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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宾劳1120年 宋 · 李纲
 出处:全宋文卷三六八三、《梁溪集》卷一五八
宾劳主人曰:「盖闻士生于世,不逢则已,苟逢其时,则必下收众誉,上结主知。
舒翘扬英,发策吐奇。
随势如转圜,应变如发机。
默于所当默,为于所当为。
服冕乘轩,衣绣执圭。
泽被九族,荣耀一时。
今子奋身寒苦,遭世隆昌。
历金门,上玉堂,载笔螭坳,日侍清光。
曾不能结舌钳口,循默自守,功名富贵,计日可取。
顾乃犯忌触讳,志阔论疏,效长孺之妄发,类平仲之退趋。
幸蒙宽恩,薄谪坤隅。
倥偬筦库,沈迷簿书
曾不愧悔,色泽肤腴。
何其谋身之拙,而执心之愚乎?
子殆病矣,我其劳诸」。
主人隐几,冁然笑而答之曰:「若子之言,无自而可。
我将劳子,而子有何劳于我也?
尊尊而君,卑卑而臣,君臣之义,人之大伦。
袭爵履位,上下以际,各尽其道,非相为赐。
故献言而计效者臣也,听言而出治者君也。
忠臣不避死以立节,志士不求生以害仁。
知致其在我者而已,及其成功则天也。
昔者吕望兴周于屠钓,伊尹干汤以鼎俎。
宁戚悦齐桓于饭牛,百里奚秦穆公五羖
冯唐以立谈而感文,千秋以片言而悟武。
马周由草茅而合太宗,娄敬脱挽辂而说高祖
收功当年,垂誉千古。
今予人虽微而屡蒙于擢用,位虽卑而接武于侍从
与闻国论,职书言动。
傥遇事而缄默,恋爵禄之荣宠,虽保身之计得,将获罪于天之是恐。
观于古人,槩可考焉。
舜命臣以弼违,孔立教于犯颜。
设官以诏美而谏恶,轲著书以陈善而责难。
西旅贡獒而召保训,太庙纳鼎而臧孙言。
其骤谏如赵盾,其强谏如鬻拳
时运而往,风流犹传。
或伏蒲以移晷,或还笏而归田。
上足可蹑,帝裾可牵。
或额叩于龙墀,或血污于车轮。
斧钺在后,鼎镬在前。
咸蹈祸而无悔,岂邀福于未然。
前者仆矣,后者继旃。
轻一死于鸿毛,安天下于泰山
故能使当世之主,勉强以听,感动而悛,或藏断罟以志良谂,或存折槛以旌直臣。
是以士颇得行其道而振其气,虽匹夫之贱而有所伸,虽万乘之尊而有所畏。
卫先王之正道,立天下之公议。
底生民之大福,为社稷之长计,夫然后士为可贵也。
今则不然,上有仁圣愿治之君,下无骨鲠敢言之臣。
其旷大之度,宽隆之德,天覆地载,海涵春泽。
假狂妄之或闻,罪不过于黜谪,靡闻抗论危言之士诛戮以窜殛也。
而士咸伈伈睍睍,拘拘戚戚。
取容媕阿,拟步踧踖。
翕肩蓄缩,卷舌噤默。
观时低昂,逐势反侧。
保宠禄以饕富贵,其视天下漠然,如越人视秦人之肥瘠。
譬犹仗下之马,韝上之鹰,饱毛血而不搏,饫刍豆而不鸣。
俗日益媮,士日益轻,其何以功利社稷而纪纲朝廷乎?
今子惜我以功名富贵之失,病我以筦库簿书之繁,以此见劳,又或不然。
展禽之仁,三仕而三黜;
仲尼之圣,委吏而乘田。
鲁连抗志于蹈海,仲子辞荣而灌园。
子云不能汲汲而执戟,望之不肯碌碌而抱关。
士各有志,语不同年。
以此易彼,未知孰贤。
予虽负于罪戾,犹得齿于官联。
职事粗办,逸居饱餐。
入则左图而右史,出则前溪而后山。
从吾所好,其何适而不安也。
且予闻之:天回地游,日居月诸,尘迹俯仰,急景须臾。
蔼驰空之野马,忽过隙之白驹,旅浮生于万世,寄眇质于八区。
守满堂之金玉,眷强名之妻孥。
节概不立,道义缺如。
自昔富贵而磨灭者,不知其几何,咸梗莽而丘墟。
方窃窃然自以为智,不亦愚乎?
且夫祸福倚伏,变化杳冥,震荡回薄,未尝暂停。
之摇落,为之敷荣;
之凛冽,为之歊蒸。
霁极则雨兮,晦极则明;
剥终则贲兮,否终则倾。
管仲射钩兮卒为仲父傅说胥靡兮乃相武丁
体道出处,因时止行,穷非我病,达非我荣。
虽死生不足以动心,又何富贵之与功名?
抑又闻之:道贵常虚,物禁太盛。
富为怨府,贵为祸柄。
隙不在大,力难久胜。
德裕衅兆于奉策,霍氏祸萌于骖乘。
与其一跌而赤族,曷若退居閒处,乐天而知命。
予方筑室山林,买舟江湖,冀蒙贷宥,得归故庐。
惠山之泉石,友梁溪之龟鱼。
圃有松竹,几有诗书。
晚食当肉,安步当车。
玩意寂寞,游心物初。
以此终身,又安知荣辱利害之所如也!
若夫方朔以滑稽而玩世,钦明以奸谀而托儒。
主父愿烹于五鼎,伯伦寄傲于一壶。
商鞅挟三策以钻孝公终军请长缨而系匈奴
韩非立言于《五蠹》、《孤愤》之苏秦励志于捭阖揣摩之书。
仆诚不能与数子者并,故默然独守吾之拙愚」。
琴赋 北宋 · 吴淑
 出处:全宋文卷一一五、《事类赋》卷一一
伊朱弦之雅器,含太古之遗美。
扣清徵于云和,激流泉于绿绮。
神女落霞,蔡邕焦尾。
陶潜抚之以寄意,宓子弹之而为治。
周公之善越裳文王之拘羑里。
传古法于嵇康,感幽灵于女子。
若乃前广后狭之制,圆天方地之仪,或悬壁以为戒,或去轸以观辞。
卫女思归之引,伯奇违养之悲。
玩之有龙鸾之状,听之有志义之思。
师襄既拱于夫子,伯牙亦哀于子期
则有寒山之干,龙门之枝,空桑之美,峄阳之奇。
则九星而象六合,应八风而法四时。
乌曾夜啼,雉亦朝飞。
伯喈之许顾雍邹忌之识齐威。
至于《礼》著坐迁,《传》闻踞转,汉则文姬,魏称卢女。
嗣宗之见孙登,穆丘之迎汉武
怜穷士之投楚,怅龟山之蔽鲁。
至如鬼谷之调五曲,女训之著三终。
斫兹美槚,伐彼椅桐。
楚庄之有绕梁,齐桓之重号钟。
松石方期于思话,林涧初从于戴颙
神气冲和,独推于千里;
风韵清远,唯称于世隆
若夫《水仙》之引,《文王之操》,揩击称工,操缦尽妙。
桓谭被责以失次,戴述循声而赴召。
或云晏龙初制,或曰神农始造。
赵师之辨吴蜀,汉宣之得龙赵。
尔乃汧公韵磬,张生响泉。
闵子初骇于取鼠,蔡邕始惊于捕蝉。
中散之被刑,哂师曹之见鞭。
尔其倚扆而悲,向风而听,见文王之思士,美琴高之养性。
舞玄鹤于郭门,受清风于上景。
至有《明光》、《宛转》,《霹雳》、《箜篌》,松间风入,石上泉流。
季鹰之哭彦先,贾子之对应侯
亦有蔡氏五弄,启期三乐,曾子残刑,商陵别鹤。
师文云浮而泉涌,瓠巴鸟舞而鱼跃。
钟仪操南音师旷之调清角。
周人避之于岐山,孺帝弃之于大壑。
弹薰风而解愠,鼓缁帷而讲学。
亦尝咏兹在御,痛彼俱亡。
相如之挑卓氏,荆轲之揕秦王
或传之濮水,或受自华阳
晋王之感孙息,雍门之悲孟尝
斯岂声音之至妙,故听之而易伤者乎!
宋故乐平郡赵氏墓志铭绍圣二年 北宋 · 李昭玘
 出处:全宋文卷二六一七、《千唐志斋藏志》第一三○一页
治平二年乐平郡得疾于京师三月二十九日终于寝,享年三十有六。
绍圣二年举葬于河南府洛阳县金谷乡南北张村之先茔,求志其墓。
盖闻乐平太宗皇帝之曾孙,魏王元佐之孙,平阳郡王允升之第二十一女也。
生帝室隆平之世,在玉牒疏服甚迩。
少失怙恃,乏慈养师傅之训。
年几及笄,已归于焦氏。
方是时,皇家惇叙近属,锡遣丰腆,绰有下嫁之馀典,声华文物,烂其盈门。
乐平已能脱贵气、振妙龄,不自骄放,温温然有谦柔肃雍之德。
奉事孀姑,如母子之懿;
敬顺夫子,犹寒士之配。
上承下抚,谐协中外,罔有间言。
维焦氏之族,望于京国,门阀高显,居养盛强,虽崇溢侈泰,皆得如欲,而乐平反能不蠹丽服,不爽厚味。
志尚女工,遵信释学。
励诸子以儒术,既长,皆得从士大夫之列;
教诸女以容德,既行,皆宜其家室。
于是,内外姻属皆懿其行、高其名,以谓良心淑范,发自天性,为一时宗女之标的。
焦公方资内助以成其家道,不幸乐平之早世也,可不哀欤!
厥后诸子登进禄仕,诸女凭藉贵富,著义方之显效,而荣养报复,蔑毫忽之及。
犹所谓耕不穫,猎不飨,可不重哀耶!
维天道阴骘在人,庆于积善,俾福遗绳绳,赫奕宗庙,是乃乐平之穫飨也。
夫子焦公世隆,见任左藏库副使
四男:长南叔供备库副使
颜叔东头供奉官閤门祗候
恭叔,前濠州录事参军
明叔左班殿直
二女:长适宗子成州防禦使令轨,次适宗子恩州防禦使仲篪。
孙男九人,孙女十三人,曾孙男女各一人。
乐平庆历四年赐封此郡。
余姻娅之末也。
尝闻其始终,故不获辞而书。
铭曰:
有淑无慝,德修以身。
弗寿而夭,命知匪人。
肤骨可朽,遗芳益新。
閟之窀穸,未复其真。
雒阳王震刻。
宋故宜春县赵氏墓志铭绍圣二年五月 北宋 · 李昭玘
 出处:全宋文卷二六一七、《千唐志斋藏志》第一二九七页
自古佐命功臣,逮国家平定之后,鲜□以功名终者。
唯焦氏之先,翊戴艺祖,削平区夏。
其后乘舆幸洛,特以□女联姻帝室,终始顾遇不少衰。
逮后之子孙,克绍厥绪,缙绅奕奕,为□□族系之冠,而国家亲礼不替,故与宗枝世为婚姻,罔有疑问。
宜春县太宗皇帝之曾孙,韩王元偓之孙,相王允弼之第七女也。
聪明婉淑,出人远甚,以熙宁五年归于焦公世隆
虽少处华显,而□□妇道,敬奉尊属,抚育卑幼。
国朝每大礼锡庆,宜春以法得官,其□□□□,人服其量。
临财赒济,不为秋毫计。
每家庙时享,矜慎威仪,与祭者罔敢□惰容,故能佐佑君子,嗣其家声,使圣君贤臣之后,敦睦缔合,以传无穷,顾不盛哉!
宜春始授平原郡皇祐六年改封兹邑
元祐六年五月初九日终于寝,享年五十有七。
焦公见任左藏库副使
七男:长南叔供备库副使
颜叔东头供奉官閤门祗候,监西京中岳庙
恭叔,前濠州录事参军
明叔左班殿直
次介三班奉职,早亡;
庄叔、师叔,并三班奉职
四女:长适成州防禦使令轨,次适恩州防禦使仲篪,次适国学进士刘炳,次适右千牛卫将军仲葳。
孙男十一人,孙女十四人,曾孙男女各一人。
将以绍圣二年五月八日,举葬于河南府洛阳县金谷乡南北张村之先茔,乃为之铭曰:
于铄王化,基于正家。
瑶枝秾茂,晔晔其华。
婉彼宜春,闺房之秀。
谁其配之,功臣之后。
懿范方著,胡啬其年。
令德,永贲幽泉。
洛阳王震镌。
解三酲 明 · 高濂
 押词韵第七部 出处:六十种曲 玉簪记 第十五出
所官:论吾侪世隆爵显。又岂敢自爱馀年。
旌旗滚滚云霓闪。看剑戟雪霜寒。
假饶他犯境来胡马。我这里仗剑争先雪大冤合前扮探子上
汉庙鼎铭1157年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一六七、《词科旧稿》卷三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惟天锡瑞于人君,惟君归功于祖庙,此盛德事也。
若昔帝王有行之者,其惟汉显宗乎。
永平六年二月宝鼎王雒山,庐江太守献于朝。
夏四月甲子,诏书略曰:「祥瑞之降以应有德,方今政化多僻,何以致兹?
太常其以礿祭之日陈鼎于庙,以备器用」。
呜呼,此殆归功祖庙之意也!
窃惟显宗明皇帝丕承圣绪,兢兢业业,盛三雍之上仪,修衮龙之法服,扬世庙,正雅乐。
神人之和既已允洽,川珍岳贡当为时出,顾乃谦逊弗居,非盛德而何?
当是时才如班固知赋宝鼎之诗诧于一时,而不知勒为铭章纪盛德而诏万世也。
回视盘量之作,得无恧欤!
敢因阙文为之铭曰:
赫赫炎图,世隆孝道。
号登永平,绩光文考
德应于下,瑞来自天。
有崇彼山,宝鼎出焉。
守臣稽首,奉章以献。
金景纷缊,龙文炳焕。
宜举寿觞,侈兹殊祥。
宜命太常,被之乐章。
曰不然,政化多僻。
天休来萃,匪予之力。
咨汝奉常,礿祭惟时。
往荐清庙,无穷是贻。
奉常率职,以备用器。
三趾鬺亨,缵禹之制。
鸡彝象尊,我其共陈。
玉镇大宝,我其并珍。
昔来自山,皇德实致。
缙綎旄倪,注目钦视。
今藏在庙,皇心孝思。
神祇祖考,咸安乐之。
天以祥畀,以谦答。
兹盛德事,寔为希阔。
往者孝武,鼎来汾阴
虽祀宗祢,卒藏明庭。
在后郊东,款识斯辨。
王命尸臣,胡宁荐见。
猗与兹瑞,有掩前规。
勒以铭章,式配周诗。
华州观察使永福县郭氏墓志铭元祐九年二月 北宋 · 范祖禹
 出处:全宋文卷二一五六、《范太史集》卷四五
君郭氏,唐尚父子仪之后。
曾祖守信,赠太傅
世隆,赠太子少师
父承颜,赠左清道率府率
年二十,适华州观察使仲寂。
入门而娣姒皆喜,受馈而舅姑交庆。
观察捐馆,守孀育孤凡二十年。
左右媵侍常假以颜色,内外亲戚不觉有薄厚。
御仆使治居第,皆有条理,宗族称之,多取法焉。
元祐五年六月二十五日卒,年四十有五。
五男:长早卒;
曰士众,右监门率府率,卒赠左领军;
曰士编,右监门卫大将军荣州刺史,以力学登科第;
曰士斝、士俛,皆右侍禁,居官有称。
皆君之善教云。
五女:长适左侍禁王植,次适节度推官王璋,次幼亡,次适左班殿直霍祥,卒,次适假承务郎敏求
孙男四人:曰不匿,曰不虚,皆三班奉职,馀未仕。
孙女八人,长适三班借职朱辅国,馀皆幼。
九年二月己酉,葬河南永安县
铭曰:
尚父在唐,功格于天。
覃延厥后,其庆绵绵。
归于公族,宜其家室。
为父为母,皆可矜式。
右武卫大将军庆州刺史德安县君王氏墓志铭元祐九年二月 北宋 · 范祖禹
 出处:全宋文卷二一六○、《范太史集》卷四九
君王氏。
高祖承衍,尚秦国大长公主,赠尚书令郑王
曾祖世隆,赠尚书令
克明昭州团练使
父诲,文思副使
君生于富贵,天资淑懿。
长适右武卫大将军庆州刺史世劬。
事舅姑尽妇道,治闺门以礼法。
奉祭祀敬而严,恤茕独惠而均。
元祐四年十一月壬午卒,年三十有九。
六男:曰令夤,左班殿直
次早亡;
曰令澶,左班殿直
曰令愩、曰令竿,皆右班殿直
次未赐名。
八女:长适右班殿直季珣,次适三班奉职杨训,二早亡,馀在室。
九年二月己酉,葬河南永安县
铭曰:
《诗》歌《硕人》,宗族盛大。
惟君之贵,赫奕内外。
虽不眉寿,亦显不晦。
汤右相1157年6月 宋 · 苏籀
 出处:全宋文卷四○二五、《双溪集》卷一四 创作地点:浙江省金华市
伏审妙柬圣知,参酌民誉;
符梦叶卜,选众与能。
眷巍峨负鼎之英,倚卓尔济川之杰。
天同神比,乾健坤从。
爰立丕图,集贤宠陟。
右揆崇重,百辟由仪;
诏纶诞宣,群听惊喜。
恭惟元圣之作,自得忠智之臣。
以诚明典学,谈帝王之规;
以经术融明,演周孔之躅。
以庙社生灵为己任,以机筹资略为治功。
相须急而遇合难,弼亮劳而致化速。
厥初则干戈戢而疆埸靖,历久则礼乐兴而刑狱清。
将俾华夏之治,轶越汉唐而隆成周;
英乂之谈,微薄管、萧而荣当世。
执此道者,公其人哉!
绿发珥貂,跂其年则不可及;
青衫奏艺,度其才则弥以高。
籀俯伏下风,竦祈先觉。
尝获面台庭而汎扫,今荣观揆路以扬辉。
磊落兮可谓达人,精敏而无复滞思。
倾耳刿目,合气齐心。
赞元之册已行,迓衡之志何远!
士遭斯际,岂不愿谐?
嗟避地山泽之臞,睎上公药笼之物。
究观东閤,引望后尘。
略谈盛美之毫端,允超流俗之度外。
伏惟仆射相公抗浮云之志,养浩气之刚。
竦壑昂霄,拔出伦萃。
绝编汗简,洞澈根源。
高《过秦》、《喻蜀》之篇,富仙禁北都之制。
魏相好文景贾董之故实,姚崇举贞观房魏之便宜。
念天下未获之事,措置设施;
揽海内无穷之材,钩深引达。
奏御赞书之训,大辩英词;
夙夜宥府之谟,深图宏断。
练典常权变,号该洽而贯通
或澄正改更,析群疑而警切。
便蕃显近,烜赫闲详。
外懋九功,内苞一德。
谈笑规随之际,雍容造化之工。
权衡效验于三阶,鼎鼐调燮于六气。
裁成聊发其素蕴,扶持有振于斯文。
再念籀晚托云庥,稍承风旨,借势岂云于借誉,附义愈亲于附贤。
钦同中外之所宗,致忘荣贱之殊等。
游上宰之门闼,皆明廷之孔鸾。
世隆平,逢年亨会。
区区旧习,老未弭忘;
龌龊小知,庶几一得。
更祈予进,乃获依投。
焦卷根芽,仰滂沱之霖雨;
尘埃冠剑,俟披拂于德风。
慕愿之衷,敷述罔罄。
大宋左班殿直银青光禄大夫检校国子祭酒监察御史武骑尉宋公墓志铭(并序天禧五年十月 北宋 · 蔡宗道
 出处:全宋文卷三二七
夫深渊巨派,产必珠玑;
广岫长林,生惟杞梓。
实灵源之浸远,故袤址而弥崇也。
即有广平宋公,讳文质字希古,其先商纣乱常,武王受命,洎以微子封为宋公,嗣守厥都,因而为氏。
故振振之麟趾,绵绵之瓜瓞,轩冕相继,以迄于今。
曾祖彦筠,初当五代,历仕数朝,每戮力于干戈,屡策勋于社稷,隼旟七建,虎节六持。
寻以高年,用期纳禄,于是罢之征镇,授以宫师
俄染沉痾,至于即世,舆人为之而殒泪,时君为之而废朝,进赠侍中
其在殊勋,不可具纪。
崇义,以侍中之贵,为周朝供奉官
显德中淮甸未平,王师亲讨,乃从銮辂,冀立勋劳。
仍被甲兵,首临矢石,俄以力敌,殁于军行。
世宗感其忠勤,惜之勇武,追赠左骁卫将军
父可升,以将军之故,授秘书省正字
志含高洁,性禀淳和。
悲上露之易晞,痛直木之先折,爰从早世,俄遂逝波。
琅琊王氏,乃周朝枢密使朴之侄女也。
育庆高门,推华令族,即今见存。
公,其次子也。
幼而聪敏,长而干能,静守廉隅,动遵礼法。
早亡厥考,而事于伯父故右千牛卫将军可言,奉养之道,无□厥志。
以是举家之务,悉而委之,克谨修藏,愈加忠笃。
将军弥甚钟爱,而于咸平二年,以皇上诞圣之辰奏授三班奉职,监汝南榷酤。
明年,就移颍上
至景德初受代归阙,当年秋九月监纳天厩左坊粮草之储。
益著公勤,殊无凝滞,暨于给散,各获衍馀。
懋德懋官,赐无虚受,于景德三年冬十二月右班殿直,领命同州□监市赋职□□。
旋奉转输之请,推诘公事二十馀条,各获辩明,顿绝冤枉,清通之术,播在人口。
次权本州护戎,奉职而来,军城愈肃。
祥符号之二祀,官满归阙,当年秋八月,奉密劄权任京城巡检,寇盗迹除,奸讹胆碎。
至三年夏四月,充信阳军兵马监押兼在城巡检
尝谓亲友曰:「方今天子英威,戎夷欸服,边疆宁谧,武勇何施?
恨无畴劳,以报宠禄」。
下车之日,会有贼人杀并居人赵进一家数口。
是时民庶混并,本难窥测,公乃密行智略,□用进寻,果获元凶,故无窜失,乃本军保定指挥都头王守一长行兵士等全火一十三人。
寻下狱勘鞫,罪状分明,其贼首准宣凌迟,馀孽一并就戮。
以是干局之誉,翕然惊人,暴乱之徒,无所措手。
会皇上有事汾阴,颂祇脽上,溥率之内,恩宥毕临,而转左班殿直银青光禄大夫检校国子祭酒、兼监察御史武骑尉
六年,得替归朝。
明年夏四月,充南雄州兵马监押
去京万里,守任三年,戎士居民,罔不受赐。
至天禧元年春,罢秩以归,日奉朝请,践乎显位,期于匪朝。
无何,二竖构灾,两楹入梦,遽婴沉痼,俄谢亨衢,于当年秋八月二十有七日捐馆于东京望春门外春明坊之私第,享年四十有五。
长子右班殿直世安等以年月未便,乃侍灵柩,权窆于京城北隅智度精舍。
今兹卜光远之晨,佥云协吉,以天禧五年冬十月初七日归葬于西京洛阳县,祔先侍中之茔,礼也。
呜呼!
公婴提之际,偏丧严君,弱冠之年,爰事真主,故箕裘之克绍,而堂构之无亏。
繇是事国以忠,事亲以孝。
而又素敦高义,俯重名流,洞启闬闳,广延冠盖。
设俎豆□荐,醉以为期;
施金帛之赠,来者靡间。
是使四方之内,不远千里,仰慕而求知者,略无虚日,其好士也,□□□□。
武勇之艺,弧矢惟精;
儒墨之功,诗札尤妙。
其居位也,幸无愧焉。
虽颜子之少亡,且臧孙之有后。
公娶□河□氏,故左藏库副使继旻之次女也,淑德贤行,为众所称。
有子八人,长曰世安,□守□□识□渊冲迈。
圣上亲继国姻,俾升朝列,见任右班殿直,监在京供庖务
次曰世卿,蕴□□之气,□温润之姿,继□□□,谅□匪日。
次曰世昌,次曰世范,次曰世则,次曰世宁,充东西班殿侍皇太子祗候
次曰世永,次曰世隆,年□各幼,骨气皆奇,奋振亨衢,良未可测。
女四人,各尚幼。
文懿,利名息心,高□□□,见隐于汝上之别墅。
《易》云:「积善之家,必有馀庆」。
此则子孙盈庭,垂于有后,宋氏之庆,其徵也哉!
长子世安□□匪□□宗道旅寓引圹,备闻□□,谓良晨俯迩,葬事式临,俾勒贞珉,用志其事。
宗道牢让无□,谨为铭云:
伟欤吉人,自天而祐。
万石不衰,臧孙有后,公之世胄。
逸少云崩,张芝锦段,公之逸翰。
宋纤人龙,高昂岸虎,公之勇武。
天不憖遗,藏壑生悲。
梁木斯坏,哲人其萎。
佳城郁郁,幽草萋萋。
夜台永隔,终天恨违。
百身非赎,□死何追。
□□□□,痛黯焚芝。
魂返太素,魄瘗穷祇。
想高岸之为谷,志其实于丰碑。
秘阁守选楷书李天锡书,御书院祗候沈政刻字。
按:《千唐志斋藏志》下册第一二六三页。又见国家图书馆藏拓片·墓志三七二五。
贾佑赠忠翊郎 南宋 · 吴泳
 出处:全宋文卷七二三四、《永乐大典》卷七三二六、四库辑本别集拾遗
敕具官某:鞑寇西陲,首犯凤集。
辛卯之役,汝佑再战,而虏再北也。
未几而生兵日滋,汝与实与世隆俱巷战而死,所谓三则竭矣。
特畀三阶,仍官一子,以示朕恤功之意。
可。
保平军节度使同中书门下平章事驸马都尉中书令魏公墓志铭1017年11月 北宋 · 夏竦
 出处:全宋文卷三五六、《文庄集》卷二九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方国家东禅之七祀,上朝景亳,驻跸睢阳
肇为京都,纪兴王之壤;
永怀祖德,思逮事之臣。
忠武军节度使驸马都尉钜鹿公亲旧兼崇,勋贤莫贰,内出明制,进位中台
赴上于鼎司,接武于诸相,进退体貌,无与比焉。
明年冬十月,上斋居宣室,勤恤万区。
以全魏近藩,朔垂右地,边圉之势胜,京师之屏翰,士马雄壮,非元功不足以镇重,遂以公判天雄军府事。
政治宽简,狱讼衰止。
吏民守阙,请立石而纪颂;
嘉谷生境,方优诏而旌美。
不幸起龙蛇之叹,罹霜露之忧。
天禧元年正月,国家奉有帝之册,荐尊祖之名,祼鬯庙祧,升烟郊兆。
天子均聿怀之庆,举先亲之典,制授公保平军节度使,相国如故,且诏赴阙,肩舆就第,中使相望。
虚中日望其有瘳,󲦤绅方咏其多福。
无何秋气始至,疢疹增剧。
载纡诏跸,慰以圣言,俾加勉膳之勤,尚期勿药之喜,仍赐白金三百斤。
天不憖遗,福善则虚,七月甲子以不起闻。
上抚几震悼,临哭出涕。
书忠甲令,弥念于良臣;
画像云台,方追于英烈。
呜呼哀哉,真命世之贤佐,生人之间杰也!
公讳咸信,字国宝
其先大名献兆,屯固流祥。
西汉高平之封,东晋剧阳之土。
冠冕奕世,谱牒联华。
公之远祖,始家汲郡
唐失天命,禄去王室。
鲁王父楚,卷怀琛宝,遁世而长往,累赠太师侍中魏国公
鲁祖妣郭氏,追封燕国太夫人
王父韬,袭善以处躬,含和而味道,累赠中书令、越国公
祖妣李氏,追封晋国太夫人
烈考仁溥,仰承积德,生蕴明略
往佐周命,厥有大勋。
爰立鼎司,兼崇枢府
金印双导,盖极宠露之威;
火德应天,首宣欣戴之力。
嘉谋懿范,国史详焉。
公之受脉于藩,登庸继业
奉明祀,载洽鸿禧,有司累赠烈考尚书令追封秦王谥曰宣懿
母李氏,封秦国太夫人
继母李氏,追封韩国太夫人
公韵宇沉邃,资质丰硕。
积怀衽之善教,耸公侯之奇表。
话言详雅,动止有度。
初补宣懿随使都校,建隆初起家授朝散大夫右春坊、太子通事舍人
先是太祖启运立极英武睿文神德圣功至明大孝皇帝龙德在潜,人望攸属。
秦国太夫人获奉昭宪太后太后亦降秦国之第。
公在幼稚,不乐戏弄,瞻视审谛,有如成人。
太后奇之,始议姻戚。
乾德五年五月太宗至仁应道神功圣德文武睿烈大明广孝皇帝方尹京邑,遣判官刘鳌至第,语宣懿昭宪雅意。
翌日召公于南宫延见,诲谕久之。
八月,复召公亲引对于讲武殿太祖谓曰:「知善弓马」。
命射四十馀发,太祖嘉之。
太宗赐酒食,太宗且谕之云:「既精射御,当留意文学」。
公由是刻志坟索,耽味图传。
五经、十七代史,尤其该总,复得三式风角之妙。
太祖频召对命射,常称其善。
五年三月,复召赴讲武殿,令带御器械党进钦等四人同射,以较其能,薄暮方罢。
未几,太宗再遣左右陈信召公,谕以选尚之意。
四月,复召公于内中就食厅,引对于万岁殿,赐袭衣玉带闹装鞍勒马。
七月永庆公主出降,特授检校尚书右卫将军、兼御史大夫驸马都尉,赐安定里大第一区,夏屋千馀间,园馆台榭备焉,仍分御沟水以灌池沼。
六年,加检校尚书左仆射吉州刺史
太宗即位,加检校司空,超授本州防禦使,仍备环列之职。
太平兴国元年,并寇未宾,寅库再驾,赐公白金三百觔以治装。
公擐五属之甲,从六尺之舆,左右不违,晨夕匪懈。
太宗既平大卤,直趋卢龙
乘百胜之气,遂乘亡之敌,将幸山北,尽埽区落。
公与驸马都尉王承衎从容献谏,太宗纳之。
三年郊祀,加检校司徒
四年检校太保
六年特诏常奉外月加给钱十万。
七年镇州观察使
雍熙三年以獯鬻犯边,王师薄伐,朝廷旰食,冀方绎骚。
太宗分命懿亲,藩屏近甸。
乃以王承衎大名驸马都尉石守信河阳
澶渊要区,喉咽之地,慎择能臣,无易公者,遂命公往抚之,赐白金五千两。
是年冬,公以河水湍悍,旧堤回曲,备禦告劳,科率为患,乃径凿新渠二十里,以直水势,繇是十馀年间无衍溢之患。
端拱元年,朝廷扢青坛,修黛耜,将籍千亩。
而郡界河水清彻见底,味如甘醴,乃盛以银缶,因公主上之,中外称贺。
礼毕,超授彰德军节度使,寻诏兼本州马步都总管
淳化元年正月,驿召归阙,公主改封齐国
九月澶州河大决,坏城壁,断浮梁,垫居民,阻边奏,物价踊贵。
太宗召公崇政殿,谕以方略,令驰传而往,面赐白金万两。
今上时为寿王,赐宴于含芳园。
公下车之日,抚疲瘵,赈乏绝,境内以安。
先是朝廷命内殿崇班阎承翰修复河桥,比公视事久之,功犹未集。
太宗令健行亲事官日赍诏书催督,公与谋之。
承翰执谊,以为方冬聚凌如山,水势涌急,难为施力,遽入奏,乞俟来春
公既饯承翰回,鸠集诸工,自乘小舸,截巨浪,排层冰,绋纚造舟,是日亟就。
乃遣健步上状。
承翰方入对陈难成之势,而公奏继至,太祖大悦,顾谓入内内侍省都知李神福曰:「朕选魏某,果能集事」。
翌日公主入贺,太宗复嘉叹,有晋武孟津之赏,密赐珠玉金宝。
都大提点河堤崇仪使刘永恭大庀役徒,修筑堤塞,盛寒皲瘃,人皆苦之。
公列上其事,乞至春初
太宗遣健步赍诏,自京一日而至,亟命罢役。
五年春将修长堤,当役夫二万,公自保程其工,省去大半。
太宗高班内品李信宣旨,命公图上减工在所,寻降诏依之。
时境内田隰,水退皆填淤加肥,而民漂陷之馀,耕无首种,相聚愁叹,坐待流亡。
公奏贷数万斛,是夏大稔,民乐输还官,襁属不绝。
由是人皆处业,贫者更富。
又以州狱久系,逋欠官物,又保任之民资产已竭,追偿无出。
公将上言,并诏蠲免。
今上即位,加定国军节度使,公主封许国长公主
咸平二年八月讲武于东郊,诏充在京新旧城内都巡检
十月郊禋,充旧城内巡检
十一月,以控弦入寇,边城晏开,革辂将行,羽书狎至。
命公充贝冀路行营都总管,初无辨严。
时方镇各控重兵以自卫,公至天雄军,始得步骑二千以随。
劲敌之垒,烟火相望。
公左实右伪,虚振军声,倍道兼行,直抵边郡。
敌亦惮公威名,辟易而退。
寻命公男昭亮传诏,召赴行在。
景德元年,上亲握武节,北守澶渊
公扈从星陈,以及凯入。
二年郊祀,加武成军节度
复以西衮奥区,旧俗豪悍,乃命公知曹州
先是广济渠两岸积水,居田千顷,民用匮乏,莫输其租。
公乃度其地宜,置水门导之入河,人获其利。
州下先多为盗,逆旅之舍,皆日暮扃户。
赁宿者巾屦难保。
至公之治也,民不敢欺,无夜吠之警。
上朝陵巩洛,诏从车舆。
四年,曹南耆寿,列奏借留。
朝议方以三城右地,股肱剧郡,经渎所控,屯兵甚多,遂辍公镇河阳
民吏望风畏惮,刑罚罕用。
大中祥符元年,密命开先,珍图荐降,上让德云岱,归功祖祢。
公屡陪近辅,夙侍严祠。
礼毕,加检校太尉
二年,敌使至阙,宴豆屡颁。
上知公善弧矢,命公伴射,赐予加等,所以旌绝艺而威远人也。
三年,禋祭脽壤,合答后祗。
西巡之路颇遥,北门之寄尤重。
乃命公知澶州,兼驻泊马步都总管提举澶、濮、齐、郓等州、德清军寇盗公事,赐银挝、大剑各十。
上幸瑞圣园射弓,命内侍宣旨:「卿每苦臂痛,今日之宴不可辞也」。
公奔驰赴召,射中银缶,上亲解之,赐闹装鞍勒马,非常典也。
四年礼毕,就加忠武军节度,复召归阙。
尔后真舆昭格,钜典交修,宠命便蕃,礼数尊异,以至开公府,正台极,岁给公用缗钱加至七百万,任兼文武,宠冠勋戚。
窦固久居大位,每被访于边事;
杜预之既立战功,唯耽思于文籍。
洎出临魏郡也,豪右屏迹,囹圄屡空。
雅歌投壸,有儒者之乐;
轻裘缓带,得名将之体。
洎染疾归第,恩礼勤渥。
太医之妙伎,极内府之良药。
命也不淑,奄归窀穸,享年六十九。
诏废朝三日,赠中书令,命内侍省部知蛮州刺史窦神宝营葬事,太常博士、秘阁校理李垂摄大鸿胪监护,太常考行定谥。
发引之日,有司具一品卤簿鼓吹,太常博士、秘阁校理慎镛遣奠于顺天门
十一月丁酉,葬于河南府洛阳县贤相乡勋德里,从先茔,礼也。
公一历东朝,一践环卫,八临藩服,五换旌旄,累阶至开府仪同三司,策勋上柱国,进爵为公,食邑至一万三千九百户,真食四千七百户,加凌烟之号,为推忠保节同德守正翊戴功臣
禄位宠荣,并极人爵。
若乃自刺史陟防秋,由廉车节钺,皆靡限官序,度越等夷,斯又国家急贤之恩于是乎在也。
恭惟许国长公主太祖皇帝之第三女也,淑质纯茂,柔仪肃祗,处约惟勤,在贵能降。
襄城之礼度,为诸亲之楷则;
平阳之慈爱,享累世之崇重。
先公十九年而薨。
尝献瑞牡丹一丛,花皆千叶,色润殊绝。
太祖命以一枝著金壸中,盛以玉盘,令待诏黄居寀图之,以赐公主,至今存焉。
男三人:长昭易,任内园使,顷持使节,远聘穹庐,中涂感疾,先公而没。
次昭亮,今任东上閤门使恩州团练使
器宇不群,识度殊远。
太宗以其与王承衍世隆皆嫡外孙,特爱之。
幼岁召入,并赐坐。
以昭亮好学,命吟《赏花诗》,立成,特赐缗钱御酒,命共游于后苑。
初未名,太宗一日御笔书二名赐之,曰从训、昭亮,令择名焉
起家授如京使,自是每令昭亮押赐。
公加恩纶告,两聚贵族,继赐白金万两以充六礼之用。
洎公正位国相,出临魏郡,昭亮往赐生辰礼物。
贺席方半,而驿置俄至,特降纶綍,授昭亮恩州团练使,仍兼上閤之职,闻者荣之。
然而昭亮生于贵戚,雅好儒术,妙达时务,详练旧章,受诏同定阖门仪制,广溢甚多。
箕裘之,蕃昌庆大,人皆望之。
次昭侃,今任内殿承制,风度清粹,操履温重,夙禀谊方,蔚为德器。
女二人:长寿县,率礼公宫,式瞻贵里。
副笄之日,太宗赐白金饰肩舆,重七百两。
亦以嫡孙特恩,非常例也。
内殿崇班閤门祗候士宗,早亡。
次女蕙问夙闻,蕣华易落,适右班殿直閤门祗侯王从益而逝。
孙一人,东头供奉官馀庆,学禀诗书,德茂兰玉。
孙女二人:长适故左领军、卫将军致仕赵保勋男宗奭,次在室。
皆从训保阿,照言图史。
宣懿之积德累仁,公之常善齐物,厥后繁衍,奕叶隆昌者焉。
及公之薨也,朝廷追录大勋,诞推延赏,授昭亮四方馆使团练如故;
昭侃迁礼宾副使
殿中丞昭庆国子博士左侍禁
昭用迁西头供奉官赞善大夫
昭文殿中丞左侍禁
昭素及孙馀庆,并授閤门祗候
初,遗奏之上也,昭亮以事非礼制,独不列名。
又虑国恩均被,遂上封辞,乞居丧制。
恩旨允之。
斯又忠孝之训,有后之美也如是。
公资性方严,秉心纯一,至诚待物,正色在公。
其出奉民政也,决事明敏,嫉恶如雠,彊暴詟服,冤滞毕达。
所至之地,人皆爱之。
是以历事三朝,宠眷日隆。
太祖日于巩洛道中,命御龙官,以金盘盛含桃赐于马上。
太宗尝因寒食日内侍岑保正赐御笔,令召王承衍等习射于家园,并赐银缶腥饩等。
后公镇澶渊太宗射于后苑,翌日以御射中银缶,命公主赐公,令书于家信曰:「朕昨日赏花射弓,甚思卿,故有是赐」。
其恩宠尤异也如此。
然公虽幼享崇贵,深承顾待,而每鉴前代之戒,小心兢慎,过自修抑,故出入五十馀载,终始无玷。
加以忠厚之节,发于天性,一物之异,不敢家藏。
太祖幸洛,公以园第宏敞,奉表献之。
又世有芙蓉丹砂一枚,重将一镒,以承隙日,则室中皆明。
后令寿光县以服饵法献太宗,旋降御笔褒之,赐黄金器五百两。
近岁国家新宫阙之制令,昭亮恳奏,愿纳奉入以助经费。
上优诏不允,论者美之。
又仲兄太仆少卿之疾也,自澶渊乞赴阙侍疾。
及其有加也,上章乞授少卿长子昭度一官,寻授太常寺太祝
其弟悌皆此类也。
每好夜坐,召儿侄辈谕以君子立身之道,雅合经典之意。
自感疾至薨,气貌不衰,精识自若,人皆以为修德之报焉。
佳城既卜,远日有期。
诸子以备列西台,久尘吏职,稔闻世德,尝奉绪言,见索斐辞,以识徽烈。
让不获已,谨为之铭。
铭曰:
炎正启运,帝赉忠贤。
九功并建,百度勤宣。
宁海域,仰清垂象。
教化之重,倚之国相
内抚方岳,外清边尘。
军旅之要,付之将臣。
显魏公,位兼文武。
槐鼎登庸,节旄分土。
左右王室,事上以忠。
股肱右地,待下以公。
睿圣之心,念功惟旧。
白水攀龙,湛恩克懋。
惇叙之典,立爱惟亲。
秦台降凤,宠眷斯勤
佐国承家,谓之世德。
阀阅之勋,载于金石。
安人去患,谓之民政。
藩屏之治,播于谣咏。
密谋潜虑,莫际其涯。
献赞帷幄,惟圣用嘉。
高风远度,莫窥其奥。
仪表绅冕,惟贤是效。
哀哉良相,百福宜全。
呜呼彼苍,何夺之年!
桃茢临丧,密章加秩。
极哀悼,礼赠优恤。
寒风剽兮愁云暮,卤簿陈兮班剑布。
卷组帐兮空烟,俨灵輀兮戒路。
哀笳咽兮楚挽悲,邙之麓兮洛之湄。
从先王兮魂不昧,掩幽穸兮夜何其。
有旂常兮令名不朽,有琬琰兮英威可久。
繄似续之良贤兮,蕃昌于厥后。
资圣寺牒碑天禧四年四月 北宋 · 释法惠
 出处:全宋文卷三二六、《山右石刻丛编》卷一二
中书门下资圣寺泽州晋城县古永建寺,牒奉敕宜赐「资圣寺」为额。
牒至,准敕,故牒。
天禧四年正月六日牒。
礼部侍郎参知政事右仆射中书侍郎、平章事左仆射门下侍郎、平章事
泽州资圣寺:准敕右具如前。
事须连录敕黄帖资圣寺,准敕命指挥,赐「资圣寺」为额者。
天禧四年正月日牒。
司户参军世隆录事参军杨从善,推官王贲判官苑孚,朝请大夫、行尚书虞部员外郎知军州兼管内劝农事护军、赐绯鱼袋、借紫孔式。
大阳村古永建寺者,累代修崇,未谐名额。
昨去天禧四载正月六日,伏蒙皇恩特赐牌额,号「资圣寺」为额者。
虑山谷之改转,星河而迁移,故刊壁铭,用记岁华。
大宋天禧四载岁次庚申四月壬午朔,二十八日工毕记。
寺主、讲《法华经》僧法惠,讲《上生经》僧法海,书字僧普信,堂内尚座僧法爽,僧惠光,僧遇江、云先、云坚、云聪、云□、云清,行者七儿、应儿。
镌字人刘颢。
代贺平湖南北表(一) 南宋 · 许翰
 出处:全宋文卷三一○八、《襄陵文集》卷四
剽轻窃发,犯我刍荛,严翼维扬,震于区洛。
捷书绍至,殊党交归(中贺。)
窃以德盛者建功深,世隆而经业远。
肆熙宁之更造,奄荒忽以咸宾。
坐俾介鳞之区,化为冠带之国。
五溪之服,三世于兹,岂无酋豪恃险而不宁,终以类丑蒙仁而难变。
故兹讨定,不假残夷。
祷马祃牙,已见星狼之暗;
壶浆箪食,争迎铜虎之严。
山川益清,郡县宁乂。
此盖伏遇皇帝陛下遵丕天之大律,极宁考之图功。
六师时行,万里风偃。
皆神灵威武之所变化,使曶爽闇昧得耀光明。
臣远奉使条,阻参班贺,声猷所暨,抃蹈惟均。
跋唐九天使者庙碑淳祐元年九月 南宋 · 程公许
 出处:全宋文卷七三三九、《庐山太平兴国宫采访真君事实》卷六
圆覆在上,苍苍正色,而一气之翕辟,万有之生化,莫知其然而然。
孰主张是,孰纲维是?
即儒者之说,形体谓之天,主宰谓之帝,析理精矣。
道家书乃明言所以为主宰者,维皇上帝,高居宸极,统御三界,分职而理。
犹世之帝王,内有宰辅百执事,外有方岳侯藩,丝牵绳联,生杀赏罚,各率其属,以为民极者。
幽显一道,斯固可以类推。
而儒者不欲言之,难乎为言也。
青城潜庐三山真君降灵显化,昉有唐之开元,而推原本始,盖与无极道祖同胚腪于太元,司生化于品汇,应运御世,保国卫民,可以世数之久近,后先之彰晦而臆度哉!
绍兴间,九江通守叶义问纂《感应记》,中有唐李玭碑。
近岁道流蒐补放失,首载临川故守王阮录寄事实一纸,谓开元庙成,诏刺史独孤正访诸工文辞者制碑以进,凡六百八十一士,谓李玭文称旨,命召,固辞。
说必有据。
泚、玭字异,岂旧记误耶?
颂文葩藻可观,是必栖道不仕,尝究心于真诠者。
我国家肇开景运,跻世隆平,易庙扁为观为宫,若节春秋,有严典祀。
逮中兴南渡,真君之助顺福善,灵响交著。
上御极,文明稽古,躬宝慈俭。
属运度参会,边尘绎骚,用震于渊衷,为生灵请命,秘祝书名惟谨
是至前管辖上清法师熊守中既承诏祗厥事,乃簪笏伏阙下,丐为真君加徽号。
上乃亲书三清阁三大字以赐,有旨即「九天采访应元保运」之下加二字,曰妙化。
公许秉笔直西省演纶非材,惧无以发扬圣意。
守中属书李泚之文,拜识本末,庸侈上赐。
狄难孔艰,岷潜二福地氛祲惨结。
康庐穹爽屹峙,此固圣上所以恳恳乎钦崇之典,禬禳之供,于以宁国步,拯民瘼。
与夫楼居甲帐之伫瞻,露台仙掌之崇侈,穷人欲而妄希仙事者,可同日语哉!
呜呼!
阳九百六,运度有常,虽帝王盛时所不能免。
然天道好生,岂忍其赤子之刘于锋镝?
而人君者代天以子万姓,体天之生育长养为心,则兵祸可得而戢,和气可得而致也。
不然,保制劫运,开度群品,何以见于龙汉赤明之宝篆玉章,而迓续乃命于天,用祈天永命?
圣经垂训,何乃冥契若此乎?
今圣上忧勤思治,心与天通,否倾必亨,眷顾有属,岂惟丹梯天柱尽扫退于搀抢,五老崇山长屏薮于江浒,将际天所,悉主悉臣,环岳镇于四维中央,奠神鼎于荣河温洛,车书万里,冠带百蛮,祀宋󶸷天,绵载千亿。
小臣庸鄙,职在词翰,赓《车攻》《崧高》之雅,勒元和平淮之碑,揆才非宜,尚能泚笔以俟。
淳祐元年岁在辛丑重阳节朝奉大夫、守太常少卿、兼直学士院程公许拜手谨跋。
武夷桂籍记 宋 · 胡寅
 出处:全宋文卷四一八二、《斐然集》卷二一
古者取士虽多术,大要有三:曰德进,曰事举,曰言扬。
两汉而上,由前之二,而能言者因以显;
唐以来用后之一,而才行者随以奋。
然则,奏言取士,虽非得人之本,倘询之有道,考之有权度,词朴而义正者不见遗,艺工而理乖者无幸中,则方诸度德量能者,亦不至甚失。
进士科自唐中叶至本朝为最贵,而元德显功,计安宗社,跻世隆平者,光明硕大,继武辈出。
如二十八宿经纪乎天次,森罗乎太清。
而作为文章擅名天下之士反不多得,仅晨星寥落相望焉。
乃有鼓箧操觚,一趋试席。
棘闱出入之密且严也,则浩然太息,以为待己轻贱,拂衣去之,终其身。
斯人也,视伏光范门三上书仰首鸣号者,不啻贤矣。
曾未思三岁一科,天子先期下诏,申劝举子,使亹亹勉焉,以待有司之问。
将及期,命部使者主文官,即其州辟场以程之。
其限纾,其法精,其道公,其预选者姓名文字上于宗伯
于其行也,郡守设宾筵劝为之驾,歌《鹿鸣》以遣之。
明年春,群试于春官,于是时主文柄者朝廷益加择,其预选者士林益称之曰能矣。
天子尚虑其未详也,亲御广除,策以经史、当世之要务,而提衡持鉴,则又北门西掖兰省蓬山,一时英彦之极品。
奏申夜半,上质明法,驾坐云帷,临香案,大臣启卷读所对策,胪传姓名,而赐之第,锡之服,盖日下昃,君与臣不敢倦。
既再拜出,则颁少府金钱,俾集期而馆处。
越旬时,敕太官供具,太常张乐,侍从近臣为献主酒,中遣中贵人赍御制诗章,就赐举首以下,谕以致身事主之意,宠光之。
然后入吏部籍,而器使加焉。
于是取士之礼毕。
其文实缛笃如,而或者顾谓俟己轻贱,不亦贤者过之也与?
是故进士设科,功业如韩、范,德行如司马,道学如程、张,文章如庐陵临川南丰眉山数君子,其究虽殊途,其俶也皆由此其选也。
科目之贵重于世,夫岂苟然哉!
建州七县每应书者率四千而赢,崇安固里弦闾诵、家诗户书之邑也。
淳化三年张仿始登第,迄今才六十有四人。
以设科之年,应书之数大略计之,无虑数十百人而得一,岂科目贵则得之艰,亦其理宜欤?
呜呼!
此六十四人者,其通塞显晦,与其贤材称否,或远矣不得而知,其近者乡老先生所见所闻,祖之所逮闻,亦班班可道也。
山川英淑之气,蜿蟺磅礴,未尝间息,则何世而无材?
去古虽远,出于人心者犹在我,欲仁斯仁至矣,则何材而不可就?
后来之秀以一乡取友为未足,又尚论焉。
于此六十四人是非去取,岂特三行一师而已哉!
况明天子留神校序,善养乐育,承学韦布,追琢其章,必有瑰伟杰特,虽习词艺而词艺不能局,虽由科举而科举不能拘者,是谓奇材远器。
可以主盟斯文,扶持皇极,为圣时之瑞。
则斯记也,且将续书又书,不一书,盖与我宋相昭乎永世矣。
苏州现天书木理字贺表政和二年二月 北宋 · 蔡京
 出处:全宋文卷二三六二、《宋会要辑稿》瑞异一之二一(第三册第二○七五页)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伏睹知苏州盛章据百姓陈世隆斫开木一段,心有天书「大吉」二字。
寻同众官看验,字色正紫,与斧刃所斫适相合无间,向背窳垤,委是生成。
其木理字盖即非伪造,奉表称贺以闻。
子产 宋 · 胡寅
 出处:全宋文卷四一八四、《斐然集》卷二四
国侨字子产,郑之公族子国之子也。
达治知变,正而有谋。
鲁襄公之八年,子国侵蔡,获司马燮,人皆喜,惟子产不顺,曰:「小国无文德而有武功,祸莫大焉。
楚人来讨,能勿从乎?
从之,晋师必至。
晋楚伐郑,自今郑国不四五年,弗得宁矣」。
子国怒曰:「尔何知,国有大命而有正卿,童子言焉,将为戮矣」。
郑伯献捷于晋。
其年冬楚公子贞帅师伐郑,讨侵蔡也。
子驷曰:「民急矣,姑从楚以纾我民」。
乃及楚平。
使行人告于晋,晋人对曰:「君有楚命,亦不使一介行李告于寡君。
而即安于楚君之所欲,谁敢违君」?
明年,晋帅诸侯军于城下,人恐,乃行成。
楚子闻郑与诸侯同盟于戏也,复伐
人患晋楚之故,谋使晋师致死于己,乃侵宋以怒之。
明年,晋会十一国之师观兵于郑东南门之外,三驾而楚不能与争,然后纳斥𭏒,禁侵掠,盟于萧鱼。
盖五年而郑国得宁,卒如子产之说焉。
初,子驷当国,子国为司马。
驷与尉止有争,及为田洫,司氏、堵氏、侯氏、子师氏皆丧田,故五族聚群不逞之徒以作乱,攻执政于西宫,杀子驷及子国。
司徒子孔知之,得不死。
子驷之子闻盗,不儆而出,尸而追盗,盗入于北宫,乃归授甲,臣妾多逃,器用多丧。
子产闻盗为门者,庀群司,闭府库,完守备,成列而后出,兵车十七乘,尸而攻盗于北宫,杀尉止盗,众乃奔。
子孔当国,为载书以位序听政,辟大夫诸司门子弗顺,将诛之。
子产请焚书,子孔不可,曰:「为书以定国,众怒而焚之,是众为政也,国不亦难乎」?
子产曰:「众怒难犯专欲难成,合二难安国,危之道也。
不如焚书以安众
子得所欲,欲为政也,众亦得安,夫岂不可?
专欲无成,犯众兴祸,子必从之」。
乃焚书于仓门之外,众而后定。
子孔之为政也专,国人乃讨西宫之难尉止作难,子孔知而不言。),杀子孔,而立子产为卿。
襄公二十有二年,晋人徵朝于郑,少正子产对曰:「在昔先君悼公九年,我寡君于是即位。
即位八月而我先大夫子驷从寡君以朝于执事执事不礼于寡君,寡君惧,因是行也。
二年六月朝于楚,晋是以有戏之役,楚人犹竞而申礼于敝邑。
敝邑欲从执事,而惧为大尤,曰:『晋其谓我不共有礼,是以不敢携贰于楚』。
四年三月,先大夫子蟜又从寡君以观衅于楚。
晋于是乎有萧鱼之役,谓我敝邑迩在晋国,譬诸草木,吾臭味也,何敢差池?
楚亦不竞,寡君尽其土实,重之以宗器,以受齐盟,遂帅群臣随于执事以会岁终。
贰于楚者子侯石盂,归而讨之湨梁之明年
子蟜老矣,公孙从寡君以朝于君,见于尝酎,与执燔焉。
间二年,闻君将靖东夏四月又朝,以听事期
不朝之间,无岁不聘,无役不从,以大国政令之无常,国家罢病,不虞荐至,无日不惕,岂敢忘职?
大国若安定之,其朝夕在廷,何辱命焉?
若不恤其患,而以为口实,其无乃不堪任命,而剪为仇雠,敝邑是惧,其敢忘君命?
委诸执事执事实重图之」。
晋人惮其辞,自是免于大国之讨。
范宣子为政,诸侯之币重,人病之,子产寓书以告宣子曰:「子为晋国,四邻诸侯不闻令德,而闻重币,也惑之。
闻君子长国家者,非无贿之患,而无令名之难。
夫诸侯之贿聚于公室,则诸侯贰,若吾子赖之,则晋国贰。
诸侯贰则晋国坏,晋国贰则子之家坏,何没没也,将焉用贿?
令名,德之舆也;
德,国家之基也。
有基无坏,无亦是务乎?
有德则乐,乐则能久。
诗云『乐只君子,邦家之基』,有令德也夫!
『上帝临女,无贰尔心』,有令名也夫!
恕思以明德,则令名载而行之,是以远至迩安,毋宁使人谓子,子实生我,而谓子浚我以生乎?
象有齿,以焚其身,贿也」。
宣子悦,乃轻币。
初,陈侯会楚子伐,当陈隧者,井堙木刊,人怨之。
襄公之二十五年子展子产帅车七百乘伐陈,宵入陈城陈侯奔于墓。
子展命师无入公宫,与子产亲御诸门,数俘而出,祝祓社,司徒致民,司马致节,司空致地,乃还。
使子产献捷于晋,戎服将事,晋人问陈之罪,对曰:「昔虞阏父周陶正,以服事我先王,我先王赖其器用与神明之后也,庸以元女大姬胡公,而封诸陈,以备三恪,则我周之自出,至于今是赖。
桓公五父之乱,先君庄公与蔡人奉戴厉公至于庄宣,皆我之自立;
夏氏之乱,成公播荡,又我之自入,君所知也。
今陈忘周之大德,蔑我大惠,弃我姻亲,介恃楚众,以凭陵我敝邑,不可亿逞,是以有往年之告。
未获成命,则有我东门之役。
当陈隧者井堙木刊,敝邑大惧不竞,而耻大姬
天诱其衷,启敝邑心,陈知其罪,授首于我,用敢献功」。
晋人曰:「何故侵小」?
对曰:「先王之命,惟罪所在,各致其辟。
且天子之地一圻,列国之地一同。
自是以衰,今大国多数圻矣。
若无侵小,何以至焉」?
晋人曰:「何故戎服」?
对曰:「我先君武、庄为平、桓卿士。
城濮之役,文公布命曰各复旧职,命我文公戎服辅王,以受楚捷,不敢废王命故也」。
士庄伯不能诘,复于赵文子
文子曰:「其辞顺,犯顺不祥」。
乃受之。
仲尼曰:「言以足志,文以足言。
不言,谁知其志?
言之无文,行之不远。
晋为伯,郑入陈,非文辞不为功,慎辞哉」!
郑伯赏入陈之功,享子展,赐之先路、三命之服,先八邑。
子产次路、再命之服,先六邑
子产辞邑曰:「自上以下,降杀以两,礼也。
臣之位在四(上子展,次子西,次伯有,次子产。),且子展之功,臣不敢及赏礼,请辞邑」。
公固与之,乃受三邑。
公孙挥曰:「子产将知政矣。
让不失礼」。
楚子及秦侵郑,楚人获郑大夫皇颉以献于秦,人取货于印氏,子太叔令正以请之,子产曰:「不获。
受楚之功,而取货于郑,不可为国。
秦不其然。
若曰拜君之勤,微君之惠,楚师其犹在敝邑之城下,其可弗从」?
遂行。
秦人不予,更币,从子产而后获皇颉。
许灵公如楚,请伐郑,师未兴而卒于楚。
楚子曰:「不伐郑,何以求诸侯」?
楚师起,人将禦之,子产曰:「晋楚将平,诸侯将和,楚王是故昧于一来,不如使逞而归,乃易成也。
夫小人之性衅于勇,啬于祸。
以足其性而求名焉者,非国家之利也,若何从之」?
子展悦,不禦寇。
楚人入南里,堕其,涉于汜而归。
明年,宋向戍请于晋楚,欲弭诸侯之兵,果盟于宋。
自是晋楚之从交相见也。
蔡侯自晋归,过于郑,郑伯享之不敬,子产曰:「蔡侯其不免乎?
日其过此也,君使子展廷劳于东门之外,而傲吾曰:『犹将更之』。
今还受享而惰,乃其心也。
君小国事大国,而傲惰以为己心,将得死乎?
若不免,必由其子。
其为君也,淫而不父。
闻之,如是者恒有子祸」。
未几,蔡世子果弑其君固。
子产相郑伯以如楚,舍而不坛,外仆言曰:「昔先大夫相先君适四国,未尝不为坛。
自是至今,亦皆循之。
今子草舍,无乃不可乎」?
子产曰:「大适小则为坛,小适大则苟舍而已,焉用坛?
闻之,大适小有五美:宥其罪戾,舍其过失,救其灾患,赏其德刑,教其不及。
小国不困,怀服如归,是故作坛以昭其功,宣告后人,无怠于德。
小适大有五恶:说其罪戾,请其不足,行其政事,共其职贡,从其时命。
不然,则重其币帛以贺其福而吊其凶。
皆小国之祸也,焉用作坛以昭其祸」?
延陵季子聘于上国,至齐说晏平仲,至卫说蘧伯玉,至晋说叔向,适郑见子产,如旧相识,与之缟带,子产献纻衣焉,谓子产曰:「郑之执政侈,难将作矣,政必及子。
子为政,慎之以礼。
不然,郑国将败」。
初,伯有知政,使子皙如楚,辞曰:「楚郑方恶而使余往,是杀余也」。
伯有曰:「尔世行也」。
将强使之,子皙曰:「可则往,难则已,何世之有」?
怒而将伐伯有,诸大夫和之。
裨谌曰:「祸未歇也,必三年而后能纾」。
然明曰:「政将焉往」?
裨谌曰:「善之代不善,天命也,其焉辟?
子产举不躐等,则位班也,择善而举,则世隆也。
天又除之,夺伯有魄,子西即世,将焉辟之?
天祸郑久矣,其必使子产息之,乃犹可以戾」。
未几,子产相郑伯以如晋,叔向问郑之政焉,对曰:「吾得见与否在此岁也。
驷良方争(驷子皙良伯有。),未知所成,若有所成,吾得见乃可知也」。
叔向曰:「不既和矣乎」?
对曰:「伯有侈而愎,子皙好在人上,莫能相下也。
虽其和,犹相积恶也,恶至无日矣」。
伯有耆酒,为窟室而夜饮酒击钟焉达旦,朝者皆自朝布路而罢。
又将使子皙如楚,子皙以驷氏之甲伐之,伯有奔许。
大夫聚谋,子皮曰:「仲虺之志云『取乱侮亡,推亡固存』,国之利也。
罕、驷、丰同生罕子皮,驷子皙,丰公孙段,本同母兄弟。)伯有汰侈,故不免」。
人谓子产就直助强,子产曰:「岂为我徒,国之祸难,谁知所敝。
或主强直,难乃不生,姑成吾所」。
因敛伯有氏之死者,不及谋而遂行,子皮止之,众曰:「人不我顺,何止焉」?
子皮曰:「夫子礼于死者,况生者乎」?
遂自止之。
子产乃入,郑伯及其大夫国人盟。
伯有闻郑人之盟己也怒,闻子皮之甲不与攻己也喜,遂自墓门之渎入。
驷带率国人伐之,皆召子产子产曰:「兄弟而及此,吾从天所与」。
伯有死于羊肆子产枕之股而哭,敛而殡之,伯有之臣在市侧者,既而葬诸斗城。
驷氏欲攻子产子皮怒曰:「礼,国之干也。
杀有礼,祸莫大焉」。
乃止。
于是子皮上卿,而授子产以政。
辞曰:「国小而偪,族大宠多,不可为也」。
子皮曰:「虎帅以听,谁敢犯子?
子善相之。
国无小,小能事大,国乃宽」。
子产为政,有事伯石伯石公孙段;有事,欲使之。),赂与之邑,子太叔曰:「国皆其国也,奚独赂焉」?
子产曰:「无欲实难,皆得其欲以从其事,而要其成,非我有成,其在人乎?
何爱于邑
邑将焉往」?
子太叔曰:「若四国何」?
子产曰:「非相违也,而相从也,四国何尤焉?
郑书有之曰『定国家必大焉先』,姑先安大,以待其所归耳」。
伯有既死,使太史伯石为卿,辞,太史退则请命焉,复命之,又辞,如是三乃受策,入拜。
子产是以恶其为人也,使次己位。
子产使都鄙有章,上下有服,田有封洫,庐井有伍,大人之忠俭者从而与之,泰侈者因而毙之。
丰卷将祭,请田焉,弗许,曰:「唯君用鲜,众给而已」。
子张(丰卷。),退而徵役(欲攻子产。)子产奔晋,子皮止之,而逐丰卷,丰卷出奔,子产请其田里,三年而复之,反其田里。
及其入焉,从政一年,舆人诵之曰:「取我衣冠而褚之,取我田畴而伍之,孰杀子产,吾其与之」。
及三年,又诵之曰:「我有子弟,子产诲之。
我有田畴,子产殖之。
子产而死,谁其嗣之」?
郑伯如晋,晋侯鲁襄公之丧,故未之见也。
子产使尽坏其馆之垣而纳车马焉。
文伯让之曰:「敝邑以政刑之不修,寇盗充斥,无若诸侯之属辱在寡君者何?
是以令吏人完客所馆,高其闬闳,厚其墙垣,以无忧客使
今吾子坏之,虽从者能戒,其若异客何?
以敝邑之为盟主,缮完葺墙以待宾客,若皆毁之,其何以供命?
寡君使丐请命」。
对曰:「以敝邑褊小,介于大国,诛求无时,是以不敢宁居,悉索敝赋,以来会时事。
执事之不閒而未得见,又不获闻命,未知见时,不敢输币,亦不敢暴露。
其输之则君之府实也,非荐陈之不敢输也。
其暴露之,则恐燥湿之不时而朽蠹,以重敝邑之罪。
闻文公之为盟主也,宫室卑庳,无观台榭,以崇大诸侯之馆。
馆如公寝,库厩缮修,司空以时平易道路,圬人以时塓馆宫室。
侯宾至,甸设庭燎,仆人巡宫,车马有所,宾从有代,巾车脂辖,隶人牧圉,各瞻其事,百官之属,各展其物。
公不留而亦无废事,忧乐同之,事则巡之,教其不知而恤其不足,宾至如归,无宁菑患,不谓寇盗,而亦不患燥湿。
铜鞮之宫数里,而诸侯舍于隶人,门不容车,而不可踰越,盗贼公行而夭厉不戒,宾见无时,命不可知。
若又勿坏,是无所藏币,以重罪也。
敢请执事,将何所命之?
虽君之有鲁丧,亦敝邑之忧也。
若获荐币修垣而行,君之惠也。
敢惮勤劳」?
文伯复命,赵文子曰:「信我实不德,而以隶人之垣以赢诸侯,是吾罪也」。
使士文伯谢不敏焉,晋侯见郑伯有加礼,厚其宴好而归之。
乃筑诸侯之馆,叔向曰:「辞之不可以已也如是夫!
子产有辞,诸侯赖之,若之何其释辞也」。
是岁,北宫文子卫襄公如楚,过郑,印段廷劳于棐林如聘礼,而以劳辞。
文子入聘,子羽为行人,冯简子子太叔逆客,事毕而出,言于卫曰:「郑有礼,其数世之福也,其无大国之讨乎?
诗云『谁能执热,逝不以濯』,礼之于政,如热之有濯也。
濯以救热,何患之有」?
子产从政也,择能而使之。
冯简子能断大事,子太叔美秀,而文公孙挥能知四国之为,而辨于其大夫之族姓班位贵贱贤否,而又善为辞令。
裨谌能谋,谋于野则获,谋于邑则否。
郑国将有诸侯之事,子产乃问四国之为于子羽,且使多为辞令,与裨谌乘以适野,使谋可否,而告冯简子使断之。
事成,乃授子太叔使行之,以应对宾客
是以鲜有败事,北宫文子所谓有礼也。
人游于乡校以论执政,然明谓子产曰:「毁乡校如何」?
子产曰:「何为?
夫人朝夕退而游焉,以议执政之善否。
其所善者吾则行之,其所者吾则改之,是吾师也,若之何毁之?
吾闻忠善以损怨,不闻作威以防怨,岂不遽止?
然犹防川,大决所犯,伤人必多,吾不克救也。
不如小决使道,不如吾闻而药之也」。
然明曰:「蔑也今而后知吾子之信可事也。
小人实不才,若果行此,其郑国实赖之,岂唯二三臣」。
仲尼闻是语也,曰:「以是观之,人谓子产不仁,吾不信也」。
子皮欲使尹何为邑,子产曰:「少,未知可否」?
子皮曰:「愿吾爱之,不吾叛也。
使夫往而学焉,夫亦愈知治矣」。
子产曰:「不可。
人之爱人,求利之也。
今吾子爱人则以政,犹未能操刀而使割也,其伤实多。
子之爱人,伤之而已,其谁敢求爱于子?
子于郑国,栋也,栋折榱崩,将压焉,敢不尽言?
子有美锦,不使人学制焉。
大官大邑,身之所庇也,而使学者制焉,其为美锦,不亦多乎?
闻学而后入政,未闻以政学者也。
若果行此,必有所害。
譬如田猎射御,贯则能获禽,若未尝登车射御,则败绩压覆是惧,何暇思获」?
子皮曰:「善哉,不敏。
吾闻君子务知大者远者,小人务知小者近者。
我小人也,衣服附在吾身,我知而慎之。
大官大邑,所以庇身也,吾远而慢之。
微子之言,吾不知也。
他日我曰子为郑国,我为吾家以庇焉,其可也。
今而后知不足,自今请虽吾家听子而行」。
子产曰:「人心之不同,如其面焉。
吾岂敢谓子面如吾面乎?
抑心所谓危,亦以告也」。
子皮以为忠,故委政焉。
子产是以能为郑国
鲁昭公之元年楚公子围聘于,且娶于公孙段氏,伍举为介。
将入馆,楚怀诈,使行人子羽与之言,乃馆于外。
既聘,将以兵众逆,子产使子羽辞曰:「以敝邑褊小,不足以容从者,请墠听命」。
令尹伯州犁对曰:「君辱贶寡大夫围,谓围将使丰氏抚有而室,围布几筵,告于庄共之庙而来,若野赐之,是委君贶于草莽也。
寡大夫不得列于诸卿也。
不宁唯是,又使围蒙其先君,将不得为寡君老,其蔑以复矣。
大夫图之」。
子羽曰:「小国无罪,恃实其罪。
将恃大国之安靖己,而无乃包藏祸心以图之,小国失恃,而惩诸侯,使莫不憾者。
距违君命,而有所壅塞不行是惧。
不然,敝邑馆人之属也,其敢爱丰氏之祧」。
伍举知其有备,乃请垂櫜而入。
居无何,令尹围使公子黑肱、伯州犁城犨栎郏,人惧,子产曰:「不害,令尹将行大事,而先除二子也。
祸不及郑,何患焉」?
已而围果弑楚子,杀伯州犁,而黑肱出,乃自立为君。
于是游吉如楚,归语子产曰:「具行器矣。
楚王汰侈而自说其事,必合诸侯,吾往无日矣」。
子产曰:「不数岁未能也」。
后四年,始会诸侯于申。
子产聘于晋,叔向问焉,曰:「寡君疾病,卜人曰实沈台骀为祟,史莫知之,敢问此何神也」?
子产曰:「昔高辛氏有二子,伯曰阏伯,季曰实沈,居于旷林,不相能也,日寻干戈,以相征讨。
后帝不臧,迁阏伯于商,主辰,商人是因,故辰为商星
迁实沈于大夏,主参,唐人是因,故参为晋星。
然则实沈参神也。
金天氏裔子曰昧,为玄冥师,生允格台骀台骀能业其官,宣汾洮,障大泽。
帝用嘉之,封诸汾州,沈、姒、蓐、黄,实守其祀。
今晋主汾而灭之,然则台骀汾神也,抑此二者,不及君身。
山川之神,则水旱疠疫之灾,于是乎禜之;
日月星辰之神,则雪霜风雨之不时,于是乎禜之。
若君身,则亦出入饮食哀乐之事也。
闻君子有四时,朝以听政,昼以访问,夕以修令,夜以安身。
于是乎节宣其气,勿使有所壅闭湫底,以露其体,兹心不爽,而昏乱百度。
今无乃壹之,则生疾矣。
又闻内官不及同姓,故男女辨姓,礼之大司也。
今君内实有四姬焉,其无乃是乎」?
晋侯闻其言曰:「博物君子也」。
而厚为之礼。
叔向出,行人子羽送之,叔向问郑故焉,且问子晰,对曰:「其与几何?
无礼而好陵人,怙富而卑其上,弗能久矣」。
初,郑徐吾犯之妹美,公孙楚聘之矣,公孙黑又使强委禽焉。
犯惧,告子产子产曰:「是国无政,非子之患也,唯所欲与」。
犯请于二子,请使女择焉,皆许之。
子晰盛饰,入布币而出,子南戎服入,左右射,超乘而出。
女自房观之曰:「子晰美矣,抑子南夫也。
夫夫妇妇,所谓顺也」。
适子南氏,子晰怒,櫜甲以见子南,欲杀之而取其妻。
子南执戈击之,及冲,子晰伤而归,告大夫曰:「我好见之,不知其有异志也,故伤」。
大夫皆谋之子产,曰:「直钧幼贱,有罪,罪在(先聘子南直也,用戈子晰直也,子产未能讨,故钧其事而罪。)」。
乃执子南而数之曰:「国之大节有五,女皆奸之:畏君之威,听其政,尊其贵,事其长,养其亲。
五者所以为国也。
今君在国,女用兵焉,不畏威也。
奸国之纪,不听政也。
子晰上大夫,女嬖大夫而弗下之,不尊贵也。
幼而不忌,不事长也。
兵其从兄,不养亲也。
君曰余不忍女杀,宥女以远,勉速行乎?
无重而罪」。
遂放游楚于吴,将行,子产咨于太叔,太叔曰:「吉不能亢身,焉能亢宗
彼国政也,非私难也。
子图郑国,利则行之,又何疑焉?
周公管叔而蔡蔡叔,夫岂不爱王室故也。
若获戾,子将行之,何有于诸游」?
郑为游楚乱,故六卿私盟于薰隧,公孙黑强与于盟,使太史书其名,且曰七子。
子产弗讨。
未几,公孙黑将作乱,欲去游氏而代其位,伤疾作而不果。
驷氏与诸大夫欲杀之,子产在鄙,闻之惧弗及,乘遽而至,使吏数之曰:「伯有之乱,以大国之事而未尔讨也。
尔有乱心无厌,国不女堪。
专伐伯有,而罪一也。
昆弟争室,而罪二也。
薰隧之盟,女矫君位,而罪三也。
死罪三,何以堪之?
不速死,大刑将至」。
再拜稽首,辞曰:「死在朝夕,无助天为虐」。
子产曰:「人谁不死,凶人不终命也。
作凶事,为凶人,不助天,其助凶人乎」?
请以印为褚师(市官。)子产曰:「印也若才,君将任之,不才,将朝夕从女。
女罪之不恤,而又何请焉?
不速死,司寇将至」。
乃缢而尸诸周氏之衢,加木焉。
子产相郑伯如,楚子享之,赋《吉日》。
既享子产,乃具田备王以田江南之梦,因使椒举如晋求诸侯,问于子产曰:「晋其许我诸侯乎」?
对曰:「晋君少安,不在诸侯。
大夫多求,莫匡其君」。
在宋之盟,又曰:「如一若不许,君将焉用之」?
王曰:「诸侯其来乎」?
对曰:「从宋之盟,承君之欢,不畏大国,何故不来?
不来者,其鲁、卫、曹、邾乎?
曹畏宋,邾畏鲁,鲁、卫偪于齐而亲于晋,惟是不来。
其馀君之所及也」。
王曰:「然则,吾所求者无不可乎」?
对曰:「求逞于人,不可;
与人同欲,尽济」。
明年夏,诸侯如,曹、邾辞以难,鲁辞以时祭,卫侯辞以疾,椒举言于楚子曰:「诸侯无归,礼以为归。
今君始得诸侯,其慎礼矣。
宋向戍、郑公孙侨在,诸侯之良也,君其选焉」。
楚子乃问礼于左师及子产
左师献公合诸侯之礼六,子产伯子男会公之礼六。
君子谓合,左师善守先代,子产善相小国。
楚子示诸侯侈,椒举谏不听,子产见左师曰:「吾不患矣。
汰而愎谏,不过十年」。
左师曰:「不十年侈,其恶不远,远恶而后弃,善亦如之,德远而后兴」。
子产作丘赋,国人谤之曰:「其父死于路,己为虿尾,以令于国,国将若之何」?
子宽以告,子产曰:「何害。
苟利社稷,死生以之。
且吾闻为善者不改其,故能有济。
民不可逞,不可改,《诗》曰:『礼义不愆,何恤人言』?
吾不迁矣」。
子宽曰:「君子作法于凉,其敝犹贪,作法于贪,敝将若何
政不率法而制于心,民各有心,何上之有」?
人铸刑书,叔向诒书子产曰:「始吾有虞于子,今则已矣。
昔先王议事以制,不为刑辟,惧民之有争心也。
民知有辟,则不忌于上,之有争心,以徵于书,而徼倖以成之,弗可为矣。
有乱政而作禹刑,商有乱政而作汤刑,周有乱政而作九刑
三辟之兴,皆叔世也。
今吾子相郑国,作封洫,立谤政,制参辟,铸刑书,将以靖民,不亦难乎?
诗曰『仪式刑文王之典,日靖四方』,又曰『仪刑文王,万邦作孚』。
如是何辟之有?
民知争端矣,将弃礼而徵于书,锥刀之末,将尽争之,乱狱滋丰,贿赂并行,终子之世,郑其败乎」?
子产复书曰:「若吾子之言,不才,不能及子孙,吾以救世也。
既不承命,敢忘大惠」?
子产聘于晋,晋侯有疾,韩宣子逆客,私焉曰:「寡君寝疾,于今三月矣。
并走群望,有加而无瘳,今梦黄熊入于寝门,其何厉鬼也」?
对曰:「以君之明,子为大政,其何厉之有?
昔尧殛鲧于羽山,其神化为黄熊,以入于羽渊,实为夏郊,三代祀之。
晋为盟主,其或者未之祀乎」?
韩子祀夏郊,晋侯有间,赐子产之方鼎二。
人相惊以伯有,曰:「伯有至矣」。
则皆走,不知所往。
或梦伯有介而行曰:「壬子予将杀带也。
明年壬寅,予又将杀段也」。
期至而驷带、公孙段卒,国人愈惧。
子产立公孙泄及良止以抚之,乃止(泄,子孔子;止,伯有子。)
子太叔问其故,子产曰:「鬼有所归,乃不为厉。
吾为之归也」。
太叔曰:「公孙泄何为」?
子产曰:「说也为身无义,而图说从政有所反之,以取媚也。
不媚不信,不信,民不从也」。
子产适晋,赵景子问焉曰:「伯有犹能为鬼乎」?
子产曰:「能。
人生始化曰魄,既生魄,阳曰魂,用物精多,则魂魄强。
是以有精爽,至于神明。
匹夫匹妇强死,其魂魄犹能凭依于人,以为淫厉,况良霄我先君穆公之胄,子良之孙,子耳之子,敝邑之卿,从政三世矣。
郑虽无腆,抑谚曰,蕞尔国,而三世执其政柄
其用物也弘矣,其取精也多矣,其族又大,所冯厚矣而强死能为鬼,不亦宜乎」?
子产丰施归州田于韩宣子曰:「日君以公孙段为能任其事,而赐之州田(初,相郑伯如晋,礼无违者,晋侯赐之田。之子。),今无禄早世,不获久享,君德其子弗敢有。
不敢以闻于君,私致诸子」。
宣子辞,子产曰:「古人有言曰『其父析薪,其子弗克负荷』。
将惧不能任其先人之禄,其况能任大国之赐?
纵吾子为政而可,后之人若属有疆埸之言,敝邑获戾而丰氏受其大讨。
吾子取州,是免敝邑于戾,而建置丰氏也,敢以为请」。
宣子乃受之。
郑罕朔奔晋,韩宣子问其位于子产子产曰:「君之羁臣,苟得容以逃死,何位之敢择?
卿违从大夫之位,罪人以其罪降,古之制也。
朔于敝邑,亚大夫也,其官马师也。
获戾而逃,惟执政所寘之,得免其死,为惠大矣,又敢求位」?
宣子子产之敏也,使从嬖大夫
晋平公卒,诸侯如晋送葬,郑子皮将以币行,子产曰:「丧焉用币?
用币必百两,百两必千人,千人至将不行,不行必尽用之。
几千人而国不亡」?
子皮固请以行。
既葬,诸侯之大夫欲因见新君,叔孙昭子曰:「非礼也」。
弗听。
叔向辞之曰:「大夫之事毕矣,而又命孤,孤斩焉在衰绖之中,其以嘉服见则丧礼未毕,其以丧服见则是重受吊也。
大夫将若之何」?
皆无辞以见。
子皮尽用其币,归谓子羽曰:「非知之实难,将在行之。
夫子知之矣,我则不足。
《书》曰『欲败度,纵败礼』,我之谓矣。
夫子知度与礼矣,我实纵欲而不能自克也」。
初,子产如陈涖盟,归告大夫曰:「陈亡国也,不可与也。
禾粟,缮城郭,恃此二者而不抚其民,其君弱植,公子侈,太子卑,大夫敖,政多门,以介于大国,能无亡乎?
不过十年矣」。
后十年果为楚所灭。
楚子诱蔡般杀之于申,遂围蔡。
晋荀吴韩宣子曰:「前日不能救陈,今又不能救蔡,为盟主而不恤亡国,将焉用之」?
遂告诸侯会于厥憖,子皮将行,子产曰:「行不远不能救蔡也。
蔡小而不顺,楚大而不德,天将弃蔡以壅楚,盈而罚之,蔡必亡矣。
且丧君而能守者鲜矣,三年楚其有咎乎?
美恶周必复,楚恶周矣」。
已而晋人请蔡于楚,果弗许,而诸侯归。
于是郑简公卒,将为葬,除及游氏之庙,将毁焉。
子太叔使其除徒执用以立,而无庸毁,曰:「子产过女而问,何故不毁?
乃曰不忍庙也,诺,将毁矣」。
既如是,子产乃使辟之司墓之室。
有当道者毁之,则朝而塴,弗毁则日中而塴。
子太叔请毁之曰:「无若诸侯之宾何」?
子产曰:「诸侯之宾能来会吾丧,岂惮日中,无损于宾而民不害,何故不为」?
遂不毁,日中而葬。
君子谓子产于是乎知礼。
礼无毁,人以自成也。
晋侯成虒祁之宫,诸侯朝而归者,皆有贰心,叔向曰:「诸侯不可以不示威」。
乃并徵会,以甲车四千乘合诸侯于平丘,子产、子太叔相郑定公会,子产幄幕张行子太叔以四十,既而悔之,每舍损焉,及会亦如之。
晋人令诸侯甲戌日中造于除,癸酉退朝。
子产外仆速张于除,太叔正之,使待明日。
及夕,子产闻其未张也,使速往,乃无所张矣。
及盟,子产争承曰:「昔天子班贡轻重以列,列尊贡,重周之制也。
卑而贡重者,甸服也。
郑伯男也,而使从公之贡,惧弗给也,敢以为请。
诸侯靖兵,好以为事,行理之命,无月不至,贡之无艺,小国有阙,所以得罪也。
诸侯修盟,存小国也。
献无极,亡可待也。
存亡之制,将在今矣」。
自日中以争至于昏,晋人许之。
既盟,子太叔咎之曰:「诸侯若讨,其可渎乎」?
子产曰:「晋政多门,贰偷之不暇,何暇讨国?
不竞亦陵,何国之为」?
仲尼子产于是足以为国基矣。
诗云「乐只君子,邦家之基」,子产君子之求乐者也。
夫合诸侯,艺贡事,礼也。
子产归未至,闻子皮卒,哭且曰:「吾已无为为善矣。
惟夫子知我」。
初,子皮如齐,晏子骤见之,陈桓子问其故,对曰:「能用善人,民之主也」。
晋韩起聘于郑,郑伯享之,子产戒曰:「苟有位于朝,无有不供恪」。
孔张后至,立于客间,执政禦之,适客后,又禦之,适县间,客从而笑之。
事毕,富子谏曰:「夫大国之人,不可不慎也。
几为之笑而不陵我,吾皆有礼。
夫犹鄙我,国而无礼,何以求荣?
孔张失位,吾子之耻也」。
子产怒曰:「发命之不衷,出令之不信,刑之颇类,狱之放纷,会朝之不敬,使令之不听,取陵于大国,罢民而无功,罪及而弗知,之耻也。
孔张,君之昆孙,子孔之后也,执政之嗣也。
为嗣大夫,承命以使,周于诸侯,国人所尊,诸侯所知。
立于朝而祀于家,有禄于国,有赋于军,丧祭有职,受脤归脤,其祭在庙,已有著位数世,世守其业,而忘其所,焉得耻之?
辟邪之人,而皆及执政,是先王无刑罚也,子宁以他规我」?
宣子有环,其一在郑,商宣子谒诸郑伯,子产弗与,曰:「非官府守器也,寡君不知」。
子太叔子羽子产曰:「韩子亦无几求,晋国亦未可以贰。
晋国、韩子不可偷也。
若属有谗人交斗其间,鬼神而助之,以兴其凶怒,悔之何及?
吾子何爱于一环,其以取憎于大国也?
盍求而与之」?
子产曰:「吾非偷晋而有贰心,将终事之,是以弗与,忠信故也。
闻君子非无贿之难,立而无令名之患;
为国非不能事大字小之难,无礼以定其位之患。
夫大国之人,令于小国,而皆获其求,将何以给之?
一共一否,为罪滋大,大国之求,无礼以斥之,何餍之有?
吾且为鄙邑,则失位矣。
韩子奉命以使而求玉焉,贪淫甚矣,独非罪乎?
出一玉以二罪,吾又失位,贪,将焉用之?
且吾以玉贾罪,不亦锐乎」?
韩子买诸贾人,既成贾矣,商人曰:「必告君大夫」。
韩子请诸子产曰:「日起请夫环,执政弗义,弗敢复也。
今买诸商人,商人曰必以闻,敢以为请」。
子产对曰:「昔我先君桓公与商人皆出自周,庸次比耦,以艾杀此地,斩之蓬蒿藜藿而共处之,世有盟誓,以相信也,曰:『尔无我叛,我无强贾,毋或丐夺
尔有利市宝贿,我勿与知』。
恃此质誓,故能相保,以至于今
今吾子以好来辱,而谓敝邑强夺商人,是教敝邑背盟誓也,毋乃不可乎?
君子得玉而失诸侯,必不为也。
若大国令而供无艺,郑鄙邑也,亦弗为也。
若献玉不知所,敢私布之」。
韩子曰:「起不敏,敢求玉以徼二罪,敢辞之」。
将行,私觐于子产,以玉与马,曰:「子命舍夫玉,是赐我玉而免我死也。
敢不藉手以拜」?
有星孛于大辰,裨灶言于子产曰:「宋、卫、陈、郑将同日火,若我用瓘斝玉瓒,郑必不火」。
子产弗与。
明年夏,宋、卫、陈、郑皆火,裨灶曰:「不用我言,又将火」。
人请用之,子产不可,子太叔曰:「宝以保民也,若有火,国几亡,可以救亡,子何爱焉」?
子产曰:「天道远,人道迩,所及也。
灶焉知天道,是亦多言矣,岂不或信」?
遂不与,亦不复火。
初,火作,子产辞晋公子公孙于东门,使司寇出新客,禁旧客勿出于宫。
使子宽子上巡群屏摄,至于大宫。
使公孙登大龟,使祝史徙主祏于周庙,告于先君。
使库人各儆其事。
成公司宫出旧宫人,寘诸火所不及,司马司寇列居火道,火所焮,城下之人伍列城。
明日,使野,司寇各保其徵,郊人助祝史,除于国北,禳火于玄冥回禄,祈于四鄘
书焚室而宽其征,与之材,三日哭,国不市,使行人告于诸侯。
陈不救火,许不吊灾,君子是以知陈、许之先亡也。
踰月,子产大为社,祓禳于四方,振除火灾,乃简兵大蒐。
将为蒐除。
子太叔之庙在道南,其寝在道北,其庭小,过期三日,使除徒陈于道南庙北,曰:「子产过女,而命速除,乃毁于而向」。
子产朝过而怒之,除者南毁,子产止之曰:「毁于北方」。
初火之作也,子产授兵登陴,子太叔曰:「晋无乃讨乎」?
子产曰:「小国忘守则危,况有灾乎」?
既,晋之边吏让郑曰:「郑国有灾,晋君大夫不敢宁居,卜筮走望,不爱牲玉
郑之有灾,寡君之忧也。
执事𢵧然授兵登陴,将以谁罪」?
边人恐惧,不敢不告。
子产对曰:「若吾子之言,敝邑之灾,君之忧也。
敝邑失政,天降之灾,又惧谗慝之间谋之,以启贪人,荐为敝邑不利,以重君之忧。
幸而不亡,犹可说也。
不幸而亡,君虽忧之,亦无及也?
郑有他,竟望走在晋,既事晋矣,其敢有二心」?
于是左尹王子胜言于楚子曰:「许于郑,仇敌也,而居楚地,以不礼于郑。
郑方睦,郑若伐许而晋助之,楚丧地矣。
郑方有令政,君其图之」。
楚子乃迁许于白羽。
驷偃卒。
初,娶于大夫,生丝弱,其父兄立子瑕子叔父。)子产憎其为人,且以为不顺,勿许亦勿止。
他日丝以告其舅,晋人使以币如郑问驷乞之立故(乞,子瑕也。)
驷氏惧,乞欲逃,子产弗遣,请龟以卜,亦弗予。
大夫谋对,子产对客曰:「郑国不天,寡君之二三臣札瘥夭昏,今又丧我先大夫偃。
其子幼弱,其二三父兄惧坠宗主,私族于谋而立长亲,寡君与其二三臣曰:抑天实剥乱,是吾何知焉?
谚曰:无过乱门。
民有兵乱,犹惮过之,而况敢知天之所乱?
大夫将问其故,抑寡君实不敢知,其谁实知之?
平丘之会,君寻旧盟,曰『无或失职』。
若寡君之二三臣其即世者,大夫而专制其位,是晋之县鄙也,何国之为」?
辞客币而报其使,晋人不敢复言。
大水,龙斗于时门之外洧渊,国人请为禜焉。
子产弗许,曰:「我斗,龙不我觌也。
龙斗,我何觌焉?
禳之则彼其室也,我无求于龙,龙亦无求于我」。
乃止。
初,子产喜然明,问为政焉,对曰:「视民如子,见不仁者诛之,如鹰鹯之逐鸟雀也」。
子产喜,以语子太叔,且曰:「他日吾见蔑之面而已,今吾见其心矣」。
子太叔问政于子产子产曰:「政如农功。
日夜思之,思其始而成其终,朝夕而行,行无越思,如农之有畔,则其过鲜矣」。
子产有疾,谓子太叔曰:「我死,子必为政。
惟有德者能以宽服民,其次莫如猛。
火烈民望而畏之,故鲜死焉。
懦弱,民狎而玩之,则多死焉,故宽难」。
疾数月而卒。
太叔为政,不忍猛而宽,郑国多盗,取人于萑苻之泽,太叔悔之曰:「吾早从夫子,不及此」。
兴徒兵以攻萑苻之盗,尽杀之,盗少止。
仲尼曰:「善哉,政宽则民慢,慢则纠之以猛。
猛则民残,残则施之以宽。
宽以济猛,猛以济宽,政是以和。
诗曰『民亦劳止,汔可小康。
惠此中国,以绥四方』,施之以宽也。
『毋纵诡随,以谨无良,式遏寇虐,惨不畏明』,纠之以猛也。
『柔远能迩,以定我王』,平之以和也。
又曰『不竞不絿,不刚不柔。
布政优优,百禄是遒』,和之至也」。
子产卒,仲尼闻之出涕,曰:「古之遗爱也」。
宋高士何君墓志铭建中靖国元年二月 北宋 · 刘弇
 出处:全宋文卷二五六○、《龙云集》卷三一
上嗣位之始,诏中外得言事,未几,四方章输登闻,日以百数。
天子仁圣,幸加惠臣庶,诸诞谩亡益于治体,报罢,贷弗按;
而其间剀切世务,赫然号能建明者录用,如治平四年诏书。
是时以言起徒步,自太学生何大正始。
大正自言:「始吾毁齿而龀,吾父不转之南亩,而坐之门侧之垫,期我学也。
及束发而弁也,夕去吾孺子而朝仵之成人,期我躬行也。
遗我如此,与财孰多矣」。
又曰:「方吾父弃养,惟不肖嗣人不克立,不能侈大窀穸事,使亲客浅土,万死不偿责。
今者南归,幸蒙天子厚恩迁奉,适其时,宜得铭播幽,用追补前俭陋失。
先生始尝腆遇我,且有文,敢以谒」。
又曰:「是则我不可以不铭」。
君讳受,字持谦姓何氏,世居陈留
太平兴国中,有出为韶之仁化,卒官,因家焉者,于君为四代祖。
王大父讳世隆,王父讳选,考讳真。
江岭间俗神地理,而王父喜读青囊书,间语术家曰:「试为我求灵涧福岑,益光大吾后者,不议费」。
术家曰:「有是,在南安之横浦」。
验如言,卒徙居之,故君遂为南安人
仁化后三世不仕,而君好学,略通大义,不类他隐者借高自名。
以文撼有司,一不契,投笔砚,绝口不言进取。
少时侃侃自将,孝行高里中。
族姻有弗槩于理,必引以归正。
雅以治产,然喜施,虽隐约,斥财振人益力,笑未尝坏颜。
人有干,非其意,不为动。
间读庄周书,曰:「快人何恨,吾送老资也」。
晚嗜泉石,推知胜处,幅巾芒屩,勇往不疑。
里中岁时击羊豕上冢坐社,众得君乃欢。
虽鸡黍为具,或阁匕箸,须君至乃举,而君亦悠然径赴,未始失意一人。
太夫人年九十尚无恙,君于是六十有四矣,白发婆娑,奉旨甘,契节适,亲亦对之欢然,有壮子孙愧弗及者。
内外艰几灭性,更外除,柴甚,犹不御酒肉,人以为难。
元丰四年十月疾终于家,寿七十有六。
娶杨氏,再娶刘氏,皆前君终。
四男子,如圭、如璋、敏求、大正。
大正赐进土出身,宿州司理参军
初,大正游太学,无来资,敏求曰:「无苦,吾绘事当可办」。
因俱留京师十六年,竟就其第。
女子四人皆已适。
孙男二人,曾孙二人。
建中靖国元年二月二十九日辛酉,举刘夫人合葬君于大庾县玉池之原。
君长于大小篆,传神山水,得意处自成一家。
尝评李斯、阳冰篆如严诸侯助祭,凛凛不见颇倚。
阎立本《凌烟功臣像》、王维《辋川图》,曰:「元子去世,谁复识常山蛇形」!
盖以自况云。
何氏系出武王子叔虞,其后十一世曰万,食采于韩,《春秋传》所谓邘晋应韩者也。
秦并韩,子孙散处陈楚间,习讹音谓韩为何,故有何氏。
铭曰:
噫新居,清束秀储,固护而发舒。
噫若德,有蔚其特,衍施而厖硕。
隤,覃我昆来,其尚多乎哉!
请选利州路转运使皇祐四年知谏院时作)1052年2月 北宋 · 包拯
 出处:全宋文卷五四○、《包拯集》卷三、《历代名臣奏议》卷一三三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臣伏见中书劄子,知巴州杨佐奏:「昨体量得巡检顿士宁为事过当,非理打骂兵士,州司取勘。
提刑转运使巡历到州,问顿士宁有何不协,只一向盘问所劾官。
况顿士宁与李熙辅有旧恩,作本司采访施行,若顿士宁指论臣,诏法何以遵守」?
又见本路提刑司奏:「巴州见禁巡检顿士宁并兵士等,及转运使李熙辅到彼审问,据顿士宁口称屈抑,及分析知州不公事,一面行遣差官往彼推勘,及差利州通判世隆巴州权交替知州杨佐赴置院照勘」。
奉圣旨:「令提刑司选清强官,依公尽理,取勘施行」。
窃缘杨佐见为长吏,部下官属既有不公,理合体量按问。
李熙辅乃凭信顿士宁分析,一面差官往彼交替,杨佐赴置院照勘,显是熙辅与士宁有旧,挟私任性,不遵诏敕。
若令举劾之,妄被诬构,便下所司与人对勘,则今后部下官属有过,长吏顾避不敢按问,乃是废格诏敕,而容长奸恶,此尤事体不可之甚也。
熙辅不才庸谬,众所共知。
臣先曾论列,未赐施行。
利州一路,累经灾伤,人民凋敝,全藉按察之官绥抚镇靖。
熙辅所为如此,岂宜久居是职,必恐别生事端。
欲望朝廷选差廉敏才识之士,充本路转运,以安远民。
杨佐显有赃私罪犯,即令本路提刑司体量虚实事状闻奏,依条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