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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平县新修孔子1083年2月 北宋 · 晁补之
 出处:全宋文卷二七三八、《鸡肋集》卷二九、《国朝二百家名贤文粹》卷一二一、《四续古文奇赏》卷二四、《奇赏斋古文汇编》卷一九一、康熙《大名府志》卷二七 创作地点:河北省邯郸市大名县
群有司所治异事,而事之在县者十九,以其十一用心乎治之本,则力不给。
故虽有庠序教化,亦十九不举;
一有举焉,令之才足以任事可知已。
魏为天子北都,而清平为畿县。
并河水数至,自庆历逮治平,县再徙,不复立孔子,为屋居神,民往来犹原上也。
令始至,吏导之拜屋下。
岁春秋释奠,为次草间,吏曰即次,乃即次;
曰行事,乃行事;
曰礼毕,乃礼毕;
俛默而出,不复省。
或告曰:「此宜省」。
则嚬蹙曰:「吾有公事,不暇也」。
若是者有年。
至风雨屋坏不支,县之民为士者滋少。
令钱侯之来,恻然悲出涕。
徘回彷徨,顾相其地,得旧材瓦甓在官者几具,始复兴之。
人欢然从,不劝而成。
有堂,有筵,两庑四墉,饎爨有所,若祭器咸在,而人不病。
斯已才矣。
夫儒术之于成民,欲久于其道则为功缓,故急于人知者忽之。
钱侯不以人之所急者为先,而急于人之所缓,则其贤又可知已。
由是询诸邑人,其大者既举,其细者有不治,余不信也。
钱侯名唐卿字元辅,余王姑之子云
元丰六年二月乙丑北京国子监教授晁补之记。
僧可宗为唐卿画枯木怪石图为之赞 宋 · 汪藻
 出处:全宋文卷三三八六、《浮溪集》卷二一
有巉其石,匪雨露而常泽,起卧兮欲立;
有蘖者楮,匪条叶而中腴,回既槁兮复苏。
高岩无伴谁与居,旁有疏篁郁相扶。
定知画史貌不如,彼上人者诗之馀。
宋故资政殿大学士王公墓志铭 宋 · 孙觌
 出处:全宋文卷三四九三、《鸿庆居士文集》卷三八
乾道元年六月左中大夫同知枢密院事王公病不能朝,上书致其事。
天子曰:「吁!
予旧学之臣也」。
遣中贵人挟太医诊视,出上方名剂驰赐问安否,络绎于道。
越四日,复请曰:「臣犬马之疾浸革,自度不复任陛下政事矣,愿乞骸骨,以终天赐」。
上恻然,始许致仕。
翌日癸未,公讣闻。
两宫震悼,辍视朝,赙金帛加等,赐龙脑香、水银以敛。
又诏太常撰日,有司除道,将临其丧,诸孤奏言:「先臣治命,蒙国厚恩,久备将帅,誓将捐躯战场,马革裹尸以归。
而大期奄至,得卧家箦以没,不敢屈帝尊临奠之礼」。
诸子具奏恳辞,得请而后已。
上益哀其志,赠公资政殿大学士左光禄大夫,进其子景辰秩一等,官其子孙七人,亲御宸笔,赐谥恭简,敕使者典葬事,丧舟所过州县,发吏卒护送。
所以隐卒崇终,赙恤有物,褒赠有告,节惠有谥,平生始终大节,合而志之,表之墓道,有碑有铭,恩赉光宠,极于哀荣,可谓盛矣。
公讳刚中字时亨姓王氏
其先信州弋阳县人,后徙饶州乐平
皇曾祖诚,赠太子太保
妣汪氏,新兴郡夫人
皇祖翰,赠太子太傅
妣彭氏,高平郡夫人
皇考宪,赠太子少师
妣吴氏,齐安郡夫人,徐氏,江华郡夫人
少师公英毅有大志,常曰:「世间事多不如人意,惟教子起家,可以大其门」。
至是公得位处显,番阳王氏为宋巨室。
公博览彊记,文章长于议论,傅经据古,不为空言。
绍兴十五年,发策殿中,擢第二名。
实暴发,自天子至大臣,皆论以为国器。
文林郎奉国军节度推官
有花树湖溉田数百顷,岁久湮没,常苦旱,公率并湖之民疏治之,复其故,岁以大稔,州民德之,为公生立祠湖上。
秩满,改左宣义郎
故事,当召试馆职
宰相怒公不诣己,授洪州州学教授
公不屑意待次里中,治一室,取旧书读之,榜曰「应斋」,赋千馀言。
所谓应者,不居人先,不为事始,履常蹈素,与物推移。
如撞千石钟,大扣大鸣,小扣小鸣。
如对百鍊鉴,胡来胡现,汉来汉现。
其大不荣而小不辱,其来不拒而去不追。
乘流遇坎,任运而已。
以是名应,实信践之。
二十六年,召见,谈治道中上意,擢秘书省校书郎,迁著作佐郎
今天子为普安郡,又兼王府教授
侍讲席,极陈古今治乱兴坏得失之故,君子小人贤佞忠邪之辨,所以起导聪明,有讽议切劘之益。
起居舍人,升起居郎编修神宗皇帝宝训。
书成,迁左奉议郎
磨勘左承议郎,除中书舍人,赐三品服。
公入谢、疏言:「禦戎最今日先务之急。
夷狄之情,强则犯边,弱则请盟。
今勿计敌国之强弱,盍先自治。
考练文武之材,以择将帅
拣汰冗食之卒,以蒐战士;
积谷以实边储,节用以备器械。
加我数年,国势富彊,将良士勇,彼请盟则为汉文帝,彼犯边则为唐太宗,伸缩在我,不亦善乎」?
上韪其言。
西蜀谋帅,大臣以蜀方备胡,宜得有文武威风识大体者。
上曰:「无以逾王某矣」。
左朝奉郎龙图阁待制制置四川,知成都府事。
御便殿临遣,锡镠带、象笏宠其行,赐亲札,所以眷顾拊存,恩礼甚渥。
敷文阁直学士
当是时也,大将吴璘累官阀至帅,其下姚仲王彦之俦亦建节旄
庞臣宿将,矜功负贵,雄视一方。
异时守帅以文令则于柔,而将吏骄蹇不用命;
以武竞则窒于暴,而上下相盻伺,不得其情,故人为难。
惟公检身以法,示人以礼。
内抚四路,外镇三边,上自大将,下至裨佐,开心见诚,不事声章,不立崖堑,驭军戢吏,恩威并行。
间遇边遽羽檄纷然,从容裁决,皆中机宜。
会虏骑度散关,人情汹惧,公跨一马,日驰百里,抵仙人原,吴璘大惊。
公曰:「大将临戎,义同休戚,安得高枕而卧」?
又遣腊书抵张正彦济师。
西师大集,胡马退舍,方议捷奏,公幡然倍道驰还,谓其属李焘曰:「将帅之功,吾何有焉」?
唶曰:「以身督战,而功成不居,公大度过人远矣」。
已乃差择军中将士为众所推者上之朝,备统帅之选。
蜀中人物如林,一时名人胜士与幕府参佐之贤,密疏以闻,充部使者、州刺史之任,所临有声,皆号称职。
于是百官趋前,万兵拥后,蛮蜑夷獠,小夫贱隶,近在肘腋閒,远至数千里外,目使颐指,翕然响应,无一辞怨议,真所谓有文武威风识大体者也。
州城缺坏,凡可踰者三十馀处,公周视太息曰:「事孰有急于此者」?
即日饬吏属,起羡卒,具糇粮,蓄财用,伻图庀工,立表受事,计日而成,民不知劳。
高墉巨壁,周若干里,坚壮可支十世。
诸军汰遣使臣千馀辈,有困绝不能自存者,公曰:「使之执兵冒白刃于少壮之年,而斥弃于既老之后,非朝廷意」。
悉召诣府。
犹有驰射可备战守者,复其禄秩,奏用禁军缺额粮廪之。
其罢癃不堪事,则给义仓,遂无失所者。
威、茂、叙、泸四州地接西南夷,边吏贪功,夷人不堪,则屯聚而为寇。
公始下令,敢有妄动挑发争端者斩以徇。
自是两地宴然,讫公去,无一人犯塞。
四路榷酤,岁课不登者五十万,监吏无能否皆不能办,徒空文耳,公奏除之。
夔路例给盐充籴本,官吏并缘,所给才十之二。
忠州太守杨光薿知其故,令官自鬻盐,得钱籴买,不以累民,忠人大说。
公推其法于一路,至今人蒙其利。
成都万岁池广袤十里,溉三乡之田,皆为沃壤,积久填淤。
公集三乡夫共疏之,累土为巨防,表以石柱,植榆其上。
州人指曰:「吾公之甘棠也」。
府学礼殿,东汉兴平中所营,最为旧屋。
崇宁中推三舍法,又建新学,连甍接栋,几至万础。
遭时多故,师生之庐日入于坏。
公属九县修复之。
蜀之父兄欲进子弟于学者,争出钱以佐财费,轮奂一新,尽复其旧。
又命工葺诸葛武侯张文定公祠庙,作而新之,具牲醴,率州之宾属拜焉。
地有黄巢墓,延袤,樵牧不敢犯,公曰:「潼关,转寇陈、蔡,遇朱全忠李克用之兵,连战大败,挺身东走,至泰山狼虎谷,为时溥追兵所杀,函其首献于朝,安得墓在此」?
命夷之。
妖人王思聪,挟女巫,蓄一蛇,昼夜聚男女为妖。
公曰:「左道惑众,乱之萌也」。
命杀蛇,黥思聪,徙之远方,而境内淫巫为妖妄者皆自戢。
人绘公像于文翁张文定之次,置别室祠祀之,谓公视二人为无愧也。
天子受内禅,恩迁左朝请郎
又以宫邸之旧,进左朝奉大夫,召赴行在。
于是公帅蜀三年矣。
两蜀自刘旴、王均李顺之乱,奸讹朋兴,众心危惧,日三四惊,无宁居者。
时有马正惠文潞公张文定随事镇抚,皆以功名著称天下。
建炎以来,北胡拥众数万,窥,朝廷宿重兵扼剑门之险。
积三十年,师老财匮,非若曩时群盗窃发,啸聚乌合,可以应手扑灭而定也。
公挺一身以折千里之冲,护诸将以抚三军之众,禁戢奸盗,护养贫弱,内外斩斩,不闻疾步急呼。
军食岁为米百万石,为钱二千万缗,而犹有调发不时之须,为更关钞法,请给度牒,以贷仓猝急征暴敛之患。
有旨下阶、成、岷、凤四州,刺丁壮为兵,群言籍籍以为忧。
公建五害奏罢之。
免符下,而欢呼之声震山谷。
其规模宏大,垂裕悠远,与前后数公相望百年,如出一手。
比公去蜀,父老填道,遮留不得去;
既去,有追路数百里而后还。
公寻具奏,以足疾不良于行,请祠甚恳,得提举江州太平兴国宫。
归次番阳,营一圃,植巨数千梃、数百本环之,号「竹坞」。
谓人曰:「上恩许暂劳,实终焉之计也」。
会胡马南牧,两淮震扰,有旨促召,日一再至。
公闻,单马见上。
问战守之策,曰:「靖康国破,二圣北迁,中原陷没,亿万生灵肝脑涂地,皆兵将不任,谁与战?
靖康尝防河矣,建炎又防江矣,而虏骑长驱,超邑越都,如践无人之境,谁与守?
且当慝瑕忍垢,与之通和,得岁月之顷,选将厉兵,坚城锐器,为不可胜以待之。
战则有搴旗斩将之功,守则有金城汤池之固矣」。
上曰:「善」。
翰林学士
公避祖讳,辞不受。
命改除礼部尚书直学士院、兼给事中
上即位,为卤簿使。
一日,上御内殿,召公,命坐赐茶,询当世之务。
以上即政之初求治太锐,对曰:「道远当驯致,事大难速成。
高帝汉中僻陋之国,人知畏楚矣,独范增知有灭楚之志;
句践会稽一岛之上,人知事吴矣,独伍员知有报吴之役。
今陛下坐薪尝胆,欲刷四夷之耻,万分未得一,而迹之布于天下,已若泥中之斗兽矣」。
所以陈先后缓急之方甚辨。
已而使人自虏中得其要领还报。
除公端明殿学士签书枢密院事
明年,当乾道元年,进同知枢密院事
曰:「战守者实事,和议者虚名,不可恃虚名害实事」。
又奏疏论四事:「一曰开屯田。
赵充国建屯田十二利,以破灭先零,为万世法。
本朝太宗皇帝何承矩为屯田制置使,垦辟旷土,千仓万箱,充满塞下,无馈师劳民之费,而出入守望,带刀佩剑,有捍边固圉之实。
功效卓殊,具载国史,可举而行。
二曰省浮费。
国有财用,非天不生,非地不养,非人不长。
收之有时,取之有数,止于是矣。
而不急之务,无名之费,蠹耗殆尽。
主计之臣取其临时,趣了目前。
所以待未然者,夷狄贼盗之虞,水旱疫疠之变,无尺帛金之蓄,可谓寒心矣。
三曰举材武以备将帅
将帅之才,不可一途而取。
或有武力,或多权谋,或通术数,或兴于屠贩,樊哙灌婴是也;
或起于盗贼,彭越黥布是也;
而豪悍绝人之姿,如周处戴渊之俦,亦出于闾里恶少。
天下有道,狙诈作使,旁招广揽,罗而致之,为王爪牙,则兵势张矣。
四曰汰冗兵以练精锐。
兵有正兵,有奇兵,有伏兵;
马有上驷,有中驷,有下驷。
为将者,必有奇材剑客、投石超距之伦,以一勇当百,以一技当千。
譬之求金于沙,敛而扬之,精则无遗金,沙砾弃不录矣」。
上曰:「天下名言也」。
呜呼!
自公帅蜀,声号显融,震耀四海。
天子召归,秉国柄于本兵之地,公亦慨然自任。
以天下之重,国贫矣,开屯田、节浮费、可以复富;
国蹙矣,举材武,汰冘兵,可以复彊。
得时得位,次第罢行。
欲以大勋劳光辅中兴,功施社稷,追配于千载之下;
而天不假龄,得疾不可治,可以恸哭流涕,为天下惜者也!
享年六十三。
太原郡开国公食邑一千八百户、食实封三百户
娶吴氏,银青光禄大夫之孙,前卒,赠乐平郡夫人
三男子:序辰,右朝奉郎通判江州
昭辰,右宣教郎通判文州
景辰右承奉郎
皆以文学行义世其家。
四女:长适舒州通判史庭俊之子椐,次许嫁知枢密院叶义问之子端臣,馀在室。
孙男二人:晋老、元老,并右承务郎
女孙二人。
公幼学无师,受业于兄军器监丞必中者。
天才超骛,一日千里,不数年,齐名号二王,相继及进士第
而公被遇太上皇,践台省,登侍从,擢帅两川,礼遇恩顾,诸臣莫敢望。
它日,监丞赐对,上曰:「人以卿弟可继张咏,朕不复西顾矣」。
比进直学士,制词有「嘉而举职,信我知人」,述上语也。
今皇帝践祚,推选旧德,比公甘盘,典司密命,倚为柱石。
曹参相齐,齐国大治,其后以所以治齐者治天下,号称贤相。
公之治蜀,大功数十,度越古今。
以所以治蜀者天子,必有以惊世绝类。
而百不一试,赍志以没,命矣夫!
前薨一夕,有大星陨于寝庐之侧,里人望而惊焉。
诸孤以甲子奉公之柩,葬于县永善乡石榴峰车马原上,公所自卜也。
故事:宰执得建刹先墓,以荐冥福。
公表请如令,赐名「教忠美报禅院」,去少师墓若干步。
公亦在少师之次指地一穴,曰:「它日从先公于此」。
至是,诸孤奉宿诫,并举乐平郡夫人以祔。
公志大论高,尚名节,平生慕范忠宣为人;
疏财好义,解衣推食,振人之急,无秋毫计惜;
买田千亩为义庄,馆三族之无归者。
与政,请以范公约束著为令,俾子孙世守之,如口分世业之法。
又筑室为家塾,延宾师,具粮糗,凡族子之胜衣者皆进于学。
遇郊祀恩,任兄弟之子。
自为布衣至公卿,无它嗜好,官閒吏退,以读书著文为乐。
有《易说》、《春秋通义》、《仙源圣纪》、《经史辨疑》、《唐史评》《、唐史要览》、《天人修应录》、《东溪集》、《应斋笔录》、《续成都记》,凡百馀卷,藏于家。
投老归田,窃睹公姓名于除目之上,听想风采于󲦤绅士大夫之论,以不及见公为恨。
公门人左奉议郎、知果州赵不拙状公世次、官寿、治行、劳烈与卒葬年月日,为书属予曰:「大资公每读公文,喜而称善。
而墓碑无辞以刻,诸孤勤勤恳恳,欲得公铭,为不朽之托,其勿辞」。
铭曰:
一弛一张,文武二道。
文玩于柔窒于暴。
惟皇作极,此两间。
仁绥义克,势如循环。
或用武断,律贪立懦。
奋髯抵几,变齐俗缓。
或用理,勿庸扰之。
手摩抚之,慈惠之师。
不主故常,缘督而动。
如持一钵,权以轻重。
蹇蹇我公,独步帝躔。
振迅一鸣,抟风戾天。
允武允文备道全美。
左之右之,惟君子使。
入侍词垣大笔如椽
出拥戎旃,长剑倚天
带甲十万,如圈𤡢虎。
折箠驱之,妥若儿女。
三边宴然,烽灭燧息。
兽遁禽逃,不见一迹。
乃作泮水,如泗如沂。
投戈讲艺,横槊赋诗
乃驾西郊,褰帷问俗。
男耕女桑,卖刀买犊
修武鬯,不茹不吐。
畏而爱之,如祉如怒。
高勋鸿烈,暴耀一时。
绣裳赤舄,以俟公归。
进陟五兵,承辅枢极。
呜呼噫嘻!
曾不煖席。
山颓木坏,遂丧国宝。
殄瘁之悲,不遗一老。
天子震惊,爰及卿士。
当馈兴嗟,一鉴亡矣。
隐卒崇终,恩礼之隆。
祖门赠隧,灵车崇崇。
有诔有铭,有诰有谥。
大书特书,又将有史。
传信万世,兹谓不朽。
虽死不亡,繄公之寿。
论川陕守备奏绍兴九年八月 宋 · 胡世将
 出处:全宋文卷三八二六、《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一三一、《宋史》卷三六六《吴璘传》
臣伏见国家自景德以来,与契丹通好,而河北之备益谨。
治平中,敌人微有争端,稍严外备,而重于改作。
臣之曾祖先臣宿为枢密副使,建议以谓「今日之计,莫若外固和亲之形,内修守禦之备」,当时不失备禦,卒以无事。
今朝廷方与金国讲和,梓宫将卜于陵寝,两宫复还于行阙,南北之民,各获休息,实天下大庆。
至于备禦之事,臣愿以祖宗为法,固不害为百数十年盟好也。
大军屯蜀,十有馀年,四路供饷,民力困竭。
今恢复陕右,所产谷至广,出兵就食,镇守重地,诚得其宜。
兵虽分而备不可弛,于计实为两得。
秦地形胜,精卒良马之所自出,实军国之根本。
然即今诸军衣食,仰给四川,则蜀又为陕右之根本。
况蜀地居吴、楚上流,号为富实,敌人欲取久矣,特以重兵保险,终不得志。
今日分兵,宜使其势与蜀相接,不惟保蜀,所以重上游之势。
川蜀非昔日之比,昔时河东为边境,与蜀风马牛不相及,今河中府浮桥之北,便是敌境。
陕西收复之初,朝廷固宜昭示大信,至于我之为备,岂可不讲?
和好须自治得策,然后可固。
守禦不严,敌得轻我,动为争端,非所以固和好也。
今既不遣閒探,恐妨和议,敌之动静,一切不知。
若又分兵太远,守禦不密,万一有虞,敌以精骑驰突,自河中不数日至川口,比至,追集军马,决不及事。
徇诸将之说,则欲坐食四川之粮,免迁戍之劳,人人一辞,固无足信。
而士大夫与凡有识者之论,则谓兵不可出,出不可太远,此折衷之说。
臣近据秦凤路兵马都监贺仔称,在敌中有萨里千郎君与近上心腹人黄职方,三年前为仔言,金国王子议论,要得入川不难,将陕西弃下不觑,三五年,南兵决来作主。
道路已知仔细,一发上去,决取川蜀。
并据宣抚司干办官成希靖缴到绍兴五年上都张浚劄子,称:「希靖料敌之谋,以国家阻江据险,彼之骑兵,非所长之地。
近年屡战屡北,终不得志。
彼必示弱以致吾之骄,佯北以诱吾之进。
遗我以残破之地,使吾取之,以分其兵势;
约我以和好之言,俾吾信之,以出其不意。
以此诡道,图我川蜀,一落计中,为害不细」。
臣以谓贺仔之言虽未足深信,希靖之策或出于偶然,要之守禦之备,自不可忽。
万一或如其言,则我之为备,正可以伐谋。
朝廷今以杨政熙河吴璘秦凤吴玠大将,立功既多,威名素著,考之众论,皆谓得人。
臣谓杨政巩州及白石,吴璘凤翔宝鸡,多屯军马,遇有缓急,可以应接川、陕。
仍乞令政依旧带川陕宣抚司都统制依旧带行营右护军都统制。
吴玠所保仙人关,昨金人以本国劲兵及五路全力攻犯,大败而去。
地利如此,规模具在,臣以谓未宜遂废。
欲乞量屯军马,将一带关隘常加整治;
鱼关仓见在米斛不多,水运艰苦,卒不能致,欲乞常桩留一二十万石,以备缓急。
论川陕军事奏绍兴十年正月 宋 · 胡世将
 出处:全宋文卷三八二六、《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一三四
近探闻河中府积粮草六十万,添支军人每名绢二匹,粮七斗,草三束。
耀州捉到奸细王万称「却要厮杀」之说。
又报河东北中条山一带,不放人入山,恐藏红巾;
并发河东签军,招收李成及添置沿河提举官
以臣愚见,彼方内自诛杀,又有盗贼之患,未必便动,然亦合先事措置。
今凤翔见屯军马,据南山之险,万一有警,吴璘可以当之。
若与相据,分兵泾原,直犯秦陇,则我军断绝。
泾原虽有旧军马,陷伪以来,多失训练,甲器不足,伪将皆无相敌之意,万一有警,只是投拜。
永兴泾原环庆三帅皆以入觐,必须自请,宜以此时更选帅臣,机不可失。
至于逐路兵将官,多是从伪之人,固不可尽易,其近上统兵官,望从朝廷更加选择。
臣近论奏,向去万一不测,或有警急,其调发军马,措置钱粮,应干军事,申请待报不及,乞从本司一面随宜措置。
仍乞密降指挥,付臣遵守。
言旌赏吴璘杨政等事奏绍兴十年闰六月 宋 · 胡世将
 出处:全宋文卷三八二六、《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一三六
吴璘身先士卒,杨政奋不顾家,功效显著,不先赐以旌赏,无以激劝将帅
郭浩素非亲临阵敌之人,难以责成。
臣以差吴璘陕西路节制军马,同田晟同去青溪,与并无相妨。
浩言本司文移略不照恤,臣以为大敌在前,文移之间不得以观望逗遛之言严行督责,上下速赴事在即,非不相照恤。
不切体任国事至重,妄生疑忌,乱有申陈,有误事机。
陕西军情奏绍兴十年七月 宋 · 胡世将
 出处:全宋文卷三八二六、《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一三七
川口诸隘及梁、洋一带,先已修毕。
见分遣吴璘在白石至秦州以来,遏熙、秦州之冲;
杨政宝鸡,遏永兴凤翔之冲;
永兴副帅王俊亦在盩厔作寨,牵制敌势。
兼自金人再犯陕西,诸曾受伪命,并许收使,如能立功,就上超转。
缘从伪既久,率望风拜降,臣亦开其自新之路,多方慰谕,已招到一万一千五百馀人。
总管傅忠信,安抚朱勇,将官梁柄及统制统领官,各给袍带。
其老幼居于近里,又有总管魏价等十四员,带城寨兵一千五百,亦加劝奖,官各授差遣,卒各支请给,与右护军相参为用矣。
论坚守和尚原绍兴十一年正月 宋 · 胡世将
 出处:全宋文卷三八二七、《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一三九
凤翔府渭河南和尚原,昨来讲和以前,为敌人占据,遂致军马动辄深入。
自金人再犯陕西,至今和尚原尚系官军屯驻,不惟占得河南地土,又包占凤州在里,隔限军马来路不一。
所以萨里千等三帅日近会合军马,观其来意,必欲取和尚原而后已。
上件形势,是今日必争之地,须当竭力占守。
绍兴三年冬吴玠和尚原,遂致金人长驱直犯杀金平,深入川口。
当时非兵力不足,止缘粮尽,遂致不能坚守。
去年和尚原所积斛㪷不少,缘自五月至今,与敌相拒,已经九月,官军食用垂尽,除本司措置接续收籴外,仅有现在二万馀石,止了得戍兵逐月口食。
若调发大军的确合用之数,预行桩办,若一向陆运,又恐困竭民力。
臣自到以来,除漕司年计之外,于仙人关一带自行措置,收籴军兵食不尽米约计七万馀石。
今来更不于民间科买,止于上件米内支拨,以雇直口食,募军民般运。
然上件米斛,止是救目前之急,所有将来经久,合每岁预行措置。
契勘兴、洋税赋,祖宗旧法,并系支移。
今欲将兴元府、洋、成州等处,自今年夏料据和尚原合用军食之数,依旧法以地里远近,攒那送纳本司。
因归投蕃军称说,昨来鹘眼与王俊于东路浴口相拒,萨里千使银牌天使谕鹘眼不得出兵,只且守定,王俊粮尽自入川去。
后果如其言。
今敌又欲用此计,困和尚原官军,使粮尽自退。
要须预备,以伐其谋。
臣非不知自川中运粮至渭上虽诸葛犹以为难,然国家必争之地,不可不多方措置。
昨蒙朝廷支除官补牒,计价二百馀缗,充补边籴本。
去年八月上件告牒到司,已是金人侵地,其陕西斛㪷,不曾取籴,兼告牒亦无人肯承贾。
今欲乞朝廷却行拘收,只乞换度牒,计价二百万缗,充将来籴买般运之费。
凤翔百姓忠义,不负朝廷,自金人侵犯以来,尚犹赍粮赴杨从仪送纳。
后金人禁止,然亦不住有兴贩米面之人。
臣先行措置,将银绢钱引二十万缗,遣官属前往,同杨从仪令以高价招诱兴贩者,剩获利息,必须趋利而来,比之般运,尤为省费。
并与吴璘等熟议,以为坚守和尚原,以诱敌军犯险,破得敌众,则陕西可以收复。
等志甚坚锐,臣当竭力措置应副。
契勘和尚原所以利害至重,今来川蜀士大夫议论,或谓敌既必欲得故疆,不若弃之,只保仙人关
殊不知一失和尚原,便自弃地三百馀里,又顿失险要,其间入川路径,散漫不一,为害甚大。
议者但欲省馈运而不顾其害。
又谓和尚原形势,吴玠尚不能守,而臣以一书生,乃欲力保此原,多以为非。
殊不知臣欲力保此原,盖是与吴璘杨政等诸将佐议论至熟。
亦谓其兄昨失和尚原,本非得已,今幸尚可保守,须据此地,以佚待劳,期破敌众,然后乘势图复陕西
若失此原,则等枝梧亦自费力。
其言颇为精确。
兼本司探事使臣林常旧与萨里千下萧少尹相熟,见本人说,带来正军、傔军、保甲共五万馀人,本朝已杀了万馀人。
去年五月渡河,累据诸处探报,元带甲军、从军共约五万,本司前后遣发兵将与之力战,计所杀伤敌兵约及万计。
今若据和尚原之险,前扼渭河,官军尽得地利,彼若冒昧深入,决可大破其众。
今来为大敌对垒,见一面措指,其间不无劳费,要当权利害轻重。
上剡家湾克捷之状乞迁擢吴璘绍兴十一年十月 宋 · 胡世将
 出处:全宋文卷三八二七、《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一四二
臣询究众论,皆谓璘之此战,比和尚原杀金平,论以主客之势、险易之形,功力数倍。
据捉到蕃人供,金国中称璘有勇似其兄之语。
臣猥以书生,误膺重寄,不习弓马,不谙行阵,上赖朝廷指授,璘等为国宣力,川陕用兵以来,未有如此之胜。
臣不敢缄默,伏望圣慈察璘智勇冠军,优与迁擢,以为尽忠许国之劝。
吴璘辞免恩命不允诏 宋 · 刘才邵
 出处:全宋文卷三八四一、《杉溪居士集》卷六
吴璘:省所奏辞免加食邑食实封恩命事,具悉。
朕率循旧典,祗荐明禋,既仰荷于监临,遂备膺于贶施。
爰推大赉,均及多方。
矧惟分阃之良,宜播扬庭之册,肆举行于邦数,以并受于神庥。
遽览封章,欲回涣渥。
虽嘉谦避,难徇忱辞。
其即钦承,用副眷意。
所请宜不允。
故兹诏示,想宜知悉。
秋热,卿比平安好?
遣书指不多及。
吴璘辞免恩命不允诏 宋 · 刘才邵
 出处:全宋文卷三八四一、《杉溪居士集》卷六
吴璘:省所劄子奏辞免除开府仪同三司、加食邑食实封恩命事,具悉。
功大者赏隆,所以谨厉世之具;
才高者位重,所以持驭贵之权。
眷惟将帅之贤,宜茂褒嘉之典。
卿性资劲勇,智略精明,威足以折冲,谋足以决胜。
屡宣师律,克奏肤功。
深念忠勤,敢忘宠赐?
俾视仪于宰路,以增焕于斋坛。
成命既行,师言咸穆,遽披奏牍,难遂谦怀,亟对恩荣,无庸辞逊。
所请宜不允。
故兹诏示,想宜知悉。
秋热,卿比平安好?
指不多及。
吴璘再辞免恩命不允诏 宋 · 刘才邵
 出处:全宋文卷三八四一、《杉溪居士集》卷六
吴璘:省所上表辞免开府仪同三司、加食邑食实封事,具悉。
爵贵度德,赏宜当功,厉世之具,莫先于此,朕率是褒劝臣工。
以卿禀劲勇之资,怀忠勤之操,躬履行陈,屡立战功,禦侮折冲,为时良将,是用图其绩效,宠以殊荣,位比峻于台躔,仪遂同于揆路。
恩非虚授,义岂容辞?
荐阅所陈,难以俯徇。
其祗成命,以副至怀。
所请宜不允,不得再有陈请。
故兹诏示,想宜知悉。
秋令,卿比平安好?
遣书指不多及。
吴璘辞免恩命不允诏 宋 · 刘才邵
 出处:全宋文卷三八四一、《杉溪居士集》卷六
吴璘:省所奏辞免转一官恩命事,具悉。
卿以杰才,久膺阃寄,屡著战多之绩,共推威望之隆。
兹进职于武阶,以显荣于懋赏,实符公论,岂可固辞?
其体眷怀,往祗异数。
所请宜不允。
故兹诏示,想宜知悉。
夏热,卿比平安?
遣书指不多及。
御前都统制吴璘杨政夏药口宣 宋 · 刘才邵
 出处:全宋文卷三八四三、《杉溪居士集》卷七
有敕:卿以良将之才,任总戎之寄。
时当暑候,宜保至和,肆颁良剂之珍,用示眷怀之意。
御前都统制吴璘杨政统制统领将佐官属夏药口宣 宋 · 刘才邵
 出处:全宋文卷三八四三、《杉溪居士集》卷七
有敕:卿等被命效才,任当参伍。
适届炎曦之候,不无劳勚之怀,爰致渥恩,式颁珍剂。
使金上母书1140年11月 宋 · 洪皓
 出处:全宋文卷三九二六、鄱阳集拾遗、同治《乐平县志》卷二六 创作地点:北京市
皓远违膝下,忽忽十二年。
中间两大病,天怜羁苦,偶幸再生,日夜忧愁。
娘娘年高,恐不及一见慈颜,以此痛心,殆不堪处。
皓自酉年闰八月太原明年十二月至云中,两处供给幸不缺。
明年五月元帅晋王驱皓诣冷山悟室监军家,监军使皓教其子昭武
是行在途两月,跋涉四千里。
冷山距金都二百五十里,其地苦寒,九月而雪,四月草始生。
十年中受尽艰辛,不可胜说。
衣著更不与,盛夏服粗布。
随行使臣沈珍、兵士丘德、党超幸在,张福、柯辛已死。
皓至冷山之明年春元帅尝许还南。
将行,监军父子坚不肯,比至草地,元帅虽怒已无及,乃遣王侍郎回。
三二年来,监军稍相信。
前此见问南中事,皓不识其意,每每烦恼。
戊年金军过江,有虏到秀州人,后却到冷山。
皓以秀事问之,虽知此州官吏并前期往华亭,免遭俘掠,终不得端确,缘此忧恼成病。
监军后除右丞相,不主和议,前年七月罢知兴中府
故宋、兖、鲁三王内外用事,欲割地以和。
去年正月,复召悟室入,专权益甚。
三王不胜忿,谋共除之,为二吏所告,七月三日,遂诛三王。
九月王侍郎来,留肇州,遣其副因索进奉及取投附人。
朝廷既无素备,其银绢礼数合入商量,乃一切峻却,遂至交锋。
顺昌军捷,岳帅众集,忽报班还,何补何补!
使臣履危受辱不足惜,当念上皇神柩久寓遐荒,太后年高,宁不思国
宗室困辱不忍说,生灵转徙,何时休息!
谓宜权以济事,况为亲屈,所当容忍。
悟室尝问岁币,皓答云:契丹景德中虽有此例,缘山东河北产丝蚕,其地今属金国,责之东南,恐不如数。
金三千两,景德无之。
又问正朔,皓答云:年号本朝所自有。
悟室云:南朝欲自用其年号,若表书来当用此间年号。
又问封册,皓答云:此是虚名不必较。
又问投附人还可得,皓答云:「昔东魏侯景以十三州投梁,有众十万,后败于寿春,才存四百。
武帝欲以易其侄渊明遂作乱,陷台城,弑二帝。
虽即灭,梁祚亦亡。
监戒甚明,恐不许,必须许亦不肯来就死,徒成祸乱」。
悟室曰:「我亦道不可得,大人云须得投附人至,若不至,自坏尔国家」。
久之,谓皓曰:「随我到济州看春水,尔是直性人,言语朴实,与我言合,得尔去与大人商议,我约监公佐
四月间到来,若三两桩事从得,使尔归国商量」。
遂以三月半到济州四月四日回冷山。
八日,悟室又云更随我到燕京
二十三日起□,五月初到草地。
及闻莫将北来,所请皆不从,大怒,起兵向河南
顺昌之败,岳帅之来,此间震恐。
未几而岳帅军回,吴璘兵大败,河南关西故地,一朝复尽得。
八月十八日皓与宇文相公先入燕,至九月七日车驾入。
宇文去冬教悟室子孙,因此遂为谋画,每屏人私语至夜分。
悟室问江南如何可取,宇文云先取四川
宇文前此已知贡举及充规画三省使,遣官制礼,凡百与议。
今有男女二人,自云南中一子是过房,一女是庶出,老年无亲,惟此二子。
自与悟室商议,换授光禄大夫翰林学士、兼太常卿修国史、详定礼仪,欲得皓亦换官,庶几朝廷知得例换。
九月二十二日,悟室父子八人同右丞相萧庆父子四人皆绞死城外,焚之,谓其跋扈擅命也。
皓虽失倚托,幸免换官,亦未敢理会,请且授教一童为饘粥之资。
近又闻例有换授,拟皓朝散郎翰林院直学士
皓自闻此议,日夜号恸。
有招烈大将军者,晋国之弟,从前相爱,闻此见怜,遂同晋国之子见平章相公,愬老母累重,乞免换授。
虽已见许,未知其他宰执如何,更旬日间可决矣。
娘娘年高,宁不因皓重添忧恼,然为国忘身,自古有之,无可柰何。
所愿免得换授,将来和定,须可图归,万一不免,老小长诀矣。
临纸抆泪,悲不自胜。
申年十一月晦日,皓百拜。
乞分利州路为两路奏绍兴十四年九月1144年9月 宋 · 郑刚中
 出处:全宋文卷三八九四、《宋会要辑稿》职官四一之一一○(第四册第三二二一页) 创作地点:四川省
今措置,欲将利州路分作东西两路,内吴璘乞差充利州西路安抚使,以阶、成、西和、凤、兴、文、龙州隶属;
杨政乞差充利州东路安抚使,以兴元府、洋、利、阆、巴、蓬、剑州大安军隶属。
郭浩所带理合一体,今欲除落「经略」二字,乞以金房开达州安抚使为名。
成州王彦、知阶州姚仲、知西和州程俊、知凤州杨从仪所带沿边安抚及管内安抚,并合除落。
西征道里记 宋 · 郑刚中
 出处:全宋文卷三九○八
绍兴乙未,上以陕西初复,命签书枢密楼公谕以朝廷安辑混贷之意,某以秘书少监被旨参谋
是役也,审择将帅,屯隶军马,经画用度,询访疾苦,振恤隐孤,表扬忠义,公皆推行如上意。
故其本末次序,属吏不敢私录,至于所过道里,则集而记之。
虽搜览不能周尽,而耳目所及,亦可以验遗踪而知往古,与夫兵火凋落之后人事兴衰,物情向背,时有可得而窥者。
其年四月二十二日舟出北关,六月二十四日永兴七月十三日进至凤翔。
越三十七日,府告无事,公率官吏以归,水陆凡六十驿,往来七千二百里(本计七千一百九十里。泛水以未至县十里,河水南侵,自婴子坡移路旁山,回程衍十里。)
右通直郎尚书户部员外郎李若虚参议
左朝请大夫、新差知吉州军州事江少虞左朝请郎、新除陕西转运副使姚焯,机宜;
右从事郎、新湖州德清县主簿楼垍,书写机宜文字
左朝奉郎、行大理寺丞王师心右奉议郎、监行在榷货务阎大钧右宣教郎、前温州平阳县丞郭子钦干办
左朝散郎主管台州崇道观李孝恭提举钱粮;
右承直郎、前江西提刑司干办公事穆平,左承直郎、新泉州永春县王晞韩右文林郎、前监潭州南岳庙曹云,右迪功郎、新潭州善化县主簿宋有,右从事郎叶光,准备差遣
右文林郎、前建州建阳县尉李若川,点检医药饭食。
凡一十五员。
左宣教郎、试秘书少监、充枢密行府参谋郑某序。
行府舟具,欲发前一日,宰执出饯于接待院。
二十二日,道铜口、临平镇长安闸,宿崇德县,二十三日石门、皂林、永乐,由秀州城外,宿杉青闸
二十四日,两界首,宿平望
二十五日,大风阻吴江,不进。
二十六日吴江县,登垂虹亭,宿平江府
二十七日,许市、望亭、宿无锡县
二十八日,潘、乐社、横林,宿常州
二十九日,奔牛、吕城闸,宿丹阳县
三十日新丰、丹徒,宿镇江府
五月一日行府官望拜于府庭。
二日,会茶丹阳楼,登连沧观,观人马辎重渡。
三日,济渡,至瓜州镇、扬子桥,宿扬州城外。
四日邵伯闸、车乐,宿高邮军,会茶韩世忠园。
五日,樊良、丁至、梵水,宿宝应县
六日,黄蒲镇、河桥,宿楚州
七日,磨盘,宿淮阴县
八日,高秋堡、洪泽闸,宿渎头。
九日龟山镇,宿泗州
僧伽有像而未塔,刘麟尝因贼翁诞日祝辞,而钟辄无声,叩之坠地,纵火焚寺去。
住持云。
十日,治陆。
十一日,机宜姚焯等三员管押激赏库行。
十二日唐家店湖口,宿临淮县
十三日,中路,宿青阳驿
十四日,马翁店、通海镇,宿虹县
城因隋渠为壕,潴水深阔,城具楼橹。
虹西诸邑往往皆城,虹独坚密,豫贼盖自此为边也。
隋自虹以上为陆,木已丛生,县以东水接淮口
淮地卑而县西北隅有湖曰万安,东西百里,北南半之。
豫贼引湖拥城,而东南出其流于隋。
又淮潮可登三十里,与湖水接,通小舟。
若置闸于泗,以时入潮,又略治隘塞,则数十斛之舟可致。
宿无疑。
或谓引五丈河水入蔡河,上皇奉玉清之所也。
由殿后小竹径登景命殿,出前廊福宁殿。
福宁是谓至尊寝所,简古不华。
殿上有白花石,阔一席地,闻祖宗以来,每旦北面拜殿下,遇雨则南面拜石上。
东庑下曰洗面阁,曰司旆阁,馀不能记。
由殿后稍北至坤宁殿,殿屏止画墨竹芦雁之类,然无全本矣(他殿画类此。)
自福宁至孝思殿,前一殿即钦先。
钦先奉诸帝,孝思奉诸后,帐座供具皆在。
由钦先出肃雍门至玉眷堂,规模宏壮,非他位比。
后见陕西诸将,自言数对刘豫于此堂。
堂左竹径之上曰迎曦轩,石为围炉,对迎曦日月屏。
屏有御书铭曰:「嶷然屏石,秀色拔尘。
仰止云窦,乃与月邻。
安符厚德,静乐深仁。
俯鉴沼沚,永固千春」。
玉眷之下,镂石为曲水
又至修内司,谓是宝绘堂,两旁轩阁不能悉记。
复由延春阁下稍东,今太母之故居,不敢详也。
过小门,入锦庄,无雅饰,用罗木作假檀香。
堂后有池,左曰挹翠轩,右曰观澜轩,上曰栖鸾阁,寝室之旁曰紫云阁
中有小围炉,可坐三人,炉四柱,承以雕莲。
入睿思门,登殿,殿左曰玉峦,右曰清微,后曰宣和,庭下皆修竹。
殿后左曰迎真轩,右曰玉虚轩。
迎真之上曰妙有阁,玉虚之上曰宣道阁,又一殿忘其名。
自此列石为山,分左右斜廊,为复道平台,台上过玉华殿。
由玉华下,乃抵后石屏,亦御书。
左序有轩,曰稽古、宣和。
东庑下五库,以圣、德、超、千、古为号,皆涂金抹绿小牌。
库上曰翰林司,曰宝阁。
西庑下曰尚书内省,馀不能记。
复由宣和西趋曲水,出后苑,至太清楼下,壁间有御书千字文、法帖之类。
登瑶津亭,亭在水间,四面楼殿相对,不能遍至。
自瑶津趋出,过拱辰门上马出。
后以阅视所置忠锐将,留二日。
京师旧城外不复有屋,自保康门外西至太学,道无数家。
太学止廊庑败屋中存敦化堂,堂榜犹在,兵卒杂处其上,而牧彘于堂下。
国子监令以养太学生,具窗壁略如学校。
都亭驿东偏厅事,栋牌尚是伪齐年号,糊窗用举人试卷,见当是试题及举人文字,专用本朝庙讳。
琼林苑,北人尝以为营,至今围以小小城。
金明池断栋颓壁,望之萧然。
四日八角镇、醋沟,宿中牟
五日白沙镇圃田,宿郑州
六日侯家庄、须水镇,宿荥阳县
荥阳,济水复出之地也。
济入江不与江合,横江而出于荥阳,复入地,至陶丘而出。
故《禹贡》记济水,谓入于河,溢为荥,东出于陶丘北。
往年京师之水,人不知所从,但言郑州积水不决,盖济水也。
周德修侍郎云。
七日鸿沟店。
道旁隶三大字,曰鸿沟
今虽草莽间似有长坎,然必非楚与汉画者。
又孟店、汜水县、莺坡子、洛口镇,宿巩县
汜水即行庆关也,过关乃下视大河,与虏营相望,洛河又在大河之南。
洛口墙数围,问之即所谓洛口仓者。
八日,十八里,朝拜昭厚陵;
又七里,过黑石头渡;
十里,凤凰台
又拜五里会圣宫,宿偃师县
仁庙永昭陵最与英庙永厚陵近,昭陵因平冈种柏成道,道旁不垣,而周以枳橘。
陵四面阙角,楼观虽存,颠毁亦半。
随阙角为神门,南向门内列石羊、马、驼、象之类。
神台二层,皆植柏,层高二丈许,最下约阔十五丈,作五水道。
台前与内门里及大门外,皆二大石人对立。
钦慈曹太后陵望之可见。
又号下宫者,乃酌献之地,今无屋而遗基历历可问,馀陵规模皆如此。
永厚陵下宫为火焚,林木枯立。
诸陵洛河在前,少室在左,嵩高在右,山川佳气不改,而室屋荡然,闻皆为窦㻂所毁。
守陵兵级云。
九日,石桥店、白马寺,宿西京
京号三川者,即黄河、洛河、伊水也。
伊阙又名阙塞,山又谓龙门
大内伊阙,望王屋不百里。
宫墙之内,草深不见遗基。
旧分水南水北,居水南者什七八,今止水北有三千户,水南墟(回程日,知州翟襄子城外近添五百馀家。)
白马寺汉明帝所建,今惟瓦砾。
府治后圃有堂,曰昼锦,翟襄所为。
西洛人,今为乡郡,故云。
十一日榆林铺、磁涧,宿新安县
未至新安十里许,道旁山石一柱裂,势欲倾危,过者畏仰视。
父老与县令皆言:章圣封永定将军,半山有庙,月尝赐钱三十千,然无文识可考。
十二日,缺门镇、千秋店,宿沔池县
行十里,过会盟台。
沔池新安之间,溪山人家如东浙,用溪石垒墙。
十三日,东西土壕、乾壕,宿石壕镇
杜甫作《石壕》《新安吏》二诗,即其地。
是日,陕府安抚吴琦甲马来迎(他郡守迎送不录者,行府专为陕西出也。)
十四日,魏店、横渠,宿陕府
十五日,望拜召公甘棠,木旧在府署西南隅,今亡矣。
郡有召公原,原尽处置府县七,而夏县平陆、汭城今皆隅河。
夏距城九十八里,即温公涑水也。
敌濒河筑二小城,时一二骑揭小旗值逻,或放牧堤上。
马鬃渠在城之东南,敌人破陕所自入。
初,陕之围也,郡将李彦仙固守。
彦仙遇士卒有恩,方城中食尽,煮豆以啖其下,而自饮其汁;
雪寒单露,将校反加以衣,彦仙复持以予寒者。
城破,巷战而死,覆其家。
郡之妇人女子,犹升屋以瓦擿贼,哭李观察不辍,故陕无噍类。
父老谓敌久不得城,无食,欲去,适有人告以马鬃渠可入,城遂破,敌始敢西,而全陕没矣。
十六日,新店、曲屋,宿灵宝县
县南五里即函谷
十七日,黑曲、稠静远镇,宿湖城县
十八日乾伯铺、盘豆、攒节店,宿阌乡县
阌乡湖城二县,元属虢州太平兴国三年陕府,自府界至虢三十里。
是日,虢守窦㻂、父老迎于湖城之东。
湖城之南桃林塞,即武王放牛之地。
阌乡县治对荆山,一山自秦川起,至阌乡荆山之西,皆为秦岭退之潮阳度此岭也。
中条在大河北,与潼关相对,又东则首山也。
伯夷居此山南,故谓首山首阳
十九日,关东店、潼关、关西店、西岳庙行府官谒于祠下。
华阴县,出南门,朝谒云台观,然后还宿潼关
或谓是古桃林塞。
河山之壮,俯视他关,独城内芜废。
华州差使臣潘休守关
关门北向,入踰半里,大河汹涌,乃泾、渭、洛三水会处,号三河口
洛水有二:一水自蓝田由商入西京,所谓伊洛者;
一水自西夏由韦盐之间出保安同州,至陕华,与泾、渭合,所谓三水之洛。
潼关三,独河口下无屏障,道上人马,河北皆见之。
若稍加营治,戍兵其间,未易踰也。
关以西渐与河远。
是日,知华州武功大夫庞迪甲士迎于关西店。
岳祠草创,门右明皇大碑火后剥裂,有隶数百字,不复连文,约六丈高,盖垒石成之。
庭下四石阙,裴度淮西,题名刻其西偏,副使马总行军司马韩愈判官冯宿李宗闵之徒,不能悉记。
云台观屋存无几,独圣祖章圣皇帝御容所在曰会真殿无恙,壁间御像如新。
老道士云,以南极寿星榜其上绐敌,故得不毁。
观后希祠堂,堂前石刻太宗皇帝御书并诗,诗有「苍生往世弊凋残,今我如同赤子看。
大阐无为三教盛,承平方说四夷宽」之句。
又一章,有「餐霞成鹤骨,饵药驻童颜。
静想神仙事,忙中道路閒」。
注谓:「朕万务忙中,亦得悟道之閒也」。
又一章:「曾向前朝出白云,后来消息杳无闻。
如今若肯随徵诏,总把三峰乞与君」。
章圣皇帝《赐道人郑隐》一章,有「酣醴皮裘思晦迹,行高终自有人知」。
又一章《赐隐归山》:「尽日临流看水色,有时隐几听松声。
遍游万壑成嘉遁,偶出千峰玩治平」。
仁宗皇帝《赐武元亨》一章:「只向身边有大还,胎神月殿在秋天。
三灵密像谁分别,尸质清虚本自然」。
诗石皆无毁阙。
道士又指一古,谓是无忧木,希夷尝藏书腹中。
观依华山而立,莲华峰、仙人掌、石月、玉女盆、二十八宿、明星馆、石鼓山,皆在最高处,独莲华峰、仙人掌可望而见。
莲峰下有瀑布水帘仙掌石间隐然有迹,如人对面出右手,上擎偃月。
玉女盆,即杜甫所谓「安得仙人九节杖,拄到玉女洗头盆」是也。
云台西,即刘禹锡所见道士种桃若霞之处,所谓玄都观者,今亡矣。
华山,《书疏》谓华山十字分之,四隅为四州,盖谓东北为冀,东南为豫,西南为梁、雍。
又土人言有康通判者,尝与东坡为僚,踰百岁,从弟子四五人往来诸峰间,无定处,然土人不能具道其名。
又有道士能言张确之子崇为豫贼守华,尝题诗曰:「群山起伏朝灵岳,恰似千官奉至尊。
吴蜀未平宜假手,愿将馀力致乾坤」。
二十日,敷水镇、柳子店、将相乡,按石刻乃郭汾阳之里。
宿华州
州治对少华;
对太华者华阴也。
二十一日,赤水镇、东西阳村宿渭南县
二十二日,零口镇、新丰市,道北一里有马周
宿临潼县华清宫西馆,宫后即骊山
新丰古城,故骊戎国,故山以骊名。
山间宫殿基址皆在,连理木在长生殿之上。
莲花自山足,为石渠引泉入室,雕白石为莲,开十窍以涌泉号白莲池,即妃子浴所。
太子泉,次百官泉。
虽蒙故号,仆隶今游之,独白莲尚浴士大夫。
西馆即当时游幸梨园憩寓之地。
明皇临潼为复道往来长安,按石刻可尽见,今止有玉石像一躯立荒庙中。
二十三日,灞水涨,不进。
是日,知永兴军、节制诸路军马张中孚渡轻舟来迎。
二十四日,灞桥镇浐水、长乐坡,宿永兴军
军以漕居为府治,后有凉榭,别为一区,堂下张芸叟辈数人题名刻石。
东门外兴庆池,乃明皇藩邸;
灞桥汉周勃以下迎文帝之地;
常乐坡,唐人饯真卿使希烈之处。
鄠县,夏之扈国。
府西北一百五十里,即奉天
奉天元隶乾州熙宁五年废乾,故隶府。
二十五日至七月七日行府并治事永兴军
八日,楮林店、沙坡、偏店,宿咸阳县
县在渭水之东北,未渡渭二里许,有故墟,谓是旧咸阳
自楮林道旁土堠西入十里,即未央宫基。
苍颉制书台、樗里子墓,皆渭河南,不及至也。
是日,环庆赵彬甲士迎于咸阳桥。
九日,魏店、马跑泉、高店,宿兴平县
马跑泉、高店之间,冢土数尺,高拱杂木二三本,曰杨妃冢。
十日,东阳台马嵬坡、东扶风宿武功县
马嵬旁短墙周围,路人指谓妃子死所。
县之报本寺唐太宗所生之第。
殿后一堂中有神尧像,而绘诸帝于壁。
报本之东又有大佛阁,寺僧亦谓是李氏故居,实太宗之所生,未能详也。
荥阳以西皆土山,人多穴处,谓土理直,无摧压之患。
然见路旁高山多摧拆,存者尚如半掌,则土穴疑有压者,居人当自能择尔。
惟武功大佛旁一洞数里远,报本寺僧云:洞置自巢贼时,今人又增穿之,中间避乱,千馀家入其中,贼知而不能取。
陕西往往为洞,皆所不及。
穿洞之法,初若掘井,深三丈,即旁穿之,自此高低横斜无定势。
低处深或四五十丈,高处去平地不远,烟水所不能及。
凡洞中土皆自初穿井中出之,土尽洞成,复筑塞其井,却别为入窍。
去窍丈许为仰门,陈劲弩,攻者遇箭即毙,如是者数重。
时于半里一里馀斜气穿道,谓之哨眼。
哨眼或因墙角与夫悬崖积水之旁,人不能知。
其下系牛马,置硙磨,积粟凿井,无不可者。
土久弥坚如石室,但五年前一洞压死者千馀人,僧云此亦天数。
然今陕西遗民,半是土洞中生。
今人居者,颇惩覆压之祸,于洞下多立柱布仰板矣。
武功今属醴州
是日,知州武功大夫赵立来迎。
十一日,杏林店、逻店,宿扶风县
十二日,东新店、龙尾坡、青阳店宿岐山县
后稷封有邰,岐山即其地。
或谓别有邰城,今斄乡是也。
又云郿之斄亭,或谓是武功,皆未能详。
郿县在府东南百里,有坞,即董卓所筑。
是日,泾原张中彦、知凤翔府贺景仁来迎。
十三日,任官村、横水店,至凤翔府
府古扶风郡,壤地饶沃,四川如掌,长安犹所不逮。
岐山之阳,盖周原也,平川尽处,修竹流水,弥望无穷,农家种𢇲尤盛。
《生民》之诗曰「维糜维芑」者,盖谓𢇲也,俗今书糜为𢇲。
秦州有𢇲穰堡。
𢇲米类,可面可饼,可为棋子,西人饱食面,非𢇲犹饥。
将家云:出战,糗粮乾不可食,嚼𢇲半掬,则津液便生,馀物皆不咽。
士卒用小布袋置马上,遇水,取袋渍润之,尤美。
边郡刈𢇲则自外而内,刈则自内而外,盖𢇲以寒熟,以暖熟故也。
府置厅事,李希烈所建,无甚雄大,而四面出帘,制度如殿。
后圃薜荔堂,东偏中和、燕申二堂,亦旧屋,馀皆近创。
东北隅有凌虚台,东坡尝记之。
台高才二丈,不见凌虚之势,然水竹幽胜可喜。
燕申堂后龟趺大刻,盖《茂正德政碑》,后人磨去,刻《维摩颂》,游师雄后刻《九成宫图》于其阴。
九成宫隋仁寿中所建,去州百里许。
按图,大略与骊山相似,以有图,且不亲到,故不详载。
师雄记谓文帝杨素营之,土木之役困一时,死伤甚众。
宫旁夜鬼哭,文帝闻而怒,独孤后为言于帝,乃解。
后遂与后每岁避暑,多游乐不归。
东有华清,西有九成,访遗迹,则见隋唐之不竞也。
宝鸡县,府西南六十五里,本秦武公所都,所谓陈仓者。
自是入大散关河池河池在汉为故道。),为西蜀之吭。
敌之攻蜀也,吴玠既败走之,道迷不能出,粮且尽,垂军待毙。
赵立为画归路,乃得脱,其后又为先驱道之。
敌再入,而少却。
十四日至八月十九日行府皆治事凤翔,新鄜延路经略使郭浩熙河路经略使杨政秦凤路经略使吴璘四川都转运使陈远猷以下,各禀议分职而退。
二十日,行府遵旧路归,次舍道里如故,独至泗州,由平源、天长、大仪出镇江府,然后舟行。
陕西兵归者,禁军合计三万四千有奇,虽分隶诸帅,然各有将分,逐将仍存正副,盖祖宗之军政旧法犹在也。
泾原禁军仅八千,比诸路为劲,而泾原劲兵尽在山外。
陕西弓箭手旧一十六万,今存七万,复以土田不均,兵疲无法,虽七万人,未必可用。
夏国主兴州,谓之衙头。
衙头至麟府,路近处可九百里,秦凤六百里,环庆三百里,会州界二百五十里。
诸路今与西界接壤,惟鄜延最阔。
熙河会川城泾原甘泉堡止百里,以北皆西界也。
夏国左厢军司接麟府沿边地分,管户二万馀;
宥州监军司接庆州、保安军延安府地分,管户四万馀;
灵州监军司接泾原环庆地分,沿边管户一万馀。
兹其大略也。
某自吴踰淮,道京入洛,至关陕,其所经历,得于闻见者靡不具载。
窃观今日天下之势,东南为天子驻跸之区,朝廷台省监司、守令耳目亲近之地,故治具比他道为修。
陕西诸郡虽号新复,然自渠魁元恶用意变易三纲五常之外,自馀军民,无不内怀天日,相与持循检约,未敢有无国家、毁法度之心,故其风俗纲纪,视东南犹整整也。
京西京畿与夫接淮甸之地,一时陷没于刘豫凶威虐焰之中,郡邑无民,官府无法,田野未耕,荒秽犹在。
如久病困瘁之人,头目手足皆有生意,而中焦痞涸,盖未易全复也。
朝廷诚能精选长吏,审择牧守,仍于三京量戍士夫,使之抚视凋瘵,修治关塞,于年岁间生养气血,与东西上下脉络流通,则天下平矣(《北山集》卷一三,影印文渊阁四库全书本。)
禦金三事奏绍兴二十九年四月 北宋 · 李宗闵
 出处:全宋文卷四二六二、《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一八一、《续资治通鉴》卷一三二
臣窃闻近者金人岐、雍间伐木以造浮梁东京长安修治宫室,迁诸路兵戍聚于关陕,游骑千数出近边觇视虚实,奸谋诡计,未可窥测。
臣以疏贱冗散,思效犬马,图报万分之一,区区管见可以裨庙堂末议者,析为三事。
其一曰严守禦
方今天下根本在吴蜀,辅车相依,其势若手足之相应,荆州据其中,心腹之地也。
襄阳荆州之冲,又足以为荆州重轻,而重兵皆驻武昌荆、襄之间所以自卫者未固。
襄阳在今为极边,去荆州四百五十里,无重山峻岭长江大河之险,敌人驰轻骑,不两日可至城下。
万一荆州为其所据,吴、蜀首尾不能救。
朝廷虽以刘锜荆州,其威名固自耸闻邻国,然无兵以自固,虽太公、穰苴尚何能为?
至于襄阳之兵,不过千馀人,又皆疲懦,安能以备缓急?
望俾刘锜将二万人,分屯荆州要害,更令不住召募,日夜训习,张声势,严斥堠,仍择久历将陈者一人以副之,如田晟盖其人者。
虽老,而战功之最,敌人素畏之,今居南昌,未足以究其施设,若使与刘锜协办,敌人不敢复事南牧。
襄阳则遣一智勇兼全之将,分武昌之兵万人,比岁更其戍守。
荆、襄既已有备,吴、蜀可高枕而卧矣。
其二曰募新军。
臣往在行间,常见三衙及诸处招军,皆市井游手,数年之后,虽习知骑射击刺之事,而资性疲懦不改也。
臣闻福建、汀、赣、建昌四郡之民,轻剽勇悍,经涉险阻,习以为常,平居则投石超距,椎牛伐冢,聚为小盗,而为奸雄之资,有人焉驾驭役使,必能得其死力。
臣窃见殿前司左翼军统制陈敏,生长赣上,天资忠勇,其民亦畏而爱之。
所统之兵,近出田舍,且宜占藉,遂为精劲,人人可用。
若朝廷专委陈敏,俾招集四郡之民,使金人果叛盟,则攻守皆可为用,若尚守和好,则可以填三衙之数。
臣观今日敌人之举,其志不小。
如闻迁陕右两河之民,悉以为兵,与夫契丹、奚家、汉儿杂类,不下数十万众,聚之关陕。
其在他路,又不知几万人。
若欲攻蜀,则吴璘姚仲王彦之兵,足以相抗。
臣观其兵皆远来乌合之众,利在速战,朝廷遣杨存中成闵提兵总率沿江诸帅,各守江、淮之险,坚壁持重,故老其师,将不战而自溃。
况金人比年以来,父子骨肉,自相屠灭,用事之臣,死亡殆尽,尚且远离巢穴,大兴土木,虐用中原之民,皆自取灭亡之道。
且空国而与人战,兵家所深忌。
吾方与之相持于江、淮之间,别以陈敏所招数万人,与战船取海道,不旬日可至山东,径入燕山,捣其巢穴,此所谓攻其所必救者。
湖北副总管李横虽出河朔贼盗,朝廷优以美官,亦感激奋励,思有以报。
臣顷过荆州,观其为人,听其议论,皆有可取,刘锜亦为之加礼。
山东河朔习知形势,若朝廷使与陈敏分兵北向,均其事权,必然协济机事。
仍委三衙,令诸军统制各举河朔山东勇而有谋者一人,计得三十馀人,使从其行,分往郡县,晓以逆顺祸福之理。
河朔山东既为内应,敌人进退失据,而陕右、两河之兵必思溃叛,吾能及其锋而用之,适足以为吾之资矣。
若朝廷以趋海道为迂,只乞以陈敏所招人屯之襄阳,亦可以捍禦一面。
其三曰通邻国。
宣和之末,臣陷燕、云者累年,敌人以先臣不屈就死,散于韩企先家,充奴婢役使。
企先与乌珠密议,臣皆得密听之。
盖闻金人之马,皆塔坦所入,冀北虽号产马之地,自兴兵以来,所养至少。
金人置榷场于白水,与塔坦贸易。
丁未岁,塔坦之马不入金国,而又通好于达锡林牙,金人即遣使问罪。
塔坦使其子来云中问过,金人羁留不得还。
戊申岁,伊都金吾出师攻达锡林牙,使塔坦助兵以为乡导,许归太子
已而伊都败师,欲结连谋叛,事泄,亡入塔坦,太子卒不遣还。
自是太子郁结成疾,并其母死于云中。
坦之恨,深入骨髓。
今若遣一介之使,开其祸福,晓以利害,使塔坦之马无与金人互市。
金人利于骑战,舍马则无所施其能矣。
至于西夏亦与金人为雠,而金人亦素畏之,金人尝割天德、云中、金肃、河清四军及八馆之地以赂夏人矣。
丁未之岁,固新郎君领数万骑,阳为出猎,而直犯天德,逼逐夏人,悉夺其地。
夏人请和,金人执其使者
臣是时久留云中,人情稔熟,因得出入云中。
副使李屈移谓臣曰:「昔年大金赂我四军八馆,俾我出军牵制关中,合从以攻南宋
及其得志,首叛盟约。
某昔年两使南朝,其礼义文法,非他国之比」。
自是观之,则知西夏恶金人喜中国可知。
壬子岁尼玛哈闻蜀地富饶,欲提兵亲取,令云中副留守思恭条陈书传所载下蜀故事,及图画江山形势,锐然欲往。
夏人闻云中聚兵,以为攻己,举国屯境上,以备其来,而尼玛哈亦不敢出兵,止遣萨里千、珠赫贝勒以犯饶风。
今莫若遣辨士,谕以盟约,俾以重兵出境上,为吾声援。
臣尚有私忧过计者,金人强则称兵,弱则请和,顷岁经合肥顺昌及川口数战,敌人仓皇议和,朝廷姑务息兵,屈体从之。
然则今日之举,首叛盟约,自取灭亡,其势不利,必将复要前日之计,慎勿许和。
小胜则于荆楚之间,练兵秣马,积粟务农,徐为后图;
大胜则长驱席卷,以图恢复。
临机制胜,犹有不可预言者。
臣又闻自古用兵,有声有实。
今者兵不出境,而张皇声势,惟恐吾之不知,乃于近塞积石为郛,闭榷场,绝商贾,造战船,自,且非秋高马肥之时,臣愿分遣谍者,伺其虚实,若诚如臣言,则上兵伐谋之举,亦不可后。
惟陛下采择。
杀金平大捷奏绍兴五年闰二月 宋 · 吴玠
 出处:全宋文卷四○七二、《宋会要辑稿》兵九之一一(第七册第六九一一页)
金贼元帅四太子都统皇弟郎君撒摛喝等领步骑十馀万众,至杀金平,与官军对垒劄寨,前来冲撞。
官军血战三十馀阵,杀死贼兵不少。
贼众再来,分番攻击,官军用神臂弓、炮石并力捍禦,杀死金贼甚众。
统制官田晟遣兵追赶入寨。
又四太子亲拥甲军,分头一拥前来,立攻营垒。
官军与贼血战,杀退贼众。
金贼不住别添生兵,分番紧攻,约五十馀次,贼势转加厚重。
玠遣统制吴璘领兵邀击,蕃贼兵大败,官军追杀至贼寨门,杀死金贼甲兵并酋首莫知其数。
又发遣将兵,及分头劫动贼寨。
并力复来迎敌。
统制官吴璘田晟杨政鼓率将兵,用命鏖战,杀败贼众,死伤无数。
其贼退却,终未退回。
探得别蓄奸谋,欲遣军马于白水、七方关等路冲突入川。
玠密遣将兵于贼寨后别置火寨,擂鼓发喊,进逼贼寨。
及别遣锐兵,攻破四太子皇弟郎君大寨
贼首尾不能相救,连夜遁走。
玠续发同统制王浚带领军马追袭,痛行掩杀。
王浚申,前去凤州分兵,邀击贼兵,追赶一百馀里,累获胜捷,前后生擒千户等,及捉到活人,斩获首级,夺到金鼓、旗帜、器甲、鞍马,不可胜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