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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执政启 南宋 · 刘克庄
出处:全宋文卷七五四三、《后村先生大全集》卷一二○ 创作地点:福建省莆田市莆田
八十老翁,恳求谢事;二三执政,启拟曰俞。佚半生扰攘之劳,由一元亭毒之妙。窃以景仁告老,为新法之纷更;永叔归田,以后生之描画。皆缘龃龉,始决退休。如某者本乾道故家,忝端平朝士,中罹毁鬲,晚际休嘉。受圣君贤相之异知,谏行言听;与诸老先生而并进,志合道同。了无纤芥之嫌,实迫桑榆之景。欲润色则江淹之才已尽,持议论则师丹之性多忘。自觉癃残,难贪华近。力辞曳履,依然疾疢之乘衰;独有挂冠,或可须臾而无死。虽玉座照知其恳款,亦黄扉委曲以开陈。兹盖伏遇某官主多士之齐盟,寿本朝之元气。昔陪成周太常伯,尝尾英躔;今念元和一渔翁,曲全晚节。许刊官簿,进直宝储。某敢不忏悔昨非,研寻旧学?膏肓泉石,敢自附于幽人;临履渊冰,庶知免夫小子。
濮议答问 北宋 · 欧阳修
出处:全宋文卷七三八、《欧阳文忠公集》卷一二一
或问:「罢议之诏有权罢之文。议者谓权罢者,有待之言也。盖朝廷迫于皇太后,不得已而罢,故云权罢者,欲俟皇太后千秋万岁后,复议追崇耳。朝廷之意果如是乎」?答曰:「此厚诬之一事也。使朝廷果有此意,手诏虽无『权』字,他日别议追崇,何施不可,何必先露此意示人!是时台谏方吹毛求疵,以指为朝廷过失,若君臣果有此意,亦当深谋密计,岂肯明著诏令,以资言者之口」?问者曰:「然则何故云权罢」?答曰:「事体自当如此尔。追崇以彰圣君之孝而示天下也,本无中罢之理,今不得已而罢,当为迤逦之辞,故云权罢集议,更令礼官徐求典礼者,乃体当如此。此事人所易知,而吕诲等欲恐迫人主,故厚诬以有待之说也。先帝每语及此事,则不胜其愤,仰天而叹曰:『天鉴在上,岂有此心』」?或问:「皇太后既已责中书不当议称皇考,而手书复有称皇、称后等事,议者谓韩琦交结高居简,惑乱皇太后,请降手书,其称亲、称皇、称后,皆非皇太后本意,果若是乎」?答曰:「手书非皇太后本意,事出禁中,非外人所得知也。若云因韩琦使高居简请降手书,则又厚诬也。何以明之?若手书是韩琦所请,既降出便合奉行,岂敢却有沮难,又请上别降手诏也。以此而言,但见韩琦沮止手书称皇、称后二事,不见琦请降手书也」。问者又曰:「然则出于上意乎」?答曰:「亦非也。若出于上意,亦当先谕中书商议,安得绝无一言及之?又若上意果有所主,而中书虽欲不奉行,犹须再三论列,方可回圣意,岂有韩琦一言,上即从之,略无难色?以此知上意不主也」。问者又曰:「然则,称皇、称后,是哀、桓之事,中书以为非而不奉行者也。而吕诲表乃云『致主之谋,不耻哀、桓之乱制』者,何谓也」?答曰:「此所以为厚诬也。且称亲、置园寝及称皇考,皆是汉宣、光故事,吕诲等指以为哀、桓之乱制,乃是指鹿为马尔。以此见其诬罔,何所不至也。据《汉书》,师丹上疏云:『定陶恭皇谥号既已前定,义不可复改』。据此,则恭王称皇,乃师丹许以为是者,故云不可复改尔。昨国家于濮王固自不议称皇,就使称皇,亦是师丹所许者也」。问者曰:「若此,则师丹当时与汉争论何事」?答曰:「董宏欲去定陶国号而止称恭皇,及欲立庙京师尔。此二事是师丹所争也。盖恭皇之号,常系于定陶,则自是于诸侯国称皇尔,与汉不相干也。若止称恭皇而不系以国,则有进干汉统之渐。又立庙京师,则乱汉宗庙。此师丹不得不争也。昨濮王既不称皇而立庙止在濮园,事无差僭,而吕诲等动以师丹自比,不知朝廷有何过举,诲等果争论何事也」?问者曰:「诲等所论者称亲也,称亲果是乎」?答曰:「称亲是矣,此乃汉宣故事也。谨按宣帝之父曰史皇孙。初,丞相蔡义议称亲,谥曰悼,裁置奉邑而已。其后魏相始改亲称皇考,而立庙京师。至哀帝时议毁汉庙不合礼经者,于是毁悼皇考庙在京师者。是时丞相平晏等百馀人议:曰亲,谥曰悼,裁置奉邑,皆应经义。由是言之,立庙京师则当毁,称亲、置奉邑则自合经义也。所谓应经义者,即《仪礼》云『为人后者为其父母报』是也。亲者,父母之称也」。问者曰:「京师庙既毁,而又毁奉明园者,何也」?答曰:「汉制,宗室诸侯王皆有园,悼皇考自合置园,初名奉明园,置奉邑三百家可矣。其后增为一千六百家,而改奉明园为县,则僭天子之制矣,故议毁之也。今国家追崇濮王,其礼数三而已:称亲一也,置园二也,立庙三也。称亲则汉儒所谓应经义者也,置园则汉宗室诸侯王之制也,立庙则一品家庙之制也。如汉诸王庙当在本国,今濮国虚名,无立庙处,故即园而立庙尔。其依经合古,可以为万世法也」。问者曰:「汉儒既以称亲为应经义,又以两统贰父为非者,何谓也?岂其议自相矛楯乎」?答曰:「两议皆是,不相矛楯也。其初称亲而置邑也,止在下国,与汉朝不相干,故不违经义也。及其后立庙于京师,与汉祖宗并立。至元帝时议毁亲尽之庙,时昭帝既以亲未尽不毁,悼皇考亦以亲未尽不毁,是则悼皇考与汉祖宗并为世数,此为两统贰父也。元帝既上承昭、宣,而又承悼皇考为世,所谓违离祖统者,其议皆是也。使悼皇考庙在奉明园,而不与汉朝宗庙相干,岂有两统贰父之说乎」?问者曰:「父有贰乎」?答曰:「何止贰也!父之别有五,母之别有八,皆见于经与礼。而父之别曰父也、所生父也、所后父也、同居继父也、不同居继父也。不同居继父者,父死而母再适人,子从而暂寓其家,后去而异居矣,犹以暂寓其家之恩,终身谓其人为父。而所生父者,天性之亲也,反不得谓之父,是可谓不知轻重者也」。问者曰:「父母之名,果不可改乎」?对曰:「能深嫉为后者尊其父母,莫如魏明帝也。明帝之诏曰:『有谓考为皇、称妣为后者,大臣共诛之』。然则,称皇与后,是其所禁,而考妣之名虽明帝不能易也。明帝之不能易,是不可改也」。问者曰:「所生、所后父之名,徒见于礼文,而今世未尝用也。今公卿士大夫至于庶人之家养子为后者,皆以所生父为伯叔久矣。一旦欲用古礼而违世异俗,其能使众论不諠乎」?答曰:「礼之废失久矣。始于闾阎鄙俚之人不知义礼者坏之,而士族之家因相习见,遂以成风。然国家之典礼则具存也。今士大夫峨冠束带,立于朝廷,号为儒学之臣,为天子议礼,乃欲不遵祖宗之典礼(谓《开宝通礼》、《五服年月》等书。),而徇闾阎鄙俚之弊事,此非臣某之所敢知也。使臣以此得罪,臣固无惭而不悔也,况所谓以养子所生为伯叔父者,今但行于私家尔。有司之议礼议律,则未尝不遵典礼也。方礼官议以濮王为皇伯也,是时王子融卒。初,故相王曾之无子也,以其兄子融之子绎为后。及子融之死也,礼官议绎服所生父齐衰期而心丧三年。夫以子融为所生父,是典礼也;以濮王为伯,是闾阎之所称也。两议并发于一时,而为臣下议则用典礼,为天子议则用闾阎,其任情颠倒有如此,而人莫与之辨也」。问者曰:「或谓所生父之名出于《丧服记》,止可为议服而言,其他不可称也,果若是乎」?答曰:「律言所养父杀其所生父,听其子告者,又岂因议服而言乎」?问者曰:「礼有明文,而世不用者,何也」?答曰:「圣人以立后为公,不畏人知,故不讳;不讳,则其子必有所生父母也。小人不知义礼,以养子为私,畏人知之,故讳其自有父母,欲一心以为我生之子,故惟恐讳之不密也。尝试论之曰:古之不幸无子,而以其同宗之子为后者,圣人许之,著之礼经而不讳也。而后世闾阎鄙俚之人则讳之,讳之则不胜其欺与伪也。故其茍偷窃取婴孩襁褓之子,讳其父母而自欺,以为我生之子,曰不如此则不得其一志尽爱于我,而其心必二也。而为其子者,亦自讳其所生而绝其天性之亲,反视以为叔伯父,以此欺其九族,而乱其人鬼亲疏之序。凡物生而有知,未有不爱其父母者,使是子也能忍而真绝其天性欤,曾禽兽之不若也;使其不忍而外阳绝之,是大伪也。夫闾阎鄙俚之人之虑于事者亦已深矣,然而茍窃欺伪不可以为法者,小人之事也。惟圣人则不然,以为人道莫大于继绝,此万世之通制而天下之至公也,何必讳哉!所谓子者,未有不由父母而生者也,故为人后者,必有所生之父,此理之自然也。其简易明白,不茍不窃,不欺不伪,可以为通制而公行者,圣人之法也。又以谓为人后者所承重,故加其服以斩,而所生之亲恩有屈于义,故降其服以期。服可降,父母之名不可讳,故著于经曰:『为人后者,为其父母报』。自三代以来,有天下国家者,莫不用之」。问者曰:「以濮王称亲,则于仁宗之意如何」?答曰:「大哉,仁宗皇帝之至圣至明也!知立后为公,不畏人知而不讳也。故明诏天下曰,是濮安懿王之子也。然则,濮安懿王者为所生父可知矣。此仁宗先告于天下矣,所谓简易明白,不茍不窃,不欺不伪者,圣人之法也」。问者曰:「议者以谓恭爱之心分施于彼,则不得专一于此也(此两制议称皇伯议状之文也。)。如是,则恭爱可专施于一而不分施于二也。使上之待濮王也,既不施恭又不施爱,是以行路之人待其所生也,不亦过乎」?答曰:「行路之人,遇其乡闾之长者与有德者,则必竦然有肃恭之容;遇其交游故旧久不相见者,则必忻然有驩爱之语。今遇其所生,而既不施恭,又不施爱,是不如行路之人也。忍为斯言者,谁乎?君子之为言也,度可行于己,然后可责于人。今斯人也偶不为人后耳,使其自度为人后,而能以不恭不爱待其父母,则能忍而为此言也」。问者曰:「为人后而不绝其所生之恩者,施于臣民可矣。施于国家,而有宗庙社稷之重,则将干乎正统,奈何」?答曰:「濮园之称亲立庙,今二岁矣,而与宗庙朝廷了不相关也。其于正统有何所干乎?于此足以见言者之诬罔也,复何疑乎」!
周礼致太平论五十一篇 其十一 国用第四 北宋 · 李觏
出处:全宋文卷九○一、《直讲李先生文集》卷六
言井田之善者,皆以均则无贫,各自足也。此知其一,未知其二。必也,人无遗力,地无遗利,一手一足无不耕,一步一亩无不稼,谷出多而民用富,民用富而邦财丰者乎!大司徒「凡造都鄙,制其地域而封沟之,以其室数制之。不易之地,家百亩;一易之地,家二百亩;再易之地,家三百亩」。不易之地,岁种之,地美,故家百亩;一易之地,休一岁乃复种,地薄,故家二百亩;再易之地,休二岁乃复种,故家三百亩。遂人「辨其野之土:上地、中地、下地,以颁田里。上地,夫一廛田百亩,莱五十亩,馀夫亦如之;中地,夫一廛田百亩,莱百亩,馀夫亦如之;下地,夫一廛田百亩,莱二百亩,馀夫亦如之」。莱,谓休不耕者。户计一夫一妇而赋之田,其一户有数口者,馀夫亦受此田也。载师「以宅田、士田、贾田任近郊之地;以官田、牛田、赏田、牧田任远郊之地」。宅田,致仕者之家所受田也。士田,仕者亦受田。贾田,在市贾人其家所受田也。官田,庶人在官者其家所受田也。牛田,牧田,畜牧者之家所受田也。若馀夫、致仕者、仕者、贾人、庶人在官者、畜牧者之家,皆受田,则是人无不耕。无不耕,则力岂有遗哉?一易再易,莱皆颁之,则是地无不稼;无不稼,则利岂有遗哉!自阡陌之制行,兼并之祸起,贫者欲耕而或无地,富者有地而或乏人,野夫有作惰游,况邑居乎?沃壤犹为芜秽,况瘠土乎?饥馑所以不支,贡赋所以日削。孟子曰「仁政必自经界始」,师丹言「宜略为限」,不可不察也。
谢致仕表(元丰四年六月) 北宋 · 元绛
出处:全宋文卷九二八、《皇朝文鉴》卷六七
四载披诚,蕲还于朝组;九重垂听,申锡于诏函。预储宫之备官,遂家林之佚老。伏念臣衣缨衰绪,樗栎下材。再龀而孤,仅能构思;未冠而仕,始务代耕。懵儒术之逢原,狃吏文之宿业,历官二世,服劳四方。蒙上圣之误知,自东州而即召,擢寘词禁,进处冬官。浸膺选众之求,窃贰赞元之任。近藩出守,遇潜邸之建旄;别殿追还,复露门之奉席。遽周岁律,屡对威颜。自惟癃朽之馀,每循止足之戒,深辞圭绂,冀就田庐。臷齿孤鸣,空怀疲恋,槁骸如在,正欲全归。仰烦睿训之慈,终窃愚衷之守。不图宠眷,加进荣阶,存东宫保养之官,仍西清严近之职。效华封之祝圣,伫见多男;阶商皓之通宾,愿护太子。恩隆山岳,感浃肺肝。此盖伏遇皇帝陛下大道曲全,至仁博施。念师丹之垂老,久已宣勤;察卫绾之无他,居常远耻。越推渥涣,获保初终。诧里俗而有辉,顾师言而至愧。冥鸿虽远,正依天宇之函容;时藿未彫,尚傃日华之明润。逢辰知幸,之死不忘。
杂诗 其四 清末民国初 · 沈曾植
五言律诗 押寒韵 出处:海日楼诗卷九
塞向朔风寒,斜阳瘦不欢。
长愁剧冯衍,善忘是师丹。
语阱骄须避,天刑作未完。
右军辞世帖,留待米家看。
荅黄石斋先生韵 明末清初 · 张溥
五言律诗 押寒韵 出处:御选明诗卷六十五
坠羽惊霜早,谁云蜀道难。
孤云自起止,旅雁失平安。
万卷为行李,千秋仗史官。
汉朝方议礼,不屈有师丹。
乞正宰执怀邪诖误之罪奏 北宋 · 吕诲
出处:全宋文卷一○三七、《宋名臣奏议》卷八九、《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二○七、《通鉴长编纪事本末》卷五五、《邵氏闻见后录》卷一六、《记纂渊海》卷五七
臣等闻豺狼当路,击逐宜先;奸邪在朝,弹劾敢后?伏见参知政事欧阳修,首开邪议,妄引经證,以枉道悦人主,以近利负先帝。欲累濮王以不正之号,将陷陛下于过举之讥。朝论骇闻,天下失望。政典之所不赦,人臣之所其弃。哀威之失,既难施于圣朝;褒犹之奸,固莫逃于公论。当属吏议,以安众意。至如宰臣韩琦,初不深虑,固欲饰非,傅会其辞,诖误上听。以至儒臣辑议礼院,讲求经义甚明,佥言无屈,自知已失,曾不开陈。大臣事君,讵当如是?曾公亮及赵槩备位政府,受国厚恩,茍且依违,未尝辨正,此而不责,谁执其咎?臣等地居言职,势不敢嘿。请尚方之剑,虽古人所难;举有国之刑,况典章犹在?伏请致修于理及正琦等之罪,以谢中外。且议既不一,理难并立。昔师丹之说行,则董宏坐其罪;董宏之论胜,则师丹废于家。臣等及修,岂可俱进?言不足用,愿从窜谪。上不辜陛下之任使,下不废朝廷之职业。臣等之志,足矣!
再论宰执怀邪之罪奏 北宋 · 吕诲
出处:全宋文卷一○三七、《宋名臣奏议》卷八九、《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二○七
臣等近列状奏弹参知政事欧阳修,首启邪议,加濮王非正之号,称引无据,阿谀不忠,乞下有司,议正其罪。及宰相韩琦等不当饰非遂过,宜加显责。至今未蒙施行。窃以自古人君之御天下,未尝不以人心为本,得之则中才可以免危乱,失之则贤智不能保治安。故曰民犹水也,可以载舟,可以覆舟。人心之得失,可不谨哉?岂有身备大臣,与国同体,希合上意,内营己私,移过于人君,失望于天下?为臣之恶,莫重于斯。伏惟陛下绍膺大统,称尊御极,生育之恩,礼宜追厚。然当俟先帝祥禫之既毕,陛下德泽之已行,然后讲求典礼,褒崇本亲。况修博识古今,精习文史,明知师丹之议为正,董宏之论为邪,利诱其衷,神夺其鉴,废三年不改之义,忘有死无二之忠。仁宗虞主始祔,陵土未乾,而遽开越礼之言,欲遵衰世之迹。致陛下外失四海臣庶之心,内违左右卿士之议。原修之罪,安得而赦?陛下自临御以来,厉精为治,遇灾而惧,则有周宣之风;至诚感神,则蹈虞舜之德。至如徽称所加,却而不受,皆前代难行之节。治朝可纪之政,推而行之,和气可致。然而中外人情嚣然不安者,良由邪说震惊,大义未定。今不正濮王之礼,则无以慰群心;不罪首恶之臣,则无以清朝政。伏望圣慈早出臣等前后章奏付外施行。
断范亦颜论追尊濮安懿王是非议 北宋 · 王圭
出处:全宋文卷一一五二、《华阳集》卷四五
臣伏奉圣旨,看详范亦颜文字,断其是非以闻者。臣谨上议曰:窃以两统而二父,不可以正天地之大伦也。先皇帝终丧三年,始诏群臣博求追尊濮安懿王故事,而群臣据《仪礼·丧服》。先皇帝虽怀本生之爱,而迫天下大义,卒用群臣议,建园庙于永安,令王之子岁时主其祭祀而不易其始封之国,此岂不安于礼乎?今亦颜言:「陛下擢前论事者吕诲等,是暴先帝之过举,而自取美名,其于子道岂小缺哉」?臣观先帝初未尝有追尊濮王名号之意,方仁宗丧未除,宰相已有请于朝,其后诲等争言不可,用定陶共皇故事而绌之。天下皆罪在宰相,而知非先帝初意也。夫先帝所未尝用,今知其材而用之;先帝尝所用,后或得罪而去之,是皆以为不孝乎?此亦颜之奸言,欲以摇惑陛下之听也。亦颜又言:「舜、禹皆受禅,舜不郊其父而禹郊之;汤、武皆受命,汤不追王三世而武王追王之。伊尹、周公皆摄政,太甲不以天子礼乐赐伊尹,而成王于周公赐之」。臣以谓舜、禹之受禅,汤、武之受命,伊尹、周公之摄政,岂有继承统序之事如先帝之时?此非所引也。亦颜又言:「言者只知汉而不知三代,只知师丹而不知《中庸」》。臣以谓言者之据援《仪礼》,三代之礼也。《中庸》曰非天子不得议礼,是天子可得而议也。然《仪礼》之变,须反经而合诸道。两统而二父,则不可以议也。此非所引也。亦颜之所引,固不足以论其是非也。伏惟皇帝陛下天纵聪明,博通古今,知仁宗所以托先帝之重,推而上则祖宗之大统,名不可以贰也,推而下则子子孙孙万世相承,德不可以忘也。亦颜之言,虽知不足以惑圣聪,然中外已皆闻之,诚恐茍有附其说者,则天下议论又将沸腾而不可止。其言先帝被辱无穷,陛下之缺子道,皆大不道,愿正其罪而诛之。臣谨议。
同君肃少仲公绍开先诸子饮舍弟惟仁宅赠歌者 明 · 黎民表
七言绝句 押真韵
故园杯酒肯辞频,今夜云间月色新。
不信清歌能醉客,莺花曾见五陵春。
论不当罢集议乞别降诏以王圭等议为定奏 北宋 · 赵瞻
出处:全宋文卷一一一五、《国朝诸臣奏议》卷八九、《宋史》卷三四一《赵瞻传》、《历代名臣奏议》卷一二○、二八二
臣伏见比下两制儒臣会议濮安懿王称亲。以仁宗皇帝早年鞠养陛下于宫掖,遂于往岁下明诏,以陛下为皇子,嗣承顾命,柩前即位。故用为人后者为子之义,特重大宗,典礼甚明,则濮王实仁宗之兄,于陛下尊行为伯,昭然无疑。而议者复称礼拜所生所养,犹有父母之文,以为论难。明知礼无两父贰斩之义,乃取文辞一字,以乱正典。且如文有去妇出母,去已非妇,出不为母,不书其名,将何以考?又称汉宣、光武追尊父为皇考,且孰不知宣与光武远继祖世,不为昭、元之子,妄传为义,诖误圣朝。昔汉董宏阿附丁傅,开发邪议;师丹守正,终折僭号。至魏明帝敕戒公卿,则曰:「敢为佞邪,导谀时君,谓考为皇,称妣为后,则股肱大臣诛之无赦」。今夫为臣而自为董宏之行,复待陛下不以魏明之贤,上负先帝,下背所学,诡引文辞,讽为诏意,遂下三省台官集议,朝廷正士莫不发愤,欲建正论。今且复颁手诏,以为论议不一,权罢此会,仍俾有司博求典故。臣愚闻命,窃谓未允。且众议未上,安知不一?国家议事,本择佥谋,委一有司,孰若多士?典章沿革,莫不讲闻,今云博求,岂复如此?盖由邪说直塞群言,不思据经,自欲作古,存著未定之意,沮格前议之端。中外欢惊,指名有在,趋向如此,心迹可察。伏乞陛下昭示不一之议,廷诘立异之党,如彼于礼经为是,即可施行。或臣与前议为非,请从诛窜。况国之策命,不当因循,朝之缙绅,岂乏学问?愿敕建议之者,使与臣等对辨,邪正一定,以慰天下之望。
谦宣招饮赏牡丹有诗次韵 清末至民国 · 陈衍
七言律诗 押寒韵 出处:石遗室诗集卷第十
安排种菜作园官,奈此三弓地不宽。
有约未能来涑水,善忘几欲等师丹。
灯前倍觉花光艳,醉后端宜笋脯餐。
回首宣南屡题咏,更何新句把君看。
挽陈立法委员念慈 现当代 · 成惕轩
对联
真趣寄濠濮之间,老去师丹,浑忘近事;
直声动淮淝以下,上希孝肃,犹见遗风。
注:《楚望楼联语笺注(娄希安)》:陈念慈:待考。
濠濮之间:濠:濠水,在今安徽凤阳县东北。濮:濮水,源出河南封丘县,流入山东境内。《庄子》记有庄子与惠子同游濠梁之上和庄子垂钓濮水的事。可参考“濠濮间想”,"濠濮间想"谓逍遥闲居、清淡无为的思绪。出自《世说新语》中东晋简文帝入华林园“濠濮间想”的故事:“会心处不必在远,翳然林水,便自有濠濮间想也”。
老去师丹,浑忘近事:典出“老去事多忘,公莫笑师丹。”(刘克庄《水调歌头·八月上浣解印别同官席上赋》)师丹(?-5年),字仲公,西汉琅邪东武(今山东诸城)人,西汉大臣、政治家。《汉书·卷八十六·何武王嘉师丹传第五十六》:丹老人,忘其前语,后从公卿议。
淮淝:淮水与淝水的合称。疑切家乡。
孝肃:包拯,谥号孝肃。庐州合肥(今安徽合肥肥东)人。
笺:民国倪星垣赠倪瑞西联:
笑我师丹常忘事;
羡君张籍不盲心。
濠濮之间:濠:濠水,在今安徽凤阳县东北。濮:濮水,源出河南封丘县,流入山东境内。《庄子》记有庄子与惠子同游濠梁之上和庄子垂钓濮水的事。可参考“濠濮间想”,"濠濮间想"谓逍遥闲居、清淡无为的思绪。出自《世说新语》中东晋简文帝入华林园“濠濮间想”的故事:“会心处不必在远,翳然林水,便自有濠濮间想也”。
老去师丹,浑忘近事:典出“老去事多忘,公莫笑师丹。”(刘克庄《水调歌头·八月上浣解印别同官席上赋》)师丹(?-5年),字仲公,西汉琅邪东武(今山东诸城)人,西汉大臣、政治家。《汉书·卷八十六·何武王嘉师丹传第五十六》:丹老人,忘其前语,后从公卿议。
淮淝:淮水与淝水的合称。疑切家乡。
孝肃:包拯,谥号孝肃。庐州合肥(今安徽合肥肥东)人。
笺:民国倪星垣赠倪瑞西联:
笑我师丹常忘事;
羡君张籍不盲心。
上皇帝乞辨忠邪书 北宋 · 崔鶠
出处:全宋文卷二七七九、《国朝二百家名贤文粹》卷七五、《九朝编年备要》卷二六、《东都事略》卷一○五、《少微通鉴续编节要》卷八、《宋史》卷三五六《崔鶠传》、《历代名臣奏议》卷一五六、三○四、《宋元通鉴》卷四六、《经世八编》卷一二五、《宋史纪事本末》卷四八
臣闻谏争之道不激切不足以起人主意,激切则近讪谤。夫以人臣而有讪谤之名,此谗邪之论所以易乘而世主所以不悟,天下所以卷舌吞声,以言为戒也。臣尝读史,见汉桓帝以灾异数见,博求直言,及刘儒上书,则不能容。又观曹鸾讼党人而被诛,李少良论元载而见戮,未尝不掩卷兴嗟,矫然有山林不返之意。比闻国家以日食之异,诏求直言,蚍蜉区区,欲报万一,而诏有「言之失中,朕不加罪」,又曰「尚悉乃心,无悼后害」,则感极而继之以泣。盖陛下披至情、廓圣度以来天下之言如此,而私秘所闻,不肯一吐,是天下臣子负陛下也。伏读诏书曰:「凡朕躬之阙失,左右之忠邪,政令之臧否,风俗之美恶,朝廷之德泽有不下究,闾阎之疾苦有不上闻,咸听直言。臣以谓方今政令烦苛而民不堪扰,风俗险薄而法不能胜。德泽非不厚而施设不得其当,疾苦虽欲闻而询求不得其人。此特未暇为陛下一二陈之。而特以左右之忠邪为本,忠邪判,天下无馀事。惟其有忠不能明,有邪不能去,则陛下之阙失莫大乎此。贱臣于草莱,不识朝廷之士,特以陛下左右之人有指元祐之臣以为奸党者,此必邪人也。昔侯览、曹节尝以党人之论藉口诛李膺、杜密,捕夏馥为党魁,指范滂所用为范党,海内涂炭二十馀年,废锢诛徙者不可胜计,汉自此亡。李宗闵、牛僧孺、李德裕各植党与,更相报怨,绅之祸不解者四十馀年,唐亦自是不复振。以本朝社稷之灵,宗庙之福,而憸人乘间以党人为名,扫除天下善士,汉唐衰乱之祸,将复见于今日,甚可骇也。夫毁誉者,天下之公论,臣切怪朝廷毁誉与天下大异。故责授崖州司户参军司马光,陛下左右之人以为奸,而天下皆曰忠。今宰相章惇,陛下左右之人以为忠,而天下以为奸。此何理也?臣请略言奸人之迹,而陛下试以是观之。夫乘时抵巇以盗富贵,探微揣端以固权宠,专营一己之私,不顾国家成败者,谓之奸可也。变乱是非,倾移主意,怀道德者必加诬染,负高名者志在剪除,谓之奸可也。苞苴满门,私谒踵路,阴交不逞,密结禁庭,谓之奸可也。以奇技淫巧荡上心,以倡优女色败君德,然后独操刑赏,自报恩雠者,谓之奸可也,蔽遮主听,排迮正人,微言者坐以刺讥,直谏者陷以指斥,以杜天下之言,以掩滔天之罪,谓之奸可也。凡此,光有之乎?惇有之乎?皆惇之所有而光之所无也。夫有其寔者名随之,无其寔者而与之名,天下其谁信之?《传》曰:「谓狐为狸,则非特不知狐,又不知狸」。是故以佞为忠,则必以忠为佞。于是乎有缪赏滥罚,缪赏滥罚行而佞人徜徉矣。如此为国不乱者,未之有也。夫光凡事四朝,以忠信长者闻于天下,危言正色,奋不顾身,虽古名臣无以远过。而谓之奸,欺天下也,欺后世也。夫一人可欺也,朝廷可欺也,天下后世不可欺也。昔周勃木强敦厚,故属大事、安刘氏,非勃不可。汲黯好直言,面折人短,故能寝淮南之言,辅少主守成,贲育不能夺。由是言之,姑欲周旋奉事,便佞捷给,则人人皆可为公卿。必期于利害安危之际,无负国家,非正人不可。臣孤生晚辈,平生不识光,而光又已死,何所爱惜?所惜者,国家为奸邪报仇而负天下之谤耳。至如惇狙诈险贼,臣不能尽知,可怪天下士大夫呼曰惇贼。昔李栖筠为御史大夫,天下尊之而不敢呼名,曰赞皇公侯。仅一布衣之士,西河之人尊之而不敢名,呼曰侯君。今惇贵为宰相,人所具瞻,天下以名呼之,又指以为贼,何也?辜负主恩,盗窃国柄,忠臣痛愤,义士不服,故贱而名之,又指其寔而名之以贼也。且以一事中外所共知者言之。惇指元祐之臣尽以为党而投之必死,独苏颂无恙。颂固天下之贤者,然所逐皆颂等夷,以谓不预政事,则颂元祐时宰相,此何理也?惇窃国柄也。自陛下承天宝命,入绍大统,海内翘然,日跂新政。故京师人曰「大惇小惇,殃及子孙」,又曰「大惇小惇,无地安身」。大惇谓章惇,小惇则御史中丞安惇也。夫百姓至愚而神,此言虽小,可以见天下之心也。公议所在,借使陛下史臣不书,而天下之人必有书之者。昔晋侯一国耳,六官之长皆用,民誉而无谤言,于是乎能霸。陛下广有四海,选择一二臣顾反若此,臣恐伤天地之鉴,累日月之明,失天下之心,贻后世笑。夫小人譬之毒蛇蝮蝎,其凶忍害人根于天性,随遇必发。天下无事,国势安强,不过贼害忠良,破碎善类。至缓急疑危之际,则必有反覆卖国之心,跋扈不测之变。何以知之?盖自古欲尽去正人者,非奸臣则逆子。杀萧望之、张猛、苏建、京房、贾捐之者,石显也。逐韩瑗、来济、褚遂良、长孙无忌、上官仪者,许敬宗也。逐张九龄,诬王忠嗣,杀李适之者,李林甫也。贬杜佑,陷李揆,杀颜真卿者,卢杞也。杀孔融、杨脩、荀彧者,曹操也。诛戮关中旧族者,董卓也。尽去中朝名士者,柳粲也。夫正人者,君之羽翼,奸贼患之,必剪其翼然后得志。唯陛下前知诡计,密挫奸谋,力收骨鲠之臣,自为羽翼,其所以消灾变于无形,守太平于长久也。夫宰相者,使百官各任其职者也。比年以来,谏官不闻论得失,御史不闻劾奸邪,门下不闻封駮诏令,共持喑嘿,主事媕娿,非宰相使之而谁也?昔李林甫以其罪大灭顶,恶极通天,则招天下邪人佞夫,布在言职,胁以祸福,无敢正言。由是窃相位十有九年,罪大恶盈而人主不知。此可以为后车之戒也。且以一事言之。汉成帝欲立赵昭仪为皇后,太中大夫刘辅上书,以忠切得罪,而师丹、谷永、辛庆忌之徒交章请救。夫以汉绪中衰,犹有清议主张争臣。顷者谏官邹浩以言事得罪先朝,左右大臣拱而观之,谏垣同列无一语者,又从而挤之去。失左右大臣股肱心膂,而言官其耳目也,皆天下安危之所系,而一切奸谀若此,则陛下亦欲柬拔忠荩,图回太平,孰为陛下言之?孰为陛下行之?奸词互至,邪说沓进,陛下亦有尧舜之聪明不得行,朝进一人而后止,暮逐一佞而再收,是非纷纭,邪正参错,而天下之事败矣。恭惟陛下躬睿圣之资,体温文之德,皇天眷睐,宗庙顾享,畀何神器。今欲钦承上帝,慰答祖宗之灵,而国势若此,此臣所以为陛下虑也。夫日者阳也,阳为君子。食之者阴,为臣,为小人。日有食之,臣侵君,小人胜君子也。且四月正阳之月,阳极盛,阴极衰之时,而阴且侵阳,故其变为大。其所以消复之道,臣不敢曲牵异说,旁取杂家,姑以经传所陈闻于陛下。《十月之交》,日食之诗也,刺四国无政,不用其良。上至卿士司徒,下至趣马师氏,咸非其人。《左氏传》曰:「国无政,不用善,则自谪于日月之灾。弭灾之道有三,一曰择人,二曰因民,三曰从时」。唐臣宋璟曰:「日食脩德,使君子道长,小人道消,止女谒、放谗夫,所谓脩德也」。此言播于《诗》,著于《传》,可以覆视。惟陛下畏天威,听明命,独运乾纲,大明邪正,毋违经义,毋郁臣心,则天意解矣。若夫伐鼓用币,素服彻乐而无修德善政之寔,则非所以应天也。《传》曰「应天以寔不以文」,惟陛下至诚无忽。
论前代帝王追尊本亲及嗣王公袭封故事 北宋 · 苏颂
出处:全宋文卷一三二○
汉宣继昭帝即位,诏议故皇太子号谥、园邑。有司奏请故皇太子宜谥曰戾,史良娣曰戾夫人,置守冢三十家,园置长丞。亲史皇孙谥曰悼,「亲」谓父也;母曰悼后,比诸侯王,汉诸侯王母夫人皆曰后。园置奉邑三百家。后八岁,有司复请悼园宜称尊号曰皇考,立庙,因园为寝,以时荐享。戾夫人曰戾后。皆益奉园民。光武中兴,上承先帝。建武二年以皇祖皇考墓为昌陵(后改曰章陵县。),置陵令守视(皇祖考不加尊称,皇考仍旧称南顿君。)。十九年,尊宣帝为中宗。始祠昭帝、元帝于太庙(前此十一帝主皆纳高庙。),成帝、哀帝、平帝于长安舂陵,节侯四世以下于章陵(节侯,光武之高祖。)。东晋元帝由琅琊继统,即位之后,以父恭王无他子,立皇子裒为琅琊王,奉恭王祀。其后王薨,琅琊皆更立王,终晋之世。前代帝王自诸侯入奉大统,尊其本亲不失礼者,三帝也。宣、光于其父祖,惟茔墓置园邑令丞,所以异于诸侯也。而不加尊称,不封国邑,尊本恭亲之义也(不加尊称,尊正统也;不封国邑,子无爵父之义也。文虽不著,其义可推也。亦见于师丹议。)。其曰亲,曰皇祖,曰皇考者,有司之失也。何以言之?父祖之尊,不容改更称谓。但以上承大宗,不得复顾其私恩。故服有除降,而名无异称。《仪礼·丧服》传:齐衰期,为人后者,为其父母。师丹议亦曰降其父母期。所以云者,取其别于他亲,于义无嫌也。今不曰父而曰亲,而于九族旁宗,尊卑无所别异,于义安乎?不别加称谓,直曰史皇孙,则中外无嫌,尊卑之义自见也。至若皇祖、皇考之称,是天子、诸侯、大夫、士奉祭祀之文。《礼记·祭法》曰:「王立七庙:一坛一墠,曰考庙,曰王考庙,曰皇考庙,曰显考庙,曰祖考庙」。郑康成云:「王、皇,皆君也;显,明也;祖,始也。名先人以君明始者,所以尊本之意也」。若是,则岂可称于群臣论议之间乎?故宣帝诏直曰「故皇太子」是也。然则考与父岂有别乎?《礼记》曰:「生曰父母,死曰考妣(郭璞注《尔雅》不取此义,然则学者当从《礼记》为正。)。《白虎通》曰:「父,矩也,以度教子者也。考,成也,言有成德也」。《广雅》云:「母,牧也,言育养子也。妣,媲也,匹于父也」。曰教,曰养,亲之之辞也;曰成德,曰匹父,尊之之辞也。故《礼》有世父母、叔父母之文,而无世考妣、叔考妣之说。此其所以别也。宣、光之世,议者不能推本此意,以开导时主,使尽礼意,故曰有司之失也。晋元帝虽越在江介,而能定其大义、不失统纪者,以当时诸儒若贺循辈非一,皆有礼学国爵,详正本末,不违越于先代,不致讥于后世,诚有由也。先帝绍位之始,深惟其故。追贲宗室诸王,独国爵濮安懿王无所加进,崇奉之礼,不过置园陵、立国庙而已。此合乎宣、光尊本恭亲之美也。初议称亲,后亦寝罢,特封王之子为濮公,使世世奉祀,以正其国统,此又德过于二帝,区区晋室不足以儗伦也(宣、光为皇祖南顿君立后,后世使群臣、郡国奉祀,此师丹所谓无主不正之礼是也。哀、安、桓尊其父祖为皇,而使王子孙奉祀,此失礼之大者也。其尊曰皇者,礼如天子。天子不敢臣之,高祖之于太上皇是也。)。今使诸侯群臣奉祀,神不歆非类,皇岂得享之哉!故三代所以尊王者后,待以不臣,得用其国之仪物、服色祀其先王者,为此也。唐立孝敬皇帝、奉天皇帝庙,京师皆有司行事;追尊让皇帝,以其子孙为嗣宁王,奉祀事,亦因循前代之失也。今欲因改封故王,议追尊之礼,莫若增陵庙以奉园之户,加本国以嗣王之名,既合于古意,又不违先帝之本意也。先帝不追尊仙游县君,益见圣虑之深远也(魏明帝诏曰:「哀帝以外藩援立,而董宏等称引亡秦,惑误时朝。既尊共皇,立庙京都,又宠藩妾,使比长信。僭差无度,人神弗祐,其令公卿有司,深以前世行事为戒。」是哀帝一失礼,取诮后来,本欲尊亲,反诒重毁。如是岂得为孝乎?东晋孝武帝太元中,崇进所生母为太妃,范宁亦曰:「子不得爵命其母,妃是太子妇,必也正名,方可称母。」)。今议尊崇,谓许其所生宗室子,援群臣封育母之例,请加封号。朝廷以诞育先帝之故,优诏褒述,特进大国。既缘宗室之请,则不失正礼。推以先帝私亲,则其他宗室不敢为比,亦可以成先帝之志也(或嫌爵母,则因濮国以为号可也。 《苏魏公文集》卷一七。又见《国朝诸臣奏议》卷九○,《历代名臣奏议》卷二八二。)。
约乙庵作诗 清末至民国 · 陈衍
押霁韵 出处:石遗室诗集卷第八
凡夕何所营,臼辰何所诣。
由旬几新罗,兀坐殊非计。
故人更爽垲,密迩慰羁滞。
欲温旧会合,再奋新接厉。
师丹虽善忘,蜍志非真毙。
微之虽不作,老刘固未逝。
谁云长庆集,绝笔无人替。
谁云题襟集,播掿无人继。
毋为人日篇,散帙始下涕。
雪车行嶒崚,霞绮亦流丽。
不归微乎微,黎侯方寓卫。
田制总序 南宋 · 唐仲友
出处:全宋文卷五八六一、《悦斋文钞》卷四
神农氏为耒耜以教天下,黄帝立井田之法,因以制兵。陶唐以前,简策罕存,法制不可得而详矣。舜命后稷播百谷,禹定九州,则三壤,赋中邦,弼成五服,甸服之赋,百里为差。启战甘野,乃召六卿,田赋军法,大略可见。商因于夏,更立助法,贡之用否,莫得而考。周自封邰,世后稷以服事虞、夏;公刘居豳,彻田为粮;古公至岐下,乃疆乃理;文王仁政,耕者九一。然犹诸侯之制,商家之法。周公致太平,经制大备,法兼夏、商,不可易矣。中更厉王,纪纲文章大坏。宣王命召伯、韩侯疆理亩籍,至于蛮貊,方叔南征,其车三千,周道灿然复兴,而不耤、料民,寖以违古。幽王荒废,不能修成王之业以奏禹功,诗人悲伤思古,《楚茨》、《信南山》、《甫田》、《大田》所为刺也。平王东迁,王政不行,诸侯力征,变成法以济其私。齐作内政,以趋功利。鲁号秉礼之国,亦税亩、作丘甲、用田赋。子产相郑,复修庐井,国人始欲杀之,后更颂其德,法坏难复如此;其后又作丘赋,虿尾见讥。爰田、州兵,晋法非古,楚蔿掩为赋,亦一时之兴废也。战国并争,经界愈慢,典籍亦亡。孟轲为齐、梁王言王政,皆谓迂阔,独滕文公问井地,轲言大略,卒以国小而逼,不克自振。秦用商鞅,开阡陌,以招三晋之民,遂倾六国,教天下,先王法制无复存者。汉兴,蒐求遗典,祗得《周礼》五篇,名儒宿学,尚未之见,或加诋訾,故董仲舒辈皆谓井田难猝行,欲限民田,以渐致之。哀帝用师丹之请,公卿议定,卒以权贵不便寝。王莽妄意古制,令天下皆为王田,民用愁怨,虽勉强复故,世已大乱。世祖止行检覆,迄东都不复更张。三国、六朝,兵乱相寻,因循茍简而已。元魏都洛,甸服萧条,庐井流亡,田赋淹滞,始因李安世之议,均给天下民田,时势人情,适当可变,非其智能优于往昔也。齐周迄隋,大因小革。唐朝损益,口分、世业,制度初立。时久户滋,官吏偷惰,版籍寖以纷乱,天宝以降,经常之法,荡然不存矣。五代日不暇给,周世宗读《均田图》,慨然怀古,享国日浅,大志不遂。国朝历载三百,十圣相承,俱存不扰,远恢禹绩,以复周典,我则未暇。又诸儒考论《周礼》,疑信大半,人学家师,古制益以暧昧。盖周公制法,思兼三王,乡遂都鄙,为制不同,古文质略,举凡互见,当时官有典常,更相发明。今惟一经,又缺《冬官》一篇,汉儒训释,矛盾横生,康成一家,自相牴牾者不可胜述。今举古法,为纲领二篇,维以兼析,著后世法制之变,以便观览。自汉以来复有屯田以赡军国,虽法异井牧,亦庶几农战并修之意,故并列于后。
怀计筹山通真馆纯一云峰高士 元 · 张翥
七言律诗 押侵韵
彫年短发苦骎骎,只益孤怀叹惋深。
老比师丹浑忘事,死无钟子绝知音。
哀猿易下三声泪,独鹤长存万里心。
漫忆云峰凌羽士,故山无梦可相寻。
谢除户部侍郎表 南宋 · 王与钧
出处:全宋文卷六八七六、《永乐大典》卷七三○三
非涧阿之薖轴,误圣天子之招;假笔橐之簪持,玷小司徒之选。腼颜就次,流汗交兢。臣(中谢。)窃惟版使剧曹,夙典邦计;贰卿亚旅,尤遴时髦。迨元丰而正名,昉建炎而权侍。东南民力竭矣,决不为头会箕敛之科;钱谷岁入几何,奚其致贯朽粟陈之效。当兹多垒,实藉通才。伏念臣䠎𪘏书生,媻姗俗驾。曩繇孤进,初乏脩名。方鹓鸿满台阁之秋,荐更华辙;如凫雁满江湖之数,频课外庸。粤叨棘少于圜扉,复长莪官于璧水,冠柱史一星之列,陪讲师三昧之游。遽啧烦言,理就荒之松菊;犹轸圣度,颁趣觐之丝纶。甫赐对于凝旒,俄催班于禁籞。循墙莫避,蹐地靡遑。兹盖恭遇皇帝陛下综覈治功,研精官使。清心省事,不改恭俭以化民;理财正辞,乐闻仁义而利国。念切直之师丹且老,知醇谨之卫绾无他,姑俾摄承,徐观试可。臣誓坚素守,力秉壮心。操赢赀以制低昂,欣逢閒暇;掌舆赋而问胜负,敢昧论思?
奏论执政尊崇濮王邪议 北宋 · 范纯仁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四七、《范忠宣公奏议》卷上、《历代名臣奏议》卷一七六
臣伏见执政首开邪议,妄引经證,以枉道悦人主,以近利负先帝,欲累濮王以不正之号,将陷陛下于过奉之议。朝论骇闻,天下失望,政典之所不赦,人臣之所共弃!臣地居言职,势不嘿全。请尚方之剑,虽古人所难;举有国之刑,典章犹在。且议既不合,理难并立。昔师丹之说行,则董宏坐其罪;董宏之论胜,则师丹废于家。臣等言不足用,愿从窜谪,上不辜陛下之任使,下不废朝廷之职业,臣等之志足矣。窃以自古人君之御天下,末尝不以人心为本,得之则中才可以免危乱,失之则贤智不能保治安,故曰「民犹水也,可以载舟,可以覆舟」。人心之得失,可不慎哉!岂有身备大臣,与国同体,希合上意,内营己私?移过于人君,失望于天下,为臣之恶,莫重于斯!伏惟陛下绍膺大统,称尊御极,生育之恩,礼宜追厚,然当俟先帝祥禫之既毕,陛下德泽之已行,然后讲求典礼,褒从本亲。况仁宗虞主始祔,陵土未乾,而遽开越礼之言,欲遵衰世之迹,致陛下外失四海臣庶之心,内违左右卿士之议。陛下自临御以来,厉精为治。遇灾而惧,则有周宣之风;至诚感神,则蹈虞舜之德。至于徽称所加。却而不受,皆前代难行之节,治朝可纪之政,推而行之,和气可致。然而中外人情嚣然不安者,良由邪说震惊,大议未定,今不正濮王之礼,则无以慰群心;不罪首恶之臣,则无以清朝政。伏望圣慈早出臣前后章奏,付外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