅书。
二十八日丁卯,微雨不寒。发相、棁书。
二十九日戊辰,社雨。得宾州王元道书,送丙椰子及来阳火箸。昼晴骤温,可单衣。
闰二月己巳朔,晴,中夜冻雨。
初二日庚午,晓晴,终日夜雨达旦。
初三日辛未,雨。王佺来求白鹇,得雌雄一双与之,此《尔雅》所谓雗雉也。
初四日壬申。过管时当西斋。
初五日癸酉。过西斋。终日夜大雷雨。
初六日甲戌。数日皆夜雨昼晴,是夕星月粲然。
初七日乙亥,晴。
初八日丙子,晴,夜雨达旦。
初九日丁丑,雨止。得元明戊辰书。冯孝叔寄书,并送所买药一篰。
初十日戊寅,雨。蒋侃、莫泂寄买崇宁倚卓钱四千,莫并寄橄榄百枚、笋数十头。德谨砦秦靖寄笋橛、山药。食罢,过管时当西斋。
十一日己卯,雨。
十二日庚辰,雨。
十三日辛巳,不雨。
十四日壬午,晴。德谨寨秦靖馈笋、山药、炭四笼。钻竹改火。
十五日癸未,晴。
十六日甲申,雨。
十七日乙酉,晴。
十八日丙戌,阴,辰、巳晴。崇宁道人出诸岩作佛事。
十九日丁亥,晴。沐浴于石桥之湢室。
二十日戊子,阴不雨。自南门步向东城,过望仙楼,复至小南门而归。
二十一日己丑,晴。与僧惠宗、了观浴于石桥。叔时来对棋,予败四局。
二十二日庚寅,晴,大热,不可裌衣。叔时来对棋,叔时再胜而三败。
二十三日辛卯,晴。观书于南楼。
二十四日壬辰,晴。卧于南楼终日。叔时来棋,三胜而再败。
二十五日癸巳,晴。天气似京师五月。
二十六日甲午,晴。接癸巳,夜涷雨,晨凉,辰巳间阴曀小冷。
二十七日乙未,晴,寒。
二十八日丙申,晴。发永州书。思立寨孙彦升子渐崇班送石菖蒲二桶、小菜桶四枚。
二十九日丁酉晦,晴,寒,时作数点雨,不沾湿。发元明丁卯书至长沙。
三月初一日戊戌朔,晴。
初二日己亥。丁酉、戊戌中夜皆澍雨。德谨寨寄大簟一床,又寄大苦笋数十头,甚珍,与蜀中苦笋相似,江南所无也。
初三日庚子,大雷雨。
初四日辛丑,晴。
初五日壬寅,晴。入夜星月粲然。
初六日癸卯,晴。郭戎送枇杷,甘甚(又送面两石。)。
初七日甲辰,晴。党君送含笑花两枝。
初八日乙巳,晴。党君送含笑花三枝。
初九日丙午,晴。党君送含笑花两枝。
初十日丁未,晴。党君送含笑花两枝。作顺气丸成。
十一日戊申,晴。暑气欲不可堪。得元明闰月十四日己巳书,并得相、棁书。
十二日己酉,晴。
十三日庚戌,晴。普义邵革送山药二篰。
十四日辛亥,晴。夜中大雷雨。
十五日壬子,晴。成都范寥来相访,好学之士也。得相、棁书。
十六日癸丑,晴。长沙僧去。发元明戊辰书。
十七日甲寅,晴。
十八日乙卯,大雷雨,沟浍皆盈。得张八十外甥须城正月书。
十九日丙辰,晴。武阳莫彦照送粟米。
二十日丁巳,大雷雨,溪水溢入城濠,井泉皆达。王紫堂将诸雏入桂林。
二十一日戊午,雨。何浚、范寥同饭。
二十二日己未。得高德脩书。
二十三日庚申,晴。思立孙子渐送人参、芎。
二十四日辛酉,晴。普义邵革侍禁来。
二十五日壬戌,晴。普义送粟米二㪷。
二十六日癸亥,晴。
二十七日甲子,大雷雨。郡守杀鹅于城南之龙泓,于是三日矣。
二十八日乙丑,又雨,农夫以为庆。
二十九日丙寅,晴,又雨。
三十日丁卯,晴。
四月初一日戊辰,晴。城西南再火。
初二日己巳,晴。
初三日庚午,晴。冯孝叔送元明己巳书及相、棁书,寄纸药鞋袜及公衮书,送纸六轴,人参十两。朱彦明、徐靖国皆有书。邹德久及棁各寄诗来,皆可观。夜雨,震电。
初四日辛未,阴,欲雨。是日煨笋作藕菹、姜菹、茄菹。
初五日壬申,昼晴夜雨。
初六日癸酉,晴。崇宁僧法旻置饭,与范信中同之。
初七日甲戌,晴。与时当、信中剥粽子。
初八日乙亥,午风,未冻雨,少顷又晴。
初九日丙子,晴。
初十日丁丑,晴。
十一日戊寅,晴。
十二日己卯,晴。
十三日庚辰,晴。
十四日辛巳,晴。
十五日壬午,晴。予病暴下,不能兴。
十六日癸未,晴。
十七日甲申,晴。
十八日乙酉,晴。
十九日丙戌,晴。普义寨寄粟米、山蓣。
二十日丁亥,晴。沙监王稷寄朱砂及猿皮。
二十一日戊子,晴。思立寨寄竹床。
二十二日己丑,晴。德谨寨寄竹簟。
二十三日庚寅,晴。自丙子至庚寅,昼夜或急雨,檐溜沟水,行辄霁,问民间,未可以立苗也。食新莲实。
二十四日辛卯,晴。大腑始和,沐浴于城南民家。
二十五日壬辰,晴。崇宁道人来同粥。
二十六日癸巳,晴。
二十七日甲午,晴。市人始卖木等多改切子,皮殷红,肉甘酸,生者微涩,核猥大而肉少。余旧闻岭南木等子即药中山茱萸也。沙监王稷寄渠酒、历来,自去年十二月未请。
二十八日乙未,晴。
二十九日丙申。四鼓欲竟,大雷雨,至寅卯少止,农民遂有西成之庆。乙酉之夜,郡守斋宿,请雨于上帝。郭全甫置酒于南楼,与者四人,予及刘君赐、管时当、范信中。思立孙子渐寄糟姜、簟、凉床,秦禹锡送鲊。
五月初一日丁酉,雨。普义邵彦明寄木瓜及蜜,郭子仁送荷苞鲊。
初二日戊戌,雨。夏至。郭全甫、管时当、李元朴、范信中会于南楼。
初三日己亥,雨。得元明长沙三月书,南丰三月书,转附到睦三月书。
初四日庚子,雨,晚晴,夜见星月。
初五日辛丑,晴。郡中以令为安化蛮置酒。
初六日壬寅,雨。
初七日癸卯,雨。自此宿南楼,范信中同之。
初八日甲辰,雨。陶君送牛脯、雀鲊、蜜梅。
初九日乙巳,雨,夜中大雨。
初十日丙午,晴。邵彦明寄木瓜二十。
十一日丁未,晴。
十二日戊申,雨。
十三日己酉,雨。
十四日庚戌,雨。
十五日辛亥,晴。欧阳襄自柳州来。邵彦明来。
十六日壬子,雨。李元朴置酒郭全甫之东轩,与者向日华、邵革、管及、王彦臣、贾琪、刘焕、高权、范寥、欧阳襄,其一客则予也。彦明送粟五㪷。
十七日癸丑,晴。陶君送鲂鱼䱹十包。
十八日甲寅,晴。同范信中、欧阳佃夫浴于崇宁。与崇宁道人过徐常,步至石泉,泉甚清壮甘寒,但不渫不甃耳。邵普义送荷䱹。
十九日乙卯,晴。佃夫弄琴,作《清江引》、《贺若》、《风入松》□□米七㪷。
/(中缺)二十五日庚寅,雨。
二十六日辛卯,雨。
二十七日壬辰,雨。
二十八日癸巳,雨。
二十九日甲午,晴。
三十日乙未,雨。沐浴于崇宁。
七月初一日丙申,晴。郭全甫、幸子宜晚过南楼。
初二日丁酉,晴。步出城西。袁安国送梨,亦可啖。
初三日戊戌,晴。郭全甫携酒来,与李元朴、范信中、欧阳佃夫同饮。
初四日己亥,晴。甘祖奭来访,问得岩西寿圣院是计监院,又云其叔父表民第十三在岩西居。未申间,大雨。医黄宝全送安石榴。
初五日庚子,雨。冯才叔送八桂两壶。
初六日辛丑。同信中、佃夫浴于崇宁。
初七日壬寅,晴。
初八日癸卯,晴。吴彦成送焦子石栗。
初九日甲辰,晴。全甫送麦五石。
初十日乙巳,晴。佃夫闻其母夫人疾作,不俟晨饭而行。
十一日丙午,晴。与信中浴于崇宁。高允中来,卧南楼。
十二日丁未,晴。昌天河寄木瓜及瓷瓯十枚(昌惟贤字任之。)。全甫、元朴、允中、信中来会,酌于南楼下月明中。
十三日戊申,晴。将官许子温见过,弹《履霜》数章,又作《霜钟晓角》而去。陶君送面十斗,区君送梨及蕉子、紫水茄。全甫、允中、信中来,小酌月明中。
十四日己酉,晴。幸子宜家庄客还南丰,附元明己巳书。
十五日庚戌,晴。子温来,弄琴数曲。秦禹锡惠牂柯酒,殊可饮。全甫、允中、信中月下饮牂柯酒,尽一壶。
十六日辛亥,晴。三人者又同饮牂柯酒。
十七日壬子,晴。同信中浴于崇宁。
十八日癸丑,晴。得牂柯酒一尊于刘君。同信中步至秦禹锡家。明日,刘君又送牂柯酒二壶。
十九日甲寅,晴。自壬子至今,有风,甚凉。
二十日乙卯,晴。得任德公书(黄丕微仲携来。)。
二十一日丙辰,晴。同允中、信中浴于崇宁。
二十二日丁巳,晴。同允中、信中就全甫小饮。
二十三日戊午,晴。带溪文仪甫来送二簟、黄粱、鱼腊。前日黄微仲送沉香数块,殊佳,从以乌樠、花梨木界方、粉腊。天河昌任之送蜜。
二十四日己未,晴。闻郡官请雨。崇宁道人来,受粥而不受饮。
二十五日庚申,晴。同黄微仲、范信中浴于崇宁,崇宁道人置饮。
二十六日辛酉,晴。全甫、允中来饮解酲酒。
二十七日壬戌,晓雨,又大晴。黄积微、文仪甫来,共蔬饭。同范信中过李元朴问疾。
二十八日癸亥。晓,大风而雨。
二十九日甲子,晴。同积微、信中浴于崇宁。
八月乙丑朔,晴。
初二日丙寅,晴。
初三日丁卯,晴。宜守党明远是日下世。
初四日戊辰,晴。
初五日己巳,晴。
初六日庚午,晴。
初七日辛未,晴。
初八日壬申,晴。
初九日癸酉,晴。
初十日甲戌,晴。宋子正送八桂十二壶。
十一日乙亥,晴。德谨寨送香橼子、芭蕉。
十二日丙子,晴。允中置饭于南楼,全甫不至,与积微、允中、信中同饭。
十三日丁丑,晴。
十四日戊寅,晴。
十五日己卯,晴。
十六日庚辰,晴。
十七日辛巳,晴。
十八日壬午,晴。
十九日癸未,晴。
二十日甲申,晴。
二十一日乙酉,晴。
二十二日丙戌,晴。
二十三日丁亥,晴。
二十四日戊子,晴。
二十五日己丑,晴。
二十六日庚寅,晴。小雨甚急,不能久。
二十七日辛卯,小雨,不能歛尘。
二十八日壬辰,小雨,颇清润。晚,大雨。积微致糯三担、八桂四壶。
二十九日癸巳,晴。
刘忠肃集序 北宋 · 刘安世
出处:全宋文卷二五四六、《永乐大典》卷二二五三七
宣和四年七月六日,宣教郎、知开德府临河县丞刘路,寓书于元城刘安世曰:「先人平生为文,方弃诸孤,仅存一箧,类次之,已成编集,念当有序引以信于后。晚年迁谪,事同诸公,身后怨家诬谤,又蒙朝廷核实,已赐昭雪。然而元祐大臣不幸亡殁者,类皆不敢纳铭于圹,植碑于隧。始终大节,不应无闻于后世,愿因集序,并载一二,使他日有考焉」。顾惟衰拙,自少受知于先丞相,素叨国士之遇,中荷荐引,浸阶禁从,晚岁迁谪,复同忧患。而又被谴以来,行三十年,固穷守道,俯仰无愧,似不为知己之辱。虽怀自顾不足之羞,而莫敢辞者,盖义之所在,不可得而避也。公讳挚,字莘老,永静军东光人也。幼而敏悟,有成人风,年未弱冠,被荐于渤海,声誉籍甚。凡四预乡贡,礼部奏名为第一,复中甲科。初治南宫,已著风绩。英宗诏二府,各荐士充馆阁,忠献韩公琦以公应诏,补馆阁校勘。王文公安石初秉政,搜择人材,擢为中书检正。居月馀,议论多不合,会除监察御史,欣然就职。语家人曰:「趣装,无为安居计」。即上疏论亳州狱起不正,小臣意在倾故相富弼以市进;今弼已责,愿宽州县之罪。神宗皇帝励精求治,奖进臣下,公既对,面赐褒谕,且问「从学王安石邪?安石称卿器识」。公对曰:「臣东北人,少孤独,不识安石也」。因论人物邪正,奏对移时,上意向纳。公退益感遇,思所以称,因上疏论率钱助役,官自雇人,其事有不可胜言者。略陈十害,切中时病。会御史中丞杨公绘亦论新政,并公章下司农。司农条件疏驳,遂劾绘与公险诐,中怀向背,有旨分析。公奏曰:「臣有言责,釆士民之说,敷告于陛下,是臣之职也。今有司驳奏,遽令分析,交口相直,无乃辱陛下耳目之任哉。所谓向背,则臣所向者义,所背者利;所向者君父,所背者权臣。愿以臣章及司农所奏宣示百官,考定当否」。奏入不报。明日复上疏,极论时政,遂罢御史,落馆职,拟窜岭外。上不听,乃贬衡州。哲宗皇帝嗣位,宣仁圣烈太皇太后以祖母共政。见连年水旱,西鄙未宁,百姓劳弊,而国有大故,当务休息,遂散遣京城役夫,减皇城司觇者,废物货场,罢户马等事,皆从中出。又戒敕内外,无敢苛刻扰民。已而进退大臣,选用台谏,擢公为御史。公受命之始,即具以熙宁告神考之语,复陈于哲庙之前。两宫听纳,尽行其言。曾未期月,人情于变,使天下有泰山之安,而无一朝之患者,公之力也。公既被遇,知无不言,奸佞刻薄之吏,事状显著者,公皆正色弹劾,多所贬黜,中外肃然,时人以比包希仁、吕献可。上察其忠义诚信,可属重任,未几,遂大用焉。公在中书,一日内降画可二状,其一裁节宗室冗费,其一减定六曹吏额房。吏请封送尚书省,公曰:「常时文书录黄过门,今封送何也」?对曰:「尚书省以吏额事,每奏入,必径下本省已久,今误至此」。公曰:「中书不知其他,当如法令」。遂作录黄。初,尚书令史任永寿精悍而猾,与三省吏不相能,数以奸弊告诸宰执,吕丞相大防信任之。时户部裁节浮费,后省裁定吏额,皆踰年未就。吕丞相专权狠愎,尽取其事置吏额房于都省,射司空府为局,召永寿辈领之,未尝谋及同列也。永寿见录黄,愕曰:「两省初不与,今乃有此」。即禀丞相命两省各选吏赴局,同领其事,以是白公。公曰:「中书行录黄,法也,岂有意与吏为道地,今乃使就都省分功,何邪」?他日又持奏稿,以丞相旨禀公曰:「吏额事本欲慎密而速,故请径下,然未经立法,欲三省同奏,依致仕官文书法」。公曰:「似非其类也,更当聚议」。明日,吕相又袖稿厉色示公曰:「势不可不尔」。公不欲立异,勉应曰:「诺」。其后事毕,永寿以劳进官,时忱、苏安静、时恽皆迁秩有差,于是外议喧然不平。台谏交章论列,以谓事在后省,成就已十八九,永寿等攘去才两月,而都司不用司勋格,擅拟优例,冒赏徇私。章数十上。时公已迁门下,每于上前开陈吏额本末,此皆彼省者鼓怨,言章风闻过实,不足深遂。吕丞相亦以语客曰:「使上意晓然者,刘门下力也」。然自此忌公益甚,阴谋去之,遂引杨畏在言路。谏官疏其奸邪反覆,章十馀上,竟不能回。士大夫趋利者,汹汹交讧其事,于是朋党之论起矣。公语丞相曰:「吾曹心知无他,然外议如此,非朝廷所宜有,愿少引避」。丞相曰:「行亦有请」。是岁八月一日,奏事毕,少留,奏曰:「臣久处近列,器满必覆,愿赐骸骨,避贤者路」。上遣中使召公入对。太皇太后谕曰:「侍郎未可去,须官家亲政,然后可去」。使者数辈趋入视事。公不得已受命。顷之,吕丞相亦求退,不许。明年,公继为丞相。不满岁,前日汹汹者在言路,诋公,竟去位,朋党之论遂不可破,其本末如此。公辅政累年,刚明重厚,达于治道,朝廷赖之,及为相,益总大体,务守法度,辅佐人主于无过之地。其于用人,先器识,后才艺,进拟之际,必察其人性行厚薄,终不轻授以职任,故才名之士或多怨公,公知之不恤也。取人不问识与不识,或多南士。有以萧望之、郑朋事谏公,曰:「楚士奈何」?公笑而不答。论者谓元祐以来,能以人物为意,知所先后,而无适莫者,公为之首。奏事上前,言直事核,不为缘饰,多见听用。与同列语,公平不欺,未尝以私属人。人有所欲,多惮公闻之,公闻之,亦为尽力,然终不以语也。精力绝人远甚,一见宾客,及闻其语,终身不忘。事无剧易,临之晓然。省吏每以事试,公不以久近,区处如一,言皆可复。故三省事经公所裁定者,后皆遵用,莫能改云。赵彦若子败官下狱,彦若奏与监司有嫌,乞移狱他路。言者论彦若罔上不实。王巩除知宿州,言者论巩前在扬州不法。彦若、巩皆公姻家也,语稍及公。公请辞位,章七八上,遂迁就外舍。诏遣近侍宣召公入,既对,谕曰:「彦若、巩辈事,何预也」?言者皆谓交通邢恕及章惇之子,牢笼小人,为异日计。公心知为言者所中,不复自明,谢曰:「臣愚闇,招致人言,愿就贬责」。既退,固请益坚,乃罢相,以殿学士守郓。给事中驳奏,谓刘某忠义自奋,力辨邪正,有功朝廷,擢之大位,一旦以疑而罢,天下不见其过。并给事中罢之。于是中外疑骇,莫知所谓。久之,乃知言者虽多,专以章、邢事为媒孽。初,公家子弟与章惇之子相识,因入都应举,而公家子弟亦游科场,尝至府第,而言者指为交通之迹。邢恕谪官至京师,以书抵公,公答以手简,其末云:「为国自爱,以俟休复」。茹东济为东排岸官,数有请求,而公不之许,蓄怨甚久,适见公简,阴录其语,以示言者。言者缴上之,且解释云:「休复语出《周易》,以俟休复者,俟他日太皇太后复辟也。刘某所怀如此」。盖媒孽之语不一,而此最为甚,朝野愤之。其后杨畏遂升从官,绅共恶,甚于虺蜴。东济亦除提举常平。谏官复论其素行,士论不齿,不宜任以监司,除命遂寝,人情更以为快。公天性高明,不以己长格物。既贵,恭俭好礼,不改平素,淳静嗜书,自幼至老,未尝释卷。家藏书多,皆自雠校,得善本,或手抄录,孜孜无倦。平居不亲妾媵,家事有无,不以经意,虽在相府,萧然一室。其后南迁,不知者谓公不堪其忧,亲族门人乃知公谪居,自奉简约,与在相府无以异也。凡有议论,惟尚中道,不习异说,不贵苟难,务在谨名教而已。少好礼学,讲究三《礼》,视诸经尤粹。晚好《春秋》,考诸儒异同,辨其得失,通圣人经意为多。公文章雅健清劲,如其为人,辞达而止,不为长语。表章书疏,未尝假手。凡奏议、论说、记序、铭志、诗赋诸文,总千馀篇,次第著集,为四十卷,藏于家。公自青社罢职知黄州,又分司徙蕲州,语诸子曰:「上用章丞相,吾势当得罪。若章君顾国事,不迁怒百姓,但责吾曹,死无所恨。第恐意在报复,法令益峻,奈天下何」!忧形于色,初无一言及迁谪也。岭表之谪,公拜命,即日就道,惟从一子,家人涕泣愿侍,皆不听。水陆奔驰,见星乃止。至贬所,屏迹不交人事,亦无书自随,宴坐静默。家人具馔,告之食则食,喜怒不形,意澹如也。公年未五十,即屏嗜欲,晚岁南迁,气貌安强,无衰悴之色。居数月,得微疾,公自谓将终,戒饬后事,精神不乱,安卧而薨。公既殁于岭外,所属为公请归葬于朝,不许。已而诸子坐废,家属再徙他郡,而不著罪状,人无知其故者,虽公家亦不知也。今上登极,大赦天下,公既归葬,而文及甫、蔡渭皆贬湖外,然后人稍知其事起于此。初,及甫持丧在洛阳,邢恕责永州未赴,亦以丧在怀州,数通书,有怨望语。及甫又以公任中司,尝弹罢其左司郎官,怨公尤深,以书抵恕,其略曰:「改月遂除,入朝之计未可必。当涂猜怨于鹰扬者益深,其徒实司马昭之心,路人所知也」。大意谓服除必不得京师官,当求外补,故深诋当路者。绍圣初,恕以示蔡硕、蔡渭。渭数上书讼吕丞相及公而下十馀人陷害其父确,及谋危宗社,引及甫书为验。朝廷骇之,委翰林学士蔡京、御史中丞安惇究治焉,遂逮及甫就吏,而所陈初无事證,但托以亡父曾说之。究治所问司马昭谓谁?及甫对,意谓公也。问其證据事状,则曰:「无有,但疑其事势心意如此」。朝廷照知其妄,狱事遂缓。会公薨闻,犹用蔡京奏,以不及考验为辞,但坐诸子而已。时绍圣五年五月四日也。其后诸子叙复,护丧还乡里,公嗣子跂径伏阙下,上疏诉其事,又持副封诣都堂,叩宰相韩忠彦、曾布等。皆取实封案牍阅视,知其谬妄明白,具以语跂。至建中靖国元年二月二十五日,有旨:「文及甫、蔡渭所陈显无实状,已行贬责,绍圣五年五月四日指挥更不施行」。然后公殁后谗谤所坐,皆得解释。渭今改名懋云。崇宁元年正月癸酉,葬公于郓州须城县大谷山之原先茔之东,曹国夫人任氏祔焉。有诏特依前宰臣例,又除公婿通直郎蔡蕃知阳谷县,应副葬事。送终之礼,极其哀荣,四方观者,莫不叹息。呜呼!公之厚德高行,追配古人,嘉谟伟绩,播于天下士民者,固不可胜数,今特取大节载之,其馀非公出处所系,皆略而不书。八月一日,承议郎、提举南京鸿庆宫、赐紫金鱼袋刘安世序。
金乡张氏重修园亭记 北宋 · 晁补之
出处:全宋文卷二七三九、《鸡肋集》卷三○、《文章正宗》续集卷一四、《文章辨体汇选》卷五七二、《八代文钞》第三一册、《四续古文奇赏》卷二五、《奇赏斋古文汇编》卷一九一、乾隆《金乡县志》卷二○、乾隆《济宁直隶州志》卷一三、《曹南文献录》卷六一 创作地点:山东省济宁市金乡县
济为州,治钜野,下土,草木不殖。其西北无山,东南五十里乃有山。而金乡其东南邑,故缗城地云。尝凿山得金,因为金山县。凡平土浅山无金,此山乃有金,知其地气与并泽异。凡九谷果蓏,土有宜有不宜,此咸宜。若松、桧、梅、櫾,迁乎其地而不能为良者,植此皆良,又不可知也。以余为儿时所闻见,其俗饶美,大家率轻作业,乐善而好士,厚子弟于学。游客晨夜相面背于门,庖无熄烟,然不倦。又好为园圃游乐事以相尚,而非为利。张氏其甲也,其先世丰人,太宗时侍御史肃,字穆之,以敢言不苟合,四十谢事,为王黄州所畏,始起家而显者也。御史子畋,字无逸,高介有父风,亦早弃事。初,坏田作此园,佳木异卉,错置竹万竿。出郭门而望,蓊然秀色横野。其阳金梭岭,阴贺沟,起伏异状。其外莽苍无际,目极可喜。无逸得此,因忘仕宦意。而故张公安道、石公曼卿,皆与往来良厚。园有亭曰「先春」,张公客游爱之,石公为宰,每醉而忘返也,皆有诗留亭上。两公前辈伟人杰士,不忘以诗与人也,盖六、七十年矣。前此,无逸子孝绰、孝基、孝孙,亦善士好客,能修其先人之业,犹及与余先大夫游,闻先大夫称焉。不知园几时废。而元符中,余南归,始自钜野迁此邑,并岭行沟上,秋稼离离,雉惊起马前,馆无遗址,桃李不复在。独两老桧离立谷垄间,风雨摧剥,苍皮白枝,龙虎躩拿而上数十尺,道衍隰而来未见也。下马半岭,北望南武、七日诸山或断或续,屏列远陆如画。其南数百凫雁飞集,鸣唼声回。望白水明灭桑野间,意甚乐之,顺涂而咏,吾居不可以易此也。因买田筑室,距百步,时时至其地。扪桧坐石,至于日入,怅然惜两公之迹将泯,而恨无逸之不复见也。而其孙大方从余游,久乃语之。大方则啾然有间,曰:「此固张氏地,请复焉」。未数岁,则筑垣移植如其故,径槛旁午,草木扶疏矣。且营三亭,曰「先春」,其旧名也;曰「乐意」,曰「生香」,因曼卿之诗也。又砻三石来,言曰:其一求文以记其事,其二请书两公诗与记,俱传也。余欣然曰:「吾里俗衰,不有君子,何以使复善?且为近市利,日不足锄犁,腹饱则载粟入城市,买士宅,士无邑居,故吾里之为士者微。今子独能羞而反之,不致求赢馀,既异俚俗意,而忧世家之坠,念祖父之所尝游,贤公才士之迹至此而俱熄也,慨然图复之,又欲因文以传,尤异。余何爱不为子记之?亦稍稍化吾里持家犹子,岂但数过子相羊乐饮无人之境,以忘吾老?如是而已也」。大观二年七月十八日,颍川晁补之记。
黄君墓志铭 北宋 · 晁补之
出处:全宋文卷二七四四、《鸡肋集》卷六六
雄州防禦推官、知凤翔府麟游县事黄君汝翼将葬其先人,以书来曰:「汝翼家世得姓之久,虽仕者中微,而吾祖以好施不为富闻于乡。吾父不以殖为赖,教子读书,汝翼用以得进士科,为亲党荣。自汝翼之少时,闻乡人之长者二三君,未尝不往就焉。而吾子,汝翼之所从游也,愿以亲铭累矣。吾父讳京,世单州之砀山,其为济州之金乡人,自五世祖而下。卒以元丰五年七月七日,年五十八。葬以元祐四年八月二十三日,而其地则吾邑之高平乡新兴村,从吾祖之兆也。娶黎氏,子四人,汝翼其仲也。汝介、汝为、汝霖未仕。二女为士妻,长关嵩,次牛武仲。闻之,吾父之幼也,颇亦有意于读书矣,顾吾祖已老,劳于家事而思佚,吾父则以其身衣食百口,而买书数千卷藏之家,曰:『吾以畀吾儿』。喜施予,岁凶,细民之无食者皆从吾父食如归。此汝翼之所知,而愿因吾子以传者也」。余应之曰:「齐鲁为士者微,俗贵农桑本业,而贱游学迁徙。其子弟能世其作业,平居堇堇,不交闾里,贤矣。知教子读书为荣,如子之亲,又卒见其子擢第有成,斯岂可以不铭也耶」?铭曰:
不以富以仁自憙,世家农桑士者子。呜呼,黄君可无悔!
拟汉宫词三首 其二 北宋 · 陈师道
七言绝句 押先韵
月与秋期特地圆,花随人意作春妍。
却因姊弟争珠凤,更欲君王意外怜。
七夕(某观晋汉以来七夕诗数百篇,皆用俗说。某以为牛女之会不然,故作此诗) 北宋 · 李廌
押词韵第三部
七夕知何夕,云是牛女期。
俚俗具瓜华,阶除儿女嬉。
繁星烂煌煌,流月湛沉辉。
群儿望鹊桥,桥端七宝帷。
彷佛想言笑,芗泽疑烟霏。
人间光阴速,天上日月迟。
隔岁等旦暮,会遇未应稀。
愿言停笑驩,察我心所祈。
我欲赐新巧,智术妙通微。
金针度䌽缕,宝奁卜蛛丝。
我嗟儿女愚,勤劳徒尔为。
巧拙天所赋,乞怜真可嗤。
故拙不可厌,吾宁钝如椎。
借云得新巧,无乃醇愈漓。
吾观天垂象,列星有攸司。
牵牛常服箱,织女不下机。
牵牛教人巧,积仓岁无饥。
织女教人巧,笥箧馀裳衣。
伊谁询儿女,组绣穷毫釐。
年年渡河汉,秋至次舍移。
宣淫五云上,此论乃吾欺。
吾为牛女辨,欲判千古疑。
九仙岩 北宋 · 阮之武
七言绝句 押先韵
野老相传有九仙,尝游此地忽升天。
霓旌鹤驭今何在,千古空岩锁暮烟(自注:静海阮之武子文倅郡零陵,行县游卢洪九仙岩。绍圣改元甲戌岁七月七日题□以正其名。)。
按:清陆增祥《八琼室金石补正》卷一○○
寄徐师川 北宋 · 谢逸
七言律诗 押鱼韵
门外荒园一亩馀,长抛笔砚把犁锄。
天边风露秋期近,海外交游音信疏。
扬子家贫惟嗜酒,嵇康性懒不便书。
龙沙江水连天阔,尺素何当寄鲤鱼。
点绛唇 其二 北宋 · 谢逸
押词韵第七部
金气秋分,风清露冷秋期半。
凉蟾光满。
桂子飘香远。
素练宽衣,仙仗明飞观。
霓裳乱。
银桥人散。
吹彻昭华管。
次韵曾侯见寄 北宋 · 释德洪
五言排律 押先韵 创作地点:江西省宜春市宜丰县石门寺
客食石门寺,而今仅两年。
衰迟嗟我老,邂逅识君贤。
圣域人称亚,儒林秀誉先。
未揎攀桂手,已许买山钱。
垄麦秋期近,庭槐昼影圆。
方思归去日,忽得寄来篇。
意合蒙推奖,情亲出爱怜。
格幽凌雪劲,词锦照人鲜。
把玩欣无厌,行吟却怅然。
句追工部袂,气拍翰林肩。
世已惊殊异,名宜改半千。
永怀风露重,绕遍旧池莲。
王舍人路分生辰 北宋 · 释德洪
五言排律 押真韵 创作地点:湖南省岳阳市湘阴县
贵出贤王裔,宗连母后因。
秋容漱毛骨,春色照簪绅。
报国忠诚著,惊人句法新。
惯看青禁月,屡梦玉关尘。
博古知无敌,穷经亦绝伦。
后宵通七夕,今日是生辰。
佳气凌湘浦,非烟压楚闉。
绿醽浮白蚁,绮席绕花轮。
寿缀诸天献,词容野客陈。
不凋蟾窟桂,难老海山春。
已作瞻双阙,行看据要津。
功名先入手,图画在麒麟。
生辰疏 其三 北宋 · 释惠洪
出处:全宋文卷三○三二、《石门文字禅》卷二八
令节届辰,过中元之七日;美名瑞世,钟爽气于三秋。仰祝寿祺,实依法力。伏愿吉祥叶相,戬谷茂滋。辅明主𡎺太平之基,与生民作温饱之具。自计台而进拜,追还大范之遗风;由馆职以超迁,恢复小苏之故事。八叶瑞蓂,冠三春之淑景;一枝优钵,间千载之荣期。归命佛乘,上延台算。伏愿勤劳王室,护卫法门。诏自三湘,即受金瓯之拜;便登二府,果膺玉板之荣。瞻仙风道骨,以祝寿祺;比太山黄河,而增福祉。
宫词 其五十一 北宋 · 周彦质
七言绝句 押微韵
七夕宫娥设席祈,翠台莲烛静交辉。
䌽楼逗晓蛛丝满,女伴谁传得巧归。
跋蔡天启诗 宋 · 吕颐浩
出处:全宋文卷三○五○、《忠穆集》卷七
仆政和初为宗学博士,有客自丹阳来,诵蔡天启《七夕》、《诸王调马图》、《后丹青引》三诗,爱其辞语警绝。绍兴二年承乏政地,天启之子佑携其诗集两编见访。正月初十日舟行长桥,因得阅。济南吕元直题。
宣义刘公墓志铭 宋 · 许景衡
出处:全宋文卷三○九八
公刘氏,讳韬,字公辅,永嘉人。皇祖延贵。皇考莹,摄长史,雅喜儒,既进诸子于学,且老矣,谓公曰:「能任吾家事,俾昆弟一于学乎」?曰:「惟大人命」。公警颖有志度。方营其家,规模伟然,日奔走于艰难,无厌怠色,久之,凡所以为生之具毕办,而区处条理,粲然可观。常叹世俗族众则异居,异居则恩意日薄,顾弟侄孙子繁衍,乃益广室庐、殖田畴为持久计,而涵容爱拊,上下辑睦,四十年间如一日,人皆以为难而公处之裕如也。故家荆溪上,公因之辟馆裒书延师儒,趣诸子族人皆从学,曰:「是吾先人之志也」。既而其子故起居郎安节、次子今给事中安上,皆以文行知名太学,相继擢上舍第,历官御史,联职禁省,门阀显大,而公之母徐氏尚无恙。给事之为御史也,以八宝恩封邑仁寿,其后起居亦以玄圭、冬祀恩再封公宣义郎。于是仁寿年九十馀,见五世诸孙晨昏定省,老稚欢然,而爵命荣耀,为时庆门,东南不多见也。公孝谨,重去亲侧,起居被召赴阙,力请而西,其后自饶移守宣城,而给事出守东阳,公以其思念,故亦一往焉,皆不越月而归。名藩相望,千里安舆,往来其间,人皆以为荣而公歉然唯离亲之为忧也。宣城以治行闻,而救灾勤民,遘疾不起。公得讣,哀思致疾,病革,曰:「吾其不得给养吾母耶」?涕泣呜咽,闻者伤之。年六十八,卒于政和六年七月戊戌,而以宣和元年二月丙午葬于永嘉仙桂乡余奥山之原。孺人薛氏,承奉郎讳京之女,事姑友夫,邦人称之。公之为家,以迄有成,薛助为多。生四男子:长起居也;次曰安上,官给事中;次曰安礼,曰安义,皆业儒,而安义为叔氏后。二女:嫁同郡每敏中、吴岵。孙男二人:曰谌,曰諴,将仕郎;女四人尚幼。公平居不废仪矩,家人效之。遇物仁爱,尤笃于姻旧。邻有道死浙西者,寓书属公以其孤,公顾恤之甚厚。比成人,且资其从学,曰:「若父所以属余者良在是,宜勉之」。其与人有终始多类此。葬有日,其孤相与谋曰:「昔我起居兄之葬,已问铭于许氏矣,今铭吾父墓,宜无他属也」。乃以书来请。余唯长史乐善为乡长者,而公又不惮勤劳,合族而居,周人急难,著信闾里,盖其所积者厚矣,其有后也宜哉!起居兄弟皆为世用,施于有政,惠利不赀,其所以为刘氏庆者,殆未艾也,宜有史笔著其终始,以示来者,使知为善之报如此。是铭也,亦所以资其采择云。铭曰:
刘氏世德,粤惟皇考。恂恂州里,犯而不校。阴施博矣,虽盖必彰。何以占之,维后之昌。公其仲子,衔训嗣事。裕我弟昆,集劳于己。谁不菑播,或不时穫。我克有秋,穰穰满屋。垂白在堂,列侍缙绅。绳绳千指,雍雍一门。曷夷而隆,曷约而丰。凡此有家,孰不自公?维恩维勤,维孝维弟。维我后人,善继无怠(《横塘集》卷一九。)。
「每」下永嘉本有小注云:「按《左史集·祭陈八夫人文》云:『昔我伯姊,首归诸陈』。则『每』当作『陈」』。
右奉议郎致仕赐绯鱼袋鲁公墓志铭 宋 · 葛胜仲
出处:全宋文卷三○七七、《丹阳集》卷一三
宣和七年,天子冬祀上帝,推恩廷臣,提举福建路市舶鲁詹得封其父为承仕郎致仕。岁中,逢渊圣皇帝受内禅恩,进封父宣义郎,且乞以当得朱衣银鱼改赐,诏从之。上践阼,覃沾若南郊、明堂恩。詹为直秘阁、福建路转运判官,又累封其父为右奉议郎。惟奉议公讳寿宁,字景修,秀州海盐人,鲁姓。自鲁灭于芈,子孙以国为氏,而扶风之鲁,汉、晋代有显人。至横江将军肃始踰淮居吴之曲阿,中徙嘉兴,隶名海盐,自公父始。公家故贫,既孤,与兄弟共理赀业,雍睦闻东南。稍温,斥所有辟文馆,延名儒,教饬群弟子。已而长子詹举进士,中某科,开迹入仕。未几,以才器自见,膺被识擢,更中外显曹剧部,而公目及享其宠,规模智识之远,人士多之。公为人外乐易而中方质,出处取予常徇义而动,恬于世味,而奉己刻削。中年,敕诸子勿复以家政相关,屏居一室,食不击鲜,非披佛书则习禅观,精苦如山中头陀,转识誓必生净土。绍兴三年,詹为枢密院检讨官,取告归寿其亲,俄以疾不起。人谓公老而哭子,且不堪其忧,公一恸即知自广,处馀年。察、訔二子并特赐第,闾里歆艳,而公无津津喜色。盖公操道有得,视死生荣辱如寒暑旦暮,故哀乐不能汩其舍如此。公生皇祐癸巳,阅七朝,更五百有二十四甲子,而步趋视听不衰,颠发犹黑。九年秋七月属病,丙戌召常往还僧可观谓曰:「吾诵《弥陀经》无虑二十馀万,他契经数不可纪,已面佛自列,师其證明,吾且逝矣」。俄召姻族叙诀,复呼子孙前,数戒各尽其意,且曰:「吾闻佛说,执持弥陀号七日,心不乱,决生安养。吾虽净业已熟,宜遵佛语」。复颛心七昼夜,自是不复饮食语言,惟口嗫嚅,若有所诵。越癸巳亭午,始泊然善逝,正七日也。曾大父承秀,大父延厚,父惟辩,比三世不仕而德义有闻。娶刘氏,赠孺人,亦笃奉释教,尝婴疾即医钱塘,命千僧礼伽文塔,舆疾膜拜,俄现毫光,赫奕亘天,倾城来瞻,赞叹希有,濒死亦有善證。呜呼!岂夙昔与公同为善知识乎,何其缘契之符也!子六人:长即詹,终左朝奉大夫;次慧静,出家为比丘;次谟,右迪功郎、监潭州南岳庙;次誉,未仕;察、訔,皆左迪功郎。女一人,适进士陆绅。及公之存,孙男十有三人:可度,右迪功郎;可久;可效,右迪功郎,新授江州彭泽县尉;可立,将仕郎;可封,右迪功郎、湖州德清县尉;可复、可传、可大、可辅、可观、可宗、可受、可群。孙女十四人。曾孙男、女七人。公以没之年十月癸酉,窆于县东武之原,与刘孺人偕葬。谟等清明迈往,力学问自立,诸孙复嶷嶷见头角。今推儒学家,必曰武原鲁氏,流庆盖未艾也。以某有连,猥属以铭,不敢辞。铭曰:
本自无生,湛静真常。寓形槜李,岂曰公乡?本自无灭,圆明虚寂。藏魄东武,岂曰公宅?西方妙乐,以净为缘。净业相应,报土现前。不历僧祇,得大解脱。铭以著之,用警来哲。
贺金溪新居上梁文 宋 · 葛胜仲
出处:全宋文卷三○七九、《丹阳集》卷一一
吴兴辅郡,跨五亭四水之雄;宝溪一隅,揽万壑千岩之秀。瑞气旁瞻于北阙,仙游近眄于东林。侨寓八年,久欲问陈登之舍;帡幪百口,今方卜灵均之居。因农隙而庀徒,即吴山而斧木。几席湖海,坐观击水之三千;觞豆樵渔,不用买邻之十万。郊原爽垲,龟筮协从。在今日则畏垒方俎豆予,于他年则桐乡免奉尝我。虽乏夸乡之轮奂,庶逃近市之喧嚣。麋鹿同群,燕雀相贺。乃差吉日,肇举修梁。敢赓筑者之讴,永结乡人之好:
儿郎伟!抛梁东,旧舍还为棣萼宫。画省仙郎来税驾,夜深斗粟待同舂。
儿郎伟!抛梁西,岣嵝家山路不迷。闻说金膏仙灶在,耳孙应合得刀圭。
儿郎伟!抛梁南,居士从来宝不贪。陋巷蜗庐心自足,便同卿相府潭潭。
儿郎伟!抛梁北,斗城万井辉金碧。相公坐啸活东人,醪敷时饷山中客。
儿郎伟!抛梁上,天酒穰穰○蕙帐。燕巾鹤氅夜庭中,旋炷婴香礼乾象。
儿郎伟!抛梁下,细履丘园观物化。穿池夏欲看芙蓉,区种秋期收䆉稏。
伏愿上梁之后,闺庭乐孺,里巷恬熙。年常丰于绿野,盗永戢于潢池。永传忠孝,业绍诗书。与此乡之父老,同寄寿于期颐。
鹊桥仙 北宋 · 谢薖
押漾韵
月胧星淡,南飞乌鹊,暗数秋期天上。
锦楼不到野人家,但门外、清流叠嶂。
一杯相属,佳人何在,不见绕梁清唱。
人间平地亦崎岖,叹银汉、何曾风浪。
七夕 宋 · 叶梦得
五言律诗 押萧韵 创作地点:江苏省南京市
七夕仍残暑,三年记此宵。
傍檐依岭月,攲枕听江潮。
瓠大何妨拙,槎回未觉遥。
何须论乞巧,河汉望星桥。
奏论防江利害劄子 宋 · 叶梦得
出处:全宋文卷三一七四、《石林奏议》卷一二、《历代名臣奏议》卷三三四、《南宋文录录》卷四
臣闻兵有可胜之理,而无必胜之道。孔子曰「我战则克」,夫以至仁伐不仁,孰敢与为敌?此理之所可胜者也。然犹曰「必也临事而惧,好谋而成」,而不贵尽用其勇者,是无必胜之道也。故尧舜伐有苗而至于三,成王、周公征淮夷而至于四,虽终至于克服殄灭,然其初犹有待而后成者。盖不以所可胜,决其所必胜,圣王之功也。伏见黠虏败盟,罪恶已盈,天地所不能庇覆,鬼神所不能容忍。陛下谦慎宽慈,包藏涵养之久,至使溢而自覆,玩而自焚。今猖蹶以来,攻城无所得,掠地无所据,兀术亲败亡而去,诸将偏师所指,捷奏交上,是诚灭亡送死之日也。秋期已至,我所可胜者,虽其理甚明,然犬羊奸诈,用意不测,其为必胜者亦不可不审。臣误蒙圣恩,总帅一道,留钥所寄,王室是赖,敢不思效其职?窃惟今日之计不过有三:其大曰过河,次曰戍淮,又次曰保江。日者既命四大帅以三京两河招抚招讨矣,若乘此屡胜之后,虏果沮挠,我师分道并进,直抵京师,追逐过河,遂定故疆,何往不可?若犹恃其蜂蚁之屯,济师于国,窃据京师,闭关旅拒,乍出乍没,我不可尽斗吾民,则诸帅分屯淮上,徐观其衅,我既未敢直前,彼亦未敢遽下者,必且戍淮。若昏迷不悟,尚怀冲突,竭国远来,无所忌惮,我师未可遽与争锋,则退而阻险,以待其师老力疲,然后为之所者,必且保江。过河不可必而戍淮,戍淮不可必而守江,此势所不得已,在我未为失策也。至于保江则尽矣,江若不必守,则后何以继乎?天生巨险,所以限南北,非河与淮之比。曹操之强,孙权首败之赤壁。其后权徙治秣陵,操复连年再攻濡须,权至以水军挑战,卒不敢发,彻军而还。及其子丕,遣曹休、张辽等并军同下,权遣吕范等以舟师拒之三年。丕出广陵,望而叹曰:「魏虽有武骑千群,无所用也」!乃退。后魏拓跋圭南侵,止于翱翔淮上。惟宋元嘉末,一至瓜步,坏民庐舍,及伐苇为筏,声言欲渡,亦睥睨太息,而不能越。则江岂有可犯者乎?惟是汉末刘繇守曲阿,畏懦无能,故为孙策乘之,长驱奄有三吴;与近岁杜充阴怀异志,拥众数万,散而不属,以误大事尔。窃尝考之,吴所以能禦曹丕,宋所以能禦拓跋圭者,无他术焉。临江为疑城,自石头至江乘筑围,作薄落,上施假楼,浮之江中,使魏人遥望知畏者,权之策也。尽户发丁,分守津要,使之游逻,上接于湖,下至蔡洲,陈舰列营,周亘江濒,自采石至暨阳六七百里者,宋之策也。则知险不能自固。古之为守者,初无奇秘不可及之事,我之人力胜而彼不能夺,彼之人力胜则我不胜守。而所谓人力胜不胜者,在其所施设用意不用意之间而已。故臣窃不自揆,妄意今过河之策,朝廷已付之将帅;而长江守禦,参古验今,使州县协力,讲修其职,预为万一之备者,臣之职也,敢不以身先之?其道不必便有兴作,但措置有定议,控扼有定所,上下知所戒而不敢忽,远近知所恃而不敢怠。正使贼即扫荡,犹足外为声援,以佐大军,设有缓急,皆无逃吾之术;内则吾拱手以待其毙可也。是以辄敢先事有言。昔曹丕既退,孙权以情语蜀使曰:「孤土地边外,间隙万端,长江巨海,皆当防守。丕观衅而动,惟不见便。宁得忘此,复有他图」?夫以丕不敢犯为得计,而以丕不见便为可虞,此孙权之所知也,而况于今日乎?所有防守职事,朝廷前后方略约束,案籍具在,臣已检会,择其所当施行者画一条例,别具奏陈。而迂疏之见,浅陋之识,复以冒达天听,伏惟圣慈贷其万死,少加采择。臣无任惶惧震恐之至。取进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