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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运使墓志铭 南宋 · 杨万里
 出处:全宋文卷五三六九、《诚斋集》卷一二五
公讳孝泽,字世传莆田人也。
曾祖质,故赠朝奉郎
祖传,故不仕。
父选,故任承议郎致仕,赠右中大夫
公少好词章,卓然自立,一时流辈罔不推表。
大观四年,升贡入太学
宣和六年,登进士第
建炎初,调建阳县,再调南剑州顺昌县
会有告某贼欲犯城邑,公不谋同寮,不檄旁援,独计以为可先未发禽也,提兵宵征。
黎明,至其所,贼方槌牛酾酒,聚神祠中,乃突掩之,无一人免者。
未几,丁太夫人忧,当论功而郡僚有沮格者,通判吴逵曰:「使贼而张,州且不保,况邑乎?
是可不赏」?
乃以闻。
服除,授左承事郎,监建阳县麻沙镇税。
秩满,调泉州晋江县丞
太守器其详整,讼有积岁不决者,一以属公,靡不立断,人情惬焉。
公所至廉于身,力于职,必欲以其韫及物。
至干以私,秋毫不可,上官敬惮之。
通判兴国军
秩满,谒祠官之禄,得主管台州崇道观
南康军
公为郡严而不苛,吏不敢欺。
提举广南路市舶,有胡妇蒲持环产以献,为子求官,得之。
公持之不下,而言诸朝曰:「互市与夷接也,舶之所入,法归有司,以俟公上之须,未有私献无益之物者。
倖源一启,远人何观」?
事遂寝,朝论韪之。
即拜转运判官
先是,官吏以岭南为非法令所能远驭,类黩货。
县令大官要人囊橐之墨且横,公得其受赇状,即举奏之,一路震虩,曰:「是何可犯」?
解印绶去者十数人。
漳州,公年弥高矣,听决益精明。
北边有衅,歛兵于漳以戍焉。
前守匮于赋,故事,戍者既行,居者增餐钱,而州不时给,其徒族立庭下不去,有猘色。
公不为动,徐曰:「若辈欲反,必先杀我。
餐钱极无几尔,独不可强取」。
叱令还营,取一二尤者寘之法,而令月庚之,众服其暇。
岁大疫,为糜鬻药,里赒路畀。
死不能掩埋者,官为棺歛。
部使者上最,迁提点广南东路刑狱,公力辞不就,天子高之。
改除直秘阁主管建宁府武夷山冲佑观
训词曰:「循良之吏吾所重,止足之人吾所敬,中秘之直吾所惜」。
朝廷方行综核之政,切齿污吏,有言于丞相者曰:「林公虽老,持节乡部,肃清一路,独不可耶」?
丞相然之,白上,除公本路转运副使
命下,八郡耸然曰:「此真监司也」。
公即以乡里引嫌,有旨趣公入奏,公谓所知曰:「广南之命既得辞矣,顾拜今命,辞远乐近,非人臣义」。
章再上,朝廷知不可彊致,复畀祠禄,是岁乾道六年也。
公则萧然自放,因旧葺庐,疏渠引泉,周以花竹,日哦其间。
故人过逢,瀹茗弈棋,杯酒淋浪,其乐殆非尘中有也。
明年正月十八日疾终,得年八十有三。
后九月,葬南郭五云寺之东北。
公性澹然,无外嗜。
与人交,一见倾底里,至遇事凛不可犯。
南康临漳岁倚山泽之入以佐公帑,公尽捐以畀民。
遇过使客,燕飨俭而敬,宾亦怃然满意。
公自律清苦,一夕视事竟,有持烛送公至闑内者,公曰此官烛也,亟命持去。
林氏自唐贞元旌表门闾,公始葺之,敷文阁直学士王公十朋诗而碑焉。
公娶阮氏,封安人,先卒。
男二人:㮤,左迪功郎、新台州州学教授
枅,左奉议郎秘书省秘书郎,出知信州
女二人:适文士方庭贲、方自诚
孙十人:文之,为信州贵溪县尉
居之、千之,并将仕郎
馀尚幼。
枅立朝岿然,弗激弗随。
予晚与枅同朝而厚,予得外补,枅追送予曰:「先君子竁而未碣,非懈,实有待,子其人哉」!
予谢不能,既归庐陵,枅又遣一个走二千里来请,铭曰:
士稚而节,石漱雪齧。
蔇耇而洿,毁珠负涂。
我刍我驹,我亨我衢。
我日我晡,畴舒其驱?
林公烺烺,闽粤之望。
天子是奖,南东其荡。
公拜以辞,孰完不隳,孰溢不欹,胡耋不归?
莆城之南,佛屋之北。
言艺其,以妥公宅。
清风肃而,冰之玉之。
式讹彼贪,尚或忸之。
太令人方氏墓志铭1191年6月 南宋 · 杨万里
 出处:全宋文卷五三七三、《诚斋集》卷一二九 创作地点:江苏省南京市
淳熙七年广南东路常平使者,而友人蔡定夫实护漕事,治所皆在番禺
是时同列五人,而并居番禺者四,其有母者二人而已。
盖余母年七十有九,蔡母年六十有五。
二母生朝,两家交贺,同列罗拜,奉觞上千岁寿。
南人咨嗟,以为盛事。
后三年,余母即世。
又九年,蔡母亦即世。
定夫哀号,遣使者以书赴告,且持朝请大夫广东提点刑狱方侯崧卿所纪夫人行实来抵余,曰:「子昔铭吾父,今可不铭吾母」?
余尝升堂拜夫人,夫人视以子姓者,则哭而铭诸。
夫人姓方氏,讳道坚兴化军莆田人
方为莆大族,自秘监而下登巍科、历显仕者踵接。
曾祖宿,故朝奉郎
祖齐卿,故中散大夫
,隐德不仕。
惟夫人一女,酷爱之,必欲配名阀,故归于同郡承事郎通判镇江府、赠朝散大夫蔡公湍。
夫人自幼聪而裕,淑而恪,事亲笃孝,尝欲祝发为比丘以报鞠育,亲力止之。
既嫁,奉事尊章,肃恭诚至,时其饮食起居,色养无违。
皇姑济南郡夫人多疾,罕能中其意者,药非夫人所和、食非夫人所视不御。
躬定省,侍匜帨,或经月不少懈。
济南疽于要几殆,夫人吮血乃愈。
每称其孝曰:「为宗族师」。
夫人嫁时,橐中装甚丰,悉以归两姑,贫而不悔。
其于娣姒姑叔调娱曲尽相爱,举无间言。
佐其夫正以从,治家有法。
大夫公既宅特进忧,生理中微,夫人悉力经理,攻苦绝甘以济。
春秋烝尝,亲涤濯,羞簠簋,细务至醯酒醓醢必躬。
至老遇事迎解,缓急轻重皆曲而当,大夫公仰成,不知家之有无也。
教子慈而不纵,幼课以诗书,长勉以名节。
见其子登进士甲科,名次复践其祖端明之旧,五持使节,再总军储,入为馆职,为郎,为卿,为宰士,从其子游宦,踰岭涉湖,上汉沔,历江浙,几半天下,人皆荣之。
夫人以盈为惧,每戒其子曰:「我为汝家妇,逮事乃祖。
乃祖仕不过二千石,汝父一官四十年,而在官仅五稔。
汝趾美袭庆,今幸有田庐,家不啻足,无不知足以贻吾忧」。
故其子安义命,恬进取,夫人之教也。
晚更多难,幼子冢妇相继沦丧,夫人不乐远适,尝曰:「我得死于吾庐,幸矣」。
其子屡以亲老辞宠禄,盖母志也。
诲饬诸女不少弛,言动惟法,故诸女适仕族皆宜其夫家。
待内外姻戚,恩称而礼得,驭臧获不严而肃,勤俭慈爱,出于天性。
子既宦达,悉力致养。
夫人必欲均及,自享其薄。
春秋益高,以礼自饬。
岁时宴享,肃雍温克,如始嫁妇云。
性淡泊,早受道家箓,斋戒之日十居四五。
晨起诵浮屠书,非疾病不废。
初遇今天子正位储宫,以子登朝,三遇庆寿恩霈,自孺人累封至太令人
绍熙二年五月乙卯,卒于常州之私第,享年七十有七。
男二人:长定夫也,名戡,今为朝散大夫、直宝文阁主管建宁府武夷山冲佑观
次曰武,先夫人卒。
女五人:长适进士邹彦谦,蚤卒;
次适儒林郎、监泰州角钭盐场孙敏问,次适朝散大夫、知信州张棱,次适承奉郎、监隆兴府籴纳仓张元涣,次适文林郎定江军节度推官胡鉴
孙男二人:康,修职郎、新建康府江宁县主簿
庾,尚幼。
孙女二人。
将以是年六月丙午举夫人之柩祔于武进县怀德南乡谭墅大夫公之墓。
铭曰:
大令之孙,端明之妇。
大夫之妻,宰士之母。
莆宗畴昌,维蔡及方。
懿厥夫人,两家之光。
象服斯皇,鱼轩斯锵。
八秩斯长,有炜莆常。
人知其福,莫知其德。
维碣可泐,维德弥白。
王丞相 南宋 · 杨万里
 出处:全宋文卷五三七七、《诚斋集》卷一○二
呜呼!
昔岁云秋,公在里居。
问焉以书,答焉劬愉。
今春云暮,公在垩室。
唁焉以笔,哀不能答。
八月中浣,我来自西。
次于上饶,闻公迎医。
九月之九,言至都下
则闻公薨,惊涕以雨。
爰自乾道,壬辰仲冬,刺经颂台,我初识公。
公为贰卿,我则负丞。
葭玉六朏,倾豁悃诚。
公自此升,云骞汉腾。
我自此退,契阔一星。
我再郎署,公宅元辅
昔亲今疏,遐不媚附。
俗奰且嘻,公驩不疑。
不宁不疑,以此予知。
暨尘府掾,夙宵幕辨。
狷有违从,戆无舒捲。
俗忤且憎,公和且平。
以水济水,曷曰作羹?
繄公秉心,旷旷昭廓。
不浑不摇,清水乔岳。
孰无畎疆?
公坦以同。
孰无府城
公开以通。
孰无边幅?
公抑以恭。
孰无色辞?
公粹以融。
近世数公,岂无贤哲。
匪才之矜,以量为悦。
公之在位,或者公诽。
公既云亡,畴不公思?
彼诽彼思,公则不计。
公存公亡,邦之殄瘁。
知旧眇然,悼以其私。
人物眇然,悼以其谁?
系官于朝,莫往吊之。
言寄一觞,公尚釂之。
尚飨!
贺行营破贼状 中唐 · 令狐楚
 出处:全唐文卷五百四十二
右。
臣得当道行营兵马使李黯状报。
今月十三日。
于故信州城下破贼三千人。
斩首七百馀级者。
臣伏以举趾或高。
则无所措。
退藏多密。
罔或不亡。
逆贼吴少诚
用已之愚。
劫人为恶。
唯日不足。
谓天可逃。
韩全义禀受庙谋。
齐力士
横行于境。
深入其郛。
兵才交锋。
寇已乱辙。
以羸师之骸。
挂罥秽草而腥林。
疲马之命。
委离装壕而咽堑。
实由夺其信帜。
拔彼悬门。
遂使战野者不知所归。
守陴者无从而出。
凶徒风散。
叛卒星分。
亦足以快帝怒于高天。
宣皇威于下土。
况臣任当旄钺
誓埽氛祲。
庆抃之情。
实万恒品。
所守有限。
不获称贺阙庭。
无任屏营之至。
周侍郎墓志铭 南宋 · 吴泳
 出处:全宋文卷七二五七、《鹤林集》卷三四
有宋六君子周公端朝子静,真天下士也。
庆元初韩侂胄盗权,右正言李沐朋奸诬宗相汝愚,罢政事。
于是侍臣颖以显谏黜,祭酒臣祥、博士臣简以危言去,太府丞臣祖俭以上封事激烈贬。
公曰:「六馆士不言,孰当言者」?
遂与杨宏中等诣阙上书,辨宰臣之忠勤,指谏官之邪佞,乞窜李沐以谢天下,乞还祥、简以收士心。
卓乎韪哉!
盖尝读李元礼嵇叔夜阳亢宗传,每叹太学诸生扣阍陈义越千百年仅一见。
我国家涵养士气,自宣、靖汔于庆元,不知阍几扣,书几上也。
公虽坐言斥,而英风义烈盖与日月争明矣!
既摈上饶读书精舍,益励志古学。
疑义有未莹,则请益于武夷朱文公,虽白道而冥穷不问也。
皇子生,赦还,随使者陈益之入蜀。
蜀之耆儒夙望,如后溪刘德修、符溪薛仲章,皆深所器重。
蔇归,试礼部。
仲章偶以中秘书为参详官,每爱诵王逢原「世网挂士如朱丝」之诗,谓小缀大遗不足以笼络人物。
至是,欲得一奇杰士压榜。
读公文,异甚,遂白知举,定为第一。
号揭乃公也,朝论大厌服。
嘉定四年进士第教授桂阳军
秩满,旧比应召,当路扼之,复浮湛里闬者弥年。
史馆袁和叔荐,用为太学录
一年,迁博士
袭盖卿忽除小司成,两学甚喧。
季考入直,乃欲以守气不如守约命题,公进曰:「难矣!
『气』不是与『约』字对,两『守』字著略点,晦翁注下分明」。
开说论辨颇久。
同列有过公者,公则曰:「国家建学,聚十数科目英俊,岂可破句读《孟子》,贻笑四方」?
闻者渐恨,忌者又从而下石焉,公之迹益不得安于上庠矣。
御史疏,出通判严州,居母丧,不赴。
服除,授隆兴添倅,关决平处,蔼有治行。
宝庆二年冬,上始御紫宸殿,号召一时名德之彦,公其选也。
国子博士太常丞,兼庄文府教授权司封郎官
秘书丞著作郎将作少监军器国子司业秘书少监国史实录院编修检讨官
时宰病,不能入朝,政事笔多出房闼,中书之务山压川壅。
重以边垂外骚,寇贼内讧,郁攸煽虐,怪星昼见。
壬辰闰月十八日,彗竟天,诏求言咨访阙失。
公始转为丞,与校书黄诚父朴白监长曰:「是不可以无言也。
夫专攻上身而不及辅相,指切宫禁而不斥权倖,此汉儒之巧于言灾异者,岂宜不反之?
韩献子将老,必使知罃禀焉以为政;
子皮已贵,犹能以其政授子产
今三十年,宰相名位已极,若不及精神之未衰预拟一贤者为之代,玩愒既久,国事日非,上伥伥然莫适与谋,近习捷出而乘之,则后患馀祸终未歇也」。
遂同述此意,径上焉。
相得书,忿懥甚。
执政者谓公言曰:「诸公过矣!
辛苦燥烈,彼能茹纳也。
冲撼击撞,彼能顺受也。
若使之避权去位,则深犯其所讳耳」。
公曰:「毋忧也。
直道以事人,焉往而不三黜哉」!
居亡何,薨,上亲擢公兼侍讲
此更化第一笔也。
翌日,又除太常少卿
端平改元四月权刑部侍郎,升同修撰
九月二十七日卒,享年六十有三。
初得病后洋馆,皆未有知者,忽一夕逝,来往之人如愕如疑。
士吊于位,大夫唁于寝,君使人襚于室,平日所亲厚复祖于道。
哀哉敬夫
公秉行端壹,纯心事道。
根本乎经术,错综乎史传,法度乎文献诸老。
其为辞章也,学博止斋,学奇于水心,又于其间别驱横骛,煆炼精粹,所以言论实,奏议雅,表出人上。
更事两朝,前后凡十疏,大抵嘉定之言简而直,宝庆之言和而壮,绍定之言忠而侃,端平之言辨而裁。
大之天德、帝学、孝治、国本,详之民力、事俗、时政、边防,诸所敷陈,更不能悉数也。
余每慨念端平更化后,若徐崇父、真希元魏华父叶知道洪舜俞蒋良贵袁广微吴季永陈和仲子静诸贤,各能分道植节,掎挈当世,共争名教于衰灭之中。
今其亡也,虽不幸而不得宗礼义之盟,犹幸而不及见兵戎之祸,于此亦可以观世道之盛衰矣。
其子延世已于卒之明年葬公于建牙乡渚浦山之原,今七稔矣,而未有志。
既遣书,又介其门人胡堂以请。
其世谱家乘女男事已详《行述》,兹论撰其美者而为之铭曰:
黯然其若幽,维德之华;
讷然其若拙,维言之嘉。
懿有德有言兮,胡寿之不遐?
愈厄于命之斗牛,玄终于岁之龙蛇。
谁令然邪,抑偶然邪?
学孜孜而毙兮,则又何嗟?
施参政信州府第上梁文 南宋 · 杨万里
 出处:全宋文卷五三七八、《诚斋集》卷一○三
儿郎伟!
三江而带五湖,惟古上饶之地;
秀千岩而流万壑,不减晋人之谈。
我卜我居,是断是度。
同知参政相公身居魏阙之下,梦寄故园之春。
万金家书,苦无他语;
千里明月,秪说思归。
永惟我家,世有阴德。
太师挟经世之具,身虽不逢;
相公遇明主之知,天岂无报?
胡不观乾道壁间之记,抑又闻崔氏枕中之书。
再激馀波,六月得雨。
播在人口,验于今朝。
舍锦里而不归,是绣衣而行夜。
得胜地,乃立相门。
玉水前陈,汇一潭之清镜;
灵山后倚,列百叠之画屏。
虽云近市而无喧,凛有幽人之远致。
伻图首肯,端策辰良。
属当执扑之巡,宜有抗梁之颂。
儿郎伟!
抛梁东,春晓千花绣画中。
对玉山峰顶塔,一枝椽笔仰书空。
儿郎伟!
抛梁西,秋晚楼台夕照低。
听取乌龟山客语,去年洪水决新堤。
儿郎伟!
抛梁南,夏清阴染蔚蓝。
景德诸峰高见寺,大溪一水汇成潭。
儿郎伟!
抛梁北,朔雪入帘深一尺。
望中玉作万屏风,个是灵山人不识。
儿郎伟!
抛梁上,一抛正扫银河浪。
乘槎耐可摘星辰,骑凤翩然遍昆阆。
儿郎伟!
抛梁下,今年万顷观多稼。
相公日日只思归,要与邻翁同作社。
伏愿上梁之后,君亲尊显,家室燕宁
凡我后人,爱平泉之竹石;
亦令来世,敬绿野之园林。
欢愉之词,咏歌不足。
蒋知县墓志铭 南宋 · 吴泳
 出处:全宋文卷七二五八、《鹤林集》卷三五
孔氏之门富有百官,而尤以长民之官为重。
孔子,大圣人也,为中都宰。
由圣人而下,闵损治费,仲由治蒲,言偃治武城,卜商治父,端木赐信阳高柴治成,宓不齐巫马期单父
其不著所治之邑,圣人特许其可以为之宰者,又不在兹选也。
夫以数子之品质才分,皆卿材也,皆将相器也,而独以治邑称,何哉?
盖一邑者,天下之式也。
有地可居,则规模之施置易;
去民弥近,则教化之流行速。
非若后之冠进贤、纡墨绶者,反不屑于亲民也。
君叔舆少韩,其近世良令欤!
方其摄永新也,县经峒寇后,赋入鲜少,未免预贷于民。
君曰:「此弊政也」。
乃锄奸摘佞,以德以法,宁先除害本以宽民力,不忍促输期以奉公上,郡督邮旁午于县不顾也。
郡将部使者荐,擢知弋阳
先是江东诸邑重困于月桩钱,绍兴中始减十之一,乾、淳间复减十之二,至绍熙则通减十之三四。
上饶一郡仅捐缗钱一万,而弋阳凿空桩办之数犹故弗减也。
则缩泉增料,内缉酒政,以课之羡补之,敛不及民,而邦用亦济登矣。
如壝社稷以报本,廪常平以振乏,清狱市以泽冤,正版籍、表户亩以差第其力役,邦条、吏约每张下,民咸有惬志。
尝指心谓人曰:「满腔子无圭撮欺伪」。
隐哉仁夫
君自以不欺,则人乌得用其欺哉?
然心学之苗裔,则亦有自来矣。
盖程氏之学传于袁溉道洁,袁公之学传于薛常州季宣君雅常州游,又尝接闻道洁之遗风绪论,故其国中所行者,皆群居讲摩充而达之者也。
居亡何,以忧民病,以勤事死,卒不能大用于时,是亦可哀矣。
君之曾祖曰扶。
祖曰惇,赠中大夫
父曰行简,阶得奉朝议,赠中奉大夫,曾守常德,有遗爱于人。
君实象贤也,少负奇气,于书靡不博习,历筴、星文、钟律、地理,五诊上下经,八阵奇正法,太一临守行犯之数,皆能心筹指画,不留神也。
历官自维扬户曹,监仁和买纳场,授岳阳推官,转永新丞,具有佳政,然治县之谱尤其著也。
嘉定十六年正月二十六日卒于位,以宝庆元年正月十二日孺人刘氏合葬于瞿屿山,享年仅六十一。
男女五子,曰熙、󰄰、焱、煚、燧,皆孝弟祥顺,各能谨家法。
某守中川,焱以士礼见,袖出其先君子存斋行治官世状,丐余铭。
郡方诏救政,不暇述。
则又贻书吴兴寓所,曰:「先君用止百里,未究所长,不借润词,不足以达其志」。
呜呼!
古所谓士之达者,以民不失望为达,不以官之尊荣富贵为达也。
今君治弋阳,壤地虽褊小,而能使居官大,民又不失望焉,则是达也。
遂为发挥孔门爱人之道,与君试邑之法,书而志诸石。
复取水心叶公适语,为之铭曰:
壮矣弋阳,雚青苍。
厥壤甚夷,水广山长。
上迫征求,下怜愁苦。
依其永存,以作民怙。
水心揭此,铭君之斋;
鹤林持此,铭君之墓。
徽宗论女真决先败盟书宣和四年六月 宋 · 宋昭
 出处:全宋文卷三六三六、《国朝诸臣奏议》卷一四二、《三朝北盟会编》卷八、《历代名臣奏议》卷三四七、《宋史纪事本末》卷五三、《少微通鉴续编节要》卷一○、《宋史翼》卷九
臣闻犬戎之性不可以信义结,去来无定,叛服不常,虽成周盛世,犹有猃狁之难,故自古禦戎未见上策。
汉唐以还,或盛或衰,乍叛乍服,其禦之之术,率非良策,皆不足为圣世道,故略而不论。
迄我有宋,寰区之内,靡不归顺,而景德中亦有澶渊之役。
真宗皇帝天威一震,贼势瓦解。
当是时,乘胜逐北,则腥膻之种无噍类矣。
真庙圣慈深厚,特以两国生灵为念,故推天地之量,贷蝼蚁之命,啖以厚利,与之议和,为天下后世万万年安全之计。
故虏人谨守盟誓,不敢南下而牧马者,诚以天地之洪恩不敢忘也。
自尔圣圣相承,明明继照,虽睿智神武尧仁汤德足以怀柔,然实亦恃此以为长城。
神宗皇帝熙、丰之间,锐意北伐,选将练卒,积谷理财,葺城郭,修器械,十九年间,仓廪实,府库充,貔貅之士无不一当百。
当是时,鼓噪而前,则自燕以北,其人皆俎上肉矣。
亦以河朔祖宗兴王之地,不忍骚动,安可快一时之忿,失百年之好?
故终莫之举也。
陛下即位以来,禦戎之术实得上策。
虏使之来,宴犒赐予,恩数曲尽,故怀德畏威,向风慕义,稽首称藩。
介胄之士,櫜弓偃息;
黔黎之民,鼓腹咏歌。
历观三代以来,倾心悦服,至诚面内,莫如今日,实太平希世之盛事也。
比者王黼童贯,力引狂生李良嗣、董才之徒,妄兴边事,致烦宸虑,遣大臣,提重兵,久屯塞上,仓廪府库为之一空,官卒民兵死亡无数,前所奏陈,悉皆诞妄。
财用尚可复全,死者何由更生!
欺君罔上,蠹国害民,罪不容诛!
臣愿断此数人头以令天下,不唯慰安虏人之心,使明知陛下德意,无复猜忌,谨守盟好,庶几奸臣贼子欺君罔圣、妄兴边事、侥觊功赏者有所惩戒。
臣固知陛下圣慈,不忍诛戮臣下,然此数人不诛,则虏人猜忌之心未易可解。
臣愿陛下勿以驭贤臣之礼驭此奸贼,则不胜幸甚。
臣闻虏中频岁不登,斗米千钱,虽或请和,恐非本心,特出于不得已耳。
万一养锐数年,岁谷小稔,秋高马肥,士气稍振,复来侵扰,则干戈相寻,无时而已。
较其利害轻重,则奸臣数人之诛不足恤也。
又况李良嗣、董才皆彼中叛臣,心怀怨望,故附会边臣,撰造虚语,欲假中国之势,以复私雠耳。
实两朝之奸贼,岂复忠义之可望哉?
臣窃料议者谓「岁赐浩浣,虚蠹国用」,是不知祖宗建立榷场之本意也。
盖祖宗朝赐予之费,皆出于榷场,岁得之息,取之于虏而复以予虏,中国初无毫发损也。
比年以来榷场之法寖坏,遂耗内帑
臣愿遴选健吏,讲究榷场利害,使复如祖宗之时,则岁赐之物不足虑也。
或者又谓「九州中国之地,皆上饶膏腴之田,岁得甚厚」,是曾不虑屯戍守禦之备,战斗犒赏之费,岁几百万计耶!
贪其所得,既不足以偿所失,而又战斗死亡之士,横被屠戮之民几人也哉?
徒有辟国之虚名,而无补国之实利。
或者又谓「山后之民皆有思汉之心,咸欲归顺」,此尤诞妄之易见者。
不唯北虏为备日久,山后之民,往往徙居漠北。
又自唐末至于今数百年间,子孙无虑已易数世,今则尽为番种,岂复九州中国旧民哉?
皆由边臣用人无术,致探报者利于所得,恣为诞谩,帅臣庸暗,更加缘饰,妄议边事,侥觊功赏。
或者又谓「北虏比年以来为女真所困,侵城掠地,横亘千里,势以迫蹙,愿与女真合从,腹背攻射,则扑灭之易,甚于反掌」,是亦弗思之甚也。
灭一弱敌而与强虏为邻,恐非中国之福,徒为女真之利耳。
且北虏虽夷狄,然久渐圣化,粗知礼义,故百馀年间,谨守盟誓,不敢妄动者,知信义之不可渝也。
今女真性刚狠,善战斗,茹毛饮血,殆非人类比。
虏人以夷狄相攻,尚不能胜,傥与之邻,则将何术以禦之?
不过修盟誓以结邻国之外好而已。
本朝与北虏通好百有馀年,一旦败之,女真果能信其不渝乎?
异日女真决先败盟,为中国患必矣。
此理之必然,事之必至,虽使伊、周复生,不能易此议也。
臣又闻两国之誓,败盟者祸及九族。
陛下以孝理天下,其忍忘列圣在天之灵乎?
陛下以仁覆天下,其忍致河北之民于涂炭之中而使肝脑涂地乎?
臣窃谓凡今之人臣,不负陛下诹访之意,爱君忧国,论奏忠赤者间亦有之,其希意承旨,背公营私,苟求爵赏富贵者不可胜数。
遂使忠赤之臣志不得伸,言不见用。
此臣所以痛心疾首、扼腕愤闷,犯颜逆鳞以蹈万死者,岂得已哉!
诚以国之大事,实系安危,下情壅遏,不得上达,今而不言,其如后患何?
譬犹人之一身,中气痞隔,阳不降,阴不升,则百脉不调,四体不充,久而不治,病在膏肓,虽有良医,不能愈也。
今疾幸在肤腠,是正宜投药石之时也。
臣愿为陛下出疆说谕虏人,云:「比因虏中亡失虏主,深虑扰攘之时疆陲不戒,奸人作过,边臣生事,故遣近臣使之防边。
果有群寇妄托北朝惊却边民,虽降处分不得杀戮,止牒北界紧行捕捉,切虑尚怀疑贰,妄兴兵马,务在谨守祖宗之盟,无失百年之好。
如女真侵削不已,力不能胜,则许求援于中国」。
报使复来,厚加恩礼,以释其疑。
使之外捍女真,内屏中国,则陛下奠枕,永无忧于北顾;
百姓安业,得尽力于南亩,实天下万万年无穷之利。
人谓夷狄相攻,中国之福,正谓是矣。
臣固知疏远微贱,辄以狂瞽,冒犯天威,难逃诛戮。
然臣闻忠臣徇义,志士徇名,故忠义发于内则鼎镬忘于外,爱君之心切则虑患之志深也。
况顽石五色,尚有补天之功;
愚夫千虑,岂无一得之长?
愿陛下勿以人废言,留神听察,则撮土之微,尚能增山岳不厌之高,爝火之光,尚可裨日月不照之明矣。
臣向任陕州灵宝知县日,因论列陕右钱法,蒙恩召对,面奉德音,欲除监司
旋致烦言,犹叨贰郡;
未到任间,复蒙圣恩除臣提举江南茶盐事;
以岁课增衍,又蒙特转一官。
臣每以未能仰报天地为恨,今者伏睹奸贼敢尔欺君,义当竭节,图报涓埃。
是敢越职,辄贡刍荛。
万一臣言可采,乞不降出,庶使天下皆知断自宸衷,不由人言,足以竦动神灵,激昂士类,北虏闻之,恩归陛下,则臣报上之心足矣。
倘或上误圣聪,置诸鼎镬,亦臣之所甘心也。
惟陛下择而处之。
芦山谒明兵部侍郎詹兆恒墓二首 其二 民国 · 萧梦霞
七言律诗 押尤韵
一角河山寄逆流,飘零霜鬓历艰忧。
南朝官爵卑瑶草,乱世英雄识道周。
帐下黄尘孤子泪,马前碧血老臣头。
题屏不负同恩遇,一殉扬州信州
提举崇禧观知郡陈公墓志铭 南宋 · 陈耆卿
 出处:全宋文卷七三二一、《永乐大典》卷三一五六
淳熙中尤尚书袤守台,选郡之前辈有道德风节、里所宗慕者祠于学,得三人焉,曰罗提刑正之陈侍郎国佐詹事邦彦
然三人者,不独里所宗慕,而薄海固尊尚之也。
陈检正时中继出,其贤实相亚,未在选中。
余尝以语黄守㽦,欲并祠,会去弗果,然固往来余心不忘也。
检正名庸
其生时,人望为卿相,殁始赠特进,人曰:「贤不贵,宜有后矣」。
而生子崇禧公,人曰:「信有后哉」。
崇禧公名章,字子云
自其祖翼以来,经学传三世。
公父子相继擢第,而公第最蚤,其宦达亦宜蚤也。
然自同安主簿安福,历分司坑冶始改官。
自知彭泽县通判建康府,得提辖榷货务及杂买务、杂卖场
又以无罪去,主仙都观
通判温州,知建昌军信州
洎改宝庆府,不行,终提举崇禧观而已。
五十馀年之间,号回翔淹挫,而夷淡冲特,迄不变所守,有检正之遗风焉。
其为政,主拊摩,先劝率。
彭泽,总逋户为一籍,户散一由,俾投所输匮中,而自署其目,率不过吏手。
坊场亦十户一甲,循环而输,竟即释之。
众感泣。
竞先输。
甚至役户未当承,自愿承役,鬨而曰:「官清费约,此时不可失也」。
建昌初至,号赤立,或谓邑长咸在,盍俾认所通。
公言州县本一家,若是不可。
给紫袋往返,俾有事,直书以告,不便者立去之。
山多土稀,岁所入不足于饟,而豪民黠吏煽为蠹。
公廉其甚者薄惩之,而痛绝苛扰。
米遂坚好,八十艘同日以济。
信当孔道,耕少食多,遇上熟,堇堇无乏。
令下和籴,如约者迁其阶。
公曰:「数万斛留此未有馀,去此即匮。
吾何忍以为己利」?
卒辞之。
安福有盗就招,帅守欲奏改秩。
公谓:「招以信,复坐以诛,吾宁为选人,勿误盗」。
亦辞之。
盖其意不知有身,惟知有百姓,而行之裕,处之安,不贪荣,不掠美,自底于实而已矣。
史称吴公、文翁谨身率下,居以廉平,故不严而民化。
又言何武名无赫赫,去后见思。
世道衰,黩暴亘野。
盖身不望谨,民惟困严。
方仇之于未去之时,而能思之于去后哉?
如公之贤,应史法矣。
夫赫赫有二:政善而赫赫者,令名也;
政暴而赫赫者,横名也。
公固不肯为彼,且不忍为此。
岂以戢之于昧昧,则虽欲露之于赫赫,而反不可邪?
方盗起安福时,一禾山小丑尔,因斗阋至掩杀,收以两州巡尉,惧不敌。
公驰至山下,散帖镌晓,不费一矢,而七主首戴头来,境内以平。
建昌有寨曰秩巴,卒与盐子相出没,暴甚。
会衣粮微,殿挟以狂。
公度无调遣之资,走一介,谕以祸福,又散帖镌晓,俘其首无遗。
此其应变解纷,常先事不后事也。
夫后事者名常显,先事者名常隐也。
然则不为赫赫,而有过于赫赫者焉。
他所奏陈,如假散卒耕资,复义仓输目,捐平籴度牒,给黎民官产,及预貌契、急催科等弊,咸恳实中民病。
至欲于汀、赣、邵、武等处,择冲塞,创寨栅,以为之防。
其后闽寇陆梁,蹀血波数郡,众始悟公先见,不特先事矣。
素寡欲,老益耽书。
历仕许年,先畴不加黍发,而常赴人之急。
自号东涧
客至,畦蔬林核,相与遨嬉。
虽心无留藏,而语有根据,约而富,和而庄。
盖上自乡姻里朋,下至村竖野老,其生也门款户洽,其殁也道哭巷祭,如昔丧检正云。
甫病,即屏医,神观犹炯炯。
午漏上,忽言我死者三,不瞬息而逝。
绍定五年七月十七日
而以腊月十五日,合于飞瀑山叶硕人之阡。
于是邕走书介其事一通以至,言治命止五月,比则前两月手缄授我,俾求予文者也。
邕,长子也,今监温州支盐仓。
菟,蚤夭。
𥜿,常山县主簿
绮,鄂州司理
𧥥,监扬州大军仓。
绮、𧥥继观文骙家。
三女,既嫁而逝。
孙男二,女六。
呜呼!
以检正之贤如是,既有后矣,而公之贤又如是,宜益有后也哉!
铭曰:
岩岩特进廊庙姿,有渥霖雨屯莫施。
公流其膏洒厥霏,甫及两郡风掣之。
其行冰洁玉无疵,自然天韵非人为。
吁嗟材不与命随,七十三稔同一炊。
我思古人可泣縻,再传循良今有谁。
本未死者元不衰,下映飞瀑千流垂。
胡将军 元末明初 · 李昱
 押词韵第八部
胡将军,邦之良,武之豪。
身长八尺面如铁,敌人见之凛凛生寒毛。
忆昨辛夘岁,九州沸鲸涛。
苍生日涂炭,呼天雨泣何嗷嗷。
吴王气宇真天人,手提秋水三尺之豪曹。
貔貅万灶会滁上,左右环列贤髦
将军谒辕门,开口谈六韬。
为王之爪牙,出入行阵躬鞬櫜。
溲江江水流滔滔,疾如风雨飞十艘。
王命胡将军,蝥弧蝥弧尔所操。
义声西来动白日,电光闪烁摇旌旄。
金陵宣城不日得,徽州严郡随风逃。
洞兵三万馀,刃鞘弓藏韬。
灵旗却指金华城,父老争先将酒羔。
喉衿闽楚信州地将军又为殚力营城壕。
乃从元戎上台鼎,横金拖紫独立青云高。
将军未下车,民庶忧忉忉。
将军既下车,所犯无秋毫。
健儿不敢忤民意,酷吏不敢搜民膏。
男儿务农耕,妇女勤蚕缫。
将军为之垣墉使生厚,民适自乐将军劳。
兜鍪貂蝉本无异,拟变方名为夔皋。
呜呼壬寅春二月,肘腋祸所遭。
三军尽踯躅,万姓皆号啕。
朝廷闻之为痛惜,遣中使,降丹诏,遂有光禄大夫越国之崇褒。
有庙有庙依岩㠂,春秋二时祠太牢。
吹笙鼓瑟兼伐鼛,玉杯春酒酿蒲萄。
画梁文栱倍辉赫,焚香彷佛来焄蒿。
英姿飒爽毛发竖,阴风吹动团花袍。
殿前近侍扪锦绦,壁上先驱腰宝刀。
出师或衔枚,班师或鸣鼗。
将军虽死有馀乐,魂魄上与星辰遨。
有子有子如将军,志欲与国除么么。
邻敌侵我疆,勇捷如飞猱。
奋身与之战,以一当百战已鏖。
将军阴兵实助之,似闻人马声嘈嘈。
敌惊灵火遍原野,如中羽镞相呼号。
我来祠下谒遗像,秋林叶落风萧骚。
雄文大字纪颠末,翠珉已载黄金鳌,翠珉已载黄金鳌。
呜呼胡将军将军生为名臣死,庙食将军之死犹未死,呜呼劝忠之作吾其叨。
远斋 南宋 · 包恢
 出处:全宋文卷七三三三、《敝帚稿略》卷四、《永乐大典》卷二五三五
予友上饶徐致远卜居玉溪之南,为藏修游息之所。
后负古城之山,前揖南涧之谷,中有渊然一泓,依栖霞山,曰霞泉。
泉之下,辟小斋。
斋外相与照映,盖致远心地洒然,而境地之胜亦如之。
况深于琴,精于诗,鼓于斯,赋于斯,则山鸣泉响,动竹应,若皆知音者。
尝求名于予,予曰:「何必他求,以字名曰远斋可乎?
陶靖节结庐人境而心远地偏者,亦如是耳」。
此十五年前语也。
兹予被命来司闽臬,致远实偕行,因语前事曰:「名既自君立,则发挥远意以记吾斋,岂宜复他属」?
予曰:「记则不能,尝试评之。
人之智识志愿最喜乎远而恶乎近。
苟智识之所及者远,则可以成远业;
志愿之所期者远,则可以经远猷。
否则卑污浅陋,见不踰乎目睫,行不越乎寻丈,固无望其远到矣。
夫远孰有远于天地者乎?
周行一百七万九百馀里,天之远也。
自东极至于西垂,自南极至于北垂,各二亿三万三千里馀,地之远也。
人而欲同其远,则何以哉?
然此特天地之象形,犹未足以为远也。
有象有形,则有限有穷,惟非象非形,无声无臭,则所谓道也。
天特此道之成象,地特此道之成形,道则神无方而易无体,岂里数之所能计而百千万亿之所能算哉!
故虽未始离乎天地之间,未始出乎象形之外而广矣大矣。
其远不禦,莫究其限量,莫诘其终穷矣。
抑予闻之曰:『仁之为道,远行者莫能至也』。
又曰:『仁远乎哉?
我欲仁,斯仁至矣』。
然则果远乎,果不远乎?
亦惟知远之近者,斯可以入德乎!
放之弥满六合,敛之退藏于密,则虽远而非远也。
密莫密于此心,此心之神倏然在九天之上,倏然在九地之下,又倏然在八极之外,往来不测,莫知其乡,则又非远而远也。
不以远为远,而以不远为远,斯真知远矣。
此斋虽小,中具宇宙;
此斋非近,宇宙非远。
于此斋而鼓琴,将眇宇宙皆琴声也;
于此斋而赋诗,将眇宇宙皆诗句也。
推此智识,充此志愿,而近如目前之小得失、小利害,尚足以动吾心而置秋毫之欣戚哉!
致远有晋宋间人物风度者也,当自有契于此。
予言赘矣」。
致远曰:「命之矣,请书以为吾远斋记」。
送人贬信州判官 唐 · 白居易
七言律诗 押萧韵
地僻山深古上饶,土风贫薄道程遥。
不唯迁客须恓屑,见说居人也寂寥。
溪畔毒沙藏水弩,城头枯树下山魈
若于此郡为卑吏,刺史厅前又折腰。
秘书王公墓表 北宋 · 胡宿
 出处:全宋文卷四七○、《文恭集》卷三九
秘书王君讳枢,字慎之
姓出鲁之属邑,其先句须为之宰,后因焉。
汉有丞相衡,晋有将军术,乃其苗裔,播迁之馀也。
累世占数常州无锡,以避太祖讳上之字,改称王焉
曾祖克模,祖建宁,俱仕南唐偏将,以骁果闻。
周师围寿春国主令君祖赍密诏至守将刘仁赡所,致命而还。
后积功劳,卒于信州刺史
考德政,仕南唐资明库使,归朝,卒右侍禁
君第四子也。
幼警悟有学,工于属文,体裁典蔚。
天性善书,喜为楷法。
其落纸也如飞,人望之,意以为草,即之,真美可爱。
十三岁,侍父征南海市舶
工部侍郎凌公策,时为转运使,赏其神俊,妻以爱女。
凌公后典成都,得任异姓为官。
以荫试将作监主簿,非其好也。
锁厅就本郡之举,取为首选。
明年,中丙科,守秘书省校书郎、知湖州长兴县
治有风迹,严而不残。
丁内艰去官,焦毁成疾,以祥符丙辰十二月十一日,卒于京师
伯氏函其骨,归吴寓于惠山精舍。
三十九年,子翔睦州建德,感幼藐失恃,侨寓未葬,赴郡谒告,乞治丧事。
以书来赴曰:「我先君将葬,日月孔迩,愿得铭诸圹中,以谨行阀」。
会予受诏,联知贡举,逮已事而出,则过期弗及。
遂以皇祐癸巳四月十五日,卜葬于无锡县龙乡义昌里大茔之次。
是时再世,犹在浅土,至是举葬者凡六丧,繄克家之干也。
秘书,某人从外兄也。
总角时,以伯氏之命,得依其舍为学。
君太夫人范阳卢氏,山东旧阀,贤而有范,闺门之内,不肃而成。
秘书子,均同子姓。
君之伯氏植,器业磊落,绰有风义。
凡所论议,必依名节,吴中士大夫日游其门。
某以鲰生,受教君子,恩故弥厚。
岁不我与,忽然四纪,二惠竞爽,抱志不伸。
伯氏尝举进士,以亲老,不遑择禄,后卒于右侍禁
君之易箦,才二十五岁,貌古神秀,行安志美,时人咸期远到,不幸夭阏。
其后同时侪类,多至显仕,使君且寿,未易涯耶!
长子曰翔,进士擢第
葬之明年,冢嗣以最迁秘书省著作佐郎、知河南府寿安县,得告展省。
咨予以前铭有阙,且曰表其墓可也。
追惟平昔,受训伯氏,义不可辞,故同其伯氏云。
朝请大夫提点信州太霞宫魏公墓志铭 南宋 · 许翰
 出处:全宋文卷三一一五、《襄陵文集》卷一一
余少读《周书》,见周公告成王文王立政,盖自三宅之俊以致百司庶府,其惟克用常人立兹常事,心独不喻,以盛王作兴,岂徒用常人立常事哉!
今老矣,考观古今之变益备,思益深,乃始喟然三复周公之言,矫首咏叹,如易牙之得意五鼎,殆有不可以告人者也。
夫正人不倾危以穷利,吉士无狠矜以擅名,循吏不击断掊克以取一切、要世资,修诚履素,上下相安而天下不治者,未之有也,此则古之所谓常者。
豫章魏公束发读书,入官凡四十年,一节不渝,为人修慎繜绌,有礼安舒,不与物迕。
或谋阴中伤之,既知,终不与校,反更以德施之。
莅官行法要在安民而已,不取办治名,疑狱务与其所建治,缘于不得已。
御史台,属京师四年,同游多自扬厉,得路一时,而公去讫无知者,此岂非所谓正人吉士今之循吏也欤?
使士每若此,天下端无事,岂忧不足哉!
魏氏之先讳宪不仕者,公曾祖也;
逮公祖考始相继登进士第,仕至郡守部使者
祖讳拱,赠礼部尚书
考讳兼,赠正奉大夫
公讳矞,字贯通,早孤自力,又登进士第,尉临江新淦,迁令抚州宜黄
丁母忧,服除,调录事参军泗州,知楚州盐城签书虔州判官公事,辟御史台主簿,除通判广信军
罢非其罪,还朝见直,复通判和州,以所生母忧不赴。
起刺剑州,未几请去,遂以提点信州太霞宫还豫章
公自泗上用荐者改左宣德郎,中更天子即位,受宝册,被庆泽,累日迁秩至官朝散大夫,勋骁骑尉
享年七十,而卒于政和七年十二月丁卯
娶李氏,封宜人
男女凡七人,康臣端臣早卒,其仲曰淇,以公恩为迪功江州司户曹事。
长女适漳州龙岩县黄彦之,前卒;
次适进士李黯,次未嫁卒,次归余兄子启明。
淇将以八年十二月壬辰葬公豫章西山之双冈,则遣使因启明而来乞铭。
铭曰:
治不武健而民受其祉,行无卓诡而人以为君。
子生虽不富贵,其康于死。
黄灏 南宋 · 杜范
 出处:全宋文卷七三五三、《清献集》卷一九
字商伯南康军都昌人
自幼敏悟强记,与仲兄颐肄业荆山僧舍,玩阅穷昼夜不懈。
一日别去,僧曰:「子之寝处,与余邻壁,阅三年,寂若无人。
静重如此,他日当显贵」。
自乡试登太学,擢进士第
袁州教授,再调隆兴府教授
访礼贤士,训勉诸生,增创斋舍,学政大举。
当路贤而交荐之,知德化县
兴县学,葺濂溪周敦颐书堂,凡关于教化者,孜孜行之不倦。
辑税籍,明销注,宽期以催,人皆乐输。
岁旱饥,覈民籍以行赈给,选邑士以公输分,区画周密,实惠遍敷。
其所行,州家悉下于旁邑,人之被全活者甚众。
又以德安税重,宜均之,逃阁武宁创收山税宜罢,言于帅王蔺,悉从之,二邑以宽。
与漕刘颖表其治行于朝,除登闻鼓院
光宗践阼之初,天下望治,当对,首以天德刚健、绝声色嗜好之惑为言。
太常寺簿,议大臣丧,据古不挠。
再对,论和买折帛等弊甚悉。
又论今之风俗礼教废阙,士庶之家冠昏丧祭皆不复讲,请敕有司于《政和新仪》内掇取品官庶人冠昏丧祭仪刊印颁降,仍许采司马光高闶等书参订行之。
太府寺丞,未几出守常州,陛辞奏言,愿诏中外各条民间利病来上,或损浮费,均有无,亏有司之吝,罢行之。
到郡,勤政节用,各县置二历,守令亲迭书其上,吏无宿其奸。
岁大旱,亟举荒政,讨论德化已行而未备者,悉推行之。
寻除本路提举,以一路之责弥重,往来周历,未尝宁居。
在官凡四阅月,而六至常、润,发常平等米以应诸郡者五十馀万斛,缗钱僧牒不与焉。
秀州海盐饥民伐桑柘,毁屋庐,饥殍盈野,或食其子,持一臂行乞,而州县方督促逋欠,见之蹙然,曰:「是不上负德意耶?
近有旨倚阁旱伤州县,如夏税秋苗,固当蠲放」。
遂奏乞并秋苗倚阁,命未下,虑无以解倒垂之急,遽榜行之。
于是言事者罪其专辄,移居筠州,命复寝,止镌两秩,而卒从蠲阁之请。
罢归故里,幅巾深衣,徜徉庐阜,时乘只耳骡,缓辔徐驱,若素隐者。
起知信州,改广西转运判官,辞不获,勉就道。
入境,供具一不受。
吏事老而益釐,民情远而加亲。
漕计素狭,诸郡仰焉,计度均用,期于兼足。
引年告老,不许,移广东提点刑狱,又请,得祠以归。
感疾久之而卒。
性行端详,志拔流俗,学问必审师友渊源之正。
事亲、从兄、处己、酬物,秩如也。
建安朱熹南康登其门,执弟子礼,问难商确,豁然有契于心。
自是书问往还,疑必质之,多所许可。
尝复书曰:「深忧先师传付之旨至此遂绝,今得来问,乃知此道犹有望也」。
朱熹讣,为位哭之哀。
时伪禁尚哗,其徒或有闻葬而不敢讣者,单车儋箧,扶曳千里,既卒葬,徘徊不忍去者旬日。
长子杭,奉母为浙西总所干官,卒于官所。
其弟括为建昌军录参,闻之,恐为母忧,且扶护之乏人也,即弃官谢事而往。
其审轻重之义明决若此,抑可见其家传之懿云。
王蔺 南宋 · 杜范
 出处:全宋文卷七三五四
字谦仲,淮之庐江人
进士第,为信州上饶簿、鄂州教授四川宣抚司干办公事,所至能于其职。
武学谕
孝宗皇帝幸两学,迎法驾,立道周,目而异之,命小黄门问之姓名,自是简在。
枢密院编修官,轮对奏五事,其一言:「绝左右之毁誉,而来众正之言;
杜权幸之请求,而行大公之道。
勿使如牢梁五鹿充宗贡禹匡衡之结交石显,勿使如柳宗元刘禹锡韩泰吕温之附丽王叔文」。
其二言:「今之从官,他时执政,岂容任非其人,进不以道,脂韦患失,尸位献谀。
知人主之愆违,而未尝有正救之言;
睹朝廷之阙失,而不闻有论列之疏。
专求琐细,以备对扬,唯恐一事之背时,一言之忤意。
苏轼有言:『为国者,平居必有忘躯犯颜之士,则临难庶几有徇义守死之臣』。
愿明示德意,训饬从臣,革偷谀之风,作忠直之气」。
其三言:「贪暴之吏,榷剥侵渔,以羡馀悦朝廷,以贿赂结权要。
托名献助,而恣贪饕;
征利敛财,以钓官职。
或超居侍从,或擢为监司
执政典藩,亦且效尤市宠。
至于中外兵将,沿边帅守,权要贩鬻,皆有主名,狐鼠依托,气焰赫然。
群小争趋,其门如市,请求必获,如探诸囊。
纵使弹击,不过罢免,经营擢用,旋即如故。
傥去贪暴,如比者斥胡仰许子中之徒而不用,追周极、韩蘖之命而不行,允合人心,闻者称快,庶几齐威王烹阿大夫与左右尝誉者之为也」。
其四言:「淮为江浙藩篱,民为藩篱根本,岂宜兴无益之役,而自摇根本?
无益之役,今有三焉:和州泰州开河填河,一也;
定山创建牧马寨,二也;
沿江州郡烧六合城砖,三也。
《书》曰:『怨岂在明,不见是图』。
孔子曰:『吾恐季孙之忧不在颛臾,而在萧墙之内』。
愿图不见之怨,思萧墙之忧」。
其五言:「近年贵戚,特旨除授,频挠朝纲,专徇私欲。
王旦不许其兄子举进士,与寒畯争;
至其终,子素犹未官。
陈执中为相,其女为婿求官,执中以为非房奁中物,而不与。
岂可坏公道而不恤人言」?
读未竟,喜见颜色,明日谕大臣曰:「王某敢言,宜加奖擢」。
遂有宗正丞之命。
寻出守舒州,陛辞,奏疏言:「陛下任贤去邪,而臣下犹有附丽之行;
听言纳谏,而臣下犹有谄谀之风;
循名责实,而臣下犹有苟且之习;
清心寡欲,而臣下犹有聚敛之政。
爱惜名器,而不能止予夺之偏私;
总揽权纲,而不能绝左右之毁誉。
大纲不举,而详法是备;
诚意不孚,而虚文是崇。
吏治苛而民劳,军政乖而士怨。
诸路置丞受,而开士夫交结之路;
诸军置丞受,而为监司遥领之名。
如此之类,皆今日事之未得其正者。
欲事之得其正,莫若来切直之言,以通下情。
今有为切直之言,则欲壅蔽陛下之聪明者皆指以为求名,求名之说一闻,而陛下不复知天下之事、奸邪之迹矣。
夫士不使之趋名,而使之趍利乎?
名者,圣人所以纲维万世,而奔走天下者也。
圣人知夫区区爵禄刑诛有不足恃,而后为之名,曰名教,曰名分,曰名节,曰名义,曰名器。
凡加之以名者,天下视之以为防范,虽奸雄睨之,而不敢有轻心焉,上之人乃欲自轻之乎」?
又言:「立国大务,在民与兵。
民者国之根本,兵者国之爪牙。
欲得实惠及民,莫如宽恤州县,使户部勿急迫于内,转运勿急迫于外。
欲结士心,以张国势,当使主将偏裨偏裨恤行伍。
庶兵民不致俱困,而根本、爪牙两得之也」。
又言:「舒州铸铁钱,岁以二十五万缗为额。
城中置监,去江百里,滩碛浅涩,铁岸不通,悉市于民,不堪其扰。
乞与减额,无使重困」。
曰:「卿议论峭直」。
寻降御笔:「王某鲠亮敢言,除监察御史」。
时相赵雄除帅成都,即上疏言:「蜀去朝廷甚远,祖宗未尝用蜀人守之。
在相位累年,水旱相仍,公私交病,灾变屡见,乃全身而去,复捐全蜀,以便其私,无乃不可乎」?
从之。
既而搏击屡上,人所难言,奋不顾身,任怨无忌。
崇政殿说书
一日,袖出幅纸赐之,曰:「比览陆贽奏议,所陈深切。
今日之政恐有如德宗之弊者,可思朕之阙失,条陈来上」。
即对曰:「德宗之失在于自用遂非,尽疑天下之士」。
退,上疏言:「陛下圣学日益,盛德日新,乃以德宗自警,既往之悔,想所欲闻。
有以宫僚攀附而登辅佐者,贰陛下精一之心,汩陛下清明之德,而外戚始用,而武臣继之;
武臣用,而财利小人、诞妄附丽者又继之。
引类援朋,非贪即鄙。
盖群臣误陛下,非陛下本心,何必自疑,而恐有德宗之弊也?
德宗之弊有三,一曰姑息藩镇,二曰委任宦者,三曰聚敛财货。
今朝廷再置宣抚,而军帅再逐之;
武臣无攻战之劳,而以节钺宠之
曾怀以财用交结而取宰相吴渊陈岘、盖泾之徒以聚敛而取侍从,近又有以聚敛而厕版曹者。
至于委任之弊,害政尤大。
秦二世偏信赵高梁武偏信朱异隋炀帝偏信虞世基唐宪宗偏信吐突承璀,可不监乎」?
嘉纳之。
起居舍人,奏疏言:「二三大臣当同心协谋国事。
事可行,某人可用,则相与请而行之;
事宜罢,某人宜黜,则亦如之。
若面不相规,背辄互毁,蓄缩首鼠,非所望于大臣」。
又奏疏言:「连岁星变,荧惑、太白,多为兵占。
顷者湖南之郴寇,江西盗,二广之妖贼,沉黎之小丑,丹阳之饥剽,宁国之凶谋,幸而剿殄,宜豫备禦
又三阳用事之时,日中有黑子蔽明之,殆踰两旬。
二月三月之交,风雨霰雪,踰旬不解。
变不虚生,当知警惧。
君之用人,善则爵之,恶则弃之,今不问其才不才,因缘私恩,宠以公器。
如录用旧学之臣之家,而某人某人一时同命,众论骇然。
贪污已著,畀以郡寄,台谏论列,反令监司体究,监司又畀之。
由是州县贪沓尚多,朝廷除授失当,台谏不悉举职,给舍殆废缴駮。
内侍邓从义死,赐予直万数千缗,而步军司兵人贫乏,至于为盗。
内官医官、乐官赐予之多,服用之侈,迁转之易,闻诸市里,簇谈窃议,谓今最乐,莫如三官。
其愤怨也深矣,可不思警惧,而有以正之乎」?
又面奏言崇观间章、蔡之徒变国事,驯至犬羊乱华之害。
耸然曰:「非卿言,朕皆不闻。
磊磊落落,惟卿一人」。
中书舍人侍读
入谢,奏疏言:「臣向者将命使虏,往来中原,有黍离麦秀之感,因思中原之乱。
盖其始也,兆于法度之纷更;
而其终也,成于忠贤之放逐。
由是朋党之论日坚,邪枉之类日炽,是非之真日乱,威福之柄日移。
国家之乱,于此乎成。
自是而后,贤人君子不复可以容身于朝,奸佞得时,阉寺坏政。
聪明壅蔽于上,而下不敢言;
亿兆怨讟于下,而上不得知。
天下之势,一旦溃决,至于今日。
陛下圣略神谟,昭灼理乱,而外攘之效未若周之宣王,今日内修者犹有恨也」。
览疏,批问内修之道,再奏云:「今日急务,天下大计,在于教化未孚,人才未得,民力未宽,兵势未强,财用未裕,有僭侈之习,无廉耻之节,守宰之贪蠹,征敛之苛刻,州县之困匮,官吏之烦冗,失将士之心,忘战守之具。
陛下虽欲为宣王之功业,而未修宣王之政事;
虽有宣王欲为之志,而未见有如申、甫、方、召能为之臣。
广求人之方,尽用人之道,使才各当职,人各自竭,政事修饬,纪律赫张,然后惟陛下所志」。
时旱暵求言,诏中外条上阙失,奏言:「今巨贪大猾,为民蠹、为军蠹者,安意肆志,坐享爵禄,彼其始何自来哉?
前者获焉,后者效焉,风俗波荡,漫不可收。
故寻蹑他蹊,依附馀热,以假借窃取者,今犹纷纷。
人言不平,则其心之不悦可知矣。
人心不悦,则必伤害和气,故上天谴告,灾异重仍,星辰失行,旱暵为虐,闾里疾疫,人民流徙。
此岂可归之于数,盖必有召之者也」。
礼部侍郎吏部侍郎
因讲《周易》彻章,言其难,奏言:「陛下即位二十有二年,而《易》方终帙。
经筵进讲,月不过二十馀日,或视朝对班,多不及御讲殿,则又仅半其数。
臣谓不御讲殿日,宜令进入讲义,清燕览观。
如此,庶几讲官皆不废职」。
喜曰:「虑不及此,卿言是也」。
又上疏言:「风俗靡靡,激昂奋厉之气不能胜软熟偷惰之习。
庙堂之上,不过酬酢节目,而皆非大务。
监司郡守聚敛无艺,国家之元气、政事之大本、民生之司命,皆不及讲。
武爵超越,人皆轻易,当谨名器,以为激劝」。
御笔:「谋选监司,欲得刚正如卿者,可举数人」。
即奏举潘畤郑侨林大中等八人,乞赐擢用。
又奏言:「人才之趋向,视一时所用如何。
今朝之职事官,号为收才养望之地,而龌龊循默、衰病昏聩者居之。
六院四辖,本以擢县最、备台察,而多举情故,专收掊克。
六院架阁,率是庸懦,至于刚毅特立、不屈于人者,则往往惮其见用而屏废之。
用舍之势,必有以鼓动天下,然后可以得人,为邦家之光」。
又奏言:「贪刻之政尚多于州县,愁叹之声未销于田里。
廊庙私意,未能一除授之论;
台省要任,未能罄绳駮之公。
朋比将成,蒙蔽有渐。
苟贱之行,士人不羞;
赃墨之风,大吏不革。
人思侥倖,网复阔疏。
康澄后唐明宗言国不足惧者五,深可畏者六。
愿陛下思康澄言,六畏渐去,而五惧以销,人之意也,天之意也」。
为之改容听纳,明谕以大用意。
会以母忧去国,服阕,除帅江西
不期年,召还,除礼部尚书
甫踰月,除参知政事
未几,孝宗内禅,光宗即位,除知枢密使
光宗厉精初政,而公亦不存形迹,除目或从中出,有未惬人心者,公辄留之,纳诸御坐。
或议建皇后家庙,力争之,以为不可。
应诏,奏言:「天下之治无他,其要在君志之先定,愿陛下先定圣志。
国之所恃者,曰民、曰兵、曰财、曰纪纲、曰版图。
今民穷,兵冗,财乏,纪纲废弛,版图未复,甚可畏也。
傥圣志先定,则事事一新;
志不先定,则日复一日,天下事去矣」。
条列八事上之,一曰择边帅以责久成,二曰越绳墨以收奇杰,三曰惩姑息之弊,四曰储三衙将帅,五曰止绝内降,六曰贵重武爵,七曰罢额外军官,八曰去御前祗应名色,皆当世务要。
援引祖宗成宪,请遵而行之。
疏入不报。
谏臣论之,以罢去。
起帅闽,改祠官
易镇蜀,不就,复领祠,除帅江陵
宁宗嗣位,易镇湖南
久之,台臣论罢归里,奉祠者七年,微疾而薨。
气貌魁岸,才量轩辟。
初受知孝宗,感激殊遇,每有论奏,辄尽言无隐。
将相近臣、大帅巨阉,不协于法,悉抗疏极论。
旁观慑气股栗,而山立不移。
事无大小,造膝密启,莫知何语,至有罢行,人始知之。
一时声望赫奕,虽庸人孺子,闻其名亦竦立起敬。
尝使金虏,谓接伴曰:「两朝岁遣使,南北通驩,北朝使者南朝臣子,胡为弗虔?
北朝,凡遣使者,勿用憸人,无使如魏正吉、乌林答天锡、张九思之颉颃不恭」。
色正词厉,接伴拱听。
公归以奏,孝宗曰:「卿如此谕彼耶」?
后北使来,问公起居,曰:「王尚书尚无恙否」?
盖其直谅刚正,虽夷狄亦敬畏之。
一时君臣相得之盛,世所罕俦。
其后卒以言者排诋去国,亦所遭之时然也。
平生所为文,奏议最多,传于世(《清献集》卷一九。)
:同治本作「丑」。
参政徐忠肃公宗仁挽诗 其三 宋末元初 · 刘将孙
五言律诗 押阳韵 出处:养吾斋集卷五
往往嫌迂阔,悠悠共乱亡。
忠公忠是谱(原注忠公梅野元杰其叔皆广信人节惠节相望。
玉表千人见,丹心百奏长。
翘材记觇矕,岁晏抚苍茫。
赈饶信州饥民诏乾道五年四月十四日 南宋 · 宋孝宗
 出处:全宋文卷五二三二
饶、信州连岁旱涝,细民艰食,可出常平、义仓米以赈之。
按:《宋会要辑稿》食货六八之六六(第七册第六二八六页)。又见同书食货五九之四四(第六册第五八六○页)。
故京道上 其一 1283年 宋末元初 · 刘将孙
七言绝句 押尤韵 出处:养吾斋集卷七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百年吴会朝天路,抛却筠州信州
二十年来信州断,黄河通得两淮(原注诚斋诗云筠州旧是朝天路七十年来行信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