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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州县受纳苗米尽纳本色奏嘉熙二年十月二十三日 南宋 · 程元凤
 出处:全宋文卷七九一五、《明良庆会录》卷三
臣于季夏妄议边事,浮光既为贼据,势必窥我合肥,鞑贼浅谋,果出于此。
幸守者力拒,而彼不克攻,援者西来,而彼又知惧,连遭挫劫,遂即退师。
合肥既安,浮光又复。
尧臣既获,王全又擒,然尧臣妄庸,固不足为轻重,王全好黠,真一中行之说士也。
汉人一笞其背不可,我乃一鼓而生致之,夺其谋臣。
湖广总臣岳阿孟夏交事,谓见在之兵几二十馀万,而见在之米仅三十馀石。
臣一闻之,毛发悚然,意谓朝廷必已措置科拨,所以安帖至今。
及观总臣迩来告急之辞,乃知科拨初未曾到,不过借贷诸郡义仓,与夫督府纲运收籴,支撑数月,已复罄穷。
廪乎朝不谋夕之可忧,茫乎抟手无策之可惧,钱犹可办,米实难求。
若欲处之以安平无事之时,复又委之以自为迫画之计,臣恐事穷力竭,无以支持,众饥而逃,为忧甚大。
且朝廷上下皆不遑安,日夜经营,专在钱谷,大抵惟求之于在人之所难得,而不求之于在我之所当取。
舍当取而求难得,所以力虽劳而效愈邈也。
臣于今年季春三月,尝有财赋八事具陈庙堂,若能采而行之,其于财用必有少补。
惟其例作空言看过,是以无实效,然八事之陈皆是为钱而设。
今所急在米,其中有一可行。
且州县之间,岁纳苗斛,若以上郡计论之,姑以一岁万石为准,使其所取亦止万石,是有定数,谁复议之?
而斛面之赢馀,名色之科取,以少而计,率一倍焉。
故取一石则有二石之收,取五千则有一万之获。
上供郡计便自可足,馀五千石却另折钱。
然此钱者上不解之朝廷,下不藏之州县,往往官吏视为己物,巧立名色,掩而有之。
而况上供郡计之需,其数虽上万石,而人户合催之额,万石之外有赢,亦是折钱,并皆掩有。
今天下之州县不知几百万石,而前所谓一岁万石者,姑约言之耳。
夫当军士嗷嗷待哺之际,而州县合取之米乃公然而化为私藏;
当国家皇皇窘匮之时,而官吏掩有之弊乃姑息而惮于改作。
每一言及,令人短气。
臣前来之说,本是欲取所折之钱,由今而思,不若尽纳本色之米,各州各县多置仓廒,随处桩留,准备科拨。
知、通、令、佐通管簿书,不许侵移,不许折价。
如有违戾,监司奏闻,下至士民亦许告首。
如是则一岁之入可以得两岁之收,诸处之积可以蓄缓急之备。
州县收米既富,又可宽之一分,官无苛征,民乐输纳,而公私之利不可胜计矣。
不愈于费本而和籴,创名而横歛乎?
苗米起催,兹其时矣,事机易失,盍亟图之,臣愿陛下速诏大臣相与谪确其详,行下诸路州县,有能推行此意,利益公私,则增秩加恩,断无所吝,都吏典押亦议赏之。
如或不然,并罚无贷,庶有惩劝,不致具文。
足食足兵,或成于此。
李守作汀郡诸寨图序 南宋 · 李昴英
 出处:全宋文卷七九四一、《文溪集》卷三
闽寇根汀蔓邵,祸于氓最烈,至烦朝廷颛大阃,调大兵。
余扈戎环其境,则山狞剑铓战人睫,湍怒戟声豗人耳,虽激衅繇吏不良,亦风土致然,安平时犹有桀孽薮其间,两郡比壤,旧各列岩卒,籍虚援遥,猝遇劫敚莫能禦。
招捕陈公以邃猷奇略,铲凶涤秽,一道晏澄。
必欲长杜乱萌,乃探狡窟,俯枭巢,分筑营堡,而军其壮悍者,度地迩远,量屯多寡,使气势连属相应如常山蛇,楼鼓递鸣,铠仗齐出,鼠辈将无所容迹,虑亦永矣。
是役也,清漳判佐陈君乘之庀其事,触热履险不畏劳,募士必好身手,创栅皆奇面势,月阅三,以竣事告。
余得其图观之,喟然曰:「贤者立大规模,可利百世,亦须强敏人任责乃克办。
韩魏公招关陕兵,有属官薛向乘传料理,今元戎傅君此行,盖不下薛也」。
吾郡蒙成实多,喜而笔诸帙首。
陈韡等官诏淳祐八年五月十八日 南宋 · 宋理宗
 出处:全宋文卷七九七三、《宋史全文续资治通鉴》卷三四
陈韡出镇南服,备殚忠勤,军民安平,蛮猺绥辑,特进一秩,依前知枢密院事湖南安抚大使、兼知潭州、节制广西
余玠兵部尚书、依旧四川安抚制置使、兼知重庆府、仍兼四川总领夔路转运使
贾似道刑部尚书、依旧京湖安抚制置使、兼知江陵府、兼夔路策应使、仍兼湖广总领
丘岳除兵部侍郎、依旧淮东安抚制置使、兼知扬州、兼淮西制置使
吕文德侍卫马军都指挥使、依前保康军承宣使右领卫上将军枢密院副都承旨、兼知濠州
代通内翰 宋末元初 · 欧阳守道
 出处:全宋文卷八○○○
某比承光膺新渥,进直禁林,区区乡依之私,倍用欣跃。
执事经纶器业,不应久在代言之地,而方深以为执事喜者,为斯文也。
昔人谓文章与时高下,在某殊不谓然。
时之高下,文实为之尔。
从古虽甚不足道之世,必有以文自任之人,其人不达则已,其人达,其文显,昭苏众听,鼓舞群动,时事当复有可观者。
春秋之郑宜无子产之文,而子产之文足以起郑;
唐之中世宜无陆宣公之文,而宣公之文足以重唐。
二人辞令诏诰,至今读之,犹有生气,文之能为时高下政若此。
使在安平无事之世,而斯文所属,靡靡不竞,则气象衰飒,国亦随之。
今之文在学校、在举朝之议论、士大夫之文,而所谓翰苑,天子之文也。
天子温厚则有德,严重则有威,理以开人心,气以张国势,所谓大哉王言,一出而天下响应者,此天下莫大之文也。
学校之士与举朝士大夫之文,所学所见,盖人人殊,不能齐一,是故其高其下不尽关于世道。
惟天子之文,人以一字定从违,国以单言判轻重,而其文体所尚,播告之下,亦复翕然化之,代言之选,何可轻属!
某无似,窃尝妄论今世,以为必得深厚雄浑光明俊伟之才,以为深厚雄浑光明俊伟之文,而助成夫国家深厚雄浑光明俊伟之气象。
窃惟执事天与异质,斯文所归,奋自岷峨,翱翔要途者有年矣。
简在上心,柄用已晚,顾以丝纶之重,非宗工大手不可付,是以在此,上之所以幸斯文者甚大惠也。
有识之士,人更相庆,矧如某趋承之旧,辱在异顾,不后他人。
是虽玉堂之庐,在他人为荣,在执事为淹,然方为文体,幸方为国体,幸未暇计其他也。
阻以守籓,无由面庆,不审迩日台候何似。
伏冀上体如眷,精调起居。
匆匆上状,不宣(《巽斋文集》卷一。)
如:似当作「知」。
集贤学士赵岩起孟传 南宋 · 陈著
 出处:全宋文卷八一一八、《本堂集》卷八九
大渊献之岁七月孟秋庚寅,具官陈某谨以鸡酒之奠,致祭于故集贤学士赵公之灵:昔我赘幕,秦淮之湄,既而客润,云西之随。
公将适漕,寔踵云西,六辔未驱,尺书先驰。
若师所尊,若曰可师,恳恳其诚,谦谦其辞。
谓虽已去,必欲来思,不曰不敏,登门犹迟,胡听之过,而至于斯。
呜呼!
谁能如公,取之于素昧之中,而甚平生之相知?
我昔于润,滞留斯久,旧幕在望,未谐奔走。
乃独我容,曾不我咎,春风飞剡,顾叨荐首。
旁观者饕,豪捩而取,茹愤狎诺,以秋为候。
彼有力者,又掣其肘,举于他门,出于公手。
公终不平,我知所受,岁贡有限,人物为薮。
为我之故,空其所有。
呜呼!
谁能如公荐之于无求之表,而甚于欲偿之宿负?
昔我家居,公专阃,相与排难,谓我其前。
从游之旧,如同气然,纵无一德,亦宜周旋。
止或尼之,终孤悬悬,时忽其异,事归之天。
天涯再驾,生死之间,我又罔闻,莫如攀辕。
人于此际,能无尤焉,而亮于心,付之忘言。
呜呼!
谁能如公安平相为乐,而患难不及共,乃旷然而不我愆?
公之于我,有如此之特达,则我之于公,不无愧怍。
数年之别,而万里之远隔,一病而绝,而九泉之莫作。
公之心自知,泯默于冥漠;
公之魂谁依,将飞扬乎空阔。
惟旅之或归,庶慰吾州里之怀德,而初心之获遂,今乃与父子而同穴。
外于此者何言,寄万感于寥廓。
古意一奠,老泪双落。
尚享!
定我之天应其几策 宋末元初 · 方逢辰
 出处:全宋文卷八一七四、《群书会元截江网》卷三
有天下之时,有天下之几。
时可以治而未治焉,几也;
时未可以治而治焉,亦几也。
几者天之所示也,天示君以此几,正观君之敕,此几者何如焉?
陛下临政二十有七载,适合乎三登九变之数,人皆以为可治之时矣,臣独以为未者,以其数考之则可,以其理逆之则未也。
自昔帝王之治天下,不信其或然之数,而信其必然之理。
理尽矣,而数逆焉,非所惧也,理未必尽而数顺焉,此其几必有大可察者。
陛下前此二十馀年,其间大震恐、大拂乱,所以夺其一枕之安、示之三峡之险者,非可一二计。
虽陛下之坚一凝定足以压万变之纷纭,镇群疑之汹涌,然前乎此时,履危涉变,常有焦然可畏之虞,未见有猝然可喜之幸出吾意料不及之外者。
臣切惟今春以来,气象顿改,二十五六年之艰危一旦而帖泰,二十五六年之杌󰟲一旦而安平,陛下亦常端居静念天下大势一转而平复者,何修何饰以臻此?
通国皆曰已安已治矣,臣私忧过计,独有出于众人之外者。
夫我之天定而天之天亦定者,理也;
我之天未必定而天之天自定者,理有是哉?
求诸理而不得,则亦归之三登九变之数而已矣。
数之适然者非幸也,几也。
几者何?
治乱安危之所伏,而天之以微意示我者也。
天之爱人君之深者,或逆以儆之,或顺以试之。
方其时出灾异所以儆之者,观其能知惧与否也;
幸而知惧矣,又时出治平以试之,试之者观其能勤与否也。
迩日秋宝方揫而淫涝,物华已实而巨飏,则试之者又将转而儆之矣。
吾君其可因目前之顺境,忽意外之大几而不以天敬天乎?
天者何?
君心之无逸是也。
惟天为刚,惟天为健,惟天为不息,故不言心而言天。
茍无逸此心,不以天幸之方来者自喜,则一时之儆我者安知其不终福我乎?
苟自逸此心,不以天幸之难必者为惧,则一时之试我者安知其不终怒我乎?
入京 南宋 · 朱南杰
七言绝句 押庚韵
客怀醉杀也醒醒,昨夜思家梦几惊。
道阻且长无信息,只将喜鹊验安平
乞釐正邸第寺观常赋奏咸淳十年 南宋 · 陈坚
 出处:全宋文卷八二四七、《宋史》卷一七四《食货志》上二、《历代名臣奏议》卷一九二
今东南之民力竭矣,西北之边患棘矣,诸葛亮所谓危急存亡之时也。
而邸第戚畹、御前寺观,田连阡陌,亡虑数千万计,皆巧立名色,尽蠲二税。
州县乏兴,鞭挞黎庶,鬻妻卖子,而钟鸣鼎食之家,苍头庐儿,浆酒藿肉;
琳宫梵宇之流,安居暇食,优游死生。
安平无事之时尤且不可,而况艰难多事之际乎?
今欲宽边患,当纾民力;
欲纾民力,当纾州县,则邸第、寺观之常赋,不可姑息而不加釐正也。
望与二三大臣亟议行之。
进壬易会元大占书表 宋 · 祝泌
 出处:全宋文卷八○二三
臣言:伏闻阴阳变化之妙,有气有象之殊,卜筮推策之书,通机通微之旨。
必该至理,以参覆载之运;
斯极神机,而研事物之情。
三易本刚柔之气,周流六虚;
六壬法动静之宜,取合四课。
观其设科,虽六壬之旨若不同;
究其致用,则气象之求实一致。
故气无定用,因象而用,象无定体,以气为体。
易之气,即天地推迁之象;
壬之象,即阴阳升降之气。
《易》更三圣之述作,学者固不敢以轻议;
壬沿三坟而晦蚀,习之乃至于自卑。
谁知规天矩地,即方员动静之基;
日干辰支,乃乌兔推迁之纪。
贵人法紫宫之主宰,日将本大阳之缠离。
天内阳宫,则列官顺轨;
地外阴道,则百辟逆缠。
阳为德,阴为刑,吻合汉儒之论;
夜多凶,昼多吉,何殊扬子之《玄》。
故事有从违,时有否泰。
遵时而动,乃得其宜;
随事而推,不容或过。
斡璇玑以法大造,窥要会以定方来。
圣人以此洗心,待时乘运;
贤者由此触智,观妙钩玄。
由象而通消息之理,体物以见屈伸之机。
时覆逢占,间不容发;
当名辩物,差不毫釐。
至于厌伏不祥,转危为安,迎导善庆,触类而长,旨在雷公之蕴,传在玄女之神。
机参造化,则天是阴阳;
事超庸常,乃地何险易。
此前人之显迹,实旧记之特书。
奚啻分别祸福,决定疑似哉!
矧夫国有大疑,谋之君心以及卿士
舆情未协,欲其大同而决于官占。
宜与士民,举动纤微,其为体统,大小夐异,可不明其纲概,复至泥于细微。
恭维皇帝陛下得一继离,函三立极,提挈两仪之轨,辑穆七政之缠。
兢业事几,洞见安危得失之兆;
洪济国步,措置熙宁静密之图。
端清燕以颐神,居紫辰而论道。
审猷谋于虑蚤,访经纬以探微。
审国事于渊默之府,同民患于枢机之变。
度咨壬课,俯及愚蒙。
臣学识疏庸,文穷气沮,黼黻皇猷而有歉,祗承大问以凌兢。
当阳月之安平,仅效小得;
然中式之深奥,未有异闻。
误蒙圣旨,俾作大占之集。
鞠躬受命,勉强效书。
首叙名局,次及事端。
本正大之旨以为经,揆从违之机以著义。
使有伦序,异以科条。
悉芟鄙俚之词,尽属体统之大。
庶复兴于古道,免屑渎于圣经。
缮录上陈,苟作有罪。
臣诚恐诚惧,顿首稽首,谨言
按:同治饶州府志》卷二六,同治十一年刻本。
无积序 宋 · 陈藻
 出处:全宋文卷六五一八、《乐轩集》卷五
歛石新戒嘉运,谒字于余。
余闻庄子尝以「运而无积」形容乎道,故以「无积」字之。
夫运而无积者不已也,已则为积。
且人之一身,其元气周流而无滞,则五藏安平,四肢和畅。
滞则为积,积之在内,为喘为嗽,为渴为泄,其热焦火,其寒凝冰;
积之在外,绽而为疡之形,且凡数十种焉。
甚则足以殒其躯。
积之可畏如此哉!
夫其在天地之间亦是气也,壅积而不流,阴为水,阳为旱。
在天于日月星辰,在地于五行万物,为蚀为彗,为一切之沴。
兹道之在气,而其积于形也若是矣。
道而寓于人之百行也亦然。
运而无积,为尧兢兢,为舜业业,汤之又日新,文之纯不已,孔子之自强不息,子思之诚悠久。
如积焉,于耳而不聪,于目而不明,于心而邪思,于手足而妄动,于口舌而淫言淫食。
是其于俗也,为小人,无以为君子,况为比氏乎!
佛者损之而又损,其为功也难于孔子
盖饮食男女,人之大欲,七篇之书所谓「食、色性也」。
食肉饮酒,而有妇人焉,佛则无是也。
非不损,而佛之损则甚于前数圣人者,何哉?
之用穷而夫子生,夫子之用穷而佛生。
能化一世之人,而未能化千万世之人;
夫子则能化千万世之人。
故曰夫子贤于
然夫子能化君子善人,而至愚极恶之人,明王不作,夫子亦未如之何也已。
夫至愚极恶之人因嗜欲而为盗贼,为弑君父,为杀兄弟,为禽兽以报烝。
佛以是故,而自布衣蔬食之外一毫不欲焉。
盖造物者生是相而为是矫,以正夫人,矫枉则过正,不甚不可。
仲尼则不为已甚者也。
仲尼虽不为已甚,亦不能化甚小人者焉,故佛为是甚者,以化甚小人者。
一日而不行其甚者,是佛者道运之积矣。
今削发而为比,佛之徒也,茍食肉饮酒而有妇人焉,则其获罪于天地鬼神,非俗人比也。
俗人饮酒食肉、有妻妾,无罪,淫于娼亦无罪;
饮食僭侈,淫于其非所有,然后有刑。
比丘氏受佛之戒,动则为罪,夫若是何哉?
四民者皆有常职,以衣以食,比丘氏不耕不蚕而无愧者,以至愚极恶之人视之,以为模范也。
模不模,范不范,何功而衣食于人哉?
是其蹈地狱也奚疑矣。
曾县尉先之字孟参 宋末元初 · 文天祥
 出处:全宋文卷八三○六、《文山全集》卷六
某自前拜书后,回首雁峰,不胜拳拳。
水口吴权寨来,及承手书,备见缱绻故旧之意。
百单二岁之姥,孟参发扬之,安序表章之,真足以为衡阳一段佳话。
六月朔日祖母初度,亦及与一城老者相周旋。
人生七十古来稀」,是以自七十为始。
千数百名中,其最高者为九十六,延此母于堂,进趍语言,殊觉不衰,惜未有过百者。
乡间有罗提干存叟祖母,去岁满一百岁,某尝偕朋友十馀人往拜之,当时有诗歌成轴,今年又百单一矣。
此母大家,诸孙皆儒者,提干登科,有福有寿,又非衡妪比,刘守却未知。
某旦夕亦当为文以白之。
赣斗绝,与湘问久相隔。
适有自建昌来者,云五月二日廖恕斋建昌,知五月末主人到台观上矣。
司存事首尾关系,无如孟参在,恕斋必不能相舍。
安序权事半年,添此繁剧,想一旦释重负,甚以为喜。
某于贺恕斋书中,已备道孟参一段。
人将争出我门下,此自无说。
但愿足下歛以静钝,守以廉朴,一如平日,则天下之奇材,青云之远业也。
赣事稍简,亲老以下俱安平,亶出云庇。
但有疲于竿椟,以一人之寡,应四方之多,觉甚苦之。
乡人相过者随分处之,亦不至甚相炒。
中间只一榜禁假托,大者归之台,小者听之县,或以为得体。
赣只有出甲一项,未易杜绝。
今春此辈在广,闻某新上,皆急于归就保五。
乘其畏向之机,近日未免先事谕晓,度今冬可得安靖。
湘中既获诸渠魁后,想道州一带已无事。
湘乡诸处寇攘之风,当是久已帖息。
兹因专介,信笔倾倒,薄并渎,向风如驰。
对制策咸淳七年 宋末元初 · 张镇孙
 出处:全宋文卷八三四○、《羊城古钞》卷六
臣对:臣闻帝王之治天下,自积一念之仁始;
帝王之仁天下,自积一念之敬始。
仁之为道大矣,非敬无以行之。
惟无一念而非仁,则有以充其用之大;
惟无一念而不敬,则有以极其体之全。
故必混融乎方寸之微,而后充周乎民物之众;
持守于隐微之地,而后显行于运用之天。
究诸其端,亦在乎积之而已。
尝观之天,以一元运行,无间容息。
元而亨,亨此元也;
亨而利,利此元也;
利而正,正此元也。
正下起元,而生理又续之于无穷,万物之囿于其间,其生亦无穷也。
使天之生理有一息之间断,则非所谓盛德;
万物之生意有一毫之壅阏,则非所谓大业。
日新之谓盛德,惟积故能日新;
富有之谓大业,惟积故能富有。
显仁藏用,夫岂一日二日之故哉,其所积者渐也。
故仁者造化生物之心,帝王得之以为心。
上天生物之仁,犹以积而成;
帝王爱民之仁,岂有不积而成乎?
《易》曰:「天行健,君子以自彊不息」。
天积此健,所以为天;
帝王积此不息,所以为帝王
帝王之敬,与天同运,兹帝王之仁所以与天同流也欤。
臣恭惟皇帝陛下自天生德,体元长人,临政愿治,八年于兹,固宜薄海内外无一之不被吾仁矣。
然犹虑夫泽不下流,治未见效,策臣等于廷,询实惠以及民,盖欲充此仁以极其用之大也。
臣愚以为充其大用非难,而极其全体为难。
谨摭圣问中「治生乎积」一语,䌷绎以对,惟陛下幸垂听焉。
盖天体物而不遗,仁体事而无不在。
礼仪三百,威仪三千,无一之非仁也。
昊天曰明,及尔出王,昊天曰旦,及尔游衍,无一之不敬也。
恻隐仁之端,积一念之恻隐,则仁不可胜用;
博爱仁之事,积一念之博爱,则仁不可终穷。
仁不止于公也,积之无不公,则仁在是矣;
仁不止于恕也,积之无不,则仁莫近焉。
由一念之仁,积之皆可极其用之大。
夫仁之全体,非积其一念之敬,未易全也。
何者?
仁者心德之浑全,莫非天理,而亦不能不累于人欲。
而敬也者,所以克去人欲,而全其天理也。
性之,固无待于积,而危微精一犹致谨焉。
此尧之钦,舜之恭,所以为盛帝也。
汤、武身之,则有待于积矣,故不迩声色,不殖货利,敬以胜怠,义以胜欲,必致戒焉。
此汤之敬跻,武之敬用,所以为令王也。
故必有性之之仁,而后有时雍不犯之仁;
必有汤武身之之仁,而后有子惠安民之仁。
孰谓积一念之仁,不自积一念之敬始乎!
洪惟国朝以仁立国,盖自艺祖皇帝陈桥驿一誓,紫云楼一语,对越天地,远辈帝王,社稷灵长,终将赖之。
此仁之积,可谓厚矣。
陛下缉熙有暇,尝谕臣邻曰:「艺祖创业垂统,皆自不嗜杀人一念基之」。
大哉王言,真足以知立国之本矣!
抑亦知艺祖立心之本乎?
乘快指麾,终日不乐,且有「为天子易邪」之语。
战战兢兢,如对日星,如警雷霆。
积此敬心以立其礼,故能积此仁心以达诸用。
凡其不嗜杀人一念,皆敬心积而大之也。
至我仁宗,抚熙洽之运,此仁之积,愈深愈厚。
范祖禹所谓爱人恤物之心上极于天,下达于地,内则诸夏,外则夷狄,山川鬼神草木无不及者,盖至论也。
仁宗所以积是仁者,则有由矣。
毓德储宫,不妄言笑,此一敬也。
临朝端庄,具有圣度,此一敬也。
朝夕奉先,未尝敢怠,此一敬也,至忱所感,以致天应,亦此一敬也。
四十二年之间,始终积此敬,故四十二年之间,始终积此仁。
体全而用大,非有所积,曷由登兹?
越我理考,俪美仁宗
臣观御制《仁厚论》,有以见先帝积仁之大用。
又尝拜观《思无邪》、《毋不敬》二铭,有以见先帝积仁之全体。
四十一年之积,功深力到,恩厚泽溥,博无穷,施罔极,本一「毋不敬」之心充积之耳。
陛下绍休圣绪,亲得心传,乃月正元日,虑仁心仁闻,隔而不通,则拳拳乎戒贪。
虹流瑞旦,暴殄庖厨,实所不忍,则拳拳乎戒杀。
即此一念,已足以追配三圣之仁矣。
夫贤才所以辅吾仁也,召而未至,求而未获,仁几于壅;
吏治所以宣吾仁也,训而未孚,戒而未革,仁几于间。
牧守非不选也,而厚生之仁未溥;
贡献非不却也,而益下之仁未周。
发义廪,蠲田租,而吏或得以梗吾仁;
豁积负,损赋额,而下未得以沾吾仁。
岂仁之用未能积而大之邪?
毋亦仁之体未能积而全之也?
夫仁之用不难积也。
积之一日,则有一日之仁;
积之一岁,则有一岁之仁。
日复日,岁复岁,积水以成渊,积土以成山,愈浚则愈深,愈培则愈高,何患其用之不大,特患不能积其体之全耳。
有一毫慢易之心,则腐此仁之体;
有一毫非僻之心,则亏此仁之体;
有一毫怠忽间断之心,则离此仁之体。
陛下燕閒蠖获之中,幽独得肆之地,亦尝戒谨不睹,恐惧不闻否乎?
亦尝勿贰以二,勿参以三否乎?
亦尝在宫如在庙,使民如承祭否乎?
孔子子张以为仁必先以恭,告樊迟以为仁必以恭敬。
至于告颜渊以天下归仁之目,必曰「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皆主敬之谓也。
是虽圣贤讲学之要,而帝王行仁之体,实不外此。
臣愿陛下以先帝毋不敬之心为心,尝有以积其敬;
复以先帝仁厚之心为心,益有以积其仁。
而仁之全体大用,上足以续艺祖仁宗一脉相传之仁,圣问所及,特仁之馀用耳。
臣谨昧死上愚对。
臣伏读圣策曰:「厥初颢穹,实生兆民,孰总其群,乃作之君?
孰牖其迷,乃作之
君之治之,之教之,礼乐刑政之所由生,与有天下国家者,壹是以元元为命脉。
凡议论所讲明,政事所设施,罔匪为邦本计。
夷考载籍,率与天并言之。
明威视听,皆自我民,其不可轻者,固如此欤」。
臣有以仰见陛下念天为民而立君,体天以子民,欲其仁之如天也。
臣闻乾坤,天地之初;
屯蒙,人物之初。
民之初生也,草木榛榛,鹿豕狉狉,不能不资之养也。
必需之饮食,自其资于养也。
爪刚者搏,力强者夺,小者以讼,大者以,纷然而莫之统一。
一有聪明圣知者生乎其间,则天必命之为亿兆之君师,治之而争夺息,导之而生养遂,教之而伦理明,此天下所以比而归于一人,而礼乐刑政所由生也。
礼以明其分,乐以宣其情,刑以防其奸,政以齐其俗,皆所以仁之也。
故天下国家以民为命脉,圣人以仁而寿斯民之命脉。
一都俞吁咈之间,讲明此仁也;
一纪纲法度之立,设施此仁也。
天佑下民,作之君师,苟不能推广一念之仁,使斯世斯民咸囿并生之中,宁不有负于君师之初意哉!
古昔圣人所以惕然加敬畏之心,而不以下民为微贱而忽之,敬天命也。
粤稽载籍,言明畏必曰自民,言视听必曰自民,言天畏棐忱必曰民情可见,言来绍上帝必曰畏于民碞。
良以民心之所归,即天命之所佑;
民祗之可畏,即天显之可惠。
惟天惠民,惟辟奉天惠民所以奉天也。
惟天生民,惟聪明时乂;
聪明时乂,乃所以奉天也。
故尧不畏洪水,而畏昏垫之未安;
舜不畏烈风雷雨,而畏烝民之未粒。
旱非汤之畏,而慄慄之忱,惟恐涂炭之未拯;
大风非成王之畏,而祗勤之心,惟恐蠢动之弗宁。
惟其敬心无日而不存,所以仁心无往而不周。
而臣愿陛下积一念之敬,而无或懈弛,则能积一念之仁,而无不洽浃矣。
臣伏读圣策曰:「三圣传心之要,不越乎执中数语,斯盖万世君师之大纲领。
究其指归,则曰非后何戴,非众罔守。
然则一中之妙用,固所以为维持固结之道欤?
道之出有原,道之传有统,前圣后圣,同一揆欤」?
臣有以见陛下慕三圣之传心,本一道之无间,欲其仁之如古也。
臣闻道之本原出于天,圣人之心即天也。
尧之命舜,自执中之外无他说;
舜之命禹,益以三言,而且拳拳曰:「众非元后何戴,后非众罔与守邦」。
其忧之益深,其言之益切矣。
盖中即仁之体,而惟精惟一,所以全是仁也。
先儒胡宏曰:「中者性之道,仁者心之
惟仁者为能尽性,岂有二道哉」。
尧得是,故凡釐百工,熙庶绩,光四表,和万邦,无非此仁。
舜得是,故凡徽五典,穆四门,命九官,咨十二牧,无非此仁。
禹得是,故凡六府孔修,三事允治,万世永赖其功,无非此仁。
圣人所以维持固结斯民之心,岂它有操制之术哉。
仁之感民者无穷,而民之戴其仁者亦无穷。
《书》之所谓「守邦」,即《易》之所谓「守位」也。
道统之传,本无绝续,世变所趋,自有淳漓。
统一圣真武帝非有志于道之君乎?
外施之政,终莫掩其多欲;
远辈太宗非悦慕于道之主乎?
劝行之功,卒税驾于末年。
此无它,敬心不存,故人欲足以害天理而已。
臣愿陛下积一念之敬,使道心不汩于人心,则能积一念之仁,而与同符矣。
臣伏读圣策曰:「我国家诞受天命,以奄有九有。
列圣代光,绍明大保,人斯无疆。
肆我先皇帝迪畏天显,怀保小民,四十一年,跻敬履仁,用能延洪基绪,式克至于今日。
盖其精神心术之妙,融会于六经之奥,《要语》一书,口传面命,其示轨范者在是。
朕祗遹猷训,行其所知」。
臣有以仰见陛下得先帝之心传,欲天下之仁遂也。
臣切谓三代以来,未有如我宋之仁。
艺祖之元也,仁宗仁之亨也,我理宗仁之利而正也。
青阳开动,品物发生,其元之时乎。
汛扫五季衰陋之宇宙,抚摩五季疮痍之蒸黎,时则有以开天运之元
朱明假大,万有茂长,其亨之时乎。
培植丰芑之深根,滋衍蓼萧之厚泽,时则有以畅天运之亨。
至于万宝告成,庶物就实,是利而正之时也。
人知先帝所以博仁之用者,一利泽之心,孰知先帝所以充仁之体者,一正固之心乎?
先帝之心,惟纯乎敬也,故尚贤则始终尚贤,不以不肖参之;
布治则始终布治,不以贪黩累之。
生欲其厚,则常存爱人之心;
下欲其益,则常持节用之心。
荒政当行,田租当减,则此心无少怠;
宿逋当贷,课额当省,则此心常如初。
凡其所以持敬者,不特一《思无邪》、《毋不敬》之铭而已。
四十八箴之首,揭以敬天命,又摭六经之言天者,编而图之,曰《敬天图》。
《易》之跋曰:「人君动静语默,政化云为,无非一《乾》。
先帝之心即《乾》也」。
《书》之跋曰:「人君深知天命之靡常,如能疾敬厥德,则可以祈天永命。
先帝之心即天也」。
「上帝临汝,毋二尔心」,见于《诗》之跋,则此心无时不在帝左右;
「忱之不可掩,忱之毋自欺」,见于《记》之跋;
则此心无时不闲邪存忱。
至于《周官》之法则,则不徒事文物典章之饰;
《春秋》之灾异,则不徒诿列国證应之言。
敬之所积,如此其至。
以其跻敬之心,而为履仁之心;
以其迪畏天显之心,而为怀保小民之心,仁固自敬中来也。
精神心术之妙,上绍五三之传,密探六经之奥,而《要语》一书,所以口传面命于陛下者,真禹之相授受也。
陛下忱能端居而念,澡心以思,玩味以䌷绎,则知《书》之《尧典》曰「钦」,《易》之《乾》曰「忱」,《诗》之蔽曰「思无邪」,《记》之首曰「毋不敬」,《周礼》之列名度数非繁文,《春秋》之笔削褒贬非纪事。
其要旨所在,盖与《敬天图》、跋同一关键。
臣愿陛下于此而行其所知,则敬非虚文,而仁皆实惠矣。
臣伏读圣策曰:「召故老,求实才,以尚贤也。
然召未能至,求未尽获,何以致信顺之助」?
臣有以见陛下虑仁之不能遍爱,而急亲贤之为务也。
臣闻乌鸢之巢不毁,而后凤凰至;
鸣犊之贤不见用,则仲尼临河而返。
贤者之去就,盖有所觇也。
陛下自践祚以来,弓旌四出,葑菲不遗,台莱皆在位之贤,薰莸无共器之害,气类可谓翕合矣。
王春之始,都俞庆会,当泰道之既长,思实才之是求,涣颁一札,趣召二老,真情实意,恳恻至到。
而考槃在涧,生刍空谷,犹未肯幡然而起者何耶?
意者进而在列者,弗获以容其用,故退而在野者,宁甘于藏其用邪?
切怪紫囊献替,或禁闼之莫留;
白简绳愆,或车轮之难止。
沽激者敢于好名,则虽不沽激者岂敢不卷舌?
才高者敢于任气,则虽不任气者岂敢不韬光?
夫人才之在天下,当涵养以冀其成,不当摧沮以速其败;
当取其长而弃其短,不当责其备而求其全。
先帝诏曰:「朕以礼义遇士大夫,以仁厚培养人才,畦积器使,区区惟恐弗逮」。
其急于亲贤如此。
臣愿陛下积一念之敬,笃信君子,勿有一毫厌薄之心,留意人才,每为先时培养之计,则养贤及民,仁之所施者博矣。
《易》之所谓「信顺尚贤,而获天人之佑助」者,不在兹乎!
臣伏读圣策曰:「训守牧,戒贪残,以布治也。
然训未必孚,戒未必革,何以新治象之观」?
臣有以见陛下虑仁不能以自达,必饬吏以兴治也。
臣闻豺狼当道,安问狐狸
舍大恶而谪小过,张纲为之埋轮不行。
吏习之美恶,盖必有所仿也。
陛下申饬守令,加惠元元,字民牧民,有训有铭,固宜令百里者皆抚字其人,守千里者皆养育其人。
往者王春之始,涣颁奎画,犹虑贪残之相尚,而责监司郡守不先摭实求士,将以芘慝之罪罪之。
监司者一路之郡守者一郡之
子帅以正,孰敢不正?
有褰帷纠恶之风,则受财之吏自去;
悬鱼在庭之清,则献馈之丞自惭。
今任按察之寄者,或乏直清之誉;
方伯之任者,鲜闻廉介之称。
源则浊矣,何以责流之清?
甚而荐剡则立定直,辟剡则责厚报。
嫉廉者之不附己,则劾而去之;
喜贪者之能奉己,则举而进之,求其不芘慝不可得也。
始于小大之相尚,成于上下之相蒙。
小吏之贪以锱铢,大吏之贪以钧石。
小吏之贪,特穿窬之智;
大吏之贪,乃囊橐之藏。
陛下虽有仁心仁闻,谁与达哉!
先帝戒贪之诏曰:「监司郡守,固望其奉法循理,正己帅下。
今若此,复何赖焉」。
其严于饬吏如此。
臣愿陛下积一念之敬,劝奖大吏以为小吏之倡,禁戢大吏以为小吏之惩,则吏称民安,仁之所及者远矣。
《礼》之所谓「布治于邦国都鄙,而亲万民之观听」者,不在兹乎!
臣伏读圣策曰:「与刍当谨也。
既不用姻戚,每选用贤良。
宜有厚生之政,而未见田里之无愁叹」。
臣有以仰见陛下谨选循吏、欲以厚生之政仁斯民也。
臣谓欲厚民生,当先戢吏。
先王为民设官,有官则有吏。
府史胥徒庶人之在官者,奉行文书,奔走力役而已。
后世始有所谓轻黠吏,有所谓豪恶吏,有所谓深刻吏,尹赏王温舒之徒,犹能擒制而用之,未有若今日官弱吏强也。
盖居官者递迁,而为吏者长子孙;
居官者懵于法,而为吏者舞文法。
谬者仰吏,懦者畏吏,贪者资吏,酷者任吏。
吏曰可则可,吏曰否则否。
据案占位,书纸惟谨,此官所以反听命于吏也。
是以政以贿成,狱惟货宥,虽有循良之吏,果能以身任刍牧之寄乎?
陛下用谏臣之言,汰去冗吏,为蠹国虑也,盍亦为蠹民虑乎?
先帝御笔戒饬守臣「毋纵吏奸为平民害」,正虑此也。
陛下体《书》之正德厚生,而以敬心行之,则循良用而奸黠屏,田里无愁叹之声,而仁声洋溢矣。
臣伏读圣策曰:「竭泽而渔,不忍也。
既力却贡奉,且禁献羡馀,宜有益下之说,而尚闻郡国之有征敛」。
臣有以仰见陛下严止征敛,欲以益下之说仁斯民也。
臣谓欲知益下,莫先损上。
国家取民之法,纤悉不遗。
昔以暴赋横敛为非,犹知赋敛之名,今直取之而已;
昔以收大半之赋为非,尚有其半也,今尽之而已。
府库金帛,皆生民膏血。
郡邑官吏鞭捶丁壮,系累老稚,铢铢寸寸以诛求之,以输于帑庾,陛下不可得而见也。
南亩之民黧面涂足,终岁勤动而不厌糠覈,陛下不可得而见也。
徒吏坐门,叫嚣隳突,吾民伐、鬻妻子以饱之,愁叹之声载道,陛下不可得而闻也。
思复损上以益下得乎?
陛下自初即位,止贡奉,却羡馀,天下咸知陛下之仁;
无土木营缮之侈,无匪颁赐与之需,天下咸知陛下之俭。
日积月累,固宜邦计裕而民力宽。
臣来自远方,侧闻奉宸之储瓶罄,大农之积子虚,是果何为而然耶?
卮不盈者漏在下,木不茂者蠹在内。
韩琦论减省浮费自宫掖始;
宋祁论三冗三费,终之曰「人不率则不从」。
衣服醪膳,无益旧规,请自乘舆始;
珠玉锦绣,不得浮费,请自后宫始。
先帝因经筵讲《易·丰卦》,有曰:「丰,亨,盛大之时,人主之侈心易生,不可不戒虑此也」。
陛下体《易》之损上益下,而以敬心行之,则百姓足,君孰与不足?
郡国无征敛之政,而仁政行矣。
臣伏读圣策曰:「义廪之发,将以赈饥,而侵牟或不免;
田租之蠲,本以宽赋,而苛取或如故。
至若豁诸州之积负,损版曹之故额,俾纾急绝之扰,深寓省费之实,而民未有惬志,势若中隔不下流。
历思之,迄未得其说」。
臣有以仰见陛下轸忧民莫,欲无一事之不本于仁,无一夫之不被其泽也。
臣切以为义廪之发,田租之蠲,欲公其利,则臣前所言欲厚民生,莫先戢吏,其说粗可得行。
积负之豁,故额之损,欲去其害,则臣前所言欲知益下,莫先损上,其说粗可用。
请终言之。
自去岁旱涝相仍,民已告歉;
今春常寒为咎,阴雨弥旬。
谷再种而不入,虽秀而不坚。
糠覈既尽,惟草根木叶是食,民不聊生甚矣。
朝廷蠲租发廪,正欲民拜一饱之赐。
常平之积,平时侵牟移易,以虚相付受,至是则乘时消豁者有之矣。
幸而有积,则借补欠之说,而官吏瓜分其钱者有之矣。
甚而坐视流殍,不肯发廪,并缘支拨,掩其实蠹。
吏则肥矣,如民何?
田赋之纳,郡邑预借或二三年,至是则文具应诏者有之矣。
幸而富州大邑未至预借,则以畸零当放,而欺诳小民者有之矣。
甚而包放重催,虚破补解,盗窃府库,欺弄簿书
吏则丰矣,如民何?
此臣所谓莫先戢吏是也。
诸州积负,当豁则豁,仁也。
上供之数,或不足以供调度之需,能保版曹之不刬刷乎?
冗费未节,而先积负之豁,是不揣其本而齐其末也。
版曹故额,当损则损,仁也。
破分未除,或足以贻异时之害,能保州县之不横取乎?
浮费未省,而先赋额之损,是不节其流而窒其源也。
此臣所谓莫先损上是也。
先帝御笔令诸州建平籴仓,必命监司严督守臣,使小民无艰食之患。
至蠲放水旱田租,必戒守令奉行以实,常赋取赢于额外,敝租或见于重催,必一一申儆之。
陛下倘能以敬行之,则约己裕人,戢贪惠下,仁意充塞乎宇宙矣。
臣伏读圣策曰:「意奉宪者导之未明欤?
岂吏罕廉平,治道衰欤?
将治生乎积,非可速成欤?
抑习锢于玩,未易遽革欤?
朕寅念先帝贻谋,常恐羞之,重为之惕然也」。
臣有以仰见陛下叹仁道之难尽,思所以光绍先烈也。
臣于陛下「治生乎积,非可速成」一语,愿益加圣心焉。
盖积之说有二:有积习之积,有积累之积。
人心久玩,吏治久郁,令之而不从,惩之而不改,此积习之积,仁之蠹也。
力行不息,持敬不怠,有悠久无间断,有缉熙无作辍,此积累之积,仁之基也。
陛下忱能体之于心,行之于身,不以未治而自止,不以小康而自务,不以小善为无益而弗为,不以小过为无伤而弗改,不以灾异为适然而有忽心,不以祥瑞为美观而有德色。
一敬之积,愈积而愈厚,则先帝贻谋数世之仁,又自陛下益迓续于万世矣。
彼奉宪者未明训导,为吏者未底廉平,特积习所致尔,一整饬间,气象改观,日变月化。
人心之积习,岂不自圣心积累之功有以感之欤?
臣窃观圣心,或者未能积其敬也。
夫主一之谓敬,无适之谓一。
思虑未萌,知觉不昧,则静而有以养此心;
事物既接,品节不差,则动而有以养此敬。
今也恐惧于旱涝常寒之警,固知敬矣;
悦怿于瑞芝之观,何所积之未纯邪?
齐庄于圭璧荐享之时,固知敬矣;
转移于霞光迎导之际,何所积之有间邪?
先帝「毋不敬」之心,恐不如是也。
臣愿陛下加积累之勤,以充此仁之体而极其全,博此仁之用而极其大,则治虽未可以速成,亦未有积而不成者也。
陛下谦虚逮下,所以策臣者亦以勤矣。
区区愚忠,亦已历陈,熟数于前矣。
至终复策之曰:「子大夫博古通今,夙抱经济之蕴,其据经以对,毋有所隐,朕将亲览焉」。
臣益见陛下好问之忱,有加无已,必期臣子之尽言也。
臣束发读书,粗知有犯无隐之义。
幸逢明盛之朝,陛下诏之以毋隐,臣而有隐,是负其所学矣。
辄于圣问之终,所谓「习锢于玩」者,条其「玩」之说。
盖去人心之玩,自去君心之玩始。
一曰人言不可玩。
苏轼《对策》曰:「天下无事,公卿之言轻于鸿毛;
天下多事,公卿之言重于泰山」。
夫天下岂无可言之事,而亦有可言之阶。
视之为重,虽轻亦重;
视之为轻,虽重亦轻。
重则敬心生,轻则玩心生矣。
安平无事之时,犹不可以玩心视之,今何如时哉?
水旱盗贼之奏日陈于前,《无逸》、《酒诰》之书日诵于左。
露囊霜简,言言药石,月课风闻,事事箴规,非无敢言之人也。
陛下虚心访问,和颜容纳,必精思谛听而审其可否,则言之善者用矣。
二曰天变不可玩。
范祖禹奏疏曰:「圣人无一日而不事天,天无一日而不佑圣人」。
所谓无一日而不事天,以其敬心而事之也;
天亦无一日而不佑圣人者,以其无玩心而佑之也。
事天之敬,有时而间断,则天必出灾异,以警其玩心也必矣。
人君知其然,故夙夜自儆,以畏天之威,左右如在,以敬天之怒,犹惧获咎,而况敢逸豫乎哉?
今日食于春王三朝,水灾于江浙两淮,玉烛未调而乖气致异,天心之仁爱,端可识也。
陛下侧身修行,战兢自持,以我之天会乎天之天,则灾异之来可弭矣。
三曰虏情不可玩。
夫夷狄之不仁也犹豺狼,而其恶鸱枭不若也。
张耒有言曰:「鸱枭不鸣,谓之孔鸾;
见其不噬,待以犬马,斯亦过矣」。
今之夷狄何如哉?
和好之使虽来,而骄黠之情叵测;
境土之界日蹙,而溪壑之欲难盈。
此正鸣噬迫人之也。
陛下思祖宗之天下,尺寸不可以与人;
鉴女真之世仇,覆辙不可以再蹈。
兢兢业业,如大敌在前,兵甲相接,而罔或怠忘焉。
臣见庙庙之筹策,为谋既臧;
樽俎之折冲,其勇自倍。
不然,日愒岁玩,遗患将深,虽有孙、吴,无所用之。
此尤国家之远虑,古今之通患也。
陛下于此尤加之意,而去其积玩之心,则恢复之期有日矣。
夫积习之积不可有,积累之积不可无。
仁心之不能积而大之者何也?
以其积敬之功未至也;
敬心之不能积而全之者又何也?
以其积玩之心未除也。
忱能去其积玩之心而为积敬之心,勉积敬之心而为积仁之心,天下尚安有不被吾仁者哉?
臣一介草茅,不识忌讳,罄竭忱悃,冒进狂瞽,惟陛下裁赦。
臣谨对。
按:《广州人物传》卷一○,丛书集成初编本。
新庙记 宋末元初 · 牟巘
 出处:全宋文卷八二三四、《陵阳先生集》卷一一
鬼神之德,体物而不可遗,诚而不可掩,所谓造化之迹也。
故社稷有祈有报有由辟,而山陵川谷丘陵能出云为风雨,民所取材用,亦得祠焉,未有宗而不感,感而不通者。
世弗烛厥理,或沦虚幻,或涉怪诬,事神之义,戾于古矣。
越上虞县四十五里,是为广利侯庙,崇冈列峙,大溪横陈,乃众流所汇,閟蓄精祐。
前有二石,东南有二龙湫,祷禬必应,其民无水旱之忧。
宋熙宁八年,制以神聪明正直,庇于一方,供民之求,如应影响,特封广利侯,实协古道。
大守赵公抃纪其事于石,使君祠事益恭如制书。
侯盖石晋之方石圣官,而吴越钱氏所封通泽将军也。
唐乾宁三年钱镠以兵渡江诛董昌,遂并有越。
历五代至宋初八十四年,虽通职贡、奉正朔,犹自封其境内诸神,故侯有此号,然岁无所考。
旧记乾德二年邑令卢某祷而获应,其得封殆斯时乎?
又十七年,钱氏始入朝。
又九十七年,始去钱氏旧号。
二百年间,略可考者如此,而晋非典午之晋则明甚。
建炎省方过县而趋四明,义旅隃扈,见空中旗帜,有若广利侯之号,此其尤卓异者也。
庙旧在石笋下,绍熙辛亥,始更面势。
迄今又将百有馀年,日燬,第不治,荐酹无所。
前尝护它役,神弗顾答。
岁在乙未,里儒金应辰慨念古谊,兴任之。
于是金梦、潘行孙分其职,僧处恭总其施。
若庙寝,若门庑,次第一新,崇闳严翼,轶于旧观。
揭虔妥灵,近远来会,岁复大穰,嘉气时效,呼舞载道,惟神功是赞。
异时尝使本道,其治在越,粗无愧于神,惟民使来请记。
惟侯开五季,能保捍兹邑民于兵革抢攘中,以俟平一,膺荷宠灵,庙食其土,有感必通,惠利广矣。
虽中更多故,而神之昭明发见,普在人心如一日。
庙貌载新,敬事自今始,宜有纪述,次推献公
辞弗获,乃推迹本原,嗣书之,用侈神之休烈,昭示方来,无有穷极。
咏史(下) 司马孚 宋末元初 · 陈普
七言绝句 押寒韵
心地终输范粲安,鱼熊兼得古今难。
永嘉陵墓温明器,得似安平素木棺(自注:天命之性不灭,故司马氏有孚,武氏有攸绪也。攸绪不可及矣,司马孚武平一次之,贾模又次之,朱金昱又次之。皆《易》所谓中行独复者也。赐器事,见本始八年。)
聊城县 元 · 陈孚
七言绝句 押庚韵
七国兵戈若沸羹,诗书谁问鲁诸生
君看一纸聊城箭,何似安平十万兵。
安平客舍 元 · 曹伯启
七言绝句 押歌韵
荒城四面尽陂陀,人傍西山语渐讹。
一夜饭牛棚下宿,愁闻闾里笑声多。
送振先宗丈归祖庭 元 · 欧阳玄
 押词韵第三部 出处:圭斋文集卷二
欧阳公晚年乞守洪州,累表不得请。于是归江右之志遂不果。余诗所谓其居偏方,熟于欧文者能知之,盖公之不归庐陵,其志深有可谅者矣!南渡以后,宋人多议公此事。洪景卢,杨延秀之贤,亦未免有此意。甚者谓公子孙居颍,为金人所戕而遂绝,是大不然。近年奉诏修三史,一日于翰林故府中,捃金人遗书,得元遗山裕之手写《壬辰杂编》一帙,中言安平都尉完颜斜烈,汉名鼎,字国器,尝镇商州,偶搜伏于竹林中,得欧公子孙甚多,以欧公之故,并其族属乡里三千馀人悉纵遣之,则知未尝歼于金兵也,此好事者为之辞明矣。元遗山,金士领袖,生平极重欧公,尝有诗云:「九原如可作,吾愿从欧阳。」北人至今佩服其言。振先归以似乡先生桂隐刘公一观。
欧公孙子多,擘派以为四。
暮年归颖阴,非无首丘志。
乞洪不得请,由是懈归计。
考公生平言,亦颇憾先世。
先世多才贤,生适逢五季。
辐员政分裂,尽瘁于所事。
竟乏垂世名,盖亦限地势。
况复公少孤,坎𡒄蜀汉裔。
身当混一秋,代逢承平际。
择里审所安,实迩辇毂地。
子孙托畿内,宦辙亦云易。
人情曷免尔,公岂溺声利。
讵知汳𥵂移,南北寻暌异。
一枝先南迈,司造有深意。
沙溪标德里,泷冈重茔祭。
至今青原家,十世祀不替。
振先吾宗英,守正耻骫骳。
訚訚保家法,处约不少怼。
嘉树无由枝,嘉谷无穗滞。
原本既不凡,时需谅无弃。
矧今抡俊髦,往往论根器
老夫辞册府,多病久憔悴。
徒怀荐士心,言莫士轩轾。
赋诗当推毂,自愧辞已费。
憧憧青云友,谁如古人谊。
安平孙茂实九十八不衰诸公有诗贺其高年耆德 元 · 许有壬
七言绝句 押侵韵
九十八年犹矍铄,百千万事任浮沈。
郊原杖屦亲朋酒,此是期颐未了心
早发安平(录囚襄阳 元 · 宋褧
 押词韵第十五部
露华沐脩丛,凉思浩可掬。
阳光炫遥川,热念汹相续。
驾言省民瘼,行行涉岩谷。
呶呶纷听讼,亹亹廑问俗。
伤哉无知氓,误向宪网触。
伏辜痛呼謈,冤者说拲梏。
于时嗟稍旱,禾黍未丰缛。
愧无雨随车,润泽溥川陆。
皇灵赫临照,恒负伐檀恧。
虽非于公仁,敢效俊臣酷。
寄震龙门和尚 其二 元末明初 · 胡奎
五言律诗 押先韵 出处:明诗纪事 甲签·卷二十二
安平池子上,不到十馀年。
石老三生梦,茶枯一味禅。
涧泉通屋下,山雨落尊前。
我亦除烦恼,还来了胜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