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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产 宋 · 胡寅
 出处:全宋文卷四一八四、《斐然集》卷二四
国侨字子产,郑之公族子国之子也。
达治知变,正而有谋。
鲁襄公之八年,子国侵蔡,获司马燮,人皆喜,惟子产不顺,曰:「小国无文德而有武功,祸莫大焉。
楚人来讨,能勿从乎?
从之,晋师必至
晋楚伐郑,自今郑国不四五年,弗得宁矣」。
子国怒曰:「尔何知,国有大命而有正卿童子言焉,将为戮矣」。
郑伯献捷于晋。
其年冬楚公子贞帅师伐郑,讨侵蔡也。
子驷曰:「民急矣,姑从楚以纾我民」。
乃及楚平。
使行人告于晋,晋人对曰:「君有楚命,亦不使一介行李告于寡君
即安于楚君之所欲,谁敢违君」?
明年,晋帅诸侯军于城下人恐,乃行成
楚子闻郑与诸侯同盟于戏也,复伐
人患晋楚之故,谋使晋师致死于己,乃侵宋以怒之。
明年,晋会十一国之师观兵于郑东南之外三驾而楚不能与争,然后纳斥𭏒,禁侵掠,盟于萧鱼
五年郑国得宁,卒如子产之说焉。
初,子驷当国,子国为司马
驷与尉止有争,及为田洫,司氏、堵氏、侯氏、子师氏皆丧田,故五族聚群不逞之徒作乱,攻执政西宫,杀子驷及子国。
司徒子孔知之,得不死
子驷之子闻盗,不儆而出,尸而追盗,盗入于北宫,乃归授甲臣妾多逃,器用多丧。
子产闻盗为门者,庀群司,闭府库,完守备成列而后出,兵车十七乘,尸而攻盗北宫,杀尉止盗,众乃奔。
子孔当国,为载书位序听政,辟大夫诸司门子弗顺,将诛之。
子产焚书子孔不可,曰:「为书定国众怒而焚之,是众为政也,国不亦难乎」?
子产曰:「众怒难犯专欲难成,合二难安国,危之道也。
不如焚书安众
得所欲,欲为政也,众亦得安,夫岂不可
专欲无成犯众兴祸,子必从之」。
焚书仓门之外,众而后定。
子孔为政也专,国人乃讨西宫之难尉止作难子孔知而不言。),杀子孔而立子产为卿。
襄公二十有二年,晋人徵朝于郑,少正子产对曰:「在昔先君悼公九年,我寡君于是即位
即位八月而我先大夫子驷从寡君以朝于执事执事不礼寡君寡君惧,因是行也。
二年六月朝于楚,晋是以有戏之役,楚人犹竞而申礼敝邑
敝邑欲从执事,而惧为大尤,曰:『晋其谓我不共有礼是以不敢携贰于楚』。
四年三月先大夫子蟜又从寡君观衅于楚。
于是乎萧鱼之役,谓我敝邑迩在晋国譬诸草木,吾臭味也,何敢差池
楚亦不竞寡君尽其土实,重之以宗器,以受齐盟,遂帅群臣随于执事以会岁终
贰于楚者子侯石盂,归而讨之湨梁明年
子蟜老矣,公孙寡君以朝于君,见于尝酎,与执燔焉。
二年,闻君将靖东夏四月又朝,以
不朝之间,无岁不聘,无役不从,以大国政令之无常,国家罢病不虞荐至无日不惕,岂敢忘职?
大国若安定之,其朝夕在廷,何辱命焉?
若不恤其患,而以为口实,其无乃不堪任命,而剪为仇雠敝邑是惧,其敢忘君命
委诸执事执事实重图之」。
晋人惮其辞,自是免于大国之讨。
范宣子为政诸侯之币重,人病之,子产寓书以告宣子曰:「子为晋国四邻诸侯不闻令德,而闻重币也惑之。
君子国家者,非无贿之患,而之难。
夫诸侯之贿聚于公室,则诸侯贰,若吾子赖之,则晋国贰。
诸侯贰则晋国坏,晋国则子之家坏,何没没也,将焉用贿?
令名,德之舆也;
德,国家之基也。
有基无坏,无亦是务乎?
有德则乐,乐则能久。
诗云『乐只君子邦家之基』,有令也夫
上帝临女,无贰尔心』,也夫
恕思明德,则令名载而行之,是以远至迩安毋宁使人谓子,子实生我,而谓子浚我以生乎?
有齿,以焚其身,贿也」。
宣子悦,乃轻币。
初,陈侯楚子,当陈隧者,井堙木刊,人怨之。
襄公之二十五年子展子产帅车七百乘伐陈,宵入陈城陈侯奔于墓。
子展命师无入公宫,与子产亲御诸门,数俘而出,祝祓社司徒致民司马致节,司空致地,乃还。
使子产献捷于晋,戎服将事,晋人问陈之罪,对曰:「昔虞阏父周陶正,以服事先王,我先王赖其器用神明之后也,庸以元女大姬胡公,而封诸陈,以备三恪,则我周之自出是赖
桓公五父之乱,先君庄公与蔡人奉戴厉公至于庄宣,皆我之自立
夏氏之乱,成公播荡,又我之自入,君所知也。
今陈忘周之大德,蔑我大惠,弃我姻亲介恃楚众,以凭陵敝邑不可亿逞是以往年之告。
未获成命,则有我东门之役
当陈隧者井堙木刊,敝邑大惧不竞,而耻大姬
天诱其衷,启敝邑心,陈知其罪,授首于我,用敢献功」。
晋人曰:「何故侵小」?
对曰:「先王之命,惟罪所在,各致其辟。
天子地一圻,列国之地一同
自是以衰,今大国多数圻矣。
若无侵小,焉」?
晋人曰:「何故戎服」?
对曰:「我先君武、庄为平、桓卿士
城濮之役,文公布命曰各复旧职,命我文公戎服辅王,以受楚捷,不敢废王命故也」。
士庄伯不能诘,复于赵文子
文子曰:「其辞顺犯顺不祥」。
乃受之。
仲尼曰:「言以足志,文以足言
不言谁知其志?
言之无文,行之不远
晋为伯,郑入陈,非文辞不为功,慎辞哉」!
郑伯赏入陈之功,享子展,赐之先路三命之服,先八邑
子产次路再命之服,先六邑
子产辞邑曰:「自上以下降杀以两,礼也。
臣之位在四(上子展次子西,次伯有次子产。),且子展之功,臣不敢赏礼请辞邑」。
公固与之,乃受三邑
公孙挥曰:「子产知政矣。
让不失礼」。
楚子及秦侵郑,楚人获郑大夫皇颉以献于秦,人取货于印氏,子太叔令正以请之,子产曰:「不获
受楚之功,而取货于郑,不可为国。
不其然
若曰拜君之勤,微君之惠,楚师其犹在敝邑城下,其可弗从」?
遂行
秦人不予,更币从子而后皇颉
许灵公如楚,请伐郑,师未兴而卒于楚。
楚子曰:「不伐郑,何以诸侯」?
楚师起,人将禦之,子产曰:「晋楚将平,诸侯将和,楚王是故昧于一来不如使逞而归,乃易成也。
小人之性衅于勇,啬于祸。
以足其性而求名焉者,非国家之利也,若何从之」?
子展悦,不禦寇。
楚人入南里,堕其,涉于汜而归。
明年,宋向戍请于晋楚,欲弭诸侯之兵,果盟于宋。
自是晋楚之从交相见也。
蔡侯自晋归,过于郑,郑伯享之不敬子产曰:「蔡侯其不免乎?
日其过此也,君使子展廷劳于东门之外,而傲吾曰:『犹将更之』。
还受享而惰,乃其心也。
小国大国,而傲惰以为己心,将得死乎?
若不免,必由其子。
其为君也,淫而不父。
闻之,如是者恒有子祸」。
未几蔡世子果弑其君固。
子产相郑伯以如楚,舍而不坛,外仆言曰:「昔先大夫相先君适四国未尝为坛
自是至今,亦皆循之。
今子草舍无乃不可乎」?
子产曰:「大适小则为坛,小适大则苟舍而已,焉用坛?
闻之,大适小有五美:宥其罪戾,舍其过失,救其灾患,赏其德刑,教其不及
小国不困,怀服如归,是故作坛以昭其功,宣告后人,无怠于德。
小适大有五恶:说其罪戾,请其不足,行其政事,共其职贡,从其时命。
不然,则重其币帛以贺其福而吊其凶。
小国之祸也,焉用作坛以昭其祸」?
延陵季子聘于上国,至齐说晏平仲,至卫说蘧伯玉,至晋说叔向,适郑见子产,如旧相识,与之缟带子产纻衣焉,谓子产曰:「郑之执政侈,难将作矣,政必及子。
为政,慎之以礼。
不然郑国将败」。
初,伯有知政,使子皙如楚,辞曰:「楚郑方恶而使余往,是杀余也」。
伯有曰:「尔世行也」。
强使之,子皙曰:「可则往,难则已,何世之有」?
怒而将伐伯有,诸大夫和之
裨谌曰:「祸未歇也,必三年而后能纾」。
然明曰:「政将焉往」?
裨谌曰:「善之代不善天命也,其焉辟?
子产不躐等,则位班也,择善而举,则世隆也。
天又除之,夺伯有魄,子西即世,将焉辟之?
天祸久矣,其必使子产息之,乃犹可以戾」。
未几子产相郑伯以如晋叔向问郑之政焉,对曰:「吾得见与否在此岁也。
良方(驷子皙良伯有。)未知所成,若有所成,吾得见乃可知也」。
叔向曰:「不既和矣乎」?
对曰:「伯有侈而愎,子皙好在人上,莫能相下也。
虽其和,犹相积恶也,恶至无日矣」。
伯有耆酒,为窟室夜饮击钟达旦,朝者皆自朝布路而罢。
又将使子皙如楚,子皙以驷氏之甲伐之,伯有奔许。
大夫聚谋,子皮曰:「仲虺之志云『取乱侮亡推亡固存』,国之利也。
罕、驷、丰同生罕子皮,驷子皙,丰公孙段本同母兄弟。)伯有汰侈,故不免」。
人谓子产就直助强,子产曰:「岂为我徒,国之祸难谁知所敝。
或主强直,难乃不生,姑成吾所」。
因敛伯有氏之死者不及谋而遂行子皮止之,众曰:「人不我顺,何止焉」?
子皮曰:「夫子礼于死者,况生者乎」?
遂自止之。
子产乃入,郑伯及其大夫国人盟。
伯有闻郑人之盟己也怒,闻子皮之甲不与攻己也喜,遂自墓门之渎入。
驷带率国人伐之,皆召子产子产曰:「兄弟及此,吾从天所与」。
伯有死于羊肆子产枕之股而哭,敛而殡之,伯有之臣在市侧者,既而葬诸斗城
驷氏欲攻子产子皮怒曰:「礼,国之干也。
有礼,祸莫大焉」。
乃止。
于是子皮上卿,而授子产以政。
辞曰:「国小而偪,族大宠多,不可为也」。
子皮曰:「虎帅以听,谁敢犯子?
善相之。
国无小,小能事大,国乃宽」。
子产为政有事伯石伯石公孙段;有事,欲使之。),赂与之邑,子太叔曰:「国皆其国也,奚独赂焉」?
子产曰:「无欲实难,皆得其欲以从其事,而要其成,非我有成,其在人乎?
何爱于邑
邑将焉往」?
子太叔曰:「若四国何」?
子产曰:「非相违也,而相从也,四国何尤焉?
郑书有之曰『定国必大焉先』,姑先安大,以待其所归耳」。
伯有既死,使太史伯石为卿,辞,太史退则请命焉,复命之,又辞,如是三乃受策,入拜。
子产是以恶其为人也,使次己位。
子产使都鄙有章上下有服,田有封洫,庐井有伍,大人忠俭从而与之,泰侈因而毙之。
丰卷将祭,请田焉,弗许,曰:「唯君用鲜,众给而已」。
子张(丰卷。),退而徵役(欲攻子产。)子产奔晋,子皮止之,而逐丰卷,丰卷出奔子产请其田里三年而复之,反其田里
及其入焉,从政一年舆人诵之曰:「取我衣冠而褚之,取我田畴而伍之,孰杀子产,吾其与之」。
三年,又诵之曰:「我有子弟子产诲之。
我有田畴子产殖之。
子产而死,谁其嗣之」?
郑伯如晋晋侯鲁襄公之丧,故未之见也。
子产使尽坏其馆之垣而纳车马焉。
文伯让之曰:「敝邑政刑不修寇盗充斥,无若诸侯之属辱在寡君者何?
是以令吏人完客所馆,高其闬闳,厚其墙垣,以无忧客使
吾子坏之,虽从者能戒,其若异客何?
敝邑之为盟主缮完葺墙以待宾客,若皆毁之,其何以供命
寡君使丐请命」。
对曰:「以敝邑褊小介于大国诛求无时是以不敢宁居悉索敝赋以来时事
执事之不閒而未得见,又不获闻命未知见时,不敢输币,亦不敢暴露
其输之则君之府实也,非荐陈不敢输也。
暴露之,则恐燥湿不时朽蠹,以重敝邑之罪。
闻文公之为盟主也,宫室卑庳,无观台榭,以崇大诸侯之馆。
馆如公寝库厩缮修司空以时平易道路圬人以时塓馆宫室
侯宾至,甸设庭燎仆人巡宫车马有所,宾从有代,巾车脂辖隶人牧圉,各瞻其事,百官之属,各展其物。
不留而亦废事忧乐同之,事则巡之,教其不知而恤其不足宾至如归无宁菑患,不谓寇盗而亦不患燥湿
铜鞮之宫数里,而诸侯舍于隶人,门不容车,而不可踰越盗贼公行夭厉不戒宾见无时,命不可知
若又勿坏,是无所藏币,以重罪也。
敢请执事,将何所命之?
虽君之有鲁丧,亦敝邑之忧也。
若获荐币修垣而行,君之惠也。
敢惮勤劳」?
文伯复命赵文子曰:「信我实不德,而以隶人之垣以赢诸侯,是吾罪也」。
使士文伯谢不敏焉,晋侯见郑伯有加礼,厚其宴好而归之。
乃筑诸侯之馆,叔向曰:「辞之不可以已也如是夫!
子产有辞诸侯赖之,若之何其释辞也」。
是岁,北宫文子卫襄公如楚,过郑,印段廷劳于棐林聘礼,而以劳辞。
文子入聘子羽行人冯简子子太叔逆客,事毕而出,言于卫曰:「郑有礼,其数世之福也,其无大国之讨乎?
诗云『谁能执热,逝不以濯』,礼之于政,如热之有濯也。
濯以救热,何患之有」?
子产从政也,择能而使之。
冯简子能断大事子太叔美秀,而文公孙挥能知四国之为,而辨于其大夫族姓班位贵贱贤否,而又善为辞令
裨谌能谋,谋于野则获,谋于邑则否。
郑国将有诸侯之事,子产乃问四国之为于子羽且使多为辞令,与裨谌乘以适野,使谋可否,而告冯简子使断之。
事成,乃授子太叔使行之,以应对宾客
是以鲜有败事北宫文子所谓有礼也。
人游于乡校以论执政然明子产曰:「毁乡校如何」?
子产曰:「何为
夫人朝夕退而游焉,以议执政善否
其所善者吾则行之,其所者吾则改之,是吾师也,若之何毁之?
吾闻忠善损怨,不闻作威以防怨,岂不遽止?
然犹防川大决所犯,伤人必多,吾不克救也。
不如小决使道,不如吾闻而药之也」。
然明曰:「蔑也今而后吾子之信可事也。
小人不才若果行此,其郑国实赖之,岂唯二三臣」。
仲尼闻是语也,曰:「以是观之,人谓子产不仁,吾不信也」。
子皮欲使尹何为邑,子产曰:「少,未知可否」?
子皮曰:「愿吾爱之,不吾叛也。
使夫往而学焉,夫亦愈知治矣」。
子产曰:「不可
人之爱人,求利之也。
吾子爱人则以政,犹未能操刀而使割也,其伤实多。
子之爱人,伤之而已,其谁敢求爱于子?
子于郑国,栋也,栋折榱崩将压焉,敢不尽言
子有美锦不使人学制焉。
大官大邑,身之所庇也,而使学者制焉,其为美锦不亦多乎?
学而后入政,未闻以政学者也。
若果行此,必有所害。
譬如田猎射御,贯则能获禽,若未尝登车射御,则败绩压覆是惧,何暇思获」?
子皮曰:「善哉不敏
吾闻君子务知大者远者,小人务知小者近者。
小人也,衣服附在吾身,我知而慎之。
大官大邑所以庇身也,吾远而慢之。
微子之言,吾不知也。
他日我曰子为郑国,我为吾家以庇焉,其可也
而后不足自今请虽吾家听子而行」。
子产曰:「人心不同如其面焉。
岂敢谓子面如吾面乎?
心所谓危,亦以告也」。
子皮以为忠,故委政焉。
子产是以能为郑国
鲁昭公之元年楚公子围聘于,且娶于公孙段氏,伍举为介。
入馆楚怀诈,使行人子羽与之言,乃馆于外。
既聘,将以兵众逆,子产使子羽辞曰:「以敝邑褊小不足以从者,请墠听命」。
令尹伯州犁对曰:「君辱贶寡大夫围,谓围将使丰氏抚有而室,围布几筵,告于庄共之庙而来,若野赐之,是委君贶草莽也。
寡大夫不得也。
不宁唯是,又使围蒙其先君,将不得寡君老,其蔑以复矣。
大夫图之」。
子羽曰:「小国无罪,恃实其罪。
将恃大国安靖己,而无乃包藏祸心以图之,小国失恃,而惩诸侯,使莫不憾者。
距违君命,而有所壅塞不行是惧。
不然敝邑馆人之属也,其敢爱丰氏之祧」。
伍举知其有备,乃请垂櫜而入。
无何令尹围使公子黑肱、伯州犁城犨栎郏,人惧,子产曰:「不害令尹将行大事,而先除二子也。
不及郑,何患焉」?
已而围果弑楚子,杀伯州犁,而黑肱出,乃自立为君。
于是游吉如楚,归语子产曰:「具行器矣。
楚王汰侈而自说其事,必合诸侯,吾往无日矣」。
子产曰:「不数岁未能也」。
后四年,始会诸侯于申。
子产聘于晋,叔向问焉,曰:「寡君疾病卜人实沈台骀为祟,史莫知之,敢问此何神也」?
子产曰:「昔高辛氏二子,伯曰阏伯,季曰实沈,居于旷林不相能也,日寻干戈,以相征讨
后帝不臧,迁阏伯于商,主辰,商人是因,故辰为商星
实沈大夏,主参,唐人是因,故参为晋星。
然则实沈参神也。
金天氏裔子曰昧,为玄冥师,生允格台骀台骀能业其官,宣汾洮,障大泽
帝用嘉之封诸汾州,沈、姒、蓐、黄,实守其祀。
今晋主汾而灭之,然则台骀汾神也,抑此二者,不及君身。
山川之神,则水旱疠疫之灾,于是乎禜之;
日月星辰之神,则雪霜风雨不时于是乎禜之。
若君身,则亦出入饮食哀乐之事也。
君子四时,朝以听政,昼以访问,夕以修令,夜以安身
于是乎节宣其气,勿使有所壅闭湫底,以露其体,兹心不爽,而昏乱百度
今无乃壹之,则生疾矣。
又闻内官不及同姓,故男女辨姓,礼之大司也。
今君内实有四姬焉,其无乃是乎」?
晋侯闻其言曰:「博物君子也」。
而厚为之礼。
叔向出,行人子羽送之,叔向问郑故焉,且问子晰,对曰:「其与几何
无礼而好陵人怙富而卑其上,弗能久矣」。
初,郑徐吾犯之妹美,公孙楚聘之矣,公孙黑又使强委禽焉。
犯惧,告子产子产曰:「是国无政非子之患也,唯所欲与」。
犯请于二子,请使女择焉,皆许之。
子晰盛饰,入布币而出,子南戎服入,左右射,超乘而出。
女自房观之曰:「子晰美矣,抑子南夫也。
夫夫妇妇,所谓顺也」。
适子南氏子晰怒,櫜甲以见子南,欲杀之而取其妻。
子南执戈击之,及冲,子晰伤而归,告大夫曰:「我好见之,不知其有异志也,故伤」。
大夫皆谋之子产,曰:「直钧幼贱,有罪,罪在(先聘子南直也,用戈子晰直也,子产未能讨,故钧其事而罪。)」。
乃执子南而数之曰:「国之大节有五,女皆奸之:畏君之威,听其政,尊其贵,事其长,养其亲。
五者所以为国也。
今君在国,女用兵焉,不畏威也。
奸国之纪,不听政也。
子晰上大夫,女嬖大夫而弗下之,不尊贵也。
幼而不忌不事长也。
兵其从兄,不养亲也。
君曰余不忍女杀,宥女以远,勉速行乎?
无重而罪」。
遂放游楚于吴,将行子产咨于太叔太叔曰:「吉不能亢身焉能亢宗
国政也,非私难也。
子图郑国,利则行之,又何疑焉?
周公管叔而蔡蔡叔,夫岂不王室故也。
获戾子将行之,何有于诸游」?
郑为游楚乱,故六卿私盟薰隧公孙强与于盟,使太史书其名,且曰七子
子产弗讨。
未几公孙黑将作乱,欲去游氏而代其位,伤疾作而不果
驷氏与诸大夫欲杀之,子产在鄙,闻之惧弗及,乘遽而至,使吏数之曰:「伯有之乱,以大国之事而未尔讨也。
尔有乱心无厌,国不女堪。
专伐伯有,而罪一也。
昆弟争室,而罪二也。
薰隧之盟,女矫君位,而罪三也。
死罪三,何以堪之?
不速死,大刑将至」。
再拜稽首,辞曰:「死在朝夕,无助天为虐」。
子产曰:「人谁不死凶人不终命也。
凶事,为凶人,不助天,其助凶人乎」?
请以印为褚师市官。)子产曰:「印也若才,君将任之,不才,将朝夕从女
女罪之不恤,而又何请焉?
不速死,司寇将至」。
乃缢而尸诸周氏之衢,加木焉。
子产相郑伯如楚子享之,赋《吉日》。
既享子产,乃具田备王以田江南之梦,因使椒举如晋诸侯,问于子产曰:「晋其许我诸侯乎」?
对曰:「晋君少安不在诸侯
大夫多求,莫匡其君」。
在宋之盟,又曰:「如一若不许,君将焉用之」?
王曰:「诸侯其来乎」?
对曰:「从宋之盟,承君之欢,不畏大国何故不来
来者,其鲁、卫、曹、邾乎?
曹畏宋,邾畏鲁,鲁、卫偪于齐而亲于晋,惟是不来
其馀君之所及也」。
王曰:「然则,吾所求者无不可乎」?
对曰:「求逞于人,不可
与人同欲尽济」。
明年夏诸侯,曹、邾辞以难,鲁辞以时祭,卫侯辞以疾,椒举言于楚子曰:「诸侯无归,礼以为归。
今君始得诸侯,其慎礼矣
宋向戍、郑公孙侨在,诸侯之良也,君其选焉」。
楚子问礼左师子产
左师献公诸侯之礼六,子产伯子男会公之礼六。
君子谓合,左师善守先代子产善相小国
楚子诸侯侈,椒举不听子产左师曰:「吾不患矣。
汰而愎谏不过十年」。
左师曰:「不十年侈,其恶不远远恶而后弃,善亦如之,德远而后兴」。
子产丘赋国人谤之曰:「其父死于路,己为虿尾,以令于国,国将若之何」?
子宽以告,子产曰:「何害。
苟利社稷死生以之。
且吾闻为善不改,故能有济。
不可逞,可改,《诗》曰:『礼义不愆,何恤人言』?
不迁矣」。
子宽曰:「君子作法于凉,其敝犹贪,作法于贪,敝将若何
不率法而制于心,民各有心,何上之有」?
铸刑书叔向诒书子产曰:「始吾有虞于子,今则已矣
先王议事以制,不为刑辟,惧民之有争心也。
民知有辟,则不忌于上,之有争心,以徵于书,而徼倖以成之,弗可为矣。
乱政而作禹刑,商有乱政而作汤刑,周有乱政而作九刑
三辟之兴,皆叔世也。
吾子郑国,作封洫,立谤政,制参辟铸刑书,将以靖民不亦难乎?
诗曰『仪式文王之典,日靖四方』,又曰『仪刑文王万邦作孚』。
如是何辟之有?
民知争端矣,将弃礼而徵于书,锥刀之末,将尽争之,乱狱滋丰,贿赂并行,终子之世,郑其败乎」?
子产复书曰:「若吾子之言,不才不能子孙,吾以救世也。
既不承命,敢忘大惠」?
子产聘于晋,晋侯有疾韩宣子逆客,私焉曰:「寡君寝疾于今三月矣。
并走群望,有加而无瘳,今梦黄熊入于寝门,其何厉鬼也」?
对曰:「以君之明,子为大政,其何厉之有?
昔尧殛鲧于羽山,其神化黄熊,以入于羽渊,实为夏郊三代祀之。
晋为盟主,其或者未之祀乎」?
韩子夏郊晋侯有间,赐子产方鼎二。
人相惊以伯有,曰:「伯有至矣」。
则皆走,不知所往。
或梦伯有介而行曰:「壬子予将杀带也。
明年壬寅,予又将杀段也」。
期至而驷带、公孙段卒,国人愈惧。
子产公孙泄及良止以抚之,乃止(泄,子孔子;止,伯有子。)
子太叔问其故,子产曰:「鬼有所归,乃不为厉。
吾为之归也」。
太叔曰:「公孙何为」?
子产曰:「说也为身无义,而图说从政有所反之,以取媚也。
不媚不信不信,民不从也」。
子产适晋,赵景子问焉曰:「伯有犹能为鬼乎」?
子产曰:「能。
人生始化曰魄,既生魄,阳曰魂,用物精多,则魂魄强。
是以精爽至于神明
匹夫匹妇强死,其魂魄犹能凭依于人,以为淫厉,况良霄先君穆公之胄,子良之孙,子耳之子敝邑之卿,从政三世矣。
郑虽无腆,抑谚曰,蕞尔国,而三世执其政柄
用物也弘矣,其取精也多矣,其族又大,所冯厚矣而强死能为鬼,不亦宜乎」?
子产丰施归州田于韩宣子曰:「日君公孙段为能任其事,而赐之州田(初,相郑伯如晋,礼无违者,晋侯赐之田。之子。),今无禄早世不获久享君德其子弗敢有。
不敢以闻于君,私致诸子」。
宣子辞,子产曰:「古人有言曰『其父析薪,其子弗克负荷』。
将惧不能其先人之禄,其况能任大国之赐?
吾子为政而可,后之人若属有疆埸之言,敝邑获戾而丰氏受其大讨
吾子取州,是免敝邑于戾,而建置丰氏也,敢以为请」。
宣子乃受之。
郑罕朔奔晋,韩宣子问其位于子产子产曰:「君之羁臣苟得容以逃死,何位之敢择?
违从大夫之位,罪人以其罪降,古之制也。
朔于敝邑亚大夫也,其也。
获戾而逃,惟执政寘之,得免其死,为惠大矣,又敢求位」?
宣子子产之敏也,使从嬖大夫
晋平公卒,诸侯如晋送葬,郑子皮将以币行,子产曰:「丧焉用币?
用币必百两百两千人千人至将不行不行必尽用之。
千人而国不亡」?
子皮固请以行。
既葬,诸侯大夫欲因见新君,叔孙昭子曰:「非礼也」。
弗听。
叔向辞之曰:「大夫之事毕矣,而又命孤,孤斩焉在衰绖之中,其以嘉服见则丧礼未毕,其以丧服则是重受吊也。
大夫若之何」?
无辞以见。
子皮尽用其币,归谓子羽曰:「非知之实难,将在行之。
夫子知之矣,我则不足
《书》曰『欲败度,纵败礼』,我之谓矣。
夫子度与礼矣,我实纵欲不能自克也」。
初,子产如陈涖盟,归告大夫曰:「陈亡国也,不可与也。
禾粟,缮城郭,恃此二者而不抚其民,其君弱植公子侈,太子卑,大夫敖,政多门,以介于大国能无亡乎?
不过十年矣」。
后十年果为楚所灭。
楚子诱蔡般杀之于申,遂围蔡。
晋荀吴韩宣子曰:「前日不能救陈,今又不能救蔡,为盟主不恤亡国,将焉用之」?
遂告诸侯会于厥憖,子皮将行子产曰:「行不远不能救蔡也。
蔡小而不顺,楚大而不德天将弃蔡以壅楚,盈而罚之,蔡必亡矣。
且丧君而能守者鲜矣,三年楚其有咎乎?
美恶周必复,楚恶周矣」。
已而晋人请蔡于楚,果弗许,而诸侯归。
于是郑简公卒,将为葬,除及游氏之庙,将毁焉。
子太叔使其除徒执用以立,而无庸毁,曰:「子产过女而问,何故不毁?
乃曰不忍庙也,诺,将毁矣」。
如是子产乃使辟之司墓之室。
有当道者毁之,则朝而塴,弗毁则日中而塴。
子太叔请毁之曰:「无若诸侯之宾何」?
子产曰:「诸侯之宾能来会吾丧,岂惮日中无损于宾而民不害何故不为」?
遂不毁,日中而葬。
君子子产于是乎知礼
礼无毁,人以自成也。
晋侯成虒祁之宫,诸侯朝而归者,皆有贰心叔向曰:「诸侯不可以示威」。
乃并徵会,以甲车四千乘合诸侯平丘子产、子太叔郑定公会,子产幄幕张行子太叔以四十,既而悔之,每舍损焉,及会亦如之。
晋人令诸侯甲戌日中造于除,癸酉退朝
子产外仆速张于除,太叔正之,使待明日
及夕,子产闻其未张也,使速往,乃无所张矣。
及盟,子产争承曰:「昔天子班贡轻重以列,列尊贡,重周之制也。
卑而贡重者,甸服也。
郑伯男也,而使从公之贡,惧弗给也,敢以为请。
诸侯靖兵,好以为事,行理之命,无月不至,贡之无艺,小国有阙,所以得罪也。
诸侯修盟,存小国也。
献无极,亡可待也。
存亡之制,将在今矣」。
日中以争至于昏,晋人许之。
既盟,子太叔咎之曰:「诸侯若讨,其可渎乎」?
子产曰:「晋政多门,贰偷之不暇何暇讨国?
不竞亦陵,何国之为」?
仲尼子产于是足以为国基矣。
诗云「乐只君子邦家之基」,子产君子之求乐者也。
夫合诸侯,艺贡事,礼也。
子产归未至,闻子皮卒,哭且曰:「吾已无为为善矣。
夫子知我」。
初,子皮如齐,晏子骤见之,陈桓子问其故,对曰:「能用善人,民之主也」。
晋韩起聘于郑,郑伯享之,子产戒曰:「苟有位于朝,无有不供恪」。
孔张后至,立于客间,执政禦之,适客后,又禦之,适县间,客从而笑之。
事毕,富子谏曰:「夫大国之人,不可不慎也。
几为之笑而不陵我,吾皆有礼。
夫犹鄙我,国而无礼何以求荣?
孔张失位吾子之耻也」。
子产怒曰:「发命不衷出令不信,刑之颇类,狱之放纷会朝不敬使令不听,取陵于大国罢民无功,罪及而弗知,之耻也。
孔张,君之昆孙子孔之后也,执政之嗣也。
为嗣大夫承命以使,周于诸侯国人所尊,诸侯所知
立于朝而祀于家,有禄于国,有赋于军,丧祭有职,受脤归脤,其祭在庙,已有著位数世,世守其业,而忘其所焉得耻之?
辟邪之人,而皆及执政,是先王无刑罚也,子宁以他规我」?
宣子有环,其一在郑,商宣子谒诸郑伯,子产弗与,曰:「非官府守器也,寡君不知」。
子太叔子羽子产曰:「韩子亦无几求,晋国未可以贰。
晋国韩子不可偷也。
若属谗人交斗其间鬼神而助之,以兴其凶怒悔之何及
吾子何爱于一环,其以取憎大国也?
盍求而与之」?
子产曰:「吾非偷晋而有贰心,将终事之,是以弗与忠信故也。
君子非无贿之难,立而之患;
为国非不能事大字小之难,无礼以定其位之患。
大国之人,令于小国,而皆获其求,将何以给之?
一共一否,为罪滋大,大国之求,无礼以斥之,何餍之有?
吾且为鄙邑,则失位矣。
韩子奉命以使而求玉焉,贪淫甚矣,独非罪乎?
一玉二罪,吾又失位贪,将焉用之?
且吾以玉贾罪,不亦锐乎」?
韩子买诸贾人既成贾矣,商人曰:「必告君大夫」。
韩子诸子产曰:「日起请夫环,执政弗义,弗敢复也。
今买诸商人商人曰必以闻,敢以为请」。
子产对曰:「昔我先君桓公商人皆出自周庸次比耦,以艾杀此地,斩之蓬蒿藜藿共处之,世有盟誓,以相信也,曰:『尔无我叛,我无强贾,毋或丐夺
有利宝贿,我勿与知』。
恃此质誓,故能相保以至
吾子以好来辱,而谓敝邑强夺商人,是教敝邑背盟誓也,毋乃不可乎?
君子得玉而失诸侯,必不为也。
若大国令而供无艺,郑鄙邑也,亦弗为也。
献玉不知,敢私布之」。
韩子曰:「起不敏,敢求玉以徼二罪敢辞之」。
将行私觐子产,以玉与马,曰:「子命舍夫玉,是赐我玉而免我死也。
敢不藉手以拜」?
星孛大辰裨灶言于子产曰:「宋、卫、陈、郑将同日火,若我用瓘斝玉瓒,郑必不火」。
子产弗与
明年夏宋、卫、陈、郑皆火,裨灶曰:「不用我言,又将火」。
人请用之,子产不可子太叔曰:「宝以保民也,若有火,国几亡,可以救亡,子何爱焉」?
子产曰:「天道远,人道迩,所及也。
焉知天道,是亦多言矣,岂不或信」?
不与,亦不复火。
初,火作子产辞晋公子公孙于东门,使司寇出新客,禁旧客勿出于宫。
使子宽上巡屏摄至于大宫
使公孙登大龟,使祝史主祏周庙,告于先君
使库人各儆其事。
成公司宫出旧宫人,寘诸火所不及司马司寇列居火道火所焮,城下之人伍列城。
明日,使野,司寇各保其徵,郊人祝史,除于国北,禳火于玄冥回禄,祈于四鄘
书焚室而宽其征,与之材,三日哭,国不市,使行人告于诸侯
陈不救火,许不吊灾君子是以知陈、许之先亡也。
踰月,子产大为社,祓禳四方振除火灾,乃简兵大蒐
将为蒐除。
子太叔之庙在道南,其寝在道北,其庭小过期三日,使除徒陈于道南庙北,曰:「子产过女,而命速除,乃毁于而向」。
子产朝过而怒之,除者南毁,子产止之曰:「毁于北方」。
火之作也,子产授兵登陴子太叔曰:「晋无乃讨乎」?
子产曰:「小国守则危,况有灾乎」?
既,晋之边吏让郑曰:「郑国有灾,晋君大夫不敢宁居卜筮走望,不爱牲玉
郑之有灾,寡君之忧也。
执事𢵧然授兵登陴,将以谁罪」?
边人恐惧不敢不告。
子产对曰:「若吾子之言,敝邑之灾,君之忧也。
敝邑失政天降之灾,又惧谗慝之间谋之,以启贪人,荐为敝邑不利,以重君之忧。
幸而不亡,犹可说也。
不幸而亡,君虽忧之,亦无及也?
郑有他,竟望走在晋,既事晋矣,其敢有二心」?
于是左尹王子胜言于楚子曰:「许于郑,仇敌也,而居楚地以不礼于郑。
郑方睦,郑若伐许而晋助之,楚丧地矣。
郑方有令政,君其图之」。
楚子乃迁许于白羽
驷偃卒。
初,娶于大夫生丝弱,其父兄立子子叔父。)子产憎其为人,且以为不顺,勿许亦勿止。
他日丝以告其舅,晋人使以币如郑问驷乞之立故(乞,子瑕也。)
驷氏惧,乞欲逃,子产弗遣,请龟以卜,亦弗予。
大夫谋对,子产对客曰:「郑国不天寡君之二三臣札瘥夭昏,今又丧我先大夫偃。
其子幼弱,其二三父兄惧坠宗主私族于谋而立长亲寡君与其二三臣曰:抑天实剥乱,是吾何知焉?
谚曰:无过乱门
民有兵乱,犹惮过之而况敢知天之所乱?
大夫将问其故,抑寡君不敢知,其谁实知之?
平丘之会,君寻旧盟,曰『无或失职』。
寡君之二三臣其即世者,大夫专制其位,是晋之县鄙也,何国之为」?
辞客币而报其使,晋人不敢复言
大水龙斗于时之外洧渊国人请为禜焉。
子产弗许,曰:「我斗,龙不我觌也。
龙斗,我何觌焉?
禳之则彼其室也,我无求于龙,龙亦无求于我」。
乃止。
初,子产然明,问为政焉,对曰:「视民如子,见不仁者诛之,如鹰鹯逐鸟雀也」。
子产喜,以语子太叔,且曰:「他日吾见蔑之面而已,今吾见其心矣」。
子太叔问政子产子产曰:「政如农功
日夜思之,思其始而成其终,朝夕而行,行无越思,如农之有畔,则其过鲜矣」。
子产有疾,谓子太叔曰:「我死,子必为政
有德者能以宽服民,其次莫如猛。
火烈民望而畏之,故鲜死焉。
懦弱,民狎而玩之,则多死焉,故宽难」。
疾数月而卒。
太叔为政不忍猛而宽,郑国多盗,取人萑苻之泽,太叔悔之曰:「吾早从夫子,不及此」。
徒兵以攻萑苻之盗,尽杀之,盗少止。
仲尼曰:「善哉,政宽则民慢,慢则纠之以猛。
猛则民残,残则施之以宽。
宽以济猛,猛以济宽,政是以和。
诗曰『民亦劳止,汔可小康
惠此中国,以绥四方』,施之以宽也。
『毋纵诡随,以谨无良式遏寇虐,惨不畏明』,纠之以猛也。
柔远能迩以定我王』,平之和也
又曰『不竞不絿,不刚不柔。
布政优优百禄是遒』,和之至也」。
子产卒,仲尼闻之出涕,曰:「古之遗爱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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