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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常州刺史独孤公神道碑铭 唐 · 崔祐甫
四言诗 出处:全唐文卷四百九
昔刘向称贾谊言三代与秦乱之意。其论甚美。达于国体。虽古之伊吕。未能远过。又称董仲舒有王佐之才。虽伊吕无以加。管晏之属。殆不及也。于戏。二君以伟才当盛汉之崇。而位止于下国二千石。祐甫闻于先君仆射曰。主恩非臣下之所图。天命岂生人之所制。有唐硕量深识之士曰独孤常州。讳及字至之。河南洛阳人。皇朝左千牛元庆之曾孙。蔡州长史思暕之孙。殿中侍御史赠秘书监通理之第四子。仕而遭时。鹄立于朝。建旟东夏。三著嘉绩。呜呼痛乎。奄忽捐馆。其时也。大历十二年夏四月二十九日。其地也。常州之路寝。其寿也。五十有三年。中朝名公素见知者。后进之士闻义向风者。洎濠舒常三州之百姓。莫不填膺流眦。不宴不相。浃辰弥月。厚而惜之者。往往失声。出涕沱若。公有子朗郁等。年未龆龀。厥兄检校水部员外郎兼侍御史泛。方佐浙河东帅。闻丧来奔。半旬而至。惋毒之甚。如不欲生。既受吏人宾客之吊。乃忍哀谋事。以六月六日。引使君之柩去常州归洛阳。其年岁次丁巳十月朔七日。葬我使君于河南府寿安县某原先秘监之茔。以夫人博陵县君崔氏祔焉。礼也。水部曰。天之降割于我家。仲叔季尽矣。吾将老矣。吾弟常州之子未立。今不刻石表墓。则常州之令名何以传于后。乃托我故人叙而铭之。常州禀元和以生。幼有成人之量。秘监府君亲授以孝经。常州一览成诵。秘监问曰。汝志于何句。对曰。立身行道。扬名于后世。是所尚也。自是遍览五经。观其大义。不为章句学。成童丁秘监忧。勺饮不入口者累日。先夫人同郡长孙氏。谕以不可灭性之义。由是微进饘粥。杖而后起。既免丧。加于人一等。乡族称其孝焉。长孙夫人高行明识。训导甚至。常州渐教成器。卓然有立。著延陵论。君子谓其评议之精。在古人右。天宝末。以洞晓元经对策上第。诏拜华阴县尉。著古函谷关仙掌二铭。格高理精。当代词人。无不畏服。俄属中原兵乱。避地于越。丁太夫人忧。毁瘠过礼。既外除。江淮都督使户部尚书李峘奏为掌书记。授左金吾卫兵曹参军。军旅之事。非其所好。未几。返初服。今上即位。下诏收俊茂。举淹滞。政之大者。以公为左拾遗。凡所谏诤。直而不讦。婉而不挠。削稿诡辞。不传于外。迁太常博士。时新平大长公主之子裴仿尚永清公主。初以太子少傅裴遵庆为婚主。将行五礼。公实相焉。中使口宣诏旨。易以大长公主后夫姜庆初。常州曰。婚姻之礼。王化之阶。以异姓之人主之。不可甚矣。某不奉诏。中书令汾阳王时为五礼使。从焉。又百官薨卒定谥之际。综覈名实。皆居其当。与严河南郢詶荅吕荆州諲谥议。博而正。当时韪之。迁尚书礼部员外郎。受诏考第吏部选人词翰。旌别淑慝。朝廷称正。上方大恤黎庶。精选牧守。以公为濠州刺史。平其徭赋。恤其冤弱。课绩闻上。加朝散大夫。迁舒州刺史。舒境濒江傍山。偫盗所聚。或蟠结林薮。或趑趄城市。公惠以柔之。武以詟之。释矛服耒。尽为良俗。其他如在濠之政。居一年。玺书劳问。就加尚书司封郎中。锡以金章紫绶。属淮南旱歉。比境之人。流移甚众。公悉心以抚。舒独完安。天子闻而休之。擢拜常州刺史。常州当全吴之中。据名城沃土。兵兴之后。中华剪覆。吴中州府。此焉称大。故朝之选牧。恒属意焉。公宣中和平易之教。务振人毓德之体。百姓蒙化迁善。不知所以安而安之。吏不忍欺。路不拾遗。馀粮栖亩。膏露降庭。公平生闻人之善。必揄扬之。气尽与之。不啻若身得之。后进有才而业未就者。教诲诱掖之。惟日不足。公之文章。大抵以立宪诫世袖贤遏恶为用。故论议最长。其或列于碑颂。流于歌咏。峻如嵩华。盛如江河。清如秋风过物。邈不可逮。公有集二十卷。行于代。若夫赞尧舜禹汤文武之命。为诰为典。为谟为训。人皆许之。而不吾试。论道之位。宜而不陟。前是公之仲兄季弟伯姊。三年之间继殁。执天伦之丧。如荼如蓼。竟以无禄。天何不仁。然则贾与董名位不尽其才。吾先君之叹主恩天命。斯见矣。其铭曰。
常州之德,孝行为大。
烝烝翼翼,以敬以爱。
友于兄弟,如捧如戴。
常州之义,笃于朋友。
用之有恒,行之可久。
扶危拯溺,尔身我手。
常州之才,施于有政。
抚柔三部,谦以为柄。
龚遂国侨,千古迭映。
常州之文,究其元本。
质取其深,艳从其损。
在星之纬,在衣之衮。
常州之年,止于中身。
去昭昭之盛世,与万鬼而为邻。
白马江上,青乌洛滨。
脊鸰在原,嗟尔元昆。
缞绖沾血,长号诉冤。
纂述遗美,谓予不谖。
我见之子,将二十年。
相投药石,胡疹不痊。
譬我于池,子为之泉。
譬我于桐,子为之弦。
荣不独遂,难不只全。
如何淑明,摧馥碎坚。
廞衣楚挽,徘徊墓田。
望之不见,赴之无缘。
狸首班如,女手拳拳。
如天如天,泣涕涟涟。
祭独孤常州文 唐 · 崔祐甫
出处:全唐文卷四百九
维大历十二年岁次月日。外从祖舅朝散大夫权知中书舍人赐紫金鱼袋崔祐甫。遣表妷前邓州南阳县尉李综。以清酌之奠。祭于从外孙甥常州独孤使君至之之灵。往矣至之。此时何时。空原拱木。荆榛狐狸。林风月露。以子增悲。子之往也。高格远量。秀气茂姿。亡兮何若。有兮谁对。岂流苏寓马。从之已而。呜呼哀哉。王事适我。政事一埤益我。在笼而不能求其释。独有怀君之泪。临秋风而自滴。平生相期。聊复一叙。一以豁胸中之愤气。二以明灵而晤语。吾与至之。思宏道义。自家刑国。张维举坠。吾与至之。思敦交好。平居琢磨。遇死赴蹈。吾与至之。思迈纯德。言为士准。动有时则。吾与至之。思全高节。风雨如晦。嘐嘐不辍。吾与至之。思阐斯文。不俾皋契。独谟华勋。吾与至之。谈空覈元。梦蝶喻筏。去之萧然。吾与至之。期诸晚岁。偃卧山樊。同披薜荔。举其大较。良难名数。念我交情。千枝万缕。霜风扫叶。或散或聚。万化纷然。同归野土。向之所务。孰云其主。呜呼哀哉。烂然澄酤。平昔共欢。如何此奠。取象于观。我思此饫。子必吾剧。目想道周。暂留徒御。所可怀者。徐生之絮。
次对奏状 北宋 · 杨亿
出处:全宋文卷二八八、《武夷新集》卷一六、《文献通考》卷六五、《宋史》卷一六八《职官志》八、《历代名臣奏议》卷一五九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右,臣位列朝行,次当转对,辄倾鄙见,上渎宸聪。退省狂愚,伏增恐慄。臣窃以朝廷之所贵者,唯班爵是先;君人之所重者,唯名器为急。是以笾豆之事,各有司存;樽俎之间,不相踰越。思不出位,君子称其守官;必也正名,先王以之经国。恭惟国家克遵旧制,并建群司,公卿大夫,表著咸设,台省监寺,曹局毕陈。然而徒有其名,不举其职。只如尚书会府,上法文昌,治本是资,政典攸出,条目皆具,可举而行。今之存者,但吏部铨拟,秋曹详覆。自馀租庸筦榷,由别使以总领;民籍伍符,非奉司而校定。职守虽在,或事有所分;纲领虽存,或政非自出。丞辖之名空设而无违可纠,端揆之任虽重而无务可亲。周之六官,于是废矣。且如寺、监素有于掌执,台、阁咸著于规程,昭然轨仪,布在方策。昔者汉行故事,宣帝以之中兴;鲁为长府,闵子讥其改作。臣以为国家虑命拟之未允,故置审官之司;忧议谳之或滥,故设审刑之署;恐命令之或失,故建封驳之局。臣以为在于纪纲之不举,不在于琴瑟之更张。若辩论官材归于相府,即审官之司可废矣;详评刑辟属于司寇,即审刑之署可去矣;出纳诏命关于给事中,即封驳之局可罢矣。至于尚书二十四司各扬其职,寺、监、台、阁悉复其旧,按《六典》之制度,振百司之遗坠,在我而已,夫岂为难?如此则朝廷益尊,堂陛益峻,典故益举,品流益清,端拱而天下治者,由兹道也。臣又以唐虞之时,建官惟百,夏商官倍,秦汉益繁。施及有唐,典策咸在,自三公之极贵,九品之至微,著于令文,皆有员数。《传》云:「官不必备,唯其人」。盖阙之,斯可矣。若乃员外加置,任非其才,故「灶下」、「羊头」,形于嘲诮,「斗量车载」,播厥风谣。国体所先,尤须慎重。臣窃睹班簿,员外郎及二百馀人,郎中亦及百数,自馀太常、国子博士、殿中丞、中舍、洗马,俱不下数百人,率预常参,皆著引籍,不知职业之所守,多由恩泽之序迁。臣窃以昔馆陶公主为子求郎,以为上应列宿,以至更直建礼,伏奏明光,含香握兰,雍容侍从。又尝读唐朝故事,益知省郎之贵。三院御史岁满愿迁者,多拗项以望省署,因而名桥或次补,纶闱或便除;给谏出刺大郡,犹谓左迁。今乃百十为群,殆非为官择人之旨。臣欲乞按唐制,应九品已上官并定员数。臣又念昔者秦之开郡置守,汉以天下为十三部,命刺史以领之。自后因郡为州,以太守为刺史,降及唐氏,亦尝变更,曾未数年,又仍旧贯。今国家多命省署之职出为知州,又设通判之官以为副贰,此权宜之制耳,岂可为经久之训哉?臣欲乞诸州并置刺史,以户口多少制其俸禄,分下、中、上、紧、望、雄之等级,品秩之际率如旧章,与常参官比视阶资,出入更践,省去通判之目,但置从事之员,建廉察之使以统临,按舆地之图而区处。昔者兴国初,诏废支郡,出于一时。十国为连,周法斯在;一道置使,唐制可寻。至若号令之行,风教之出,先及于府,府以及州,州以及县,县以及乡里。自上而下,由近及远,譬如身之使臂,臂之使指,提纲而众目张,振领而群毛理。由是言之,支郡之不可废也明矣。臣欲乞复置支郡,隶于大府,量地里而分割,如漕运之统临,名分有伦,官业自举。臣又睹唐制内外官俸钱之外,有禄米、职田,又给防閤、庶仆、亲事、帐内、执衣、白直、门夫,各以官品差定其数,岁收其课以资于家。本司又有公廨田、食本钱,以给公用。自唐末离乱,国用不充,百官俸钱并减其半,自馀别给一切权停。今群官于半俸之中已是除陌,又于半俸三分之内,其二分以他物给之,鬻于市廛,十才得其一二,曾糊口之不及,岂代耕之足云?昔西汉张敞、萧望之上言,以为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念吏俸不足者,常有忧父母妻子之心,虽欲为廉,其势不能。于是宣帝下诏云:「吏能勤事而俸禄薄,欲其无侵渔百姓难矣」。遂加吏俸,著于策书。臣窃见今之结发登朝,陈力就列,其俸也不能致九人之饱,不及周之上农;其禄也未尝有百石之入,不及汉之小吏。若乃左、右仆射,百僚之师长,位莫崇焉,月俸所入,不及军中千夫之帅,甚可骇也,岂圣朝稽古之意哉?臣欲乞今后百官俸禄杂给,并循旧制,既丰其稍入,可责以廉隅。官且限以常员,理当减于旧费,冗食悉罢,周行自清。臣又念唐虞之制也,凡预品官,各设资考,课其殿最,归于有司,或历阶以升,或越次而补。国朝多以郊祀覃恩,因而稍迁,考工之黜陟不行,士流之清浊无辨。陛下深鉴其弊,姑务惟新。昨有事于禋燔,但遍加于阶爵,虽矫前失,未振旧规。臣欲乞依旧内外官各立考限,复令考功修举其职,每岁置使校考,以表尽公。资秩改迁,赏罚惩劝,一遵典故,以振滞淹。臣又念昔者成周之制也,公、侯、子、男皆列土以建国,大夫卿士并受田而无征。西汉已来,用秦武功之爵,唯列侯启封,或踰万户,至关内侯,或有食邑,不过数百家。自是因循,以至唐室,但食邑者率为虚设,言实封者岁入有差。殆及圣朝,并无所给,至于除拜之际,犹名数未移,空有食采之称,真同画饼之妄。臣欲乞依元和中所定实封条贯支给,削去虚邑,但行实食,以宠勋臣。臣又念国家每属严禋,即覃大庆,叙封追赠,罔限彝章。乃至太医之微,司历之贱,率荷蓼萧之泽,亦疏石窌之封,恩虽出于殊常,事不循于经制。臣又以勋、散之设,名器实繁,律文以勋、散为二官,已经删定。故事,加散官至五品必以上闻。今朝散、银青、犹阙命服;护军、柱国,全是虚名。臣欲乞自今以后,常参官勋、散俱至五品者许封赠,官、阶、勋俱至三品者许立戟。每遇庆泽,令有司准式施行。既礼秩之昭彰,固名品之分别。臣又以五等之爵,施之于今,虽有启封之称,曾无胙土之实。苴茅建社,固不可以遽行;翼子贻孙,亦足徵于旧典。臣欲乞内外官封至伯、子、男者,许荫子;至公、侯者,许荫孙;别封国公者,许嫡子、嫡孙一人袭封。并令有司考求前制,所冀国朝无虚授之宠,臣下知延赏之恩。臣又以今之加功臣之称,始于唐德宗幸奉天,扈跸将士,并加「奉天定难功臣」之号,因一时之赏典,为万世之通规。近代已来,将相大臣有加至十馀字者,尤非经据,不可遵行,所宜削除,以明宪度者。昔讲求典礼,晋国以清;考覈名实,汉朝称治。当至化诞敷之际,是旧章咸秩之时,跂见太平,正在今日。臣学术素浅,文理未明,辄述狂言,以塞明诏。陨越于下,启处不遑。干冒天聪,臣无任省循战汗、激切屏营之至。
大宋故棣州防禦使光禄大夫检校□□□持节棣州诸军事行棣州刺史兼御史大夫上柱国西平郡开国公食邑三千四百户食实封二百户赠贝州观察使石公神道碑铭 北宋 · 杨亿
出处:全宋文卷二九九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夫功加于时,《周官》藏于盟府;忠以奉上,马史列于世家。盖智勇之诞生,必在乎将相之族;庆灵之回复,允钟乎公侯之门。若乃冯厚于德基,济美于勋阀,若季孙之仕鲁,是为世卿,条侯之仕汉,继掌兵柄。□□馀比光弗□人见之于西□公矣。公讳□□,字□□,其先□□周之胄,盛于淇卫之邦,《春秋》所记,官族甚盛。孝谨之誉,既符于西京;伟丽之姿,实显于晋室。积累深远,蕃衍扶疏。今为大梁人也,惟烈考讳守信。以河目龟文之表,通龙韬鹖冠之学。□□祖以光启王业,奉□宗以四征。□□握兵星□□□□□□□太祖宣戡乱之功,佐佑(下阙)太宗极常尊之数,周旋无悔,高朗令终。凡节制五镇,而一保釐西都,历位守中书令、追册为尚书令、卫王,累封秦王。而曾王父讳锐,累赠太保,兼侍中。曾祖妣王氏,追封赵国太夫人。王父□,累赠太师,兼中书令。祖妣王氏,追封魏国太夫人。皆由□□之贵□□□王之□□母曰秦国太夫人魏氏,蕴积善庆,诞生畯良。公始在孩提,居然颖秀。歧嶷之表,本乎天资;偏伍之容,彰于儿戏。先王见而异之,拊其背曰:「军旅之事,仲尼辞以未闻;《诗》《礼》之资,郤縠由之登用。不学墙面,古典所非;遗子金籯,昔人不取」。因遣就外傅,俾之讲习□□□□并晓□□□而不遗,多识前言,博通大义。建隆初,以任子之令,补东头供奉官,始年十四。□□尚食副使。太祖方创业垂统,训师阜财。丕昭皇灵,式遏乱略;寤寐人杰,讲求武经。成汤之日新是图,文王之朝食靡暇。每东□延访之□西清□□之□必□□□□□□□□□其能。或质之以烦挐,俾剖释其槃结;或叩之以疑似,俾弹射其否臧。咫尺不违,□机攸慎,公应对明辩,风义甚高,太祖奇之,即拜如京使,且有意于进用也。属紫坛苍璧,将事于亲□,毡案帷□,□严于宿寝,命公为御营四面都巡检。□□□□□□□□□道□□□居岑寂,群灵受职而咸洎,至尊高枕而攸宁。未几,领顺州刺史。专域之重,荐启于侯封;两绶之荣,仍参于内侍。太宗皇帝天飞在运,帝箓升名,四夷奉珍,诸侯辑瑞,闽越举□而宿卫,勾吴献□于有司。九州攸同,三乘澈□。□□□□□□□□□□□□□□□靡怀,秉武节而躬讨,公从容进对,慷慨请讨,愿得执殳,以备前驱,□抡而当一队,太宗嘉之,以为御寨四面都巡检。罙入之举,止诛于元恶;干棷之寄,允赖于□□。帝□无□□之虞,群下□□□之罚。太原平,录其劳,加实封。太宗益知其有驭众之略,将付以治戎之任。天街之北,祲氛未消,引弓之民,仍岁为寇。自晋人失幽陵之地,周室复三关之壤,列鄣相望,盛兵□□。□有李□守□之能,□□□□防□之□。□□命公为□阳关驻泊都监。公内□□□,外□□□,□□□□□□□□容□生养威,怀必胜之略。单醪所及,绝甘而悉周;爟火斯传,对博而无废。威名以震,纪律用张。会先王捐馆宛丘,公即见星而往,行哭孺慕,哀感路人,倚庐绝浆,仅成死孝。有诏起复□□将军、顺州团练使。□世之赏□□于元□□墨之□乃□□□□雍熙□□□□□□□□□□□支之生羌,连党项之杂种,犯关纵扰,以干灵诛。命公为银、夏、绥、麟、府州故关都巡检使。秋气始至,塞外早寒,□□□□,胶折弓劲,公因率麾下以□戎索由罨□众,并黑□□,□□中,戎人数千骑安义于□□,立分精骑二千,持短兵伏于□侧,戎人□□□□□□□以□□□急击,斩首百馀级,逐北数十里。鼓儳泓水,吻合于沉机;献馘泮宫,聿腾于善颂。□诏褒谕,英声著闻。俄丁内艰,殆将灭性,中旨抑夺,急于用才,出为澶州驻泊都监,以绥军政。朔方犹□□车未□□□银、夏缴巡之寄。两河□□,佳兵未戢,复□高阳□□□□□□□知□□军。未几,知莫州军州事。涿鹿之野,百雉□制惟雄;文□之邦,九合之□所出。公缓带为治,雅歌自娱,疆事益修,条□咸叙。太宗念服戎之斯久,属乘塞之甫宁,□□□□□□修觐,俄为西京水南北都巡检使。实先王□守之地,多□□去□之人。□□□□,素□□□第,美槚成列,俯迩于茔阡。慰勤孝之□怀,多□公之清宴。时星□犹朗,□□方驰,公慨然叹曰:「金革未息,吾恐不得久居此矣」。月馀,真拜蕲州团练使、京兆府驻泊兵马钤辖,兼管华□□商巡检兵马捕□等事。戎酋假息,□□于恢疏;边垒戒严,不忘于备□。□□□镇□□所集,兼总数道,以当一面,徙公为延州路钤辖,兼管界都巡检使。至道中,命范廷召为都部署,俾公副之。总万旅以□征,□五□而□会。山川聚米,虏已见于成擒;甲胄起□,才皆思于贾勇。既致千□之□,乃为绝漠之行。锡□□□容□□金鼓之□□□□有□□□□□□□拒王师,公以其蠢蠢之妖,无假堂堂之阵,选敢死士数百人,衔枚夜袭,尽灭其族,无有噍类。自是吴移、越移等□公□□□恩,望风来归。适与贼遇□□池,彼既□□公□□□□出□□□□□□□中流矢而踣,公挺立□□□□敢向□□□□□□□□□□□□□□□□□□我,而我武益奋,凶党遂奔。左轮朱丹,岂尝言□;□书月至,安敢宁居?朝命班师,不获穷讨,公蓄锐气以克壮,恨渠魁之未歼,谓军吏曰:「彼朝□者,非临阵先遁,将擒□□下矣」。□太宗□□□□,公□□□□皇帝□任旧人,慎重边寄,命公知威虏军事。明年,单于万骑,长围孤堞。云梯并进,术尽于九攻;赪壤仅存,危极于三版。公以众寡既悬,利于坚壁,激劝斯在,莫如挥金,大发官帑以□□士□□□执□□□□之□□□□□□□□□事宁□□□□□□□□既□□□□□矢石雨下,杀伤甚多。乌乌声乐,宿夕皆遁。完守之绩,帝用嘉之,就拜棣州防禦使。俄以足疾,移知邢州,又改知澶州事。众潦并集,洪河暴涨,激竹箭之迅浪,溢金堤之□防,公洗心以斋□□致□考古制以沉□□□□□□□□□□□冀于弭患。□□□水□攸□是□□苗亦有秋。乐和之声,腾于里谚;保鄣之效,简于天衷。而美珍有加,削章荐至,亦既受代,肩舆而归,赐告家居,以便颐养。王人太医,晨夕诊问。呜呼!不幸以□□□年秋八月十一日启手足于□义坊之第,享年五十□。□□闻讣,嗟悼□久,□□□□□□□□守□监护丧事,凡百费用,悉从官给。以明年秋八月甲午,归葬于河南洛阳县平乐乡宣武村梓泽原之先茔,举夫人弘农县君杨氏祔焉,礼也。夫人即故保大军节度使廷璋之□女,□□□德,仪于通门,先公而亡,不□□□□□□□□□崇仪□□□□□□□□□□□□内朝,尝为小相,角巾东道,方庇大宗,实华胄之恭人,钟高闳之积庆;次曰懿孙,西头供奉官,温良自守,淑慎靡渝,俯及胜冠,已彰肯构。五女:长适西头供奉官、閤门祗候程继忠,故□州团练使□元之子;次适侍禁□永崇,故镇□将军、节度使廷□之子;次适□□子□□□政;□适供奉官曹伸,今殿前都指挥使宿肺㻮之子;次在室。惟程氏、李氏及幼女皆夭。孙二人:长宗道,右班殿直;次尚幼。孙女一人,亦幼。母弟,故镇安军节度使、检校太师、同中书门下平章事、驸马都尉、□中书令讳保吉,□□□□□□□□□□□□□□□□□□□□□□□伟望冠于友邦,胡不永年,兹用太息。季弟保从,东头供奉官、閤门祗候,夙负美材,未跻膴仕,亦悲早世,莫申永图。中书之二子,曰贻孙,崇仪副使;孝孙,礼宾副使。咸挺英概,无忝贻谋。□下之徵□大□□公之历官□□□□□□□□□□□□□□□□□□□□□□□。公菜邑累千室,其禄位之盛矣。五典郡政,八司戎律,屡驰使传,三护大营,斯倚任之重矣。公至性纯孝,勤于致养,先王、太夫人或晦明微疹,息偃弗康,冠带侍旁,□调自手,药先尝而乃进。□宿露以□□出于诚心,未遑卜□而□□□□□□□□□□□□□□□□□□□□美,闺门称悌。至于击剑之妙,饮羽之能,绝出辈流,莫可伦儗。穰苴兵法,孔明阵图,臾匠之占,圯桥之略,悉探其赜,必索其精。加以涉猎史传,应答无滞,吟咏情性,叩课特工。莅澶渊日,作《言怀》诗一篇,叙止足之意,得比兴之体。传□人□作□□□□□□□□□□□□□□□汉籍攸记,翁归兼文武之才。惟四美之难偕,于公斯无阙矣。矧又体貌魁杰,志怀沉毅,重夫然诺,兼金是轻。嫉彼回邪,过门必骋。善保基绪,重世而莫京;谨守廉隅,历官而无过。咨所谓八伦之□子,王国之吉士者□。大中祥符□年□□□□之□□□流根之□贝州观察使。贻燕之祉,久而益光;褒命之数,兹焉为异。公本名贞,太祖改赐今讳。允协充闾之庆,以成知臣之美。公亦拜君之赐,退思而有光;裕父之蛊,聿修而无忝。载德之盛,良可述焉。诸孤等以窀穸即安,岁月增逝,□□□□□□□□□□□□□□□□□刊贞琰,猥颁俞旨,属于下臣。顾惭空疏,谬当论撰。九原可作,方恻于宸襟;一字之褒,虔遵于直笔。铭曰:
先民有言,立功不朽。公于出征,屡折戎丑。大《易》之训,积善庆馀。公之肯构,克昌门闾。紫禁承荣,伦侯列爵。印兮累累,绶兮若若。通都列城,居官有恪。二矛重弓,从军信乐。击鼓其镗,我□□□。□□□□,□□□□。□□□□,威名日彰。呜呼不吊,今也云亡。曲洛东流,维嵩南峙。巩树苍茫,周原沵迤。逝者如斯,人生到此。真宅言归,新阡郁起。日车奔兮风驷驰,□舟趋兮灰琯移。夜漫漫兮佳城闭,露瀼瀼兮宿草滋。□□□□□□,□□德兮□□。□□□□□□,欲报德兮无期。托斯文兮篆刻,尉终天之孝思。砻密石兮表幽域,亘方来兮无愧辞。
大中祥符四年,岁次辛亥,十二月庚子朔、十一日庚戌建。翟询、翟文□刻。勾当人张罗(《金石萃编》卷一二九。)。
题下原署:「翰林学士、通奉大夫、行尚书户部郎中、知制诰、同修国史、□史馆事、上柱国、南阳郡开国侯、食邑一千一百户、赐紫金鱼袋臣杨亿奉敕撰。翰林待诏、朝散大夫、守太府少卿同正、骑都尉、赐紫金鱼袋臣尹熙古奉敕书并篆额」。
唐故侍中尚书右仆射赠司空文献公裴公神道碑铭 中唐 · 许孟容
四言诗 出处:全唐文卷四百七十九
地配天而万有生息。贤合圣而百常顺序。巨唐六叶。明皇帝登宝位之廿一祀。得师文臣侍中文献公□□阶益□镜照孟清陈力推□昭□□□□□□耀卿字子涣。河东闻喜人也。伯益裔孙非子。周封于秦。至桓公少子针。去国食采于晋。其邑曰。遂为氏焉。自针至□代祖□四叶昭义振□重(阙十一字)景仕周举秀才富平县令。大王父正。隋丰州司马苏州大总管府赞治。王父慎。皇朝举秀才。授许州司户。登明经高科。迁□□郎□□□考守真。(阙九字)封尉太常博士详正学士夏官员外成宁二州刺史。赠户部尚书。公即尚书府君第三子也。初河东夫人之梦熊罴神(阙二十一字)第圣□中书判入等补麟台正字。未几。丁尚书府君忧。荼蓼之毁。礼不能节。服除调集。以太夫人有羸老之疾。乞阙官(阙十九字)翰累转国子主簿詹府丞。太夫人捐馆。莫□溢米哀怜灭性。制终。除河南士曹参军。睿宗□尝列宫寮。加朝散(阙二十一字)时谓淫雅不杂。而绳墨诚陈也。亟转兵部郎中长安县令。毂下涂多事并。刓弊相习。名迫□误坚贞鲜遂。公更张其(阙二十字)月政称神明。时宰有衔初丑正者。出济州刺史。累换宣冀二州。清明恺悌。三郡一政。物皆饶阜。人不□欺。而济阳信都(阙二十一字)除左庶子。仍领崇文馆事。疾閒。复拜户部侍郎。寻迁京兆尹。上曰。神都地有归会岂□更宜处风化取则。付之于卿。公下车而(阙十四字)革□渔夺兼并者让田而市义。穿窬椎剽。游惰苦窳。莫不耿禁令而却走。视条经而易业。明皇帝嘉器任□适每前席以听。(阙十四字)粜贵幸活也上徵救人之术。公述陈王者损上益下。宅土中关内之利。因奏鼎新漕运。以广储廪。置河□三门□崖集津仓(阙十四字)有陉东之积。中都有不涸之馈。功齐神化。利及亿兆。逋负之徒。征徭之氓。追琢贞珉。诼谣仁智。今存于道左。明皇帝举劳旌善。擢授(阙十四字)士天下转运都使。寻迁侍中。加银青光禄大夫。又以千亩五推之礼。加金紫光禄大夫。中书令张九龄奏请和炉𨦼鈲公以为(阙十六字)夷州刺史杨□赃污诏下□宠仍杖六十。公以为郡守当父母百城。鞭□实□损□敬以流代死圣朝之典也。残毁(阙十九字)河西陇右两道节度公密疏曰。嘉连长□趫悍劲勇。阙于沈深计虑。矜功侮敌。恐未百全。后果丧师失律。大起边患。三者皆悉(阙十八字)藻□衡之动由其极齐□□□溥博几□用有藏晦。中无磷淄。推功与能。𤺺恶□违。皆所以载编简而成乎表式。洽□闻而播(阙十五字)右仆射上尝命画工写貌图于凌烟阁。手制曰。所谓传神。国之故事。自武德至是。宰辅一百八十七人。登丞相左右揆其一其(阙十六字)盈□若虚贵而佳卑。衣无华䌽。食不珍异。正考父之益恭。晏平仲之矫时。蘧瑗之暮夜匪懈。孙□之衣衾不饰。取类前志。我无愧心。(阙十六字)蓍蔡俱与公结金石之契。□□□律之□王□味逝为牙期也。济川中止。孰主大炉。难老不锡。曷云辅善。以天宝三载七月十八(阙十九字)震悼罢朝。赠太子太傅。谥曰文献。以其年十月。归葬绛州稷山县姑射山之阳尚书府君茔东四里。有子八人。遂泛淑综延(阙十九字)汉数□□□岂德祖同欤综皋最知名。综官至吏部郎中。皋官至给事中郎中。淑吏部侍郎。佶京兆少尹。武给事中。□谏议(阙十九字)闻之益于□词推丽则之雄。由不及道。尝践门阃。功德仪刑。将垂芳于不朽。发挥钻仰。孰授简之当仁。铭曰。
日月贞明,洪钧造物。
股肱匡戴,宏化阴骘。
于赫明皇,追踪昔王。
聿求仁哲,俾阐昭光。
文献膺时,庆霄未□□□四灵(阙十七字)世风流庆存。
翼子贻孙,江海华藻。
圭璋后昆,灵源之上。
姑射之下,宰府兆域。
□曹松槚,照烛葳蕤。
峥嵘丰碑,绛□□□馨稷(下阙)。
给事中刘公墓志铭 中唐 · 梁肃
出处:全唐文卷五百二十
公姓刘氏。讳迥。彭城人。楚元王交之后也。当汉兴。诸侯王子孙。唯楚为盛。世为儒宗。光耀史牒。以至公大父皇朝尚书比部郎中赠徐州刺史府君讳藏器。徐州生烈考右散骑常侍赠工部尚书居巢文公讳子元。初文公儒为天下表。有才子六人。曰贶曰餗。继文公典司国史。时议比子长孟坚。曰秩曰迅。以述作之盛。德行之美。追踪孔门。曰汇与公。用刚直明毅。焯于当时。故言卿族者。举盛业以名其家。公好学。善属文。天宝中进士登科。解褐拜江都尉。转左金吾兵曹介江南西道采访使。历大理评事监察御史。入为殿中侍御史。出为永州刺史。未行。改户部员外郎。寻佐江淮转运使。授著作郎。加检校户部郎中国子司业。三领侍御史。当是时。中夏初定。而兵未戢。故公所受任。以馈运财赋为先。而公亦饬躬𦲷职。所到无不均不安之患。大历初。诏择二千石。遂授公吉州刺史。三载绩成。徵拜谏议大夫。迁给事中。移疾请告。就医于洛阳。享年若干。以建中元年七月某日。终于某里私第。嗣子某。泣血孺慕。以某月日。奉公之丧。权窆于某原。惟公贞方端肃。居敬行。和而不同。直而不倨。博闻强识。乐善下人。在谏司。陈古今以通讽谕。言发而王度潜润。事行而天下莫闻。及夫给事黄门。釐举典要。壶遂之才未展。士安之病已深。吾道岂穷。大运斯止。呜呼。始公兄祭酒秩功曹迅。并与故相国房公琯厚善。其终也。赵郡李公华志焉。洎公在庐陵。治行尤异。则故相国崔公祐甫颂焉。盖伯仲德美。焕乎金石。试为斯文。铭曰。
惟尧之绪。在汉开楚。导长源兮。比部蕴仁。文公允文。辟儒门兮。重世掌史。迁固惭美。立斯言兮。惟公才明。刚中志行。直道发兮。累佐使臣。一麾牧人。遗爱结兮。给事于中。遭命不融。神理忽兮。邱有夷。渊有实。舟斯失。剑斯没。石不灭兮。
常州刺史独孤及集后序 中唐 · 梁肃
出处:全唐文卷五百十八
大历丁巳岁夏四月。有唐文宗常州刺史独孤公薨于位。秋九月既葬。门下士安定梁肃。咨谋先达。稽览故志。以公茂德映乎当世。美化加乎百姓。若发扬秀气。磅礡古训。则在乎斯文。斯文之盛。不可以莫之纪也。于是缀其遗草三百篇为二十卷。以示后嗣。乃系其辞曰。夫大者天道。其次人文。在昔圣王以之经纬百度。臣下以之弼成五教。德又下衰。则怨刺形于歌咏。讽议彰乎史册。故道德仁义。非文不明。礼乐刑政。非文不立。文之兴废。视世之治乱。文之高下。视才之厚薄。唐兴。接前代浇醨之后。承文章颠坠之运。王风下扇。旧俗稍革(一作作者迭起)。不及百年。文体反正。其后时寖和溢。而文亦随之。天宝中作者数人。颇节之以礼。洎公为之。于是操道德为根本。总礼乐为冠带。以易之精义。诗之雅兴。春秋之褒贬。属之于辞。故其文宽而。直而婉。辩而不华。博厚而高明。论人无虚美。比事为实录。天下凛然。复睹两汉之遗风。善乎中书舍人崔公祐甫之言也。曰常州之文。以立宪诫世褒贤遏恶为用。故议论最长。其或列于碑颂。流于咏歌。峻如嵩华。浩如江河。若赞尧舜禹汤之命。为诰为典。为谟为训。人皆许之。而不吾试。论道之位。宜而不陟。诚哉。公讳及。字至之。秘书监府君之中(一作第四)子。道与之粹。天授之德。聪明博达。刚毅正直。中行独复。动静可则。孝弟(一作仁厚)积为行本。文艺成乎馀力。凡立言必忠孝大伦。王霸大略。权正大义。古今大体。其中虽波腾雷动。起伏万变。而殊流会归。同志于道。故于赋远游颂啸台。见公放怀大观。超迈流俗。于仙掌函谷二铭延陵论八阵图记。见公识探神化。智合权道。于议郊祀配天之礼吕諲卢弈之谥。见公阐明典训。综覈名实。若夫述圣道以扬儒风。则陈留郡文宣王庙碑福州新学碑。美成功以旌善人。则张平原颂李常侍姚尚书严庶子韦给事韦颖叔墓铭郑氏孝行记李睢阳杨怀州碑。纂世德以贻后昆。则先秘书监灵表。陈黄老之义。于是有对策文。演释氏之奥。于是有镜智禅师碑。论文变之损益。于是有李遐叔集序。称物状以怡情性(一作称物状之美而畅其情性)。于是有琅琊溪述卢氏竹亭记。抒久要于存殁之閒。则祭贾尚书相里侍郎元郎中(一作员外)李叔子文。其馀纪物叙事。一篇一咏。皆足以追踪往烈。裁正狂。噫。天其以述作之柄授夫子乎。不然。则吾党安得遭遇乎斯文也。初公视肃以友。肃仰公犹师。每申之话言。必先道德(一作德礼)而后文学。且曰。后世虽有作者。六籍其不可及已。荀孟朴而少文。屈宋华而无根。有以取正。其贾生史迁班孟坚云尔。唯子可与共学。当视斯文。庶乎成名。肃承其言。大发蒙惑。今则已矣。知我者其谁哉。遂衔涕为叙。俾来者于是观夫子之志。若立身行道。始终出处。皆载易名之状。故不备之此篇。
拟上赵相书 宋 · 苏籀
出处:全宋文卷四○二二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恭惟理世之要,澄源拯敝,纤悉举措,罔非大公至正而已。伏闻朝论,吏员猥众,缺次极少,率一官而五人共之,一人任职四人待次。仕者无穷,而常员有限,填咽充塞,不可区处,有至十年而后之任者。本祈奖拔之多,而贤路迫隘至于如此。近制,中都官待次者并罢斥。详味美意,戒于汎滥,务在精切,此举非不善也。前岁修废,除用诸丞,所添不过三十人。今者概行朝兵府僚属,以次皆黜之,不下七八十人,其閒不容稍留矣。嗟夫!以人物为怀,以宗社为悦,毅然确然,自任休戚而后及此,灼见阁下之心焉。《传》曰:「治本在得人,得人在审举,审举在核实」。古之用人,取之至宽,用之至狭。取之宽,故贤者不隔;用之狭,故不肖者无所容。夫披沙以求金,其始未弃沙也;舂糠以取米,其始兼取糠也;终藉陶汰、簸扬之功耳。自今公举慎选,官曹之清必矣,士之黜者,谁不曰然。或者以谓舍之则藏,今既舍矣,则宜远举遐引,奉祠宫,从农圃而已矣。其长者以为安义命,坚特操,读书立言,贵于行也;修身正家,以治国也。自进之路尚广,长逝山林则过矣。阁下统理中外,奖擢延引,覆载之内,跂行喙息,皆有赖于庇庥,而士大夫不蒙垂荫,理有不当然者。夫一意于退,自薄自弃者也;自奋自励者,岂钜其无取乎?彼七八十人中,其志意才略尚有人也。今夫天下之势,方且倒悬,神州陆沉,未能雪复,夷狄凭陵,腥秽寰宇,此正用才求贤之急也。夫负能挟策,自以绝出常流,则悯世忧时,亦谁能默坐而已耶?亦不容逝去也。嗟夫!才之难也,吾君吾相岂终弃人也哉!所黜七八十人者,岂将使失其职乎?夫古之逐客,有复为尊官、成大功名者矣,三黜五去,复被礼遇者矣。至于鄙夷厌贱,遏绝忽略,则识者不敢以此期阁下。意者鉴裁称量,丹青造化已素定矣。唐崔祐甫除吏八百,时无遗才;裴垍荐士三十馀人,朝野翕然。二子尚能然,是岂足以概论高明乎?士之无能、无求、无思、无欲,可以投闲散、群冗士者,莫如籀也。罢斥数中,不在有无多少之间,恃阁下之在上,犹复一鸣焉。亦尝承风旨,辱轸念,自惟身贱迹疏,而有再三之渎,惶悚无措。嗟夫!自待固不忍薄,待阁下亦敢不厚乎?今天下所谓魁垒豪杰,功业隆重,阁下当轴,实无忝焉,与天下之士共建皇极,固优为也。自惟非刘禹锡之才誉而求牛僧孺之知,乏杜牧之谋猷而觊李德裕之用,亦已难矣。倘尚宽其愚,训其拙,未忘掇拾之意,实以有道贫贱为耻。若夫流落无归,至于累年,私事也,非敢辄言;经术道义,学于前哲,公论也,其或小用。结发读书,白首不辍,亦尝侧闻长者之风,而窃窥梦奠老人之意矣。庶几用其道,并其人试之以伎,效之以官,飞一檄,驰一传,裨补尘露,书生之事也,敢不勉焉?「吉甫作颂,穆如清风」,平生所慕。恭惟今春虏犯淮泗,阁下实为首相,捍患禦灾之际,举无遗策,虏以败北。诚愿纪述盛德大业,被之金石,以追配古中兴之佐焉。狂斐干冒,俯伏俟罪。不宣(《双溪集》卷八。)。
「非敢」至「小用」:原错简在前,据右引移补。
上汤丞相书 宋 · 苏籀
出处:全宋文卷四○二三、《双溪集》卷八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月日,籀谨斋沐裁书,献于昭文仆射相公阁下。窃惟方今天下之势,大小纲纪,斟酌调维,庙堂邃深,道周术远,算数精审,干邦槐棘之彦,命世佐时之机,凡常庶官不足议之。仆就义忠公之诚、奕世补报之心,弗以荣贱闲剧易其介,徒以忧虑私叹激其衷。屑屑孜孜,邀祈控诉,愤悱拳拳,所愿瞻依者天下大老。伏惟阁下稽古致时,应半千之期;攀云附翼,励盖世之略。秉人文师表,蕴智辩裁成,冠一时而绥庶邦;谦而加之以求善无厌,健以至于宣勤不懈。顷日小夫不自分限,轻千里而扫行马之门闼,趋宥府之严屏,抠衣鸱堂,鞠躬望履,瑟僩令仪,自然休质。乃蒙抑损穹崇,诲诱卑品。钦景风之穆,戴冬日之温,想宗庙之美,觌百官之富,高大远密,岂容隐度?强记默识,秀伟绝伦,信可谓君子之宗盟,士林之根蒂也。此时不敢以刍言触闻贵听,私意拔耸慕爱,吁,已久矣!主上枚卜,首简左辅魁柄,道协时来,陛隆堂高。阁下从容予夺,六事百司罔不风从;画一建明,鲜不奉为律令。内有精思起草之亭,外辟钦贤翘材之馆。庶政准程,公道皂白,指踪武干,范模文场。政理赫焉如日正中,勋绩浩乎如川方至。百度无滞,九功可歌,不淹岁月而谐允矣。方且兴复汴雒,恢廓中原,有成岂待三载,天下孰不倾心延颈而俟也?于皇当阳,圣造求理之锐,万方注赖之切,捍患拔艰,畴咨良哲,必务疾速以副之,决断而答之。敕天稽众之吁谟,广士博选之至要,不可以不汲汲也。天下之形声,虽娄、旷不能周览遍闻,分治而岂无遗忧,汎应而岂无遗使?惟明鉴大度,虚中诹索,访问援引。人之好我,弗疑弗猜,无怠无斁,悉厥胸腹。俾来者虚徐,区别以崇其资略,甄升以收其器能,此纳揆之叙也。贤者必表,良者必进,此天下公议也。夫哲谋肃乂,公实要切之规。智囊心匠,长国家者之所贪也。山不让土,故极其高;海不择流,以极其深。天官地祇,有神物主之,非徒然也。且如多士之中,随、管经济,韩、白韬钤,威、文节制,龚、黄风化,游、夏文学,然、桑心计,赵、张钩距,或各遐阻,不能自达。纲目所加,裘领既振,非所虑矣。昔燕昭厚币以聘郭隗,遂致乐毅、邹衍、剧辛三杰,凡所欲果得,所求果成,燕以之兴。盖似善斯举,真善必来矣;似才斯拔,真才即至矣。先王吁俊无方,重使一夫不被,以此功利遍物,举措适当,其可数计乎!夫未发之机,藏伏之符,必有能辨之人,瞻前顾后,左摩右揣,诹度之加详也。晋赵武举管库之士七十家,唐崔祐甫除吏八百,吾邦何为而不可乎?仆琐琐龊龊,滥从下大夫之缀。自视聱牙寡合,冒进谒于吾大老之门。惟是承前人义,自幼缪纂所学,造夫小者。近者幸蒙不拒其庸劣,赐之进前。他日曚昧瞽说,因事尘献自效。昔者贾谊五十八篇,陆贽之文百数。二公究丘旦壸奥,系华夏休戚,后学之龟鉴。致时资治,窒隙拾遗,诚在夫勉励稽覈也。又顷岁蒙睿训,擢丞奉常,以其志尚有闻。区区所尚,心志确固,纶綍既出,必有所取,诚不敢少隳其志也。先祖遗训曰:「士而无益于世,谓之苟生」。窃诵斯言,未尝弭忘。恭惟阁下宣慈博大,包蓄庶僚,肤末不才,万冀无鄙。干渎大钧,战慄死罪。不宣。
朝议大夫洋州刺史王君夫人博陵县君崔氏祔葬墓志铭 中唐 · 权德舆
四言诗 出处:全唐文卷五百四
夫人姓崔氏。博陵安平人。皇凤阁侍郎平章事博陵郡王元晖之曾孙。礼部侍郎璩之孙。侍御史贲之息女。洋州刺史琅琊王君澄之嘉偶。崔氏自汉济北长岑。代为文宗。王氏自晋睢陵即邱。继生元臣。二族之茂。范蔚宗沈休文推本言之矣。重以母后中宗之际。石泉博陵二先正有经纶命代之材。推戴格天之业。延耀济美。为祥为祉。为君子。为士女。合姓好逑。与他族不侔。夫人未笄。累失恃怙。旁无兄弟。泣血襄事。奉二尊裳帷。閒关道途。自钟陵抵洛邑。哀敬与礼。三者无违。神祐纯孝。为宗姻所叹。某年。从父兄纵盛选卿才。故王君纳采焉。王君以才器政事。连辟公府。历御史司直为河南纪纲掾。改阳翟令。入为尚书屯田郎。出刺洋州。柔嘉左右。叶是休德。初洋州同气八人。名位焯于当时。冢妇介妇。必华宗淑哲。夫人赞宗事。供先祀。鼓瑟诵诗。姿操闲雅。奉上以诚。偫居用和。外言内言。不越于阃。朝服祭服。必成于手。洋州捐馆二十年。而夫人殁于栎阳之别墅。时贞元十九年秋七月某甲子。盖年五十一。初洋州娶荥阳郑氏。生子曰造而夭。夫人以继室生子三人。曰乃曰逵曰迈。母仪均养。皆为良士。造仕至蓝田尉。乃修词与计偕。逵迈咸以门资。分佐环列。哀号罔极。泣问龟策。以二十年冬十月某甲子。祔于洋州之旧封。先是洋州犹子兴平尉源长。受夫人之理命曰。吾与尔二门。积德奕代。铭表必咨时文。先舅之碑。吏部赵郡李公实为之。先君之志。从翁太傅文贞公实为之。且以德舆于夫人有通世之旧。猥求论撰。泣状遗懿。实而不华。是用采获。以铭内则。铭曰。
安平临沂,右族蕃滋。
仁贤是仪,好合嘻嘻。
乃封故地,象服斯贵。
谅无攸遂,亦劝以义。
妇顺彰闻,母仪可尊。
肃肃闺门,四男晨昏。
吁嗟风树,奄閟泉路。
鲁人之祔,皇辟之墓。
镂兹淑声,永识冥冥。
唐银青光禄大夫守中书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赠太傅常山文贞公崔祐甫文集序 中唐 · 权德舆
出处:全唐文卷四百九十三
昔舜禹之代。股肱昌言。以祗承于帝。修六府。叙九功。曰都曰俞。交修一德。殷周之际。有伊训说命太保太师旅獒金縢之书。以戴翼其代。皆有大烈。格于皇天。自三代已还。君臣感会。何尝不经纬斯文。裁成百度。太傅文贞公。寅亮德宗。致建中之理。左辅右弼。缉熙光明。居中一岁。以至大病。悯策尊名。为唐宗臣。公薨二十九岁。天子命公嗣子植为右拾遗。植乃捧公遗文三十编。见咨论叙。德舆以为君子消长之道。值乎其时。而文亦随之。得其时则章明事业。以宣利泽。不得其时。则放言寄意。以摅志气。公自门子秀士。被服荐绅。至于登大朝。筦宰政。四十年閒。作为文章。以修人纪。以达王事。惧喜怒之不中节。故有作威诫。惩苟得之害正。故有重请铭。恐匪人之干纪。故有与永王璘笺书。诮时宰之不能上广聪明。故有台封说。悼谷风之诗废。故有僚友箴。虑法吏边吏之失其官守。故有猫鼠议。是惟无作。作则有补于时。以至于修事功。断国论。导志通理。昭明易直。施于名命为雅诰。刻于金石无愧辞。康庄逸轨。卓荦浚发。九流六艺。鼓舞奔走。陈思王所谓俨乎若崇山。勃乎若蒸云。惟公信然。公姓崔氏。讳祐甫。字贻孙。博陵安平人。先孝公之清德。与公始中终之盛烈。勒于帝籍。藏在惇史。升公堂奥之君子。多为之撰录大较。以同人之中正。大有之刚健。中庸之明诚。洪范之攸好德。艰贞践履。出入光大。皆充其义如其文。尝试言之。天下公器也。匪皇极不乂。操柄者务广通则其弊以流。纵私回则其弊以没。以是至于纪纲淆乱。官职耗废。败坏陵夷而不可为。务守者弊以隘。则窘若梏拲。于是才滞而不发。事壅而不宣。其于病。王猷盭。大伦也。及公平衡宰物。为之折衷。使文皇明皇之风。粲然复兴。崇起教化。万方同轨。道协气宣。臻至理而无疠疵。为仁由己。善善若不及。溯其心源。存乎斯文。君子曰。观文贞之文而知其道。知其道然后知其理。古之易易也。昔公能修先孝公之志。类其文章。赵郡李公遐叔实为之序。今植亦能修公之志。而德舆无似。惧辱命焉。凡九百二十篇。为一家之言云尔。
故朝议大夫守太子宾客上轻车都尉赐紫金鱼袋赠太子太傅卢公行状 中唐 · 权德舆
出处:全唐文卷五百七
曾祖勤嘉。皇朝散大夫青州司马陇城县开国子。祖克明。皇瀛洲高阳县令。赠国子祭酒。父沼。皇陕州芮城县尉。累赠慈州刺史秘书监。河南府洛阳县遵化乡恭安里卢迈字子元年六十状。公以仁为经。以义为用。宗四教之根本。探六籍之菁华。其门风士行。天下归重。以居室之和。移诸官署。以率性之道。宏于事业。自解巾试吏。至于佩相印。不为利疚。不为物迁。令名丰禄。与之终始。推是道也。年未志学。累丁齐斩。纯孝孺慕。外除犹毁。博贯儒书。不耀其华。特为叔舅太傅文贞公之所赏鉴。经明筮仕。补太子正字蓝田尉。会府试言。拔乎其萃。转河南主簿。寻有诏充集贤校理。建中初。上方靖端百度。修起五谏。拜右补阙。俄换侍御史。兴元元年迁刑部员外郎。閒一日。又以本官兼侍御史介相国萧公宣慰于江淮。奉忧勤之旨。宣岂弟之泽。四牡所及。熙熙如春。既复命。转吏部员外郎。每岁赴调者。杂而多端。废置关决。在于郎吏。情伪之所伏。奸利之所因。攻坚木。导大窾。从容折中而优为之。又以京师食贫诸孤衣食为念。求出为滁州刺史。仁恻之政。人到于今怀之。朝廷嘉其理行。徵入为司门郎中。自时厥后。比岁超拜。历谏议大夫左曹右辖。乃参大政。皆用德进。人无异词。閒一岁。迁中书侍郎平章事。又一岁。感风痹。寝疾周月。除太子宾客。贞元十四年六月某日。薨于家。追命太子太傅。公宽舒宏重。有姿度风表。而宪章品式。故事成法。经通缜密。靡不周贯。居谏诤之官。言必削藁。自非成命颁行。而人莫知者。又尝以考课之法。溢美相蒙。革其已然。当自二府。时居左垣。固辞上第。宰政叹其能让。因以从之。庶官之滥者知惧。而百职修矣。燮和台阶。秉直闲邪。率循中庸。左右皇极。德辉陶然。不见其际。诗曰。衣锦褧衣。裳锦褧裳。恶其文之著也。公诚有之。不然。岂移疾家居者旬岁。上章乞告者七反。然后得请。至于饰终追锡。有加礼焉。此固有以异于常而得之也。早岁以游寓于南谯。与崔文贞公讲学至谷梁传。因附经义。有以规者。文贞惭叹。为之著重请铭。且曰。吾以尔为甥。亦以尔为友。知免于大过矣。其推重如此。天性笃于慈仁。厚于情礼。每居功缌之丧。其于言而不议。议而不及乐。率皆容称其服。而有加焉。故事。宰臣非上公承摄之礼。圜丘斋祀之敬。则未尝以驺骑导出国门者。公从父弟殁于蜀都。輤车之来。道秦赴洛。出东门十数里。以展哀送。度越常检。名教多之。其居部也。叔父下邽令休沐至止。朋来憧憧。侍食佐酒。弥日通夕。与偫从之丱者冠者。均其指使。章绂之外。无以异焉。再娶无子。或以嗣不可绝。谕之他求者。则曰。吾舅文贞尝言之矣。兄弟之子犹子也。引而进之。可以主后事。故自成童至于捐馆。其所留于聪明。接于心术者。中正之外。无自入焉。历官俸赐。必振六姻之乏。即远裳帷。唯资四布之赙。季文之廉忠。张仲之孝友。魏舒之宏粹。孔光之慎密。兼而具之。日月有时。盍徵谥法。是用传信。移诸有司。谨状。贞元十四年九月十四日。故吏朝议郎守尚书司勋郎中知制诰云骑尉赐绯鱼袋权德舆谨上尚书考功。礼有易名。本于周道。必视其行。劝孰甚焉。谨按故朝议大夫守太子宾客赠太子太傅卢公。德范禺卬。如大圭彝器。闺门风训。仪表人伦。乃持国均。以镇雅俗。絜矩居易。有初有终。瞻彼九原。既徵先远之卜。节其一惠。敢忘至公之议。谨上。
唐故朝散大夫守秘书少监致仕周君墓志铭 中唐 · 权德舆
出处:全唐文卷五百六
君讳渭。字兆师。其先汝南人。六代祖衡。仕隋为淮阴郡司马。子孙因家焉。曾祖顶□杭州长史。祖守则。婺州金华丞。父随州枣阳令。三叶沈晦。缨毂未华。皆以义行称于州里。君服儒笃学。工为词赋。大历末。常潘继居小宗伯。号为得士。君与令弟澈。联中正鹄于二有司之下。是岁。孝文帝嗣大统。详延诸生。又以贞师伐谋。对有明法。授汝州襄城尉。时太傅崔文贞公以匪躬当国。兼综书殿。表为校理。历富平长安尉。拜监察御史。董选补于南方。南方吏理清而风俗阜。抑君是赖。复命其劳。转殿中侍御史。平理诏狱。清公不苛。迁膳部员外郎祠部郎中。典曹草议。遵道循性。居太微积星之位。十年不徙官。其有据利权大窦。熏灼于时者。君必畏而远之。居易自足。前岁凶旱。诏罢郡国选举。虑毂下艰食之不给也。君抗疏以为无肆眚且久。得非滥刑失职者含冤以盭和气邪。臣以为答于天戒者。在此不在彼。虽留中不下。而士友多之。上皇践阼。章叙时俊。君已感疾。拜章请老。有诏授秘书少监以优遂之。先筑室于崇德里。有嘉树修竹。休沐吟咏。以文自娱。每得一佳句。如获官禄。恬于进取。用此故也。赤绂华发。燕居考祥。方啬精神以顺和理。永贞元年冬十一月甲戌。奄然大病。以启手足。春秋六十六。夫人河东薛氏。将作监丞腴公之女。雅有仪操。有子三人。从鲁从礼从质。克禀风训。以明年二月某甲子。号奉裳帷。返葬于缑山县唐兴乡之北原。刻石铭墓。以昭景行。铭曰。
猗欤周君。探六义。思无邪。词颇类。安久次。复郎吏。谢浮荣。佐中秘。洛师缑原潜厚地。刻勒贞珉书此志。
临汝脾山悼园题名(熙宁五年五月) 北宋 · 孙纯
出处:全宋文卷一七三九、《授堂金石文字续跋》卷一○
熙宁五年壬子岁春正月,诏举秦王宫诸丧祔于临汝脾山悼园之次,以入内供奉王修己为监护,又以入内供奉曹贻孙专治脾山之役。自三月辛卯始事,至四月丁巳成功,至五月壬寅遂克襄事。时祗役与执事者凡九人:都巡检:供备使王怀谊;提辖从人、管勾孀居:内侍、供奉张继绪、蓝克宁;监坟园:供奉严雍、梁鲁;巡检:侍禁高德诚;按顿递:殿直石继渲、夏大卞,梁县尉、校书郎吴道。签书汝州判官、殿中丞孙纯。
独孤常州集序 唐 · 李舟
出处:全唐文卷四百四十三
传曰。物生而后有象。象而后有滋。滋而后有数。数成而文见矣。始自天地。终于草木。不能无文也。而况于人乎。且夫日月星辰。天之文也。邱陵川渎。地之文也。羽毛彪炳。鸟兽之文也。华叶彩错。草木之文也。天无文。四时不行矣。地无文。九州不别矣。鸟兽草木之无文。则混然而无名。而人不能用之矣。人无文。则礼无以辨其数。乐无以成其章。有国者无以行其刑政。立言者无以存其劝诫。文之时用大矣哉。在人贤者得其大者。礼乐刑政劝诫是也。不肖者得其细者。或附会小说以立异端。或雕斲成言以裨对句。或志近物而玩童心。或顺庸声以谐俚耳。其甚者则矫诬盛德。污蔑风教。为蛊为蠹。为妖为孽。噫。文之弊有至是者。可无痛乎。天后朝。广汉陈子昂。独溯颓波。以趣清源。自兹作者。稍稍而出。先大夫尝因讲文谓小子曰。吾友兰陵萧茂挺赵郡李遐叔长乐贾幼几。洎所知河南独孤至之。皆宪章六艺。能探古人述作之旨。贾为元宗巡蜀分命之诏。历历如西汉时文。若使三贤继司王言。或载史笔。则典谟训诰誓命之书。可彷佛于将来矣。呜呼。三公皆不处此地。而运蹇多故。惟独孤至常州刺史。享年亦促。岂天之未欲振斯文耶。小子所不能知也已矣。常州讳及。有遗文三百篇。安定梁肃编为上下帙。分二十卷。作为后序。常州爱士。而肃最为所重。讨论居多。故其为文之意。肃能言之。比葬。博陵崔贻孙又为神道碑。悉载行事。而痛其不登论道之位。崔公刚而好直。其词不党。君子谓之知言。昔班孟坚美汉得人之盛。曰文章则司马迁相如。又曰刘向王褒以文章显。是则四君子者。有汉之文雄欤。然而迁无乡曲之誉。亏大雅明哲保身之美。相如薄于贞操。有涤器受金之累。向无威仪。遗文以缪。而身几不免。褒多为歌颂。当时议者以为淫靡不急。其他无闻焉。大较词人多陷轻躁。否则愞狭迂僻。于事放弛。其能蹈履中道。可为物主者寡矣。孰与常州发论措词。皆王霸大略。孝悌之至。达于神明。善与人交。久而敬之。当官正色。不畏强禦。加之以仁惠爱物。吏民敬畏。而文又如是乎。其馀则二君既言之矣。今亶录崔氏之作。缀于篇末云尔。
状元策一道 宋 · 张九成
出处:全宋文卷四○三一
臣对:臣闻祸乱之作,将以开圣人也。商道不衰,何以见高宗;四夷不叛,何以见宣王。汉无昌邑之变,则无以启宣帝;唐无宫壸之变,则无以启明皇。是以知君天下者,遇祸逢乱,当以刚大为心,无遽以惊忧自沮,灼知此理,然后可以知天意之所在矣。臣尝历考前古兴衰拨乱之君,以谓莫善于宪宗,莫不善于文宗。何以言之?宪宗当唐室陵夷之际,藩镇跋扈,主权下移,乃能左顾右盼,慨然起恢复之心。不幸廷臣异议,刺客在朝,京师皇皇,朝不谋夕,惟宪宗当宁发愤,屏声却欲,讨贼之心愈厉。明年平夏,又明年平蜀,又明年平淮、蔡,元和之功,卓然为天下冠。此以刚大为心者也。文宗当昭悯之后,阉寺执柄,主威不宣,虽能高举远蹈,毅然有扫除之心,不幸委任失当,害及非辜,甘露之祸,言之使人酸楚。岂非文宗遽以泣下沾襟,魂飞气索,自比周赧,又自比汉献,又自谓无与尧舜,又自纵酒以伤其生,悲辛愁苦,不复以朝廷为意。此以惊忧自沮者也。故臣尝断之曰:若宪宗,可谓知天意之所在;若文宗者,又何足与论天意哉!盖祸乱之作,正圣人奋励之时也,何至以惊忧自沮乎?今陛下痛九庙未还,两宫犹远,又悯国步之久艰,悼已事之失策,然深察祸乱之故,是乃皇天所以启至圣也。伏惟陛下谨之重之,以刚大为心,无遽以惊忧自沮,庶几与商高宗、周宣王、汉宣帝等相揖于千载之上,合皇天所以畀付之意,不胜臣子至愿。然以刚大为心者,要当夙兴夜寐,恶衣菲食,屏远便佞,登崇俊良,好切直之言,戒声色之惑,先定规模,以定大事。臣观古之圣人,将大有施为于天下者,必先默定规模,而后从事,其应也有候,其成也有形,非若顺风扬帆,一求快意而无所归赴也。商君之法,非良法也,然而规模先定,故能兵雄天下,臣服诸侯;苏秦之术,非善术也,然而规模先定,故能合六姓之异,却彊秦之兵。淮阴对高帝以北举燕、赵,东击齐,南绝楚之粮道,而西会于荥阳,无一不如其言者,规模先定故也。耿弇对光武以定渔阳,取涿郡,还收富平,而东下齐,无一不如其言者,规模先定故也。伏仰陛下欲迎九庙,归两宫,安国步而康庶事,式扩规模,固已定于圣心,而又元枢捷报,歼厥渠魁。自前世之君观之,固有满假而自大,以速天下之谤者矣。独陛下不然,乃撝谦不居,躬御便殿,亲颁德音,以前世中兴之君为问。至于攘夷狄,弭盗贼,足食练兵,澄冗官,复农业,革贪污而消冒滥,宽民力而给车徒,前世中兴之施为,祖宗传绪之法度,下询于承学之士,曰「本于自得,可以持危扶颠者」,此有以知陛下用心之效也。臣虽智识浅陋,然而仰见规模宏阔深大,辄整冠肃容,再拜稽首曰:猗欤盛哉,有君如此,天下何忧乎,宗庙社稷何忧乎,二圣六宫暂淹蛮貊,亦何忧乎!臣学术至空虚也,然忠愤所激,敢不敷陈管见,上裨日月之光?臣谨昧死上愚对。臣伏读圣策曰:「古先辟王继中微之世,承思治之民,芟夷大患,事半而功倍。少康一旅而复有夏,宣王兴衰以隆成周,光武三年而兴汉祚,肃宗再岁而复两京,皆蒙前人之绪,拨乱反正,若此其易也」。臣有以见陛下规模远大,知所以为中兴之本也。臣闻禹有治水之德,民心怀之,故其有天下也十有七世,历年四百六十有二。少康一旅而复有夏者,祖宗之德在人也。稷有播种之德,民心怀之,故其有天下也三十七世,历年八百有馀。宣王兴衰以隆成周者,祖宗之德在人也。汉高祖有宽仁之德在人,故其有天下也二十一世,而历年至于四百。然则光武三年而兴汉祚者,岂非蒙高祖之德哉?唐太宗有仁义之德在人,故其有天下也二十四世,而历年仅及三百,然则肃宗再岁而复两京者,岂非蒙太宗之德哉?皇宋一祖六宗,英灵在天,功德在民,中兴之运,正归今日,傥能扩此规模,济以兢谨,果何往而不可乎!伏读圣策曰:「今赖四方黎献翊戴眇躬,列圣之泽未远也。朕焦心劳思,不敢爱身以勤民?然屈己以和戎,而戎狄内侵」。臣有以见陛下规模远大,知祖宗之德,士民之归,将乘此时,为两宫中国雪积年之耻也。臣观金虏有必亡之势三。夫好战必亡,失其故俗必亡,人心不服必亡,而金虏皆与有焉。臣请为陛下历陈之。始皇并吞六国,可以止矣,恣心快意,复征南越,曾不知骊山之役未成,而二世、子婴已被害而就擒矣。此以好战而亡也。隋文帝远平江东,可以止矣,炀帝嗣位,亲驾征辽,曾不知锦帆未过隋渠,而大盗已据其都矣。此亦好战而亡也。蠢尔金虏,亦何足以秦、隋比,顾论好战必亡,因以及之。夫蕞然疥癣,臣事高丽,奴事契丹,中国视之,如居霄汉而观蝼蚁,曾何足以污齿牙!乃不自循分,陆梁咆哮,自靖国兴兵,越于今三十馀载矣。适国家当此否运,乃敢欺天叛人,犯我王略,侵我中国,夺我两河,又捣我都城,又要我二圣,又入我淮右,践我江浙。呜呼悲夫!积骨如山矣,流血如河矣,夷城如墟矣。皇天昭昭,灭亡无日。此臣所以言好战必亡也。西晋之乱,匈奴、鲜卑纷纭于中国,而其豪杰间起,为之君长,如刘元海、苻坚、石勒、慕容隽之俦,皆以绝异之资,驱驾一时之贤俊,其彊者至有天下太半,然终覆亡相继,不过一传再传而灭,何也?夷狄之心,固安于无法也,而束缚于中国之法。中国之心,固安于法度也,而苦于为夷狄之行。君臣相戾,上下不安,虽建都邑,立城社,其心岌岌然,常若寄寓于其间,其能久乎?蠢尔金虏,亦何足以元海、苻坚比,顾论失其故俗,因以及之。夫其不安窟穴,既灭契丹,复陵中国,意将诵诗读书,佩玉鸣鸾,效我中国之制。沐猴带冠,爰居闻乐,想其忧愁无聊,如被五木而居九地,终身不快,卒于死而已矣。此臣所以言失其故俗必亡也。始皇灭韩,张良奋椎击其车;朱泚僭号,段秀实提笏击其额。天下之人,其视金虏,谁不欲寝处其皮而食其肉,顾其路无由耳。今虏我中国士庶入于窟穴,固亦有豪杰慷慨之士欲图之久矣。而又骂辱及于公卿,鞭扑行于殿陛,贵为将相,而不免有囚徒之耻,将见有愤惋郁结而思变者矣。此臣所以言人心不服必亡也。区区一刘豫,欲收中国之心,呜呼愚哉!中国之心,岂易收乎?彼刘豫者,何为者耶?素无勋德,殊乏声称,天下徒见其背叛于君亲,而委身于夷狄尔。黠雏经营,有同儿戏,何足虑哉?然金虏虽有必亡之势,而我有必兴之理,不可不讲也。臣观古人所以谋人之国,必有一定之计。越王之取吴,是骄之而已;秦之取六国,是散其从而已;高祖之取项籍,是离间其君臣而已。今越之计、秦之计、高祖之计,宜次第而用之。当先用越王之法骄之,使其侈心肆意,无复忌惮,天其灭之,将见权臣争彊篡夺之祸起矣。臣请备论越王所以取吴之术,惟陛下听之。范蠡曰「卑辞厚礼以骄之」,越王则自称曰「草鄙之人」,自称其国曰「贡献之邑」;范蠡曰「玩好女乐以骄之」,越王则先之以皮币,随之以管籥,使大夫女女于大夫,士女女于士。其称吴为天王者,范蠡使尊之以名也;其请亲为前驱者,范蠡使以身为市也。今日之骄虏,当损益其法可也。呜呼!越王含辛茹苦,志在报吴,非笃志之君,其孰能之?以民之不蕃,而兵之不给也,乃下令于国中曰:壮者无娶老妇,老者无娶壮妻。女子十七不嫁,丈夫二十不娶,则罪其父母。生男子也,赐束脩、一犬;生女子也,赐束脩、一豚。生三人,公与之母;生二人,公与之饩。支子死、当室者死,则哭泣之,葬埋之,如其子也。载脂与粱以食孺子,身耕妻织以裕国人。国人荷其恩,感其德,愤其土地之狭,而悯其会稽之耻也。于是父兄请战,不许;父兄则又请战,而致其辞曰:「越四封之内,其视君也,犹父母也。子而思报父母之雠,臣而思报君之雠,其敢不尽力乎」?及其将行,父勉其子,兄勉其弟,妇勉其夫,曰:「孰谓是行也,而可无死乎」?陛下欲灭金虏,当先结吾民之心可也。越王之在国也,觞酒豆肉以分左右,饮酒不尽味,听乐不尽声,求以报吴,今陛下有是乎?病者问,死者葬,老其老,长其幼,慈其孤,求以报吴,今陛下有是乎?富者安之,贫者与之,救其不足,裁其有馀,求以报吴,今陛下有是乎?南事楚,西事晋,北事齐,春秋皮币、玉帛、子女以宾服焉,未尝敢绝,求以报吴,今陛下有是乎?如其有也,天下幸甚;若犹未也,伏愿陛下勉之。越王归国四年,愤祖宗之雠,思欲一战以快心,范蠡曰:「未可也」。五年而吴王信谗喜优,憎辅远弼,又欲乘其间以伐吴,范蠡曰:「姑待之」。七年,吴王杀申胥,又欲乘其间以伐吴,范蠡曰:「姑待之」。七年而吴国蟹、稻不遗种,又欲乘其间以伐吴,范蠡曰:「姑待之」。今之金虏,虽有必亡之势三,然而信谗乎?喜优乎?憎辅而远弼乎?曾杀贤如申胥乎?曾有天灾如蟹、稻不遗种者乎?必也俟其天时去,人事失,然后可以图之。越王归国二十年,乃得举兵以遂其志。其举兵也,必智以度天下之众寡,仁以共三军之饥劳,勇以断疑而决大事;又舌庸使之审赏,苦成使之审罚,大夫种使之审物,大夫蠡使之审备,大夫皋使之审声。其将行也,则背屏而立,委夫人以内政;背檐而立,委大夫以国政。其至军也,则斩通行赂者,又明日徙舍,则斩不从令者,又明日徙舍,则斩不用命者。又明日徇军,则归无兄弟尽在军者;又明日徇军,则归有昏眊之疾者;又明日徇军,则归筋力不足以胜甲兵,志行不足以听命令者。虽列国之君,不足以为今务,然其禁密如此,亦可喜也,故能一战而败吴于囿,再战而败吴于泓,又战而败吴于郊,夷其城,犁其庭,墟其庙,以雪积年之耻。陛下欲报金虏,愿观其用心,而以越王之法用之,不亦可乎!伏读圣策曰:「招诱以弭盗,而盗贼犹炽」。臣有见陛下规模远大,欲攘夷狄而先靖中国也。臣闻唐太宗之说曰:「民之所以为盗者,由赋繁役重,官吏贪求,饥寒切身,故不暇顾廉耻尔。当去奢从俭,轻徭省赋,使民衣食有馀,则自不为盗」。韩愈之说曰:「刺史不得其官,观察不得其职,财已竭而歛不休,人已穷而赋愈急,其不去而为盗也,亦幸矣」。此皆论良民为赋歛所困,故不得已而为盗尔。今日之事,则又甚于此。其横行于州郡,啸聚于山林者,类皆军兵尔。此曹在太平时,帖首妥尾,惟上之令。不幸中国多故,朝廷权轻,何尔动辄怨怒耶?而一夫倡乱,百夫从之;百夫倡乱,千万人从之。然使吾无间而可入,则朱滔不能起卢龙之卒,而李怀光不能彊邠宁之兵。今其所以一呼响应者,其心不服也。其心所以不服者,无乃吾恭俭未至乎,用人未当乎,赏无功而罚无罪乎?昔唐德宗放象豹,出宫人,以恭俭服天下;罢常衮,用崔祐甫,以用人服天下;赏淄青将士,以折其奸谋,杖邵光超,以惩其贪冒,又以赏罚服天下。时李正己持兵十五万,雄视山东,其将士闻德宗所为如此,皆投兵相顾,曰:「明天子出矣,吾辈犹反乎」!不特此也,吐蕃恃其彊大,以凌侮中国,非一日积也。德宗即位,使者归告其国主曰:「新天子出宫人,放禽兽,威德英武,洽于中国」。吐蕃大悦,遣使入贡。夫德宗恭俭委任,信赏必罚,行于户庭之间,而彊蕃悍卒,自格于千里之外。使其恪守此心终始不变,则贞观之风,亦不难到,奈何其自败坏也!臣愿陛下笃恭俭,谨用人,明赏罚,以收天下之心。若曰「我有甲兵,可以诛其不服,我有招降,可以俟其改过」,诚恐去一大盗,其事卒未已也。诚能用臣之说,非特悍卒格心,而蕃戎亦且悔过也,故臣以太宗、韩愈、德宗之事为献。伏读圣策曰:「以食为急,漕运不继,而廪乏羡馀;以兵为重,选练未精,而军多冗籍」。此有以见陛下规模远大,知兵食之不可不虑也。臣以谓漕运不继,宜选财赋之官;选练未精,宜责将帅之职。唐代宗以国用虚乏,馈饷纷纷,独得一刘晏,斡山海,排商贾,制万物低昂,操天下赢赀,而军用以给,以财赋得其人也。臣愚欲于常赋之外,创置一司,名曰「军兴」,凡关市榷酤载在有司者,不与其数,独变通有无,权制轻重,使利归公上,歛不及民。出入钱谷,勾检簿书,则付之士类;书符檄,觇低昂,则付之皂吏。明敏精悍如刘晏辈,实司其职,夫何忧漕运之不继乎!马燧之在河东也,驭马厮役,教以骑射,制甲有长短之等,造车为行止之宜。比及二年,得精兵二万,以将帅得其人也。臣愚欲于冗兵之数,创置一军,名曰「精锐」,凡攻冲战斗,功在有司者,不与此选,独招降之兵,擒获之兵,俾弓矢戈矛,随器而使,有能者则书之尺籍,其无能者则驱之屯田。择彊力勇毅如马燧辈,实司其职,夫何忧选练之未精也!伏读圣策曰:「吏员猥并,而失职之士尚众;田莱多荒,而复业之农尚寡」。此有以见陛下规模远大,知吏农之不可不虑也。臣以谓吏员猥并,宜行辟举之法;田莱多荒,宜行屯田之法。昔沈既济欲宰臣叙群司,州郡辟僚佐,其意欲无失职之士也。臣愚欲使宰臣精选太守、部使者之职,若群僚则太守辟举,若监当、若巡尉则使者辟举。举而不当,重者褫其职,轻者罚其金,吏部台谏得以纠正之。每辟一员,则具二人以待之,补者既上,则又辟一人以待之,前后相承,虽怠者亦励。夫国家所以设官分职,将惟贤才之求,非为尔衣食之资也。志在衣食,胡不为工乎,为商乎,为农而力田亩乎,胡为在缙绅之列也?夫责之以士人,则朝廷待之亦不可轻。凡太守、监司之赴官也,若内若外,皆陛辞而后行,监司为一辈,郡太守为一辈,当行之日,陛下亲御正殿,借辞色。告监司则曰:「一路官吏,实汝之托」。告郡守则曰:「一郡官吏,实汝之托。汝当夙夜以思,宣我所以爱民之意,予有大赉报汝功,亦有大罚惩不恪」。庶几贤才并用,则失职非所患也。昔邓艾欲行陈、颍以东,屯田两淮,得谷五万斛,其意欲得复业之农也。臣愚不敢远引,且以镇江一路论之:屯兵江口,无虑数万人,就以二万人论之,人必有家,家止五人,人日二升,日计二千斛,月计六万斛,则岁百万斛矣。顾此馈运,非由天降,非从地出,皆当取之于民。三吴之间,旱暵仍岁,长淮以北,草莽连云,去岁到今,米斗千馀,今此下民,谁救其迫。而又追需急于星火,箠械酷于秋霜。开元屯田之法,振武屯田之法,不知其可用乎?勋官八品以上,前资七品以上,此建官之法也。土柔则五十亩而一牛,土刚则二十亩而一牛,此耕耨之法也。如是之法,出于开元。募人为十五屯,屯置一百五十人,令各就高为堡,东起振武,转而西过,极云州界中,出入河山之险八百馀里,寇来不能为害,人得肆耕其中。如是之法,出于振武。臣愿自淮以北,开置屯田,参开元、振武之法,非特足以招复业之农,而军储所资,亦足以宽其忧矣。伏读圣策曰:「严赃吏之诛,而未能革贪污之俗;优军功之赏,而无以消冒滥之风」。此有以见陛下规模远大,欲清流俗而惩侥倖也。昔毛玠为尚书,而士大夫不敢鲜衣美食;杨绾为宰相,而豪贵功臣为之彻乐、毁第、减驺御。赃吏贪污,流风远矣。臣愿陛下去声远色、躬俭节用,以励朝廷,朝廷宰相却苞苴、断货贿,以励猾胥而惩狡吏,又何患贪污之弗革乎!昔元载、王缙秉政,四方以贿求官者相踵于门,大者出于载、缙,小者出于卓英倩,皆如所欲而去。代宗欲得士大夫之不阿附者为己用,乃擢李栖筠为御史大夫,事出主意,宰相不知,缙等由是稍绌。臣今欲用此策以消冒滥,可乎?凡大将以功来上,陛下亲据其中一二人晏见而劳问之,果有功者,优加拔擢,其或言语不伦,事涉诞罔者,痛加惩斥,又何患冒滥之弗消乎?伏读圣策曰:「方今外攘夷狄,则不足以靖民;取于民有制,则不足以给车徒之众。为人父而榷其子,则又何以保民而王哉」?此有以见陛下规模远大,恤民如是之深也。臣伏读圣问至此,不觉涕泗交颐,仰知陛下仁心如天地之大,而天下弗知也。臣观滨江郡县为守为令者,类无远图,阳羡、惠山之民,何其被酷之深也!率敛之名,种类闳大:秋苗之外,又有苗头;苗头未已,又行折八;折八未已,又曰大姓;大姓竭矣,又曰湮实;湮实虚矣,又曰均敷;均敷之外,名字未易数也。流离奔窜,益以无聊。前日桑麻沃润,鸡犬相闻;今为狐狸之居,虎豹之宅,苍烟白露,弥望满野。彼所谓守令,独抵几而言曰:「与其委之于盗贼,孰若输之于国家」?呜呼,安得此委巷之语乎!堂堂国家,而下比于盗贼,不忠之罪,莫大于此矣。夫节财即生财之道也。今藩方大使,各置使臣,收召亲戚,竭民膏血,以市私恩。或曰准备,或曰干办者,不知其几人也。色目纷纷,难以数举,凡医巫卜祝之流,皆在其选。又诸县添置武尉,尤为无用,见敌则走,小胜则杀贫民以要功。居山则卖私茗,滨海则鬻私醝,未及交付,则已捕之为己功矣。不知平时剥肤椎髓,歛怨招谤,以廪此曹,果何谓哉?臣愿陛下明降诏书,戒饬藩方,罢去武尉,以苏凋瘵,此亦保民之道也。伏读圣策曰:「朕弗明治道,仍暗事几,凡此数者,交战于胸中,徒寝而弗寐,当食而叹。子大夫与国同患难久矣,宜考前世中兴之主,其施为次序有切于今者,祖宗传绪累世,其法有可举而行者,平时种学待问,奇谋硕画本于自得,可以持危扶颠者,其悉意以陈,朕将亲览」。臣有以见陛下规模远大,谦冲退托,将以追配前王,绍述祖宗,旁搜远取,以尽愚夫之虑也。臣窃谓中兴之主,大抵以刚德为上。是故震伐鬼方者,高宗之刚;有严有翼者,宣王之刚;信赏必罚者,宣帝之刚;赳赳雄断者,光武之刚也。陛下之欲中兴,当以刚德为主,去谗节欲,远佞防奸,此中兴之本也。祖宗传绪之意,大抵以俭德为主。恭闻仁祖服浣衣,寝絁被,力行恭俭,不忍费一毫以伤民力,至今父老言我仁祖,必泣下沾襟。盖俭必仁,仁必能感天下。陛下欲绍祖宗,当以俭德为主,珍奇弗御,玩好弗求,此祖宗之意也。夫攘夷狄,弭寇盗,足食练兵,澄冗官,复农业,革贪污而消冒滥,宽民力而给车徒者,臣以一言而该之,不过曰刚与俭而已。然刚俭之德,圣心自明,天下犹未信者,何也?臣窃有说焉。臣尝读《左氏传》,见吕甥论君子小人情状于秦穆公,何其切至也!其曰:「小人戚,谓之不免;君子恕,以为必归」。又曰:「小人曰秦岂归君,君子曰秦必归君」。又曰:「小人曰必报雠,君子曰必报德」。夫士人所见高远,故其言多恕;小人所见浅狭,故其语易深。善夫,孟子有曰:「百姓皆以王为爱也,臣固知王之不忍也」。夫百姓以齐王为爱牛,以小人之见每如此也。然小人满天下,而所谓士人者几何?虽家置一喙,言提其耳,不能胜众多之口也,则人主于食息謦欬之间,其可以弗谨乎?夫文王一饭,武王亦一饭,文王再饭,武王亦再饭,是武王以身试文王之安否也。盖一饭则我力微矣,今吾亲一饭而已,力不其微乎?此其所以可忧也。再饭则我力彊矣,今吾亲至于再饭,无乃寿考之期乎?此所以可喜也。夫武王之于文王如此,若陛下之心,臣得而知之。方当春阳昼敷,行宫别殿,花柳纷纷,想陛下念两宫之在北边,尘沙漠漠,不得共此融和也,其何安乎?盛夏之际,风窗水院,凉气凄清,窃想陛下念两宫之在北边,蛮毡拥蔽,不得共此疏畅也,亦何安乎?澄江泻练,夜桂飘香,陛下享此乐时,必曰「西风凄劲,两宫得无忧乎」?狐裘温暖,兽炭春红,陛下享此乐时,必曰「朔雪袤丈,两宫得无寒乎」?至于陈水陆,饱奇珍,必投箸而起曰:「雁粉腥羊,两宫所不便也,食其能下咽乎」?居广厦,处深宫,必抚几而叹曰:「穹庐区脱,两宫必难处也,居其能安席乎」?今闾巷之人,氓隶之伍,皆知有父兄妻子之乐,室家聚处之欢,陛下虽贵为天子,富有四海,以金虏之故,使陛下冬不得其温,夏不得其凊,昏无所于定,晨无所于省,问寝之私,何时可遂乎?在原之急,何时可救乎?日往月来,何时可归乎?每岁时遇物,想惟圣心雷厉,天泪雨流,抚剑长吁,思欲扫清蛮帐,以还二圣之车。此臣心之所以知陛下者如此。若小民之心则不然,以谓搜揽珍禽,驱驰骏马,道路之言,有若上诬圣德者。此臣所以食不甘味,寝不安席,不量微贱,思为陛下雪之也。深察其言,盖亦有自焉。唐阍人仇士良致仕,其党送归私第,教以固宠之术,曰:「天子不可令閒,尝当以奢靡娱其耳目,使日新月盛,无暇及他事」。又曰:「谨勿使之读书,亲近儒生,彼见前代兴亡,知忧惧,则吾辈疏斥矣」。其党拜谢而去。此术既行,卒使天子昏惑于上,大臣壅蔽于下,兵柄在手,官爵在手,废立在手,至自称曰「定策国老」,而称昭宗曰「门生天子」。呜呼!不臣之态,臣岂忍陈于君父之前。彼私求禽马,动以陛下为名,此臣之所以耻也,又何怪乎小民?陛下欲尊临宸极,泽及寰区,何不反其术而用之,勿为其所陷也。且阍寺闻名,国之不祥也,是以尧舜阍寺不闻于《典》、《谟》,三王阍寺不闻于《誓》、《诰》,竖刁闻于齐而齐乱,伊戾闻于宋而宋危。今此曹名字稍稍有闻,此臣所以忧也。窃惟万乘之尊,深居邃宇,万机之暇,何以为情?贤士大夫晏见有时矣,宦官子女安居前后矣。有时者易疏,前后者难间,圣情荏苒,不知其非。不若使之安扫除之役,复门户之私,凡交结往来者有禁,敢与政事者必诛。陛下日御便殿,亲近儒者,讲诗书之指归,论古今之成败,追求典故,历访民情,不在于分文析字,絺章绘句,为书生之学以取天下之名也。呜呼!隋炀帝、陈后主岂曰不文,适足以亡国而已,果何补于人主之学欤?臣愿陛下之为学也,见前世道德之主,英明之王,则瞻之仰之,退而自省,曰:「吾其以此为法乎」?见前世暴虐之主,则震焉沮焉,退而自省,曰:「吾其以是为戒乎」?读贤臣传,默观百僚中有类是者,任之勿疑;读佞臣传,默观左右有类是者,诛之无赦。久之不倦,将闻阍寺之言,见便佞之态,如狐狸夜号而鸱枭昼舞也,则陛下之圣德进矣。昔唐宪宗卓为中兴之主,其必有以也。及观其与宰相论道于延英殿,日旰暑甚,汗透御服,宰相请退,宪宗留之,曰:「朕入禁中,所与游者独宫人、宦官尔,故乐与卿等共谈为理之要」。此其所以兴乎!臣闻「鸣鹤在阴,其子和之」,陛下勿谓深宫密殿,万事无迹也,然善恶未究,四海已知。历观前史所载宫闱之谋,床笫之语,想见时君以谓宫中不得而知也,而况外庭乎;外庭不得而知也,而况天下乎。然而皎如日星,不可掩没,卒为天下后世之所嗤笑。呜呼,其亦可畏也哉!故古人有言曰:「莫见乎隐,莫显乎微,故君子谨其独也」。谨独之学,其用甚大,陛下不可不知也。古之圣人所以端拱岩廊,而四方万里日趋于治,天地清明,日星循轨,百谷用成,蛮夷率服,用此道也。心一不善,足以伤天地之和;心欲悔过,固已同天地之德。古之圣人,所以趋众善之门而得改过之要者,不过听谏一路而已。此臣所学于师,盖以为持颠扶危之术也。舜,圣人也,而益戒之以「罔游于逸,罔淫于乐」;武王亦圣人也,而召公戒之以「不矜细行,终累大德」。以至禹有善言之拜,汤有改过之称。汉高祖何人也,止能听谏,故能成四百载之大业;唐太宗亦何人也,止能听谏,故能成三百载之洪基。至于商纣杀谏臣,其祚终归于周室;成帝杀谏臣,其祚终移于王氏;明皇杀谏臣,其祚终微于禄山。杀一谏臣,真若无与于治乱也,然乱臣贼子,苛政虐刑,一切不得闻也,不亡何待乎?故臣愿陛下先以谨独为心,后以听谏为意,奖借言路,以旌直士之风,以至远阉寺,亲儒臣,以成就规模之大,此臣所望于陛下也。草茅贱士,充赋在庭者,志在一第尔,独臣不揆愚贱,妄议国体,负罪于不可赦,可谓愚矣。然臣闻天下之事,宰相能行之,谏官能言之;职不在此,虽抱奇策,拥雄材,无路可进,卒于老死而已。伏惟国家策士之制,上自公卿之子弟,下至山林之匹夫,皆得自竭以罄其所怀。非天子黜陟赏罚之吏,而得议百官之长短;非天子钱谷大农之吏,而得推财赋之多少;非天子帷幄将帅之臣,而得论兵革之彊弱。则夫宰相、谏官之事,一旦得以详说而悉数之,而臣何敢无说以处于此?又况晏子一言,而使齐侯省刑;田千秋一言,而使武帝念太子;柳伉一言,而使代宗黜程元振。谁谓皇皇大宋无其人乎!《皋陶谟》曰:「天叙有典」。是父子之间,君臣之际,无非天理也。臣处闺门之内,勉明孝道久矣,今自山林中来,望见陛下,突兀孤忠,卓然发于悃愊,不可遏也。此盖天理自然,无足怪者。臣或志在爵禄,不为陛下一言,臣谁欺,欺天乎?故臣宁吐一言,退受鈇钺之诛于司败,不忍欺天以昧此心也,惟陛下幸赦其愚。臣谨对(《横浦先生文集》卷一二。又见《国朝二百家名贤文粹》卷五四,《皇宋中兴两朝圣政》卷一一,《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五二,《中兴两朝编年纲目》卷四,《宋史》卷三七四《张九成传》,《历代名臣奏议》卷三,《续资治通鉴》卷一一○。)。
此对前原有策问一篇,今移入《宋高宗》卷。
对舍嫡孙立庶子判(侯择嗣舍嫡孙而立庶子或人非之曰行古之道) 唐 · 姚齐梧
出处:全唐文卷四百三十五
锡土分茅。承宗主祭。立嗣以嫡。非才则贤。若拜璧而求。则佩玉宁吉。惟彼侯国。次当择嗣。类田氏之得文。缘成爱客。同无恤之在赵。不坠克家。既舍子以贻孙。何弃今而行古。虽檀弓制服。知仲子之非。而唐棣与权。亦宣尼之训。请从宗计。无信或非。
论详定官制奏 北宋 · 胡宿
出处:全宋文卷四五六、《文恭集》卷七、《历代名臣奏议》卷一六○
臣等昨奉敕,为翰林学士韩绛上言,「国家奄有四海,承平百年,官制未修,方苦其陋。欲望讨论唐百官制及本朝官制品秩事件,量加裁定,正其名体」等事,奉圣旨差臣等同共详定。臣等累曾恳辞,不蒙允许。寻具劄子陈乞,且未置局,容臣等取前代官制,将今日各官职位,商度可改正者、可裁损者、可申明者,各条三两事,先送中书门下,更加商量。若果可施行,即置局辟官,次第删定。奉圣旨依奏。臣等今详定到事件如左:
一、汉置丞相,其后改置三公官,皆公府辟召掾属。唐制以尚书、门下、中书三省长官为宰相,尚书令、仆射、侍中、中书令是也。是官品未至者,同中书门下三品,今平章事即其比也。参知政事,唐初亦是正相,崔温等尝为之,国朝之制,下宰相一等。若用唐制,正其名体,则四辅之任,当悉用平章;依汉制,即须立丞相府。
一、唐制,御史大夫一人,中丞二人。国朝之制,大夫不置,以中丞为台长,他官或以给事中、谏议大夫权之。若欲改正官制,置丞相府,则大夫当复,轻重乃等。
一、唐制无公卿为枢密使,五代用兵,始与中书对掌机密。欲改正官制,当以院事还中书及尚书兵部。
一、尚书省二十四司既为虚名,所以官冗员众。若欲正官制,当罢三司、二十四司及九卿官,使有定员。其郎官不在本省治职事者,并以前资及散官处之。其莅外任者,或依唐制置上中下等州刺史及别驾之类,随官品任之。或欲轻其权,则曰知某州刺史之类。
一、文武散官及检校、兼官、勋、爵、实封等,在开元以前颇有实事。于今虽散,犹叙服色,粗系轻重,其馀悉皆虚名,无益治体,欲改正官制,当例行省罢。若以假虚名而任实职,兼存亦可。以上所谓改正者也,略举一隅,若于今可行,即推此类具正之。
一、大理寺决天下之狱,刑部覆之,于事已足。又加审刑院,则为骈衍。欲裁损官制,当以院事官属还刑部。
一、吏部尚书、侍郎分领铨事,则当差以轻重,分别流品。今审官院掌京朝官磨勘、差遣,而流内铨次,惟典州县幕职官,体制不伦。欲裁损官制,当以审官院职事归尚书铨,州县幕职官归侍郎铨。
一、群牧司、提举司、纠察司之类,皆古无此职。欲裁损官制,悉当省罢,还属尚书九卿。
以上所谓裁损者也,略举一隅,若于今可行,即推此类具正之。
一、左、右史并当随宰相入立仗下,以记言动。今史官之任,不及闻前殿政事,故德音善政,多失纪录。欲申明复此旧制。
一、中书出制敕,唐制并经门下审覆,然后尚书出告身,经历三省。比来惟中书发敕,虚置三省官名。今欲申明复此制,国朝令文具载。
一、国朝近制,观文殿大学士惟待旧相,自资政殿大学士至天章阁待制以上,其间多有无员数、除授寖广者,繇边幅不立也。诸旧有员者,宜依旧数,未有者宜差定其员,著为久制,以革溢员之滥。
一、唐制,舍人六人,分判尚书六曹事,所以佐丞相、谨政令。欲乞申明此制。
一、旧制,九卿之职不隶尚书令。卿监职事三司关领者,宜取还寺监,亦省侵官之类。
一、唐制,左右丞判尚书省事,给事中判门下省事,中书舍人判中书省事。国朝门下省权用近臣判之,中书省即舍人年深者判,与唐制略同。准昨来言者称,近臣判省权太重,考按唐制似不如此,惟常衮自以同中书门下事即常兼判中书省。是时崔祐甫以舍人判省,谓衮侵官,士论由此不平衮也。
一、三班自供奉官至殿侍差使之类,唐制武选皆无此名目。宜徙置于外,以区别华冗。
一、朝廷若欲从改正之说,即俟改正之后,设官分职如周、唐,乃可约《六典》,著书垂之后世。若未能如此,而欲著书,惟可将会要及诸司编敕并格令,删繁取要,今日官名,粗书职分而已。
以上所谓申明者也,略举一隅,若于今可行,即推此类具正之。
贺江西帅卫大资启 南宋 · 方大琮
出处:全宋文卷七三六九、《铁庵集》卷一○
恭审仪图近弼,起镇潜藩。绿野云间,贺裴晋公之复出;洪都星焕,寻阎督府之旧游。喜两鬓之未霜,私一方而得雨。父老誇说,湖山候迎。某官有司马公之心,如韩忠献之量。不作秦汉以下人物,直将尧舜而使君民。观阜陵贻孙之谋,知广庭策士之意。擢先众俊,甫是盛年;留遗三朝,蔚其旧德。翔凤威仪于内禁,疋马感慨于中原。讵容一日不在朝,动辄十年而去国。时以复雠之大义,轻于尝试之狂谋。事已横流,天则推出。奋身不顾,雷轰电掣于奸未去之冲;绝口勿谈,风恬雨霁于事已定之后。既贰政而同参预,将扫地以求更新。使委国而听焉,则成功直易耳。本欲协济于如晦,嘻乃自憎于韩休。去则拂衣,浩莫夺勇归之志;彼哉伴食,自兹皆易制之人。苟焉幸安,识者却虑。外则义旅健儿之亡附,内而漆室啸女之隐忧,非一范谁折遐冲,非四皓莫定大计。方觇出处,喜听保釐。侧聆过阙之传,有欲留活百姓者;既见居东而迈,曰庶几归我公兮。惟是西民,号为故郡。便使齐装之趣入,且还并骑之欢迎。虽殷富微不及前,然脉胳振之则起。化行深阻之林峒,威壮上流之城池。高阁兰宫之文,暇则指点;公圃橘社之扁,宛然手题。固多两地之曾来,未有数年而再至。可为去思之验,来结未尽之缘。地本襟江,请援笔而续道院之赋;天若祚宋,当垂绅而措泰山之安。某莆谷一寒,樗材百拙。少悔奏雕虫之技,中浪说集鳣之书。妄谓无补之空谈,亦欲自试于粗使。漫谁比数,敢辱泛莲之名;或时长思,有出挽粟之外。愚有未解,人见谓痴。今获观宰相之规模,亦足张书生之眼孔。部内氓相语,敛惠非久于西江;天下士尚多,容仆入观于东阁。羾辞缩讷,拊己凌兢。
策问 宋 · 张嵲
出处:全宋文卷四一一五、《紫微集》卷二一
问:人材之难也久矣。上之人虽有用才之意,而或莫可得而致;下之人虽抱有为之志,而每患其无以达。然则推毂当世者,固大臣之任也,然其说有二焉。持《诗》之「羔羊」之说者,则曰吾无私交之行也,何以荐士为?持《易》之「汇征」之说者,则曰惟善故能举其类,此政吾任也。二说既立,鲜有不失于一偏者。魏其、武安厚宾客,人主至于切齿;然崔祐甫则以除吏八百,而号贤相。霍子孟未尝荐士,而汉之得人,于斯为盛。至于常衮行之,则士有贤愚同滞之叹。四者之事甚类,而得失之迹相反,何也?愿与诸公论之。
问:夫进贤受上赏,蔽贤蒙显戮,古今之通义也。进贤固在所赏矣,苟所进者不肖而不加诛焉,则托推毂以市恩于下者,何所惩艾耶?故高祖以千户赏魏无知,以其能进贤也。然考之汉法,有坐所举者以故不实之典,则又欲绝其举之滥也。国家广进贤路,内则付之宰相大臣,外则委之监司郡守,使得保任,以次而升,其来有自矣。然未闻其某人进贤而蒙举类之赏,某人举不肖而受滥举之罚,此贤不肖所以不免混淆之弊者,殆谓此也。敢问西汉之法,亦可施于今乎?
问:昔齐人之伐鲁也,当室如悬磬之时,其势可以举鲁矣;及展喜犒师,告之以先王之命,而齐人乃还。齐桓合诸侯之师以伐楚也,革车千乘,其势可以胜楚矣;及屈子如师,责之以德绥诸侯,齐侯卒受盟而还。以此观之,则使人之有益于人之国也大矣。向使行人失辞,则两国之存亡安危,未可知也。孔子曰:「诵《诗》三百,使于四方,不能专对」。甚哉,使人之难也!古者兵交,使在其间。方今朝廷西北之患,师连未解,安得其人如古之肤使者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