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界首迎护徽宗皇帝显肃皇后梓宫事宜奏绍兴十二年四月十日 宋 · 施坰
 出处:全宋文卷三一三一、《中兴礼书》卷二四一
今来差官迎护徽宗皇帝显肃皇后梓宫,依绍兴九年已降指挥,迎护梓宫使副俟迎见梓宫,随宜排办供养食茶酒果,使副率三节人从诣梓宫前,上香奠茶酒,再拜举哭。
缘今来系于界首迎护,即与在北界迎护事体不同。
今看详,切虑合用御书香祝,内祝祠乞述以皇帝遣官奉迎之意,仍令所差迎护官前一日宿斋,次日行礼。
如允所乞,从太常重别条具。
乞两宫入界先次进发奏绍兴十二年四月十日 宋 · 施坰
 出处:全宋文卷三一三一、《中兴礼书》卷二四一
已得旨迎奉两宫及迎护徽宗皇帝显肃皇后梓宫过界,系各差官提举一应事务。
若同日入界,行列次序、州县迎接、吉凶礼制不同,难以同时进发。
谨按故例,梓宫发引顿递日行里数不远,兼初见梓宫,依礼合俟迎护官宿斋祭告毕,择不碍国音日辰方可进发,其势必须少留。
今欲乞两宫入界先次进发,以便迎奉。
兼五礼之序,吉礼为先。
所有将来发哀合宣读国书奏绍兴十二年四月二十三日 宋 · 施坰
 出处:全宋文卷三一三一、《中兴礼书》卷二七七
勘会昨徽宗皇帝显肃皇后升遐初,发哀宣读国书。
所有将来发哀,窃念亦合修写宣读,批送礼部太常寺拟定,申尚书省
照得今来为大行皇后发哀,与当来徽宗皇帝显肃皇后事体不同,其宣读关报官欲乞差近上侍从官一员宣读,仍令学士院将关报照应修撰发哀文意。
差官迎护梓宫奏绍兴十二年五月六日 宋 · 施坰
 出处:全宋文卷三一三一、《中兴礼书》卷二七七
迎护徽宗皇帝显肃皇后梓宫过界,迎护礼仪使已差判绍兴府孟忠厚都大主管官已差知宗士夽,提举应奉排办一行事务差两浙转运副使黄敦书
所有今来大行皇后梓宫过界,欲乞就差前项官迎护到行在。
乞大行皇后梓宫迎奉发引等百官只用缌麻之服奏绍兴十二年五月十日 宋 · 施坰
 出处:全宋文卷三一三一、《中兴礼书》卷二七七
窃详孝明皇后、章穆皇后丧礼,发引、遣奠百官皆服初丧之服,所以必服初丧之服者,以虽在三日释服之外,而犹在周期之内也。
今大行皇后梓宫将来到行在安奉,至发引亦皆在释服之外、周期之内,百官虽合依二后礼例并服初丧之服,而其势有不得行者。
大行皇后梓宫之归及将来发引,系与徽宗皇帝显肃皇后行列相次,并将来奉安,系祔于显肃皇后之侧,止降指挥百官见徽宗皇帝显肃皇后梓宫。
依礼,见柩服缌麻、服一缌一衰。
方迎奉之初,既不能并服于一时之间,及奉安之后,亦不能遽易于一殿之内,谨按《礼经》:「斩衰之丧,既虞卒哭。
遭齐衰之丧,轻者包,重者特」。
注云:「此言包、特者,明于卑可以两施,而尊者不可二也」。
又:「斩衰之与齐衰之麻同,大功之与小功之麻同。
麻同者兼服之」。
言尊者之轻服可当卑者之重服也。
又古者祔礼:士祔于大夫,则易用大夫之牲。
又礼:「祔葬者不筮宅」。
盖皆言既用祔礼,则以所祔者为之主也。
今大行皇后迎奉至发引,在礼,既有卑者当包之文,于义又有所祔为主之说,虽遵依二后丧制,并服初丧齐衰,非惟势有不可,而于礼亦所未安。
乞以永固称显肃皇后大行皇后攒宫行移等奏绍兴十二年六月二十一日 宋 · 施坰
 出处:全宋文卷三一三一、《中兴礼书》卷二四四
勘会国朝祖宗陵寝各以陵名为称,昨昭慈圣献皇后攒宫行移并以昭慈圣献皇后攒宫司为称,所有将来修奉徽宗皇帝显肃皇后、大行皇后攒宫,虑恐难以兼称三梓宫谥号。
恭睹先降指挥,命宰臣撰陵名曰永固,依礼制显肃皇后、大行皇后系合祔徽宗皇帝陵,虽未建陵寝,所有攒宫行移称呼,欲乞以永固陵攒宫司为称。
议改造安陵歛衣歛物奏绍兴十二年七月五日 宋 · 施坰
 出处:全宋文卷三一三一、《中兴礼书》卷二四二
国朝改卜安陵故事,歛衣歛物并皆改造。
今来徽宗皇帝显肃皇后懿节皇后梓宫来归,其歛衣歛物于礼例合行制造。
奉圣旨令礼部太常寺讨论制度申尚书省,今讨论下项:一、检会改卜安陵降诏令内侍与少府监修宣祖皇帝衮冕、昭宪皇后花钗翚衣,所有今来徽宗皇帝梓宫歛衣欲比附前项故事修制衮冕,其显肃皇后懿节皇后梓宫歛衣修制花钗翚衣并乞令文思院依《五礼新仪》所载名件制度造作,内合用珠玉等乞依见今承元、顺承殿神御所服礼例。
一、今来逐位梓宫合用歛物,乞令太史局依自来山园陵大歛礼例关报文思院修制,合入梓宫神杀歛物。
一、今来所造前项歛衣歛物,俟文思院修制了毕,令本院申吏部差使臣一员管押,前去迎护梓宫礼仪使司交割。
徽宗皇帝大歛事状绍兴十二年七月五日 宋 · 施坰
 出处:全宋文卷三一三一、《中兴礼书》卷二四二
礼部太常寺讨论徽宗皇帝显肃皇后懿节皇后梓宫歛衣歛物,除已具制度申乞制造外,今切详梓宫各经岁月,难以改歛,兼虑有渎神灵,其制造到衣服等,合于梓宫之外椁之内铺设安奉。
议依礼例崇奉帝后御容奏绍兴十二年八月十七日 宋 · 施坰
 出处:全宋文卷三一三一、《中兴礼书》卷二四七
勘会诸陵下宫系同殿崇奉帝后御容,依礼例诸后神台内有祔于别陵,其御容止于本陵下宫崇奉。
将来修奉永固陵攒宫下宫毕,礼例合前殿崇奉徽宗皇帝显恭皇后显肃皇后后殿崇奉懿节皇后
又缘显恭皇后御容见今天章阁奉止有一轴,今相度欲乞令见今传写懿节皇后御容官一就传写显恭皇后御容一轴,将来迎奉赴永固陵下宫崇奉。
奏迎护徽宗皇帝等梓宫事绍兴十二年八月十八日 宋 · 施坰
 出处:全宋文卷三一三一、《中兴礼书》卷二四一
今来迎护徽宗皇帝显肃皇后懿节皇后梓宫到行在,于龙德宫安奉。
今参酌欲乞于次日皇帝率奉迎官诣梓宫前上香奠酹,如允所乞,令太常寺条具申请施行。
乞于十月半以前选发引掩攒日分奏绍兴十二年八月二十七日 宋 · 施坰
 出处:全宋文卷三一三一、《中兴礼书》卷二四五、《宋会要辑稿》礼三七之二○(第二册第一三二九页)
迎护徽宗皇帝显肃皇后懿节皇后三梓宫到龙德宫殿攒,以俟修奉,所有发引月日,未曾申请。
伏以礼者称情立文,有经有变,惟其当而已。
谨按《礼经》「天子七月而葬」,及左氏云「同轨毕至」,皆以自初崩至葬,期以七月,是以国朝因山川之期,效此为节,盖礼之经也。
至礼之变则不然,考之《春秋》再书「雨不克葬」,以见古者虽先卜日,设或有故,犹不能尽循。
又鲁君薨于外而归葬者有二,如威公丧,归后九月乃葬,《经》明书之以志其缓,杜预亦以其缓慢,然则缓葬非是明矣。
至若昭公末年十二月薨于乾侯,明年六月公丧归,秋七月遂葬。
按公丧之得归,已过诸侯五月之制矣,故其即葬也,《传》注不以为亟。
何则?
丧事欲其纵纵,今淹恤在外,至是始归,古人于此处礼之变,尤不嫌于速也。
鲁虽列国,然《春秋》乃圣人所纪,为一王法,随事皆有褒贬,而先儒独无一言及此,其当可知。
今兹梓宫之归,各经岁月,过古葬期已久,又今来安厝止是攒奉,其馀终之礼亦已备具,所有七月礼制自难更行,况丧事即远,有进无退,傥或尚淹时月,久稽安奉,不惟于礼非当,亦虑非宁神妥灵之义。
欲乞随宜称情,以一月为期,择日发引掩攒,庶几梓宫早安窀穸,既弗蹈昔人纵葬之讥,且无嫌《春秋》踰月之例,参之古今,实为允当。
伏望特降指挥下太史局,于十月半以前选发引掩攒日分。
议迎护徽宗皇帝显肃皇后懿节皇后梓宫到龙德宫事宜奏绍兴十二年九月六日 宋 · 施坰
 出处:全宋文卷三一三一、《中兴礼书》卷二四二
今来迎护徽宗皇帝显肃皇后懿节皇后梓宫到龙德宫,其殿攒至引发,依礼例并系车驾行礼,事体至重,乞差太傅一员后从车驾行礼,取旨降敕,差宰臣充。
十月七日以后用乐悉如旧制奏绍兴十二年十月六日 宋 · 施坰
 出处:全宋文卷三一三一、《宋会要辑稿》礼三五之一五(第二册第一三○七页)
谨按《礼经》「蕃乐出于荒政」,盖古人一时以示贬损之意,虽经大故,亦未有过三年不为者也。
昨来内外臣庶暂止用乐,盖以徽考梓宫未还,太母在远,权宜禁用。
徽考、显肃服制既踰三年,梓宫攒奉并毕,而太母已就慈宁之养,其时节、上寿理宜用乐,而乃尚仍遏密之禁,于礼诚有未安。
欲望自十月七日以后应中外官司臣庶并许用乐,悉如旧制。
修制大行皇太后攒宫神围地段奏绍兴二十九年十月十二日 宋 · 叶义问
 出处:全宋文卷四一五一、《宋会要辑稿》礼三七之六九(第二册第一三五四页)、《中兴礼书》卷二六六
恭奉圣旨按行大行皇太后攒宫。
今相视永祐陵显肃皇后攒殿正西有地一段,土色黄润,林木荣盛,宜于此地安穴,堪充修制大行皇太后攒宫,即与国音并阴阳经书并无妨碍。
今来永祐陵篱寨内显肃皇后神围正西约一十九步以来安立大行皇太后神围内安穴,即无妨碍。
所有显肃皇后攒殿之西分擘大行皇太后神围外,除豁二十五步安立,内篱寨西外篱寨有三十五步,缘正西俯及居民行路,并昭慈圣献皇后攒宫司防守营寨。
其元来西壁内篱寨至大篱寨封堠禁地七十九步,今来止有三十五步。
所有增展四壁外篱寨封堠禁地,更乞申明朝廷,下太常寺看详施行。
乞依次添设徽宗皇帝显肃皇后神位奏绍兴九年三月 宋 · 周葵
 出处:全宋文卷四一五二、《宋会要辑稿补编》第三四页
见塑制徽宗皇帝显恭皇后显肃皇后神御。
若依故事,候毕工迎奉,方行景灵宫朝献之礼,缘已添设显恭皇后神位,祔于祖姑之下。
欲自孟夏为始,不候塑制毕工,依次添设徽宗皇帝显肃皇后神位。
论和议第一劄子绍兴八年六月 南宋 · 王庶
 出处:全宋文卷四○五一、《三朝北盟会编》卷一八六、《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一二○、《续资治通鉴》卷一二○
臣窃闻王伦自金国奉使回,及金国遣使前来,将到行在。
臣先奉圣谕,前来江淮措置边防,莫获亲诣黼座,与闻国论。
臣承乏枢庭,不得默默自已,辄贡愚忠,冒渎天听。
臣闻无故请和者谋也,究观金虏侵轶,岁逾一纪,前来乘全胜之势,直捣江淮,我国之师未尝不退缩以避其锋。
逮至绍兴甲寅冬,番伪深入,驻兵淮南,陛下亲征,致彼奔溃而去。
丙辰冬,逆雏倾国南向,陛下再统六师,压江淮表里之冲,皇威大振。
番伪始知所畏,于是遣使告以徽宗皇帝显肃皇后讣音。
彼若果笃邻好,所报讣音不应在累年之后。
彼其技穷迹露,畏我国家乘閒长驱,故设此谋,沮我师锐气。
陛下天资圣孝,哀毁之中,即遣使求梓宫。
往返之閒,一年有半,尚未与决,固已堕彼计中。
又闻去年金人以欺诈废豫,伪庭用事之人奔走四出,百姓日虞左衽,陷淫昏之俗,众情反侧。
虏酋数辈在关中者,若据炉炭,危疑迫急,莫甚于斯时。
若国家乘机一麾,则中原云合响应,其深谋却顾,不得不再遣使也。
从违之閒,可不深思而熟计之?
臣中夜以思,虏使之来,甘言厚貌,不出二策:一则以淮为界,一则以河为界。
若以淮为界,则我今日所有之地,而淮之外亦有见今州县所治,如泗州涟水军是也,既为我有,安俟以和为请?
若以河为界,则东西四望,兵火之馀,白骨未敛,几无人迹。
彼若诚实与我,乃故疆遗民,岂可同伪豫之不恤?
尚应十年无征役以苏息之,则赋何自而出?
彼所责岁赂,无虑数百万,又岂可加内郡之赋,以偿不毛之土?
必以二十万兵宿于远饷无用之地,假以岁月,焉得不自困弊?
彼之为计,可谓尽善也。
臣愿陛下先与在庭之臣立为一定之论。
若以淮为界,则我赂之何益?
若以河为界,则疮痍残民,抚存不暇,还定安集,非俟经五稔不可赋调。
所议岁赂,五年之后方可津遣。
先虑而议,犹恐未至,如或不然,则彼以计困我,以战则不可,以赂则不给,皆堕其术中。
是宜陛下宵旰深思洞察,以为经久之图。
狂瞽之说,仰渎渊听,臣无任陨越待罪之至。
论和议第二劄子绍兴八年六月 南宋 · 王庶
 出处:全宋文卷四○五一、《三朝北盟会编》卷一八六、《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一二○
臣近缘措置边方,遍到沿边州郡,及与守臣次第会议。
闻虏中自废豫之后,辽人、汉人上下不安,日夕思变。
前此归正者甚众,其意可见。
彼知其屯戍不足,又旋起签军,以实疆埸。
今之签军,又非昔比,老弱尽行,人心乖离,抑又甚焉。
岳飞近日与臣咨目,称今岁若不乘机会举兵,要纳节乞闲。
韩世忠亦以为然。
臣方欲到榻前缕细开陈。
今闻使人入境,必大有需索,若以梓宫为说,如言得归,事在来年,又诈伪未易可保。
今陵寝陷殁,岂特徽宗显肃两梓宫而已。
若割淮画河议和,两淮我今有之。
河南则千里邱墟,势须屯兵持守,揆诸事力,支持不行,所谓非徒无益而又害之也。
彼必以此三说疑我,正当剖析曲直利害,逆折其诈。
彼利于和,必委曲不得已而从我。
切望断自宸衷,出臣此章,与大臣熟议之,无落奸谋之便。
天下幸甚。
又谏和议疏绍兴八年十二月 宋 · 范如圭
 出处:全宋文卷四二九五、《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一二四
臣窃谓徽宗显肃之灵,母后、渊圣之意,所以眷眷焉庶几得归者,以陛下身为皇帝,有国有家故也。
陛下不顾安危,轻身以从雠,则我国家将为雠敌所有,陛下虽欲求措身之所,且不可得,梓宫辇辂其将安归!
女真自以于陛下为不共戴天之雠,虽陛下未能即日报复,宁不虑陛下他日终为之害乎?
其所以扬言欲以梓宫、母后、渊圣悉归于我者,岂诚然哉!
是欲以计取陛下而除己之害尔。
陛下纵不爱身,奈宗庙何?
奈梓宫、皇太后何?
奈渊圣何?
今女真之使,以诏谕江南为名,要陛下以稽首之礼,自公卿大夫以至六军万姓,莫不扼腕忿怒,岂有听陛下北面而为仇贼之臣哉!
万一陛下咈天下之情,屈身于敌,意外之患,有不可胜言者矣。
陛下勿谓屈一己便可以得女真之欢心,彼其无厌之求,宁有穷已!
设若拥梓宫而南,邀六飞奉迎于境;
或强吾母后、渊圣为手书,以召陛下会于大河之北;
或欲易吾之将相,去其所恶而用其所爱,又欲使其腹心之臣,来预吾之政事,如监于方伯之国者;
又欲使吾散遣戍卒之兵,平治险隘,以利其戎车,能从之乎!
凡此数者,一有不从,忿怒之兵,必不旋踵而至,岂如今日痛愤肝胆之际,明谕敌使而谢遣之,然后诏在廷之臣与守边之将,讲明战守之策,日夜饬厉,常若临敌,表里江、淮,必足以防侵轶之患矣。
愿陛下枕戈尝胆,深思此策而力图之,则梓宫终有山陵之期,母后终有东朝之养,渊圣终免鸰原之难,陛下终得遂孝悌之心,而天下臣子,亦得伸眉吐气,食息世间,俯仰无所愧怍,与夫忍耻事雠,荣辱祸福,相去万万矣。
秦桧责和议书绍兴八年十一月 宋 · 范如圭
 出处:全宋文卷四二九五、《三朝北盟会编》卷一八七、《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一二三
史馆校勘范如圭日者获以职事侍钧座于史院,幸闻绪馀之论,谓先儒训释《春秋》,不务空言,皆可见诸行事。
如圭窃以为先儒有可行之学,而未必得其位。
相公既有其学,又得其位矣,而施设举措乃若与经旨相戾者,心实疑之,不敢默默。
《礼经》有曰,父母之雠,不与共戴天,寝苫枕土,誓死以报。
鲁庄公父弑于齐,又为齐主昏,狩于𫌉,连兵合党,伐卫围郕,及盟于蔇,纳公子纠
其忘君背父,灭绝人之大伦如此。
鲁国臣子则而象之,于是公子牙之弑成于前,庆父无君之心动于后,圉人卜齮之徒交侵于党氏、武闱之閒,而子般闵公皆不得其死。
仲尼为此惧,故一书特书,以著其罪恶,为万世臣子之大戒,不亦深切著明矣乎!
徽宗皇帝显肃皇后崩于沙漠,去凶问既至,主上攀号擗踊,哀动天地,四海之内,若丧考妣。
相公身拜元枢,不于此时建白大义,乘六军痛愤之情,与之缟素,挥戈北向,以治女真反天逆常之罪,顾遣一王伦者卑辞厚币以请梓宫。
甚矣,谋之颠错也!
《春秋》之法,雠不复、贼不讨,则不书葬。
葬者臣子之事,不书葬,以为无臣子也。
夫人之痛莫甚于不得其死,君亲不得其死而不复雠、不讨贼,使神灵含冤抱恨于地下而不伸,虽得梓宫而葬之,于臣子之心能安否乎!
古之人有命将出师、誓灭鲸鲵以迎梓宫者矣。
虽其力小势穷,不能有济,而名正言顺,亦可以无愧于天下后世。
未闻发币遣使,祈哀请命以求梓宫于寇雠之手者也。
女真用是知我无复雠之心,可以肆为玩侮,仍示欲和之意,使归报,交使往来,至于再,至于三。
其谋我益深,言益甘,我之信彼益虔,礼益恭,堕其计中,不自知觉,虽三尺童子皆为朝廷危之。
之言曰:「女真欲以梓宫、母后、渊圣皇帝、中原境土悉归于我」。
审如是,岂惟足以解吾君终身之忧哉,乃天下臣子之所大愿也。
然自王者迹熄,五霸而下,鲜不以诈力相倾,今乃欲以信义之道望于豺狼,宁有此理!
且讳日之报与不报,在彼无毫釐利害,至不难从之事也;
我之恳请屡矣,而寂无闻焉。
于其至易者尚不我从,则其他可知矣。
《春秋》之于中国书名爵,而夷狄则以号,外而贱之也。
王者欲一乎天下,曷外而贱之?
以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不得不峻内外之限,别贵贱之分,以防不测之患于未然也。
凡中国诸侯与夷狄盟会者,《春秋》必谨志而深讥之,其法严矣。
女真自海上结盟,借助于我以灭契丹,既灭,遂犯汴都,其不可信一也。
既为城下之盟,讲解而退矣,曾不旋踵,复围太原,其不可信二也。
自时厥后,和使项背相望,而侵犯之兵无岁不有,其不可信三也。
既破京城,乃始歛兵议和,诱我二帝出郊,劫之而去,其不可信四也。
刘豫其所立也,事之无所不至,一旦执之,如探囊中物,其不可信五也。
彼之包藏奸诡,不可测度如此,何为一旦与我如是之厚哉!
或者谓虏酋初立,粘罕已死,亲族离畔,契丹复振,方务自保,畏我加兵,故欲释憾解雠,以免南顾之虑。
岂其然乎!
刘豫既废之后,我益畏缩远屏,未尝敢向北方发一矢,彼何惮于我哉!
是其深谋长计,欲不费一镞而坐收混一之功耳。
闻其使称诏谕、挟册命而来,要主上以下拜之礼,果有之乎,其无也?
果可从乎,其不可从也?
反面事雠,匹夫犹不肯为,忍以堂堂之宋,君臣相率而拜不共戴天之人哉!
主上哀疚在躬,孝友天至,必曰吾为梓宫屈,为皇太后屈,为渊圣皇帝屈,何不可之有?
使子弟之情获伸于一日,志愿足矣,遑恤其他。
相公何不以必然之理,开陈于咫尺之前乎?
诚使一旦拜受女真之诏册,则将行女真之命令,颁女真之正朔,普天之下,莫非女真之土,率土之滨,莫非女真之臣,我宋君臣上下虽欲求措身之所,且不可得,徽宗显肃之梓宫,遂无地可葬,母后、渊圣之辇辂,遂无家可归矣,无乃违主上圣孝之心,失相公大忠之节乎!
汉高祖责数项羽,兵不少解,卒能免太公于俎上;
大夫征缮以辅孺子,使恶我者惧,卒能归惠公于强秦;
此古人已试之明验也。
相公不用此策,以慰我主上孝悌之念,奈何欲误主上,举祖宗二百年之天下,委而弃之哉!
今所以委曲顺从虏意,不敢少有违忤者,惟恐其不归梓宫、母后、渊圣,而加兵于我耳,曾不知一正君臣之分,则号令生杀皆出于其手。
设若拥梓宫、母后、渊圣于大江之外,下一纸诏召吾君相以下来迎于境,我若从之,立有祸变,如其不从,彼将责我曰:「吾归而父母之丧,归而亲,归而兄,有大造于国,而乃违我之命,不肯来迎,是不孝于父母,不恭于兄,不忠于我也」。
声罪来寇,将何以待之?
事至如此,则前日所以顺从其意者,非特未有分毫之益,适足以致莫大之祸。
和好既败,虽兵不用,其可得乎!
为和之说者必曰:「今虽讲和,而边备实未尝弛,必无意外之患」。
如圭观之,朝廷以议和故,谓谋臣猛将可以折冲禦侮者,皆无所用,或斥逐而远之,或并之于骄庸之将,又包羞忍耻,甘心屈辱以沮丧士气而离其心,殆若归马放牛,示天下不复用兵者,而谓之不弛边备,是内欺其心,上欺人主,下欺亿兆之众也。
主上南面而君天下十有二年矣,其即位也,由天下臣民推戴所迫,不得已而从之,至于今日,天下军民岂肯听吾君北面而为仇贼之臣哉!
主上以思念君父母兄之故,不惮于屈己,天下军民以爱君之故,不肯听主上之辱身,用此拒虏,不为无辞。
若其举兵而来,适足以激怒吾众。
我以大义明诏天下,率励疮痍之馀,共雪父母之辱,乃不可失之机会也,忠义之动,孰不奋发!
中外貔貅之士数十万众,怀愤怒不平之气,思一吐之积有年,所惟君相用之如何耳。
申胥一身,乃能存楚;
楚虽三户,足以亡秦
遂氏四家,尽歼齐戍;
田单孤垒,一战而复济上七十馀城。
惟其诚心恳切,以气直决胜负耳。
况女真无道已甚,中国虽败亡之馀,亦未至如即墨、遂人之弱,讵可甘心降虏,而无自强之志!
相公若必欲拂天下之情,赞成主上,受此屈辱,如有奸雄因众心之愤,拥数十万众,仗大义以问相公之罪,则将何辞以对!
且如靖康以来,为女真之所屠戮者,非将士之父兄,则其子弟,幸得脱身于锋镝,恨不得女真之肉脔而食之,今相公反爱信之如天属之戚,万口籍籍,扼腕忿怒,莫不归罪于相公相公亦知之乎?
相公尝自谓我欲济国事,死且不避,宁避怨谤。
相公之心则忠矣,使杀身而有济于君,固志士仁人之所愿为也。
若犯众怒,陷吾君于不义,政恐不惟怨谤而已,将丧身及国,毒流天下,遗臭万世。
茍非至愚无知,自暴自弃,天夺其魄,心发风狂者,孰肯为此!
靖康时有老卒郭京者,自言有异术,能遁形用兵,使敌人莫觉,宰相何㮚信以为然,使为大将,募京城市井狂浮之徒,部分教习,为之奇兵。
城中之人皆知不可用,惟渊圣与倾心委任,不以为疑。
方其引兵出城也,君臣犹延颈以望成功;
及既败而走,然后悔之,已无及矣。
今伦之妄,何以异
相公鉴覆车之辙,早悟而改图之,无至事败,顿足拊髀,悔恨于不可奈何之时也。
如圭闻虏使为接伴官范同所难,颇已恭顺,不敢过索礼数,人皆以为喜。
如圭私忧过计,窃谓其既以诏谕为名,岂肯但已哉!
深恐一旦到朝,乘君臣上下震慑危惧之际,张皇事势,以恐喝朝廷,我或仓惶错愕,不暇顾虑,遂为之屈,则大事去矣,可不早定计也!
《书》曰:「三人占,则从二人之言」。
前日诏侍从台谏之臣所议既上,不知以屈为可者有几,以为不可者有几,相公何不启主上遍观而熟计之?
人心惟虚一而静,如止水与鉴,乃能明烛物理,毫发无遗;
茍有所偏主,则虽泰山在前,而且不见。
相公岂可执一己之私意,而忽深思焉?
则是非利害,判若黑白矣。
若曰主上圣意坚确,臣下莫之能回,此非所望于相公也。
《春秋》之法,王朝公卿书爵,而宰咺、渠伯纠皆书名者,以其承王命而赗诸侯之妾,聘弑逆之人,故贬之也。
当不义而不知其不可,不智;
知其不可而不言,不忠;
言不听而不去,阿谀患失,惟命是从,贻误君父,则将焉用彼矣?
张华所以见责于张林而不能答也。
相公立乎人之朝,谋人之邦国,而欲使万乘之主辱身于不共戴天之雠,较诸咺、纠,罪孰轻重!
圣人复起,难乎免于诛绝矣。
与群臣谋谟庙堂之上,曰「都」、曰「俞」、曰「吁」、曰「咈」,可否相济,不专尚同,故能相与致巍巍之功。
孔子曰:「人之言曰,予无乐乎为君,惟其言而莫予违也。
如其善而莫之违也,不亦善乎?
如不善而莫之违也,不几乎一言而丧邦乎」?
比来议论鲠直、不肯诡随者往往听其去,而柔媚谄谀之人,相公平日所疾者乃或号召,岂相公厌恶正直,觉今是而昨非乎?
将使吾君惟以莫违予言为乐,虽知其足以丧邦,亦莫之恤也,可不为痛心哉!
《传》曰:「嫠不恤纬,而忧宗周之陨,惧将及也」。
今日存亡危急之,死生祸福,上下所同,谁不可言者!
而当路巨公乃或谓士大夫各有司存,不当越职论朝廷事,是拒人于千里之外,而自涂其耳目也。
擿埴冥行,将入于罟获陷阱之中,而莫之知矣。
靖康之閒,相公不畏其死,发一忠言,高名大节,辉映千古,卓然如太山北斗,天下仰望,殆不可企及。
如圭舅氏胡文定公每训子弟,举相公为标准;
相公亦以道义相知,生则援之于朝,与谋国政,殁则发扬幽光,被哀荣之典。
施及不肖之甥,亦蒙收录,且辱与进,款赐教戴,恩眷厚矣。
今兹滥从诸儒,备僚属之末,诚不忍相公坏前日之名节,受天下之怨怒,祸集厥躬,而并及于国家也。
与其雷同众人窃议于后,孰若献区区之忠于执事者,庶几悟聪听于万一哉!
恕其狂直,而用其言,惟相公之命;
怒其僭越,而加之罪,亦惟命!
不胜皇恐之至!
车驾巡幸前乞诣徽宗几筵前行奏告之礼奏绍兴七年二月十五日 宋 · 吴表臣
 出处:全宋文卷三八一九、《宋会要辑稿》礼一四之八六(第一册第六三○页)
车驾巡幸建康府,进发前一日,诣徽宗皇帝显肃皇后几筵前,行奏告之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