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文库 正文
贵溪 清 · 朱彝尊
五言律诗 押萧韵 出处:曝书亭集卷第十六
亭榭均干越,封圻析上饶。
连山齐覆釜,独石忽成桥。
想见黄梅发,何曾碧树彫。
降丘谁宅此,鸡犬已寥寥。
延和奏劄(四 淳熙八年) 南宋 · 朱熹
出处:全宋文卷五四三二、《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卷一三、《经济文衡》续集卷一三、《历代名臣奏议》卷二四六、《朱子奏议》卷三、康熙《临安县志》卷八、雍正《浙江通志》卷七七
臣比因讲求荒政,复有二事,虽非今日拯救之急,而实异时久远之利,不敢不言。今谨别具进呈下项:
一、臣昨任南康军日,适值旱伤,深虑检放搔扰下户。偶有士人陈说,乞将五斗以下苗米人户免检全放,当时即与施行,人以为便。本路提举常平尤袤遂以其法行之诸郡,其利甚博。近日经由信州,则闻玉山一县亦得检官如此措置,除上三等户随分减放外,下二等户尽行蠲免,通计一县所放,亦不过共成五分。问之道旁居民,莫不称其平允。此最为法之善者,而律令未有明文。又今年检踏已毕,行之不及,欲乞圣慈详酌,特诏有司定著为令,自今水旱约及三分以上,第五等户并免检踏具帐,先与全户蠲放。如及五分以上,即并第四等户依此施行。其州县差官后时,致得旱损田苗不存根查,亦乞立法坐罪。其所损田即与相度地形高低、水源近远,比并邻至分数检放,庶几贫民永远利便。
一、臣所居建宁府崇安县开耀乡有社仓一所,系昨乾道四年乡民艰食,本府给到常平米六百石,委臣与本乡土居朝奉郎刘如愚同共赈贷。至冬收到元米,次年夏间,本府复令依旧贷与人户,冬间纳还。臣等申府措置,每石量收息米二斗,自后逐年依此敛散。或遇小歉,即蠲其息之半,大饥即尽蠲之。至今十有四年,其支息米造成仓敖三间收贮,已将元米陆百石纳还本府。其见管三千一百石,并是累年人户纳到息米,已申本府照会,将来依前敛散,更不收息,每石只收耗米三升。系臣与本乡土居官及士人数人同共掌管,遇敛散时,即申府差县官一员监视出纳。以此之故,一乡四五十里之间,虽遇凶年,人不阙食。窃谓其法可以推广,行之他处,而法令无文,人情难彊。妄意欲乞圣慈特依义役体例,行下诸路州军,晓谕人户,有愿依此置立社仓者,州县量支常平米斛,责与本乡出等人户,主执敛散,每石收息二斗,仍差本乡土居或寄居官员士人有行义者与本县官同共出纳。收到息米十倍本米之数,即送原米还官,却将息米敛散,每石只收耗米三升。其有富家情愿出米作本者,亦从其便,息米及数,亦与拨还。如有乡土风俗不同者,更许随宜立约,申官遵守,实为久远之利。其不愿置立去处,官司不得抑勒,则亦不至搔扰。此在今日言之,虽无所济于目前之急,然实公私储蓄、豫备久远之计。及今歉岁施行,人必愿从者众。其建宁府社仓见行事目,谨录一通进呈。伏望圣慈详察,特赐施行。
右,谨具如前,取进止。
江东福建路转运司召人告捉仵小八诏(熙宁九年八月二十二日) 北宋 · 宋神宗
出处:全宋文卷二四七二、《宋会要辑稿》兵一二之二(第七册第六九五三页)、《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二七七
江东、福建路转运司召人告捉信州强恶贼人仵小八,如能捉获,即具名以闻,特与三班奉职,本路巡检如徒中能自杀,并亦特与推恩。
辞免焕章阁待制侍讲奏状(二) 南宋 · 朱熹
出处:全宋文卷五四四四、《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卷二三、《古今合璧事类备要》后集卷二三、《朱子奏议》卷一五、《考亭志》日抄 创作地点:江西省上饶市
右,臣昨具状奏,辞免新除焕章阁待制侍讲恩命。今到信州,仍准尚书省劄子,奉圣旨不允者。愚衷已竭,聪听未回,须至敷陈,再干旒扆。盖念臣迂阔无能,分甘闲散,虽自蚤年入仕,而实历釐务差遣仅及五任,通计不满九考。前后伏蒙两朝圣恩,除授职名,内自循省,已为过分。所有见带秘阁修撰,仍是绍熙二年八月祗受,至今仅及三年,其间即无丝发劳效可录。资浅望轻,既不足以污侍从之选;加以年龄晚莫,学殖荒落,目盲听重,步履艰难,其于劝讲经幄、出入禁闼,私窃自揆,尤所不堪。所以恳辞,皆出情实,即非饰词备礼,姑应故事而已。不谓蝼蚁之诚不足仰动天听,闻命踧踖,恐惧益深。又窃惟念皇帝陛下嗣位之初,方将一新庶政,所宜爱惜名器,不可轻以假人。若使侥倖之门一开,其弊岂可复塞?至于万机之暇,博延儒臣,早夜孜孜,专意讲学,盖将求所以深得亲欢者,为建极导民之本,思所以大振朝纲者,为防微虑远之图,顾问之臣,实资辅养,用人或谬,所系非轻。并望圣明曲垂洞照,亟还虚授,以穆师言。臣以昨辞召命,已被疾速前来供职指挥,今兹祈免诏除,又奉不允之诏,不敢更有留滞,见已一面起离信州,前路听候处分。仰冀圣慈早赐开允,臣不胜千万幸甚之至。谨录奏闻,伏候敕旨。
辞免江西提刑劄子(二 四月一日) 南宋 · 朱熹
出处:全宋文卷五四五四、《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卷二二、《朱子奏议》卷一四
熹昨缘衰病,尝具劄目,陈乞宫观差遣。续准圣旨,令依已降指挥,疾速赴行在奏事讫之任。熹闻命震惊,不敢复有辞避,已于三月十八日起离前来。缘路疾病发作不常,所至濡滞,今幸已到信州。深欲勉彊前进,而病势侵加,腰脚疼痛,俯仰拜跪,极为费力。顾以趣召之严,未敢辄为归计,不免专具申禀,迤逦前路听候。欲望矜怜,特赐敷奏,改差宫观差遣,令熹早得还家将理,不至狼狈道路,不胜幸甚!
辞免江西提刑劄子(三) 南宋 · 朱熹
出处:全宋文卷五四五四、《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卷二二、《朱子奏议》卷一四、《古今图书集成》铨衡典卷一○五
照对熹昨蒙圣恩,令赴行在奏事,实缘衰病,尝具劄目,陈乞宫观差遣。续准尚书省劄子,备奉圣旨,令依已降指挥,疾速赴行在奏事讫之任。熹闻命震惊,不敢复有辞避,已于三月十八日起离前来。缘路疾病发作不常,所至濡滞,于当月三十日到信州。深欲勉彊前进,而病势侵加,腰脚疼痛,俯仰拜跪,殊觉艰难。顾以趣召之严,未敢辄为归计,已于四月初一日再具劄子申禀,迤逦前路听候。乞赐敷奏,改差宫观差遣,令熹早得还家将理,不至狼狈道路。寻即扶曳前来,以初四日到玉山县等候。今已十有馀日,未见前回。窃虑所差去人在路病患,致熹愚诚未彻,稽违益久,罪戾愈深,谨复专人别具申禀。伏望钧慈详酌,早赐敷奏施行,不胜幸甚!
辞免江西提刑状(二) 南宋 · 朱熹
出处:全宋文卷五四五四、《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卷二二、《朱子奏议》卷一四、《古今图书集成》铨衡典卷一○五
熹衰悴馀生,养痾待尽,圣上不忍弃捐,复加收用,且令奏事而去。自惟孤远,何以上轸记怜?感激恩遇,未知报塞,固当闻命即日引道。实缘频年忧患,疾病多端,不免具状陈乞祠禄。既不得请,即不敢家居固辞,而力疾就道。行次信州,脚气果作,两次遣人复申前请,俯伏俟命。凡历四旬,幸而调治稍安,且有促行之命,即遂扶曳前进。然自入国门,右足复痛,中间幸得小愈,始克进望清光,面陈愚悃,悉荷开纳。于熹志愿,岂复有它?而奏对之时,左足已痛,继以参谒,劳动有加。及至次日,特蒙圣恩,除熹兵部郎官,则痛楚已甚,宛转号呼,不能履地矣。熹以未能即日拜命供职,即具申朝廷,给假将理。是晚忽有吏人抱印前来,令熹交割。熹以未曾供职,不敢收领。尝具公状劄子回申,本部并无回报,但令吏人指挥必要交印。熹又具劄子陈恳,亦不收受。熹不得已,遂令吏人在安下处同共看守,呻吟少暇,即令呼唤严切照管,拟俟病愈,赴部供职。凡此本末,众所共知,守印吏人亦皆见闻,未尝敢有毫发偃蹇邀求之意。而次日传闻长贰已有劾章,熹不敢自辩,即时具状请祠回避。复蒙圣慈曲赐全护,使得仍旧持节江西,并与放行累年磨勘。在熹愚分,优幸已深,即合奔走赴上,以图报称。而继闻论者谓熹奸妄,过有邀求,目为乱人之首,加以事君无礼之罪,对众宣言,远近传播。闻之骇惧,益不自胜。但以去国未远,嫌于纷竞,不敢遽然有请。今迤逦西行,浸迫所部,窃自思念,为人臣子而有此名,罪当诛戮,岂可复任外台耳目之寄?政使圣恩宽贷,在熹亦何面目可见吏民?兼熹所患足疾,日困奔驰,不得休息,乍止乍休,未能一向痊平,而江西宪司久阙正官,若更迁延日月,则是以熹衰病嫌疑之故,久废一路之事,稽留朝命,为罪愈深。熹除已一面还家待罪,欲望朝廷特赐敷奏,详熹罪状,实如论者之言,即乞重行黜责,使得杜门念咎,毕此馀生,熹不胜幸愿祈恳之至!伏候指挥。
〔小贴子〕或谓熹之此请,迹涉违慢,恐实论者之言,反速大戾。熹窃自念前日奏对劄子,两论刑狱利害,一论经总制钱不当立额,一论江西诸州科罚之弊,熹之区区,岂是妄有邀求,厌薄外使?但以今者自致烦言,不堪耳目之寄,须至陈恳。天日在上,必蒙监照,欲乞并赐敷奏施行。
游道山题名 南宋 · 韩元豹
出处:全宋文卷六九七五、《闽中金石略》卷六
颍川韩元豹德文、浚仪赵崇复仁翁、延平余谈原中、庐陵周必贤君举、上饶周珒□辅暇日把酒道山,小憩竹石之下,坐待月华,一笑而去。僧妙观同游。时嘉定壬申阳复前七日。
阴符经讲义序(宝庆二年八月) 南宋 · 楼昉
出处:全宋文卷六七七二
班孟坚志汉艺文,录兵书四种,以权谋言者十三家,以形势言者十一家,以阴阳言者十六家,以技巧言者亦十三家。虽门分户析,各专其一,然血脉未尝不相为贯也。孟坚之言曰:「权谋者,以正守国,以奇用兵,兼形势,包阴阳,用技巧者也」。然则四家实一家也。虽然,孟坚以形势、阴阳、技巧总之以权谋,吾独以权谋、形势、技巧总之于阴阳,盖天地之间,一阴一阳而已矣。权谋则有纵闭矣,形势则有离合矣,技巧则有翕张矣,而所以为之纵闭离合翕张者,阴阳之变化也,故曰「一阴一阳之谓道」。范蠡之谋吴也,精察于赢缩蚤晏之节,而推极于稻蟹之无种,然一鼓而俘之。既以此谋人之国,亦以此自谋其家,所谓后人发先人至,趋时若猛兽鸷鸟者,非阴阳之用乎?而权谋、形势、技巧,固行乎其间矣。古人善为兵者,未有不通乎阴阳者也。风后之握奇,武侯之八阵,李卫公之孤虚鸟占,特其著者尔。抑又有进此者,张留侯亲屈圯上之膝,受书于老人,苏长公深排之,以为安知秦之世无隐君子者。吾亦以为秦之世安知无神仙者,子房盖偶有所遇耳。《阴符经》,黄帝所著,文词古奥奇涩,读者尚不能句,况敢下一注脚子乎!夏君宗禹,自浙来闽,手一编示予,则所著《讲义》也。夏君少从永嘉诸大老游,而窃独好观此书,然未尽解也。他日之上饶,尝默祷曰:「未登龙虎榜,先登龙虎山」。夜感异梦,后遇至人于祝融峰顶,若有所授者。复取是书读之,章断句析,援笔立成,若有神物阴来相助,此岂摸拟料度,如世之笺传义疏云尔哉!自必有油然自得而默契者矣。虽然,兵与神仙未易言也,言兵则流于诡谲变诈,言神仙则流于恍忽诞谩。神仙岂自外求哉,清明在躬,志气如神,则神仙即兵,通乎兵则知神仙矣。种明逸终身隐华山,而累世为名将;姚平仲京城小不利,或者以为遁去不死也。特吾儒之所谓神仙者,固在此而不在彼耳。读夏君之书者,又当以是观之。宝庆二年秋八月中浣,楼昉序。
按:《阴符经讲义》卷首,影印文渊阁四库全书本。
夔州都督府记 唐 · 李贻孙
出处:全唐文卷五百四十四
峡中之郡夔为大。当春秋为楚之国。在秦曰鱼复。在汉称古陵。在蜀号巴东。皆郡也。梁为信州。逮我武德。复夔之号。州始都督黔巫上下之地十九城。是后或总七城。或为云安郡。或统峡中五郡。寻复为夔州都督之号。或加或去。今称夔州都督府。州初在瀼西之平上。宇文氏建德中。王述徙白帝城。今衙是也。东南斗上二百七十步。得白帝庙。白帝公孙述自名也。后人因其庙时享焉。艧宇饰偶。焕如神功。怪树峰笋。疏罗后前。罅山险涛。望者惊眙。又有越公堂。在庙南而少西。隋越公素所为也。奇构隆敞。内无撑柱。夐视中脊。邈不可度。五逾甲子。无土木之隙。静而思之。以见其人之瑰杰也。直南城一里。得巨石为滟滪。地载之险。此其渊壑。独峰兀顶。万仞崒拔。高涛坳洑。岳跃坑转。狞龙护堆。沸泳瀄浪。穷年缒绠。不究其次。瞿塘暗导。势列根属。水魅施怪。阴来潜往。城之左五里。得盐泉十四。居民煮而利焉。又西而稍南三四里。得八阵图。在沙州之壖。此诸葛所以示人于行兵者也。分其列阵。隐在石垒。春而潦大则没。秋而波减则露。造化之力。不能推移。所以见作者之能。瞿塘驿西有蜀先主宫。瀼西有诸葛武侯庙。皆占显胜。城东北约三百步有孔子庙。赤甲山之半。庙本源乾曜廨。常为郡参军。著图经焉。其后为宰相。今其地又为孔子庙。传者称为盛事矣。东水行一百七里。得县曰巫山。神女之庙。楚王之祠。高唐阳台之观。朝云暮雨之府。形势在焉。西水行二百里。得县曰云安。商贾之种。鱼盐之利。蜀都之奇货。南国之金锡。而杂聚焉。其人豪。其俗信鬼神。其税易征。即知其民不偷。长吏得其道者涖之。犹反掌云。会昌五年十一月十三日建。
吴氏族谱序 南宋 · 吴德樫
出处:全宋文卷七四一三
言吴氏者,自泰伯出居勾吴,是为始祖。迨周武王元年己卯四月罢兵西归,首求泰伯、仲雍之后,周章实第四代,已居吴,武王因而封焉。十九代,灵王癸丑岁,季札受封延陵。三十一代芮,仕秦为鄱阳令。汉兴,以功封长沙王。自是子孙迁居武陵,枝派日繁。至六十一代少微,事唐,监察御史。子巩,开元中为中书舍人,未几除博士。六十二代徙上饶,乾符仙芝之乱,百九公避兵建康,徙宁郡之泾邑魁峰居焉。若承流、东乡、马市、丁溪、溪头、太平、旌德、宁国、南陵、繁昌、池州、铜陵、芜湖、绩、歙等族,皆此祖流派也。绍兴庚辰夏,曾祖与曾伯祖讨论族谱,类萃成轴,行第表讳,娶氏葬处,条纪必明,昭穆长幼,无不参同,然未及详先代之流派。先君自德安乞恩归省,与族伯公忠鲠讨究前代根苗,自泰伯历秦、汉以后,罔有阙遗。其所考皆有自来,非妄认汾阳比。德樫侍立在旁,今言犹在耳。后因宦游岳州,巾箱脱,此谱遂失所传。又不幸先君弃世,但执曾祖旧,终不克胜是责,常惭负天地间。故具仆马,自本郡邑之太平、旌德、宁国、南陵、繁昌、池州、芜湖、铜陵、绩、歙等处,无不亲履其地。及质诸宗盟先辈,随笔记载。自此族人凡有至建康者,樫也无不一一询访,又从而记之,盖十有馀年矣。丁丑年三月十一日,忽于散帙中偶见向者先君谱系,樫见喜不自胜,于是会萃成轴,效学士欧阳修谱为式,从周武王元年乙卯周章受封之年,至嘉定十六年癸未,凡二千三百四十馀年,宗系始备。欲命工刊梓,与宗人共之,虑有未尽,是年五月一日,遂携此谱往本邑遍谒族人耆年硕老,拜首叩请,悉自上世以前以后,若子若孙,罔不毕书,归而刻之。虽枝派别而根源不殊,自其一人视之,本一家也。恐世代辽邈,或相视如途人,宁不重戚,是谱所以作也。中间记录,岁久裔繁,不无详简之心,然皆据实。樫也识浅,则述事非其所长,今心剿形疗,其如乌钝可知矣。故仅仅又以才钜不能及,惟后来宗英辈出,能衍而书之,此尤祖宗所望。嘉定十六年癸未六月既望,八十四代玄孙迪功郎德樫谨书。
按:《吴氏族谱》卷末,旧抄本。
与宰执劄子 南宋 · 朱熹
出处:全宋文卷五四六五、《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卷二二、《朱子奏议》卷一三、《古今图书集成》铨衡典卷一○五
熹辄有危恳,冒渎钧严:熹昨以衰病支离,不堪吏责,累具申陈,乞赐陶铸宫庙差遣。然以久稽朝命,义不遑安,即已扶病离家,前来信州管下听候处分。今已旬日,未奉进止。而熹衰病日益侵加,精神昏耗,气力绵惙,若复勉彊舆曳之官,必取颠踣,为世嗤笑。在熹贱微,不足深恤,窃恐或非圣朝所以眷怜收用之本意也。今不获已,复具公状,冒昧有请。伏惟丞相幸垂察而加怜焉,特赐开陈,从其所欲,俾之早得归伏田里,休息疲瘁,访问医药,以终馀年,则熹之感恩戴德、铭镂肺肝,何有穷已!敢忘进越,辄具劄子申闻,伏乞钧察。
宋倪公道原墓志铭 南宋 · 郑穜
出处:全宋文卷三九八○
公讳天常,字道原,世为信州贵溪人。曾大父讳彪,大父讳中正,父讳世立,世以孝悌力田著名州里间。公资警敏,自少年时游乡校中,即蔪然见头角。比长,学问向成,颇欲驰骋场屋,而中间乃幡然曰:「古人所以学者,将以修性求道之真也,岂与其党汩汩应举,以角一日之胜哉」!遂绝口不道场屋事,而歛策田庐间。先君既即世,公与兄弟相友爱,以勤俭为务,孝养偏亲,而丝衣粒米之奉,无一不当其意。洎亲没,服除累年,犹与兄弟义居,怡怡愉愉,无一语之间,若将欲终身焉。殆晚节口众,始议析籍。遂卜筑于祖居之前源,规模华焕,竹木园林,森爽相望,如隐逸之居,人谓公平生服勤,至是有闲放意。而公益自经划不已,期于优羡。未几,积赀倍如祖时。然公天资夷旷,大抵薄于利而厚于义。每岁豪右多积粟以待价,丰年不以籥合出。而公必于春夏之交平其直以出粜,由是他粟不得踊贵,而细民多赖以存活。与人交游,初若淡然无意,及临利害,虽久出肺腑,不昧如皦日。性朴直,见有过失者,不问戚疏,必面折之,期于悔悟而后已,人以是怪怒之,弗较也。公平居每慨叹谓诸子曰:「宦学吾素志也,而划于半途,终身遗憾。尚有以偿吾志者,其在子孙乎」!乃辟书馆,招延儒士,与之过从,一切家事斥不得与,而使之一志于学。未几,子孙彬彬,多以儒显。晚年喜游观,丝竹之乐,胜时暇日,必俱亲朋以相宴赏,一觞一豆,浩然忘怀,不知世之荣利有以悦而曜也。宣和四年正月甲子,偶得疾于寝,因召诸子告之曰:「人生一世,如夜宿逆旅,方六七十,犹鸡唱时也。吾年已六十有七,岂复有遗恨!但念汝等学业已成,而吾瞑目不得一见其荣达,恐赍恨于九泉耳,汝等其勉之」。言讫而逝。娶陈氏。生五男:长曰雍,才行两秀,屡游场屋,而未获宾荐,可以兴家者也。次曰旦、曰镇、曰孚、曰谅,皆好学业文,应进士举。镇,后公七年卒。女二人:长适同里薛遂;次适临川朱薿,俱为士人。孙男十人:长曰珏,有学行,识者奇之。次曰嘉谋、嘉绩、嘉言、嘉猷、嘉善、嘉会,方向学,馀尚幼。孙女七人:长适乡贡进士郑涛,馀幼在室。自公之没,诸孤衔哀过期,至建炎己酉,始得吉卜于其乡之林泉源。遂以其年十月丁酉,葬公于其地。前事之月,诿金溪乡贡进士周迈状其行治,问铭于穜。穜闻之曰:人无显晦,道在则为尊。故虽生刍一束,不能埋没君子,诗所谓其人如王者也。若公者,虽隐德丘园,而能自好,虽微吾言,譬如韬兰匿珠,其将自闻自见。虽然,不铭无以慰诸孤之思。铭曰:
倪于上饶,代为著姓。是生君子,世袭其庆。允怀兄弟,翼翼愉愉。赉其后昆,维诗与书。纷纷豪右,岁多闭籴。流寓岂忍,出必捐直。眷我乡邻,厥暨逖疏。谁能阨穷,是助是扶。施岂不多,曷维其报。曰子曰孙,轩腾可料。呜呼君子,不亡以存。我其铭之,用告后人。
按:江西贵溪县博物馆藏志石。
与陈丞相书 南宋 · 朱熹
出处:全宋文卷五四七○、《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卷二五
窃闻钧旆尚留上饶,不审几日遂东?所以反覆启告之方,必已有定论矣。但熹窃料比来言者指陈阙失,白发奸欺,不为不尽,而未有开悟之益,正坐不正之于本而正之于末,不求之于理而求之于事,不言所以增崇圣德、纪纲政体之意,而惟群小之过恶是攻,此其所以用力多而见功少者与。伏惟高明深察乎此而有以反之,庶乎其有以慰天下之望也。盖不惟元老大臣所以告君之体当然,顾其理势,攻之于彼,不若导之于此之为易;诵众人之所已言,不若济其言之所不及者之为切也。鄙意如此,而不能达之于言,不审相公以为如何?数日道间窃窥日用之妙,其忠诚博厚之意,盖盎然溢于容貌词气之间,知数年以来,所以进德者如此其深且远也。以此感物,何往不通?况吾君之聪明,而又助之以海内忠臣义士之心乎?愿相公益勉旃。不幸而不得其言,则不可暂而立其位也。熹前幅之尾所禀,尤愿垂意。盖不合而去,则虽吾道不得施于时,而犹在是,异时犹可以有为也。不合而苟焉以就之,则吾道不惟不得行于今,而亦无可望于后矣。此其机会,所系不浅。熹愚不肖,又病且衰,盖已决然无复当世之愿,顾其痛心疾首,所不能忘者,独在于此。前日虽尝言之,然自觉有所未尽,故复喋喋于此。忠愤所激,至于陨涕,伏惟相公念之。
乞于指定州郡安置南班宗室奏 南宋 · 赵仲琮
出处:全宋文卷三九八一、《宋会要辑稿》职官二○之二一(第三册第二八三一页)
昨因皇帝驻跸南京,即令本司先次敦率南班宗室渡江,前来江宁府权行置司。契勘江宁府边江疆界,逐时兵马往来驻劄,少得系官屋宇。见令宗室分拨在寺舍居止。缘本司所管宗室类多南班近属,伏望特令于僻静去处。如本路信州或江西路处州权行置司,令宗室往彼居住,若谓环卫官不当远去阙庭,即乞依已得指挥,令臣选择老成有德行者十数人留行在,以奉朝请。其家属除愿留自随者外,其馀只令与众宗室于所指州居住。所有宗室并本司官吏请给等,并乞依昨来移司江宁府已得划一指挥。
言措置防托范汝为军马事奏 南宋 · 王𤫉
出处:全宋文卷三九九八、《宋会要辑稿》兵一○之二五(第七册第六九三一页)
得旨带领全军人马,并来信州措置防托把隘。探报建州瓯宁县范汝为贼马几数万,已破建阳县,杀散军兵之后,聚众愈多,气焰益炽。信州与建阳北界相连,臣已差人赍公文旗榜并檄书,直入汝为所止溪洞,婉顺示以祸福,说谕招安。
长沙府大觉社仓始末记 南宋 · 戴邦用
出处:全宋文卷七七五九、《永乐大典》卷七五一○
乡里有委积以恤艰厄,县都有委积以待凶荒,此周公相成王,泰平之盛典也。待制真公帅潭之明年,湘阴早田间苦巨浸,晚稻耗于烈风,以故谷价翔踊。既而属邑复以旱告,公视民饥犹己,毕力殚虑,上下协济,发廪劝分,岁虽荒而不饥。然公谓一时措置,非经久之策,于是有请于朝,截籴马谷义米,命十二邑咸立社仓以贮之。谷贷末等之有田者,米则籴细民之无田者,殆将为潭民世世之利,公其以周公之经理成周者理潭欤!湘阴为都三十二,置仓七,大觉、光教、普安、显庆、国泰、崇因、灶渚是也。乃命令尹四明林冈任提督之责,命尉府上饶余禹翼任措置之责,选幕中之贤,得庐陵朱涣检察其事。三君者相与协心戮力,是究是图,不以文具应命,分行田野,咨访父老,如道里远近,户口多寡,躬自相视通融,酌中区处,画于图籍。由是贫富强弱,阨塞疾苦,具得其实。令尹又于每仓增助百斛,以广帅君之惠。今大觉仓就寺之西廊,撤而新之,周围上下以板,护以壁,固以墙。上三间贮米,扁曰义仓。下四间贮谷,扁曰社仓。通约所贮以斛计者可三千,所费以缗计者一百六十有二。七都出纳,悉隶于此。于仓之都门建公祠堂,提督、检察、措置官预焉,盖将使邦人知公创置之意,又知奉承者之不苟如此。异时若守与令,皆推此心,则是利岂直岁月计哉!邦用材竭力腐,误被使令,同邑士邓默董其事。三君丁宁告戒,俾弗慢,故不敢不勉,谨述此以识是仓之始末。若夫开湘山之石而纪其盛美,自有大手笔在,非邦用敢僭。嘉定甲申,进士戴邦用记。
答吕伯恭 南宋 · 朱熹
出处:全宋文卷五四九二、《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卷三四、《群书考索》别集卷六、《白鹿书院志》卷二
久不拜书,适潘复州来,略闻动静,粗足为慰。比日春晚清和,伏惟尊候万福。熹祠请竟未闻命,昨再遣人,亦无消息,不知何故如此?此心已去,住此殊无好况,百事皆懒。虽彊为一日必葺之计,终是无十分功夫。吏民知其不久,亦不驯服,倍费心力驾驭。细思何苦造此恶业?以此思归益切,不知所以为计也。荆州之讣,前书想已奉闻。两月来,每一念及之,辄为之泫然。朋旧书来,无不相吊。吾道之衰乃至于此,为将奈何?得江西书,传闻其柩已径归魏公坟所祔葬矣。昨遣人致奠,亦未归,未知端的也。江州皇甫帅之子岁前至彼,见其未病时奏请多不遂,且多为人所卖,中语亦不与之;团教义勇,亦不与支例物钱,放散之日,人得五百金而去,以此上下之情不甚和辑,驯致疾病,端亦由此,益令人痛愤。又以知今日仕宦之不可为也。但其身后所上遗奏,乃为人摹刻石本,流传四出,极为非便。或云是定叟意,其不解事不应至此,殊不可晓也。遗奏想已见之,更不录去。想闻此曲折,亦深为慨然耳。洞记专人托子厚隶书未到,甚以为挠。然虽去此,同官必能为成其事也。十八日已入院开讲,以落其成矣。讲义只是《中庸》首章《或问》中语,更不录呈也。向来所喻《诗序》之说,不知后来尊意看得如何?「雅郑」二字,「雅」恐便是大、小《雅》,「郑」恐便是《郑风》,不应概以《风》为《雅》,又于《郑风》之外别求郑声也。圣人删录,取其善者以为法,存其恶者以为戒,无非教者,岂必灭其籍哉?看此意思甚觉通达,无所滞碍,气象亦自公平正大,无许多回互费力处。不审高明竟以为如何也?得韩丈上饶书及尤延之书,皆令劝老兄且屏人事,捐书册,专精神,近医药,区区之意亦深念此。幸更于此少留意焉,千万之望。学者之来,略随分量接之,不可更似前日命题改课,为此无益而有损也。塾子在彼,不能无望于此。然不敢以私计妨此至情,尤当蒙见亮耳。因杨教授遣人,草此为问。子约老友不及别书。前日书尾之戒甚有警发,近日更不敢申请,已忍却一两事,但惜乎闻命之晚耳。
答吕伯恭 南宋 · 朱熹
出处:全宋文卷五四九二
元范人回,承手字,获闻比日尊体益轻健,为慰之剧。又承诲谕数条,尤荷爱念。信后雨馀蒸郁,伏惟玩心有相,起处享福。熹自被报闻之命,不敢复有请。但前日妄发,本蕲密赞圣聪,昨日乃闻降付后省。不密失身,从是始矣。然业已致身事主,生死祸福惟其所制,非己所得专也。此间只有三五担行李及儿甥一两人,去住亦不费力,但屏息以俟雷霆之威耳。前日如自明诸人文字及近习者,皆不降出,此乃付外,又不可晓。区区愚忠,犹不能无冀幸于万一耳。钦夫之逝,忽忽半载,每一念之,未尝不酸噎。同志书来,亦无不相吊者,益使人慨叹。盖不惟吾道之衰,于当世亦大有利害也。自向来人还,至今不得定叟书,今日方再遣人往致葬奠。临风哽怆,殆不自胜。计海内独尊兄为同此怀也。援笔至此,为之泪落。痛哉痛哉!祭文真实中有他人所形容不到处,叹服。今此人去,亦有一篇,谨录呈。盖钦夫向来尝有书来,云见熹诸经说,乃知闲中得就此业,殆天意也。因此略述向来讲学与所以相期之意,而叹吾道之孤且穷,于钦夫则不能有所发明也。盛文所叙从善受言,使言者得自尽,施于褊狭,所警尤多。平日亦知敬服渠此一节,而不能学。今老矣,而旧病依然,未知所以药之也。不唯如此,近日觉得凡百应接,每事须有些过当处,不知如何整顿得此身心四亭八当,无许多凹凸也。耐烦忍垢之诲,敬闻矣。今大纲固未尝敢放倒,但不免时有偷心,以为何为自苦如此?故事有经心而旋即遗忘者,亦有不敢甚劳心力而委之于人者,亦有上说不从,下教不入而意思阑珊,因循废弛者。此两月来,既得不允指挥,不敢作此念。又为狂妄之举,准备窜谪,尤不敢为久计。身寄郡舍,而意只似燕之巢于幕上也。言事本只欲依元降指挥条具民间利病,亦坐意思过当,遂杀不住,不免索性说了。从头彻尾,只是此一个病根也。狱讼极不敢草草,然见人说亦多过处,乃与塾子所论诸葛政刑相似。然欲一切姑息,保养奸凶,以扰良善而沽流俗一时之誉,则平生素心深窃耻之,亦未知其果如何而得其中也。所论荆州从游之士多不得力,此固当深警。然彼犹是他人不得力,今自循省,乃是自己不曾得力,此尤为可惧也。不知老兄看得此病合作如何医治?幸以一言就紧切处见教,千万之望。子寿兄弟得书,子静约秋凉来游庐阜,但恐此时已换却主人耳。渠兄弟今日岂易得?但子静似犹有些旧来意思。闻其门人说子寿,言其虽已转步而未曾移身,然其势久之亦必自转。回思鹅湖讲论时是甚气势?今何止什去七八耶?元范立碑之说,向曾见告。尝语之云:「熹固不足道,但恐人笑老兄耳」。意其已罢此议,不谓乃复为之,闻之令人汗下。幸已蒙喻止,必且罢休矣。平生性直,不解微词广譬,道人于善,故见人有小失,每忍而不欲言。至于不得已而有言,则冲口而出,必至于伤事而后已,此亦太阳之馀證也。塾书说近建家庙,立宗法,此正所欲讨论者,便中得以见行条目子细见教为幸。白鹿书院承为记述,非惟使事之本末后有考焉,而所以发明学问始终深浅之序,尤为至切。此邦之士蒙益既多,而传之四方,私淑之幸又不少矣。谨以十一本投纳书几。内一本装褾与《濂溪祠堂记》为对,又有杂刻数种并往。伊川先生与尹和靖者可背作一卷,此人亟行不暇也。然伊川先生才说病便有药,和靖却似合下便作死马医。此道之传,真未易以属人也。观书实非养病所宜,若不能已,当有以程之,日读若干以下也。因人往永嘉督新签赴任附此。其人姓薛名洪,不是士龙之宗族否?中间旱甚,田几不可耕。今幸数得雨,然郁蒸未解,亭午挥汗。未能尽所欲言,惟千万为道自重,不宣。六月六日,熹顿首再拜,上启伯恭武夷直阁大著契兄坐下。
令子想日佳茂。周子充遂参大政,不知尝有以告之否?至此若复喑默,则更无可说,不知其计安出也。熹又拜。
此专遣人至叔度处,令便归告,早批数字或口授子约见报。盖至彼问儿妇消息,望其速还也(《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卷三四。又见康熙《广信府志》卷三○,《白鹿书院志》卷二,同治《南康府志》卷二一,同治《铅山县志》卷二五。)。
享:宋浙本作「万」。
答程可久 南宋 · 朱熹
出处:全宋文卷五五○一、《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卷三七
程书《易原》近方得之,谨以授来使。《易学启蒙》当已经省览矣,有未安处,幸辱镌诲。上饶财赋源流得蒙录示,幸甚。伯谟说近有刻石记文,亦愿得之也。又有小恳,欲求妙墨为写《大戴礼》武王践祚一篇,以为左右观省之戒,不审可否?卷子纳上,得蒙挥染,不胜幸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