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贤行斋记元祐八年三月 北宋 · 朱长文
 出处:全宋文卷二○二五、《乐圃馀稿》卷六、《吴都文粹》续集卷一八、《姑苏志》卷三一
余少时思友天下贤士,而抱病退居,所遇者少,然亦得数人焉。
其后有以才业步廊庙,有以风采名当世者,由是自信其取友不谬也。
既归吴下,吴为俊英薮泽,所交者多善士。
或爱其学问,或伟其辞章,或嘉其行义,或奇其志气,然后取之也。
晚得一人曰林德祖,尽仁于亲,可谓之孝;
推爵于弟,可谓之友。
博洽慕向、雄,论著望韩、杜,真可以畏而仰也。
始,德祖顾余于林圃之间,一见跃然以喜,恨相见之晚也。
后数年,复会于吴。
听其言而说,玩其文而服。
其相期如金石,相和如埙篪也。
或问曰:「子之知德祖者深矣。
其详可得而闻欤」?
曰:「余言非妄也。
德祖少而警敏,生数岁,其伯父、今天章公尝获一鉴,背题『龙朔』。
德祖在旁曰:『此唐高宗时所铸也』。
公中奇之。
他日,诸父有所见,问之即对,皆与史合。
孔常父掌扬州学德祖年十七,试为诸生冠。
会神宗初罢尊号,坐客或论尊号之所起
德祖避席曰:『宇文周宣帝生号天元,唐高宗自称天皇,自是美称寖多矣』。
常父即取笔札命书之。
擢为都讲,辞不受。
元丰中,试太学第一,司业博士以谓三舍之置,未有此作也。
厥后试二浙、江东漕司,尝在魁选。
又用赋举开封,名第五,而连见黜于礼部
一时诸公幸得之以为功,见其失也,莫不惊愕嗟惜。
呜呼,近世以糊名取士,虽曰至公,其弊至于失才如此,可为太息!
先公太仆当任子,德祖以逊其弟硕孺,太仆不许,德祖即取奏牍,以硕孺名上之。
会有诏,任子必以长幼为之序,德祖遣书谏官曰:『某当以废疾自弃矣』。
是时岑岩起仲子亦推与叔弟,德祖闻之,谂岩起建请,乃得改法,硕孺遂得入仕。
太仆捐馆河东德祖号顿,几不胜。
间关扶护,下太行而归,未卒哭,葬吴西山
所以奉终显亲之事,无不自竭,乡里敬服。
其平居,论议必以帝王之佐为师,而颇喜贾谊汲黯诸葛孔明魏郑公之为人,其志可知也。
尝拟作《节度留后制辞》,其舅氏、今丞相苏公见之曰:『此非尽读一部唐史,不能知此也』。
天章公当世大儒,视士大夫少所许可。
于志太仆,乃称德曰『好学有贤行』。
仲尼颜子,且嘉其好学。
扬子颜渊黔娄四皓、韦成,以谓为人所不能为。
然则贤之实,岂易许哉。
天章之言,何敢私也。
余之誉德祖非过也」。
问者曰:「子之言然」。
余既答问,一日过德祖,遂名其所居之斋曰「贤行」。
德祖谦不敢受,然使乡里之士慕其贤而勉于善,岂无补哉。
且欲当路者闻之,傥以推毂人物为己任,则德祖岂宜久蟠于闾巷哉。
遂作记云。
元祐癸酉三月望泮池书。
经父所作高承制铭因寄之 北宋 · 孔武仲
五言律诗 押东韵
征路杳无穷,山川掩映中。
记程知远近,分境识西东。
倦客似豫章本作飘),轻鞍如去鸿。
平生惯相遇,转愧坐禅翁。
巴河经父 北宋 · 孔武仲
七言律诗 押鱼韵
当时联盖入东都,回首推迁二纪馀。
此地山川终不改,浮生光景半成虚。
清谈剧饮梦寐隔,断羽沉鳞音信疏。
谁道丰城双宝剑,紫烟长绕斗牛墟。
经父云自到京止得一书颇怀忧想因寄 北宋 · 孔武仲
七言律诗 押尤韵
万事峥嵘不自由,年来书信最绸缪。
雁飞玉塞无多地,人望神都正倚楼。
祗恐边风多浩荡,故令音驿每迟留。
何如款段相随出,乡曲长为马少游
铜陵县端午日寄兄弟二首 其一 经父1097年5月 北宋 · 孔武仲
七言律诗 押庚韵 创作地点:安徽省池州市贵池区
柳浦移舟带雨行,奔波南北是平生。
忽惊佳节临端午,还记当年客禁城。
丹杏饤盘深簇火,碧醪倾盏酽堆饧。
菖蒲角粽俱如旧,何事樽前醉不成。
立春晚会呈经父 北宋 · 孔武仲
七言律诗 押微韵
侍史新从天上归,相逢忻喜著春衣。
萱芽刺土占芳节,兰醑倾觞乱夕晖。
兄弟几人华萼聚,岁时经眼羽翰飞。
东风处处吹嘘到,从此乡园笋蕨肥。
经父 北宋 · 孔武仲
我出乱山来,兄入乱山去。
出山何必佳,匹马红尘路。
入山勿辞勤,崎岖与天邻。
天门西北去,石眼行车轮。
落尽江南,塞应知春。
去去何时归,天涯可寄衣。
霜高鸿雁还豫章本作天高鸿雁远),无使信音稀。
寄题经父萱堂 北宋 · 孔武仲
 押宥韵
萱堂有秋花,对客如劝侑。
人生本多事,更以百忧副。
愔愔横天壤,扰扰迷刻漏。
倾地救海涸,揭柱支山仆。
徒将一心淑豫章本作微),日与万虑斗。
不如偷馀閒,来此玩孤秀。
荧荧千明缸,照映相前后。
凝气粲豫章本作微风乱)如笑,泣露乱豫章本作粲)欲溜。
颓然寓远怀,可以消永昼。
吾兄儒林杰,器业包宇宙。
崎岖从远宦,为国警边候。
飞沙蔽城隍,积雪冷襟袖。
颇思东南州,水竹两幽茂。
楼台压江涛,窗户排云岫。
翘瞻不可见,梦想劳头豫章本作颈)脰。
樊笼送飞鸿,槛井看腾狖。
暂凭时景佳,宽此腰围瘦
吾侪所至乐,未厌夷居陋。
宾侣时可邀,从容醉方侑。
四月三十日慈孝寺山亭席上次韵经父舍人子敦都运待制河北 北宋 · 范祖禹
 押尤韵
去年使河东,饮饯天始秋。
今年使河北,复作萧寺游。
愧我燕居息,送公频按州。
雍容鹓鹭列,环佩鸣琅球。
岂知勤徒御,与国扬王休。
譬如果适口,安问与榴。
此行功名会,肯使岁月流。
载酒都门饯,行当迓归辀。
荐士劄子 其二 北宋 · 范祖禹
 出处:全宋文卷二一三四
臣伏闻翰林学士承旨苏颂近乞致仁,陛下已降诏不允。
臣窃见博闻彊识,白首好学,至于详练国朝典故,尤非诸臣所及。
熙宁中王安石用选人李定御史知制诏,封还词头,再三不肯草制,坐落职归班,二年方除一郡。
其后又为奸臣所恶,追摄对狱,卒无一事,恐其进用,排斥在外。
然先帝素重其博洽,召令修书,眷遇保全,以至今日,更历夷险,操守不变。
方今朝臣,资望履历未有先于颂者
年七十有一,精力不减少壮之人。
陛下左右宜得殚见洽闻之士,以备顾问。
臣窃虑别有陈请,伏望圣慈且留之经筵
取进止。
陈祥道仪礼解劄子(九日) 北宋 · 范祖禹
 出处:全宋文卷二一三九、《范太史集》卷二四、《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八○、《宋会要辑稿》崇儒五之二七(第三册第二二六○页)、《经义考》卷一三二、《古今图书集成》经籍典卷二三○
臣伏见馆阁校勘太常博士陈祥道注解《仪礼》为三十二卷,精详博洽,非诸儒所及。
臣窃以《仪礼》为书,其文难读,其义难知,自古以来,学者罕能潜心,故为之传注者至少。
祥道深于礼学,凡二十年,乃成此书,先王法度,如指诸掌。
昨进《礼图》一百五十卷,已蒙朝廷藏之秘阁
伏望圣慈特降指挥,取祥道所注《仪礼》奏御,下两制看详,并前所进《礼图》,并付太常,以备礼官讨论,必有补于制作。
取进止。
王延嗣 北宋 · 范祖禹
 出处:全宋文卷二一四八、《范太史集》卷三六
唐宋间,延平郡隐君子姓王氏讳延嗣字季先光州固始人也。
为州里豪右,从父潮、审知俱以勇侠霸于一乡。
唐末之乱,四方豪杰竞起,大者以王,小者以伯。
寿春王绪攻陷光州,得潮兄弟相持,大喜曰:「恨相得之晚」!
因留军中计事,将为诛巢之举。
秦宗权约会兵讨贼,审知语于曰:「此何足以成事哉」!
遂逗留不进。
宗权为巢败走,大怒,以兵攻,乃□南奔入,有众数万。
以猜刻失将佐士卒心,一夕为乱军所毙,推潮为主帅,遂奄有福建
景福元年,唐拜潮福建观察使,审知为副使
潮卒,审知代立。
乾宁四年,唐升福州威武军
拜审知节度使,累迁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封琅琊王
君幼失怙恃,养于审知。
为儿童时,谨愿端悫如成人,未尝戏笑。
事审知如父,晨昏侍左右弥谨。
审知寝疾,躬奉汤剂,未始须臾离庭闱。
虽甚劳若,不见有倦色。
审知亦以是器而怜之,抚如己子。
审知诸子豪气相高,日以驰马试剑为事,君独泊然无欲,惟喜耽玩书史,夜以继日,手不释卷,寝食为之几废,故多识前言往行。
褆身行己,每以古人自期。
儒冠书服,雍容委折,似不能言者。
然邦有大政,国有大疑,将就谋焉,则引古验今,抵掌议论,凛凛风生,不可尚已。
审知尝戏谓之曰:「此吾家措大儿也」。
审知既抚有全闽,将欲录君以官,君闻之力辞,恳免至于三四,不听,乃称疾不出者踰月。
审知使人往讯之,因手书以上审知,其略云:「《春秋传》载孔子之言曰:『唯名与器,不可以假人』。
盖以名器者,国家砺世之具,茍上有私授之失,则下启奸觎之心。
居平世犹之可也,况今天子播迁,大盗蜂起,迹其所由,正缘朝廷政出多门,刑赏滋滥。
大王亲举义兵,为国平乱,轧于贼臣,决策入闽。
士卒将佐弃乡井坟墓,舍父母妻子,从王南征,何所图哉?
志于立功名耳。
今师旅暴露日久,大勋未集。
王膺茅土之封,领节钺之寄,肃将明命,作镇于闽。
尚未班爵策勋,以旌战士,而首欲以爵命猥及无知之私亲,将士观望解体必矣。
卫懿公好鹤,鹤有乘轩者。
及狄伐卫,授甲者皆曰:『使鹤,鹤实有禄位』。
仆虽愚瞢,粗灵于鹤,倘或侥荣冒禄,偷安利己,以陷王于卫君之地,虽粉骨糜肌,亦不足以赎其过」。
审知以其言切利害,益器重之,然终不能夺其志,稍寝其命,曰:「姑俟他日而已」。
未几唐亡,梁太祖拜审知中书令封闽王,仍升福州大都督府
命至闽,审知将拜赐焉,君力谏之曰:「吾家本田舍郎,二父蒙国厚恩,迭秉节旄
朱全忠贼臣,固尝与我比肩事主。
徒以挟穿窬之资,逞豺狼之暴,肆虐流毒,盗有神器。
人神共愤,其能久有此土?
我纵不能如留侯为韩复仇,沛公义帝发丧,其忍北面以事之?
义不帝秦,此其时也」。
审知俛首久之,曰:「此特腐儒陈言,无补实用。
知彼不知己,兵法所大忌。
彼虽僭逆,然既已南面朝诸侯,加之坚甲利兵半于天下,东征西伐,草折卵碎。
我凭数州之地,辄婴其锋,是自取颠仆,安能成大事哉」!
君曰:「是大不然。
梁虽弑逆僭举大号,面外窘于晋,日夕支梧方且不暇。
重以杨行密方据江淮,实吾之外屏,似出天造,以限南北,梁人虽欲袭我,得乎?
此正所谓风马牛不相及也。
况彼以新造之梁,雄据中原,大统未一,内怨外叛,腹背受敌。
尤其甚者,与晋相持,雌雄未决,其能越大江、度修岭,以与我角耶?
司勋杜牧有言:『上策莫如自治』。
诚能于此锐意自治,内以修政,外以治军,使府库充实,兵革犀锐,如小白之于齐,勾践之于越,国势日张,霸图日盛,近约吴越,远结江淮,外连荆楚,仗义合兵,为国讨贼,其谁敢不从!
孔子曰:『如有用我者,吾其为东周乎』」!
反覆条陈数百言,审知竟不能用其策。
君拂膺太息,私窃叹曰:「大丈夫以气为主,气先索矣,无能为也」!
审知岁时遣使朝贡于梁,阻于江淮,道不能通,乃航海从登、莱入汴。
使者入海,覆溺大半。
君闻之愀然,因复为审知历陈梁无足畏之状,勿伤财损人以自诎。
且言:「治乱之机常隐于冥冥,而自古观人之国,则每预见而前知者,盖胜负之形已分矣。
如齐仲孙知鲁之未可动,房玄龄谓隋之必将亡,莫不若合符节。
以今形势观之,则朱梁决不能为我患,万无足畏。
然异时作难,当在江表吴越之间」。
其后果然。
审知初不甚领略其意,自是君始浩然有隐遁岩穴、全身远害之志;
而牵于审知有鞠育之恩于己,念未有以报之,不忍遽遂翩然。
初,潮卒,审知代立,疑外议有未甚服从者。
会僚属有献言,请以威严绳下之不从令者。
审知始用其言,乃务以诛戮为事。
君言于审知曰:「《书》云:『临下以简,御众以宽』。
《语》云:『宽则得众,信则民任焉,敏则有功,公则说』。
此万世治国齐家君天下之大法也。
小人中无远虑,乃导王以苛虐为政,不亦悖乎!
王绪之失,实本于是,覆辙在前,王所目击,可不戒哉」?
审知亦为之改容。
君每侍审知左右,觉微有怒色,必怡声软语进说,以解释其意。
前后有犯颜,垂死复活者盖千馀人,识者固已知君阴德之必有后也。
闽俗喜佛,而审知亦溺于浮屠氏之说,穷极土木之功,以兴佛宇,财力殆困。
君力言于审知曰:「《书》云:『不作无益害有益,功乃成』。
浮屠氏本物外之人,以寂灭为宗,非有益于人之国。
今乃蠹民财,损民力,以从事于斯,是谓作无益以害有益也。
古之人君自谓善于其事者,无出梁朝之武帝,及其终也,卒无补于侯景之乱。
殷鉴不远,在夏后之世。
矧夫今日方欲以取威定霸,其可崇此不急之务,以蠹国伤民耶」?
审知卒不悟。
自此帑藏日虚,民力日困矣。
审知本武夫,初不省礼乐诗书之教,其后折节下士,开学馆,育人才,故唐贤士大夫避难南来者皆厚礼延纳之。
招来蕃舶,绥怀海上诸蛮,贸易交通,闽俗康阜,皆君有以启之。
审知诸子皆不肖,服饰车骑,侈异相胜,视君敝衣缊袍薾然,率皆非笑。
有从而讽君者,君正色,徐以语之曰:「传不云乎:『俭,德之共也;
侈,恶之大也』。
以汉文之贤君而衣弋绨,以公孙之贤相而用布被,后世以为美谈。
况处多虞之世,虽万乘之尊、三公之贵,尤当以汉文、公孙为法。
顾予何人,既无汗马之功,复无筹幄之佐,徒藉季父之贵,得依馀庥,不耕而食,不织而衣,优游卒岁,无所用心。
日夕兢惕,尚虞满盈,以速祸败,矧敢不衷其服,自菑厥身」?
诸子为之忸怩。
审知虽起于任侠之徒,而天性纯俭,自奉甚薄,闻君此言,嘉叹不已。
时自朱梁篡唐之后,强藩巨镇,相次僭号改元
审知王闽日久,骄心日滋,屡有效颦之意。
君极口切谏其不可,曰:「自古帝王之兴,莫不皆有大功德著于天下,故天命有归,人心胥附,然后应天顺人,起而君之,固非细事。
之时,西伯躬盛德大业,三分天下已有其二,而服事殷。
曹孟德刬平祸乱,威震天下,挟天子以令诸侯,盗弄神器于掌股间,汉之为汉特位号耳,而犹终于其世不敢登尊履极。
盖以天命人心之有在耳。
今王虽聪明英武出于万夫之上,然功未著于中原,威未加于海内,蕞尔之闽,地不大于吴、楚,兵不加于梁、晋,而辄欲谋此大事。
诸镇闻之,称兵而南,则师直为壮,我复何辞?
是乃无益之虚名,享必然之实祸。
仆尝谏王勿臣朱梁,且王以仆言为不知彼己,而今日不意复为此图,其可谓知彼己乎?
诚于此时检身修德,惟怀永图,敦好睦邻,以大桓文之业,则生享方面之尊,殁存忠义之名,以垂裕后昆,无有穷已,不其韪欤?
今乃不此之思,而谋为刘聪石勒之举。
纵使诸侯未暇致讨,得以偷安假息,一旦有真主出,其能赦我哉」?
审知虽不乐其言,然志之于心,终其身不失臣节,君之力也。
审知诸子,君素恶之,而独与延政善。
及审知卒,延翰窃立,君谓其所亲曰:「此真沭猴冠耳」。
延翰闻而憾之。
君因约延政同隐,延政唯诺,然志于得国,不行。
一日,延翰取司马迁《史记·闽越王无诸传》示诸将吏曰:「闽,自古王国也,吾今不王何待」?
军府将吏因劝进。
君曰:「是可为也,孰不可为也?
此子能自免乎?
使在先王之世,予固当以死争,然斯人也,何足与语。
吾族其血矣乎!
我虽不能饿死首阳,然亦岂可延颈待戮」?
因潜随贾舟逸去,将欲遵海滨而处。
偶值使者自海上还,遇君,迫之以归。
至黄崎,君乃舍舟宵遁田间道,草宿露行,旬日始抵延平
因爱其佳山水,遂有终焉之意。
乃易姓唐,以字为名,盖以唐与王音韵相近,而亦自谓唐之遗民,于是隐焉。
延平人物凋零,乡无校,家无塾,士风不振,青衿之徒,散之城阙。
君始以五经教授学徒,人皆以唐五经呼之。
未几国乱,骨肉自相屠戮。
继而南唐兵取闽,王氏族属靡有孑遗,皆如所料,仅脱于难者惟君一人。
自非明哲保身,其能尔耶?
君初闻闽灭,乃衰绖出郊,东望故国,一酹先王,大恸而还,曰:「天作孽,犹可违;
自作孽,不可逭。
王氏之灭,非天也,亦自取之尔,复何言哉」!
始,李景之灭也,乃以富沙、延平剑浦三县为剑州
刺史陈诲将欲兴建黉馆,以延多士,初闻「唐五经」之名,始议表君教授俊造。
君闻之曰:「昔孟轲氏不以三公易其介。
使富贵如我所欲,则冠貂蝉、秉节旄久矣。
惟夫不以易其介,所以遁世而无闷」。
遂以废疾谢绝宾客,终日杜门,虽比邻亦莫得见其面,环堵萧然。
卒于大宋乾德四年,寿九十有四。
娶黄氏,先卒于闽。
晚得一子曰玠,有贤行,秀而不实。
娶郑氏,有子一人曰馀庆,治家有法,轻财重义,乡闾之人皆以仁厚长者归之。
娶邱氏,有男六人、女二人。
二女皆适士人。
男曰说、曰询、曰绶、曰端、曰靖。
季子早亡,馀皆业儒。
端一举中嘉祐八年进士第,今为河阳节度推官
有文有守,不忝厥祖,施诸政事,所至皆有仁声。
娶魏氏,卒而无子。
继室徐氏,生二女一男,皆幼稚,男曰淮。
先是,君之寝疾也,呼其子玠而属之曰:「古者士踰月而葬。
葬言其藏也,令人不可复见尔。
近世流俗之葬,孝子慈孙欲荣其亲者,墓惟恐其不大,马鬣惟恐其不高;
而又旁揭丰碑,褒扬盛美,弥亘道左。
是皆无益于亡者,适所以为寇盗发掘之标。
唐末之乱,王公贵人、贤士大夫例遭此祸,路旁每见,为之动心,可不戒哉!
我病且死,汝则埋之,切勿徇俗,以阴阳风水吉凶为拘忌,但择高明爽垲之地,免卑湿沮洳足矣。
不封不树,勿为标识铭志碑碣之具,听人耕种其上,刍荛雉兔往来勿禁。
慎毋蹈衰世馀习,自贻后悔」。
及君卒,其子玠葬君于水云村之原,一如治命。
及玠之卒也,子馀庆方在襁褓。
玠始病笃,因自取针刺其姓于馀庆之右臂,及封乃祖遗书数卷留以付之。
丧服既除,其妻持孤子适他族。
洎馀庆长而母亡,惟见臂字遗书而已,迄莫辨其祖所葬之地。
日月既迈,询之乡老,亦无有能知之者。
至今子孙春秋拜扫展省,合祀于其子玠之墓耳。
呜呼!
如君之全身远害也,何其慎终惟始,而其长虑却顾又何其远也!
世之小人嗜利亡躯,朝不谋夕,其视于君,为何如哉!
祖禹嘉祐中就试礼部,始识君之曾孙端京师逆旅中,与之语,喜其有诚明自得之学,不入时辈,每亲炙之。
是年,进士丙科,而祖禹亦幸尘忝。
自入仕,契阔二十馀年,一日邂逅于河阳幕府,虽其淹回沮抑,而气未尝少衰于曩时。
傥非以其所学充其所养,能尔邪?
祖禹近参订唐史,事有疑似者数条,质之于,悉能援引他传杂说,并唐文士碑铭书疏之类以决其疑,莫不皆有證据。
予深德之,而且叹其博洽
因发蠹箧,出乃祖遗录相示,曰:「曾大父生于晚唐,长于五代,而卒于国朝之初,经历甚多,阅世甚久,惜其晦迹不仕,不得托名于一代史书。
前辈已往,知者绝少,第恐将遂湮没,为子孙者不得无罪。
吾子其能为我发潜德之幽光乎」?
祖禹曰:「唯」。
谨以君出处遗事而次第之,以为家传。
直述其言与其所行耳,不敢置一字褒贬于其间,庶几子孙稍得其实。
后之君子尚论古人者,见其传而得其人,则是非美恶于是有在,固非祖禹所得专也。
传成,归之于,俾藏祖庙,以为无穷之传云。
赞曰:甚哉!
出处,君子之大致也。
五季之乱极矣,闻人奇士不幸生于其世,未有不被其污蔑者,求之于传,盖无完人。
君独能归洁其身,视轩冕若将浼焉。
彼其克享眉寿,始终名节,垂裕后昆,在当时岂不谓之难得哉?
况乎议论磊落,本乎纯正,有晋叔向唐陆贽遗风,尤非五代间诸臣所能到。
使之一旦立人之朝、食人之禄,想其正色凛凛,临大节而不可夺。
惜其埋光匿影,其在当年,犹不可得而见,况后世乎!
是知自昔英雄豪杰、义夫节妇,迹不践于中朝,名不登于太史声名文采与草木俱腐者,可胜计哉!
司马子长谓,伯夷叔齐孔子,则西山之饿夫耳,渠不信然?
鹖冠子 北宋 · 陆佃
 出处:全宋文卷二二〇八、《陶山集》卷一一、《鹖冠子》卷首、《永乐大典》卷一○二八七
鹖冠子楚人也。
居于深山,以鹖为冠,号曰鹖冠子
其道舛駮,著书初本,而末流迪于刑名。
《传》曰:「申韩厉名,实切事情。
其极惨礉少恩,而原于道德之意」。
盖学之弊有如此者也。
故曰:「之后,儒分为八,墨离为三」。
呜呼,可不慎哉!
此书虽杂刑名,而要其宿,时若散乱而无家者,然其奇言奥旨,亦每每而有也。
自《博选篇》至《武灵王问》,凡十有九篇。
退之读此,云十有六篇者,非全书也。
今其书虽具在,然文字脱谬,不可考者多矣。
语曰「书三写,鱼成鲁,帝成虎」,岂虚言哉!
余窃闵之,故为释其可知者,而其不可考者辄疑焉,以俟博洽君子。
慈孝寺饯子敦席上奉同孔经父八韵(文集、山谷集题下注:文仲。)1087年4月12日 北宋 · 黄庭坚
 押尤韵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日永知槐夏,云黄喜麦秋
同朝国士集,赐沐吏功休。
祇园冠盖地,清与耳目谋。
晴云浮茗碗,飞雹落文楸。
一客众主人,醉此顾虎头
虎头持龙节山谷集校:一作汉节,排河使东流。
厥田惟上上,桑麻十数州。
计功不汗马,可致万户侯
太学试院 北宋 · 黄庭坚
 出处:全宋文卷二三二六、《山谷全书·别集》卷七、《豫章先生遗文》卷一○、《山谷年谱》卷二三
元祐三年正月乙丑,锁太学礼部进士四千七百三十二人。
三月戊申,奏号进士五百人,宗室二人。
子瞻莘老经父知举,熙叔、元舆彦衡鲁直子明参详,君贶、希古、履中、器之、成季明略无咎尧文元忠、遐叔、子发、君时、天启、志完点检试卷。
是日侍御史日晏不来,为子发书。
叔父给事行状元祐八年五月日撰)1092年 北宋 · 黄庭坚
 出处:全宋文卷二三三三、《山谷全书·别集》卷九、《豫章先生遗文》卷八 创作地点:江西省九江市修水县
黄氏本婺州金华人
高祖讳赡,当李氏时,来游江南,以策干中主,不能用,授著作佐郎,知分宁县
解官去,游湘中。
久之,念藏器以待时,无兵革之忧,莫如分宁,遂以安舆奉二亲来居分宁,因葬焉。
公曾大父及光禄府君,皆深沉有策谋,而隐约田间,不求闻达。
光禄聚书万卷,山中开两书堂,以教子孙,养四方游学者常数十百。
已而仕于中朝,多钜公显人,故大夫公十伯仲,而登科者六人。
分宁仕家学问之原,盖皆出于黄氏。
公少举进士,有声场屋间,登嘉祐六年进士第,授宣州司理参军
治大狱亡虑百数,无不得其情。
公去官,老狱吏尝窃叹息,以为狱官能尽心于治狱,不可欺以秋毫,仁厚精密,前后未见其比。
虔州会昌,治公家如营私,视民病如在己。
会昌民健讼,善匿情成狱,户婚事多久不决。
公开导教劝之,待以恩意,因钩索其曲直,久乃皆服。
其治大狱,多可传道。
世称仁厚吏者,徒苟欲生之,公则不然,曲折务尽其情,要使不冤然后已,故会昌民至今思之。
秘书省著作佐郎,知鄂州崇阳县
未至,丁母夫人蓬莱县太君徐氏忧。
服除,江淮发运使张颉举充勾当公事,未行,或荐公于王荆公
荆公召至中书,问免役法,公以但知旧役法牙规对。
荆公问甚悉,曰:「能留心旧法,必能办新法矣」。
荐于上,遂为司农寺勾当公事
召对便殿访时事,公对曰:「陛下意在惠民,法非不良,而患在奉法之吏多非其人。
朝廷立法之意则一,而四方奉法之意纷然不同,所以法行而民病,恐陛下不尽察也。
河北郡县被水,河东河南京东西皆旱,淮浙飞蝗蔽野,江南疫疠,恐陛下不尽知也」。
遂命公同司农寺丞程之才体量河北、河东灾伤赈济,道除知司农寺丞
公以荒政十二为科条,州县可行者以付守令,其大者或请或遂,务以济民,不专于黜不职之吏立威而已。
归报使事,又言所见民间不便于改法者数条。
明日,上谓执政曰:「黄某忠厚,可使除太子中允利州路转运判官」。
既行,就差提举秦凤等路折纳欠负。
公一听输粟,优估其值,凡折纳五十馀万。
召为司农都丞
异时命陕西转运司为两路,移用常苦不足。
公议两路赋入薄厚、事权重轻皆不侔,使者各为备边之计,偷自便而已,其移运籴买,势必相倾,故每告乏,请复通为一路。
后卒如公议。
监察御史里行熙宁十年七月也。
公疏言:「一人之智不若十人,十人之智不若百人,此有馀不足之辨也。
成天下之务,莫急于人才,愿责两制近臣、监司郡守,各荐所知一人,陛下因所举而任之,于其能否成败之际,亦足以知天下之大吏所以事陛下者」。
上用其言,敕内外待制以上、台谏官、三路都转运使至诸路转运判官,各举才行任升擢官一员,于是应诏者百馀人。
公又疏言:「势孤地寒,远迹下僚者,既得以名闻于上,愿诏中书审察其能而用之,则急才之诏不虚行于天下」。
又疏言:「自五年以来,天下水旱,下户实蒙支贷倚阁之惠。
今幸岁丰,有司悉当举催。
久饥初稔,累给并收,是使百姓遇丰年而思歉岁。
乞定诸路举催欠负,上二等户三分收二,下三等户收半,仍饬官司听民折纳」。
又言:「都检正俞充结中人,徼幸富贵,不宜使佐具瞻之地」。
并言:「王中正任使太重,恐为后忧」。
又面论之甚切。
上曰:「人才盖无类,顾驾御之如何耳」。
公对曰:「虽然,渐不可长。
圣人长驾远御,故四凶在朝,不废时雍。
彼皆才器杰然过人,任使称意,为后世虑,故放殛之耳」。
上曰:「且置此事。
河决曹村,京东尤被其害,今以累卿」。
京东体量安抚,公条举百馀事,大略疏张泽泺至滨州,以纾齐、郓,而济、单、曹、濮、淄、齐之间,积潦皆归其壑。
郡守县令能救灾养民者,劳来劝诱,使即其功。
发仓廪府库,以赈不给。
水占民居未能就业者,择高地聚居之,皆使有屋。
避水回远未能归者,遣吏移给之,皆使有
所灌郡县,蠲赋弃责。
流民所过,毋得徵算,使吏为之道地,止者赋居,行者赋粮。
忧其无田而远徙,故假官地而劝之耕;
恐其杀牛而食之,故质私牛而予之钱。
弃男女于道者收养之,丁壮而饥者募役之。
初,水占州县三十四,坏民田三十万顷,坏民庐舍三十八万家。
卒事,所活饥民二十五万三千口,壮者就功而食又二万七千人。
得七十三万二千工,给当牛借种钱八万六千三百缗。
归荐士大夫,后多朝廷所收用也。
差同结绝相州狱事。
初,相州事发于皇城,卒事十九不实,知杂御史蔡确锻鍊成狱,以此自媒。
中丞邓温伯御史上官均上疏论之,温伯又在经筵造膝而论。
耳目长具得温伯所言,又善伺察中人主意,即论温伯朋党为邪,与罪人为地。
又任残贼吏日引诸囚,如使者虑问状,称冤者辄苦辱之,有人情所不能堪。
及上遣黄履李舜举按状,而囚以为如前,皆引服。
于是天子不疑,而温伯皆得罪;
犹独上疏争之。
公至未几,而具狱上矣。
公尝谓子弟:「吾失不极论此狱,甚愧于上官御史也」。
提举南郊事务,斟酌损益,为《南郊式》二十卷。
监试国子监开封进士,奏增损《贡举式》,进士以为便。
已事对便殿,言近岁虽以经义取人,太学诸生文章体制未能近古,大率集类章句,联属对偶,风传四方,谓之新格。
不禁其渐,文章反陋于作诗赋时。
乞申敕教官,稍令务本,以深学者之原。
集贤校理判尚书刑部赐绯衣银鱼。
元丰三年权发遣河东提点刑狱,兼提举义勇保甲
明年秋,召阅泽州保甲,补官者五十八人,特改一官。
八月,麟、府军兴,兼权转运判官,又差定代州地界。
公条具曲折为十二寨图以进,且言:「建议者以分水画界,恐地势不能尽然,启豺狼心,失中国险固」。
其后辽人果责分水之言,包取两不耕地,据有形胜,下临雁门,父老于今以为恨。
王中正发军兴,皆用一而调二,其数皆千万计,或非所急,或非所用。
转运使陈安石计不知所出,奉行唯力,恐不办,或增调之,一道骚然,百姓朘剥至骨。
公为言:「主将非其人,其势必败事。
乏军兴,虽罪死,斟酌事宜,使不乏而已,何忍自竭根本」?
安石字谓公:「夷仲安石老业,今日但保首领归,安能顾惜待制」?
其任国家大计盖如此。
公每为中正言朝廷大体,民命重寄,赞道其所长,稍稍规之。
初虽乐言,不以为忤,及将出界,取公钱钜万为特给,中正父子多自予,馀以差给凡在军者。
公为言:「敛天下以奉一方,皆出于不得已,愿更为县官爱惜」。
中正始怒。
是时随军使臣员二百,多请托徼幸成事,或父子兄弟皆在行,中正已取其半。
庄公岳赵咸将漕随军,公在塞内主续馈饷,欲部分使臣护道路,而中正所取之馀,尽随公岳,无在者。
师去界已百馀里,移文追之,皆不报。
公谓勾当公事孔文仲,当自驰往取之,夜置酒与文仲诀,文仲泣曰:「公行军,外事不可知,使臣从军,非公责也」。
公曰:「王事当计成败,岂但塞责耶」!
从十数骑,尽夜追至军,中正等皆大惊。
公骂公岳,取使臣五十馀复归。
因上疏言大军必无功,未有以善其后。
乞募民入刍粟实塞下,得以补官,及一切除罪,少宽近边百姓已竭之力
已而大军溃归,中正归罪转运司应副乖方,且言黄某不肯协心同力。
上遣御药士宣簿责乖方十事,公以书对,称死罪,皆实有之。
继遣开封府司录喻陟潞州置狱。
安石以应副漕挽,免就狱。
公独对吏月馀,但坐奏请张皇,降一官,在职如故。
师出以元丰四年冬,降官以五年三月
是冬,以绛州王达群盗阻山,横行劫略,达张红伞以入县镇,奉诏督捕,尽十二月,悉捕斩之。
六年六月,还所降官,又以教保甲应格进一官。
诏按边州违法透漏事,至岚、石州,道遇岢岚军流民,经略司奏请,已被旨给路粮遣还本郡,而老幼二千馀口,号泣于道,拥公马首,自言昨以雨多籴贵,暂来就贱分。
锄一夏,已见穟,已立苗,愿及分田乃归。
公即慰谕,移岚、石州,未得发遣,立为奏入,内侍省递其言:「所问情实如此,臣不敢以忧非其职为嫌,改朝廷之成命为罪。
窃惟老小二千口不得其所,陛下必为之动心」。
闻数日,遂得报,可其请。
十月,罢提点刑狱,为权发遣同提举保甲,视转运副使
八年九月,诏以明年正月罢赴阙。
司马温公言,閒居往来陕洛间,闻河东民言甚美,因熟问治状。
吕正献申公亦言,河东军兴,边民德公甚厚,顾朝廷不尽知耳。
公在河东六年,未尝乞赴阙,虽在团教场,未尝易儒服,故在陕西、河北,独不赐战袍。
元丰末,他路保甲拥兵入县镇,贼杀官吏,群盗通行数州,独河东保甲不为犬吠之盗。
元祐初,除尚书户部郎中,治左曹
二月,差按察成都等路茶事,兼体量邛州蒲江盐井利害。
先奏罢陆师闵所行公私甚病者,乃具奏曰:「臣奉被使旨,所至访求利害,至熟榷茶之法,实有害于川陕之民。
盖官司不原朝廷立法本意,希功幸赏,以得为多,于是禁网滋繁,百姓受敝。
陆师闵立法最虐,故取利最多,上累国体,下敛民怨。
中外臣寮所言茶事害民六科,皆有事实。
若遽论之,不若尽以予民,使园户自卖,商贾自贩,官收税引及歇驮钱。
并复熙宁以前博马之策,无交易之烦,无脚乘之劳。
抉去故敝,一从私便,无复可议。
若致详于公私之际,则先当议民,其次商贾,其次边计利害,各有所在也。
今蜀民通患币轻钱重,商旅赍携,息不偿费。
若不捐榷茶,尽与商贾,则百货未能流通,脚乘未能猝备。
非唯园民之货郁滞,绝其资生之路,若蕃市交易万一不继,亦足以害经久之法。
今若捐十一州之与商贾,仍以川峡四路及关中诸路与之为受茶之地,宜若可以尽泄川茶,以补蜀民久困;
而官以善价取雅州兴元府所产,以赡熙秦诸州,酌中法以为边备,于理为可」。
于是朝廷许同转运司尽公私之便,商度立法。
公又奏曰:「产之地尽在川路,卖之地全占陕西
其发至陕西六路者为纲,榷于川峡四路者为食茶。
若产之地除去榷卖侵刻,取息太重,搜捕苛扰,差雇不和,配卖赊欠,预俵折纳,滥赏诸敝,则卖之地随事制宜。
其目有六:一曰路分全占陕西州县,又榷取京西金州
以东南望之,疑若专利太多;
以天下观之,阜通川陕之利以备边,而不病东南,则势均矣。
故以熙河秦凤泾原为禁旧路,以永兴鄜延环庆为通茶新路。
不禁旧路,无以制蕃市;
不通新路,无以便民欲。
使通塞常相权,则公私可以共利。
二曰卖给历,抑配及官卖末茶。
今尽除宿敝,又禁南茶无入陕西,使川茶常不失中价,则民不知榷茶之害。
三曰茶色不等。
盖汉茶食嫩,蕃茶食老。
雅州之名山,自兰州入邈川,至于于阗
兴元大竹,自阶州入欧家,自河州入木波。
洋州西乡,自河州入木波,至于三耶、龙谷。
今区别茶品,以入诸路,则可以适汉蕃所宜。
四曰价直腾踊,则害马价。
今以茶马相宜,以斤对寸,高下适等矣,因宜增损,则可以制边备之费。
五曰博易夺市易之权。
污吏挠法,法不可为污吏废。
今边市博,大者在马,其次金帛。
去贪者之害,乃可以通边市之利。
六曰脚乘不均。
盖缘军兴,脚乘踊贵,故高立雇直,遂以诸场所博污滥之物,高价估折。
今若斟酌高下,损其馀以资铺兵,则可以均力,使之任并定博马,岁额以万八千匹」。
又奏蒲江盐事云:「邛盐旧价太高,已蒙朝廷权减斤为八十五钱。
然污杂湿恶,积敝未除。
今欲止绝汀淋灰土及煎胆水,止用九井正水煮一色盐,用权减价为定法,专用食邛州,禁外来官盐及小井盐。
其汀淋等盐八百六十二斤,乞于正额除之,仍宽盐户旧欠,十分除二分。
邛民数十年之病,于是悉除」。
所奏皆即施行。
直秘阁权发遣都大提举成都府利州陕西等路茶事,兼提举马监牧公事。
以职事入奏,落「发遣」字。
朝论以宰府官属当得中立不倚之士为助,以公不附会朝廷,必废茶法,已而公私便之,故二年十二月,除尚书左司郎中
公语子弟:「昨按察川陕茶政,随事制宜,便于公者不苟去以为名,害于民者不苟存以为利。
论者未以为然。
是岁遂代前官,领茶马事。
前日所以绳治人者,皆身当之。
在职岁馀,法无疐阂不可行者,士大夫乃颇见信。
故知无心以制事,利害则合而听之,在人在己,无间然矣」。
初,陆师闵时,岁计茶息以一百二十万缗,掊克敛怨,无所不至,岁乃得二百万缗。
及公将使事,尽除公私之病,比数年,亦得百二十万也。
四年十月,除起居郎
知公者贺曰:「公学问文章,宜任论思献纳,而经营四方馀十五年,从此乃得涂辙」。
公谢曰:「王事内外一耳,岂敢有择邪」?
五年六月权中书舍人
九月,迁集贤殿修撰枢密都承旨
公言比岁累进官,无功状,固辞不敢就职,乃以修撰充陕西路都转运使赐紫衣金鱼。
陕西狃习军兴,帅府常侵渔,岁计金帛,监司为军兴时柄在帅府,欲按举则掣肘,故瘖不治。
公痛以法绳治大府,责其逋负。
六年十一月,除给事中七年正月就职。
于是数月无除拜,所駮奏法令二十馀事,皆见听。
自诏绝夏国岁赐,边臣往往邀功生事。
间小入钞略,虽亡失过当,匿不以闻;
及幸胜,论功则上下相蒙以冒赏。
朝廷既治通远军上首虏不实当之罪,罚金。
公駮奏不听,因复言:「今日阅实边臣功过,止用保明文字而上功状,故不以实,则无功者论赏,死事者不见哀恤,军律渐隳,何以禦侮?
纵未特行贬黜,宜自朝廷申敕法令,以惩后来」。
五月戊子,病疽甚,卧家,求致仕,不允。
丙申,不幸捐馆舍。
知与不知,无不哀悼。
诏给赙赐有加焉,假官舍庇其诸孤,下所属调护葬事。
娶刘氏,尚书屯田员外郎致仕涣之女,封彭城县君,先公没十年。
子男四人:曰叔豹遂州司理参军
叔向太庙斋郎
叔夏,举进士
叔敖封丘县主簿
女三人:长适承务郎李逡,馀在室。
有文集十卷,奏议二十卷。
公读书常自得意,以为学问之本,在力行所闻而已。
不惮改过自新,善用规谏之言,一言而善,终身纪之。
其于不义,小心畏避,人笑其怯;
见义而行,胆气烈烈,无不叹息。
平生忠信孝友,自以无负于上下神只。
张颉江淮入奏计,与丞相吴正宪公语东南水旱,意以为病新法;
正宪公至上前道之。
已而上参问,自东南来者皆曰无有。
有诏治语所从来,窘甚,召尝所与往来者计之,莫敢过者,召公而公至。
问曰:「计将安出」?
公曰:「士大夫岂效儿女辈语人前匿之邪!
今所对者天子大臣,尝言之,不可食;
未尝言,不可强服」。
乃释然,用公言得罪,亦不深悔。
公天资洁清,非其义,虽饮食之物不虚受也。
到官,必推廪给圭田与前人,然后就职;
罢官,必亟解职,推廪给圭田以与后人,自少长行之不变。
及为大吏,廪给于法疑,必辞厚而取薄,非矫揉为之,心安而性服之也。
刘夫人没后,家事尽付诸子,未尝知有无。
旁无妾媵,寝室萧然,惟书册而已。
举吏六百馀员,必问能否,不行请托。
其举擿有罪,小赃污时见纵舍,至酷吏残民,必击去之。
河东时过正平县,有民扶老妪自言:「尉疑我窃盗,笞掠我,今母子共有三足指存」。
问尉,曰:「高士造以疑执讯此母子」。
有实,即奏罢之,曰:「不去士造,无以谢此两母子之不辜」。
屯留司马宏,温公兄之子,右丞相范公之婿也,望公荐拔。
公察为吏尚奇怪,立诽谤木听民言,然及其县,吏民困于威虐,皆无完肤。
即召数之曰:「不能改,且奏罢若矣」。
刘昌祚代州,役壮城卒缮官舍,一卒坠地死。
监司会议,欲案其罪,公曰:「昌祚才器,必为名将,诸君幸缓其小过,且为诸君因行案之」。
公至代,阅昌祚吏治军政甚修,方略耳目足办边事,因作荐章,极口称道之,故事遂已。
公之奏举人,皆此类也。
诸孤将以今年九月,奉公及刘夫人之丧,合葬于分宁县双井之台平、大夫公之墓次,方求当世之君子位光显而其言立,且知公之表里者为之铭,以传信来世。
庭坚越在衰削,哀不能文。
公之遗事,多所散轶,追次其在者,广记备言,以待采择。
谨状。
元祐八年五月日,第九侄某状。
京东运副谢到任表 北宋 · 毕仲游
 出处:全宋文卷二三九一、《西台集》卷二、《皇朝文鉴》卷六九
分符京右,方谨颁条;
改使山东,猥当外计。
恩私并及,感惕交深。
伏念臣本以书生,学从吏道。
和铅抱椠,既非博洽之名流;
揽辔登车,又乏经营之旅力。
出没风波之险,支离疾病之馀。
虞寄任之难胜,顾以废閒而为幸。
比蒙遣用,已戴生成。
未遑宣布于上恩,乃复叨移于剧部。
仍迁将漕,稍畀事权。
虽知繁使之可荣,大惧谫材之速戾。
此盖伏遇皇帝陛下法天广大,如日照临。
道滋务于远图,器不遗于近用。
从事诏条之内,常欲力行;
故遣司调度之繁,试观心计。
臣敢不三思厥职,一意在公。
必祗赴于会期,以图报上;
务爱养其基本,不至病民。
非专官谤之逃,冀合公家之利。
李伉文潞公 北宋 · 毕仲游
 出处:全宋文卷二三九四、《西台集》卷八
某谨再拜,上书留守潞公太尉阁下:世尝恨古人之不复生于今也。
三代之时圣贤间作,兴造事功,垂万世之策。
其高才达识,笃学守节,豪杰之士,无世无之。
汉唐时异人辈出,内之廊庙公卿辅相之器,外之边境折冲禦侮虓虎之臣,至于奇功伟行、深谋远虑、辩才博洽文章之士,虽不及三代,而朱梁以来莫能有也。
某以问人,人则曰:「此古人也,今岂有哉」?
某私念以为,古犹今也,元龟大璧、楩楠豫章、虎熊犀兕之生,凡世所贵之物,与古略相等。
而独于人材如是之不齐,此何理也?
因复念太祖太宗神圣威武,削平僭窃瓜分之域,服五强国,合天下于一。
真宗守之,方内大宁,无犬吠之惊。
其规模制作,皆仿三代之意,度越汉唐
若无人材,何以得此之盛?
乃求故事观之,始知祖宗之朝,有赵普吕端李沆王旦之徒为辅相,有曹彬曹玮李汉超李允则之徒为将帅,不减于汉唐
某以问人,人又曰:「此祖宗之臣也,今岂有哉」?
某私复念,祖宗之距汉唐汉唐之距三代,或七八百年,或五六百年,其人材之不齐犹有说也。
仁宗皇帝慈仁恭俭,临御天下四十馀年,兵休民安,风俗大和。
今有言仁宗皇帝者,虽田亩之间,道路之人,皆为之流涕,而况于搢绅士大夫,尝游于朝廷之上者哉?
其恩德固结于人,非汉唐所能比也。
今又于祖宗之朝若暮相接之近,何谓祖宗之臣今不可有?
乃问诸长老长老始言仁宗皇帝寇莱公文潞公范文正公韩魏公、富韩公者,不减于祖宗之臣,盖与汉唐之臣时异而德均也。
某既讲诸公之德,而又闻潞公太尉阁下独为天下之师臣,年寿高奇,勋业隆盛,有古鬻熊尚父之遗风,汉唐之臣反不及也。
某始悟人耳目之情,轻近而贵远。
天之生人,无私于古今,有遇不遇,未有见不见也。
曩者先子尝辱阁下之知,故先子仕于仁宗英宗、今皇帝之朝,未尝敢为身谋。
虽患难死生,流离颠沛,亦未尝敢失其所守者,恐负三朝之德,伤门下之义尔。
及先人弃诸孤,某之兄弟戆愚孱弱,在迷荒荼毒之间。
而阁下发使吊祭有加于常,抚谕慰恤,不以戆愚孱弱而弃之,则某之兄弟宜如何论报于门下?
然而身孤力小,莫能自效。
惟愿为道旁之父老童稚,望其容貌颜色之如何,归而图画,措诸三代、之名臣物像之间,以自慰释其平生好古之心而已尔。
今某以事过洛,而阁下留守洛郊,前日愿见之心,适其时矣。
夫某得见于阁下,则如见祖宗之臣;
见祖宗之臣,则如见汉唐、三代之臣。
先子之辱知如彼,某之愿见如此。
阁下其进而见之,命也;
其不进而见之,亦命也。
不宣。
元祐党籍碑 元祐奸党 北宋 · 蔡京
 出处:全宋文卷二三六四、《金石萃编》卷一四四、《通鉴长编纪事本末》卷一二二、一三一、《道命录》卷二、元祐党籍碑考、《六艺之一录》卷九三、嘉庆《广西通志》卷二一九、嘉庆《临桂县志》卷九、民国《融县志》卷八、《桂林石刻》第二四○页
【文臣】曾任宰臣执政官司马光(故)文彦博(故)吕公著(故)吕大防(故)刘挚(故)范纯仁(故)韩忠彦曾布梁焘(故)王岩叟(故)苏辙、王存、(故)郑雍(故)傅尧俞(故)赵瞻(故)韩维(故)孙固(故)范百禄(故)胡宗愈(故)李清臣(故)刘奉世范纯礼安焘陆佃(故)黄履(故)张商英蒋之奇(故)
曾任待制上官苏轼(故)刘安世范祖禹(故)朱光庭(故)姚勔(故)赵君锡(故)马默(故)孔武仲(故)孔文仲(故)吴安持(故)钱协(故)李之纯(故)孙觉(故)鲜于侁(故)赵彦若(故)赵卨(故)王钦臣(故)孙升(故)李周(故)王汾(故)韩川(故)顾临(故)贾易吕希纯曾肇王觌范纯粹吕陶王古丰稷张舜民张问(故)杨畏邹浩陈次升谢文瓘岑象求(故)、周鼎、徐绩路昌衡(故)董敦逸(故)上官均叶涛(故)郭知章杨康国龚原朱绂叶祖洽朱师服
【馀官】秦观(故)黄庭坚晁补之张耒吴安诗欧阳棐刘唐老王巩吕希哲杜纯(故)张保源孔平仲(故)衡钧、衮公适(故)冯百药周谊、孙琮、范柔中邓考甫、王察、赵峋、封觉民(故)胡端修李杰李贲赵令畤郭执中、石芳、金极高公应安信之、张集、黄策吴安逊周永徽高渐、张夙(故)鲜于绰吕谅卿、王贯、朱纮、吴朋、(故)梁安国王古、苏迥、檀固何大受王箴鹿敏求江公望曾纡、高士育、邓忠臣(故)种师极韩治都贶秦希甫钱景祥周綍何大正吕彦祖梁宽、沈千、曹兴宗罗鼎臣刘勃、王拯、黄安期陈师锡、于黄迁万俟正许尧辅、杨胐、胡良、梅君俞寇宗颜张居李修逢纯熙(故)高遵恪、黄才、曹盥、侯顾道遵道林肤(故)、宋寿岳王公彦、王交、张溥、许安修刘吉甫胡潜董祥杨瑰宝倪直儒蒋津、王守、邓允中梁俊民、王阳、陆表民叶世英张裕谢潜、陈唐、刘经国(故)汤戫、(故)司马康(故)、宋保国、(故)黄隐毕仲游常安民、汪衍、余爽郑侠、常立、程颐唐义问(故)余卞李格非陈瓘任伯雨张庭坚马涓孙谔(故)陈郛朱光裔苏嘉龚夬王回(故)吕希绩(故)吴俦(故)欧阳中立(故)尹材(故)叶伸(故)李茂直吴处厚(故)李积中商倚(故)陈祐虞防李祉李深李之仪范正平、曹盖、杨綝苏炳茂宗、刘谓、柴衮、洪羽赵天佐李新、扈充(故)张恕陈并洪刍周锷萧刓、赵越、滕友、江洵、方适许端卿李昭玘向紃陈察钟正甫高茂华杨彦璋廖正一李夷行、彭醇、梁士能。
【武臣】张巽、李备(故)王献可(故)胡田、马谂、王履、赵希夷、任浚、郭子旂、钱盛、赵希德、王长民李永(故)、王庭臣、吉师雄李愚、吴休复、(故)崔昌符、潘滋、高士权、李嘉亮、李珫刘延姚雄李基
内臣】梁惟简(故)陈衍(故)、张士良、梁知(故)、李倬、谭扆、窦钺、赵约、黄卿从、冯说、曾焘、苏舜民、杨称、梁弼、陈恂、张茂则(故)张琳、裴彦臣、李称、(故)阎守勤、王绂、李穆蔡克明、王化基、王道、邓世昌、郑居简张祜、王化臣。
【为臣不忠】曾任宰臣王圭章惇
孔文仲朱光庭太常少卿不当奏元祐二年十一月 宋 · 吕大防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七二
臣等窃以朝廷设谏诤之官,固欲开广视听,以尽下情。
然言事之臣,所言无由尽当,须系朝廷审择其言。
或不可用,自当置而不行。
若复挟情用意,则尤不可不察。
伏见谏议大夫孔文仲,累有文字论列左司员外郎朱光庭太常少卿不当,其言殊为乖谬。
臣等昨日已曾面奏,谨具条陈以闻。
一、孔文仲朱光庭本无异于常人,止缘朋附推荐,骤居清要。
谨按光庭进用之初,惟是司马光与臣公著。
公著与光庭素不相熟,但见司马光累称于朝,陛下御笔亲擢为谏官,即非因朋附推荐而进。
一、孔文仲朱光庭未尝献一公言,补一国事。
谨按光庭自任谏官,仅一年半,前后所上章疏不啻数百,赐对便殿,亦及数十。
凡内外法度有未便于民者,小大臣僚有不允公议者,光庭不避仇怨,未尝不言。
兼已往往施行,此皆陛下素所深知,岂可谓之未尝献一公言,补一国事?
一、孔文仲朱光庭二年之閒,躐等超拔,望轻资浅,恩宠太过。
臣等窃以朝廷用人,固不当专较岁月。
兼自来两省以上差除,亦不曾专用资序。
光庭始初自因御笔亲除为左正言,一年后自正言司谏,即非躐等。
后来因光庭累次居家待罪,一次为言苏轼,一次为言张舜民罢为右司员外郎,亦非超拔。
今来自都司太常少卿,虽班位少进,亦非峻迁。
且如光庭同时谏官苏辙,系知县资序,供职在光庭后,今已为中书舍人
又如孔文仲,进用在光庭后,已是校书郎,岁馀为左谏议大夫
光庭少卿,岂是恩宠太过?
一、孔文仲太常贰卿,职严地密,使光庭居之,登列谏议,擢领风宪皆可也。
臣等窃以朱光庭今来止是除太常少卿,何以知其后为台谏?
兼朝廷若欲用光庭台谏官,只自左司员外郎除授,有何不可?
一、孔文仲朱光庭一日得志,援程纳贾,当不旋踵。
谨按程颐贾易或罢归乡里,或黜守外任,朝廷亦未有召用之议。
光庭今来止是除寺监官,其职事尤经于左右司,岂能援程纳贾?
借使程颐贾易复至朝廷,于国家岂有所害?
只是文仲党与自以为不便耳。
臣等蒙陛下任用,列居辅弼,以进贤退不肖为职。
只知为官择人,不敢顾避人情。
朱光庭,臣等亦非以其人所为尽善,但今来既知孔文仲所言不当,若却将朱光庭除命寝罢,则恐从此浮言浸盛,正人难立,朝廷之势,日就陵迟。
兼陛下既以臣等为执政之官,而不许臣等执持政事,臣等亦何以自处?
伏望陛下曲回圣听,特赐省察,其朱光庭太常少卿新命,欲候来日帘前面禀。
或更有臣僚党助,文仲论奏,亦乞陛下察其情伪,无至眩惑。
按:《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〇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