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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事郎殿中丞致仕沈公墓志铭 南宋 · 许翰
 出处:全宋文卷三一一五、《襄陵文集》卷一一
政和四年六月癸酉,葬故殿中丞沈公于开封太康县长乐乡邈城之原,从先兆域。
其孙天民、天祐先事来告,且乞铭曰:「天不造于我家,先大父没则冢嗣以其伦相次下世,葬用久弗克举。
今我藐然力兹大事,以祖考之灵,龟筮无违,惟是所以刻诸其冥宅而赞幽光者未有攸属。
子,我家之自出,敢以是累子矣」。
某执书泣曰:「此先太夫人之志也,乃今得以徼福于烈光,曷敢以不敏辞」?
顾公之事远矣,其传有概而无详,谨论撰其著不疑者而叙之曰:公讳超回字深之,世家太康
肇自魏王,躬秉休明,翊亮艺祖,建定大业,遂相太宗,济升丕彝,功德茂盛,委祉厥家。
胄嗣太师,是产冲懿,膺命庆历,为帝元妃,族用光大,贵震一时。
妃视公父赠驾部郎中元吉,兄弟行也,以故荐公补将仕郎
秘书省校书郎,为司法参军于亳,监酒于明,以登仕郎录事参军于汾,以给事郎团练判官于常,遂以太子右赞善大夫致仕。
公为人精明刚蹇,是非噩噩,所居官必最其,然亦以是不能与人诡遇龃龉。
其在常州,数据法与守争,不可屈挠,公既官久不遂益厌,又与守积不相中,则慨然曰:「丈夫生世不得行意于官,则当肆志于家,安能郁郁久事若而人哉」!
即日谢去,盖年方四十二矣。
即归,尽发故赀,益大其所居第,使之壮丽高明,称其意气,凿池筑台,育龟鱼、殖名花嘉木修竹,以侈游观,曰:「吾宁乐此以终身」。
公虽不为政,然人益信服其德义畏之,乡邻有言往往不听于官府而听于公。
使其得位而施于斯民,宜如何也?
神宗即位,覃庆天下,转殿中丞,赐五品服。
明年郊祀,加骑都尉
年五十二,以熙宁四年二月癸未终于家。
异哉!
公之平生进将行乎其方,而人反欲以自徇,将退而乐乎其老,而天不使之少延,是果天邪?
人邪?
其可哀也已。
始娶成氏,不及封,再娶张氏,是封永康县君
男女四人:曰唐卿、曰飞卿唐卿右班殿直,与飞卿皆未仕而卒。
长女适襄陵许氏,即某之先太夫人;
季女适邑人李居正
先太夫人资类公,初,先君起参商州军而捐诸孤,先太夫人尚少也,而襁负千里,反先君柩襄陵,躬居寡约,办治斩斩。
公数往来二县间,镇抚其家。
当是时,某生始四五岁,最爱于公,是岂知今日且铭公哉!
铭曰:
燉彼大阜,矗彼苍木,神护其域,凛焉以肃。
呜呼,是维沈公之墓,尔后之人过而式之。
和尚原大捷奏绍兴元年十二月二十六日 宋 · 张浚
 出处:全宋文卷四一二二、《宋会要辑稿》兵一四之二二(第八册第七○○三页)、《宋代蜀文辑存》卷四五
金贼于熙河、秦雍盘泊,自秋及冬,遣发老弱、辎重过河,悉存留精兵,声言回师。
臣察其诡计,必谋窥伺川蜀,以绝关陕。
寻措置关隘,严为备禦
专委秦凤路经略安抚使陕西路都统制吴玠,指教将佐凤翔府大散关一带,先处战地,诱致其来,痛行掩击。
十月九日,金贼伪四太子亲统大军于凤翔府宝鸡县界渡渭河入谷,自谷口至神岔。
初十日午时直犯驻兵处和尚原
统制官吴璘、雷仲统率将兵与贼拒战,展转至晚,杀败三阵,追袭过河。
金贼于神岔口分留一军通运粮道
寻遣将兵邀其归路,杀败数阵。
十一日,金贼欲出宝鸡,前去神岔口,伏兵杀回,夺到驮粮驴畜。
是夜二更,遣发诸将于二里驿东金贼伪四太子寨,劫破贼寨,追赶贼人入崖涧。
四更兵将会合西来换兵,自大散关劫贼寨。
至十二日寅时,贼众拔寨遁走,于二里驿东复来迎敌。
自寅至酉,大小凡三十馀阵,生擒江南四万户羊哥孛堇、伪国相黏罕女婿娄堇侄也、不露孛堇等二十馀人。
其馀千户至甲军,生擒并杀获、堕落溪涧甚众。
金贼伪四太子于后心连被两箭。
其所遣诸将军马,前后掩击伪四太子所统大军,剿杀几尽。
奏虏犯金州攻禦事宜状绍兴二年十二月 宋 · 张浚
 出处:全宋文卷四一二三、《永乐大典》卷一○八七六、《宋代蜀文辑存》卷四二
臣契勘金贼伪皇弟郎君撒离喝及叛贼刘豫弟伪大王刘益,于十二月初复聚河东、燕山陕西佥军及金贼正甲军等侵犯金州
臣已指挥都统制王彦,先次尽行清野外,坚壁不战,使之困弊,俟贼头回,首尾袭击,以取全胜。
兼节次调发本司正甲军三万馀人,差都统制吴玠金、洋州界首屯驻,以备大战。
伏乞睿照。
〔贴黄〕臣契勘金贼自长安聚兵,深入至金州,约一千里,粮道甚艰。
缘诸将坚壁,不与接战,已见困弊,伏乞睿照。
臣契勘金贼分数头项侵犯川蜀,其熙、秦一带,系是轻兵。
先缘关师古熙河击散甲军二千馀人、佥军一万馀人,节次秦凤路统领师正伏羌城又击散叛贼李彦琦军三千馀人、金贼甲军一千馀人,见今岷、秦一带别无贼马。
所有凤翔和尚原陇州一带,见委节制郭浩总管吴璘统制雷仲等驻兵捍禦,可保无虞,伏乞睿照。
臣契勘虏人近缘俞都反叛,诛杀契丹、汉儿首领八十馀人,虑人心离异,遂纠合大兵,以求决战。
今所犯金州贼马,正甲军约一万馀人、佥军二万馀人、马一万五千馀骑。
臣见措置断绝粮道,坚壁自守,待其困弊,以取全胜。
长安诸路更无贼马重兵,臣止候捍退前项贼马,或凭仗天威,遂致破灭。
贼势可以毕见,即条具合行措置事务奏陈,伏乞睿照。
乞斥远和议疏绍兴四年四月 宋 · 张浚
 出处:全宋文卷四一二三、《三朝北盟会编》卷一五八、《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七四、《张魏公行状》上、康熙《绵州县志》卷三、《宋代蜀文辑存》卷四一
臣窃观北虏情状,专以和议误我,亦云久矣。
彼势蹙则言和,势盛则复肆,前后一辙,姑请以近事明之。
绍兴三年秋粘罕有亲寇蜀之意,先遣王伦还朝,且致勤恳。
盖惧朝廷大兵乘彼虚隙,又其为刘豫之计至委曲周悉也。
后九月,余睹作难,前谋遂寝。
至十二月,余睹之难稍息,则复大集番汉之众,径造梁、洋。
是时,朝廷已遣潘致尧出使矣。
次年二月,虏困饶风,进退未遑。
先是,朝廷开都督府,议遣韩世忠直抵泗州,虏实畏之,于四月致尧还,其词婉顺,欲邀大臣共议。
此非无所忌惮而然也。
梁、洋之寇未能出境,至五月而后得归,既狼狈矣,而世忠大兵寻复辍行,虏之气力固已复苏,而叛豫之心亦云纾缓,所以前日使人之来,求请不一,故为难从之事也。
窃惟北虏倾我社稷,坏我陵寝,邀我二帝,驱我宗室百官,自谓怨隙至深,其朝夕谋我者不遗馀力矣。
刘豫介然处于中,其势不两立,必求援于虏。
借使暂和,心必未已,数年之内,指摘他故,岂无用兵之词?
而我之士卒多中原之人,谓和议已定,不复进取,将解体思归矣。
若谓今日不得已而与之通使,为陛下之权,敌亦固能用权也。
愿陛下蚤夜深思,益为备具,处将士家属于积粟至安之地,使出为战守者无返顾奔散之忧;
精择奇才,以抚川陕之师,使积年戍边者无懈惰怀望之意。
江淮、川陕互为牵制,斥远和议,用集大业。
奉使川陕,窃见主兵官吴玠王彦关师古累经拔擢,备见可任外,其馀人才尚众,谨开具如左:吴璘杨政可统大兵,田晟可总一路,王宗尹、王喜王彦可为统制
奏虏情及捍禦之策绍兴十年六月 宋 · 张浚
 出处:全宋文卷四一二七、《永乐大典》卷一○八七六、《宋代蜀文辑存》卷四二
臣叨冒陛下厚禄,义当有所建陈。
臣窃惟虏人逆天用兵,取败固宜。
尚虑秋高马健,大为点集。
臣愚见以为乘此胜锐,正须蓄养,外示进讨,内实安静,更观其变。
若并犯陕、蜀,则襄阳、承楚之兵攻其后;
若大窥淮浙,则岳飞吴璘杨政之兵击其中。
傥或虏势稍亏,未能办此,在我徐议征伐,固未为晚。
夫虏巨敌也,愿陛下详究其势,审察其情,俾诸帅协力合意,共成大业。
今日胜负,全在人心,略有离异,利害非细。
陛下每切留神,天下幸甚。
论萧宇等约降及恢复事宜疏绍兴三十二年七月 宋 · 张浚
 出处:全宋文卷四一二九、《历代名臣奏议》卷八八、《宋代蜀文辑存》卷四三
今月初七日翰林学士史浩书,恭领御笔处分。
臣愚陛下示以腹心,与谋至计,其敢不尽诚?
臣契勘宿州总管萧宇及萧千户,皆契丹之族属。
今其闻契丹之盛,欲归之心,想见甚切,其言诚实,诚如圣谕。
臣见已选募得力心腹人前去外,臣伏读圣训,将来秋深,以大兵继之,来降则重赏,叛则破之。
陛下圣虑,盖得之矣。
今当以兵临境,约之使降,俟其从我,俾居先锋,同共破贼。
若付之以兵,责成于宇等,恐它日有难制者。
圣意素定,臣谨当遵守。
惟是定中原,图恢复,非徒系之天时,亦须人事克尽,有以副之。
仰惟陛下兢兢脩德,诚意格天,必欲拯斯民之穷,复祖宗之业,规模甚盛。
然而朝廷承前日多事之后,纲纪未立,赏罚未明,人才未集,法令未行,风俗未变,甲兵未备,财用未足。
自治上策,犹不能尽厌人心。
臣愚以为今日之几既不可失,所以图之,当务酌中,庶几万全。
臣前日之奏,欲令吴璘固守德顺,时为声势,牵制其西;
复欲令淮东之兵循海而出,水陆渐进,摇动其东。
彼之事势,大槩可见。
然后复以重兵进襄汉,只当以一二万人耀兵许、顺,以示出奇。
盖彼处粮道难继,不当更用重兵,恐乏食退师,更沮军势。
异时善后之策,莫若屯驻大军于顺昌
非惟粮道便利,屏蔽江淮,而与山东陕西声势相通。
河南之地尽归于我,临河都邑秖先选募,令自为守。
我之大兵云屯顺昌,招来英豪,益壮军势,常为备具,以待其来。
纵竭国远至,亦必有以破之矣,况其大势既去,不能复来耶。
臣所陈今日经常之规,理当如是。
若夫东北之人,云合响应,与夫夷狄相攻,其势携贰,此又一时机会。
虽事有决然者,而不敢预必,但当先为在我不可胜之计耳。
臣衰迟浅学,何足以补圣聪万一。
伏惟圣慈,更赐睿断,特降处分。
论东西牵制疏绍兴三十二年九月 宋 · 张浚
 出处:全宋文卷四一三○、《历代名臣奏议》卷二三四、《张魏公行状》下、康熙《绵竹县志》卷三、《宋代蜀文辑存》卷四四
臣等误膺重寄,夙夜恐惧,思有以报称万一。
况事关利害,一失机会,后悔难及。
臣等不敢隐默顾望,上负圣知,伏惟圣慈特赐鉴察。
臣等窃惟兵家之事,必以谋胜。
古人用师,彼出则我守,彼归则我入。
晋悼公三驾而楚不能与争;
汉高祖辕生之说,出兵宛、叶以分楚力,卒胜垓下
诸葛亮祁山之师连岁数出,竟以困魏。
王朴《安边策》亦曰:「备东则扰西,备西则扰东。
奔走之间,可以知其虚实」。
盖敌人事力之强,必左制右牵以乘其弊,而后可图也。
若欲拱手不为,制命于敌,虽幸目前之安,终必贻患于后。
矧势陵事格,有不得而暂安者乎。
臣等受命以来,自惟当此财匮兵疲、民困力弱之际,第当审择险要,以守为主,而事贵权时,理难固执,揆之今日,有不得而但已者。
窃闻陕西吴璘之师曾未几月,与虏人大战者已至于再。
臣等私以为此不可不为之深思。
盖使此虏得志于西,则气焰必炽,胁制蕃汉,聚兵边陲,迫我臣属,事固难处。
使虏脱有败绩,则必形势支离,上下携贰,几不可失。
使虏留屯列守,求以困我,则磨以岁月,变故多端。
然则虏之胜负与夫持久不决,皆有大利害存乎其间。
倘坐视不问,贻忧异时,恐非计之得也。
臣等愚虑,欲先发舟师,奄出海道以摇山东,而令张子盖驻兵盱眙、楚之间,李显忠驻兵寿春、花靥之间,蓄锐休卒,用观其变。
先立不败之地,俾贼虏首尾奔命之不暇,见利则趋,知难则守,而潜遣忠义,结约中原,机会盖有可言者。
虏闻我重师临边,其精锐往关陕者又不敢辄呼之使还,人心忧顾,必致疑惑。
而我师之在德顺者,知吾有牵制之举,将士之情,孰不奋作,益坚斗志。
若皇天悔祸,虏之弱势,毕露无馀,则豪杰响应,理无可疑。
陛下徐御六飞,来临建业,力图恢复,诚千载一时也。
议者或谓此虏若复能竭国而来,吾将何以应之?
完颜亮十年图谋,一旦举十万之众深涉吾地,身殒众遁,士马物故甚众。
使复生,亦必不能再举全师于今日。
葛王北有契丹之扰,西有陕右之敌,分兵州郡,处处屯守,其不能遽以全师复来明矣。
今我诸军久屯淮上,耳目所接,斥候固明,万一此贼或冒昧一来,小则率众抗禦,足遏其锋;
大则敛兵清野,以伺其便。
其权固常在我,而初无所损也。
仰惟太上皇帝宵衣旰食,屈己为民。
而敌计多端,终不自革。
太上皇帝肃将天命,大驾顺动,凶渠就陨,天之佑德,盖已可见。
而亲举大器,授之圣子
恭惟陛下体太上付托之重,慨祖宗王业之艰,恤生民涂炭之苦,念金虏雠耻之大,未尝一日而忘于心。
事几至此,诚不可忽。
臣等中有所见,倘若隐默,则其欺天负君之罪,虽死奚及?
惟是智识浅短,安敢自以为当,伏望陛下默运宸算,特赐处分。
不胜幸甚。
奏虏中事宜状绍兴三十二年冬 宋 · 张浚
 出处:全宋文卷四一三○、《永乐大典》卷一○八七六、《宋代蜀文辑存》卷四二
臣得吴璘九月初十日德顺军发来书,谨缴连进呈。
书中略无怵迫之意,必是见得虏兵的确次第。
伏惟圣慈少宽忧顾。
近日据所遣探事人归言,自燕山以来,缘蝗虫为害,物价极贵,虽签军及摘那人马向西南来,别未见大举动息。
臣仰奉圣训,昼夜悉心措置,不敢少忽。
伏乞睿照。
川陕事宜疏隆兴元年 宋 · 张浚
 出处:全宋文卷四一三一
臣窃惟自昔三国鼎立,惟吴蜀相与为唇齿。
魏击吴则蜀应,蜀则吴应
今二国之势,我尽得之,而川陕之师戈接战,亦既几年。
陛下慨然轸念,屡发诏旨,使之措置牵制。
偶舟师稽迟,张子盖复以久病,事容龃龉。
然而自今以往,图之安可缓也?
且夫蜀人之不欲吴璘出师于陕,犹吴人之不欲王师辄越江淮也,彼各以乡里家属为重,势有不得不然。
而事机之来,缓急轻重,利害甚大,非审思力断,顺天人之心,其安能有济哉?
兵家之事,难以遥度。
它日或有处分至吴璘,只望详述利害,令随宜措置。
盖恐远地所传未信,或至违误,伏乞睿照(《历代名臣奏议》卷二三四。又见《宋代蜀文辑存》卷四四。)
此疏原未系年,详其内容,大抵与前篇同时。
师望初补进武校尉日因事除名勒停到绍兴元年叙复因随宣司措置边防事转一官授承信郎三年五月中军正将前去兴元府招诱金人转承节郎又因勤劳训阅转保义郎五年吴璘弓门寨与伪贼战立功转成忠郎除叙复进武校尉付身外合给今来付身制 宋 · 张嵲
 出处:全宋文卷四一○三、《紫微集》卷一七
敕:尔以积功,稍迁官列。
申攽书命,以宠尔劳。
尚思自竭,毋堕乃力。
可。
再论朱胜非 宋 · 胡寅
 出处:全宋文卷四一六五、《斐然集》卷一五、《历代名臣奏议》卷一八二
臣伏见故相朱胜非以服阕除观文殿大学士提举临安府洞霄宫
臣以臣父任给事中日曾论列胜非,臣适当词掖,不敢书行,已具奏外。
臣谨按,朱胜非张邦昌皆是邓洵武家婿,王黼之客,苗傅刘正彦之阴常也。
自其为小官时,文学行治皆为人所传笑。
宣和中仕流混浊,犹取庸陋之诮。
时相主之虽力,犹且提携不行,出为南京副总管
值敌兵入寇,自是而后,胜非之志操能否著矣。
臣欲不言,恐负陛下;
欲详言之,又惧烦渎,请略言之。
南京胡直孺勤王被掳,胜非副总管,值张邦昌僭位,遣快行亲事至其母家。
淮南发运使向子諲拘留送狱,验其文券,则经由南京胜非厚与批请,以资其行。
子諲胜非邦昌交私,为之羽翼,遂急胜非勤王,且云不可污张巡许远之地。
是时天下共知陛下为大元帅,二帝北去,主宋祀者非陛下而谁?
胜非身在南京,去元帅府不远,而于邦昌踪迹若此。
若谓是时胜非心不在邦昌而在陛下,臣不信也。
继而谄事黄潜善,叨与政事。
戊申之冬,敌骑已破澶濮,犯大名,掠齐、郓,骎骎南向,胜非不恤国步之将危,且晏安于宠禄,略无一语,上动天听,宁致狼狈,恐忤潜善
若谓是时胜非心不畏潜善而畏陛下,臣不信也。
苗、刘造逆,为大臣者当正色立朝,死生以之,此宋督所以惮孔父刘安所以惮汲直曹操所以惮文举也。
胜非乃依从其间,显然援唐襄王太后事,其意以苗、刘事成则己收佐命之功,不成则己托调护之说,然则何所往而不可哉?
若谓是时胜非心不二端而一于陛下,臣不信也。
逮陛下返正,大明典刑,取一时宰执胜非颜岐张澄,声罪致讨,载之亲诏,谓「不如欧阳脩所称断臂之妇人」。
天下传诵,以为舜诛四凶不是过也。
胜非计,尚以何颜面立于人间哉!
未几又蒙抆拭,付以宣抚之权,于江州置司
胜非常为宰臣,义当即日受命,趋赴治所,而乃逡巡退匿,谬为辞逊,坐使李成马进毒流数郡。
江州既破,即请移治,但欲偷安,无意讨贼,忠义徇国者顾若是乎?
吕颐浩都督还朝,斥逐异己,意谓胜非庸谬易制,力加援引,再污揆席
上天震怒,星文示变,胜非偃然不惧,以调护自处,外示佞柔,于事无所决白,而实则奸憸,私事俱办。
惟陛下少宽臣喋喋之罪,使陈梗概,一言有欺,罪当万死。
李纲胜非本无仇怨,止缘在相位日曾行遣伪命臣寮,又为黄潜善中伤。
邦昌之死,潜善所行也,乃嫁其事于
胜非暗昧,惟纲之怨。
及再入相,首讽台谏官论纲旧恶。
湖广路宣抚,治状方著,并无过举。
胜非不恤国事,以私憾而罢之。
向子諲才气忠义,人所推许,止缘南京之事,胜非怨之刺骨,常谓人曰:「李纲向子諲皆是凶人,不杀不静」。
其所存险毒如此。
自其再相,子諲深惧遭其密戮,即日引疾挂冠而去。
吕颐浩既为胜非斥逐贤才,开其入相之路,胜非即以黄堂掌琐闼,黄龟年司制命,刘棐谏官,王详为佐使,汲引亲党虞沄陈桷辈分据要津。
其人皆凡下,不为时议所与,乃用刘棐黄龟年章疏,谓秦桧大植朋党,有龙战于野之象。
其章疏所称事实,又只缘除杨愿密院计议王鈇提举茶盐、宋映为提举坑冶而已。
胜非所为方之秦桧,其为龙战不亦大乎?
胜非外宽内忌,阳为敦厚长者之状,而耳闻目见习宣和之风,乃心疾狠,能为人祸,至于非义之事,人所不敢为者,则肆意行之。
李擢京城南壁守禦官,恨孝慈皇帝不用耿南仲和议以召敌衅,乃傲然端坐,视城垂破而不救,又为邦昌翰林学士,罪当伏法。
胜非所以深喜也,再相之初,首复职名。
席益善,则道使荐之,竟叨窃八座而去。
黄潜厚是聚贿乱政、偷盗府库之人;
李邴是行苗傅刘正彦建节白麻,极意称奖之人;
颜岐是同党潜善、阿谀误国之人;
张澄是观望苗刘,诏书所谓「情理尤重」之人;
王安中是谄事梁师成,随逐童贯收复燕云,为国产祸之人;
王孝迪薛昂宇文粹中蔡懋是崇、观、宣和戕毁帝业,使戎马在郊之人。
放投永弃,谁曰不宜?
胜非乃以为失职之士,星象所由著也,尽复职名,意将引用。
天下闻之,莫不大骇。
徐俯初作谏官,未至缪妄,力疏寝罢,人心乃
岂非人所不敢为,而胜非敢为者乎?
康执权阘茸污贱,废置累年,胜非以其曾击异己者,必欲收召,再召、三召,迫于众情不可而后已。
自谓谦慎,不敢专权,而布列内外,皆其亲厚。
陈蔼者不肖人也。
所生母死,绐谓人乳母而不持服。
兄死嫂弱,遂夺其兄致仕恩泽以自荐,既得之后,凌辱其嫂,困苦至死,又以阴计陷害其侄。
此蔼为人大槩。
胜非与之中表姻娅,故自为宣抚使,即辟为幕荐。
江西缪政,多蔼之谋。
及再为相,遂差蔼监吉州榷货务,偷盗官钱,岁时赂遗,入于相府,超越资格,差为湖北提刑
逮言章论列,胜非犹讽吏部诈供蔼曾任提举鼎澧刀弩手,蔼虽曾有此差遣,旋即废罢,未尝到官。
胜非乃改「除」字为「任」字,欺罔陛下,以济其私。
张铢者为静江通判
胜非遣子迎母,自宾州过桂府,别乘之尊,不顾廉耻,出城数十里,执杖声喏于国太夫人轿前,禀覆起居,行数百步然后退,广西人莫不耻笑。
比至府城,竭力应办。
胜非德之,先除湖北盐务,以为未足,又荐之对,又指挥与升擢差遣,遂除郎官,仍摄奉常
刘式者大赃吏也,胜非以妹嫁之,遂诈改官除邵州通判
比为言章论列,见在湖南置狱取勘,胜非门客刘泽者,为衡阳簿,传道胜非之意与提刑马居中,仍厚赂居中,遂使刘式翻异,殃害干连良善百姓,至今未毕。
尝以三千缗就胜非买门客恩泽,奏其子刘师心。
又为湖南土豪姓胡人以八十缗买给使恩泽,奏承信郎
韩京者屯兵衡州茶陵县,阴与郴寇交通,据有数县民田,夺百姓牛以耕之,名为赡军,实则入己以充赂贿之费,大为湖南之害。
绍兴二年十一月胜非母由茶陵而东,韩京诈称前路有警,邀留数日,极其供待,然后以兵卫送至吉州境上,胜非以为诚然。
湖南帅臣累奏韩京过犯,胜非一切蒙蔽,反以广东钤辖与之。
程昌禹者,邓洵武使臣也。
蔡州擅兴,径趋荆南,朝廷遂除京南镇抚,不肯受命,移兵至鼎州,罪当诛戮。
范宗尹即以鼎守付之,昌禹凶残,不能绥抚,竭取民之膏血以赡所部,及厚遗过客。
凡由鼎而东者,人人满意,为之延誉。
而严刑峻法,诛剥日甚,激民从贼,牢不可破,致烦陛下宵旰者,无人肯以上闻也。
胜非昌禹以同出邓门之故,超加职名,改授静江,遂除待制,明降指挥,候杨么已就招安,然后付以告命。
而密讽李荛,使一面送告与之,视陛下官爵私物不如也。
李大有者居临江军,为胜非子夏卿行媒,议王羲叔家姻事。
既成,以都司处之。
张颜术者,常以弓刀奇玩献于夏卿,仍为之转贩米粮,遂为江西宣抚属官。
后值湖南扰攘,权知道州,狼籍不法,为提刑吕祉所按。
胜非不行,反令作武冈军通判
郭千里者尝劝胜非奔避马进胜非以其忠爱于己,亦为宣抚属官。
千里受降贼赂遗,引为宣司使臣,广以金帛纳结夏卿
胜非再相,遂除千里为监丞
卢宗训者,以卢益累荐堂吏之族也。
其人污秽苟贱,不为士人所齿,得淮西提举,为台章言罢。
胜非必欲主持之,遂送与岳飞,使辟为官属,意藉外兵权胁制众口,使不敢言。
大鄙宗训之为人,不得已受之,俾权德安府,果以赃盗自败。
吕延嗣者曾任宾州通判,照管胜非家属,遂桂阳知监
好货受贿,监事不治,百姓嗟怨。
张毂者,尝为郴州司户,与胜非唐卿同官,胜非尝居郴州,每请俸米,必令高带斗面以给之。
敦复者,尝任道州营道县尉,赃污不法,曾以妾奉唐卿
二人皆蒙胜非封送姓名吏部,不循资格,皆注湖南漕司见阙属官。
其长子唐卿建炎四年郴州录事参军公干差出,其实避贼。
一去两年,不曾还任,监司州郡不敢罢去。
至绍兴三年还自宾州,过郴州,恳太守赵不群批书四关升。
又因江州军中系名冒赏,循承值郎,在任岳庙,尚恐三十个月不能成任,乃讽吏部侍郎建明选人岳庙,许以三年为任改官。
胜非除授不公,变乱法制,大抵如此。
臣在湖南所知已如此,其在行朝及他路所未知者,又不知其尚几百条也。
庚戌年敌骑退后,朝廷一向谢绝,不与交通。
三四年间,敌不我测,不敢轻举。
胜非再相,复议遣使,误陛下于忘恩释怨之地。
且俾使人受刘豫馈送,启宠纳侮,果至去冬犯跸之事。
其经邦断国,一至是哉!
臣窃谓宰相之任,佐天子治天下,治乱之所本,其任至重,不可冒居。
胜非负弥天之罪,陛下宽大,赦而不诛,再付相权,责以功效,非为赐也。
胜非所宜革心改悔,以报大恩。
而其所为如前所奏,则又关通内侍,谄奉将帅,牢笼堂吏,沽誉群小,专以软熟无忤持禄取容,所谓怙终长恶,迷复不悛,国家之大贼,人理之巨蠹。
方边报稍息,则冒哀当轴而不辞,及淮上有警,则力恳去位而不顾。
谨按《春秋》之法,任大者责重。
胜非独相逾年,可谓专矣。
寸功不立,百度乖张,天下目为勘当相公,无责可乎?
今其丧制已除,是古诸侯免丧以士服入见天子之日。
命德讨罪,柄出大君,如胜非者,岂宜宠以秘殿之名资,食以真祠之厚禄?
赏刑失当,以乖天下之望。
夫恩章宠数,体貌大臣,国之令典,固不可废。
然施之称惬,则国体尊重,人以为荣;
施之非宜,则彼当得者不以为贵,而名器轻贱,人主之权替矣。
骐骥骅骝,一日而驰千里,是故洁其皂枥,丰其刍豆,缓急之际,与人一心。
若夫驽骀下乘,既无绝足,仍有诡衔窃辔,以智为盗之患,则凡马畜之而已矣。
人君驾驭人材,何以异此?
伏望陛下奋发威断,奉将天讨,出臣此章,深诏宰执正名定罪,以为大臣二心误国之戒,以慰四方积年愤懑不平之心。
刑辟既昭,叛乱自慑。
事干大政,所系不轻,臣是以竭忠,仰冒聪听,苟利于国,九殒不辞。
臣不任犯颜惶惧之至。
与凤翔金人合喜孛堇书绍兴三十一年十二月 宋 · 吴璘
 出处:全宋文卷四二九六、《三朝北盟会编》卷二四八
少保奉国军节度使吴璘,谨致书于都统相公閤下:冬寒,军务良劳。
比者正隆被杀,大定新立,谅惟忻奉新君,悲喜交集。
虽然,福祸有几,惟智者能知其几,不可不虑也。
且公实正隆信臣,委任至重,休戚同之。
大定即位,亦必有腹心之臣为之谋主。
虽以高爵厚禄,安公反侧,而君臣之閒,疏忌之意,岂一日忘乎?
东昏被杀,正隆篡位,东昏将相大臣能保其身、全其家者几何?
此皆公之目见也。
纵使大定隐忍未发,其用事之臣能相容乎?
公提兵数万,久居于外,无功则以失律为辞,建功则以强大见忌,公之得罪于新主者必矣。
其危如此,孰不为虑?
今我主上豁达大度,推赤心置人腹中,之择主,舍此安往?
公若能改图来归,当敷奏以咸秦
公世袭王爵,元随戎旅悉付麾下,富贵权位,子孙无穷,身名俱泰,如汉之金日磾,不亦盛乎?
理之必然,非为游辞以动公也。
机事之来,閒不容发,犹豫不决,终致大祸,悔何可及?
惟公熟计之。
应诏言和议决不可成奏乾道间 宋 · 胡铨
 出处:全宋文卷四三○四、《历代名臣奏议》卷三○六
臣闻主圣臣直,非主圣则臣何敢直?
邦有道,危言危行,非邦有道,则言安敢危?
八月一日伏准省劄,七月三十日,三省同奉圣旨:「政事不修,灾异数见,江浙水涝,有害秋成。
朕自八月一日避殿减膳,思所以应天之实。
可令侍从、台谏、卿监郎官馆职疏陈阙失及当今急务,毋有所隐」。
臣伏读圣训,见陛下畏天忧民、闻过思治之切也。
夫谓「政事不修,灾异数见」,是畏天之切也;
谓「江浙水涝,有害秋成」,是忧民之切也;
令臣等疏陈阙失,是闻过之切也;
又及当今急务,是思治之切也。
臣幸蒙大问,敢不上体陛下恳恻之意而索言之。
臣闻《春秋》书雨雪水火皆谓之大,何也?
雨雪常也,以大然后为害;
水火常也,以大然后为灾。
今江浙水涝,远及襄、汉,与《春秋》大水何异?
推原厥咎,岂无所自哉?
臣尝考汉董仲舒刘向鲍宣谷永之疏,皆归于宦官、女宠、小人、夷狄之盛。
此四者,在廷之士类能言之,臣不暇远引,以渎天听。
然圣明在上,必无此等,借曰有之,安得不致阴沴?
臣愿陛下监钟离意之奏,如商汤之自责;
览仍叔之语,如周宣之侧身以恭禦厥罚可也。
谨案《食货志》,禹有九年之水,而国无捐瘠。
墨子·七患》亦云「禹有七年之水,而民不冻饥」,何也?
备先具也。
今数路水潦,曾不逾时,而谷已翔踊,民已流殍,国之无备甚矣!
臣愿亟诏遭水州军多方赈恤,使民被实惠,无至流移,亦救灾忧民之先务也。
臣闻「衮职有阙,惟仲山甫补之」,说诗者谓衮指君也。
君职有阙,仲山甫能弥缝而补之,则补君职之阙者大臣之事。
今陛下不以责大臣,而令臣等疏陈阙失,是欲闻过之切也。
臣尝学《诗》,至《小雅·六月》论阙详矣,其大略云小雅尽废,则四夷交侵。
臣每读至此,未尝不掩卷太息也。
臣愿陛下监《鹿鸣》和乐之缺而待遇臣下尽诚,监《四牡》君臣之缺而进退大臣以礼,监《皇华》忠信之缺而遴择使臣,监《常棣》兄弟之缺而敦睦大伦,监《伐木》朋友之缺而肇修人纪,监《天保》福禄之缺而寅畏天命,监《采薇》征伐之缺而精选将帅,监《出车》功力之缺而爱惜名器,监《杕杜》师众之缺而总覈军实,监《鱼丽》法度之缺而谨守成宪,监《南陔》孝友之缺而训厉风俗,监《白华》廉耻之缺而旌表孝廉,监《华》蓄积之缺而损节浮靡。
陛下所谓缺失者,尚有大于此者乎?
当今急务,莫急于备边。
北有金人之患,西有川蜀之虑。
金人之患,宜诏两淮宣谕严为守备,如赵充国图先○之策;
川蜀之虑,宜择大臣有威望素为吴璘信服者以迮之。
臣闻道路之言,皆谓今之大臣有威望素为吴璘信服者,无出张浚,宜起长沙或镇荆襄,以遥制川蜀。
臣闻沈介前在成都,为吴璘靳侮,五十四州之人岌岌然,有是乎?
借曰有之,陛下亦安得高枕而卧也。
臣窃闻虏人恐喝我求索无厌,臣谓今日和议有可为痛哭者十,臣请为陛下极言之。
今日之患,兵费太广,养兵之外又增岁币,民力益屈,何以堪之,可为痛哭者一也。
海、泗、唐、邓之人不下数十百万,一旦与之,是陛下无故驱数十百万生灵置之死地,可为痛哭者二也。
海、泗,今日之藩篱咽喉也。
彼得海泗,且决吾藩篱以瞰吾室,绝吾咽喉以制吾命,则两淮决不可保;
两淮不保,则大江决不可守;
大江不守,则江浙决不可安,可为痛哭者三也。
中原讴吟思归之人,日夜引领陛下拯溺救焚,如赤子之望慈父母也。
一与虏和,则中原绝望,后悔无及,可为痛哭者四也。
自顷秦桧用事,力主和议,生民膏血竭于虏廷之供亿,朝廷威势屈于邻国之诡谋,民愁盗起,齐述一变,杀数万人,郡国二十四,同时大水。
今和议虽未必成,民皆曰:「又将竭吾膏血,瘠中国以肥虏矣」。
归正人嗷嗷然曰:「又将如秦桧时执我北还,以膏虏人之鈇锧矣」。
两淮之人嗷嗷然曰:「又将如前日疲于虏,使之往来而奔命不暇矣」。
可为痛哭者五也。
秦桧力排不附和议之士九十馀人,贤士大夫,之元老,相踵引去。
末年遣张常先、汪君锡网罗张浚胡寅等三十七人,欲窜海岛。
赖上天悔祸,即陨命,而三十七人者幸脱虎口。
赵鼎王庶李光郑刚中、曾开、李弥逊、常同、魏矼、高登、吴元美、杨煇、吴师古等,或死岭海,或死罪籍,冤愤之气彻天。
今日和议万一或成,则不附时议之士复蹈前日之祸必矣。
此可为痛哭者六也。
绍兴戊午,和议既成,建遣路允迪二三大臣南京等州交割归地,一旦叛盟,劫执允迪等,遂下亲征之诏,虏复请和。
其反复如此,犹不悟,卒有逆亮之变,惊动辇毂,行朝居民一空。
覆辙不远,陛下不戒,臣恐后车又将覆也。
此可为痛哭者七也。
顷者虏人移书尽取归正之人,一切还之。
江西师回赵良嗣等聚族数百人,几至谋变。
今虏必复如前日尽索归正人,与之则必反侧生变,不与则虏决不肯但已。
夫反侧生变则萧墙之祸深,虏决不肯但已则必别启衅端,卒有逆亮之谋,陛下何以待之?
此可为痛哭者八也。
当国二十年,空竭国力,海内乾耗,迄今府库无旬月之储。
自此复和,蠹国害民,殆有甚焉者矣。
此可为痛哭者九也。
真宗皇帝时宰李文靖公沆贤相也,尝谓王旦云:「我死公必为相,切勿与北虏讲和。
吾闻出则无敌国外患,如是者国常亡。
若与虏和,中国自此必多事矣」。
殊不以为然,既而遂和,十馀年间,祥瑞天书、土木之役不息,东封西祀,海内乾耗,始悔不用李文靖之言。
夫祖宗全盛之时,尚以和议为不可。
况今日国势委靡如此,而复唱此议,使上下解体,士气惰怯,溺于怀安之酖毒。
之老成,如张浚张阐王大宝王十朋金安节黄中陈良翰相蹑黜逐,《诗》云:「虽无老成人,尚有典刑」。
韩愈云:「言老成人重于典刑也」。
是可轻乎?
此可为痛哭者十也。
陛下乾刚独断,如太祖皇帝
臣愿坚守和不可成之诏,力行其志,自彊不息,则寇虏何足患哉!
天变水灾亦当消缩,不劳圣虑矣。
臣又闻真宗皇帝咸平元年正月甲申,彗出营室北,避殿减膳,彗十有四日而灭。
真宗皇帝所以致彗灭之速,其应天之实,盖在于心之精微,而不止于避殿减膳而已也。
陛下圣训谓「避殿减膳,思所以应天之实」,臣愿以咸平应天之实,事事而思之,恳恳而行之,则民心悦而天意解矣。
愿毋弃和尚原隆兴二年 宋 · 杨存中
 出处:全宋文卷四二九四、《宋史》卷三六七《杨存中传》
和尚原,陇右之藩要也。
敌得之,则可以睥睨汉川
我得之,则可以下兵秦雍。
曩议予金人,吴璘力争不从。
在远,不及知。
臣若不言,非特负陛下,亦有愧于
近者,王师尽锐而后得,愿毋弃。
论造弓箭衣甲奏议1162年9月 宋 · 王之望
 出处:全宋文卷四三五四、《汉滨集》卷六 创作地点:四川省成都市
臣辄效愚忠,上冒宸听,其所陈述,实蹈危机。
感两宫圣知至深,拔用特达,此身既已许国,宁敢顾避而默默乎?
臣谓方今用武之时,将帅专任,军中有阙,何患其不自言?
朝廷事量度应副足矣,何必他人更为之请?
吴璘谨畏体国,自不肯过当须求,他将闻之,岂免轻有邀索?
此门一开,臣恐朝廷异日不胜其应。
宣抚虞允文见得此军果须衣甲,则合密具事因,泛乞制造,以备缓急,而令吴璘量数取拨,不宜便指此一军而有请也。
虞允文既罢买马,又所招效用不多,而带行钱物无所归附,故欲用以造甲。
谓此二万弓箭手虽非吾招,俾得吾甲而后为用,亦与招军无异,而不问其人之未可用,甲亦未至阙少也。
今年八月间,虞允文累檄总领所宣抚司已交甲库中取甲三千九百馀副,以为所招效用之用。
臣为关宣抚司,而吴璘尽数拨与。
十月五日主管宣谕职事,以此甲无用,遂尽还与
允文既知吴璘下弓箭手阙披带,何为虚占上甲而不与也?
虞允文初到蜀中,力主姚仲
败事,恐吴璘有言求,所以百方慰悦之。
举隅可见,如前日衲袄一事是也。
初,臣在总领所,与吴璘商议,虑士卒寒冷,乃进期于七月内支衣,令逐家制造冬服,足以卒岁。
虞允文忽遣属官任慥密谕制置王刚中,令科下四川造衲袄四万领,民间所费百馀万引,郡县骚然。
臣谓若诸军阙衣,则宣抚见在军前,与士卒同其暴露,自当来告,乃移牒制置司及诸路漕臣,未得制造;
而会问宣抚司,若果须此,总领所当以官钱制造,不以扰民。
总所去军前为近,般运差省,州郡为之,则劳费数倍,而仓卒之际,并缘为奸,何所不至?
会问宣抚司,久而不报。
然此声既出,不可但已,总领所遂以官钱造布衫布裤各六万事与之,并脚钱之类,共只费十五万引,一月而办,送往军前。
吴璘止令于河池寄库,至今未支散,未尽者尚多。
可见当时衲袄之不须作也。
今之造甲,与此何异?
虞允文方赴阙奏事,必须更有献陈,识者皆以为忧。
圣鉴聪明,何所不烛?
但蜀地至远,朝廷必以使人为可信,一误诏令,为害实深。
更在陛下详之、审之。
军戎财赋,国之大事,安危所系,尤当重于听纳。
臣愿陛下取允文前后所奏,试加考覈。
若前之言,后皆可迹,则信而行之。
或听其说而可喜,责其实而无验,则不可以不察也。
臣孤远一身,朝无党援,非不知忤贵近之取祸。
但以事关利害,职在咨询,茍雷同不言,使一方受弊,非臣所以报陛下愿忠之义也。
伏惟圣慈密赐采择,无使臣陷于失身之戒。
须至奏闻者。
论诸军见攻德顺王彦未到状1162年11月 宋 · 王之望
 出处:全宋文卷四三五四、《汉滨集》卷六 创作地点:四川省成都市
臣自十一月十三日金人离德顺军,将入水洛城一带作过,已具状劄录探报事,申三省枢密院机速房去讫。
见今贼马只在彼处,去秦州五七十里,中间更无关隘。
秦州见令兵守治平寨,贼出没剽掠,附近新民却皆顺蕃。
德顺军人马平安,粮草不阙,只是正路阻隔,银牌马由间道往来,亦有被擒者。
此寇初来,未敢轻进,我久无兵马救援,遂宿留修城下寨,渐为住计。
欲断德顺粮道以迫秦州吴璘吴拱王彦李师颜诸帅皆在此,而兵少不能进发。
王彦之军早来,则德顺攻寨之时,吴璘已出,彼必遁去。
及初犯水洛城一带时,若有官军迫逐,亦须却回。
王彦之师至今未报起发月日,自商州到此计程一月,正使即日已来,亦须半月以后可到,即今已是误事。
臣问吴璘何方略吴璘云已令间道往德顺抽兵六千人、马三四千匹来秦州
此间除守杀金平和尚原等处外,、吴拱李师颜兵及秦州守戍,共有万二三千人。
欲于秦州臈家城治平寨诸处摆布,候彼续更抽德顺军人马会合。
吴璘师出,更藉吴拱等声势,敌或可退,不然须至决战。
吴璘之意,其出须在旬日之后。
据节次探报,敌众约有三万、马二万匹,亦自疲弊,别无生兵。
吴璘语臣不须忧,终无所害,但深恨王彦军马后期,致失机会。
夏人只在会州上下,吴璘云但得金人退,夏人易与,不足虑也。
臣见在河池,所有德顺军功赏书填告劄事,缘德顺军三月间获捷,虽已推排,未曾奏明给据。
八月以后立功之人,皆在军前守禦,推排未得。
吴璘之意,欲并前后功书填,少减超转,而事有窒碍,商量未定,兼为军务丛冗,工力不及,以此尚未报应。
臣见不住催促,及出榜晓谕,须至奏闻者。
乞遣重臣入镇抚奏劄1163年 宋 · 王之望
 出处:全宋文卷四三五四、《汉滨集》卷六 创作地点:四川省成都市
臣契勘德顺归师失律,已节次奏闻,及申三省枢密院去讫。
四川精锐皆属吴璘吴璘精锐尽在德顺
德顺正军三万馀人,今据吴拱所申,实收到人未及七千,统制将佐所存无几,但云未知下落
自西南用兵,无此狼狈。
见今除皂郊一带王彦吴拱、杨从仪、等所屯共有一万四千馀人外,其杀金平和尚原一万六七千人,半是诸州威彊并兴洋义士,非皆劲卒。
德顺将士暴露之久,疲弊隔绝,事失机会,以致陷没,连营恸哭,声震原野,人怀怨心,公肆怒骂,其事难以尽述。
王彦招到大汉等军,吴璘降到雷千户并食粮军兵五六千人,或在成州,或在大安军屯驻。
疑而不敢用,聚而不敢散,反费兵将防守,名为弹压,而人数不多不足相制,既成猜阻,得无反侧?
此辈老小皆在敌境,势难持久。
兼有前后擒到番人,往往配隶内郡作院,其数不少。
利州一夕逃去七十人,若或啸聚,亦足为患。
四川之忧,不但外虞,敌方安集故疆,未必便来深入,向去宁免侵犯?
彼俘我将士,因之以三路解体之民,而关外四州尤剧困弊,重以签刺敢勇,人心离怨,往往逃窜山谷。
四川事势可谓寒心。
吴璘丧师之后,方寸忧乱。
往者无及,岂容更有疏虞?
为朝廷计,莫若速遣腹心重臣,权位出诸帅之右者,倍道入镇抚而经理之,庶几可以保固。
救焚拯溺,正在此时。
伏望圣慈与大臣熟议,早赐裁取施行,实宗社生灵之幸。
须至奏闻者。
论调护吴璘王彦奏劄 宋 · 王之望
 出处:全宋文卷四三五四、《汉滨集》卷六、《历代名臣奏议》卷二四○
臣在河池时,吴璘王彦军马不到,颇怀忿恚,每言及之,声色甚厉,臣常与调护间。
已而二人各得衔札,闻有所训敕。
王彦意甚自得,臣问曰:「手诏云何」?
王彦曰:「但褒奖耳」。
臣曰:「可得观乎」?
乃出相示,臣曰:「圣恩待将帅可谓厚矣,然诏意自有抑扬。
人臣当居宠思危,公不可以不知」。
因指诏中「德顺连兵,烦卿一往」之语告之,曰:「如『烦卿』二字,岂可教至尊再道」?
不觉悚然。
臣又曰:「公颇知古今,亦记得郭子仪李光弼事乎?
李、郭同为朔方节度使思顺牙门都将,甚不相能。
安禄山叛,其时唐以子仪思顺光弼欲亡去,计未决。
有诏令光弼持节子仪军出赵魏,光弼惶恐,入请曰:『一死固甘,乞免妻子』。
子仪趋下,持手上堂偶坐,曰:『今非公不能东讨,岂怀私忿时邪』?
遂授以兵,泣涕言别,相勉以忠义,讫平剧盗。
光弼之命出于天子,而能降下子仪,能使子仪释宿憾而共成功名。
公今得诏书,更宜引咎加恭,巽于宣威,则上下俱善矣。
此亦圣朝之意也」。
不复有矜色,起谢曰:「谨受教」。
臣又于吴璘处因事宽解,二人既奉明诏,皆已无事。
伏恐圣聪亦欲闻知,须至奏闻者。
宫祠劄子 宋 · 王之望
 出处:全宋文卷四三五四、《汉滨集》卷六
臣今有危恳,上渎圣聪。
臣前任太府卿总领四川财赋。
自去年二月以后,累具劄目,干叩庙堂,以衰病日侵,丐一宫观差遣
至八月中,准省劄赴行在供职。
授代将发,十月二日忽领省劄,蒙恩就除权户部侍郎、充川陕宣谕使
方具辞免,初五日又准省劄,不候告日下主管职事,不许辞免。
仍令王刚中将带民兵禁军,同臣与王彦措置把截蜀门,候吴璘回日归司。
臣所苦虽未安全,以事属军机,不敢稽违朝命,于当日主管职事。
是时吴璘已回河池,臣往即河池吴璘相会。
王刚中不见前来,王彦兵马未到。
臣在河池两月,与吴璘同共商量措置蜀门。
至十二月二十四日,宣抚司调发王彦秦州吴璘只在河池,臣遂依元降指挥归司。
今来王刚中已召赴行在,王彦自秦州成州,见被旨将带人兵却归金州吴璘已追抽德顺戍兵回守关隘。
所有四川财赋总领赵沂拘催应副,并无阙误。
臣见今别无职事。
臣前在河池,宿疾再作,胸腹疼痛,妨于言语,心神昏悸,气体羸瘠,医治无效,每有思虑,病更增剧,枝梧不前。
兼宣谕一司,系是创置,官属吏卒,虚费廪给。
伏乞圣慈察臣愚忠,深欲为朝廷宣力,非敢辞难避事,实缘疾病,勉彊不行,特赐矜怜,改授宫观差遣一次,庶获安养,或冀康复。
他日应有烦难任使,臣誓当糜捐图报万分。
冒渎天威,臣无任祈哀俟命、惶惧迫切之至。
取进止。
再乞宫祠劄子1163年 宋 · 王之望
 出处:全宋文卷四三五四、《汉滨集》卷六 创作地点:四川省成都市
臣今月七日具劄子奏闻,缘臣宿疾发作,枝梧不前,兼吴璘已回兴州,任责措置,把截川口去讫。
见今宣谕一司,别无职事,官属吏卒,虚费廪给,乞改授一宫观差遣
尚虑天听高远,未孚蝼蚁之诚,不免再冒诛夷,上干覆育。
伏念臣九年宦蜀,两蒙趣召,将行复止,委寄愈隆,叨窃宠荣,超逾涯分。
岂不欲以涓埃自效,少答生成,而衰病所婴,不容勉强,既怀忧责,难冀痊安。
伏望圣慈察臣精力已凋,如盖帷之久弊;
念臣死亡在即,俾骸骨以生还。
天地父母之恩,始终如是,臣非木石,当如何报也?
若他日幸臻勿药,自可捐躯;
或此身遂至填沟,亦当结草。
情词迫切,无任惶惧战慄、延企俟罪之至。
取进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