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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费邛州 南宋 · 李流谦
疏茅裂万户,百战未易得。
一识荆州面,不作半钱直。
朝曦明生东,夜斗光炯北。
皎皎群目用,馀影到盆隙。
共在一世间,能无一世杰。
要渠两眼青,洞此寸心赤。
使君绝不凡,白璧生径尺。
龚黄汉循吏,阮谢晋人物。
稍稽一节趋,戏从五府辟。
端知付两轓,乃用倡九牧。
春风长桑柘,豚犊饱栅枥。
遗秉利寡妇,负戴无斑白。
灵河贯中国,寸地沾滴沥。
三公乃故事,企踵荣昼接。
慕用吾已夙,愿见忧不亟。
聊欲写我心,敢幸康而色。
宾庖月照俎,谈阁风满席。
秋霜湿征衣,行李惊遽迫。
恋轩寄悲啸,孤恨绕华戟。
权舆置身地,大冶天地窄。
相马不相肉,剖玉莫剖石。
狗盗何足言,囊锥有奇客。
贺夔帅冬节启 南宋 · 冯时行
出处:全宋文卷四二六五、《缙云文集》卷三
周正在候,盖阴极阳生之朝;君子乘时,有小往大来之象。神明所赞,福禄惟新,伏惟欢庆。恭惟某官英杰自天,精忠许国。望实兼隆于朝野,猷为雅见于事功。政若龚、黄,定乱无闻于远略;勋如李、郭,治民不载于嘉称。挈二柄以能兼,在今日而为盛。庆每由于善积,福亦自于已求。是宜戬谷之辰,倍介繁禧之祐。某虽贻罪戾,益荷恩怜。身系简书,心驰门仞。想称觞之簪履,阻缀末尘;采击壤之歌谣,辄形善颂。欣抃之至,敷叙奚殚!
寄郭信可时假守忠州 宋 · 晁公溯
押先韵
君家老阿舒,抗论王公前。
盍不托清静,著书如子玄。
爱君识此意,坐脱世纠缠。
不复眉炙狂,惟应口谈天。
近假刺史节,名高黄颍川。
无为渠自化,多事岂所便。
只今鸣玉溪,百尺来飞泉。
秋风木叶下,想见清潺湲。
凉波纳华月,洗此白璧圆。
借问掾曹内,得无从事贤。
赏音不易逢,胜景那可捐。
愿因东辕使,寄我南楼篇。
疾小愈纵笔作短章 南宋 · 陆游
押阳韵 创作地点:浙江省绍兴市越城区
治疾如治盗,要使复其常。
藉曰用戈矛,全之宁欲伤。
彼盗皆吾民,初非若胡羌。
奈何一朝忿,直欲事欧攘。
欧攘虽快心,少忍理则长。
华佗古神医,煎浣到肺肠。
取效虽卓荦,去死真毫芒。
君审欲除盗,惟当法龚黄。
抚摩倘有道,四境皆耕桑。
我亦以治疾,不减玉函方。
南湖诗上晁侍郎 宋 · 吴曾
七言绝句 押阳韵
已将政事继龚黄,更与风光作主张。
见说南湖桃与李,郡人今复比甘棠(明杨渊弘治《抚州府志》卷四)。
通守田太尉生辰二首 其二 南宋 · 姜特立
七言律诗 押阳韵
吴头楚尾几名邦,公以循良达舜廊。
未把勋庸齐寇邓,直将教化继龚黄。
蠹蠲前政人云乐,最上诸司议曰臧。
只恐周庐赖弹压,芝泥趣召觐清光。
和丁使君惠赠 其一 南宋 · 姜特立
七言律诗 押尤韵
浙江茅土几诸侯,美誉唯公一日收。
冯翊望之新得郡,颍川黄霸旧承流。
西湖一火愁中禁,东郡三霖慰客忧。
早晚秋风吹紫桂,百钱应伴使君游。
送胡守 南宋 · 姜特立
七言律诗 押真韵
括苍都志勒坚珉,贤守推公第一人。
政似龚黄专恺悌,诗如李杜更清新。
诸司交荐动旒冕,七邑争留号吏民。
此去定须登省户,老成人物表朝绅。
赠吴令君 南宋 · 吴儆
绿槐庭院锁薰风,双双乳燕穿帘栊。
石榴花蹙宫罗样,荔子枝翻蜀锦红。
海山秀色藏日色,衮作英豪仪上国。
鹏翼澜翻徙北溟,龙媒夭矫东西极。
高踪逸韵不容攀,家声世德以蝉联。
吏能精锐龚黄上,人物风流晋宋间。
海宁岩邑千山底,牛刀割鸡聊尔耳。
卷入河阳满县花,风行郑国垂街李。
往岁如今杅桐空,今年衣褐足虞冬。
往岁如今新陈腐,今年麰麦盈千钟。
田家宴喜歌时丰,咸知阴相有神功。
炰羔击豕趋城东,金璧楼台烟霭中。
瞻彼南山遥举酒,插花起舞为君寿。
神人欢乐何其多,令君福禄如山河。
右朝议大夫曾怀辞免龙图学士知婺州乞宫观不允诏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二五、《玉堂类稿》卷四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久劳暂逸者,臣子之至情;入从出藩者,朝廷之异数。既进退之无愧,宜恩荣之有加。卿自寘周行,即司邦计。深达通变之数,兼明取予之方。六年于兹,多绩用懋。曳履政资于献纳,需头屡乞于退闲。冠西清严近之班,付东道蕃宣之寄。裕民足国,已晞晏巽之功;宣化承流,尚跂龚黄之政。悉心思报,避宠何名?
回赣州刘显学正启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八一、《省斋文稿》卷二六、《启隽类函》卷九八
诞颁新组,起镇旧邦。民吏欢迎,神明欣相。恭惟某官懿文华国,直道事君。八座升班,久荣曳履;三刀协梦,荐屈分符。惟昔颍川,最称黄霸。粤若再临之日,居然愈治之声。旋被玺褒,入陪鼎路。孰增光于汉事,谅复见于圣朝。曾修庆之未遑,辱贻书之先逮。其为愧感,罔既名言。
回程待制叔达启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八一、《省斋文稿》卷二六
升华次对,因任初潜。观搢绅相贺于朝,知父老交欢于外。恭惟某官德猷粹穆,治行循良。词章为儒者之宗,政术作藩侯之冠。虽少稽于趣召,实深简于渊衷。昔炎汉之中兴,有孝宣之极治。若时黄霸,久在颍川。旋酬累岁之劳,入践三公之位。上方稽古,公且锡还。既异时善颂之言,信而有證;则后日登庸之兆,理在不疑。况采之士夫议论之公,必胜彼巫史揣摩之语。因酬缄贶,并致诚祈。凝冱在辰,镇临多暇。愿谨养颐之节,益绥视履之祥。
回金陵钱参政启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八二、《省斋文稿》卷二七
比审圣心念旧,宸渥加新。超秘殿之大名,仍陪都之重寄。演纶四达,赞美同辞。恭惟某官百行备乎一身,多文该乎六艺。用之致主,在皋、夔、稷、契之间;推以牧民,出召、杜、龚、黄之上。久兹居守,藉甚能名。吏畏之如神明,人倚之为父母。至于储粮而备岁歉,捐俸以宽民租。世之所难,公有馀裕。姑疏荣而进律,即趣召以柄朝。既类萧何,留关中而入相;必同钦若,帅江表以登庸。上意则然,佥言攸属。某比勤公札,仰佩谦光。适衔太极之哀,遂废小夫之牍。其为愧悚,未易名言。
谢杨守方任满访别状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八六、《平园续稿》卷一七
窃以黄霸再临,人徯八年之久;仲尼既用,政成期月之间。何紞鼓之兴歌,已骊驹之趣驾。自愧垂车之老,阻陪卧辙之氓。怅恨于中,谕言曷究!
宣州楼枢密启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八七、《省斋别稿》卷四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轻万户以识韩,早谐望履;施馀波而及晋,今幸依仁。甫视印章,虔修竿牍。伏念某学虽有志(下同江东张帅。),假附庸而共理。布宽条而有俶,托大芘以知归。恭惟某官博厚而疏通,温恭而刚毅。起千年之绝学,独步儒林;振一代之修名,遍仪禁路。翰苑早敷于邦号,枢庭再本于兵机。久安香火之祠,高袖经纶之手。方睿圣益新于庶政,择辅藩分命于元臣。歛大惠于一州,锡康侯于三接。图任旧人而共政,伫慰民瞻;咸有一德以享天,永符帝赉。某密瞻上府,获在下风。为滕、薛之大夫,已踰分量;亲龚、黄之善政,愿奉规模。过此以还,未知所措。
谢执政启(代陈通判)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八七、《省斋别稿》卷四
戍期垂毕,未瞻魏阙之觚棱;诏旨中颁,遽剖汉庭之符竹。顾牧民之宠厚,知宰物之恩深。伏念某智术迂愚,宦游连蹇。三铨列属,被亟襆以汰归;万里观风,突甫黔而报罢。一投闲散,屡改炎凉。岂盛时独弃于蒯菅,盖薄命动迎于墙壁。钦惟先德,传清白之高风;藐视后人,敢磷缁于素手!伤哉贫也,谁者怜之。甑生范氏之尘,瓶乏渊明之粟。晚叨起废,荐畀藩符。章郡频年,坐对朝云于南浦;台城再岁,饱闻夜鹤于北山。居无可纪之劳,宁冀就迁之渥?忽叨成命,改付名邦。方愧杲之依芙蓉而汎水,乃容高适出幕府以持麾。之官虽徯于瓜时,揣分实踰于樗散。兹盖伏遇某官道隆先觉,勋格皇天。拳拳致主之清忠,汲汲求贤之美意。衡量多士,重轻无杪忽之差;泽润群生,遐迩失焦枯之患。欲广圣神之德,尤严师帅之官。何取妄庸,亦忝任使?某敢不愈坚末路,靡负初心。戴稷、契之殊知,谨铭藏于兹日;追龚、黄之善政,尚鞭策于他时。过此以还,未知所措。
上陈丞相书(代大兄 绍兴三十一年)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九二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某窃谓尊且荣者惟大丞相,而事之重者亦莫大丞相若也。官一品,禄万钟,运动枢极,斡旋造化。喜有赏,温乎其春;怒有罚,凛然若秋。百辟之所仪刑,九重之所礼貌。仕宦至此,信尊且荣矣。鸡初鸣,泽笏委佩,翼趋于帝庭,日与天子论经国安民之道。退而坐庙堂,则卿大夫以次白事。郡国日有启闻,万务之微无不关总。应酬小差,利害立见。人徒知位之尊,而不知心常下也;人徒见身之荣,而不知念常深也。丞相之事不既重矣乎!中兴以来,筑堤沙者十有二,而相公应期佐圣,为国元老。海涵而岳镇之,不足以喻其重也;文经而武纬之,不足以喻其才也;逐日以新,随风而流,又不足以喻其勋业名声也。今者独专魁柄,裁成万化。四方万里,自一命以上,孰不愿见而可使者。事何由而济,绩何由而成,愿相公博采于平时,精择于一旦,参之以众多之论,照之以冰鉴之明。孰善理财,孰善治民,孰善济烦剧,类集而籍之,以俟有用,将见蔼蔼王多吉士,惟君子使媚于天子矣。此择人所以贵于有素也。自古进退人才,多不能泯爱憎,置恩怨。牛、李纷纷,迭相排挤,其祸有不可胜言者。嗟夫!势利之徒,朝夕门墙,虽一岁九迁其官,彼且以为当得,偃然有无涯不已之心,缓急则向背见矣。今贤人君子,岂无尝经擢用而废弃者,而闲散者,而典领藩郡者?相公胡不引而置之台省寺监,以责其效,以尽其才乎?夫专用后来,孰若已试之详练?峻迁骤用,孰若迭出之均一?释二美而不为,殆非所以重爵禄慎名器也,用人岂可不以至公乎?孟公绰之才,不可屈之滕薛;黄颍川之政,不可移之宰辅。何者?大小不同故也。设官分职,其事不一。赋才禀德,其理亦不一。奈何在上者不度能而授之,在下者不量力而受之?使强明干敏者或徘徊于散地,而懦缓樗散者反应日不暇给之务乎?任人随才,此尤不可不汲汲也。尝试以是行之,则百官必称其职。百官称职,则万务自举矣。相公都俞岩廊之上,从容槐棘之间,天下称其贤,后世颂其美,萧、曹之勋何足道哉?某远方之鄙人也,往者屡拜下风,今以调官来行都。窃喜相公之得时,私慕相公之德化,愿再望颜色而不无求知之意焉。虽然,自敌以上其贽见不可无说。有雅故者则恃其雅故,有介绍者则取必介绍。或以资格进,或以论荐显。咸无焉,则又趑趄嗫嚅以效其勤,滑稽脂韦以献其佞,期必售乃已。若某者,孤寒无能而粗知自守者也。既无前四事可以自媒,由后之二者窃又耻之。故殚精致思,陈愚者千虑,以仰裨聪明之万一,庶几自别于旅进之士,而妄意一盼之宠。惟相公察其忠而恕其愚,无任感暨。不宣(《省斋别稿》卷九。)。
明抄本「贽见」下有「者」字。
吴康肃公芾湖山集并奏议序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一二○、《平园续稿》卷一五、《湖山集》卷首、光绪《仙居县志》卷一七 创作地点:江西省吉安市
才气可以任事,而以学术本之,未有不为名臣者也。龙图阁直学士天台吴康肃公以进士起家,受知高庙。爰及孝宗,在内为御史,历户礼刑少常伯、给事中,又尝典治内史,在外则五为帅守,处剧繁以平易,其才气何待言?至于履正奉公,仁民爱物,如嗜饮食,发为诗文,身簪绂而心丘壑,此则学术之力也。其子嘉兴太守洪裒公遗文,号《湖山集》二十五卷、长短句三卷、别集一卷、奏议八卷,远来谒序。予与公同朝久,知公熟。公虽志在功名,而议论专以恤民为主,复躬行之,自非才气、学术两皆有馀,何以臻此?当乾道庚寅,公帅豫章,胡忠简公邦衡以泉守、予以闽宪俱入奏事,过焉,燕集款甚。将别,各为二词以送,备载集中。自是力请奉祠,继以挂冠,享林下之乐者十有六年。其诗词益多,意远而辞达,使人读之萧然有出尘之想。予尝评公侍从如严、徐,弹压如赵、张,循良如龚、黄,止足如广、受,凡西汉名臣殆可兼之。然尚有一说,始绍兴甲子六月,以秘书省正字轮对,奏:「江浙昔号粒米狼戾,虽歉岁斗值二百,今岁丰反倍之。盖由州县重征税,监官觊美赏,巡拦利掊取。若蠲其算,价自平矣」。高宗大喜,七月有旨从之。仁人之言,其利溥如此。当路忌其直谅,是月出倅括苍。予为秘书少监,得此事于日历。厥后上用公执法主计,岂徒然哉?敕局编类绍兴宽恤诏令,载之七十一卷之首,例曰臣僚奏请,当时士大夫固未知出于公;今奏议复不载,予故特书之,以彰高宗爱民用人之美意,且明儒术可富天下之大端云。嘉泰三年五月日,具位周某序。
史称文帝比成康孝宣比商宗周宣当否何如(省试策第一道)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一三七、《省斋文稿》卷一○
对:欲知帝王之心者,必考其所学之道;欲知帝王之治者,必观其所任之人。在昔唐虞三代之君,以若稽古之学迭相授受。舜之用中,尧实畀之;禹之执中,舜实畀之。其在成汤,所学者建中而已;其在文武,所学者皇极而已。所谓变诈之术,惨刻之法,未尝著之于心,宣之于口。是以治效纯粹,名声彰闻,载祀千百,峣然不可企及,则其所学之道为何如耶?若皋、夔,若契、稷,若伊尹、周公,咸以圣贤之资居辅弼之任。或陈九德,或谐八音,五教于此而敷,百谷于此而播。一德足以致天心之格,大勋足以光盟府之藏。是以都俞而万邦乂,优游而百度举。经传之所载,先民之所谈,铿鍧炳耀,荡人耳目。由今望之,若神人然,则其所任之人为何如耶!帝王既息,降及西汉。言治者必以文帝、宣帝为先,一时治绩,著在史册,班班可考。观其亲饰子女,结匈奴和亲之好,大明信义,致单于渭上之朝,偃兵息民,人以宁谧,可谓有意于抚绥万方矣。闻贾生之贤,则前夜半之席;嘉黄霸之治,则增颍川之秩。才能类进,众职修理,可谓有意于任用之术矣。开籍田以劝农,举孝弟以善俗。综核名实,信赏必罚,可谓有意于设施之要矣。然究其始终,推其功效,往往得于此而失于彼,举其小而遗其大。故制度可修也,而文帝未尝修;德教可任也,而宣帝未尝任。彼岂惮于有为而甘于自弃与?盖其所学非帝王之道,而其所任非帝王之佐故也。何以言之?人君之所为系其所学,学于帝王则足以成帝王之治,学于驳杂则足以成驳杂之治。如符契之相合,如影响之相随,有不可掩者。文帝所学者何道也?刑名之道也。宣帝所学者何道也?杂霸之道也。夫惟二君所学如此,其能如帝王之存心乎?愚故曰:欲观帝王之心,必考其所学之道者此也。天下之大,非一人所能治,必有贤哲焉为之左右,然后可以大有为于当世。如股肱元首之相资,如风虎云龙之相从,有不可废者。文帝所相者何人也?木讷之绛侯,任气之申屠嘉而已。宣帝所相者何人也?好严之魏相,不事事之丙吉而已。夫惟二君所任如此,岂能继帝王之圣治乎?愚故曰:欲知帝王之治,必观其所任之人者此也。夫文、宣之学既如此,文、宣之佐又如彼,其有愧于三代之事业,不必学士大夫乃能知之,虽三尺之童亦知之矣,孰谓班固负良史之才,当笔削之任,而昧于此乎!请为先生申其说。夫周家之治起于文、武,而大备于成、康之时。汉氏之业创于高、惠,而涵养于文帝之世。然则成、康也,文帝也,皆守成之君也。孟坚于是称之曰「周云成、康,汉言文、景」,盖论其守成之时相类如此,非谓其心之所存,治之所致可以比夫成、康也。必欲责文帝以礼乐庶事之备,其如无成、康之学何?其如无成、康之佐何?商、周中否,王业扫地,赖高宗、宣王而中兴。汉武穷兵,海内虚耗,赖宣帝而复振。然则高宗也,宣王也,宣帝也,皆中兴之君也。孟坚于是赞之曰「可谓中兴,侔德商宗、周宣」,盖论其中兴之效相类如此,非谓其心之所存,治之所致可以比夫商、周也。必欲责宣帝以嘉靖商邦,明文、武之功业,其如无商、周之学何?其如无商、周之佐何?呜呼!世已远矣,二帝三王之不可复见矣。有君如文帝,如宣帝,犹以所学非其道,所任非其人,遂不足为纯粹之治,况于晋、唐之陵夷乎?必欲举尧、舜、禹、汤、文、武之道,而又得皋、夔、稷、契、伊、周之臣,则千载一时,端在今日。恭惟主上扩帝王之量以抚宁方夏,体天地之德以覆育群生,绵宇固已阜安,民心固已爱戴。方且日与一德大臣,缉熙百度,润色洪业,可谓得帝王之道而又得帝王之佐矣。算功见效,岂炎刘之君敢冀其万一哉?是以执事先生推《天保》报上之诚,作为问目,俾诸生兼举而毕陈之。夫西汉抚绥之方,任用之术,设施之要,凡得失优劣之可言者,愚盖详言于前矣。至于今日之治可得而形容者,则遽数之不能终其物,悉数之乃更仆未可终也。姑取诗人之颂以配当今之治,庶几乎美盛德形容之义。迹夫「载戢干戈,载櫜弓矢」,则《时迈》之颂可以形容矣。「多黍多稌,亦有高廪」,则《丰年》之颂可以形容矣。「郊祀天地,产祥降嘏」,则愿献《成命》之颂可乎?「设业设虡,肇新雅乐」,则愿献《有瞽》之颂可乎?籍田所以劝农也,何愧《载芟》之所作?原庙所以奉先也,何愧《丝衣》之所陈?兴崇太学,足以掩「在泮」之美。务农重谷,足以掩「在坰」之颂。至若躬祀太一,祈民福也;禁止渔捕,遂物性也;捐减田租,裕民力也;刊定法令,明国章也。是以仁增而益高,泽厚而愈深。欢颂沸腾,和气充溢。上焉日月星辰顺其序,下焉草木鸟兽安其生。自非吾君之仁,吾君之德,则何以臻兹?乃若运至化于一堂之上,纳生灵于太和之域,熙熙怡怡,使百姓日用而不知,谓帝力何有者,则又非诸生所能形容也。
经筵故事 其七 淳熙六年正月二十五日进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一四二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汉宣帝赞》曰:「孝宣之治,信赏必罚,综核名实,政事文学理法之士咸精其能,至于技艺工匠器械,自元、成间鲜能及之,亦足以知吏称其职,民安其业也」。
臣观宣帝号汉中兴之主,其施设次第备载于史,固不可一一而举。然其大要乃在亲择刺史守相,察其言行,其有名实不相应,必知所以然,施赏罚焉,此综核之功所由成也。臣试以黄霸、赵广汉二人之事明之。霸与广汉俱尝治颍川,俱入为京兆。霸能寻绎吏民语言以参考其阴伏,乌攫肉道傍,先事而知,凡某所之木、某庭之猪亦皆默记。广汉则为缿筒,使吏民相告讦,设钩距参伍牛马之贾,吏有铢两之奸无不知者。故班固于二人传中皆言其聪明,皆称其精力。自今观之,广汉京兆之政尤号强明,霸似不及也。然宣帝乃用霸为御史大夫,为丞相,用广汉不过京兆而已,岂非以霸外宽内明,治行终长者,而广汉专务果敢,莫为持难,故不可大用欤?非特此也,霸为丞相,指鹖雀为神雀,张敞奏之;越职荐乐陵侯史高,尚书召问之。为相五年,非无过失,而帝殊不加责,竟终厥位。至广汉一为司直,萧望之举劾,即下廷尉要斩,虽吏民数万人守阙泣救弗听也。嗟乎!信赏必罚,综核名实,其明辨如此,群臣孰得而欺之?此所以吏称其职,民安其业也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