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文库
昭德观记 宋 · 杨杰
出处:全宋文卷一六四三、同治《星子县志》卷四、《庐山纪事》卷八
朝廷之赏莫如爵,天下之祜莫如生。援穷陋而任公辅,赏之至极也;释尘界而升神仙,祜之至大也。立贤无方,故渔耕版筑得以为神仙。以女子得道于庐山者,蔡寻真、李腾空之谓欤。腾空本公卿家,初从蔡女游,咸有道术,以丹药符箓救人疾苦,三元八节,会于咏真洞天。九江太守柳浑长以状闻于朝,今叠屏下太溪喷激,白云苍崖,物象胜处,即腾空之所居也。太白诗:「羡君相门女,学道爱神仙。素手掬青霭,罗衣曳紫烟。一往屏风叠,乘鸾著玉鞭」。观太白之诗,则腾空所存可知矣。及解蜕,弟子收簪简而瘗于旧居,乡俗祠祀,岁月不绝。唐昭德皇后长施金币以辟土田,因建昭德观,其溪曰昭德源。世异代变,主者不得其人,庐室隳敝,弗堪其居。皇祐五年,南康军使始命道士陈道融居之,颓址仅完,遽尔化去。太守胡田、曹况寻访代者,众以李如海为称,太守从而命之。如海居二十有二年,手植松杉万馀本,经营栋宇五十间,重门巍殿;堂奥廊庑,靡不壮丽。又建真游亭以奉李氏之遗物,翠微堂以究仙山之胜见。而土木所资,一出于观之地利,未尝以毫末干于人,与夫机心谄辞红惑流俗而自营者,固有异矣。绍平天子赐名「延真」。熙宁二年,以文见记,又求篆于鄱阳陈晞,求书于鸾溪陈迪以立之。吾闻白道猷肇开沃洲山与白氏,其有太白之诗。至如海,而栋宇大备,亦可谓李氏于延真为有功矣。
按:正德《南康府志》卷八,上海古籍出版社影印天一阁方志本。
采桑子 其十二 北宋 · 晏几道
押尤韵
高吟烂醉淮西月,诗酒相留。
明日归舟,碧藕花中醉过秋。
文姬赠别双团扇,自写银钩。
散尽离愁,携得清风出画楼。
虞美人 琵琶 北宋 · 苏轼
创作地点:湖北省黄冈市
定场贺老今何在。
几度新声改。
新声坐使旧声阑。
俗耳只知繁手、不须弹。
断弦试问谁能晓。
七岁文姬小。
试教弹作辊雷声。
应有开元遗老、泪纵横。
菩萨蛮 有寄 北宋 · 苏轼
创作地点:湖北省黄冈市
城隅静女何人见。先生日夜歌彤管。
谁识蔡姬贤。江南顾彦先。
先生那久困。汤沐须名郡。
惟有谢夫人。从来是拟伦。
答刘沔都曹书 北宋 · 苏轼
出处:全宋文卷一八九二、《苏文忠公全集》卷四九、《文献通考·经籍考》卷七五、《文编》卷四八、《文章辨体汇选》卷二二七、《八代文钞》第二八册、《翰海》卷二下、《古今图书集成》文学典卷一二六 创作地点:海南省海南省直辖县级行政区划儋州市
轼顿首,都曹刘君足下:蒙示书教,及所编录拙诗文二十卷。轼平生以文字言语见知于世,亦以此取疾于人,得失相补,不如不作之安也。以此常欲焚弃笔砚,为瘖默人,而习气宿业,未能尽去,亦谓随手云散鸟没矣。不知足下默随其后,掇拾编缀,略无遗者,览之惭汗,可为多言之戒。然世之蓄轼诗文者多矣,率真伪相半,又多为俗子所改窜,读之使人不平。然亦不足怪。识真者少,盖从古所病。梁萧统集《文选》,世以为工。以轼观之,拙于文而陋于识者,莫统若也。宋玉赋《高唐》、《神女》,其初略陈所梦之因,如子虚、亡是公等相与问答,皆赋矣,而统谓之叙,此与儿童之见何异。李陵、苏武赠别长安,而诗有「江汉」之语。及陵与武书,词句儇浅,正齐梁间小儿所拟作,决非西汉文,而统不悟。刘子玄独知之。范晔作《蔡琰传》,载其二诗,亦非是。董卓已死,琰乃流落,方卓之乱,伯喈尚无恙也,而其诗乃云以卓乱故,流入于胡。此岂真琰语哉!其笔势乃效建安七子者,非东汉诗也。李太白、韩退之、白乐天诗文,皆为庸俗所乱,可为太息。今足下所示二十卷,无一篇伪者,又少谬误。及所示书词,清婉雅奥,真有作者风气,知足下致力于斯文久矣。轼穷困,本坐文字,盖愿刳形去智而不可得者。然幼子过文益奇,在海外孤寂无聊,过时出一篇见娱,则为数日喜,寝食有味。以此知文章如金玉珠贝,未易鄙弃也。见足下词学如此,又喜吾同年兄龙图公之有后也。故勉作报书,匆匆。不宣。
题蔡琰传 北宋 · 苏轼
出处:全宋文卷一九三四、《苏文忠公全集》卷六七 创作地点:江苏省淮安市盱眙县
刘子玄辨《文选》所载李陵《与苏武书》非西汉文,盖齐、梁间文士拟作者也。予因悟陵与武赠答五言,亦后人所拟。今日读《列女传》蔡琰二诗,其词明白感慨,颇类世所传《木兰诗》,东京无此格也。建安七子,犹涵养圭角,不尽发见,况伯喈女乎?又:琰之流离,必在父死之后。董卓既诛,伯喈乃遇祸。今此诗乃云为董卓所驱虏入胡,尤知其非真也。盖拟作者疏略,而范晔荒浅,遂载之本传,可以一笑也。
论古文 北宋 · 苏轼
出处:全宋文卷一九六六、《春渚纪闻》卷六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文章至东汉始陵夷,至晋、宋间,句为一段,字作一处,其源出于崔、蔡。史载文姬两诗,特为俊伟,非独为妇人之奇,乃伯喈所不逮也。
观崇德墨竹歌(并序(按:《年谱》编入熙宁四年叶县作。)) 北宋 · 黄庭坚
创作地点:河南省平顶山市叶县
夜来北风元自小,何事吹折青琅玕。
数枝洒落高堂上,败叶萧萧烟景寒。
乃是神工妙手欲自试,袭取天巧不作难。
行看叹息手摩拂,落势夭矫墨未乾。
往往尘晦碧纱笼,伊人或用姓名通,未必全收俊伟功。
有能蓺事便白首,不免身为老画工。
岂如崇德君,学有古人风。
挥毫李卫言(山谷集作让)神笔(自注:卫夫人,尚书郎李充母,母以夫姓,自称李卫。),弹琴蔡琰方入室。
道韫九岁能论诗,龙女早年先悟佛。
弈棋樵客腐柯还,吹笙仙子下缑山。
更能遇物写形似,落笔不待施青丹。
尤知赏异老苍节,独与长松凌岁寒。
世俗宁知真与伪,挥霍纷纭鬼神事。
黄尘污眼轻白日,卷轴无人得觇视。
见我好吟爱画胜他人,直谓子美当前身。
赠图索歌追故事,才薄岂易终斯文。
所爱子猷发嘉兴,不可一日无此君。
吾家书斋符青壁,手种苍琅十数百。
一官偶仕叶公城,道远莫致心惨戚。
我方得此兴不孤,造次卷置随琴书。
思归才有故园梦,便可呼儿开此图。
跋王慎中胡笳集句 北宋 · 黄庭坚
出处:全宋文卷二三○九、《山谷全书·正集》卷二五
湓城王寅慎中,拟半山老人集句《胡笳十八拍》,其会合宛转,道文姬中心事甚妙。慎中文士,孝友清修,年三十八,未尝知女色,荤膻不入口,一粥一饭,三十年奉身如山中头陀,初无玷缺。山中人初不接世事,故其行易持。观慎中诗语所道闺闼中意,不应是铁人石心;然能护持如此,所以为难。
跋法帖 其二 北宋 · 黄庭坚
出处:全宋文卷二三一一、《山谷全书·正集》卷二七
蔡琰《胡笳引》自书十八章,极可观,不谓流落,仅馀两句,亦似斯人身世邪!
题蔡君谟书 北宋 · 黄庭坚
出处:全宋文卷二三一五、《山谷全书·别集》卷六、《豫章先生遗文》卷一○、《古今事文类聚》别集卷一二
君谟书如蔡琰《胡笳十八拍》,虽清壮顿挫,时有闺房态处。
安康郡君庞氏墓志铭(绍圣二年三月) 北宋 · 晁补之
出处:全宋文卷二七四二、《鸡肋集》卷六四 创作地点:河南省商丘市
国子博士、彭城陈侯之夫人、安康郡君庞氏,绍圣二年三月壬戌卒,年七十有七。将以其秋七月丁酉,祔于彭城白鹤之吕栅博士之兆。其子江州彭泽令师道以书来,曰:「师道不幸,先君之丧也,高邮秦观尝铭矣,不克葬,今举夫人以祔,惟子实铭吾母」。补之曰:「唯」。庞氏,单州成武人。故丞相、赠司空兼侍中、颍国庄敏公籍,忠厚有谋,功在王室,夫人考也。妣边氏,秀国夫人。初,颍公从其考魏公格宦于彭城,魏公始见夫人之舅三司盐铁副使、赠工部侍郎洎而贤之,语颍公「必与厚」,故夫人归于博士。陈氏故儒者,有家法,夫人宜之。始封南安县君,徙封郡,皆颍公恩也。三子二女皆令孝。师黯,光山令。师仲,河中府司录。师道,其季也。淑嫁张舜民,媛嫁章珙,皆先卒。舜民今以直秘阁为陕西转运使。而师道好古自修而有文,耻以其技干时,将老焉,乡人推之。士尝与游者扳而出之,其在位有力者以其行闻于天子而官之,乃以亳州司户参军教授其州,又教授颍州。既迎夫人还自颍,已疾病。夜次东阿步,星堕其旁贾人舟上,如丹如橐,出芒下尾,无几何而夫人没。且瞑,西向卧,讽弥陀不绝口,亦异矣。为人慈俭,所知甚远。蔡女子于不嫁,称师聚徒,传一世以为仙,自大人显族争奔向之。夫人独不然,曰:「道贵清净,反此祸也」。后于卒败。博士推赀以业群弟,夫人安之,不以累其夫。既从其子仕州县,御菲而甘,不以累其子。人皆曰:「生贫贱,若是固易;以大家子为此而泰,可哉」。铭曰:
尝俭而为奢,一饱已多。由丰而得约,则难以乐。居难而裕,惟庞公有女,惟陈侯有妇。士不其尔,或养以移志。我铭夫人,以愧世之士。
李氏墓志铭(建中靖国元年十一月) 北宋 · 晁补之
出处:全宋文卷二七四四、《鸡肋集》卷六六
夫人李氏,讳仲琬,字德华。赞皇人,后徙武昌,尚书都官郎中、赠中大夫无竞之女也。幼慧异甚,所见书立诵。十岁能为诗,代大夫公削牍敏妙,时裁其室中事,有理。大夫公抚之曰:「使吾女男也,必大吾门」。年十七,以归东平董君文和,字景仁,盖眉山苏先生尝称之曰「此古君子者」也。夫人归,宜其家。其舅沔以直龙图阁知陕州,一日,外哗甚,夫人遽窥牖,则白刃夹戺而立。问之,羌初入贡,故严兵见之。夫人曰:「异哉!所以示远人者,乃尔耶?弗已,则勒监军阴儆备可也」。龙图公从之,羌顿首曰:「前所过州,皆遇我如囚,今乃睹中国大体」。大悦而去。景仁为司户曹州,性方洁,不能轸转俗子间。会将葬龙图公,而为部使者故劾以事,不得行,因大哭,欲即解组去。夫人止之曰:「君须禄,我董氏冢妇,挟而子以往,何忧不集」?遂及其吉卜以堋。景仁为招安主簿,卒于官,赙累百金,夫人不受,曰:「平生董子以清闻,死不可污之」。易衣而具木焉。于时大夫公已殁,母安丰君呼延氏又殁,夫人悲哀甚,且贫无依,乃与其子耘俱来京师。教耘读书,为娶妇,妇又亡,而夫人益不自聊,间语耘曰:「我尝梦吏卒逆我大第,而谓我相君。一人持榜大书曰『辰』。辰,今岁次,吾死矣」。因得疾,踰年竟殁,实建中靖国元年四月甲子也。即其年十一月甲子,葬于郓州平阴县之天堂山。耘尝举直言,有志操词艺,所游皆豪杰,来求铭。闻之,夫人于书无不读,读能言其义,至百家、方技、小说皆知之。其为诗晚益工。至他文皆能之,而书尤妙丽。然端庄不妄语,言有才智,家事甚理云。补之尝论《载驰》、《柏舟》之诗不作,而汉蔡琰晔然以文字称。自苏、李死,中间寂寥,而琰五言绝出。世多言琰临难不能死,然琰以一言济其夫垂死,此岂常女子所能哉!亦其文义足以发之。而夫人则异于是,盖间关成其家,又教其子为贤良有立,不但其文义足言也。铭曰:
惟古于词取美多,外以贾患中焚和。玉忧其玷不可磨,木固不愿为尊牺。声名如彼疮痏何?而焉用此弦哀歌?猗欤夫人窥百家,匪虎则炳桃之华。士萎其秀女也葩,取天之美神所诃。畀以其荣不以遐,有子而艺惟其波。
悼友篇(王次卿) 北宋末 · 周紫芝
押词韵第四部
建炎三年冬,胡(原作朔,据徐本改)骑方南驱。
王师一败绩,列戍如惊乌。
贼将招叛亡,操戈横道隅。
坐令江乡地,化作盗贼区。
平生金兰友,之子真吾徒。
避地出三物,夷险两不渝。
岂谓仓惶间,遂有生死殊。
始时群盗来,未识安所趋。
但闻戛金革,门外争喧呼。
扪萝得微径,密雪方纷敷。
子时索我急,出门冲贼涂。
迟子久不至,得报日已晡。
夫妇俱见执,担簦入军俘。
累累五儿女,饮泣声呱呱。
小雏从物故,踉跄走大雏(明抄校作天衢)。
长女留军中,继释二小姝。
藉草已信宿,脱死许(徐本作计)可图。
贼意欲解缚,小试聊踌躇。
时方羽书至,招谕陈嘉谟。
渠奸立授辞,抗论苦未俞。
命子使草檄,操笔徒嗟吁。
谓言不事贼,高目扪髯须。
丈夫贱苟活,请就斧钺诛。
袒裼蒙殊死,肥白惊瓠壶。
其妻始就擒,抱子俱沉濡。
牵挽负残息,冻凌(自注:去声。)生罗襦。
时方燎湿薪,四座围诸孤。
可怜玉雪姿,不受蛇豕污。
须臾有健卒,提刀血模糊。
声言杀藁砧,忧愤搅郁纡。
抚掌发浩叹,陨越不复苏。
夫义妇亦烈,此事知久无。
自古肉食者,未必非奸谀。
生无骨鲠资,含死馀金珠。
石麟高嵯峨,丰碑树龟趺。
生无征战功,祁连巧规摹。
谁知草棘中,高义属竖儒。
蔡琰既两聘,生子留单于。
晚岁遭阿暪,爱惜存微躯。
蔚宗作佳传,浪与烈女俱。
世无采诗官,盛事恐湮芜。
子死不足惜,会当逢董狐。
上皇帝书 北宋末 · 周紫芝
出处:全宋文卷三五一三、《太仓稊米集》卷五七、《三朝北盟会编》卷一二四、《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四、《宋史翼》卷二七
臣一介微贱,身在田野,未尝素官于朝,不习祖宗典故,不知朝廷治乱安危,辄敢游谈妄议,以干斧钺之诛,诚不自揣其愚,徒以平日父兄之所训诲,朋友之所传习,有得于方册间者,皆可以为今日鉴。至于学士大夫之所谈说,闾巷匹夫之所议论,与夫黄童白叟相与垂涕感泣而言,亦可以察民情之利病,究当世之得失。臣于二者岂不闻其一二?夫既有所闻于古,又有所闻于家,身为陛下涵养之民,心非木石,粗知臣子忠义之方,其忍不为陛下言之?臣闻汉遣苏武持节匈奴,遭缑王之变,为单于所系,其后昭帝即位,请于匈奴而得之。甘露中单于入朝,帝思股肱之美,乃图形凌烟,以著中兴辅佐之助。兴平之际,天下大乱,蔡琰为胡骑所获,入于南匈奴。魏武帝素与琰父邕善,痛其无嗣,乃遣使者以金璧赎之,卒为烈女,以光汉室。苏武一使者,蔡琰一女子,于当时安危治乱无所系,而昭帝之与魏武于二子非有父母兄弟之亲,痛不切于肌肤,犹不忍中华士族流落异域以为天下后世恨,且区区救恤之不暇;况有天下之大,父母宗族俱堕夷狄,可以恝然不为之虑乎?今太上皇帝于陛下为父,渊圣皇帝于陛下为兄,其尊与汉之视苏武为孰重?皇太后于陛下为母,其爱与魏武之视蔡琰为孰亲?况胡虏甚强,凭侮中国,无所不至。虏骑再入,遂陷京师。二宫之尊,宗族之亲,相属于道者三千馀人,皆冒炎热,涉沙漠,屈身蒙耻,未有反国之期,则其羞辱痛恨之心与汉、魏之视苏武、蔡琰为孰甚?三者利害较然明白,固不待臣言矣。在陛下岂不怀问寝之思,兴在原之念,欲迎两宫,以雪宗庙之耻,而快四方之恨乎?陛下果有意于此,臣不知其何道而可以致。然臣以今日之势为陛下筹之,虽驱天下之兵以胁之,不足以当其强;竭天下之财以饵之,不足以厌其欲;尽天下甘言以悦之,不足以回其意。使子房为谋臣,侯公为说士,犹未足以决胜负而定安危也,况臣之愚乎?臣不敢诬陛下以高论,撼陛下以危言,窃为陛下深思之,不过一言,曰:上策莫如自治而已。自治之策无它,在力救前日之弊耳。陛下亦尝思所以致今日之祸者乎?用人不专,黜涉不明,刚断不足,此三者所以召祸乱之本也。仰惟太上皇帝恭己南面垂三十年,思厌万几,以禅圣子,睿谋神算,断自渊衷,当时百僚谁敢言者?大臣李纲自九卿中首建此议,危言谠论,天下耸闻。渊圣皇帝博采师言,擢置左右,曾不旋踵,复以言罢。太学之士与父老百姓俯伏阙下,叩头流血以请复用者,不可以钜万计。虏人闻纲复用,一夕为之退舍,数日为之归师,则纲之用不用岂不系一时之重哉?奈何未几惑于群言,委以兵柄,遂致覆师,以贻窜逐。朝廷知其为贤,既委以辅相,岂当复责以将帅之任?既责以此,岂容小衄便加大谴?自古人君倚信大臣,自当断以独见,不可摇于异议。前日朝廷之于纲,其用也以百姓誉之,其去也以群臣沮之。是大臣之进退不由人主之公心,实出众人之私意。使纲虽欲奋忠虑为国家排难解纷,其可得乎?臣于纲非门生故吏,平生未尝识其面目,闻其謦欬,而今言及此,徒以天下之所系望,万口一音,有不可掩者。今朝廷既已用纲,在臣亦何必更言?臣犹虑纲专以忠义自许,未免孤立于朝。功日益高,望日益隆,则谗毁日益至,使万有一复蹈前日之辙,则纲之迹不得一日安于朝廷之上矣。此臣所以区区为陛下言之也。昔郭子仪辅肃宗再造王室,中间虽惑于鱼朝恩之谮以夺其兵柄,而议者谓子仪有社稷功,乃置散地,非所宜。帝亦即悟,眷礼益隆,故能卒收成功,以兴唐祚。宪宗讨蔡师数不利,群臣争请罢兵,帝独断以不疑,故能卒用裴度以平僭乱,唐之威令几于复振。仰惟渊圣皇帝爰自即位以来仅踰期岁,更易执政大臣无虑数人,如白时中、李邦彦、吴敏、耿南仲、徐处仁、唐恪之徒相继进用,不过数月辄复罢去,其馀近侍之臣更出迭入不可胜数,初无损益,徒有变更,用人不专,类皆如此,有一李纲,乃不能用。以臣观之,所谓近舍冯唐而远思颇、牧也。臣愿陛下之于纲,尽以国计倾心付之,勿惑于诋訾不根之言,毋责以胜负不常之势,则经纶天下之大纲,当自有远画。朝廷既治,国势日强,则虏人自然畏服,二圣当有还宫之期,四方渐获消兵之福,其所倚赖不亦重哉!臣所以望于陛下专于用人,以救前日之弊者此也。朝廷玩于燕安,不思虑患之日久矣。自蔡京、王黼相继用事,交结朋比,倚为腹心,遂使奄腐擅政,憸人窃权,人主孑然以至孤立。言之及此,可为寒心。前年虏既寇城,元老大臣下逮百官有司,争挈妻孥,顺流东下为自安计。方其平时皆坐窃荣宠,及缓急之际藐如路人,此岂人臣之节乎?有如此曹,皆在可诛之域,而朝廷不加深治,后虽欲责以效死而弗去,乌可得耶?六贼之恶逆暴著远夷,义当戮于两观,枭其头颅,状其恶而声之,以播告万方,使夷狄知中国有威断之君,四海畏圣主擅生杀之柄,然后国威自立,虏气日销。而当时犹且迁延岁月,处以善地,元恶有如蔡京,犹得保其腰领而死。赖台谏之臣与太学之士恳恻屡言,然后仅得略正典刑,亦未足以快天下跂足之望也。其同恶之臣有出于蔡京、王黼、童贯、梁师成援引而进者,非特不能尽逐而去之,犹且倚以为用,或付以兵柄,或委以重镇,其它固未易悉数。如宇文粹中之守建康,臣生东南,亲见其事。方王室遭围困之患,实臣子自奋之秋,而勤王之师沮抑不遣,傲睨惨毒,无所不至。黥徒数百以诛元帅为名,至于害及平民,流血满野,执絷囹圄,如鞠囚徒。粹中身为人臣,屈首下贼,处之恬然,不能抗骂以死,偷活须臾,下污士类,上辱朝廷,皆蔡京用事之人不即罢去,遗患遂及于此。乃知赏罚黜陟,人主之大权,不可不明,亦不可不敏。武王伐纣,下车而释箕子之囚,知举善之不可不先也。孔子相鲁,七日而诛少正卯,知去恶不可不急也。昔者齐公之郭,问父老曰:「郭何故亡」?曰:「以其善善而恶恶也」。公曰:「若子之言,贤君也,何至于亡」?父老曰:「不然,郭君善善而不能用,恶恶而不能去,所以亡」。乃知举善黜恶最人主之先务,可不慎哉!况蔡京用事以绍述责臣下,非是则谓之沮毁,以纯正绳学者,非是则谓之邪说。士不读史书者几三十年,不知前代兴亡,不知古人忠义,唯以偷安茍且、持禄养交为心。今日奔军之将,亡国之大夫,皆前日奸佞阘茸,假宠盗名,可诛而不诛,当去而不去者。如此人尚在要路,则几何而不致于丧师割地,误国欺君者哉!是以猖狂之虏得以自肆,入关而来,渡河而去。两年之间,盘旋往返,如在无人之境;宝玉货贝、嫔御女子,盗攘驱逐,如探物而取诸怀。诸将坚壁而不进,守臣开门以纳寇。筑垒京师,数月之间,残虐万状,卒至二宫北狩,王城之人号呼震地。臣思其由,皆生于黜陟不明。盖黜陟不明,则正人不复尽用,奸人不得尽去。使前日尽行窜殛,不留为今日之用,则臣知其不复有今日之祸也。昔禄山之反,真卿守平原,杲卿守常山,皆能撄孤城以抗剧贼。李憕正色就死,而两河闻风,再固危壁。张巡、许远城守不下,而能蔽遮江淮,天下赖以不亡。卢奕为御史中丞,被服坐台,骂贼不空口。郭子仪、李光弼皆转战逐北,谊不反顾,遂能复振唐室。不知今日忠臣义士能如当时之众乎?何前日之忠臣义士多而今日无之?盖正士不用而奸人犹在也。始,朝廷起四总管兵,首及城下者唯张叔夜。臣是以知人才之盛颇有愧于唐也。比者虏骑长驱,直捣王室,两河、淮甸以至京师,坚壁捍禦者不知有几,转战逐北者不知有几,骂贼死难者不知有几,延敌内应者不知有几,逗留不进者不知有几。用命者赏之,不用命者戮之,则赏罚明而国威立,庶几可以示激劝之方。陛下即位以来,不闻有显然赏于朝、戮于市者,则是国威有未立也。向以不能尽去朋党,遂致其祸如此。今复不戒后车,设有变故,臣不知陛下何以使人。威信不素立,赏罚不素明,虽有激劝之方,臣知其不可复用也。臣愿陛下大明黜陟,以正忠邪,屏逐畏懦软弱之徒,旌擢骨鲠犯难之士。凡前日假继述、谈纯正以自媒其身者一洗而新之,使天下晓然皆知忠义者必赏,奸邪者必诛,则忠臣争效死节,壮士勇于敢为,庶几可以雪耻万世,以不坠祖宗无疆之基。臣所以望于陛下大明黜陟以救前日之弊者此也。自崇、观以来,奸臣用事日久,钳锢忠谠,置而不用,士有慷慨敢言,众皆指为狂夫,小则屏斥夷裔,大则蒙被斧钺。皂囊不奏于九重,台谏遂几于虚位。此言路所以壅塞而不通,奸邪所以横猾而日肆。朝无端人,祸及四海,至使夷狄兴敢拒之师,人君下哀痛之诏。究其祸根,实出于此。渊圣皇帝深鉴前弊,即位以来,虚己受谏,常若不及,擢置一时谏诤之官,招集敢言之士,忠谠之风焕然一新,虽禹、汤之圣无以复加。惜其群言交至,一切听受之,汎然无所甄别,而人主之权遂归台谏。《诗》不云乎:「谋夫孔多,是用不集。发言盈庭,谁敢执其咎」?盖谓听言之不可不择也。人主听言,不先谋及乃心,而纷然惑于众论,则将何所适从而可否?贤者之出入,实系一时之治乱。故魏有干木则诸侯息兵,虞有宫之奇则晋献不侵,汲黯在朝而淮南为之寝谋,裴度之用不用每为天下之重轻,可不谨哉!顷者谏官上疏论列李纲十有馀事,其言未必切中,意在巧诋,以快私心,朝廷自当追念殊勋,置而不问,章虽屡上,断以不疑,则后有贤者,谁复敢以私怒阴相挤陷耶?一失斯人,乱不旋踵,至使金虏鸠诸国之众,提百万之师,叩关而来,如陷空谷,兵动九天,声震四海,而吾中国初无一夫敢当其敌者。幸而啖以金缯,割以壤地,虏亦从而退师,奈何虏围朝解,守禦暮怠,幸其既去,以为茍安,而不虞后日之祸,此岂策也哉?当时议者犹欲纵其北渡,蹑其后尘,以追而捣之,既已惑于群言,不能断以必往;而又以河朔之民耻于左衽,而割地之盟弃不复用,大信既亏,则虏情益愤矣。夫进不能追其师,退不能结于信,揣其私情,岂不再至?明年,虏骑果入,固已洞知朝廷虚实强弱之势,与夫兵伍之多寡,人材之勇怯,山川之险易矣。又当时在廷之官不免皆去年用事之人,而一时名臣宿将悉已罢遣,以此自料,果有必胜之势乎?何不断以大义,与群臣南下,名为播迁,犹得上策;而又惑于众议,城守不迁。使前日能以刚断自许,于数计之中必行其一,臣知其不复有今日之祸也。臣愿陛下体乾之刚,行巽之权,有汉光赳赳之称,无元帝优柔之失,则两宫之耻可雪,七庙之祀不乏,而陛下之圣孝神武光于四方,昭示万世,有不可掩矣。臣所以望于陛下勇于刚断以救前日之弊者此也。恭惟皇帝陛下以聪明勤俭之资,膺皇天付托之任,躬履艰难,嗣承丕绪,天心人望莫不归悦。而适遭兵革抢攘之馀,四海凋弊之日,扶衰拨乱,去危即安,事有不可胜举者。臣之狂瞽,所陈不过三策,诵臣之言初若迂阔无补,察臣之意似能切中时病。臣之私意以为不能力救三弊,则将何以遂致中兴?臣度今日之最急者不过欲报敌国之大雠,雪两宫之幽愤,复境土,安天下,以成中兴之功而已。且夷狄叛服不常久矣,本其侵侮之由,实皆中国自召,又况资其兵力以为援助。其功既大,责报必深,一有不至,必有祸害。昔人以为汤武之兴未尝与夷狄共功,盖疏而不切也。唐之肃宗尝用回纥矣,卒致掠华人,辱太子,笞杀近臣,以为唐患。德宗尝用吐蕃矣,卒致劫平凉,败上将,空破西陲。唯太宗之用突厥也,倚以讨贼,赐予不赀而卒与贼连和,举国入寇。于是太宗不胜其怒,曾不三年,电扫风除,遂虚其国,岂不快哉!国家倚金国以取燕云,其祸根连结固,有所自来。度今日之势能如太宗之报突厥,其神且速如此乎?唐兴之初,际天所覆,悉皆臣服,三王以来未之有也。惟吐蕃、回鹘最号雄强,为中国患独甚久。当时谋臣猛将圜视共计,卒不得其腰领。晚节虽自亡,而唐亦衰焉。今夷虏日以盛强,中国渐致衰弱,臣愿陛下体太宗之英武,以蹶其牙而犁其廷,不愿若唐之末世与二虏相为盛衰而已也。议者以为方今将帅乖离,战士疲软,甲兵钝弊,财用殚耗,连年动众,不胜其劳,将何策以制之?臣不敢上援远古,愿鉴前日之三弊,以专于任用,明于黜陟,勇于刚断为陛下言之。盖人主能论一相,则贤者必以类至,百度自然振举,四海自然悦服。奈何正直则必为邪佞所恶,功高则必为孱弱所忌。此谮愬所以必行,谴逐所以随至,是任用之专最为人主难事。今既得贤而用之,不能尽去奸邪,则其势不两立。前日小人之徒至今犹在显位,则是庆父不去,鲁难犹未已也。倘不决于去除,臣恐终至误国,是明于黜陟尤为人主之先务。二者非勇于刚断,自信不疑,则亦不足以振主威于既弱,理颓绪之将纷。此三者在陛下力行之而已。天下寇虽已解去,而国势渐消,四方啸聚旁午,山谷九族远托穹庐,而虏情犹未定,安危未可知。臣意陛下食不得甘味,卧不得安寝,朝廷大臣当主忧臣辱、主辱臣死之时,岂得恝然不以安危介意?自陛下践祚以来,其所施设有未足慰天下之望,此臣所以敢陈三事,以冀陛下奋然有为,以革前日之弊也。去年金虏既去,而君臣相顾,以为无事,故谋臣不讲禦戎之策,绝塞不设防秋之戍,朝廷不选将帅,郡邑不练甲兵,乃复罢舒王配享之祀,复《春秋》取士之科,至于士论纷然,几成聚讼,可谓不急之务也。今日不鉴去年之弊,而禦戎、防秋、选将、练兵之计一切置而不问。去年复《春秋》,今年行诗赋;去年削舒王配享之文,今年复元丰释奠之制。观其事体与前日略同,安知虏人不复窥中国以肆其虎狼之喙耶?此臣所以妄意,恐陛下复踵前日之三弊,是以敢效其愚衷,庶几涓埃之微有以上裨献纳。昔人论王伯之理,谓以一士止百万之师,以一贤制千里之难。今求骁锐勇敢之将可使绝域之人,有能系单于而斩楼兰,横行匈奴而勒功燕然者乎?既不可得,即有贤相为天下之所系望,名震四夷,能使酋长望风而畏,则何止却百万之师、制千里之难而已哉!臣见数年之后,要路无小人,而朝廷有公议,将士革离叛之心,师徒鼓骁锐之气,财力富强,国势十倍,人人思奋,以雪君父之耻。陛下济以刚明果断,建立大功,以成大舜之孝,固有日矣。乃若兴师动众,勤民异域,以与夷狄角一战之胜,则臣不愿陛下为之。文德脩而四夷宾,中夏安而远人服,惠此中国,以绥四方。昔人以为周得上策,故曰治人惟圣人能之。昔者越王勾践困于会稽,能苦身焦思尝胆,朝夕不忘其辱,其后卒能大破吴国,使甲兵横行于江淮东,诸侯毕贺,号称伯王,徒以得大夫种、范蠡而用之耳。故种能镇抚国家,亲附百姓,而甲兵之事则蠡实专之。越王为之食不加肉,衣不重采,折节下士,厚贤礼宾,振贫吊死,与百姓同其劳。是以二十三年之间一举而灭吴,雪会稽之耻。此伯王之业,不足为陛下道。臣请以汉高之事明之。高祖二年东伐楚,大败于睢水之上,太公、吕后质于羽军,其后侯公往说,而复归于汉。及天下大安,偃兵息民,而高祖五日一朝,号太上皇,复为父子如初。果何术以得之哉?项羽弃范增而不用,高祖得三杰以共成帝业,故能力战以有天下,智勇过于汤武,而孝行不减于曾参。今陛下得将相而用之,有若大夫种、范蠡、萧何、陈平、张良之徒,而复雠雪耻之心不忘于朝夕之间,则亦何患乎不能成二王之功耶?臣生长盛世,蒙被累圣之休光,恨无以自效其愚。朝廷遭值百六之灾,北方之民横被屠戮者十有八九。臣生于东南僻远之地,目不见战伐之事,坐视两宫远征异域,中夜卧起,悲愤交攻,自揣懦庸,不能挽强执锐以效死,惟有孤忠可以自献,是以敢陈芜猥之辞,不避猖狂之罪。顷者郡国不以臣不肖,两得充赋于泽宫,道由淮汴,以至京师。是时四方奉花石之贡,吴樯蜀艑岢峨而来,衔尾而进,不绝于道。臣在舟中望见,几至泣下。是时欲陈狂瞽之言者屡矣。重念言之必至杀身,其实无补于国。今陛下践祚之初,痛革谄谀之弊,乐闻骨鲠之言,臣于此时不思一奋,则是终身无可言之时也。惟陛下察其狂狷,赦而不罪,非独臣之私幸,实天下之幸也。干冒天威,无任昧死俯伏待罪之至。
史断二 其九 蔡琰蓬首救董祀 北宋末 · 周紫芝
出处:全宋文卷三五二六、《太仓稊米集》卷六五
余读范蔚宗《烈女传》,以蔡琰列于诸姬之后,盖尝疑之。曹操问其家藏书,至于口诵四十馀篇,以至作二诗叙流落悲愁之态,有古作者之风,亦可爱矣。然是非女子之所宜先,固不当以此预列女之数。其夫董祀犯法当诛,琰乃蓬首诣操请之,辞致慷慨有足观者。以是为琰之奇节,则其前夫卫仲道亡,不幸而陷敌中,虽夷人胁以死,义不当事左贤王。事之十有二年,岂可谓不久?又生二子,岂可谓无母子之爱?夫死而适异域之君,不能继之以死,既事贤王,又并去二子而归中国,二者皆不得谓之烈女也。或曰《春秋》责备于贤者,琰以妇人而能尔,亦足矣。曰:此余所以正有责于琰也。以琰博闻强识,聪明而能文,其于立身大节有勿及知,则亦安取其文乎?晔之载此以为后世女子之戒则可,若以其博学多才,且能救祀于垂死,足以为汉烈女,则吾不知也。
莲花赋 宋 · 李纲
出处:全宋文卷三六八一、《梁溪集》卷一、《古今图书集成》草木典卷九四、《历代赋汇》卷一二二 创作地点:福建省三明市沙县
释氏以莲花喻性,盖以其植根淤泥而能不染,发生清净,殊妙香色,非他草木之华可比,故以为喻。宋之问、欧阳永叔皆尝赋之,清便富艳,然未尝及此。予暇日访罗畴老修撰,见其园池莲华盛开,因感而为赋,极其美而卒归之于正云。其辞曰:
伟哉,造物之播气也。天地絪缊,阴阳荡摩。植物得之,发为奇葩。葩之甚奇,莫如莲华。擢修干于波澜,结芳根于泥沙。气馥芝兰,彩艳云霞。相草木之芳菲,孰色香之可加。绿水如镜,红裳影斜。乍疑西子,临溪浣纱,菡萏初开,朱颜半𨠑。又如南威,夜饮朝歌,亭亭烟外,凝立逶迤。又如洛神,罗袜凌波,天风徐来,妙响相磨。又如湘妃,瑟鼓云和,娇困无力,摇摇纤柯。又如戚姬,楚舞婆娑,风雨摧残,飘零红多。又如蔡女,荡舟抵诃。尔乃藕埋玉骨,花炫新妆。绿荷倚盖,翠的连房。脩茎耸碧,嫩蕊摇黄。贮盈盈之真色,泛苒苒之天香。敛若凝羞,婉若含笑。仰若吟风,俯若窥沼。波静露寒,风清月晓。动嬉戏之游鱼,来翩翻之白鸟。蔼江湖之秋思,增园亭之幽渺。则有高世之士,味道之人,悟色香之妙觉,获圆通于见闻。深契无生,不离根尘。岂止玩其英华、揽其芳芬而已哉!言观其本,生于淤泥;言观其末,出于清漪。处污秽而不染,体清净而不移。至理圆成,孰能知之?西方之人,强名为佛,以兹取喻,其谁曰不是!以毗卢之坐,千叶齐敷;华藏之海,十方咸出。惟植根之得地,爰开华而结实。功用既圆,退藏于密。返观自性之莲华,又何资于造物。
唐张琯书记梁时妇人黄鼎因侯景乱没北齐为小校胡儿所虏生二子后附海舶归闻鼓角得岸乃知是会稽郡鼎先在梁许嫁张固及归固适为剡令求与相见不可乃遣令送之宣城鼎在齐时作秋风曲渡海时又作诗三章琯书称其词凄怨自琯时已不传 宋 · 吕本中
五言律诗 押支韵
万里秋风曲,三章渡海诗。
绝胜汉公主,略似蔡文姬。
故国山河在,荒城鼓角悲。
何如觅张固,不用忆胡儿。
余与刘壮舆先大父屯田父秘丞为契家壮舆又与予厚不数年皆下世今过其故居 北宋 · 李彭
押词韵第七部
刘郎平昔居,门巷草芊芊。
念我眼中人,骨惊泪潺湲。
中允实高蹈,倦游自丁年。
问舍得匡庐,卜宅如涧瀍。
悬车著屋山,骑牛弄寒泉。
秘书极精锐,笔下走百川。
口戈击奸佞,直声寰宇喧。
诸郎排候雁,一一落云天。
独馀漫郎叟,高名星斗联。
辟书日夜催,援毫录群仙。
几负丧明责,挂冠遂言旋。
中河忽坠月,半岳遽摧巅。
孤嫠俱幽愤,一仆无复痊。
传家惟蔡琰,择婿得鲍宣。
驱车官殊方,衡宇颓荒阡。
坏壁蜗篆满,小窗蛛网悬。
翠蔼远山暝,苍苔修竹连。
往时所憩树,相与听鸣蝉。
忽逢持斧翁,葆鬓青行缠。
采薪收斜日,伐竹破疏烟。
沉痛迫中肠,裴回不能前。
高明鬼得瞰,岂弟神所捐。
微吟复凄断,暮角西风传。
有所思二首 其一 宋 · 曹勋
有所思兮天一涯,彼美人兮安得知。
江皋送日下洲渚,心遥目断征鸿飞。
兰嗟蕙怨芳草歇,春归犹见霏霏雪。
文姬著破去时衣,寂寞愁看汉家月。
南箕北斗苦相望,绵绵此恨无时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