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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州后圃厅壁题记 北宋 · 李复
 出处:全宋文卷二六二九、《潏水集》卷六
原州唐都监牧使治所也。
唐承周隋乱离彫荒之馀,武德初修马政,鸠括残烬,仅得马三千匹,从赤岸泽徙之陇右,命太仆卿张万岁葺养焉。
张世纂绪,始自贞观,逮于麟德,四十年间马七十万匹,于是设四十八监,置八使以董之。
陇西金城天水平凉四郡之地,在今秦州通远之北、会州之南、兰州之东、原州之西,东西六百馀里,南北四百馀里。
犹为隘狭,更分八监于河曲丰旷之野,于时天下以一缣易一马。
自昔国马之盛,未之有也。
张氏中废,马政遂荒,垂拱之后,耗失踰半。
开元初惟得二十四万匹,为置四使,分领诸监,南使在原州西南一百八十里,西使在临洮军西二百二十里,东北二使寄理于原州
又命开府霍国公毛仲为内外闲厩使总领之,太仆少卿秦州都督张景顺为监牧都副使就督之。
至开元十三年,马孳至四十三万、牛五万、羊二十八万,虽不及贞观麟德之盛,自东汉魏晋已还,皆莫可及。
张景顺罢,乃以原州刺史监牧,使总理四使,当时谓之五使焉。
天宝之后,又以岐、邠、泾、宁四郡之地,度其四境,分置八坊,其五在岐,馀在三郡,保乐第一,甘露第二,南普润第三,北普润第四,岐阳第五,太平第六,宜禄第七,安定第八,命朝散大夫总监韦绩统之。
至天宝十三年,马有三十三万匹。
十四载冬禄山作乱,自后牧马之地为吐蕃侵逼,内外多事,不复议马政焉。
史载之不详,予以为当今宜追复其法,因寓此以昔所闻者书之。
河议 北宋 · 晁补之
 出处:全宋文卷二七二四、《鸡肋集》卷二六
《洪范》五行,一曰水。
其浸为海,其发源注海为江、河、淮、济,实惟四渎,而河为四渎宗。
三王之祭川,所以先河而后海,为务本者也。
岷山导江,导淮自桐柏,导沇水东流为济,其道里近。
而导河积石,其道里远,且源壮而流激,故禹治四渎,功施于河为多。
积石去中国既远,过此人罕至,至荒忽不可知。
若《山海经》、《穆天子传》、《水经》,杂传记之说,概曰:河出昆崙墟。
昆崙墟高万一千里,为地之中,而河出其东北陬。
其上醴泉华亭,多奇物,草木、鸟兽,尤不可考。
至言河上通汉,见于牵牛客星之占。
而《山海经》又有敦梦之山者,敦梦之水出焉,而东流注于泑泽,河水之所潜也,其源浑浑泡泡。
郭璞说泑泽盖盐泽,盐泽去玉门阳关才三百馀里,安取昆崙墟乎?
然《山海经》自汉儒说皆以为禹书,其所记如此。
虽《尔雅》亦曰:「河出昆崙墟,色白,并渠千七百,一川色黄」。
太史公班固皆以谓《禹本纪》言河出昆崙山昆崙山高二千五百馀里,日月所相避隐为光明也。
张骞使大夏、穷河源之后,恶睹所谓昆崙者哉?
故言九州山川,《尚书》近之。
今所论亦本《禹贡》导河积石及《周礼》、《尔雅》、《史记》、《汉书》载河所经,与后世堤防人事,迄于宋兴,使有考焉。
《禹贡》:天下之州九,而河所道者四,曰雍、豫、兖、冀。
孔安国说,冀以尧都,不言境。
西距黑水,东据河,有州曰雍,故曰「黑水西河雍州」。
西南距荆山,北距河,有州曰豫,故曰「荆河惟豫州」。
东南据济,西北距河,有州曰兖,故曰「济河惟兖州」。
雍州西河,自西河以西也。
豫州云荆河,自南河以南也。
兖州云济河,自东河以东也。
然则西河之东距雍、南河之北距豫、东河之西距兖,为冀州可知矣。
故《职方氏》正西曰雍州,而《释地》河西雍州
职方氏河南豫州,而《释地》亦曰河南豫州
职方氏河东兖州,而《释地》济河间兖州
职方氏河内冀州,而《释地》两河间冀州
雍州以其自西河而西,故或曰正西,或曰河西
豫州以其自南河而南,故皆曰河南
兖州以其自东河而东,故或曰河东、或曰济河间
冀州以其距雍、豫、兖为境,故或曰河南,或曰两河间
雍州言正西不言河者,则以在成周雒邑为正西也。
自《禹贡》、《职方氏》以考《尔雅》,其辨四州河所经之域皆合,而《职方氏》又曰东北曰幽州,其川河沛。
幽州薄海,盖言其入欤?
九州之地,雍、豫高而兖、冀下,幽州东北又下。
而河起西北,所从来高,故其始犹委蛇稍南,及其下龙门,则流駃竹箭也。
《禹贡》曰:「导河积石,至于龙门
南至于华阴,东至于厎柱,又东至于孟津,东过洛汭,至于大伾,北过降水,至于大陆,又北播为九河,同为逆河,入于海」。
自积石东流,至于龙门,始折而南者一,又折而东者三,又折而北者再,然后入海。
其所涉之地八,此河经营中国之形。
而秦晋之河曲战,《公羊》所以言河曲,疏矣,河千里而一曲者也。
张骞西域,积石之西往往可纪。
玉门关有两道:一从鄯善,傍南山
一从车师,傍北山
皆被河西行,至莎车为南道,至疏勒为北道。
西域三十六国,皆在匈奴之西、乌孙之南,北有大山,中央有河,东西六千馀里,南北千馀里。
其河盖两源:一出葱岭,一出于阗,合而注蒲菖海。
蒲菖海,所谓盐泽者也。
葱岭之西既不说有河,于阗之西又水皆西注,意河源为出于此。
盐泽去玉门阳关三百馀里,广袤三百里。
其水亭居,冬夏不盈耗,皆以为潜行地中,南出于积石,为中国河云。
而《穆天子传》说:「天子饮于枝渚之中、积石之南河」。
积石名南河,则与张骞所谓「南出于积石」者又类。
而学者据经有「导河积石」,当为河源,岂积石之西河自行地中,故禹不治?
而「导河积石」,特言施功自积石始,亦不说河源也。
积石在金城西南,龙门绛州龙门厎柱在西虢,孟津在洛北,洛汭在巩,大伾在泛,降水在信都大陆钜鹿,其地皆可考。
而《水经》诸家图河所道,盖自积石山始西南流,又东流入塞,过燉煌酒泉张掖郡南,与洮合。
安定北地郡,北流过朔方郡西,又南流五原郡南,又东流过云中、西河郡东,又南流过上都、河东郡西,然后乃出龙门,而又南流至于华阴
故《吕览》说:龙门未开,河出孟门东大溢,是谓洪水。
龙门,始南流也。
龙门潼关与渭合,至巩与洛合,而伊、洛、瀍、涧四水合流,所谓「伊、洛、瀍、涧既入于河」也。
与济合成皋,与沁合武德,乃道黎阳钜鹿而北播为九河,所谓徒骇、太史、马颊、覆釜、胡苏、简洁、钩盘、鬲津者也。
此九河者废滋久,独汉成帝时许商上书言古记九河之名,有徒骇、胡苏鬲津,今在成平东光、鬲界中。
鬲津北至徒骇间,相远百里,后世因谓许商三河三县,则徒骇在成平胡苏东光鬲津鬲县可知。
以《尔雅》之次考焉,则徒骇最北,鬲津最南,而六枝者包其间。
郑康成谓九河,齐桓公塞之,同为一河,齐居东,信如康成言,塞其八枝以拓地,则自桓公而来,河所行盖独徒骇矣。
太史公班固又皆称禹,以谓河所从来者高,水湍悍,难以行平地,数为败,乃酾二渠以引其河:一贝丘,一漯川。
北载之高地,过洚水,至于大陆,播为九河,同为逆河,入于勃海
二渠于《禹贡》无见,不知太史公班固何从言之?
「岛夷皮服,夹右碣石,入于河」。
岛夷,海曲
碣石,海畔山。
夹山之右,溯而入河,以达冀州,则禹时河入海盖在碣石也。
《地理志》:碣石在北平骊城县西南。
勃海北距碣石五百馀里,而河入勃海,盖汉武帝元光三年,河徙东郡所更注也。
而言禹时河入勃海,何哉?
周定王五年,河始徙,见于《周谱》,班固言之。
又秦攻魏,决河灌其都,决处遂大,不可复补。
去古逾远,移徙难得而考,而言禹酾二渠,又何哉?
孟子》曰:「禹之治水,水之道也」。
历三代无患以此。
荥阳下引河,东南为鸿沟,以通宋、郑、陈、蔡、曹、卫、济、汝、淮、泗会于楚。
而禹功既微,齐与赵、魏因河为境,而堤防寖兴,弛障谷之禁,以邻国为壑,凿一孔,开百窍,如瓮敝漏,渐以不补,则后世河数为败,非天时也。
汉而下,井源益烦,以漕以溉,甘利而昧害。
东汇西引,河用屡窘,使不得一日安流,则狂怒衍溢,亦其理。
摭其著者言之:武帝时郑当时引渭穿渠,起长安,旁南山下至河;
番系引河溉汾阴蒲坂下。
自是之后,朔方、西河河西酒泉皆引河及川谷以溉矣。
宣帝地节中郭昌使行河北曲三所,复穿渠直东。
魏正始中,亦穿广漕渠,引河入汴。
晋太始中,亦凿陕南山,决河注洛。
隋仁寿中,亦堑自龙门厎临清关度河。
大业中,复开通济渠、永济渠,以引谷、洛、沁水
开元中,避三门之峻,亦北凿石渠至它川谷,颇引以溉漕。
而乱水之理,助河为败者往往而有。
始自汉兴三十有九年孝文时酸枣,东溃金堤。
于时东郡虽大兴卒塞之,而河之为患,因浸寻滋甚。
元光中,徙顿丘,东南注勃海,决瓠子,东南注钜野
元封中,决馆陶,分为屯氏河。
永光中,决清河灵鸣犊口。
建始中,决馆陶东郡金堤,又决平原,入济南、千乘。
建国三年,决魏郡
贞观中,坏陕州河北县,毁河阳中潬。
开元中,决博州棣州
大和中,决棣州
开成中,决滑。
乾宁中,圮滑州
其馀堤防人力所不备,若大雨霖,漂坏郡县,病人民,至不可胜纪。
陵夷五代,以迄宋兴,岁屡败,其患非一朝一夕之故也。
战国及秦,用兵不遑暇事河。
元光中,再决二十馀年,比塞辄复圮,兴役最大,《瓠子之歌》,其词哀焉。
今考之武帝时至于王莽,言河利害,大概十五家。
其言非忠而近似者一,其甚疏者一,其不切者一,其害焉者一,其一时或利或害者二,其可行无害者十。
而十者之论,其详者曰贾氏。
窃以谓汉治河尽此,故备论之。
始决瓠子,田鼢奉邑食鄃。
鄃居河北,河决而南,则鄃无水灾,言于上曰:「江河之决皆天事,未易以人力彊塞之」。
要以为食鄃计,无意国事,而其言「未易以人力彊塞者」良可用。
此言非忠而近似者一也。
齐人延年言:「河出昆崙,经中国,注勃海,此其地势西北高而东南下也。
可按地图,开大河上领,出之胡中,如此则关东长无水灾,北边不忧匈奴」。
延年议闳大,然归于狂悖,且有天地则有此河,其行流有域,禹不能改,而延年欲改之,此甚疏者一也。
谷永言:「河,中国之经渎,圣王兴则出图书,王道废则竭绝。
今溃溢横流、漂没陵阜,异之大者也。
修政以应之,灾变自除」。
王者孰不欲奉天理物?
然天时人事,其应岂皆若符节
尧犹有九年之患,禹犹有四载之勤,尧禹岂不知修政以应之哉?
此不切者一也。
杨焉言:「从河上下,患厎柱隘,可镌广之」。
上从其言,镌之裁没水中,不能去,而令水益湍怒,为害甚于故。
是岁渤海清河信都灌县邑三十一。
治水盖亦凿龙门,披山通道,至不可胜言。
厎柱岂不可镌?
而焉无其术,故壅阏为败。
此害焉者一也。
郭昌使行河,北曲三所,水流之势皆斜直贝丘,恐水盛,堤防不能禦,乃更穿渠直东,民便安之。
后三岁,河水更从故第二曲间复斜直贝丘,百姓寒心。
孙禁以谓「可决平原金堤间,通大河,令入故笃马河。
至海五百馀里,水道浚利,又乾三郡水地,得美田,省吏卒治堤救水」。
二者其言异,而大概利害杂,故为说同。
郭昌渠始通利,后不便,较然可知。
笃马河在九河南,失水之迹,然以舒民财力为便。
此或利或害者二也。
自昔之患,以故道之湮,与堤防揵菑,与河争胜负,故凡言分河救水怒,与观水势复禹之旧、无与水争地者,其言皆可用,无害。
冯逡清河都尉,言:「郡承河下流,土壤轻脆易伤,顷所以阔无大害者,以屯氏河通两川,分为流也。
今独一川兼受数河之任,虽高增堤防,终不能泄。
屯氏河新绝未久,又其口所居高,于以分杀水势,道里便宜,可复浚,以助大河泄暴水」。
屯氏河北塞宣房,北决所为,东北经魏郡信都渤海入海,盖近禹故道。
许商白不用,后果复决馆陶
李寻解光言:「阴气盛,则水为之长,故一日之间昼减夜增,江河满溢。
所谓水不润下,虽常于卑下之地,犹日月变见于朔望,明天道有因而作也。
可且勿塞,以观水势。
河欲居之,当稍自成川,跳出沙土,然后顺天心而图之,必有成功,而用财力寡」。
要近于阴阳之学,而其言「观水势所欲居则易为功」,岂可易哉!
张戎言:「河水重浊,号为一石水而六斗泥,今民皆引河、渭山川水以溉田。
春夏乾燥,少水时也,故使河流迟,贮淤而稍浅,雨多水暴至,则溢决。
而国家数堤塞之,稍益高于平地,犹筑垣而居水也。
可各顺从其性,勿复灌溉,则百川流行,水道自利矣」。
灌溉有不应导而导,堤防有不应塞而塞,之言可谓近古。
许商说:「古记九河之名,有徒骇、胡苏鬲津,今见在成平东光、鬲界中。
鬲津北至徒骇间,相去二百馀里,今河虽数移徙,不离此域」。
明算计,能功利,且当是时,三河者庶计可索,惜乎其事不究也。
韩牧以谓:「可略于《禹贡》九河处穿之,纵不能为九,但为四五,宜有益」。
王横言:「河入勃海勃海地高于韩牧所欲穿处。
往者天常连雨,东北风,九河之地已为海所渐矣。
禹之行河水,本随西山下东北去。
《周谱》云定王五年河徙,则今所行非禹之所穿也。
使缘西山足乘高地而东北入海,乃无水灾」。
亦皆欲求禹之旧,求禹之旧固无不可,而岁久难识。
迄于今,河移徙无常处。
冯逡李寻解光张戎许商韩牧王横七人,虽议各不同,而要之欲杀水怒,欲观水势,欲顺水之性,欲求禹之迹,欲使缘西山东北入海,故其言皆近。
平当关并、贾氏之上策,不独在汉,事虽施之方今,大较不能改也。
平当言:「九河皆填灭,按经义治水,有决河深川,而无堤防壅塞之文。
河从魏郡以东北多溢决,水迹难以分明,宜博求能浚川疏河者」。
夫决百川距海,浚圳浍距川,见于《书》。
且水因地以制流,故在《易》:「地上有水,比」。
水行地上,乃有堤防,堤防之法为不得已。
平当可谓能知经矣。
关并:「河决率尝于平原、东郡左右,其地形下而土疏恶。
闻禹治河时,本空此地,以谓水猥盛则放溢,少稍自索,虽时异处,犹不能离此。
上古难识,近察秦汉以来,河决曹、卫之域,其南北不过百八十里者,皆空此地,勿以为官亭民舍而已」。
夫水所欲居,人固不能夺,始宅之,河又荡去。
岁如是,曾不爱,独爱百八十里哉?
关并可谓能知务矣。
至贾氏之上策,不欲与水争地,盖与平当关并之论合。
其言曰:「古者立国居民、疆理土地,必遗川泽之分,度水势所不及,使秋水多,得有所休息,左右游波宽缓而不迫。
夫土之有川,犹人之有口也。
治土而防其川,犹止儿啼而塞其口,岂不遽止,然其死可立而待也。
故曰:『善为川者,决之使道;
善为民者,宣之使言』。
盖堤防之作,近起战国
齐与赵、魏,以河为境。
齐作堤,去河二十五里;
赵、魏亦为堤防,去河二十五里。
虽非其正,水尚有所游荡。
今堤防狭者去水数百步,远者数里,迫隘如此,不得安息
今行上策,徙冀州之民当水冲者,决黎阳遮害亭,放河使北入海。
西薄太山,东薄金堤,势不能远泛,期月而定。
且以大汉方制万里,岂其与水争咫尺之地哉!
此功一立,河定民安,千载无患,故谓之上策」。
自禹迹废,由汉至宋兴,千有馀年。
河决自黎阳而下,远者数百里,近者数十里间耳。
故贾氏言「徙冀州之民当水冲者,决黎阳遮害亭,放河使北入海。
西薄太山,东薄金堤,势不能远泛」。
以今形势所直考之犹是。
窃以谓贾氏之策,不独在汉,事虽施诸方今,为久远虑,不能加者如此。
至难者曰:「若如此,败坏城郭、田庐、冢墓以万数,百姓怨恨」。
盖贾氏亦能言矣。
治水,山陵当路者毁之,故凿龙门、辟伊阙、折厎柱、破碣石,堕断天地之性,至城郭、田庐、冢墓,此乃人功所造,何足言也?
又以谓濒河十郡,治堤岁费且万万,及其大决,所残无数。
如出数年治河之费,以业所徙之民,宜亦便利。
冯逡至贾氏十家,考之汉事与方今,其言皆可行而无害。
然即目前之安,舒岁月之力,则诸家者皆能道。
若夫始难而终易,暂劳而永逸,则王横、贾氏西山黎阳之议,于今犹上策。
至贾氏中策,言多穿漕渠,下策言堤防,盖无足道者。
晁错议削六国,天下皆曰晁错愚,然汉卒无祸,赖错发之。
夫必有大害,然后有大利,西山黎阳何以异此?
虽然,此可谓智者道,难为流俗言也。
晋魏迄唐至五季,言水利者不乏无著见者,独唐贾耽尝绘布陇西,且载河所经受,为图上之,亦不及治河也。
祖宗深悯河患,治遥堤,置使,置判官,开分水河斗门,开减水河,在乾德二年、三年,太平兴国七年淳化四年景德四年,其事详于国史。
开宝五年诏:「澶、卫数州,霖雨荐降,洪河为患。
每阅《夏书》所载,但言导河随山浚川,未闻力制湍流、广营高岸。
战国专利堙塞故道,小以妨大,私而害公,九河之制遂隳,历代之患未弭。
凡缙绅多士、草泽之伦,有素习河渠之书,深知疏导之策,若为经久,可免重劳,并诣阙上书,附驿以闻」。
深惟开宝诏书最为近古,圣谋远览,虑河之意,尤出上策,而天下未有应者。
岂所谓为政善,因祸而成福、转败而为功,若管仲才者世固鲜哉?
其后,景德中李垂上《导河书》,言今魏县之左,河势东折,不如《书》说,北至于大陆,又亡其迹,盖周末失道,为衡、漳所湮矣。
而《汉志》,禹所酾二渠,曰东为漯川者,乃今泉源赤河;
曰北出贝丘者,乃今王莽故渎。
而汉塞宣房所行二渠,盖独漯川。
其一则汉决之,起观城,入蒲台,所谓武河者也。
贝丘王莽时既空,而澶、滑比多坏者,以地平不固。
故欲河出大伾、上防、太行三山之间,起大伾西南八十馀里曹魏所开枋头河之东,引河北行微东,挟御河通王莽故渎。
北经清丰大名之西,历洹水东、馆陶南,而北合赤河,以通于海。
起大伾、合赤河,盖五百七十里,两厓倍之,为一千一百四十里,去冈麓古障八百四十里,治新防三百里。
为用力寡,大概近汉王横欲缘西山足乘高地而东北入海者。
其说九河故迹,皆在平原而下,独简河亡,则与许商王横之说异。
之议,以谓河患率在澶、滑,未至九河则已决矣,九河奚利哉?
又欲自白马派河为六,以助杀水怒,则与贾氏议多穿漕渠者颇类。
事下任中正等,中正等言:「所述自禹至汉河所流行,甚详,其言起白马派为六者,河湍激,难制其势,或合而一,恐不能各从所导。
借使必为六,是有六河口也,堤防之功为难」。
于是议寝。
后用事者,往往言水利,以其无大改,更不皆载,独载孙民先奏。
民先奏曰:「窃观旧河,两厓间相去数十里,而河流常薄西岸,以此知东地形高而河欲西迁之验也。
今魏、恩、冀之西,相、邢、洛之东,皆古陂地斥卤,东西二三十里,南北数百里,其西薄西山,其东薄金堤,其中地形下隐如故渠。
比河决,及御河、漳水溢,皆合流其间,以谓是盖降水大陆故迹,可决王供水冲,使河行此地,过乾宁,合独流口以入于海」。
民先议河,大较与李垂不异,世多言民先议为近。
又比岁卒溃小吴,而澶渊东故渠遂竭,河果自清丰大名西派为三、四,乃东北注,髣髴如民先所欲导云。
至汉王延世之徒事塞河,三旬立塞,世皆以为才,窃谓犹救火家以焦头烂额见客者,故不记。
与夫计向背、度缓急,版筑茭薪、水工河卒,岁储月积、增卑倍薄,凡河之近务,则有司存。
西汉杂论一 其十二 蒯通说武臣 北宋 · 晁补之
 出处:全宋文卷二七三一
楚汉初起,武臣略定地,号武信君
通说范阳徐公(云云。)
徐公再拜,具车马遣
遂以此说武臣。
武臣以车百乘、骑二百、侯印迎徐公。
燕、赵闻之,降者三十馀城,如策焉。
右《蒯通传第十五》。
说士能以其辩,张为利害,夺人于顷刻之间,类今日言之,明日不可复用者。
若通说武信,以谓范阳先降而身死,边地必皆为金城汤池
范阳先下,必身富贵,边城必相率而降。
后卒如其言。
此策也,非说也。
兰州置场劄子元丰五年五月 北宋 · 蒲宗闵
 出处:全宋文卷一七六三、《宋会要辑稿》职官四三之六一(第四册第三三○四页)、《宋代蜀文辑存》卷一九
臣伏见今来新开拓兰州定西城通远军熙州邻近,蕃部所嗜略同,体问得川茶亦可博卖。
经制司奏:新添城寨费用增广,令添助岁额钱十万贯。
今欲擘画津般茶货往兰州定西城,委监酒税官兼管,渐次货卖,就近添助,不得公私兴贩往彼。
候见次第,即依熙州通远军等处先得指挥例,擘画差官置场。
其馀约束并依本司条贯施行。
论禦戎之要疏元祐五年正月 宋 · 范育
 出处:全宋文卷一六五八、《国朝诸臣奏议》卷一三九、《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四四、《历代名臣奏议》卷三四六、《右编》卷二五
臣切以禦戎之要,防患在于无形,制胜在于未然。
患至而后图安,未有不危者也;
兵交而后求胜,未有不败者也。
臣观本路有无形之患,其端已具,其忧甚大。
臣蒙朝廷假以方面之寄,若容身自谋,依违不言,使患至形成,上贻朝廷忧,下为一方害,则臣上负明主,不忠之罪大矣,故臣敢极陈其说。
臣伏见近朝廷诏本路与夏人分画疆界,依绥德例,非所赐城寨外以二十里为界。
通远军定西、通西榆木等城寨,朝廷指挥拶边相照取直,西人执以逐寨外取二十里。
兰州质孤、胜如堡,前日朝廷令常作守据之计,本路按视,合取二堡外立界,西人指为非旧堡寨,要自龛谷寨打量。
此二事,若朝廷从夏人之请,则于本路边面形势有无穷之大害;
若不从,夏人必起兵争占,有害今日和议,而西兵未有可息之期。
臣请陈其故。
盖定西北与夏人接境,通西榆木等处则贼境在东,若皆取二十里,则今日所弃边面多者已三二十里,所徙弓箭手已数百千户,失膏腴之地数千亩。
定西孤绝,贼兵可从中断其归路,其势决不可守。
通远之边面所蹙不啻数十里,而贼兵每出,可至通远
通远受敌,则熙河一路有扼吭不通之患矣。
兰州向藉质孤、胜如川,地五十馀顷,皆膏腴上田,有水泉可以灌溉,其收亩数斛,无虑置弓箭手三千人。
昔之堡障未立,不敢就耕,而以名目占坐不去者已千有馀人。
若从龛谷二十里为界,则二堡之地皆不可耕。
兰州舍此,北距河,南介山,东西境壤无馀。
其耕种之地既不足以自食,其州日益贵,费日益广;
又况贼兵一出,则立至州之西野,增兵严备,无时而已,岂不危哉!
此所谓从夏人之请,于本路边面有无穷之大患者也。
臣访闻定西一带,川原广阔,昔花麻所居西市,夏人置仓以积谷。
质孤、胜如川伪号御庄,自归本路,其土人皆走天都山会州之境,地瘠人贫,未尝一日不回思其地。
又闻夏人常使北方之人自谋争夺之计。
正月中,西界所差分画首领与边臣议论不合而去。
今其再至,探得集兵数万屯于境上,时出游骑,道不逊之语。
度其意,盖将必争而后已,虽至于用兵废绝和事,皆且不顾。
此所谓不从其请,将见兵拿而不解,未有可息之期者也。
以臣计之,不与,则用兵虽速而患小,盖吾边有易守之形也;
与之,则用兵虽缓而患大,盖吾边有难安之势也。
然此二者,皆已形之患,又有无形之患大于此者,不可不虑也,臣请终言之。
切闻青唐阿里骨昔以篡得国,朝廷既行封爵,常与贼同谋寇边。
赖朝廷威断,边将出兵,生擒鬼章,断河桥,以挫其锋,遂寝奸谋,纳质效顺,息数岁之边患。
今闻阿里骨常疑其下有怨雠之谋,日图诛杀,易置首领
且与贼结约甚欢,遣人往夏国诘其与汉和,激其用兵之意。
盖夷狄气类既同,其嗜欲既一,犬羊之党,势必相为。
而又阿里骨篡于前,梁乙逋篡于后,昔也相视而成其谋,今也同心而济其恶,理必然也。
臣恐二贼缔交,贼出兵通远、金城之郊,本路严兵以禦之,里贼又出兵河岷之郊,则本路分兵而力不给,朝廷方且益发兵增备,不知几何而止也。
商者不得安于途,耕者不得安于野,则所仰之不知几何而足。
五州之境,边面二千馀里,二贼据吾腹背,岁岁不可弛备,一日不可减兵。
备其东则西出,备其南则北出,左提右挈,四面受敌,朝暮相救不暇,一有交兵,则五州之势岌岌乎皆有动摇之忧。
又况万一至于败挠不可支,可不虑哉?
此臣所谓无形之大患,可为朝廷之忧者也。
以臣愚计,欲防此未形之患,必制胜未然之术。
臣愿朝廷垂听无忽。
臣昨累经画青唐、邈川利害,朝廷未赐俞允。
阿里骨再召温溪心,愈怀疑惧,邈川人情亦不安。
又杀圭洛族四人,锢其囚首,及勾陇逋、乔家族首领,徙杓六心族,其人户不从,遂拘执首酋,致有五百馀户走河州界约栏未去。
自朝廷除结咓捉镇州刺史,勾在青唐,拘留不还,又勾界边厮波结勒,亦留青唐,其国人携二,酋长忧惧,愈甚于前。
又近探得阿里骨病甚,或云已死,匿哀不发,欲踵前日篡董毡之迹。
此逆酋之暴虐与人情之怨叛,较然可见矣。
臣观贼之于邈川,地近而形势便,青唐情通而利害同,彼两地之动息,夏人知之固熟,徒以乙逋始篡,及疆议未决,故迟迟计未发尔。
使其志得谋行,移兵以举邈川,闻青唐,若振槁木之易,其为西边大患,臣前日已尝具奏于朝矣。
就其未能,二贼方且合谋为患,如臣所陈,其势必矣。
臣又闻古人善为谋者,因祸而为福,转败而为功。
今本路欲与夏人交议地界,当贼兵之锋而争口舌之胜,臣未见其可也。
不若缓其所当争,而出其所未发,先为之计,发贼之谋而绝其交,乘青唐之变而定其国,用臣前策,纳赵醇忠继董毡后。
醇忠既立,忠顺戴汉,因抚诸酋,悉皆内向,则二贼之交绝矣。
董毡既死,人心皆服,虐乱既除,国内举安,则青唐之变定矣。
贼失青唐之援,则有背腹之忧;
本路得邈川归顺,则有形势之利。
彼之所恃者复在我,吾之所患者复在彼,如此,则区区之贼将假息于巢穴,而不敢窥吾边鄙。
通远、金城之疆,锡之则为朝廷之德,不与则亦不敢争。
吾兵不用,而可以制贼之猖獗,平西贼之祸乱,威行万里,义服四夷,虽唐虞三代之禦戎,不是过矣。
将见本路州民有卧鼓息锋之安,趣耕稼而成乐俗矣,复何边患之忧哉!
此所谓制胜于未然之术也。
臣伏思朝廷大计,务欲安边息民,不用兵革,臣为此谋,其始惟护赵醇忠,假以兵力,因其人心,助其声势,过此以往,更不烦兵。
其津遣赵醇忠镇抚部族合措置事件,如蒙朝廷赐可,乞别具条析闻奏次。
臣虽述此利害,或恐更有未尽事理,朝廷若行诘问,却致往复,已依近降朝旨,选差本司干当公事种朴乘递马赴阙,诣三省、枢密院禀议去讫。
伏乞朝廷检会臣累状及今奏事理,早赐处置指挥
再论与夏国画界事奏元祐五年十二月 宋 · 范育
 出处:全宋文卷一六五八、《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五二
臣勘会昨夏国纳欸之初,曾具奏陈,乞先议画疆,后给四寨。
续准朝差官按视,及依绥州体例分画,本路以新边疆界有难依绥州去处,乞兰州以黄河外二十里为界,其馀城寨于见今弓箭手已开崖巉口铺耕种地土外,以二十里为界。
续准朝旨,于定西城以北二十里相照拶边堡寨接连取直,合立界至;
兼蒙降到甲乙丙丁图子,及回答夏国诏书,许一抹取直,内定西城东合秦州隆诺特堡一抹取直。
本路已依准朝旨条画逐件利害及彩画地图奏闻去讫。
昨于今年十一月二十一日,有西人首领允棱举特且来本路石硖子计会说话,寻差第五副将李中与西人说话,并不依应将近降朝旨,却执宥州牒要逐城壕外打量。
已依准朝旨说谕,令计会鄜延路界首商量去讫。
臣窃以夏人纳欸之初,幸朝廷之从请,其欲休兵讲和之意非不诚且至也;
及与之分画,则顿兵境上,踰年未决,托言邀请无厌,使朝廷诏令与外夷往来为空文,其终必将至于争夺而后已。
求好之诚乃因疆理之议,且复至于用兵,非善计也。
凡疆埸之事皆在边臣处画,今纷纷每至紊烦朝廷,由臣知识鄙浅,未能悉应事机。
臣愚伏思,恐上不能副朝廷安边息兵、休养元元之意,次辜所以付畀重任、防患禦戎之至计,夙夜讲求本路利害,及察西人情状,以图疆事可成之策,反复念虑至熟也,愿深计而极陈之。
臣再察西人力争地界之意,非以尺寸之壤为彼利也,盖以熙河形势控其右胁,临制其国,尝欲削吾边而毁吾藩篱,使吾边常危,则彼有常安之计。
今按本路地形,其智固、胜如、努扎实为控扼西人咽喉之地,我得之则足以制贼,彼得之则足以困我。
故无智固、胜如则兰州必危,无努扎则定西必危。
兰州定西危,则熙河常有动摇之忧,而贼势益彊,可以肆为边患,故其力争者盖以此也。
宥州牒称,纳叶经且将克节修筑堡子,有耕种处并屯驻人骑,乞权行毁废。
由此观之,其窥伺三堡非一日计也。
又以朝廷有二十里指挥,欲起自东关至康古、定西以北各二十里为界,即三堡皆在西人熟地之内;
及要自定西、熨斗平、第三寨接连取直,即蟾羊山、阫𨻽州、聚卜结隆一带亦为西人所有矣。
臣观夏人所恃以争者,盖自输欸以来,朝廷每徇其情,既锡之岁赂,复与之四寨,乞以二十里为界则从之,请留生地十里亦从之,求无不得,谋无不遂,谓朝廷惮于用兵,必将勉从其欲,悉行割弃,足以肆其无厌之求,故旷日怀奸,力争而不已也。
臣伏睹近日累降指挥,朝廷持议皆坚,更无移易。
臣谓西人亦必察见朝廷爱惜本路边面形势之意,退而悛惧矣。
臣又探伺得西贼连年点集,人马羸弱,粮食乏绝,上下恣怨,焉能久抗中国而肆其争夺之心乎?
为今日分画之计,莫若断之以理,使直在我为上策。
臣乞朝廷将先降二十里及一抹取直指挥在本路难行处随宜处分。
臣契勘二十里指挥行于延安河东与本路智固、胜如则可,行于定西城则不可。
弃努扎之形势,与迁九巉二千有馀之众,其害不细。
西人且欲持此于通西、熨斗平等处分画,则废地迁民又多,而定西形势孤绝难守,害亦大矣。
然努扎吾边之故地,九巉吾民之旧居,与之不足以为德,而于边防有大害,不与则于理为顺,而于边防有大利,此不可不随宜而处之也。
臣又契勘一抹取直,今自定西城秦州隆诺特堡东西一百六十馀里,侵占西界生地三十里或四十里,今因分画而多取其地,则于理为不顺,彼将有辞,则曲在我,此不可不随宜而处之也。
臣窃闻朝廷近诏延安,委官于境上与西人会议,臣欲乞朝廷特诏夏人,指言今来分画事理,许从一路利害施行。
将应通远界城寨,并据见今坐团口铺及弓箭手崖巉耕种地土之外,别留十里或七里生地为界。
其智固、胜如二堡外,打量二十里或十五里,一半为熟地,其中修建堡铺,一半为生地,其边卓立封堠。
如此,则隆诺特以西悉依旧界,更不侵占西界生地。
定西以北努扎川谷不毁却已修崖巉,及不迁动见住户,又不退缩著汉界土,彼我各守自来界至。
其存留生地更不耕种,止为两界隔限。
智固、胜如系自来城堡,亦据可守之地分画。
仍乞朝廷丁宁降诏,以旧疆之外不合侵占,旧堡之外随宜分画,示朝廷之德意,则理顺而辞直,可以破其奸谋,抑其邀求,庶几分画早见了当,颁诏讲和,永息兵革,又使边徼不生异日之患,天下幸甚。
所有努扎子细利害,言具王箴姚雄申陈事状及前来孙路刘舜卿相度事理,更乞朝廷检会参酌。
臣不胜忧国惓惓之诚,伏望朝廷早赐裁夺指挥
请修定西以东城寨奏元祐六年六月 宋 · 范育
 出处:全宋文卷一六五九、《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六○、《九朝编年备要》卷二三
臣近据权发遣通远军姚雄四状乞修城寨,已具析利害奏闻去讫。
臣窃以朝廷昨诏本路与夏国分画,自定西已北二十里与秦州隆诺特堡界一抹取直,及智固、胜如堡外亦打量二十里。
本路再陈努扎形势及一抹取直等处,各乞随本路利害分画,亦蒙朝廷许令与夏人商量。
贼自去年六月中举兵攻智固、胜如二堡,朝廷姑务函容,止令婉顺商议。
后来又降指挥,令赴延安会议。
夏人辄敢拒违朝命,妄称延州无可断之理,及称本国所差官已令发赴熙河兰岷路,就六处城寨界首相会;
又指延安府所差官就智固、胜如等堡及隆诺特取直等事,以为「翻覆」,及「南朝昏赖」;
又云「如南朝实有就和之意,请勿再说及隆诺特堡上取直及二堡之事」。
言词简慢不逊,全无恭顺之体。
朝廷方且指挥,许令遣官赴熙河商量,而贼遂举兵十馀万众入寇。
臣先期起遣崖巉老小孳蓄,为清野之计,及戒诸寨坚壁以守。
姚雄出兵奔冲要路,贼遂驻兵蟾牟山、卜结陇川一带,攻毁并边崖巉,杀守巉人。
熙河岷州兵已集,一夕遁去,野无所掠,其弓箭手人口寻各复业。
然而崖巉既毁,未有所归,不毁者亦未得安居。
臣虽委官与姚雄相视旧巉,又择要便之地重行修葺,然恐崖巉虽成,终非禦贼之计。
窃观此贼所毁诸巉,皆在一抹取直之内,料贼之谋,自以其地系今来所执去处,肆行毁撤,以示必争。
又如去岁毁智固、胜如,冀朝廷不与之较,及本路更不修葺,自为得计尔。
然智固、胜如,内无居住人户,外无耕种地土,止是差弓箭手留宿,及巡检往来巡逻,为守据之计,贼既攻毁,则未可兴工起兵遽复修筑。
今定西以东一带崖巉尽系弓箭手居住,其傍地土皆系弓箭手耕垦,各已著业。
岁月既久,所衣食者千有馀家,无虑数千口,孳蓄万计,固不可不再行修复,以保边面。
为今日修复之计,与却开崖巉,不若遂建堡寨。
计其人工,而使边势获安,贼虽再来攻犯,无复前日之可毁,则为上策也。
兼臣策料贼本为争占此地,遂行攻毁,若今日修复,必再萌犯边之计,恐乘此秋成,因粮入寇。
若崖巉规模止仍旧贯,势可复毁,则臣恐数千生聚不能保居,稍失枝梧,遂资贼手。
故臣所请修寨之利正在今日,盖不可缓也。
臣再虑朝廷犹以贼入诉于朝,指为所执之地,然争地之体,止当上遵朝命,遣官来延安府熙州,以理商量,虽复数四,坚执不回,无不可也,岂可遽逞凶谋,亟举师众,肆行攻杀?
观贼气势,若我无先备,则劫掠之暴将何所不至,盖其逆理犯顺、悖道违命之极也。
今以理论之,彼以言词来争,我则以禦捍应之,宜不为过也,岂可惮而不为之乎?
故彼毁二堡,我修李内、彭努扎以禦其来;
彼毁定西以东崖巉,我修数堡寨以禦其来,皆非自我生事,盖彼先动而我应之尔。
故臣愿行之无疑也。
又窃计本路边防利害,非特为熙州之重,实系西边一方之重,西方一边实系天下之重,不可不察也。
何哉?
臣观贼之为国,自奄有西凉,开右厢之地,其势加大。
熙河既复,则固已断其右臂,又得金城之险固、定西之形胜,据其上游,可以控其腹背而临制其国;
其智固、胜如之于金城,定西以东川谷之于定西,又足以全其形而壮其势矣。
臣观金城北临大河,西边之地偪隘,南有皋兰、马衔山之阻,惟康古、智固、胜如平沃,且有泉水可以灌溉,古称榆中,其地肥美不诬矣。
定西以东,平原大川,皆膏腴上田,收亩十馀斛,昨朝廷遣官相视,伻图以上,可按而考也。
熙河数郡之地皆属国所占,其在官者十无一二,是以民兵未众,垦田未广,谷未甚积,兵未甚彊。
今二堡、定西之田无虑一二万顷,可置弓箭手仅万人以布列二边,自占其地,则此二州有金汤之固,而熙河一路亦减屯戍,永无边鄙之患;
又岁得谷无虑数百万斛,人食其半,官籴其馀,则价益贱,内馈亦省矣。
非独尔也,臣尝究知夏国之閒田弥亘山谷,动数百里,未悉垦辟。
今其争占固非在此数十里之城,其意直欲毁吾藩篱,使金城、定西有难守之势,异日可图,然后贼计乃遂。
盖无智固、胜如,则金城必危;
无定西以北之地,则定西必危。
金城危,则熙州有奔冲之虞;
定西危,则通远有扼吭之患。
二州危,则贼可攘臂于中,河岷焉得而守也?
熙河一路危,则中国无临制之形,而贼有跋扈之势,臣恐兵不得而解,人民不得而安,其患浸淫于中国,故臣以为系天下之利害者此也。
恭惟神宗皇帝奋神武之略,资天下富强之势,开置熙河数郡。
当其经营之始,不无劳人费财之患,积累于今二十馀年,其郡邑既已雄盛,人民既已富庶,法令既已整备,边势既已盛强,兵日益减,费日益省,谷日益贱,其规模之宏远,可以保万世之安矣。
然二州藩篱有未安者,辅成之策,修葺之计,正在今日,故愿朝廷深计而明断之。
臣非不知朝廷方务镇抚外夷,消弭兵革,然今日若徇贼之意,弃其地而不与之争,臣恐此贼遂其狡谋;
或抑其求以大中国之威灵,亦未必不悛惧而知悔,回心而听命。
故臣伏望朝廷无茍以今日之不用兵为可以息民,而深虑异日之兵未息也;
无茍以今日禦贼为利害事,而远计异日之边未可安也。
臣愚不胜惓惓,所建修筑堡寨利害,乞赐详酌,早降指挥
论禦戎之道奏元祐六年十月 宋 · 范育
 出处:全宋文卷一六五九、《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六七
臣窃观先王禦戎之道,来则禦之,去则勿追,虽号明德,然亦要在以逸待劳、以静制动。
后世兵家取胜之术殆不过此。
其来吾有以守,故能禦;
其去吾无所争,故不追。
今臣所统兰州定西城,定西至秦州隆诺堡三百里之间惟有一城,贼寇无所限隔,通谷大川可长驱而入。
前日贼常攻兰州,又攻定西,幸其不为深入计,顿兵坚城之下,故无功而还;
使其深入,将何以禦之?
今朝廷诏城李讷,且敕本路图上定西以东及迷诸堡。
此功一就,或更先据汝遮之利,则东西三百里之间城障相望,屹然有金汤之势,移兵屯聚,足以坐制贼冲矣。
又藉其傍膏腴之地,可置弓箭手无虑万人。
依山据险,悉为崖巉,以便耕穫,生利财贿。
尝置近垒,贼小至则就避崖巉,大至则入保城郭,伺其惰归,乘利邀击,使贼进无所得,退有所失,彼常劳而动,我常佚而静,如是而后可来则禦之,去则勿追,边兵不顿,而坐困羌夷矣。
仍候诸堡既兴,少休兵力,将一番兵将分作数番,每番不过三五千人,屯要便之塞,伺贼动息。
依今降朝旨,为攻扰之策,岁分二番,春秋止三两月,三岁乃遍,兵力不劳,边威常振,使贼欲战则吾兵不出,欲休则吾兵倏至。
昔吴为三师以肄楚,曰「亟肄以罢之,多方以误之」,后卒入郢。
贺若弼建伐陈之策,曰「彼出则归,彼归则出」,卒用灭陈。
伏愿朝廷上考合先王来则禦之、去则勿追之道,次愿求以逸待劳、以静制动、亟肄困贼之策。
行之岁月,彼区区小丑岂能敝国劳人,旷日持久与中国抗衡哉?
将见束手而听命矣。
相度游师雄修筑堡寨异同奏状元祐七年二月 宋 · 范育
 出处:全宋文卷一六五九、《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七○
游师雄相度本路修筑堡寨十一处。
数内兰州合修纳克密寨、大柳平、努扎峗堡共三处,通远军修聚卜结隆寨一处,系与去年十月二十三日朝定西城东至隆诺堡中间,及定西城西至李内彭中间,两下各修置守禦堡寨一坐、照护小堡子二坐,共为六坐,及与本路措置利害并同。
外有通远军合修努扎寨一处,系与朝旨于努扎元踏地基上修一护耕堡子,去处亦同,惟游师雄乞作七百步,本路乞修六百步,城围小有不同。
游师雄相度到通远军合修哲图、博锡、若、赞占、蟾牟、山堡等六处,即与朝旨及本路相度到聚卜结隆峗、花川堡两处地名利害委有不同。
臣今勘会昨来本路建修筑之议,盖为自兰州已东至定西城、自定西城已东至秦州隆诺堡三百里之间,戎马奔冲之地,止有定西一城,外更无边面蕃篱之固,贼可长驱深入,故极陈利害,欲渐完城垒,以捍贼冲,以固边势。
幸蒙朝旨采纳,乘去秋贼既聚复散,势未可集之时,立诏本路趣城定远,及令条画诸堡寨次第。
臣谓朝廷留意边防大计,深中事机,自兹本路遂有安强之势,足以制贼,保边息民有日矣。
是以臣累奏,欲乘今春青草未生,马瘠,贼兵难聚之时,先修要害之城,乘时量力,不劳而集,及更遵朝命,省工减费,贵于速就,至今未奉朝旨。
臣已具后时,伏候今秋或来秋别乘机会修筑闻奏去讫。
臣今再详游师雄所奏,有与本路同者五,不同者六,推原所以同不同之由,盖亦有说。
窃缘本路建议之始,其说有四:其一据要害,其二护居民,其三相接应,其四守信约。
定远之保金城、捍熙州、控大州,努扎之基石硖、固定西、扼贼路,所谓据要害者也。
定远之卫康古、智固、胜如,纳克密之蔽裕勒藏六族,聚卜结隆川之保弓箭手,所谓护居民者也。
柳平、努扎峗、花川东西在本寨之中,所谓相接应者也。
智固、胜如常设,据有城郭居室,定远建于内,努扎在第二寨之南,聚卜结隆川亦在诸巉之间,其外皆弓箭手耕种之地。
以臣常建与夏人议,乞以见今耕种崖巉卓望口铺为界,故营度诸寨皆在其中,非有涉于贼境,是本路所守,无相侵轶,信与直之道也。
去年九月八日朝旨,不得将修移立堡侵出蔡骃赍出商量画界至之外,此又遵依朝旨。
虽异日贷贼侵陵之罪,而与之分画,终持一定之议,所谓守信约者也。
凡此四者,足以固藩篱,保边势,又不失全信义,以制远人,臣之区区,实在于此。
臣又闻聚卜结隆川,西人语谓十八为「聚卜结」,谓谷为「隆」,盖言诸谷共凑一川耳。
游师雄欲每于贼马出入之路,据其要害,为一堡,如此则聚卜结隆川一带悉无寇患。
然其地多在一抹取直之外,缘臣之议论遵于朝命,不踰官守,未免拘挛之失在其中矣。
游师雄将君命,图利害,不得不为朝廷极言而究陈之,此所以有异同之论也。
然异时贼纳欸,一切将循旧约,则臣之前议无时而不可用;
若正其犯顺干纪之罪,一新大号,则师雄之论乃边防之至计。
若又能舍区区之守,破拘挛之议,则六堡之外,盖有不劳而制贼者,此又臣之不可得而言也。
臣观十一堡寨之议,固有缓急大小,其十姑置之则犹可已,独努扎之利,大言之,则虽欲扫天都、复会州、定河南,盖不可不城者也;
小言之,则守已然之信约,完一面之藩篱,亦不可不城也。
臣又尝访努扎之利,盖努扎既,虽其西不为纳克密等三堡寨,其东不为聚卜结隆川三堡寨,止于未相照应,然犹可制边患。
茍努扎不,则其西别纳克密三堡寨,可保护裕勒藏诸族,又须于闪竿滩、笃罗川一带别堡寨数,以遏贼路。
其东虽聚卜结隆川三堡寨,止可保护耕民,又须如游师雄所议,于贼马来路建设诸堡,以制贼冲。
如此,则功费益大,守禦益多,殆非据要易从之术。
脱尽不为之,则幸西贼无谋即已,或奸谋一启,彼且长驱数万之师出石硖,过努扎,趋闪竿滩,径犯熟羊、渭源,则熙州危矣。
据蟾牟山,袭通渭,过三岔,分兵掠永宁、来远,直趋通远,则一路摇矣。
本路之兵分守三百里边面,其势不能合以禦贼,奔命则劳,守株则毙,臣恐不足以制寇。
此最本路之深忧,臣所以夙夜皇皇,饥不及食,寝不敢安,经营板筑之计,冀朝廷之必从。
今既失其时,后日事机盖不可必。
臣为朝廷守禦,不能竭力必争,就此大计,臣恐它日熙河之患有不可胜言者。
臣愚不胜愤懑,伏望朝廷深计而熟谋之。
再念臣智识浅昧,才术迂疏,猥当帅任,固有不逮,伏望朝廷选能臣体究利害,图建长久之利,庶几不误边防大计。
乞修努扎大寨元祐七年五月 宋 · 范育
 出处:全宋文卷一六五九、《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七三
窃臣近累乞于努扎谷修八百步大寨,及先次修筑,至今未奉指挥
臣勘会兰州既城定远,其东必更城纳克密,又为二堡,定西以东必更城聚卜结隆川,又为二堡,然后三百里之间形势相接,弓箭手可居,地利可据。
然此六寨堡者皆视努扎为轻重,盖先城努扎,则六寨堡易守。
臣谓努扎之役当先而不当后,其说有三,其城当大而不当小,其说亦有三,请终陈之。
今欲先城聚卜结隆川,则其地形当通谷大川,有贼马来路数十处,少驻兵则不足以折贼,多驻兵则川谷无水,屯兵数万,非穿井数百,无以给也。
若先城努扎,则其形势东距浅井数百里,南视聚卜结隆川数百里,以坚城驻重兵,贼常有后忧,不敢引兵而南;
使其恃众深入,我且要其归路,正所谓扼其吭而抚其背。
此努扎之城当先而不当后者一也。
今欲先城纳克密,则贼必出兵石硖,由努扎西向而争,非以重兵东塞努扎之路,北制大隆萨、聚卜结隆谷,则城未易建也。
若先城努扎,役虽未毕,兵不再烦,因其馀力傍建纳克密,并兴诸堡,工省而易就。
此努扎之城当先而不当后者二也。
臣又闻边防有要害,机事有先后。
今本路建筑非一,若不据要则将无可缓者,若不乘机则将无可后者。
故先筑努扎以据其要,则其中数百里之地贼皆不敢窥,其外路川谷贼皆不敢肆其出入,居者得安于室,耕者得安于野,行者得安于路,巡逻之兵可以息肩而卧矣。
彼六寨堡者更量本路事力,可兴则兴,可止则止,可缓则缓,可速则速,一乘其机,则先者已立,后者不劳,实安边省费之大利。
此努扎之城当先而不当后者三也。
又努扎北控石硖大兵出入之路,东扼大小设遮等谷,其形势足以制贼,使不敢泰然南下,如垣墉之禦寇、堤防之止水也。
其西则障蔽数川,使裕勒藏六族无抄掠之虞。
远之使定远、智固、胜如无大寇之虑,如居室之有门鐍也。
其南则表里定西,照应聚卜结隆川以东直至秦州诸堡寨,如咽喉之视腹心也。
今若止为护耕小堡,则外不足以制贼,傍不足以固邻,内不足以自卫,与无堡同。
此努扎之城当大而不当小者一也。
又护耕小堡不足守禦,当贼之去,其傍弓箭手视之以为生,易其田畴,安其室家,峙其糗粮,聚其畜产;
比贼暴至,则委之而趋避。
是以数十里之民兵生业,常寄虎狼之口而待其吞噬也。
夫为边防之守,乃欲舍其要害之势,而为茍简之计,且将陷民以资敌,臣未见其可也。
此努扎之城当大而不当小者二也。
又若努扎既为大城,独在东西众城之表,而据其要害,则其傍诸寨堡皆外藉其势,故城不必大,纳克密、聚卜结隆川止六百步可以守矣,大柳平、努扎峞、蟾牟山、花川止三百步可以保矣。
若努扎止为小堡,则其傍诸寨堡皆戎马四驰之郊,城有不得守,守有不得安,虽劳人费财,未能消异日之边患。
此努扎之城当大而不当小者三也。
臣伏望朝廷深计努扎之不可后城,乘土消日舒、工役可兴之时,草枯马瘠、贼兵难集之际,先谋修筑。
又计努扎不可作护耕小堡,检会臣累奏乞建八百步大寨利害,早降指挥,使本路先期计办,一举就功,以消夏贼之狂谋,以定边防之大计。
臣不胜恳祷。
侠少行 北宋 · 冯山
山东自古多才雄,辍耕陇上羞为农。
乡兵名在万选中,一日声价闻天聪。
十石弩力三石弓,殿前野战如飘风。
白锦战袍腰勒红,诏容走马出阊阖,都人仰看如飞鸿。
归来意气人谁及,道逢刺史犹长揖。
邯郸白日袖剑行,振武青楼乘醉入。
传闻留后收兰州,姓名御笔亲点抽。
府金百镒轻一掷,且向塞外随遨游。
自此锄犁变任侠,夜事椎埋昼驰猎。
有田无人耕,有子不养家,田间父老长咨嗟。
论不宜弃兰州 宋 · 李周
 出处:全宋文卷一三○七、《宋史》卷三四四《李周传》
陇右故为唂氏所有,常为吾藩篱。
今唂氏破灭,若弃之,必归夏人。
彼以区区河南,百年为勍敌,茍益以河湟,是尽得吐蕃之地,非秦、蜀之利也。
感山赋 北宋 · 崔公度
 出处:全宋文卷一六五三、《圣宋文海》卷六、《三续古文奇赏》卷三上、雍正《山西通志》卷二二○、雍正《泽州府志》卷四七、乾隆《潞安府志》卷三六、乾隆《凤台县志》卷一三、《古今图书集成》山川典卷四七、《历代赋汇》卷一七
客有为予言太行之富,其山一名皇母,一名女娲,或于此炼石补天,今其上有女娲
因感其说,为之赋。
其辞曰:
曲辕先生从先大夫之南征,省黑许于紫霄,访武王朱陵,授罗浮之隐书,撷三茅之神英,息肩淮泗之滨,闭辟弦歌,与世无营。
一日,梁国公子、铜鍉处士闯然踵门,恍然相亲,曰:「先生倦游者矣,祈有异闻」。
先生不对,宾请愈勤。
于是为论山中之物,山中之民,叙山中之遗欢,咏山中之淳文。
二客相视而笑曰:「先生唐相之家,族蕃西京
京于吾乡,驾材累程,连联高山,见于群经,兹其不言,疑未之行。
试为先生陈之,何如」?
公子赞之。
处士曰:「夫坤厚之势,犹一人之体,昆崙为之首。
自首而下,岟㟐屹𡾐,无复平地,陵轹百国。
阴山焉,横二千馀里,北为戎狄,南为古圣之所治。
测中言之,殆吾国之乾位,昕天铜浑,《周髀》保章,参地之形,兹为最详。
上正枢星,下开冀方,逢胃而毕,自以张。
乱则冀安,弱则冀强。
起为名丘,妥为平罔,岿乎甚尊,其名太行
挟大河于楚东,瞰北岳其在旁。
其高也,逦迤而上。
始莫知其高也,登蹑千里,昂目而前望,骇实与夫天当。
其深也,缭绕盘辟,始莫知其深也,驰朔东而左转,垂三月而见脊盛,连延乎碣石。
《传》曰:『东海之水不尽,而此山也,吾莫知其所极』。
此其知言哉!
如彼大邦,圻钩壤连;
如彼大川,洲维浦联。
殊乡异观,习乎所传。
坳然若鞍者曰鞍山,突然若灶者曰灶山,色黑者黑山,形方者方山
如此之类,名何可殚!
墨翟察而知骥之贵,尸佼过而辨牛之难。
穆王升由雀道而出,世宗行自大河而还。
孝明尝登,幸上党郡
章帝以游,至天井关
孟德北上,纪摧轮之恐;
谢公西顾,引忧生之端。
阮籍失路而咏怀,刘峻怀交而发叹。
晋阳子惠之便道,对二坂祖浚之祥观。
开元钖问于逢车,武德置县而当烦。
霍褰吾襟,共附吾肘,缠午壁之势,探长城之口。
天门揭其部分,乌岭支其躏蹂。
姑射、王屋隆虑雷首;
靡迤嵚岑,参错饤饾。
或拱其左,或捧其右。
或道其前,或赞其后。
让以奇巘,贡以重岫。
曾夸娥之输力,摛大帝之宝授。
上晻暧兮鹏击,下砰磕兮鲸斗。
又若王畿之外,五等诸侯,奉命守土,率属千万,悉面内而腾辏。
此山之形也。
汾、潞、丹、洹、滹、池、𣿟、易,涑、沁、淇、潼,清、源、济、溴,奄呴将迎,纵横嗽激。
安阳巨马出其夸,白絮北涿度其液。
触遥阜以孤引,潋荣光而历羃。
凝染渐渍,裒青贮碧。
此山之容也。
奠荒有神,开社有伯。
以风主威,以云主泽。
翻手熯阳,覆手霹雳。
近靡百城,远霈万域。
暴暑亟寒,暗天一白。
烟不得为瘴,气不得为疫。
岂其幽深也,深其欲而难期;
其并合也,合其力则无敌。
此,山之气候也。
轩后以来,至于成王,自时建都,迁徙不常。
远近表里,其阴其阳。
春秋之前,封国既多,春秋之后,唯晋为彊。
大抵以兵为阻,以险为防。
守不敢弛,战不敢忘。
越至卑耳,而齐桓以霸;
一入孟门,而平公几亡。
燕、赵、中山,卫、韩与魏,或主山东,或主河内,或主山西,或主河外。
或城其隈,或据其会,或保作咽颈,或恃为腹背。
屯留有常阻,山阳有常界,跬步之侧,万人死之。
复驱万人,而地不少退。
如罴斯林,如虬斯壑,左顾右睨,爪牙锋锷。
秉间薄人,肝脑涂地,以搴旗虏将而为乐,不然假息窃视,捍以城郭。
从姬歌儿,名琲重璞,不敢不献,虽欲藏之,亦终归乎攫搏。
骇乎哉!
固尝一朝之中,一舍之间,烹四十馀万之众,筑头颅之山,举长平为鼎镬。
旧壁荒城,豆分棋错,今千馀年,幽阴寂寞。
此山之势胜也。
当时雄豪,迭指交质。
行野者非乐其野,逐兽者非即其兽。
裴徊陵陆,踰跇阪阜。
裁约六国,眦睨九道。
孰为龙首,孰为天灶。
向背孰徙,草木孰遘。
器械孰便,凭倚孰厚。
东西孰广,南北孰袤。
为蛇孰尾,为鹳孰噣。
孰方孰圆,孰牝孰牡。
冲轮孰敏,沮雁孰懋。
孰利袭掩,孰利藏覆。
孰此出击,孰此入冠。
孰可徒搏,孰可骑骤。
孰可啖诱,孰可斥候。
孰可接战,孰可挑斗。
孰最恐夜,孰不欲昼。
胜此孰遂,败此孰救。
佯遁孰止,秉乱孰走。
孰要于迩,孰闭其后。
记省在目,陈说在口。
凭轼结靷,忿豢去就。
所过之邑,鹯视狼吼。
诘无不讲,向无不偶。
入军则建旗鼓,入朝则佩印绶。
以国试胆,以民试手。
为纵横家,随以此售。
关警迟速,称昼贫富。
矫尾厉角,恐愒翻构。
鬼神不能窥其密,贤畯不能纠其缪。
中人主之利欲,移将相之恩旧。
其后或主或臣,建功立业,尤显闻于后世,则有决羊肠之险,堑此山之道,攻荥阳,伐韩以威天下,应侯秦昭王之谋也。
敖仓,杜中山之阨,距飞狐之口,守白马之津,使天下知所归者,郦食其汉高祖之谋也。
而此山,入射犬,破青犊之众,杀谢躬于邺,以收复天下为心者,汉光武之谋也。
济河降射犬之众,还军敖仓,属种以河北事,然后西向以争天下者,魏武帝之谋也。
进据武牢,扼其襟要,俾窦建德不能踰山,入上党,收河东之地,而卒以并天下者,唐太宗之谋也。
徐思以观,亦吾之近藩。
北压燕蓟,西临顺檀。
笼里控外,联区接寰。
州开其隅,邑疏其间。
衡而为垒,缺而为关。
朝歌内黄黎阳之支离,有五原高平广武之依攀。
前规成皋,逆婴邯郓,收褰帷趣驾之威,宰簪笏假辔之官。
大城望之如云,小城夹而金完。
各负城势,态骧虺蟠。
宿貔貅之倘佯,峙刍粟之巑岏。
此又其山古今因人以明效者也。
偏隅之祲,蒸郁成象,或为楼阙,或类亭障。
下利垦辟,其土白壤。
谷备五种,颖丰穰。
以陶则不窳,以牧则易长。
骍、駂、駩、駽,騧、骊、驖、驵,繁鬣赤喙,黄脊白颡。
奇毛异骨,駉、駾、駚、驡,或出凹掩,或会广敞,或随龁而乍散,或就饮以群往。
秦青睹之而目眩,造父逢之而伎痒。
若乃边风夜号,寒气朝荡,木叶昼脱,川原萧爽,挺逸彩之疏瞬,厉雄心之倜傥。
分腾而郊野暗,聚鸣而阮谷响。
最下者籯粮载士,日中而驰百里,凤臆兰筋,探前扶后,何止乎蹄间三丈。
马之所施,险之所依,有德者然后能之。
其或守之不以道,用之失其宜,则是二者在所为盗贼之资。
司马侯晋侯以先王之不务者,非弃之也;
吴起商纣之国志,有激于当时。
何则?
宣帝先零金城,而终贻汉患;
武帝元海并州,而俄倾晋基。
自后聪、曜、石勒姚苌、季龙、元魏、高齐、诸苻、慕容,呼侣啸类,提羌占戎,或屯于定襄,或保于居庸,或建都邺下,或渡军河中
或改元离石之比,或僭号沙河之东。
胡尘一踰,三关遂空。
长安之城,洛阳之宫,摇辔长驱,传国都而扼踪,暴衣北冠于涂炭,客宗庙于妖凶。
更帝迭王,抑为盛衰。
其四方简册,不可得而书者,凡几战而几攻。
由是观之,为彼君者,始失之一朝,遂使天下之人亲戚离散,一百二十六载挂性命于兵锋。
此又当世贤人君子登高虑远,所宜追述,为万世深诫者也。
当彼之时,国中窄而山中宽,天下危而山中安。
外憸人茍容以盗官兮,内浩歌乎《考槃》。
外吁嗟愁涕之辛酸兮,内游鹿豕其方欢。
外穷奢极侈以相残兮,内交让乎瓢箪。
外仍椹缩剑以衔冤兮,内乐夫其盘桓。
仁智所依,仙圣所迹,其动如龙,非迅雷烈风不起;
其出如凤,非醴泉甘露不食。
服皇娲之妙道,藏补天之神石
或饵木而采芝,或吞阳而嗽液。
或自耦于樵钓,或偶怀于老《易》。
引公和之馀韵,振文举之归策。
壄王二老,犹自轻之士;
壸关令狐,殆多言之客。
至精元以友造化,绪馀尚足以治万国。
此其山之隐逸也。
即以仰之,首名归山。
岭巆纡馀,巉岩孱颜。
曳泉绅之飘飖,束云衣之回还。
樻众精于宝姥,糁灵气于天丹。
矗雰霞之朝覆,豁光怪之宵环。
其金则钣、荡、镠、铣、镣、鑗、鏋鑀,其玉则琼、玖、𤩂、潞、丹、琪、玙、璠。
石黄绿而青碧,珠玟瑰而木难。
馀粮石脂之硗䂚,赭垩理长之斓斑,阴映宛倚,穹注蟠联。
丝絺毡𦇧,鈶盐铜矾,备先赋之不名,距三方而祖繁。
复有紫沙黄雾,神钢是取,逗落液于庳涧,萃坚英于弱土。
蚩尤之遗勇,回欧冶之灵顾。
下分擅乎百源,上夹输于六务。
此其山之琛赂也。
其鸟五色豪鹰,窟生崚崚,貌如秋胡,目如明星。
呴拨利戟,足卷枯荆。
雕趋鹗随,往还青冥。
木栖则鵗、鷣、鸒、鹳,水止则鸨、翠、凫、鶄。
殊种诡类,莫可殚名。
其状如麋有距,四角马尾。
声若钟磬,以出为瑞。
赤虎文豹,黄熊封豕,麇鹿瑞䝢,行搏坐噬。
草则紫团之蔘勤漏卢,糜衔牡蒙,苁容首乌,牛膝豹足,龙沙虎须,赤节紫倩,如雷茈胡,云英玉支,解蠡庵䕡,鹿肠鹤虱,彭根屈据。
泽态夭糅,芳臭粉敷。
或同葩异实,或冬荣暑枯。
或珍传太一,或用讲吏区。
木则有,其桐其椅。
篁筱怀风,桃李成蹊
梗、、枫、,思仲、芜荑,梓、漆、枢、栲,青檀、紫葳,枞、檍、槐、枣,棠、榴、楟、黎,阳栌、檿桑,枌、榆、棪、槻,交抵并节,韬唐阴堤。
身缘中材,实资疗肌。
松柏千岁,蹇金石姿,弥根万仞之峰,落影千丈之溪。
孤干直出,百寻而后有枝。
远而望焉,或如翔鸾,或如蟠螭。
其大蔽牛,其圆中规。
参差櫹椮,下隔百步,犹樛忧而相羁」。
公子矍然曰:「陆产之盛仆知焉,不若是之详也。
且闻之汉甘泉肇于武帝,唐含元建于高宗
或决事于上,或受计其中。
始用材之有馀,终兴利于无穷。
陛下临御以来,四十馀年,未闻图苑囿之观,事土木之工。
户牖朱绿之饰,诏五岁而一易;
服玩帷帐之具,虽屡补而尚供。
四方黎元,自视忲然,咸愿献力京师,进娱皇躬。
听钟鼓管籥之音,瞻车马羽旄之容。
傥有司因亿兆之心,率怀、卫、磁、相、泽、潞之人,披苍莽、伐崆巃,贱新甫之得,简徂徕之封,激春淫之悍豪,扶丹济其来东,经营庶民,作为新宫,以壮阆乎中区,以周严乎九重,高阐秘卢,侍从兮蜿蝉;
翠华黄屋,往来其冲融。
追三雍养老之法,申其孝慈,复延英访问之迹,考其邪正。
更取士之弊法,著久官之新令,明刺举劝沮之典,绝苟简异同之政,广庑长廊,翼其两旁。
左选天下经术辩通之士,以为议郎,居讲朝廷疑难之义,补百司之阙,出委观民决狱之事,以信其所详。
右选天下材勇温恭之人,以为卫士,居讲司马军机之要,掌诸门之禁,出委偏裨别屯之任,以观其近莅。
兴利如此,顾不为伟欤!
山日以开,货日以通,众庶习知,勿为牢笼。
欲发者发,欲攻者攻。
登者搰者,剥者斲者,烹者掇者,絷者戈者,四时憧憧,皆民所同。
庶宝之轮幽,万模之纷纭,雕雘彩制,羽须毛群,弓矢铠楯之材,舆马骨革之伦,被服纤华,鼓铸精珍,三十取一,归于县,宁有闻子富而父贫?
兴利如此,顾不为伟欤」!
公子再言,处士再思之曰:「公子之惠,亦云善矣。
且民可与乐成,不可与虑始。
况乃三晋,人号沉鸷,孕鹑火之流烈,感斗极之劲气。
瞻顾端巧,手足便利。
蔑蛊淫狂厉之感,无喘夜皲瘃之累。
专思虑而喜任侠,贵然诺而多懻忮。
重沦奸侈之化,孤守而莫变;
由渗唐虞之泽,弥久而未坠。
平居之际,以气义相视,驰马射兽以为乐,投石拔距以为戏,悲歌慷慨,以摅其郁;
矜誇功名,以见其志。
自古受命之主,不先得其土,则先得其士。
不得其地,不足以控诸夏;
不得其兵,不足以威万县
粤天宝失御之后,事虽近而不复言。
五代不纲之时,其迹甚明而可以数。
朱梁失守,则晋人南下而急攻河阳
师厚不死,则魏博六州,据山口之路。
庄宗之祸,由邺郡而起;
清泰之败,缘上党之助。
蕃戎陷相而石灭,兵过河而刘去
或群盗乘隙而并出,或前军自此而先渡。
河东之举,时李骧疾度,控孟津之策;
世宗之征,赖车驾倍程,有南平之遇。
可畏也,如人怀心腹之疾;
难去也,如木受根柢之蠹。
故吾太祖皇帝之兴也,践祚五月,亲平泽、潞。
念贼失仲卿之计,不西下而直趋怀孟,而我用向拱之言,速济河而击其未聚。
离穴成擒,吴祚之前料;
登无难色,李氏之深谕。
如洪波薄江,借海以为力;
大霆击空,与电而俱赴。
交广、闽、蜀之区,淮、海、江、汉之壖,彊侯暴王,袭顿蹁跹,纳土称臣,冠佩邻联。
虽天命之所在,亦主威之使然。
其势如此,犹藏太原,谢将休戎,十有九年。
太宗之吊伐也,指师为林,转粮如川。
断石岭之应,刬隆成之坚。
躬擐甲胄,劘锋易弦。
昼夜围督,六师争先。
压之以天下之重,然后始能破焉。
迨我真宗,抚养其人,留跸授关南之师,促使益安阳之屯。
许北虏之通和,敕猛将之疏军。
以至陛下仁风德泽,扶导长养,踰八十春,赋不闻竭其才,力未尝疲其身。
憙辩者不知约从连衡之谋,尚勇者不知收城夺邑之勋。
室家熙熙,老于耕耘。
如养虎者不与之全物,赏先至者不导于一津。
兹奈何合之?
深山触鸷,猛而为勍。
敌之怒心,鐖凿棘矜。
若南国之,海滨之盐,千百良民,化为顽兵。
或蒙欲而拒捕,或负恃而贪凌。
始逭罪而群亡,终盛气而横行。
镇之常员,则威有所不足;
列之大诛,则民转相震惊。
陆机谓兴利不足以补害,君焉孰惩」?
公子曰:「不然。
古初生民,禽兽杂居。
无机械以荐食,无衣裳以被躯。
累圣哀之,脩其所无,钻燧取火,铄金于炉。
锐以锋刃,俾持以趋。
逐其虫蛇,创其室庐。
刳木成舟,结绳为罛。
剡木为矢,弦木为弧。
以饮以食,以畋以渔。
服牛轺马,纺绩䥳锄。
后王因之,讫今以娱。
安有至治之世导民以利,复争乱之是虞!
太公封齐,熊绎封楚,鱼盐之义,山林之阻。
公一发之,民往如鹜。
不数十年,齐楚以富。
彼诸侯之国,民且守法,岂天下之广,人或敢侮?
调发存邑里之籍,出入视保伍之名。
倚之守令之良,护以使者之能。
建隆初兴通馈之役,奚今日之政姑息而艰行?
是有司不复举因民之利,四方无时有可劳之氓。
弗恤所治之法何如,而已亟此禁山搉海之图,疑所思之未明」。
处士曰:「君不闻天子之建宫乎,厌江陵之瑰干,空邓林之巨树。
山鬼见荣而倏烁,坤后斥缊而容与。
青帝执规白帝司矩。
离朱之魄,䚕其徽纆;
舍倕茧之神,相其斤斧。
裁鲁镇以为址,判湘峦以为础。
趋步而龟鸟正,叱咤而虹蜺举。
星覆重撩,云缩万堵。
涂以齐赭,甓以虢土。
华荐金石之美,梁修牙角之赋。
扬瑶琨与织贝,荆砮丹而箘簬。
蒙羽之纤缟,涧瀍之枲纻。
优尊而百礼六乐,华国则东房西序。
邦贿丰息,宁主是耶」!
公子曰:「嘻!
上方东被于流求,西薄乎羊同,南畅于诃陵,北憺乎空峒。
积挚鸿胪,填货大农
天人之交,何求而不充?
徒念覃怀之域,三河之冲,漘断乎沧溟,背栖乎犬戎。
齐楚瓯越,鲁郑巴邛,辕有所不适,楫有所不通。
重兵之常处,列城之所宗,将帅之治守,诏使之过从,壤地所生,衣食所庸,不疲其赀,即疲其力;
不出于官,则出于农。
帑焉而乏,府焉而空。
或骄阳淫雨之灾,或戍发备河之逢,流离其民,易资枭雄。
或阴会于朋仇,或椎埋以成风。
故先诸权,俾怡其衷。
禹散历山之金,而赎卖子之虐。
汤铸庄山之币,而救无𥼷之凶。
非先君不足以说士,非首众不足以就功。
如彼泉源,我发其蒙。
如彼委藏,我启其封。
设坐视天财而不知发,犹有此民而不以为兵,徒示二虏之涵容」。
处士曰:「君知其一,未睹其二。
琉璃之河,华林之庄,昔居臣民,今游犬羊。
然黠虏奚民,视此而莫敢乘焉,吾非有以守之,殆由天设于王公,帝限乎豺狼。
若之何侵而夷之,以纾其行,饵之可欲,以发其狂?
义未闻于灌爪,兵或兴于争桑。
投刍生心,文子之至喻;
牛甘必斗,管坚之所量。
国家近边,虽上腴之地,久禁而不耕,所弃甚轻,为利甚明。
发丁以通驿,隋政之已失;
治气而未尽,魏室之旋倾。
彼乌足陈于治朝哉!
山东之兵,三十五将之师,君所闻也,请置其说」。
公子曰:「大农之家,不患穿墉而废囷仓;
善贾之行,不念胠箧而捐金珠。
备得其术,则害何能扰;
利果大入,则小或可疏。
今防秋之兵,不寄之土豪,而岁起屯戍;
缮治之物,不蓄于逐州,而授于京都
不募人访铜,而私或自铸;
重给民旷土,而争籴于胡。
遗计若此,庸为利欤?
由众人焉,南牧之虑;
将智者兮,北伐之涂。
推石传土,决其成功,束马悬车,胙乎能事。
突收燕乐,捐范阳、涿郡三道之师;
直压怀柔,拒虎北、石门四兵之势。
引轻军,发羌夏之东穴;
出奇道,斩匈奴之右臂」。
二客纷辩既久,色相不平,抗袂俱起,质于先生
先生冁然而笑,适然而兴曰:「坐,吾告汝。
夫有财而弗取,无道者之言也。
取而不以先王之制,无法者之言也。
二者,吾圣人之深恶。
不顺乎冬夏,不相乎阴阳,禽兽之殄暴,货币之诛戕。
不时而源枯,不禁而山伤。
逆于天元,降为灾祥。
则虽传道之人,岂容无责哉?
古者大德大功之人,天子尊之公侯之爵,殊其奉养之方。
功厚者享亦厚,德长者报亦长,推之四海之内,入为公卿,出为牧伯,盛不过数十,土地所育,人民所藏,其货易供,其财易当。
然报非天子之独私焉,盖天下皆乐其有以报也。
故其民贤者勉焉以脩其业,愚者虽甚欲焉而无敢望。
其志易平,其劳易偿。
今高赀大姓之家,列肆侔于府库,邸第罗于康庄。
金绀采缀,锼劘焜煌。
被以黼绣,裹以雕墙。
狗马弃齐民之食饮,舆妾贱士夫之衣裳。
宾昏祠葬,隳败纪纲。
通吏买法,阴淫陆梁。
其凭荒负险之民,擅弥山络野之疆,畜奴如兵,占田论乡。
主逋豢冠者攸众,宝龟藏甲者为常。
州县徒史,私为之视察;
乡亭部夫,公随之奋攘。
是天下山林之出,除公上之赋,守令吏寺,略有常制,每郡每邑,宛转麋溃,输几侯而几王。
彊桀相师,极欲为威。
怒网而川贫,笑斧而林飞。
孰察诸刊剥水火之遗制,孰恤乎坚稚曲直之所宜。
积之徒多而器用殊寡,举之或远而民资自疲。
富者售之益轻,贫者劳而愈微。
誓穷原薮之饶,而况膏腴之归。
乃方乃州,或蝗或饥,民以为灾,而彼反为宜。
从是其氓,匿税并田之不暇;
益令群猾,藏租隐地之无疑。
南方诸山,非复昔时,材不爱而木不蕃,木不蕃而兽不滋。
迨有千里不毛,裹糇莫支。
是天地阴阳,昼夜长养,犹不能以充其欲,则吾民何负,独为狸而畜鸡。
盖驭民无予夺之政,厚生无发歛之期,万物失『由仪』之道,四海废『崇丘』之诗。
或者县官列胶干皮羽之须,营栋宇舟车之材,上苛之以敲笞,下挠之以追催。
索之于迩则此既莫有,求之于远则险孰能来。
方此之时,跱蓄之家,驩相比朋,固所以制百姓之命,期年而篡其业,更岁而竭其财。
如是不已,饥寒怨愁,不委于沟壑,则聚为盗贼。
非此二者,吾不知其安所为哉。
始于伤财,则终于害民,察其蠹国,必固乎乱俗。
故国家以皇祐之版书,较景德之图录,虽增田三十四万馀顷,返减赋七十一万馀斛。
由是言之,土地财利,名制约束,不用先王之法,其为弊也,民失其平,若之何而可复!
高者愈贪而肆蛇豕,下者抵禁而趋口腹。
刑罚日增,灾害日续。
盖蒹并不去,不足以语政;
制度不立,不足与言治。
禁钖存省米之说,贱肉有爱牛之意。
此言虽小,可以推类。
事为之法,物为之制,数罟之得,非不多也,先王禁之,以其伤生。
原蚕之利,非不博也,先王禁之,以其害气。
果实未熟,木不中伐,用器不中度,禽兽不中杀,鬻于市者,执而有罚。
不以其时,不顺其教,捕一禽、折一草,谓之不仁;
断一树、伐一木,谓之不孝。
公卿大夫,群士黎庶,居室有品,器械有度。
车马有等,衣服有据。
饮食有常味,人徒有常数。
戮民不敢服絻,君子不履丝屦。
为农者不得为工,为士者不得为贾。
天王之尊也,合围犹恶其尽物;
诸侯之贵也,杀牛尚戒于无故。
小既无越,大岂容负。
草木鸟兽而舜以命益,水火土谷而尧以任禹。
名山大川,纵封国而不朌;
至其漆林,独二十而征五。
著于后王,脩之愈明。
典之于天官,图之于地卿,任之九职之事,辨其五物之征。
主山而有虞,主林而有衡。
中士下士,赞其政令;
府史胥徒,颁其所行。
豺祭而弓矢陈,隼击而罻罗兴。
司险达其道路,山师辨其物名。
鸷兽在前,穴氏火物而诱之出;
阱檴既设,冥氏伐鼓而使之惊。
然后万民随之,诏焉以程,斩材者有期日,窃木者有常刑。
至于金玉钖石,丱人之专取;
犀象麋鹿,鱼人之所登,率避其孳育,以待其丰成。
必以其时,素王称其大顺;
不可胜用,孟轲陈其养生。
贵贱有差,六器五辂之资,民得而无所用;
兴造不妄,五金六材之属,民用而无所伤。
禁发之有期,重轻之有常,天生时而寒暑平,地生财而品类昌。
硕以盆鼓,蕃以谷量。
暴暴如山岳,浑浑如河江。
山出银瓮丹甑,棷聚麒麟凤凰。
追前世之盛,被于此时;
以吾君之圣,方诸先王,隋唐之二宫,姚虞之总章,商人之重屋,周人之明堂,虽尨眉耆耇,爱惜朝夕,期有以必睹也。
子之言曾何比今于汉唐
陛下慈仁如天,广厚如地。
任臣则勿疑,闻谏而必喜。
赏罚不滥,切爱乎民命;
祭祀罄虔,动交乎天祉。
远民之弊,虽守臣不知而知之甚详;
克己之诚,在匹夫难行而行之甚易。
至若五帝宪老之礼,三王观风之制,六典建官之法,三适进贤之例,患有司不得其术,不患朝廷之不行;
患臣下不举其职,不患信任之不至。
今也辅相大臣,左右良士,重君子为臣去就之节,思古人得君功烈之致。
施以善俗为本,学以力行为贵。
居朝廷不以先后持其嫌,守藩镇不以内外疑其势。
同德一心,齐力协议
皋陶谟而矢契稷之业,伯夷让而中之志,以共察天下之善,不使有盖虚骄士之党;
以共收天下之杰,不使有妒功蔽贤之吏。
以众人之耳为耳,听众耳之所不听;
以众人之目为目,视众目之所不视。
授百司因革于吏,而总其成绩;
委二边军赋于将,而责其必治。
法制素具,东南既饶,天府宏壮,讲练有时。
吴越霸王之兵,朝令乎西,西纳十四州之地;
夕使乎北,北归十三州之城。
浑然临之,以至健隤,然载之以不倾。
伊洛之水昼乎其前,戎夷畏之,踰黄河之湍;
丘垤之山篑乎其旁,戒夷阻之,甚太行之横
与其邀近功于一山,增众糅之弊,牵危疑于往代,汩因循之名,使王者之兴,百有馀年,神圣在位,而仁爱之泽独未及于禽兽草木,曷可同世而语哉」!
二客离席跼跽,愧谢不敏,请为弟子。
既而少进曰:「问阜财得阜民之法,问治山得治国之风。
且昔者将大有为之君,必有所不召之臣,欲有谋焉则就之,不得已而后起。
有学焉而后臣者,有不可得而臣者。
今山之隐逸,亦如是而后至乎」?
曰:「莫可得而知也。
神农之于悉诸黄帝之于崆峒,颛顼之于绿图,高辛之于柏招帝尧之于务成,帝舜之于尹寿,禹之于国先生,汤之于伊尹文王之于鬻熊武王之于尚父周公之于虢叔,齐桓之于管仲,然尊德乐道,说者如此也。
吾观之彼数子者之心,将如是而已乎,莫可得而知也」。
二客恍若自失,再拜而罢。
按:《皇朝文鉴》卷六,四部丛刊本。
乞罢湟州隶属河兰州元符三年六月 北宋 · 郑居简
 出处:全宋文卷二三五六
湟州地险隘,当罢都护府安抚使之名,令隶属河、兰州,以省馈运。
按:《曾公遗录》卷九,台湾文海出版社宋史资料萃编本。
宋故朝请大夫管句舒州灵仙观骑都尉段公墓志铭大观三年六月 宋 · 晁说之
 出处:全宋文卷二八一八、《嵩山文集》卷一九
公讳与言,字彦昌
始段氏得姓,自段干木之后徙武威,为武威之段,世以忠武有闻人。
金城太守会宗唐太尉秀实,其遗风又特高矣。
礼部郎中苏州刺史同泰,始为荥阳中牟人
公之先,晋天福中浑河川内徙为汴人
公皇考光禄卿、赠太尉聿,葬公皇祖三班借职阆州监押、赠监门大将军重进于,又复始为郑人
公从光禄任为太庙斋郎,调嘉州龙游县尉
终更,就辟尉犍为,迁成州军事推官,再佐文州
宣德郎、知河中府猗氏县
通直郎,赐五品服,有勋官,监延安府折博务。
奉议郎,勋亦一转。
今上即位,覃恩,转承议郎通判邠州军州事。
又倅耀州馀年。
自谓不任事,乞闲,得管句舒州灵仙观
凡以赏官五转至朝散大夫,勋三转至骑都尉
大观三年三月己巳暴得疾,卒于郑,年七十岁。
公为人质愿廉毅,非有意于寡言慎行,而天资不以利欲自迁而然,偆偆挽挽,终日若无所与于人间者。
人于公始以难亲而忌之,卒服其常,而畏且誉之。
公既以是有家,而其居乡党,从宦涖政,无险夷,率一轨辙,而未尝轩轾也。
犍为沐川蛮酋,欲以译官失职为乱,远近恐甚,公曰:「何害匹马走溪洞」。
喻之曰:「译官一日信有罪矣,其如朝廷百年恩德何」!
蛮酋相率感恸而去。
公即丁内艰,嘉人念公贫,无以远归,率赙甚厚。
公谢之再三,曰:「非孝子待死之志也」。
卒不受一钱。
公在成州时,元丰间有灵武之役,使者委公掌两川金币于凤翔,以佐军实。
有司以朱墨无前比,环视不知所出。
公独闲暇,先会其大数若干,而前期枚处以待之。
彼执券剂哗然声军法来者,乃拱手有德色而去。
猗氏之政尚严,而终不失古良吏之风。
常以谓政事莫先于务农,躬视种植之法。
及公受代,而田野满矣,人称之曰「段公林」。
邠若耀皆环庆之冲,西陲劲兵襟带也,公谨其仓庾而仁之。
进筑木瓜堡,无一人亡者。
公平居敝衣粝食,无所嗜好,每睹光禄翰墨遗简,则有䌽衣儿啼之色,若其亲之存者。
此则反乎古人不读其父手泽之说,而同归于孝也。
公娶王氏,初封仁和县君,再赠长兴县,先公十有四年而卒。
子三人:宏,假将仕郎
寀,三班奉职环庆路第八队将
安,尚幼。
三女,长适承议郎通判扬州军州事喻齐,次适奉议郎知开封府咸平县陈天锡,次适假将仕郎张褫。
孙男五人,女四人,皆幼。
宏等卜以六月甲申葬公于郑州管城县怀忠乡青店里先茔之次。
褫实说之之出也,状公平生来乞铭,铭曰:
有猗其枝,有清其阴。
谁其思矣,段公之林。
宁独猗氏,所戾讴吟。
问何至然,前修是钦。
段氏世家,诚信不疑。
轻兵深入,定小昆弥。
老蹩持马,抚邠乱师。
公之为政,敢不肖之?
郑实故里,鸠杖归来。
谓宜百龄,忽其逝哉。
兆宅是安,嵩隗崔嵬。
篆此铭章,究彼孔哀。
神龙卫四厢都指挥使宁州刺史贾公墓志铭建中靖国元年1101年 北宋 · 邹浩
 出处:全宋文卷二八四五、《道乡集》卷三四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元符初元哲宗皇帝躬揽之六年也,延见文武之士,殆无虚日,拔其尤者,以隆治功。
于是皇城使威州刺史贾公自权发遣河东路兵马钤辖召对,大合旨,超授神龙卫四厢都指挥使宁州刺史、权管当侍卫亲军马军司公事、旧城里都巡检使
一时将帅,翕然耸慕,以为遭遇之异有如此者。
三年春,哲宗升遐,选为山陵都护
时公疾殆矣,不辞而行,遂以三月二十九日卒于河南永安之宁神院。
天子闻之,恻然嗟悼,遣内东头供奉官宋某护丧以归,且敕葬事官为应副。
特赠雄州防禦使,官其二子,又擢其长子为閤门看班祗候,录其季女之夫为三班借职,常赙外加赐白金千两、绢七百,所以恩恤甚厚。
其孤以明年建中靖国元年八月二十五日葬于开封祥符马店村,而承议郎、前权通判兰州军州事俞君次夔状其生平曰:公讳岩,字民瞻,世为开封人
曾大父真、大父信皆不仕。
父顺,以公贵赠左屯卫将军
母李氏,追封安康郡太君
继母李氏,追封淮安郡太君
公生而警颖,不为儿童事,父母异之,谓必能起家。
读书略通其义,酷好弓矢击刺。
未冠,已志如成人。
一日,慨然叹曰:「大丈夫当自奋立,不然,何以显亲扬名于天下」!
遂勉从戎,以骑射称。
不数年,迁行门。
元丰初神宗皇帝临轩选才武,遂换内殿承制,为庆州荔源堡兵马都监
泸州夷獠叛,朝廷委环庆路副都总管林广经制其事。
广首辟公为先锋将,深入蛮徼,通江门,取隘口,粮道无阻。
讨荡巢穴,几得乞第,斩获三百八十级。
帝嘉其劳,特转西京左藏库副使,仍以袍带、介胄、枪牌、茶药赐之。
河东第三将,未行,权京西第一将,留驻于环庆路
久之,赴河东,任河外准备,牵制兰会贼马。
逢西贼于明堂川,俘馘甚众,就除第八将,转庄宅副使
哲宗登极,覃恩转右骐骥使,改西京作坊使
大丞相曾公以龙图阁学士太原,奏充准备将领
副都总管李浩行,逢西贼于满满浪舒啰逻易,击走之,复为第三将,改第七将。
从知府州,又充行统制,入界至横水川青鱼河,斩获七十九级,转内园使,就迁权本路兵马都监兼第一将。
绍圣初,转东作坊使再任。
入界至青冈岭、越祖平、埋迎三岔,斩获四十级,特转宫苑使
总领先锋,至橐驼巷左监军司,逢西贼,力战,斩获一百七十级,焚荡族帐、器械、仓廪尤多。
四年春,西贼数万围麟州神堂寨甚急,公亟拥骑四百出援,且令汉蕃士卒曰:「国家无事时不惜厚禄畜养尔辈,正以待一旦仓卒之用。
今虽众寡不敌,岂可坐视而不救?
吾誓以死报国」。
莫不感激,奋励争前。
径由屈野河川、杨家墓行五里许,回视河西沙堰子、染拔谷、青草会,则贼骑已不可胜计。
公因念韩信背水阵以取胜,乃据北栏道坡岭上,使四无所向,人人用命,自旦至暮,相持不决。
公矢一发中酋领,应弦而倒,众即遁去,重围遂释。
是日微公,神堂破矣。
帝闻而嘉叹,亟以袍带、枪牌、弓矢、茶药赐之,特转皇城使,又加威州刺史
援筑葭芦寨,至吐浑河,掩袭真卿流、贺罗峰、没宁流,斩获三十二级,牛马橐驼千数,葭芦遂安
又挠耕至桑泊,逢西贼,力战,贼败遁。
追至啰没王河,斩获七十级,生擒伪钤辖乜香。
元符初,就除权发遣路兵马钤辖兼第一将。
既入对对,首谕「神堂功久在朕听」,公惶恐称谢,且条奏边事甚悉。
帝深器之,遂擢管库
是岁郊礼,管当法驾、卤簿、仪仗、兵队,以整肃闻。
今天子登极,覃恩转濠州围练使,迁侍卫亲军步军都虞候
既受命为都护,促行,家人以疾久,力劝止之。
公叱曰:「吾本一介行伍,蒙国厚恩,未有毫发补报,可辞行耶」!
力疾上道,以至于卒,享年五十二。
娶席氏,封普安郡君
子男五人:长曰诜,右班殿直閤门看班祗候
次曰说,曰咏,曰谌,曰详,皆右班殿直
女六人,长适右班殿直公绰,次适进士高建一,次适进士折可畏,次适右班殿直彭鉴,次适进士李孝纯,次许嫁三班借职袁思永
公天姿特挺,沈毅有谋,望之凛凛不可犯,天下奇男子也。
事继母如嫡,人不知其为异。
在河外时,或欲率其子入界,公曰:「吾子技未精,果行,不免冒赏以欺朝廷,吾不忍为」。
将兵二十年,战未尝北。
士卒中伤,必载以归,躬自抚视,完复乃已。
与人周旋,惟恐不尽,轻财乐施,家无馀蓄。
每公退,即延儒者讲论书史,教诸子以忠孝。
巨公名卿荐之者踰六十人,尤为今大丞相曾公所知。
呜呼!
孰谓弗克寿考以享富贵之盛而止矣,宜有铭以告后世。
其孤遂以状来求铭,予尝闻俞君言其先公天章阁待制充帅环庆时,力荐公于朝。
天章没,公画像祠之,岁久益虔。
盖不忘俞公如此,宜其忠于报国虽出万死而不顾也,是诚有过人者。
于是序而铭之。
铭曰:
赫赫神宗,文武生知。
作新多士,以大有为。
士患不才,才亟用之。
智信仁勇,各适其宜。
惠此中国,服彼四夷。
天高地厚,孰得以窥。
于时贾公,拔自行伍。
何以况之,如罴如虎。
帝曰汝才,协济吾武。
夙夜行门,非汝宜处。
往事兵戎,往勤捍禦。
我有成军,今兹将汝。
开迹泸南,继踵河东
干戈所向,未尝不从。
敌谁为坚,贼谁为雄。
奋不旋顾,必摧其锋。
尤卓异者,神堂之功。
古将帅,凛凛英风。
简在哲庙,虽久不忘。
趣其入对,有谋而藏。
帝益嘉叹,擢护岩廊。
恩殊秩峻,耸动多方。
念德莫报,陵役是当。
忽其逝矣,天子恻伤。
今天子圣,绍隆先帝。
卧鼓灭烽,蛮夷慕义。
将臣熙熙,雅歌自喜。
同我太平,长守富贵。
公独胡为,未老而逝。
尚其子孙,不坠厥世。
乞于巴珍旺系桥通路奏元符二年闰九月 宋 · 胡宗回
 出处:全宋文卷二一一一、《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五一六
自来自河州安乡城过黄河入邈川,虽是洮西本路,缘道径迂险,般运艰难。
臣近体问得兰州西关堡近西,地名巴珍旺,相近可以系桥通路,直入邈川。
不惟路径平坦,兼道里甚近,可以互相照应,兼可以于宗河行船漕运直入邈川。
其宗河口东岸近北,旧有邈川管下阿密鄂特城,乃西蕃旧防守夏国该珠、卓罗等城去处。
今城见全备,略行修筑,安置楼橹,可以守禦
论不可轻弃兰州横山元祐初 宋 · 孙路
 出处:全宋文卷二○二九、《九朝编年备要》卷二四
通远熙河两州,才一径尔。
熙河北关已接境,昨自开辟地百八十里,濒大河而城兰州,然后熙州有屏蔽。
使虏北据兰州,南跨故境,熙河固已迫矣。
出而左则通远绝,出而右则河州断,熙州孤寄一川中,岂不殆哉!
恐有不测,则岷州亦不守,而阶、成遂失,蜀道亦可忧也。
横山一带,地险阻而肥沃,人强悍而善战,谓之山界部落劲兵之处,此元昊所以渡沙碛而肆猖狂者。
昨大兵一出,而城壁峙立,虽未尽横山之广,已裂其腹心而城其要害矣。
今若委而与之,其众复集,其地复守,且相导而南下,则环庆而东、麟州以西傍边之人,岂得安枕?
兰州横山,未可轻议也。
请于兰州定西一带筑堡奏元祐元年七月 宋 · 孙路
 出处:全宋文卷二○二九、《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三八二
兰州定西城一带新边地土,除已招置弓箭手外,有旷土万馀顷,未曾修筑堡障,而有贼马钞掠之虞。
请自兰州东关堡东修葺质孤、胜灵、护耕三堡,及于禹职六族中森摩、干滩、内定、西城、东玉楼山各筑堡,护耕差役人共与本地分弓箭手相兼守禦
乞与王文郁等优赐推恩奏元祐二年六月 宋 · 孙路
 出处:全宋文卷二○二九、《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二
修筑兰州西关堡毕,客省使荣州团练使、知兰州王文郁等望优赐推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