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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人谢启 其一 北宋 · 苏过
出处:全宋文卷三一○○、《斜川集》卷四 创作地点:山西省太原市
观风全晋,缪膺刺举之司;听诵舆人,敢厕荐论之列。岂谓囊封之才上,遽烦华衮之见褒。有腼面颜,增光蔀屋。窃以圣朝图任,莫先旧人;汉法考功,必更治郡。故望之试吏于冯翊,辍自九卿;黄霸治最于颍川,入为丞相。况此右文之世,益思共理之臣。眷求黄发于公卿之间,用保赤子于覆载之内。果闻报政,不待期年。某官学造渊源,才兼果艺。以经术润吏事,以仁义陈王前。久参书殿之严,屡典侯藩之寄。淮阳卧治,已多长孺之风;渤海政成,将被水衡之拜。某埽门有旧,推毂何功?昔蒙一鹗之称,敢忘知遇;聊采二天之誉,莫报私恩。
代人谢启 其五 北宋 · 苏过
出处:全宋文卷三一○○、《斜川集》卷四 创作地点:河北省河北省直辖县级行政区划定州市
缪膺使指,方愧无功,宠畀漕权,复叨重寄。自顾才能之谫薄,猥当金谷之转输。迁徙有无,乏桑羊之心计;重轻殖货,愧刘晏之钱流。偶缘岁月之劳,遂玷云天之泽。迹其忝冒,实自吹嘘。某官名重搢绅,望隆朝野。器藏清庙之瑚琏,材并豫章之楩楠。治行已著于龚、黄,人物独高于许、郭。借其馀论,得被甄收。愧驰谢之未遑,辱赐书之先及。莫报琼瑶之赠,但为箧笥之珍。
代人谢启 其六 北宋 · 苏过
出处:全宋文卷三一○○、《斜川集》卷四 创作地点:河北省河北省直辖县级行政区划定州市
飞刍挽粟,惭无补于事功;说《礼》敦《诗》,辄滥居于谋帅。况此鲜虞之旧壤,蔚为朔野之雄都。素称足食而足兵,何止有民而有社。控临胡虏,虽无表里之山河;拊循士夫,必赖折冲于樽俎。而某学不足以经远,才未能以过人。久玷朝廷之误恩,尚处承明之秘职。兼收并用,录其薄效于东南;舍短取长,姑又责成于燕赵。此盖某官弼亮元圣,师保万民。才全而德不形,任重而道愈远。以求贤取士为报国,以养兵息民考治功。矧燕云抚顺之初,实庙堂宵旰之际。昭携怀远,卧鼓灭烽。既书卫、霍之功,行责龚、黄之政。遂因人乏,得冒恩私。某谨当益竭空疏,务酬知遇。轻裘缓带,敢希羊叔子之风;积谷屯田,庶收赵充国之效。过此以往,未知所裁。
代人贺启 其五 北宋 · 苏过
出处:全宋文卷三一○一、《斜川集》卷四、《永乐大典》卷一○五四○
显被明纶,升华内阁。持橐从班之贵,致身儒者之荣。恭以瑞石效珍,克协唐虞之盛;元圭来锡,允符天地之平。既受无疆之休,必举非常之典。焕然异数,遂逮老成。将以慰稽古之勤,又欲旌为臣之美。昔颍川凤集,犹疏列爵之封;合浦珠还,尚纪承流之效。矧此图书之异,实同河洛之祥。除目一传,公议佥允。某官学穷阃奥,名重搢绅。素专国士之称,久预岩廊之选。龚、黄治状,每先报政之期;王、谢风流,今睹传家之庆。行拜十行之诏,入参两禁之严。岂独遗爱于甘棠,将遂受知于宣室。
送孙海若赴官河朔叙 北宋 · 苏过
出处:全宋文卷三一○一、《斜川集》卷五、《国朝二百家名贤文粹》卷一六九 创作地点:山西省太原市
孟公绰为赵、魏老则优,不可为滕、薛大夫。黄霸自二千石入为丞相,声名减于治郡。仆以谓此才有所短,不足以病贤者。子文治兵于睽,终朝而毕,不戮一人。子玉治兵于蔿,终日而毕,鞭七人,贯三人耳。才则美矣,抑子文君子也。至于立威以举事,务杀以为能,儒者又所不为。子玉真不学无术哉!世之士大夫,少诵古人之书,盖将终身以之也。大略出于孔、孟者,虽无能,世必称为长者。出于申、商,虽奇才,世必指为薄夫。学之移人,有甚于齐、楚之咻;渐摩习熟,不自知其为巫匠也。秦人任刀笔吏,其敝无恻隐之实。故虎圈啬夫,以利口见用,则仁人君子,慨然争之,此风安可唱哉!今国家专用儒术,政尚宽简,风俗日趋于厚。刑名之学,搢绅先生绝口不论。以经术润饰吏事,彬彬然稍出矣。卫人孙君海若,则其人也。以儒术佐忠武军幕府,官满,改中山安喜令,欣然而往。或笑其抱王佐之材,不能干时取富贵,反自苦于簿书期会之间,将为乡遂里正分别曲直,不亦劳乎?君曰:「不然,吾读书学为政也,有民有社,斯足以发吾平日之藏矣,何劳之有」?君之大略,温文深厚,不见喜愠,贯穿六艺,而尤长于《春秋》。盖少时非孔氏、孟轲之文章,则他书不观也。如清庙之乐,钟磬琴瑟,锵然间作,郑卫桑濮、淫哇之声,何自作焉?持此而游朔方,将使犷悍木强之俗,变为礼义廉耻之风。仆又何言哉?然中山府,昔吾先大夫之甘棠也。山川平易,控制北虏,独无关防之阻。先君尝论南北守盟,朝廷之德甚厚也。而边臣玩习无事,武备少弛,则非以称吾君委寄之意。边民有善骑射,耐辛苦,上下山谷,得虏之长技者,所在千百。自为屯聚,以卫亲戚坟墓,其来远矣。傥能闻诸朝,少有以镇拊劳来之,并塞精兵,坐获数万,不烦县官一粒之费,凛然有长城千里之固,则虏不敢动矣。昔李抱真守泽、潞,教民为射,官给弓矢而蠲其徭赋。山东有警,昭义步兵冠天下。古人思患,预防有如此者。先君不果成而去。愿吾友志此言,访诸邑人之耆老,而以告夫元帅。有志于经远者,此太平之长策也。君为县令,出入阡陌,当得其详。仆是以为献。
议论要语 宋 · 罗从彦
出处:全宋文卷三○六○、《宋史》卷四二八《罗从彦传》
人主读经则师其意,读史则师其迹。然读经以《尚书》为先,读史以《唐书》为首。盖《尚书》论人主善恶为多,《唐书》论朝廷变故最盛。
朝廷立法不可不严,有司行法不可不恕。不严则不足以禁天下之恶,不恕则不足以通天下之情。汉之张释之、唐之徐有功,以恕求情者也。常衮一切用法,四方泰清,莫有获者,彼庸人哉!天下后世典狱之官,当以有功为法,以衮为戒。
人主欲明而不察,仁而不懦。盖察常累明,而懦反害仁故也。汉昭帝明而不察,章帝仁而不懦,孝宣明矣而失之察,孝元仁矣而失之懦。若唐德宗则察而不明,高宗则懦而不仁。兼二者之长,其惟汉文乎!
祖宗法度不可废,德泽不可恃。废法度则变乱之事起,恃德泽则骄佚之心生。自古德泽最厚莫若尧舜,向使子孙可恃,则尧舜必传其子。至于法度,莫若周家之最明,向使子孙世守,则历年至今犹存可也。
仁义者,人主之术也。一于仁,天下爱之而不知畏;一于义,天下畏之而不知爱。三代之主,仁义兼隆,所以享国至于长久。自汉以来,或得其偏,如汉文帝过于仁,宣帝过于义。夫仁可过也,义不可过也。
名器之贵贱以其人。何则?授于君子则贵,授于小人则贱。名器之所贵,则君子勇于行道,而小人甘于下僚;名器之所贱,则小人勇于浮竞,而君子耻于求进。以此观之,人主之名器可轻授人哉!
周厉王监谤,秦始皇偶语者弃市,徒能禁于一时,岂能禁之于万世?观厉王之恶,至秦之世而不可禁;始皇之恶,至汉之世而不可禁。非惟不能禁于后世,而又必有明白其是非者。贤君所以专务修德,而乐闻善言;当时之臣,故亦乐告以善道,而成一代之治安。彼二主不达此,规规然徒禁一时之论难,行事不善,使人不敢议其非,或致亡于一朝,而取讥评于万世,不亦误哉!然想当时未必其身亲为不善也,必有奸佞之臣济之,此可以为世戒。
可爱非君,可畏非民。后世荒淫之君所为不善,故君不知民可畏,而知民可虐;民不知君可爱,而知君可怨。是君民为仇也,安得无颠覆之祸?
仁义礼智,所以为立身之本,而阙一不可。故孟子以恻隐之心为仁之端,而无恻隐之心则非人;以羞恶之心为义之端,而无羞恶之心则非人;以辞让之心为礼之端,而无辞让之心则非人;以是非之心为智之端,而无是非之心则非人。李林甫为宰相,在廷之臣皆非人也。掊克生灵,无恻隐之心;阿附宦官,无羞恶之心;势利相倾,无辞让之心;上下雷同,无是非之心。夫一端之亡,亦非人矣,况四端俱亡,安得谓之人?宜乎有天宝之乱也。
君明君之福,臣忠臣之福。君明臣忠,则朝廷治安,得不谓之福乎?父慈父之福,子孝子之福。父慈子孝,则家道隆盛,得不谓之福乎?俗人以富贵为福,陋哉!
老子曰:「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指国家而言。故晋武平吴,何曾知其将乱?隋文平陈,房乔知其不久。祸福倚伏者,其在兹乎!
唐德宗之恶过于纣,孟子曰:「贼仁者谓之贼,贼义者谓之残。残贼之人,谓之一夫」。何则?仁义所以治天下之本,而纣皆残贼之,遂失天下。观德宗之恶,讵止于贼仁义哉?社稷不亡幸矣!
奸邪之人乱国政,李林甫是也;庸鄙之人弱国势,张禹是也。荀子曰:「权出于一者强」。谓权出于一则主势不分,而君道尊矣。后世宰相侵君之权而不令终者多,贤如李文饶,尚不能免此,况李林甫之徒哉?为人臣者,视此以为戒。
秦暴如火,天下怨之。怨而不离者,扶苏在焉。及扶苏死,二世立,而秦亡。贤主之国家为何如!
王者富民,霸者富国。富民,三代之世是也;富国,齐、晋是也。至汉文帝行王者之道,欲富民而告戒不严,民反至于奢;武帝行霸者之道,欲富国而费用无节,国乃至于耗。
教化者朝廷之先务,廉耻者士人之美节,风俗者天下之大事。朝廷有教化,则士人有廉耻;士人有廉耻,则天下有风俗。或朝廷不务教化,而责士人之廉耻;士人不尚廉耻,而望风俗之美,其可得乎?
君子在朝,则天下必治,盖君子进则常有乱世之言,使人主多忧而善心生,故天下所以必治。小人在朝,天下必乱,盖小人进则常有治世之言,使人主多乐而怠心生,故天下所以必乱。
正者天下之所同好,邪者天下之所同恶。而圣贤未尝致忧于其间,盖邪正已明故也。至于邪正未明,则圣贤忧之。观少正卯言伪而辩,行僻而坚,孔子则诛之。杨墨一则为我,一则兼爱,孟子则辟之。皆邪正未明而惑人者众,此孔孟之所汲汲。
继志述事,《礼记》独指武王、周公,不可执此而行。使宣王继厉王志,述厉王事,可乎?
石守道采摭唐史中女后奸臣宦官事,各以其类作三卷,目之曰《唐鉴》,而言曰:「巍巍巨唐,女后乱之于前,奸臣坏之于中,宦官覆之于后」。考其所论,可为万世鉴,惜乎不推其本而言之。故人主欲惩三者之患,其本不过有二:以内则清心,以外则知人。能清心,则女后不能乱之;能知人,则奸臣不能坏之,宦官不能覆之。请借明皇一君而论,开元能清心矣,能知人矣,武后、惠妃、萧嵩、杨思勉岂能易其志?及天宝之际,不能清心矣,不能知人矣,而杨贵妃、李林甫、高力士遂乱其心。清心知人,其人主致治之本欤!
天下之变,不起于四方而起于朝廷。譬如人之伤气,则寒暑易侵;木之伤心,则风雨易折。故内有李林甫之奸,则外有禄山之乱;内有卢杞之邪,则外有朱泚之叛。《易》曰:「负且乘,致寇至」。不虚言哉!
三代法度,秦尽变之,然独不去肉刑。以此用心,安得不遽灭?
汉宣帝诘责杜延年治郡不进,乃善识治体者。夫治郡不进,非人臣之大罪,而宣帝必欲诘责之,何耶?盖中兴之际,内之朝廷,外之郡县,法度未备,政事未修,民人未安堵。或治郡不进,则百职废矣,乌可不责之?夫一郡尚尔,况天下乎?予谓汉宣帝识治势。
汉武帝知汲黯之贤而不用,唐太宗知宇文士及之佞而不去,何其误耶?夫人主知贤而不能用,未若不知之为善;知佞而不知去,未若不知之为愈。苟知贤而不能用,则善无所劝;知佞而不能去,则恶无所惩。虽然,武帝知贤而不用,犹愈于元帝知萧望之之贤而反罪焉;太宗知佞而不去,犹愈于德宗知卢杞之奸而复用焉。观元帝、德宗之与武帝、太宗,岂不相寥绝哉?
三代之治在道而不在法。三代之法贵实而不贵名,后世反之,此享国与治安所以不同。
士之立朝,要以正直忠厚为本。正直则朝廷无过失,忠厚则天下无嗟怨。二者不可偏也,一于正直而不忠厚,则渐入于刻;一于忠厚而不正直,则流入于懦。汲黯正直,所以辟公孙弘之阿谀;忠厚,所以辟张汤之残刻。武帝享国五十五年,其臣之贤,独此一人而已。武帝反不用,其为君可知。
立朝之士当爱君如爱父,爱国如爱家,爱民如爱子。然三者,未尝不相赖也。凡人爱君则必爱国,爱国则必爱民,未有以君为心,而不以民为心者。故范希文谓居庙堂之上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谅哉!
士之立身,要以名节忠义为本。有名节,则不枉道以求进;有忠义,则不固宠以欺君矣。
朝廷大奸不可容,朋友小过不可不容。若容大奸,必乱天下;不容小过,则无全人。
孔子曰:「道之以政,齐之以刑,民免而无耻」。以君言之,则宣帝、明帝;以臣言之,则赵广汉、张敞得之。又曰:「道之以德,齐之以礼,有耻且格」。以君言之,则文帝、景帝;以臣言之,则龚遂、黄霸得之。君臣优劣,于此可见。
圣人无欲,君子寡欲,众人多欲。
路温舒之见高矣!宣帝初立,政之宽猛,中外未尝见之,而路温舒首以尚德缓刑为戒,援引古今,至于千言。其后盖宽饶、杨恽以无罪见戮,果符温舒之言。呜呼,人臣见几而能谏,人主闻善而能徙,然后君臣两尽其道。温舒见而能谏矣,宣帝闻善不能徙,惜哉!
昔季氏伐颛臾,孔子曰:「吾恐季孙之忧不在颛臾,而在萧墙之内也」。其后阳货果囚季桓子,圣人之言可不为万世法哉?自三代而下,人主不师孔子之言,不戒季氏之事,而被萧墙之害者多矣。
成汤处心过于武王,成汤放桀于南巢,惟有惭德,曰:「予恐来世以台为口实」。武王以受罪浮于桀,曰:「今朕必往,则岂复有惭德哉」?又《汤誓》、《汤诰》数桀之恶浅,而《泰誓》数纣之恶深。善乎,古人谓纣虽无道,不如是之甚者,诚知武王之心欤!
人君纳谏之本,先于虚己。禹拜昌言,故能纳谏;德宗强明自任,必能拒谏。
人之立身可常行者在德,不可常行者在威。盖德则感人也深,而百世不忘;威则格人也浅,而一时所畏。然德与威不可偏废也,常使德胜威,则不失其为忠厚之士;苟威胜德,则未免为锻鍊之流。观羊祜与杜预俱守襄阳,后人思祜之深而思预之浅者,岂祜尚德而预尚威乎?
中人之性,由于所习。见其善则习于为善,见其恶则习于为恶。习于为善则举世相率而为善,而不知善之为是,东汉党锢之士与夫太学生是也。习于为恶则举世相率而为恶,而不知恶之为非,五代君臣是也。
西汉人才可与适道,东汉人才可与立,三国人才可与权。杜钦、谷永可与适道,而不可与立,故附王氏;陈蕃、窦武可与立,而不可与权,故困于宦官;至于诸葛孔明,然后可与权。夫人才至可与权,则不可以有加。
张良近太公之材略,诸葛近伊尹之出处。然良佐高祖,论其时则宜,语其德则合。亮处三国,则才大任小,惜哉(《豫章文集》卷一一。)!
周、孔之心使人明道。学者果能明道,则周、孔之心,深自得之。三代人才得周、孔之心,而明道者多,故视死生去就如寒暑昼夜之移,而忠义行之者易。至汉唐以经术古文相尚,而失周、孔之心。故经术自董生、公孙弘倡之,古文自韩愈、柳宗元启之,于是明道者寡,故视死生去就如万钧九鼎之重,而忠义行之者难。呜呼,学者所见,自汉唐丧矣!
黄霸论 北宋 · 吴俦
出处:全宋文卷二七七二、《国朝二百家名贤文粹》卷九
夫君臣相与之际,此最安危成败之机而不可以不察。盖其礼虽亲而其意则甚疏,其迹虽迩而其心则甚远。是故君之所欲者以利厚,而臣之所为者以名高,则介而不通;君之所欲者以名高,而臣之所为者以厚利,则污而不洁;君之所欲者以谲诈,而臣之所为者以故常,则泥而不圆;君之所欲者以故常,而臣之所为者以谲变,则诈而不信。幸而相容而不相疾,则必至于摈斥削夺,以终其身;不幸而谗险之人因其君之不忍而芥蒂于其间,则菹醢枭磔,残家覆族者继踵迹,而适足以快小人之忿。夫以文帝之贤,贾谊之识,而位不踰于王傅,武皇之明,汲黯之忠,而官不过于列卿者,盖文帝之所好者黄老之术,而贾谊之所长者乃礼义之言,武皇之所喜者申韩之书,而汲黯之所守者乃清净之道。譬之以方凿入圆枘,此其所以龃龉而不相得也。昔者黄霸有能名于颍川之时,及其为相,则号令风采不及于治郡之日,故望实日灭,而识议者遂以为苛察烦碎之才,岂可以临民而非代天理物之器,此不足以知霸也。夫赵广汉、尹翁归、薛宣、何并、朱博之徒,摘奸以为智,挠狱以为明,猛而不能和,察而不能容,矜术数而忽道德,重法令而轻教化,是故不可以大任,而施之于燮理弼谐之地,则必苛碎琐屑而适足以乱天下。若霸者,岂类是哉?当霸之治颍川,仁及于民则鳏寡孤独贫穷之微无所不全,爱被于物则牧养孳乳种植之绝无所不育,教行于俗则义夫节妇孝悌之行屡出于其时,化感于神则凤凰神雀祥瑞之物骈集于其域。孟子曰:「五亩之宅,环之以桑,则五十者可以衣帛。鸡豚狗彘,不失其时,则七十者可以食肉。百亩之田,无夺其时,则八口之家可以无饥」。而以为王道之始。且孟子之言疑若其浅也,而其用则甚大。盖天下之民各安其室,各勤其业,富足而无寒馁之忧,寿考而无疾苦之患,父母有养,妻子有奉,而和顺辑睦,则虽使张仪、范雎之徒日诱于其前而使之跳梁跋扈以为乱,则必勃然而怒,惟恐其污己。何者?养生丧死之乐足以宁于其心,则不敢轻犯天子之法。夫霸之为政亦何以异此?苟使其推而行之以及于天下,则何为而不可欤?盖当是时,宣帝方行杂霸之政,以威断齐天下,惩大臣恣横之弊,思革其风,而督责之说胜。而霸之所为,非夫岁月之所能行,是以乖离睽阻而不相合。夫以优游宽厚之教而说刚明严察之主,譬犹胡越容貌之不相入,霸之见短,实本于此。呜呼!以霸之已效之功,一有不合而遂致排黜之不暇,则夫抱瑰奇雄伟之略,困于草莽岩穴之中,而为腐儒小生之所讥诃讪笑者,亦何可胜言哉!
吏隐堂 宋 · 李光
七言律诗 押阳韵 创作地点:海南省海南省直辖县级行政区划儋州市吏隐堂
海邦地僻少迎将,心逸身闲白昼长。
剩欲哦诗追沈谢,不求名迹拟龚黄。
旋移松石成云壑,时引笙箫入醉乡。
吏散帘垂公事毕,清风一榻傲羲皇。
送何泗州序 北宋 · 苏元老
出处:全宋文卷二八二二、《国朝二百家名贤文粹》卷一七○
元老少时读史循吏传,以奉职循理,自中人能之,宜其叙列猥多。而司马氏《史记》、班氏《汉史》所纪,止五六人,范晔而下,至庞杂也,然犹率不过十数人。意其是非取舍,时有遗漏,不概见而尽出之。及游京师六七年,往来周、秦、楚、郑之间,所见若闻公卿大夫士至多,可喜者不少,然求其追配龚、黄,温然以循吏称者,盖未之见。则遂以为古循吏实少,而史所传可信不妄,今之世其无是决也。未几,有以英州何公大夫《石桥》诗相示者,元老惊焉,问其庐,明日见之。望其貌,肃而温;听其言,质而有理;观其意,宽厚而爱人。退而察其为人,忠信岂弟,外内惟一,无不可爱,知其为长者也。已而闻之大夫之刺廉与英,皆视民如子,所至有能声,治行尝为天下第一,则为之叹曰:「吾求循吏于世久矣,乃今始得之」。由是复疑古循吏未必少,而史所传未必信,自悔以浅量当世士大夫也。其后大夫移刺眉州,而元老为之民。大夫之为眉州也,如元老所闻于廉与英,且又元老之所亲见,则信乎其为循吏矣。然元老尝从里人之后,见于左右,得日闻其所未闻,则大夫之贤,又似夫不止为循吏,盖毅然端亮之士也。自元老之识大夫,于今又五年,而所得循吏无加于其初,史之所传,姑又信之,则大夫之贤益可贵。故元老尝谓使凡与上共理者皆克如大夫,则天下无不治。然而如大夫者不易得也,则又谓大夫宜在朝廷,使天下被其泽,不宜困于一州,使不博而偏。故于其去眉州而来京师也,以为当留于朝廷,然且不敢必者,毅然端亮,宜未易遇合也。已而果出为泗州。夫水一也,上者为云雨,下者为陂泽,云雨之所施者远,而陂泽近,然而水岂有择于上下哉?大丈夫不为公卿,则必为刺史,有民有社,亦足以发其志。大夫之志,有以自乐,而元老犹云云不已者,非私于其所厚也。闵循吏之不得见,叹里之长老不借留之,惜其不遂立于朝廷,而使泗人独受其赐也。故言。
周元举侍郎挽诗一首 宋 · 刘一止
七言律诗 押先韵
回翔三纪到丹泉,始觉深归雨露边。
黄霸声名初不减,吾丘智略孰居先。
勤劳再见云横岭,志业空惊雪满颠。
愁绝故山三径晚,不堪持酒酹风烟。
陈橐权刑部侍郎制 宋 · 刘一止
出处:全宋文卷三二六八、《苕溪集》卷四二
敕:惟我祖宗,以圣继圣,好生之德,无愧有虞。肆朕纂成,惟刑之恤,故于四方具狱来上,未尝不惕然动容,惧其滥及无辜,以伤列圣之德。然则小司寇之任,讵可非其人哉!具官某学通而明,气邃而刚,居家有曾、闵之孝,为吏有龚、黄之政,朕闻之审矣。居于宰士,阅日既多,摄贰秋官,佥言惟允。其体朕至训,益究乃心,无使声称减于治郡。可。
论令监司守臣各举所知劄子 宋 · 刘一止
出处:全宋文卷三二七一、《苕溪集》卷一二、《历代名臣奏议》卷一六九
臣窃惟在外之官,赋政烦剧,深察民隐,莫急于县令;总按群吏,风动列城,莫要于监司。二者不可不择明矣。臣谓朝廷有选择之名,无选择之实,何也?陛下圣德隆宽,忧民深切,顷降诏旨,令内外侍从官各举材堪县令者二人,谓县令不可不择也。然臣尝得其所举之目而询求之,十不得一二。又除用监司率以他才,有殊不晓政事者,如此尚可恃以为治乎?臣故曰:有选择之名,无选择之实也。臣愚欲望出自圣断,令诸路监司、列郡守臣各举所知曾任县令、民所便安、有显效者一二人,条具以闻,无其人则阙之。遇监司有阙者,择所举之人拔而用之,以示褒宠;其误者坐以欺君罔上之罚。天下岂有能为县令而不能为监司者乎?审如此,可谓两得之矣。陛下垂意人材,自小官识擢任用者多矣,独未闻拔一循吏而骤用之,此疏远之臣所以不加劝也。黄霸以治郡有称,入为三公;今以良县令为监司,不亦可乎?伏惟圣慈特赐详酌施行。取进止。
宋故右朝奉郎致仕施府君墓志铭 宋 · 刘一止
出处:全宋文卷三二八○、《苕溪集》卷四九 创作地点:浙江省湖州市
府君讳某字某,姓施氏,湖州武康人。曾大父某,大父某,父某,皆有潜德。家素儒,初未有大其门者,府君教子益力。子钜体府君志,克励于学,艺业有闻。丁年擢第,蚤通朝籍,为尚书郎、三院御史。未几,以御史出守括苍,奉府君之官,优游郡斋,就养无阙,士夫荣之。阅岁得微疾,常膳少损,遽谢医,且笑曰:「吾闻高医能已疾,不闻能治老也」。既曰语家人:「吾欲静念空王境,以归宿吾心,毋怛我化」。遂瞑不复言,实绍兴十七年四月一日也。时府君累封至右朝奉郎,年七十有六矣。御史护丧归乡闾,以明年某月某日葬于县之东北大原乡京子之原。将葬,见属为之铭。府君天性纯孝,笃于奉亲,自始及终,苟可以顺适其意者,虽躬服劳不少懈。遇乡党和而辨,久而不媮,虽复犯己,不校如初。冲淡寡欲,一室萧然,不设属钥,未尝有姬妾之奉。独喜翻贝叶书,偶方士语,不则与宾客衔杯漱醪,至一斗不乱。襟抱怡怡,人莫见其有忧愠之容。振人之急,囊无留赀,而乡里言长者必归焉。配周氏,先府君若干年卒,至是合祔。男三人:长曰铸,实任家事,不以毫发累府君;钜其次也;季曰蕴恭,为浮屠氏。女二人,适丁光祖、陈继。孙男五,曰良友、良弼、良臣、良能、良辅。孙女三,适吴经、沈纯臣、张康,皆名进士,张为左迪功郎、德清县主簿。曾孙男女二十五人,曰沈康臣者,曾孙婿也。余与御史俱为乡校诸生,晚而同朝。御史明粹简默人也,居家有曾、闵之孝,为吏有龚、黄之政,他日自见于世,又有大焉者。信乎,府君之积庆在兹也!铭曰:
灵曰归与,京子之原。州演迤而纡馀,若顾吾而欲留。山周卫而丛集,若旗旄之导乎前,骑卒之拥于后。与乡坐而拜者,兹青乌氏之卜与,曰君所自择也。惟永宁,以福于而子孙。
策三首 其二 风俗盛衰 宋 · 周行己
出处:全宋文卷二九五四
今之天下,古之天下也,一何异于古乎?古之民,今之民也,一何乖于今乎?岂九重睿圣,不迨尧、舜、禹、汤之隆,而二府登贤,非禹、稷、皋陶之盛耶?然则十八路之地,数百州之民,仓廪实而礼节或未治,既庶富而教化或未及。积习之俗,未革于忠厚;渐渍之风,尚溺于偷薄,将谁责之而可?百里之县,未得其令也;千里之郡,未得其守也。是以主德不宣,恩泽不流,而民之利害壅于上闻也。则虽吾君吾相相与愿治之勤,窃病下民之未尽知也。岂非为吏者鄙,不足以推君之治而致之民,则所以治者未必治欤?呜呼,甚哉!民之无知,习见善则安于为善,习见恶则安于为恶。郡守县令,民之师帅,而风化之所瞻也。道民之道,可不慎哉?考自载籍之传,其治道之得失,习俗之美恶,流风遗烈,百姓犹有存者。故太王好仁而邠之人贵恕,僖公好俭而晋之人蓄聚。燕之人敢于急,召公之遗风也;朝鲜之人至于有礼,箕子之教也。长缨鄙好,且变邹俗;紫衣贱服,犹化齐风。故圣人之于仁义深矣。其于教也勤而不怠,缓而不迫,欲民渐习而趋之,至于久安而成俗也。故三代御俗,有风化,有法制。君仁莫不仁,君义莫不义。污者修,悍者愿,躁者悫。农莫不以力尽田,贾莫不以察尽财,工莫不以功尽器,士莫不以道尽学。此风化之至也。分地以建国,度土以居民。正井邑,均赋税。宫室器用各有制,衣服饮食各有度。此法制之行也。风化所以动民之心,法制所以定民之志。法制立而风化行,故廉耻兴而忠厚之俗成。薰为太平,垂祀八百年,而传三十六王。后世虽法制之去,而暴君污吏毒民以苛刻。民有畔心,则思先王之仁而不忍去;欲为乱,则思先王之义而不敢作。盖其所以宥民者深,而礼义之风未衰,廉耻之心未尽也。后世欲治之主,图所以治天下者,莫不有法制,亦莫不有风化。然一授非其吏,则刑罚胜而仁义之道不行,故法制坏而风化不宣于下。国异政,家殊俗。贾谊所谓移风易俗,使天下回心而向道,类非俗吏之所为者此也。故有偏举之政,有不胜之俗。得良吏,则敦厚之俗胜矣;得健吏,则节义之俗胜矣;得贪吏,则盗窃之俗胜矣;得酷吏,则忮暴之俗胜矣。故盗贼所以未息,刑罚所以未省,庸吏扰之也。欲善俗,莫若择吏。然良吏之所施设,则各论俗而尚教,奚必同条而共贯哉。若龚遂为渤海,首率以俭约。文翁为蜀,先化以学校。南阳好商贾,召公富以本业。颍川好争讼分异,黄霸化以笃厚。若是皆救民风之失,起不举之教,何必华山之騄耳,然后行远乎。窃惟今日之盛,岂无若是数人者足以治天下?而郡县簿书期会为务,而风俗坏败则因循而不为虑。此所以积习之俗未革为忠厚,渐渍之风尚溺于偷薄,盗贼或未息,刑罚或未省也。为今之说,莫如除汰圭符,妙简铜墨,以是重其任,至其黜陟亦以是,则何患乎不若三代之盛时哉。
贺王守除直宝文阁启(佐) 宋 · 王庭圭
出处:全宋文卷三四○九、《卢溪文集》卷三八
伏审显膺褒宠,峻涉邃严。占北斗之魁星,名传海县;联清班于宝阁,身上蓬山。恭惟某官识际混茫,笔参造化。桥门拔萃,号称国士之无双;金殿唱名,擢居天下之第一。诸儒仰首,万国闻风。早登螭首之坳,用副龙头之选。旋求外补,未正中台,舆诵达于京师,玺书来于郡国。盖弱翁治行,朝廷久已知之;而黄霸功名,天子以为长者。尽作中兴之名宰,皆缘治郡之休声。行观一节之来,益竦四方之听。南州父老,望轻车白鹿之行春;北阙公卿,想曲盖朱旗之就道。某奔驰驿路,阻庆门阑。鸿雁虽失于寄书,燕雀敢忘于贺厦!惟兹疏缓,实负兢惶。
回陈倅朝散郎启 宋 · 孙觌
出处:全宋文卷三四三二、《鸿庆居士文集》卷一四
除书初下,眷梁木之有依;刺字已漫,望舍门而未埽。空怀惭于不敏,遽驰义以相先。恭惟某官岂弟宜民,劳谦下士。暂驻松楸之国、宁论枳棘之栖?别乘鼎来,佐龚、黄而共理;铃斋坐啸,仰岑、范以蒙威。父老欢呼,里闾惊耸。据大床而高卧,方观一世之豪;下悬榻而起迎,敢玷诸公之右。
回强守贺冬启 其一 宋 · 孙觌
出处:全宋文卷三四三三、《鸿庆居士文集》卷一五
土圭测景,钟律均声。羲爻占七日之亨,汉历表三辰之瑞。恭惟某官游、夏渊源之学,龚、黄慈惠之师。具万善而齐,百神呵护;顺一阳而复,五福朋来。燕寝凝香,铃斋坐啸。顾怜衰谢,申贶颂言。迎爱日之长,已践化人之国;快景星之睹,遂窥刺史之天。
隆德府知府韩公生祠记 北宋 · 吴景修
出处:全宋文卷三六三七、弘治《潞州志》卷七、乾隆《潞安府志》卷二七、光绪《屯留县志》卷六
上党之地,肘京洛而履蒲津,倚太原而跨河朔,分所八邑,藉兵五州,实为古冀之雄藩。朝廷简求州牧,必惟其贤,自非硕德重望,一时伟人,历览民风,通达治体,足以寄承宣之任者,未始轻于畀授。宣和二年秋,许昌韩公自金州移镇是邦。入境,移书杜远迓奔走之劳,单车敝马,无事华饰。逮其开府听政,偶泉货窒碍不行,城郭罢市几月。公推原法意,斟酌民情,不劳指顾,弊端去而利源通,公私均受其赐。河东均籴,远助边计,公轸念斯民力不暇给,飞章直达,特允隆德府于廪输纳。温诏赐可,小大欢呼。至于布宣德泽,劝课农桑,甄别善良,矜恤鳏寡,其心以爱民为本。且惩凶嫉恶,发奸摘伏,号为神明。巨蠹宿奸,一旦芟除,断根株而穷窟穴,阖境熙然,协气嘉生。甘露芝草献祥,用彰循吏之效。父老扶杖相语曰:「良二千石,政善如此,百年未之见闻。虽龚、黄、召、杜,果有过于此乎」!概观自昔循良课最优异者,非特增秩赐金,实以待凤阁鸾台之选。我公世笃忠贞,勋在王室。金州政成,已膺褒语。隆德士民,复叩天阍而陈善状,乞留久任矣。窃恐芝检函颁,升华近列,霖雨天下,非千里之民所得私也。屯留倾邑仰德,无以申报,乃于佛寺绘像而俎豆之。谨采治绩之尤者刻诸石,俾子孙揄扬歌颂,兹无愧于桐乡矣。公名昭,字用晦。宣和四年五月十五日记。
按:雍正《山西通志》卷二○二,雍正十二年刻本。
送陈鄂州 北宋末 · 周紫芝
七言律诗 押东韵
旧识君家小仲容,步兵今复此相同(徐本作逢)。
谁教楚楚青云器,来照鬖鬖白雪翁。
庐阜故山休入望,武昌官柳正摇风。
只应黄霸归朝日,已在天边尺一中。
燕太守汪内相致语口号 北宋末 · 周紫芝
七言律诗 押阳韵
谁持尺一下明光,新易泉南旧印章。
禁殿何时出颇牧,人间又喜见龚黄。
攀辕父老今犹在,骑竹儿童喜欲狂。
只恐政成归更速,便纡华衮望清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