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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遴选重臣付川陕大事疏乾道三年 南宋 · 虞允文
 出处:全宋文卷四五八七、《历代名臣奏议》卷二四○、《宋代蜀文辑存》卷五七
臣据诸处探报,虏兵掩至陇州,见秦州之故关有备,即起发去华亭,进与德顺之虏合。
吴璘于二十三日、二十五日遣银牌来,两与臣书。
前书约臣来河池原上,臣见已起发。
秦陇德顺尚可前去,臣不敢辞。
后书引疾,欲令臣选官保守川陕。
顾念蜀去朝廷万里,使事有指,岂敢妄作一事,重取孤厄之忧?
又臣窃见吴璘军前除李师颜外,委无晓练军政可以倚仗之人。
师颜年已七十有三,至今未肯率领利州东路职事。
吴璘要发河池,臣四与劄子,止令发官守六盘、摧沙诸处山险,身只且留秦州,务为不可测之势。
臣尝两具奏知。
盖知吴璘忠勇敢前,而每事自任,无为之助者。
今虏势方急而书辞乃如此,臣窃料之,一是两战之后,虏又添生兵,头势颇重,兵力有限,以他事为辞。
一是素有奇疾,每岁至秋深,疾必发作。
臣今起发前去,若如前所料,臣不过以好语开谕之,与之共力措置,以取必胜。
若事势不敌,势渐危迫,不免且守旧关,以待朝廷大军进发,有所牵制,别为后图。
若如后所料而果病,如王彦商州,相去既远,李师颜年已衰暮,姚仲、傅忠信皆非比,不足任大事。
臣先日乞归班面奏事,正谓蜀去朝廷远,有此等事不一,利害至重,缓急无以支梧,委非馀路之比。
所有真书本,谨具封进,欲望陛下速与大臣共议,早赐处分。
臣才力绵弱,智识浅闇,而踪迹孤远,累奏不报,必速愆尤。
伏望睿慈遴选重臣,付以川陕大寄,庶几智虑所及,料敌无遗,事权不分,成功可冀,有以副真主恢复之远图,天下幸甚。
吴璘病愈可任恢复疏乾道三年 南宋 · 虞允文
 出处:全宋文卷四五八七、《历代名臣奏议》卷二四○、《宋代蜀文辑存》卷五七
臣在兴元道中,闻士夫说吴璘今年正月来宿病日愈,自破德顺之虏,精神差健。
臣既到河池,与之相见,其自叙说亦如此。
臣于三日内反复共语,前后皆不差误,问其诸将周旋之间,亦无忿燥妄作之事。
逐日止乘马来见臣,其上下马亦有筋力,臣方敢信其言,具以闻于四聪之听。
此殆天所以相陛下恢复之远图,使吴璘得保馀年而启其报国之诚也。
臣因知吴璘决无大段心疾,与朝廷向所传闻甚异,伏乞睿照。
请以宣谕司招军例物钱下四川打造衣甲疏 南宋 · 虞允文
 出处:全宋文卷四五八九、《历代名臣奏议》卷二二四、《宋代蜀文辑存》卷五六
臣奉圣旨,检照臣今年四月劄子,乞以宣谕司招军例物钱下四川诸州打造衣甲,应付宣抚司团结陕西弓箭手使用,劄臣照会。
圣德昭明,圣虑洪远,采臣末议,特赐施行。
岂独除治戎器,以收恢复之功,而至仁函覆,不忍使新附之民赤身以冒矢石,心诚所被,天人交归。
全陕之众,闻风效顺,戴恩效死,必有甚于前日。
契勘臣五月初元奏,系备坐吴璘所乞。
臣之言曰:「若年岁之间造得一二万副,则军前可得精兵一二万人之用」。
今朝廷所行,虽多节文,尚载年岁间之语而立限止一月,立赏又厚。
虽出朝廷措置,以副边方之急,臣恐期会急促,州县因缘希赏生事。
伏望睿慈下宣谕司别行措置,依臣元奏施行。
伏候睿旨。
论虏中衰弊令两军习拒马法疏 南宋 · 虞允文
 出处:全宋文卷四五九○、《历代名臣奏议》卷三四九、《右编》卷三七、《经世八编》卷六九、《宋代蜀文辑存》卷五八
臣伏读明诏,以军政之弊,有虏人虽弱而我不得志之叹,臣尝与有识之士日夜饮此恨久矣。
今陛下明以训臣,是臣千载之遇合,其敢不勉?
臣窃见虏自逆亮竭其国兵财之力大举以窥江,一败之后,亟抵灭亡,虏气顿索。
中原之民因见虏之力果不可以胜天也,起义兵而归正之人相与而趋赴,延及渤海契丹之族,而虏势遂孤。
虏中始多事,外讧内阻,日有岌岌之忧。
况频年旱蝗,今山东河北斗米千钱,燕山之价倍之,咸平黄龙之价又倍之,人皆相食,以至盗起,识者谓天之亡虏,其在兹乎!
臣见荆、鄂两军诸将,多以其无不能战于平原为忧。
臣比与王彦商量,造木拒马,用陕西法教习两军。
盖中原平夷,骑兵所利,而议者多欲造车以当骑,而不知拒马之用如车,而其便利捷疾,兵不能溃去,车所不若也。
三国、南北时用以取胜,载于正史
近岁吴璘用于西边,数致大捷,而王彦自谓熟精其法。
臣之孤忠,不独使荆、鄂之兵为陛下守汉上一面而已,伏乞睿察。
胡世将绍兴九年 南宋 · 宋万年
 出处:全宋文卷三九九八、《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一三二、《续资治通鉴》卷一二二
昨颁降新复河南诏书,张中孚等初不曾拜,却将金国诏书宣读。
百姓见诏书上有本朝庙讳、御名,皆不忍闻。
万年昨密问吴璘:「万一兵复渡河,如何措画」?
谓:「中孚等重兵在手,为秦凤腹胁之患,内外相应,必来捣虚。
我军既守家计,安能远出接战」!
以此见中孚等阴藏奸谋,所系非轻。
乞依例支破妻萧氏请给奏绍兴二十九年八月 南宋 · 田师中
 出处:全宋文卷四二九四、《宋会要辑稿》仪制一○之三五(第二册第二○二一页)
准诰,除开府仪同三司,恩数并依吴璘例施行。
妻萧氏蒙恩特封卫国夫人,亦乞依例支破请给。
应诏陈弊事1162年 南宋 · 王十朋
 出处:全宋文卷四六一七、《梅溪先生奏议》卷二、《历代名臣奏议》卷五一、《奇赏斋古文汇编》卷一六二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厥今天下之弊安在哉?
在乎中外小大之臣,各居其官而不知其职也。
居其官,食其禄,因循苟且,旷职不修,欲望弊事之革、治道之兴,可乎?
臣请言其大者。
夫进退百官者,大臣之职也;
献纳论思者,侍从之职也;
为天子之耳目、正朝廷之纪纲者,台谏之职也。
内之卿监百执事,外之监司守令,莫不各有其职焉。
比年以来,为大臣者果能尽进退百官之职乎?
臣见其进百官,不见其退百官也。
今日召某人赴行在,明日除某人为某官,是固能进百官矣。
其所进者未必皆贤才,率一二岁,或半岁,或踰月,类皆迁之,初不问其职事之修与否也。
其或有罪,必待台谏论列,然后从而出之。
或人主之意有所不悦,则谕之使去,而大臣未尝自退百官。
进贤退不肖之职,而所进者未必皆贤,其不肖者又不能自退之,臣知其故矣。
是己欲收恩而不敢任怨也。
先正王曾有言曰:「恩欲归己,怨使谁当」?
为大臣而不敢退不肖,宁不愧王曾之言乎?
此大臣失职也。
侍从者又果能尽献纳论思之职乎?
臣见其各司其局,而未闻献纳论思也。
熙宁初司马光以论新法不从,力辞副枢之命,神宗曰:「枢密,兵事也,不当以他事辞」。
曰:「臣未受命,犹侍从也,于事无不可言者」。
是则居侍从者事皆可言,是谓献纳。
掌内外制者不止于代言,为给事中者不止于封驳,为尚书侍郎者又不止于各董六官之属也。
今之居是官,以各司其局为了官事,以献纳论思为越职,宁不愧司马光之言乎?
侍从之失职也。
为台谏者又果能尽其所以为耳目、正纪纲之职乎?
臣闻欧阳修有言曰:「天子曰是,谏官曰非。
殿陛之前,与天子争是非者,谏官也」。
又闻苏轼之言曰:「言及乘舆则天子改容,事关廊庙则宰相待罪」。
今之为台谏者果能争是非于殿陛之前,如修之言否乎?
又果能批人主逆鳞而使之改容,如之言否乎?
臣往岁备员馆职,窃闻台谏有论事不行者,而同列不为之助,乃曰我自有体,又有缄默不言者,闻侍从百官言时事则怒而逐之。
台谏之职果如是乎?
祖宗时台谏论事,或一章不从,至于十馀章而未尝但已,言苟不行,则继之以去。
赵抃御史,言陈升之不当除枢副,凡十有六章,于是乞郡而得虔。
司马光为谏臣,论刺义勇及乞降黜,凡十有三章。
今之论事者或一再不从,遂不敢复言,宁不愧光、等乎?
此台谏之失职也。
至若内之卿监百执事、外之监司守令,其失职之弊有不胜言者。
臣窃谓欲尽革今日之弊,宜首诏大臣进贤退不肖之职。
内之侍从卿监百执事,孰为贤为才,拔其尤者一二人而进用之;
孰为愚为不肖,亦取其尤者一二人而斥退之
外之监司郡守孰为贤才而称职者,拔其尤者一二人而进之于朝;
孰为愚不肖而为民害者,亦取其尤之一二而置之于罪。
诏下旬日之间,必责大臣以进贤退不肖,而必欲其当。
如是,则进一二人而中外莫不劝,退一二人而中外莫不惧,是则大臣之职举矣。
于是又诏侍从,宜修献纳论思之职,凡朝廷阙失,知无不言,而不止于各司其局。
又诏为台谏者,宜尽所以为耳目、正纪纲之职,拾遗补过,纠肃官邪,凡有论列不可但已,宜以祖宗台谏为法,而痛革前日缄默不言之弊。
虽然,此特人臣之职也,而人主有大职事,陛下不可以不知。
一曰任贤,二曰纳谏,三曰赏罚。
臣闻诗人美宣王曰:「任贤使能,周室中兴焉」。
任贤乃人主之职,而尤急于兴衰拨乱之时。
陛下迩日召元老正人,或寘之政府,或寘之台谏,或寘之侍从,天下翕然称为治表
臣愿陛下既来之则宜力留之,既留之则宜推诚委任之,勿责以繁文,勿待以虚礼,勿贰之以小人,延之岁月,可以责治效矣。
又陛下既以疆埸之事委之重臣良将,宜若宪宗之任裴度,断然勿疑,无惑乎纷纷之议而事从中制,以失其机会。
臣窃闻张浚欲守淮,而议者欲其守江,吴璘屯兵德顺,而议者欲其退保。
夫守淮乃所以守江也,舍淮而守江,则长江之险与虏共之矣,江其可守乎?
唐韦陟李光弼退保潼关光弼曰:「两军相攻,尺地必争,今委五百里而守潼关,贼得地,势益张矣」。
力破其说,而成战功。
三路之地陷没久矣,今幸力战而复之,乃欲无故而弃之,可乎?
陛下宜诏之曰:「阃外之事将军制之,可进则进,可退则退」。
如是则事不中制,而机会不失矣。
臣闻傅说高宗曰:「木从绳则正,后从谏则圣」。
高宗命之朝夕纳诲,而中兴有商。
听谏乃人主之职,而尤急于兴衰拨乱之时。
陛下自即位以来,虽擢用正人以为台谏,然听纳之美犹未彰闻。
臣窃闻近有以酤榷之利而持使命于浙东西者,谏官论列不听,陛下又亲批圣语以谕之,有识咸以为疑。
《易》曰:「开国承家,小人勿用」。
陛下嗣位之始,何急于用言利之臣,又何以知此曹之名,至于咈谏而用之乎?
又闻谏官有以尽言而去职,御史有以振职而出台,此必奸臣有以误陛下者,不可不察。
陛下比尝下诏求直言矣,未闻赏一敢言之臣以劝言者,乃闻交结左右者得官,迎合时事者免解,赏谏如此,其何以劝?
夫听谏之道在乎博询广览,不可昵于偏听,而蔽其四达之聪明。
臣愿陛下亲君子,远小人,推诚听纳,养成圣德,则纳诲者皆傅说,而高宗不独圣矣。
臣尝闻汉史赞宣帝曰:「综核名实,信赏必罚」。
明赏罚者乃人主之职,尤急于兴衰拨乱之时。
臣窃见迩年以来,有姑息之政,无惩戒之罚。
去岁逆亮之死,盖上皇圣德所感,天假手其徒以诛之。
诸将非唯无毫发之功,虏未退则逗留观望,已退则乘势虏掠,既不干斧钺之诛,而又受无名之赏。
有盗节钺者,有为两府者,有为三公者,传呼道路,取笑闾阎,名器之滥未有甚于今日。
又有爵位已崇而迁犹未已,官曹已冗而员又复增,政或出于多门,命或从于中降,是皆为新政之累,不可不革也。
至若有罪者不诛而恶无以惩,又今日之大弊。
秦桧专权误国二十年,而乃生极宠荣,死封王爵,天下莫不切齿扼腕。
纵不剖棺戮尸,其可不行追贬之诛乎?
又前日阉寺有弄权纳贿紊乱朝纲者,大将有聚歛交结败坏军政者,大臣有进不由正迷误国家者,台谏有朋奸罔上恶直丑正者,或依城社以自安,或盘根错节以自固,或以去位而幸免,典刑不正,非大舜所以去四凶而服天下者。
臣闻太上皇即位之初,任用贤相,追贬元恶,窜殛奸邪,天下称快,所以能中兴我宋,致治三纪者,由其能大明刑赏于体元居正之初也。
陛下宜奋乾刚之断,法虞舜之明,继述太上皇故事,先正首恶之罪而追贬之,馀则次第施行。
如是,则可以揽威福之权,而陛下之职举矣。
夫欲救今日之弊,非至诚任贤纳谏,大明赏罚以劝惩之,虽商高宗周宣王汉宣帝复出,不可以致中兴之治。
故臣愿陛下先举其职,以率百僚。
如是,则中外大小之职罔有不举,而弊宁有不革者耶?
弊事既去,内治既,则夷狄有不足攘,祖宗之境土指日可复矣。
史浩劄子 南宋 · 王十朋
 出处:全宋文卷四六一八、《梅溪先生奏议》卷三、《历代名臣奏议》卷一八四、《右编》卷一七、嘉靖《温州府志》卷八、《南宋文录录》卷五
臣闻人臣之罪莫大于怀奸误国,植党盗权,忌言蔽贤,欺君讪上。
有一于此,罪不容诛,众恶备焉,其何可赦?
臣谨按尚书右仆射史浩人品凡下,天姿险奸。
昔为士人,以榷酤犯罪,身几不免。
及试吏州县,奸赃狼藉,恶声播闻。
能以谄佞取容,致身朝列,夤缘遭际,事陛下于潜藩,龙飞在天,躐居政府
不知尽臣子之大节,报非常之恩,机巧百端,得罪公议。
臣请条其罪恶之著者有八焉:往岁太上皇帝钦宗之讣,痛切宸衷,下诏亲征,思雪国耻,知陛下春秋鼎盛,智勇天锡,断然以社稷付之,深望陛下之大有为也。
为心腹之臣,不能以忠自效,乃于义不共戴天之日,首进寝兵之言,专主和议,以沮大计。
盖欲踵秦桧之态,为固宠之身谋。
此怀奸之大罪一也。
太上皇愤逆亮之渝盟,悟和戎之失策,以疆场之事付爪牙之臣。
大将吴璘等奋身血战,复秦陇故土,屯兵固守,俟时投机,纵未能长驱以定中原,亦可以牵制虏人南牧之患。
既主和,惧吴璘进取,阴使其党鼓扇浮议,妄谓虏与西夏协力攻,遥从中制,令不退者斩,遂取十三州之地而尽弃之。
将士丧气,中原离心,误彼生灵,尽遭鱼肉。
不独弃地,是乃弃民,不独弃民,是乃弃信,皆由欲售一己之私而不顾国家之大计。
此误国之大罪二也。
履历既浅,德望素轻,骤居要涂,天下窃笑。
于是取国家名器为一己私恩,躁进之徒,翕然合为一党,门阑可以炙手,士论为之沸腾。
至有嫡子嫡孙之号,亲侄过房之称,有号密传心印者,有号正法眼藏名者。
名居宗派,布在朝列者纷如也。
王叔文窃柄,有八司马之党;
李逢吉用事,有八关十六子之徒。
得时遇主如此,乃欲效叔文逢吉之为人。
此植党之大罪三也。
自参朝政,即盗大权,视宰相若无人,待同僚为不物,人皆畏其凶焰,莫敢谁何,官爵科第轻以与人,进退百官悉自己出。
自为右揆,益肆其奸。
方欲排击所憎,驱除异己。
会其腹心内溃,党与相攻,陛下察其奸邪,知其朋比,收揽权柄,出自宸衷。
不然,朝廷之祸可既耶?
此盗权之大罪四也。
陛下嗣位之初,首下求言之诏,忠臣义士上封言事者非一。
抑谠直之言,不使上达,有佞己者则以免解啖之。
春闱省试,知举三人上体圣心,策问时事,疑其斥己,遂令党人林安宅追捕雕匠,勒令毁板。
知举尝面奏其事,有旨令刊行。
安宅憸人也,知有而不知有陛下,不遵圣旨而惟是从,卒不许刊。
陛下取士之始,而浩首禁程文,何以彰清朝不讳耶?
此忌言之大罪五也。
太上皇用天下人望,起旧相张浚建康,陛下因付以江淮重任,擢为枢府,委任之专,不啻若宪宗之待裴度
冰炭不同,且惧其成功,凡有奏请,必多端沮之。
初遣史正志建康,欲沮进取之计,及其既还,遂酬以郎官
又因诏百官言事,遂令正志等密加诋毁,指为许靖房琯,有识为之不平。
此蔽贤之大罪六也。
凡与同列奏事,未尝不留身,退则妄称圣旨以诳之。
尝有辞免参政劄子,未尝称祖宗及太上皇之德,退则增加数语以报行。
之欺君大率类此。
王钦若为相,每奏事必袖数奏,但出其一,馀则诈称已得圣旨,马知节尝面折其奸。
钦若之奸以罔众,朝廷无知节之直者以折之。
此欺君之大罪七也。
陛下即位之初,以太学生太上皇教养之久,并与免解,乃为己恩,务在笼络。
已而闻诸生议己,遂深疾之,复加沮抑。
尝于稠人中言太学有风波,臣对以子产不毁乡校,曰:「某固无他,但上怒之尔」。
近赴景灵宫行香,道由贡院,会太学补试,士子填壅。
邓王回车避之,闻者钦叹。
乃作威以逞,为士子所嘲。
既而语人曰:「上怒补试喧哗,欲令不考。
某以误其远来救之」。
善则称己,过则称君,皆此类也。
此讪上之大罪八也。
宰相才而居具瞻之位,遇主而怀共、鲧之凶,陛下方当任贤使能,图回大业,如使辈久在庙堂,其可以望中兴之治耶?
臣愿陛下正其罪恶,窜之远方,以快天下之心,以为群臣之戒。
夔州论马纲状1165年 南宋 · 王十朋
 出处:全宋文卷四六一九、《梅溪先生奏议》卷四、《历代名臣奏议》卷二四二、《历朝茶马奏议》卷一、正德《夔州府志》卷一二、嘉庆《四川通志》卷八八 创作地点:重庆市重庆直辖县行政区划奉节县
枢密院劄子:枢密院奏,知夔州张震申,所有四川宣抚司措置川蜀马纲,改移水路事件,委有未便去处,申乞详酌施行。
奉圣旨:除打造舟船外,其馀事件并令吴璘管办,其舟船令王某疾速应副。
臣契勘马纲利害,前知夔州张震诸司论列已详。
其中利害之大者莫过于财与力,二者皆出于民。
臣自入境以来,切见夔、峡之间土狭民贫,面皆菜色,衣不蔽体,非江浙、荆湖诸路之比,为监司守令者傥能皆劳心抚字,无一毫之扰,犹恐不能活之,况今马纲之害极重,财力必当大困。
臣滥居牧民之任,不敢不以实闻。
今来茶马司宣抚司所买马,每岁计一万八百馀匹,约计二百一十六纲。
本州若循环起发,合用船三十馀只。
每只打造约费八百馀千,马舡易坏,势须一年一易,计一岁之费为钱二万六千缗。
自夔至归,水路二百四十里。
每纲梢工水手约九十人,较一岁之终为工一万八千人。
每人口食雇钱约五百文,上下水约一十五日,通一岁计之,当费钱十二万贯,草料批券亦不下二万馀缗。
较一岁之间,费于马纲者盖十五六万贯矣。
本州三县,所管梢工水手不满四五百人,若循环不替,所少犹半,必当役农民而为之。
而夔之民力既困如此,若又从而役之,必有流离转徙之患。
本州每年财赋之入不满二十万,合起上供、折估、经总制官兵请给皆在其内。
今马纲之费侔于所入之赋,虽曰令吴璘管办,岂能偿所费十之一二?
财非天降地出,又必取之于民,而夔之民贫如此,财何自而出耶?
以一州推之,则一路、诸路之困又可知矣。
况水路正行瞿唐、滟滪之险,又有恶滩二十馀节,水势湍急,濆漩颇多。
马性善惊,闻滩声汹涌,必致跳跃,不可控驭,撼动舟船,必有覆溺之患。
臣昨在饶州,亲见马纲经过,涉咫尺之渡,中流遇风,十死八九,况千里之至险耶!
若舍舟用陆,则自夔至峡皆重岗复岭,上倚绝壁,下临断崖,行人攀缘,鼓慄汗下,遇雨泥滑尤不可行,非特有害于人,兼亦非马之利。
若欲削平险阻,便马之行,非惟重困民力,又恐有害控扼之险,非所以保护全蜀也。
臣所论利害,皆是目见。
苟坐视一路生灵之困不以奏闻,则上孤陛下任使之意,将负不忠之罪矣。
伏乞圣慈特降睿旨,令马纲复行旧路,以安远人
不胜大幸。
再论马纲状 南宋 · 王十朋
 出处:全宋文卷四六一九、《梅溪先生奏议》卷四、《历代名臣奏议》卷二四二、《历朝茶马奏议》卷一、正德《夔州府志》卷一二、嘉庆《四川通志》卷八八、《南宋文范》卷一七
臣伏蒙圣恩,颁赐御札,谓军机之务,马政为先。
臣仰见陛下居安虑危,不忘武事,修车马而备器械,盖欲如周宣复古之时。
又谓牵驾之役并用厢禁军,贴以吴璘正兵,皆不科扰于民。
臣又仰见陛下仁心爱民,如武王之不忘远也。
又谓回船溯流,颇费程限,须多作番次,免致稽滞。
又令臣身率以先,共图成效。
又足以见陛下虽居九重之深,洞见四方万里之远,闾阎疾苦无不备知,不以臣为愚不肖,不足以备使令,戒敕丁宁,俾输犬马之效。
况臣蒙误恩,擢居帅阃,固当身先卒伍,不惮勤劳。
然臣蝼蚁之诚,不敢隐默。
马纲改行水路为巴蜀之病,臣前已具奏,及监司帅臣皆已力言之,不敢再渎天听。
若夫牵驾之役易民以兵,道路皆知陛下之仁心。
以臣愚见,参以舆议,则亦有未便者。
蜀江号天下之至险,与其他水路大不相侔,瞿唐、滟滪及诸恶滩密如竹节。
巴峡之民生长于水者以舟楫为家,捎濆撇旋,欹桅侧柂于波涛汹涌之间,习知水道之曲折,操舟若神,犹不免时有覆溺之患。
彼卒伍辈自少长黥涅,坐食军门,与水性素不相谙。
一旦强以牵挽,必至触石破碎,人马俱毙无疑矣。
三峡束江,断崖绝壁,挽舟者无所置足,攀缘而过,如猿猱然,兵卒岂能为之?
司正兵皆西人,尤不善操舟,虽贴无益。
马纲之来,急若星火,州县既无可以牵驾之卒,官吏以获罪为惧,其篙工水手必不免役民以充之。
虽圣旨不欲科扰于民,其势不得不至于科扰。
夔、峡四川门户,长江上游正赖此曹守禦控扼,以壮天险之势。
然土狭人稀,厢禁军类多缺额,诸州每以招填不足为忧。
重以出戍于夷陵,防秋于诸处者非一,所存无几。
若又役以牵驾,疲于往来,以无几之卒伍,应无穷之马纲,非惟耗费钱粮,妨废教阅,正恐州郡空虚,因致意外之患,非细事也。
茶马司岁发马一百六十纲,而宣司不与焉。
除自五月八月,江流泛溢,瞿唐不可上下,舟航当戒,谓之住夏,一岁之间可岁额之马者凡八月
每月计三十纲,每纲用三船,每船用十五人,十纲为一番,则用四百五十人,上下二番则倍之,为三番更替,则又倍之。
臣所论者一州,乃马纲已经过而目亲睹者尔。
马纲过夔府一路者凡六州,通而计之,则每番计二千七百人,上下番计五千四百人,三番更替计八千一百人。
若更欲多作番次,非惟兵不足用,而舟舰亦无。
臣所治者夔州也,夔为帅府,系屯兵之地,而数犹不足。
其他如涪、忠、万等州,厢禁军多者不过四五百人,少者二三百人,归州所管止百馀人。
其间又有剩员、半分,癃老疾病者居其半,若尽驱而为梢工水手,为一番且犹不足,况欲多作番次耶!
臣愚以为不若且行旧路,舍危就安。
或以山险马瘏为虑,宜于鄂渚、汉阳诸处置监以休息之,壮者至行在,病者留以牧养。
水草既便,马必藩育,亦可以为江淮荆襄警急之备,固亦无害其为马政之修也。
臣非不欲率先奉行,以答知遇,实以为马纲行水利少害多,他日或致生事,上贻陛下西顾之忧,则臣误国欺君之罪不容诛矣。
况此事干数路,所系非轻,伏望圣慈出臣此奏,令两府大臣议之,参酌施行。
不胜大幸。
除知湖州上殿劄子 其二 1162年10月 南宋 · 王十朋
 出处:全宋文卷四六一九、《梅溪先生奏议》卷四、《历代名臣奏议》卷五一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臣尝闻先儒孟轲周武王曰:「不泄迩,不忘远」。
是言非止为一武王设,盖为后世帝王治天下之训。
国家全有吴、蜀之地,蜀去行在万里,远而易忘。
臣昨蒙恩出帅夔府,二年之间,有所闻见,姑言其大者三事:一曰监司,二曰虚额,三曰马纲。
今朝廷但知蜀之重权在宣抚制置二大帅臣尔,而不知四路监司事权之不轻也。
彼去朝廷既远,威福得以自恣,傲视僚属,有同皂隶,动摇州县,人不聊生。
监司之中漕臣尤重,一路铨选咸出其手,非若他路止掌金谷之事,苟非其人,则州县受害,无所赴诉。
地远之害如此,其可忽耶?
臣愿陛下戒敕宰相,宜于四川监司尤加精择,务得循良恺悌之吏为之,以安远方,不必专取其能办事也。
臣在夔门,每见蜀之士夫往来,咸言西州诸郡困于虚额,盖是积年拖欠,催科不停,虽屡经赦恩,有司不与放免。
又昔之监司好聚歛者,取诸州积年酒税、诸色无名科歛之数,以一年最多者立为定额,其后酒税、诸色之数不登,而有名无实之额常存。
总司者以有名无实之数督漕司,而不得其实,漕司亦以有名无实之数督州郡,州郡迫总、漕之威而无钱以输,遂预借民间常赋以充之。
后之郡守到官,欲催常赋,闻已预借矣,于预借之外又借焉,有借及二三年者,如邛、彭诸州,困乏尤甚。
朝廷知其弊,亦尝有旨减放,总、漕之臣不能奉行德意,而催科如故,州县不堪,凋瘵日甚。
今之为宣、制二帅及总领者皆一时重臣名士,必能以抚字为心。
臣愿陛下亲赐御札,俾条陈虚额之弊,而速降诏罢之,庶使远方之民复有生意。
臣至夔州,而马适行水,大为夔、峡诸路之害。
其端起于吴璘,小人从而迎合之,以行水为便,欺罔朝廷以求官职。
臣尝两奉御札,非不欲率先奉行,盖知陛下爱民甚于爱马,而夔、峡之民贫尤甚,故不避罪诛,力陈其害。
茶司之马自五十纲后虽不经由,然朝廷未有明文罢之,有一二提举之臣犹以奉行为名,沿江州县治厩造船之役犹未已。
臣愿速降圣旨,令复行旧路,罢提举马纲之名,诸州所差牵挽之兵各还其所,槽厩舟船不必修治,乃见圣治之不忘远也。
臣又谓朝廷于蜀非特以远而不可忘,今日之所以立国者,正赖蜀以为重。
三国之时,吴、蜀为二家,故不能进取中原尺寸地。
今天以吴、蜀全付陛下,正是经营天下、恢复境土之资。
今传闻虏人积粮宿兵于境上,有窥蜀意。
,天险也,非虏可得而窥,正恐民心或离,衅由内起为可忧尔。
抚绥固结,在今日为尤急,臣故敢献其狂言。
请遣舟师捣山东 南宋 · 陈俊卿
 出处:全宋文卷四六四六、《宋史》卷三八三《陈俊卿传》
吴璘孤军深入,敌悉众拒战,久不决,危道也。
两淮事势已急,盍分遣舟师直捣山东,彼必还师自救,而得乘胜定关中
我及其未至,溃其腹心,此不世之功也。
吴武安公功绩记 南宋 · 明庭杰
 出处:全宋文卷四○四七、《名臣碑传琬琰集》上卷一二、《三朝北盟会编》卷一九六、《宋代蜀文辑存》卷六三
庭杰与显谟冯康国元通太学同舍最久。
前此元通自东南还蜀,庭杰偶相际集,盘礡浃旬,出圣上亲笔付元通吴侯云:「朕以卿提大军独当一面,道路辽远,奏报难尽曲折。
昨遣范直方至卿所计议,终恐迹疏,不能详悉。
冯康国每在朕前屡陈卿忠义体国,卿亦素知康国之为人,因其之官,遣与卿相见。
应关陕事宜、规画措置、财用匮乏、量度节省及讲究屯田,以便籴买之类,已丁宁康国与卿面议,想卿必能体朕至意。
每有所处,可一一开具奏来。
吴玠」。
庭杰伏读再四,方知圣天子灼见元通吴侯果相知之深也。
迩者元通少城总茶马,吴侯已薨。
元通邀予相聚累日,语及吴侯云亡,因出其在宣司日记吴侯功迹,甚详,令庭杰为之记。
谨拜手而书曰:吴玠字晋卿,世居德顺陇干
祖谦太子太保
祖遂,太子太傅
父扆,少保
三世皆以义烈闻。
侯少沉毅尚气节,长于骑射,晓兵法,读书能通大义。
未冠,以良家子隶泾原军。
政和中夏人犯边,缘鏖战立功,补进义副尉权队将
讨浙西贼方腊,破其众,擒酋长一人,又破河北贼。
累功转忠训郎,权泾原第十一正将
夏人攻怀德军,以百馀骑突击追北,斩首百四十有六,转秉义郎,擢本路第十二副将
建炎三年,金人内侵已三载矣,春渡河出大庆关,娄宿残长安,鼓行而西,跨凤翔汧陇,不浃旬降秦州,垂头熙河,陇右大震。
熙帅张深偏将军刘惟辅总锐兵三千禦贼,金人前军逾巩州惟辅留军熟羊城,以精骑千八百人夜逾新店。
贼恃胜不虞,黎明,军堕伏中,惟辅舞槊刺其帅黑风大王洞胸,屠马足下,娄宿失势遁走。
深更,遣右都护张严以兵继进,严趋凤翔,战五马坡下,兵败死之。
惟辅自凤翔石鼻寨遁归熙州经制司统领刘彦希弃凤翔归曲端斩以徇。
与侯大兵屯北原,坚壁不动。
金人谋趋泾州拒守麻务镇,遣侯以前军讨贼。
侯进据青溪岭,逆击大破之。
武义郎泾原路兵马都监、知怀德军
,以本道兵复华州,城破,命将士无杀掠,民皆安堵。
武功大夫忠州刺史
剧贼史斌寇兴、凤,据长安,谋不轨。
侯进兵夜袭其城,出战,斩其首。
右武大夫
四年春,擢熙河路马步军副总管
金人谋取环庆大将娄宿以众数万攻麻亭,侯逆战于彭店,士殊死斗,杀伤过当。
曲端劾侯违节制,降武显大夫,论者不直。
未几,复故官,改秦凤路马步军副总管、知凤翔兼权知永兴军路经略安抚使司公事。
进复长安,转右武大夫忠州防禦使
先是,侯与曲端起兵泾原,招流民溃卒,捍禦金贼,所过人供粮秸,道不拾遗,猛士如林,甲军蔽野,每战必先占高原必胜之地,未尝败衄。
贼稍北,退守河东,不敢逾河放马。
时朝廷遣枢密张和公董帅川陕,许以便宜,不从中制。
枢密移檄诸路将臣,与贼大战,召与侯问筹策。
云:「平原易野,贼便于冲突,而我军未皆习战,须教士十年,然后可以大举」。
侯云:「高山峻谷,我师便于驻队,贼虽骁果,甲马厚重,终不能驰突。
我据嵯峨之险,占关辅之势,贼虽强悍,不能据我尺寸地」。
宣幕僚佐一以为迂缓,一以为怯懦,置其言而不用,弃其人而弗亲。
秋九月,师次富平都统制会诸将议战,侯又曰:「兵以利动,今地势不利,将何以战?
宜徙据高阜,制贼马冲突」。
诸将皆谓不然,云:「我师数倍,又前临苇泽,非铁骑所宜」。
都不听,既而贼骤至,囊土逾泽,以薄吾营,王师大溃,五路悉陷,巴蜀大震。
侯独整众保散关之东曰和尚原,积粟缮兵,列栅其上。
或谓侯宜进屯汉中,以守巴蜀,侯曰:「贼不破,我讵敢轻进?
吾坚壁重兵,下瞰雍甸,彼惧吾袭其虚,蹑其后,保蜀良策也」。
明年改元绍兴春三月,金国皇侄没立郎君率锐兵犯原上,期必取而后进,侯击败之。
真拜忠州防禦使
夏五月,没立及浑女郎君、马五太师耿太师复会,别将乌鲁孛堇使二将由阶、成出大散关,先至,侯与战三日,连胜。
而没立方攻箭筈关,侯遣麾下击退,不使与二将合,分兵掩袭,两皆溃去。
明州观察使,诰词云:「朕以经理二陕,付之枢臣。
奉将天威,式遏乱略。
非有熊罴之士,不二心之臣,相与戮力尽忠,内抚外禦,则戡定之期,未可岁月冀。
肤功来奏,懋赏是宜。
忠州防禦使秦凤路经略安抚使马步都总管吴玠,材气不群,忠勇自奋,侧足功名之会,腾声关陇之间。
比者擢师泾原,尽护诸将,岐下之战,尤为隽功。
获其酋豪,丑类折北。
是用酬其多捷,陟以廉军。
夫雄职美官,朕所以待功能之士也。
益奋尔烈,朕无爱焉。
可特授前件官」。
未几,丁母刘氏嘉国夫人忧,起复,寻兼陕西路都统制
诰词云:「孝移于忠者,圣人之格言;
国尔忘家者,人臣之彝宪
而况分阃外之寄,统诸路之师,淬励以须,枕戈待旦,其可以亲丧废乎?
观察使吴玠,比以功伐,寖阶显荣,却敌有沉果之机,驭军适威爱之济。
战多由率,懋赏既行,遽风木之悲,治金革之事。
矧临敌忌于易将,而军制庸于旧情,其安厥常,无旷尔职。
苟能扬名于世以显父母,则忠孝之道两得矣。
尔其勉哉!
可特授陕西路都统制」。
金贼自破契丹以来,狃于常胜,至是与侯战辄北,不胜其愤。
冬十月,其元帅太子会诸道兵及正甲女真数万人,造浮梁,跨渭水,自宝鸡连三十里叠石为城,与侯拒战。
侯指授诸将,选劲弓强弩,期以必死。
番休迭射,贼稍却,则以奇兵乘险据隘,横攻夹击。
如是三日,度其必困且走,侯遣麾下伏神坌峪,待其归。
敌果遁走,伏发,贼溃,俘其都将羊哥大孛堇及酋领三百馀人,甲士八百六十人,尸填坑谷者二十馀里,获铠甲数万计。
乘夜并兵,劫贼大寨,四太子全军陷没,剿杀殆尽,几获四太子
镇西军节度使,御前差中使任充赍诏就赐云:「兵势无前,用兼必胜之将;
王灵克布,允繄敌忾之威。
眷我虎臣,时献戎捷。
受尽护诸将之任,当兼总两帅之雄。
控临要冲,遏制侵轶。
永念雍州之域,久罹羯虏之灾。
属敌势之方张,励兵锋而益倍。
阴设奇伏,躬率启行。
俘当户之众酋,殄引弓之群丑。
威声遐畅,凯奏上闻。
班劳策勋,敢后畴庸之典?
建牙拥节,益隆制阃之权。
肆衍户租,仍加真食。
并颁徽数,式示眷怀。
于戏!
果毅戎昭,盍申威于武备。
乘战胜之勇气,用恢复于故疆。
伫卒爪牙之功,行赐山河之誓。
勉恭乃事,图报异恩。
可特授镇西军节度使、陕西路都统制武功县开国子食邑五百户、食实封二百户」。
绍兴二年,兼宣抚使司都统制节度兴、文、龙州
贼久窥蜀,必欲以奇取之。
皇弟撒离喝与四太子惩前日之败,不敢窥和尚原。
绍兴三年春,裒其兵三十万,又尽发诸路签军,声言东归太原,反自商于,出汉阴,捣梁、洋,金州失守。
侯亟率麾下骑兵倍道疾驰,昼夜数百里,急调兵利、阆,径趋金、洋
先以黄柑数百枚犒贼帅,曰:「大军远来,聊奉止渴。
今日决战,各忠所事」。
撒离喝以杖击地,大惊曰:「吴侯尔来何速耶」!
不敢遽进,盘桓累日,侯得以其暇治饶风岭寨栅,方据要险,而贼已麾中军急上,遂大战饶风岭上。
凡六昼夜,贼皆败衄,撒离喝大怒,斩其千户孛堇十数人,以死犯关,又潜军间道,踰蝉溪岭,出官军后,断侯归路。
侯按兵乘夜径趋西县,或曰:「蜀危矣」。
侯曰:「贼扫地而来,去国远斗,而死伤太半。
吾以全军扼其吭,蜀可无忧」。
侯遂为清野之谋,分屯诸将,示以捣虚之势。
贼便旋中梁山浃月,一夕潜遁。
撒离喝归,乃服侯善用兵,势不能破,则密遣通书,百端间诱,言:「金国威德之盛,知勇之奇,甲兵之强,宜相时而动」。
侯复书云:「谨白金国都统足下:远蒙示书,具审雅怀。
士各有主,不容缄嘿。
彼己之情不通,空自猜贰,无复平定时也。
辄摅写悃愊,用答雅贶,惟足下亮之。
夫华夷异域,君臣异分,此天下大义,古今常理。
顺之则治,逆之则乱。
披观传记,数千百年,夷狄之乱中华,与夫叛臣贼子称兵犯上,率不旋踵夷灭无遗类者,以其悖大义,反常理,神人愤疾,天地不容也。
太祖皇帝挺生五季,遭时昏乱,坚守臣节,委质柴氏,伏顺讨逆,功塞宇宙。
世宗弃代,历数有归,百万之众,欢呼拥戴,不得已而君之。
不杀一士,不堕一城,此与何异哉?
仁厚德,布濩涵养,行三百年,民至老死不识干戈。
上下狃习,武备不修,士器不备,盗贼乘之,郡县瓦解,至今五六年而未定。
盖太平日久,持盈守成,失其道也。
而谓金国威德之盛,甲兵之强,能至是乎?
且金国行师,战胜得志,亦有由也。
陷城破邑,纵士剽掠,恣其所取,卒徒贪得,鼓勇争奋。
胜则胜矣,而杀伤残贼,变动和气,亦已甚矣。
以此用士,利尽则士不可使;
以此决战,财殚则战不可必。
下视今之天下何如?
遭焚烧者十不存一二,耕农失业,商贾流亡,饿死者相枕籍,所谓财利何有哉?
窃忧足下之士,自是不可以使;
足下之战,自是不可以必。
足下亦可以少休哉!
乃复聚青徐之壤,掖扶斗筲之子,俾半拥虚器。
刘豫者,尝北面本朝,备位台察,负上皇拔擢之恩,临难畏懦,不能以死报国,而乘便抵间,侥倖非望,三尺童子,皆知鄙弃而唾骂之,其尚何颜面以视听于天地之间,望天下归之耶?
然金国既以夷乱华,又挑贼以臣反君,顾天下大义,古今常理,金国尽扫除之矣。
而欲以靖乱,不知适所以召乱也。
主上聪明孝友,慈仁恭俭,闻于天下。
奉使金国不能留,暨京师变故,适从兵藩阃,讴歌攸属,嗣位应天,实太祖兴王之地,天意昭昭可见矣。
维阳之役,大兵奄至,仓皇无备,中外失色。
然大驾南下,横冲风涛,几数千里,如行衽席,厮役之卒,无一不备。
而金国之士,流离溺沉者过半,此足以见天之不弃赵氏,卒欲安全之也。
今乾象清明,星纬顺行,隆冬届寒,日星温晏,阳盛阴剥,此中国之福。
民心日以固,士气日以振,太平可指日而俟。
以金国之众,自称多材,岂无明天道;
而不知审择取舍,安定天下,尚为前之纷纷,果何为耶?
往者契丹与中国约为兄弟,骍䭷相要,天日是誓。
虏使往来,络绎于道,两朝赤子,实便安之。
而我内邪人之谋,忽弃载书,坠失大信,故上天薄罚,降此灾戾。
然核其祸端,穷其乱源,鼓作交斗,金国与有力焉。
如闻契丹仇怨金国,深入骨髓,渤海奚霫从而和之,将会召豪英,纠集族类,借援中朝,南北通欢,复寻旧盟,并力合势,以逞憾于金国。
金国之兵,暴露战斗,淹阅岁时,力疲气衰,背腹受敌,足下能保必胜乎?
闇机会,殒威名,隳成功,蔓后患,资天下万世口舌之士诋薄姗笑,金国独何取也?
世为宋臣,食赵氏之禄,孕子育孙于中原之地,傥有二心,天地鬼神实诛之。
乃辱贻说,使相时而动,下度,岂苟得忘耻,见利忘义者耶?
一言之失,驷马莫及。
窃为足下惜之!
春律方初,万汇熙泰,逖去坟墓,羁游万里之远,军中倥偬,颇复乐否?
更冀加谨眠食,养以新春和平之福。
白」。
撒离喝得书大不平,日与诸将熟议攻
朝廷加侯检校少保、充利州、阶、成、凤制置使
绍兴四年春二月,贼复大入,撒离喝、四太子蓄忿日久,纠合兵数十万,转三河,鱼贯蚁附,决意取蜀。
元帅以下,皆尽室以来,又以刘豫腹心为招抚使,召诸路签军列屯宝鸡,绵亘数百里,攻铁山,凿崖开道于仙人关高岭上,立大栅下瞰侯营。
岭东下,直攻侯军。
侯自以万人当其前,公弟总管吴璘由七分关,不待会合,率轻兵倍道入援其兄。
太子闻之,与皇弟郎君分领万户酋长,拥兵急攻,又往攻杀金平,野砦对垒,劄连珠硬砦数十座,又来侯营前立炮数十座,击我营。
营中并发神臂弓,飞大炮,毙贼无数。
统制官田晟总兵深入追贼,贼又发生兵万馀击营左,侯分兵力战却之。
贼不退,又添生兵,拥洞子云梯,直前搭城身。
兵向前,用炮打洞子碎,用撞竿撞云梯倒。
贼怒缚虚栅战楼,别遣大孛堇拥锐卒万馀,一发乘城。
统制官杨政领长枪陌刀手,深入刺打隔断。
贼又遣二孛堇总正甲金人二万,夹攻栅两肋。
吴璘左右遮护,血战杀贼,贼皆引去。
撒离喝驻马,四顾良久,云:「吾得之矣」。
翌日,号令诸军并力只攻侯营兑方一楼子,自寅至午,危甚。
姚仲统领,只在楼上酣斗,楼已倾侧,以绢为绳拽使复正。
贼以火焚楼柱,以酒壶击灭火。
贼布神臂弓东岭下,侯亦发神臂弓五百只,与之对射。
贼去,即遣王万年、刘钤辖水王武宣赞分紫白旗入贼,贼奔溃。
抵夜,侯别遣五将分更劫寨,昼夜数十合,金人困惫,死伤以万计,即敛兵宵遁,杀死千户万户,甲军馀,得傍牌、衮枪、金鼓、旗帜数千件。
左军统制张彦夜劫贼横川砦,斩首千级,生擒将领二十人。
侯又遣统制官王俊设伏河池,扼贼归路,生擒百馀人,斩首千级,得马、旗帜无数。
侯悉兵尾袭,直过和尚原去。
上闻之,嘉叹,赐以亲札云:「史谓赵充国沉勇有大略,其用兵以全师保胜为策,乃汉中兴良将也。
朕尝思其人,以济大业。
比见宣抚司奏,金人大拥兵而来,有吞噬四川之心。
卿能保关克敌,挫彼虎狼之锐,而壮朕兴复之威,非谋以济勇,能若是耶?
朕之所思,今乃见之。
但恨阻远,不得抚卿背而慰朕心也。
更在不骄其志,益厉军情,则所谓济朕莫大之业者,非卿而谁?
已降亲笔,除卿宣抚使,及继以朕所御战袍器甲等物赐卿,想已必达
今朝廷见议赏典,先飞此数字,聊写朕怀」。
金人久不得志,则还据凤翔,授甲屯田,为久留计,自是不敢轻动。
侯以熙河经略司关师古自洮泯领选锋统制李进、前军统制王师古、后军统制戴越,打粮河州,袭大潭县,掩骨谷镇,贼慕洧拔寨去。
师古由杀马谷攻焦山,务焚田家村园子。
谷深入贼境,至石要领,忽遇金贼大兵,一战败绩。
师古旋师大潭,内怀惭惧,悉还兵宣司,只身往降贼。
侯爱此军忠义,无一人一骑从师古叛者,抚存劳徕,捐其家财,厚资给之。
两军既合,中外一心,失一匹夫于师古,得貔貅于行阵,侯由此兵精甚。
四月,徙镇定国,除川陕宣抚副使
秋七月,朝廷录仙人关功,检校少师奉宁保静军节度使。
五年,侯向天水出奇兵,下秦州
六年,兼营田大使,徙镇保平静难军。
侯与金贼对垒,交战踰十年,熟其军垒曲折,知其部领坚脆,以一当百。
惟患远饷劳民,屡汰冗员官,节浮费,岁屯田至十万斛。
又调戍兵,命梁、洋守将治褒成废堰,广溉民田,复业数,朝廷嘉之,玺书褒赏。
七年,贼废刘豫,召诸道兵声言入蜀。
侯独谓不然,策其将去,已而果然。
和议成,上以侯功高,赐亲札,开府仪同三司四川宣抚使
而侯已病,自以赏过功,固辞,优诏不许。
九年春三月,侯已疾革,乞解事,天子恻然忧之,命成都胡世将访蜀善医者治其疾,又驰国医往视,未至而侯以六月己巳薨于军,享年四十七。
己亥,遗表闻,上震悼,辍视朝,特赠少师
九月丙申,其弟奉丧葬于德顺军水洛城
十一日戊申,上念功不已,赐钱三十万,擢龙虎卫四厢都指挥使,以慰恤其家。
侯能抚士卒,同其甘苦,至军则斩刈不一贷,故人人效死。
建炎二年曲端屯麻务镇督战,侯遣列校三百七十馀人于大谷比较岭迎战,矢石未交,望风奔溃,伏匿山谷。
四年,侯招兵秦、凤,前三百七十馀人出赴招安,侯问讯再三,搜索非是者五六人,斥遣之,馀三百七十馀人悉斩于边亭下,去秦州十里。
士卒股慄,自是出战,人皆效死。
至第功赏,则断以公论,无请托之私。
性乐善,每观史传,有可师者必书之坐右,日诵几过。
其用兵本孙、吴,而能穷其变化。
虽功高贵显,而居常极俭约。
至推以予士,则略无少吝。
其殁也,家无馀赀,至无宅以居。
三子:拱、右武郎
扶、撝,皆为文官承奉郎,以经史自娱。
庭杰尝试论之曰:汉皇甫规张奂皆生长山西,应贤良,中高选。
以《诗》、《易》传授门弟子三百馀人。
著《尚书难疑》三十馀万言,以垂世设教。
二公尚弃文就武,俱任度辽将军,破胡虏以千万计。
自布衣时,以西羌深入,上书愿假近边无用坐食之兵五千,使规为将,上可以除患,下可以纳降,每言大丈夫处世,当为国家诛灭胡虏。
嘻,此皆前辈豪俊语。
迩者,天子知元通吴侯相知之,想吴侯诸子必皆稔闻。
元通功高言重,若他日会晤吴侯家二朝奉,当语之曰:「山西出将,二公家世边人;
将门出将,二公奕世将种。
大丈夫当用长枪大剑定天下,安用从文官,学弄笔墨耶」?
元通曰:「然,俊民论议,极有补于世,当并为我书于吴侯传末」云。
宣抚司荐士明庭杰记。
吴璘太傅依前奉国军节度使四川宣抚使御前诸军都统制利州西路安抚使兴州进封新安郡食邑实封制 南宋 · 洪适
 出处:全宋文卷四七○六、《盘洲文集》卷一一
门下:拥斋钺以护坤维,夙赖长城之捍;
奉介圭而朝魏阙,宜膺华衮之褒。
疏绝席之殊恩,讲临轩之显册。
乃涓刚日,用诏群工。
具官某,忠义本于天资,智勇谓之人杰。
书传圯上,非鸟占云祲之文;
气盖关中,固玉垒铜梁之圉。
乘边兹久,按堵如初。
左启右胠,耸戎车之四牡;
前兄后弟,超辕门之二龙。
灵旗远憺于雄棱,彝器屡铭于洪伐。
宽予忧顾,时乃勋庸。
爰注想于英规,俾来趋于召节。
驰驱万里,恭谨一心。
周邦戎有良翰,舆人咸
吴公隐若敌国,奕叶相望。
嘉愊臆之壮犹,称魁梧之异表。
盍朌徽数,庸答元功。
象鼎,应上公于台宿;
苴茅裂壤,开异姓之王封。
衍彼圭畬,敦其井赋,以重登坛之寄,以隆制阃之权。
于戏!
戢弓矢而散马牛,方审包桑之意;
被介胄而生虮虱,敢忘细柳之劳?
往服宠光,式酬亲倚。
吴璘为发遣吴拱祁山堡等处掩杀番贼大获胜捷奖谕诏 南宋 · 洪适
 出处:全宋文卷四七○七、《盘洲文集》卷一二
强虏骋兵,骚我四鄙,乃眷西垂之远,尤深中昊之忧。
卿忠智根心,策虑超卓,遣发将士,动中事机。
祁山之役,大有斩获。
捷布既至,良用叹嘉。
所期元戎,殄歼丑类。
用驰一札,少寓褒怀。
吴璘辞免太傅新安郡王不允断来章批答 南宋 · 洪适
 出处:全宋文卷四七○九、《盘洲文集》卷一五
朕执爵禄之柄以厉世磨钝,虽五两之纶,半通之铜,未尝轻以假人,况茅社之封、槐鼎之任乎?
卿英望鸿烈,为中兴第一。
卓马来朝,国人相庆,大庭孚号,佥曰允哉。
而执谦再三,伛偻之恭犹未已,使朕褒显功臣之意郁而未伸,卿亦安取此?
亟其拜命,勿复费辞。
吴璘告口宣 南宋 · 洪适
 出处:全宋文卷四七一○、《盘洲文集》卷一六
卿拥旄乘塞,卓马造朝,爰举徽章,用朌褒律。
亟其祗服,式副倚毗。
吴璘辞免太傅新安郡王不允断来章批答口宣 南宋 · 洪适
 出处:全宋文卷四七一○、《盘洲文集》卷一六
朕涓辰之吉,敷命于庭,褒答元勋,谐契舆论。
其祗茂渥,遂寝撝文。
四川宣抚使吴璘夏药敕书五月四日 南宋 · 洪适
 出处:全宋文卷四七一○、《盘洲文集》卷一六
吴璘:卿权尊帅阃,威震坤维,当铄石流金之时,劳鍜甲摩剑之事。
远朌珍剂,庸示婘怀。
今赐卿银合夏药并统制统领将佐官属,并依年例分赐,仍传宣抚问。
故兹示谕,想宜知悉。
夏热,卿等各比好否?
遣书指不多及。
吴璘夏药敕书 南宋 · 洪适
 出处:全宋文卷四七一○、《盘洲文集》卷一六
薰风入律,畏日流金,岂无沾污之劳,宜有卫生之助。
庸朌珍剂,以表眷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