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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读王文公挽歌二首 其一 北宋 · 司马光
五言律诗 押冬韵
石室书编富,金华讲席重。
荐神归博洽,鸣玉称雍容。
贰负累囚象,尸臣古瑑踪。
老成今已矣,咨访欲谁从。
王安石熙宁四年二月 北宋 · 司马光
 出处:全宋文卷一二○八、《国朝诸臣奏议》卷一一五、《邵氏闻见录》卷一一、《少微通鉴续编节要》卷六、《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二二○、《东都事略》卷八七下、《名贤氏族言行类稿》卷五四、《太平治迹统类》卷一四、《通鉴长编纪事本末》卷六九、《宋宰辅编年录》卷七、《历代名臣奏议》卷一七六、《右编》卷一七、《续资治通鉴》卷六八
臣之不才,最出群臣之下,先见不如吕诲,公直不如范纯仁程颢,敢言不如苏轼孔文仲,勇决不如范镇
安石知政事之时,已言安石为奸邪,谓其必败乱天下。
臣以谓安石止于不晓事与很愎尔,不至如所言。
今观安石引援亲党,盘据津要,摈排异己,占固权宠。
常自以己意阴赞陛下内出手诏,以决外廷之事,使天下之威福在己,而谤议悉归于陛下。
臣乃自知先见不如远矣。
纯仁皆与安石素厚,安石拔于庶寮之中,超处清要。
纯仁安石所为,不敢顾私恩,废公议,极言其短。
臣与安石南北异乡,取舍异道,臣接安石素疏,安石待臣素薄,徒以屡尝同寮之故,私心眷眷,不忍轻绝而预言之,因循以至今日。
是臣不负安石,而负陛下甚多。
此其不如纯仁远矣。
臣承乏两制,逮事三朝,于国家义则君臣,恩犹骨肉。
安石专逞其狂愚,使天下生民被荼害之苦,宗庙社稷有累卵之危,臣畏懦惜身,不早为陛下别白言之。
文仲皆疏远小臣,乃敢不避陛下雷霆之威、安石虎狼之怒,上书对策,指陈其失,隳官获谴,无所顾虑。
此臣不如文仲远矣。
人情谁不贪富贵、恋俸禄,安石荧惑陛下,以佞为忠,以忠为佞,以是为非,以非为是,不胜愤懑,抗章极言,自乞致仕,甘受丑诋,杜门家居。
臣顾惜禄位,为妻子计,包羞忍耻,尚居方镇。
此臣不如镇远矣。
臣闻居其位者必忧其事,食其禄者必任其患,茍或不然,是为盗窃。
臣虽无似,尝受教于君子,不忍以身为盗窃之行。
今陛下唯安石之言是信,安石以为贤则贤,以为愚则愚,以为是则是,以为非则非,谄附安石者谓之忠良,攻难安石者谓之谗慝。
臣之才识固安石之所愚,臣之议论固安石之所非,今日所言,陛下之所谓谗慝者也。
伏望陛下圣恩裁处其罪。
若臣罪与范镇同,即乞依范镇例致仕;
若罪重于,或窜或诛,所不敢逃。
孔文仲司户 北宋 · 司马光
 出处:全宋文卷一二一一、《司马公文集》卷六○、《国朝二百家名贤文粹》卷一○五
三月二十日司马光顿首复书司户秘校孔君足下。
辱书,教以孔子第门人,而文学处四科之末,所以然之理,幸甚,幸甚!
愚陋无堪,居常不见齿于士大夫,足下徒以生之蚤,而仕之久,亦从而访焉。
称褒之过,而责望之重,且恐且愧,无以自处。
昔也闻诸师友曰:「学者贵于行之,而不贵于知之;
贵于有用,而不贵于无用」。
孔子曰:「弟子入则孝,出则悌,谨而信,泛爱众,而亲仁。
行有馀力,则以学文」。
子夏曰:「事父母能竭其力,事君能致其身,与朋友交,言而有信,虽曰未学,吾必谓之学矣」。
此德行之所以为四科首者也。
孔子又曰:「诵《诗》三百,授之以政,不达;
使于四方,不能专对,虽多,亦奚以为」?
夫国有诸侯之事,而能端委束带,与宾客言,以排难解纷,徇国家之急;
或务农训兵,以捍城其民,是亦学之有益于时者也。
故言语、政事次之。
若夫习其容而未能尽其义,诵其数而未能行其道,虽敏而博,君子所不贵,此文学之所以为末者也。
然则古之所谓文者,乃所谓礼乐之文、升降进退之容、弦歌雅颂之声,非今之所谓文也。
今之所谓文者,古之辞也。
孔子曰:「辞达而已矣」。
明其足以通意,斯止矣,无事于华藻宏辩也。
必也以华藻宏辩为贤,则、唐、景、庄、列、杨、墨、、范、蔡皆不在七十子之后也。
颜子不违如愚,仲弓仁而不佞,夫岂尚辞哉!
足下所谓学积于内,则文发于外。
积于内也深博,则发于外也淳奥
则夫文者虽不学焉,而亦可以兼得之。
学不充于中,而徒外事其文,则文盛于外,而困于内,亦将兼弃其所学。
斯言得之矣。
曾子曰:「尊其所闻,则高明矣。
行其所知,则光大矣」。
足下允蹈其言,为之无倦,将与渊、骞并驱争先,又况游、夏,尚奚足慕?
光方叹服企仰之不暇,自视一无所有,其何以为献?
不宣。
光顿首。
河南志序元丰六年二月 北宋 · 司马光
 出处:全宋文卷一二一七、《司马公文集》卷六五、《古今图书集成》职方典卷四四一、雍正《河南通志》卷七八、乾隆《河南府志》卷首、《司马温公年谱》卷七
《周官》有职方、土训诵训之职,掌道四方九州之事物,以诏王知其利害。
后世学者为书以述地理,亦其遗法也。
唐丽正殿直学士韦述为《两京记》,近故龙图阁直学士宋君敏求字次道,演之为《河南》、《长安志》。
凡其废兴、迁徙,及宫室、城郭、坊市、第舍、县镇、乡里、山川、津梁、亭驿、庙寺、陵墓之名数,与古先之遗迹、人物之俊秀、守令之良能、花卉之殊尤,无不备载。
考诸韦记,其详不啻十馀倍。
开编粲然,如指诸掌,其博物之书也。
次道性嗜学,先正宣献公蓄书三万卷次道毁齿至于白首,从事其间,未尝一日舍置。
故其见闻博洽,当时罕伦。
又闲习国家故事,公私有疑,咸往质焉。
又喜著书,如《唐书》、《仁宗实录》、《国史会要》、《集注史记》之类,与众共之或专修而未成者皆不计外,其手自纂述已成者,凡四百五十卷。
盖昔人所著,未有若此其多也。
次道既没,太尉潞公留守西京,其子庆曾等奉《河南志》以请于公,曰:「先人昔尝佐此府,叙其事尤详,惜其传于世者甚鲜,愿因公刻印以广之。
岂徒先人蒙不朽之赐于泉壤,抑亦使四方之人未尝至者,得之如游处已熟;
后世闻今日洛都之盛者,得之如身逢目睹也。
幸公留意」。
公从之,且命光为之序。
光于次道,友人也,乌敢以固陋而辞?
时元丰六年二月戊辰端明殿学士翰林侍读学士司马光序。
翰林学士承旨端明殿学士翰林侍读学士给事中知制诰王圭礼部侍郎 北宋 · 苏颂
 出处:全宋文卷一三一三、《苏魏公文集》卷三○
敕:惟我仁祖,享国永年。
盛德成功,将传于万世;
备言广记,必藉于三长。
间咨博洽之材,入预刊修之职。
笔削之载,方览奏篇之来;
感怆之馀,良嘉善志之美。
以尔具官某文章高第,经济闳才。
承密命于内庭,屡闻忠益;
领诸儒于东观,甫就编研。
追书四纪之见闻,大备一朝之典法。
言观类例,咸自裁成。
惟史氏之懋官,有前书之旧比。
宗伯典礼,天台贰卿,用旌善职之勤,且慰述先之念。
钦兹宠渥,体我眷怀。
可。
太常博士秘阁校理安焘祠部员外郎 北宋 · 苏颂
 出处:全宋文卷一三一五、《苏魏公文集》卷三二
敕具官某:夫校文天禄,方登博洽之才;
承务南宫,是为清要之选。
爰畴善职,叙进荣班。
以尔典学清修,决科高妙。
试之藩府,则外台从事之贤;
擢于奉常,则有司言礼官之最。
因第劳于岁课,宜升寀于冰厅
益思讲绎之勤,用副咨询之举。
可。
谢改度支员外郎 北宋 · 苏颂
 出处:全宋文卷一三二二、《苏魏公文集》卷三七
臣某言:进奏院递到告敕各一道,伏蒙圣慈特授臣尚书度支员外郎,依前充集贤校理散官勋封如故,臣已即时捧受讫者。
大明升照,幽遐皆瞩于辉光;
丽泽周流,品物咸均于膏润。
顾惟州郡之列,外隔云天之瞻,例沐朝禧,叙升官次。
对南宫之清选,荷中诏之优除,拜赐以还,措颜无所。
臣某中谢。)伏念臣僻儒陋学,衰绪孤生。
始充赋于有司,遂策名于乙等。
脱巾从仕,寖牵俗吏之为;
给札试言,俄玷文林之选。
既效刊雠之业,复参典领之司。
赞蕝礼于奉常,预䌷书于天禄。
栖迟数职,涉历八期。
愧非博洽之能,靡有发明之效。
每循涯分,敢计淹通。
向以私便而自陈,蒙假近封而试守。
出颁条诏,姑度时之所宜;
上体朝廷,惟恤民之是务。
徒内殚于心虑,曾未效于毫分。
昨者伏遇皇帝陛下纂绍丕图,发挥鸿业,遵累朝之成宪,推大赉之殊私。
施命以诰四方,仁无异远;
犹天之运一气,物悉由庚。
而臣恪守藩条,亲逢邦庆。
方切倾阳之志,遽叨增秩之文。
左省通班,猥被殊常之擢;
下邦冗守,益知重外之荣。
揆省非才,悸惭厚渥。
虽官仍古号,无职业之当迁;
而恩出宸慈,顾宠名之难称。
敢不恭于授命,勤以首公,勉修政令之宜,冀有涓尘之补,少收薄最,上报盛时。
臣无任。
谢翰林学士承旨 其一 北宋 · 苏颂
 出处:全宋文卷一三二四、《苏魏公文集》卷四○、《永乐大典》卷一○一一五
臣某言:今月日,东头供奉官待诏董士隆至臣所居奉宣圣旨,召臣入院充学士承旨者。
纶出王言,擢预内庭之直;
星驰使指,顿生陋巷之光。
惴慄于中,彷徨靡措。
伏以禁班亲近,莫如学士之荣;
密命对扬,更优承旨之贵。
自元和之置职,逮圣世之右文,常择有年德可任用之人,使专大号令兴废置之事。
时则有若赵公之多闻博洽郑絪之小心兢谦,崔群识明治乱之分,李绛言为国家之利,入赞基宥,上副圣情。
乃如昧陋不肖之伦,岂称畴咨曰俞之命?
伏念臣禀生不厚,操术无奇,姑缘门业之传,预数文林之末。
历四朝之久,浸尘簪橐之联;
二圣之知,置于喉舌之地。
天官掌选之重,兼金华进读之员。
内省至愚,最为孤立。
每自怜于介特,况已迫于衰迟。
向祈辞剧而引年,再被发中之赐诏。
复迁延于省部,实出优容;
虽勉彊于簿书,愈深惕厉。
岂谓伏蒙皇帝陛下矜怜孤直,曲赐生成,因图任于旧人,俾奉行于别旨。
望复门之秘邃,恍若神游;
念继世之遭逢,重为荣遇。
惟先臣之昔仕,被仁祖之深知。
再践禁林,常承于昼访;
屡陈谠议,每见于褒称。
怆徂岁之如流,偶遗孤之未殒。
逮此非常之宠,复叨深厚之恩。
对捧紫泥,感极而继之以泣;
仰酬渥泽,力殚而岂敢爱生。
惟当夙夜在公,靖共尔位。
视砖花而直入,始务恪勤;
问温木而不言,益思毖慎。
谨职业之守,罄倾输之诚。
知无不为,死而后已。
臣无任。
太子少傅致仕赠太子太保孙公墓志铭治平三年七月 北宋 · 苏颂
 出处:全宋文卷一三四五、《苏魏公文集》卷五五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尚书礼部侍郎参知政事孙公讳抃,以嘉祐七年三月上封求解畿近,拜观文殿学士翰林侍读学士同群牧制置使
后二年二月,以疾谢不能朝,乞上还所居官,拜太子少傅致仕。
其年十一月戊辰薨于春明坊居第。
薨后十九月,乃克葬于开封县新里乡之刘柴原,实治平三年七月癸酉也。
公之薨也,天子以先帝执政臣,赙恤甚厚,为罢垂拱朝一日,特遣中使存问其家事,又赠黄金百两,制赠太子太保,升其二子官一等,一异姓亲为斋郎
有司案礼尚书官,谥曰文懿
其葬也,诸孤议请铭于公常所亲善者,谓无若某厚。
某于是考察其言行功状,镵于石而纳于圹云。
公字梦得眉州眉山人初名贯字道卿
生五年而学为诗,往往有警句传于人。
尝贽文谒成都尹凌策,将以童子荐之,顾其幼且孤而止。
后累举进士,更今讳。
天圣八年拔甲科,擢大理评事通判绛州
代还试学士院,以太常丞直集贤院判尚书祠部,迁开封府推官,徙判三司开拆司,又试中书,以右正言知制诰
庆历二年,召入翰林学士,三迁其官至吏部郎中,又帖其职为兼侍读学士,充史馆修撰
皇祐五年五月,拜右谏议大夫权御史中丞
在职二年,上书曰:「臣无状,在台阁无所补益,愿得一州以自效」。
朝廷重违其诚,而不忍使之去外,乃授以学士承旨侍读,修撰如旧。
又再迁其官礼部侍郎
嘉祐五年四月程太保戡解枢密,上念大臣数以言罢,益艰其选用,乃不以常次擢公为枢密副使,不尽八月,遂参预大政焉。
其别使自升近职,历判登闻检院国子监太常寺兼礼仪、昭文馆尚书刑部吏部流内铨都省知审官院,通进银台司兼门下封驳,权知庆历六年贡举,糺察在京刑狱,提举诸司库务醴泉观公事,磨勘路提点刑狱转运使课绩,出疆为契丹国信使
其为中丞,以宪台纲纪百司,又有言责,故事不兼他职,得请解审官
自是以为著令。
二府同修枢密院中书《时政记》,提举三馆秘阁书籍,同译经润文。
公自登朝迄谢事,扬历显剧,通三十年,惟两服亲丧解职五岁,自是不去朝廷。
特为仁宗所器待,尝从容赐对,语人君大体。
公对曰:「人君继天保民,惟兢慎勤俭,任贤纳谏,故能享恭己之名,而延卜年之庆」。
他日又问求贤致治之道,公曰:「方今天下所谓贤者,陛下用之殆遍。
诚愿责其远致,毋以一事不效去之,则人人得尽其才而助成治道矣」。
方是时,上委政二府,而宿望大臣在外者久不进用,公意以此感悟上,上欣然开纳,后闻公议事平恕,称之曰:「老成人所为固不同」。
在两禁十五年,壹意文翰,语未尝及朝政。
暨为中丞,访天下事,有不得于心,则抗章论列,指切时病,一无所避。
然其言逊而事显,不以激讦为直,欲人主信而易行。
以此多见听用。
内侍守忠特恩遥领武宁军节度,制下,谏官、御史固争不能得。
公最后上疏曰:「太宗时王继恩有军功,不过授宣政使,今守忠信宿旧,然无继恩功,而节度使将帅极任,非特宣政之比,若轻授之,是弃祖宗法也」。
上即日为追寝守忠命。
温成后之丧,大建陵庙。
公言本朝宗庙事皆集三省议乃定,请以付外如故事。
不报,又合诸御史求对,面陈非便,至再拜以请。
上亦为改容逊谢之。
其后罢立忌日,去庙乐,园陵使得更为监护葬事,繄公所启也。
二府虽不久,而建言亦多。
尝谓承平世边臣有劳,不可以官赏,恐徼功者生事于疆场。
三司使宜用敦厚有经术之人,使宽天下财利,茍以趋办应猝为任职,则掊克之患滋长矣。
诸公深以其言为然。
素喜荐士,善论人物。
其荐御史得今河东经略唐公介高阳安抚吴公中复,皆一时之杰也。
公再领太常,某时正为博士,数得接公论礼事,每议下则使僚属各陈其所见,闻已,然后为之裁定,以此知公之所存也。
公为人外简易而内严谨,性至忧畏,不妄举动,既贵益甚。
人或讥其太过,亦不为少懈。
至遇事有所陈,则挺然若不可夺者。
然而一出悃款,靡有缘饰。
故言似激而人主不以为忤,性似而士论不以为矫。
盖其守也固,则势不能挠其发也,诚则物莫之忌。
《诗》所谓「淑人君子,其德不回」者,公得之矣。
初,陈恭公当国,公尝用翰林旧事屡见于中书,已触其怒,后恭公复相,公适执宪,又疏其强毅自任。
及妾张诏狱事废置,由己专权,取必非大臣所宜为者,恭公由是罢政事。
及薨,请谥,有司博士谥荣灵,公执不可,曰:「陈公方重不倚,亦有过人者,如此名则已甚矣,易曰恭可也」。
论难久不决,至请于朝廷,又覆于尚书,卒用公言为定。
于是士大夫称公平允无适莫者多矣。
自少好学,通古今,趣尚体要,不以辨说为博洽
每侍迩英阁进读群书,至前代君臣乱亡祸败之际,昔所讳避不讲者,未尝不反覆开陈,欲人主洞见本末。
曰:「书传所以记此者,正使后世以为戒,故不敢略也」。
文章质厚简重,自成一体,盖似其为人。
有集三十卷,目曰某集。
公年六十九而请还政,亲旧有勉以年未至者,公曰:「强力而仕,不能则止,兹可勉乎」?
于是得请,休养其家,燕閒自适,卒以是年疾不起。
前勉公者乃叹其知命深而信道果也。
夫人王氏,累封某郡夫人
夫人同郡大姓也,三姊皆归里豪,生子者又相嫁娶,颇以寒士疏公。
公既贵,而三家者有来求昏,亦不拒之,又为之保任其子若孙仕者数人。
子四人;
珏,国子博士
佑甫,大理评事,早卒;
哲、林并太常寺太祝
女四人:适戎州僰道献卿太子中舍彭敏行、都官员外郎勾谌、太常寺太祝奉国
孙七人,仕者二人。
孙氏自吴将武后,世居富春,其族盛于江东且历千年,未尝去吴籍。
至公之七世祖朴,乃徙居长安,武、宣世掌西川杜悰书记
其子长孺亦摄彭山卒官。
唐季多故,子孙因家于眉山,以聚书治产教子弟,亲田畴为事,而眉人号其家曰「书楼孙氏」。
然不仕已四世,至公始脱圳亩,推生产与诸兄,而读其家书以举进士
及贵,赠其曾祖讳熠为太子太保,祖讳琲为太子太傅,父讳著明为太子太师,三世之配,皆追封国太夫人,可谓盛于西南矣。
而诸孤遵奉遗诫,卜葬开对,不复西还。
其后又当著于开封乎?
惟公以儒生起远方,遭时得君,自致公辅,行己内信,造次必于儒者。
接人恭而尽诚,居官靡有过事,艰于进而勇于退,卒全功名,考终牖下。
爵位若是,器业若是,行义若是,皆宜铭。
铭之,故史职也。
铭曰:
古之儒者,学然后仕。
语默弛张,动必由义。
其行有常,不学不至。
至之惟难,在公无愧。
公为迩臣,修洁谨纯。
内备顾问,进退循循。
公执风宪,其言謇謇。
庄色于朝,匪躬之惮。
公贰台司,天子之知。
宠至益戒,力极而辞。
孰谓不为,朝有正议
孰谓进取,进辄辞位。
爰始发踪,暨于考终。
视其所履,无踰厥中,匪积之厚,爰德之充。
铭以昭之,诏乎无穷。
工部侍郎致仕掌公墓志铭熙宁元年八月1068年8月 北宋 · 苏颂
 出处:全宋文卷一三四七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许之郾城,有儒学之老曰尚书工部侍郎致仕掌公,讳禹锡字唐卿
起布衣,取进士第
补吏州郡,以外台保任试四才俱优,改大理寺丞
观文殿学士丁文简公荐为侍御史,故相杜正献公荐试学士院、帖馆阁职。
凡仕四十六年,年七十五。
太子宾客贰卿,谢事还里中,居二年而卒。
自结绶讫挂冠,公私未尝有小过失,以寿终乡闾。
君子以为行完而福茂,宜有铭矣。
惟掌氏先出任姓,黄帝之后。
鲁有大夫党氏者,其别祖也。
「党」、「掌」音近,故后世以掌称。
而著者二族:其一居琅邪曰掌同,仕为显官;
一居燉煌曰掌据,前燕时封遂兴侯
琅邪之裔也,世占齐之禹城,曾高以来,未有显者。
皇考讳宣,始以明经起家,官至殿中丞,赠其父讳廷晖大理评事
殿中君既仕,而徙家郾城,因著籍其邑,及公贵,累赠户部尚书
公之始官,历蕲、道二州司理参军,改秩知亳州鹿邑滑州胙城二县,通判安、并二州,知庐州未行,留为御史,出提点河东诸州刑狱公事。
馆阁,以兵部员外郎集贤校理,以刑部郎中直集贤院兼崇文检讨
光禄卿,改直秘阁,两为三司度支判官,徙判都凭由理欠司,出省管勾国子监判司农寺同判太常寺兼礼仪事。
公少自刻厉,力学以进取。
既为吏,则益持其操检,故所居以干廉闻。
并州日,故太子太傅李康靖公杜正献公相继为守,为之称誉于朝,由此名益显。
景祐四年冬,并、忻地震,民垫覆而死者什二三,公以朝命案视其处,赙死者而赒生者,人用安辑。
其为御史,论事务大体而略细故。
方是时,元昊反,大议入讨,公疏「历代禦边,周宣薄伐为得、汉武远讨为失」,且言:「为今之画,宜省骑兵,增步卒,以固圉于内,然后诱诸羌籍其众以侵扰于外,不三二年,狂敌之颈可坐而羁系矣」。
明年三月,有黑风昼晦冥之异,公援《洪范传》五沴侵陵之说,以为此应西贼蓄锐必图内侵,望敕守臣先事为备。
未几,贼杀金明羌帅李士彬,覆其族而去。
公请急遣使者持玺书存拊其馀众,其援兵不救者望正军法,以固诸羌之心。
通判延州计用章坐逗挠军事下狱,流岭南,既而经略判官田京尹洙亦坐参谋失律,降通判
公合诸御史共论其事,以谓用章之贬所以重者,推劾尽文法之过也。
等之责所以薄者,特旨本明恕之恩也。
幸徙用章内地,则仁恩之施溥矣,用章卒得放还。
又论举边任官同罪非是,曰:「亲民钱谷之吏所以同罪者,责其廉隅也。
用兵之法或使贪愚,岂皆清方之士。
望令举者但保明其材武,则翘勇之人皆出而为用也」。
其为提点刑狱,奉诏募河东民为宣毅兵,得二万七千人,调乡民为义勇,得七万二千人,皆教以兵技,不数月,而军律用明,繄公课责之严也。
庆历二年冬,大河冰合,逻者曰:敌骑旦夕径度矣。
朝廷患之,命公护役疏凿,即时通流,边人赖之。
观公之言与其施设,岂特不为者。
然以刻意儒学,不喜外官,颇用此留滞,终老文馆,而中心裕如也。
读书无所择,经史之外,至于五行、星历、占筮、地理、百家之说,世有传者,无不钻凿推求,略习皆通。
藏书万馀卷,犹患不足,月购岁阅,志不少怠。
尝谓翻讨书传,最为乐事,一有会意,如得奇货。
人知其如此,故求怪僻难知之事以穷其学之深浅,公皆推本其自出以示之;
有未见者,累日寻究,至忘寝食,必得而后已。
故当时士大夫多以博洽推之。
雅为陈恭公器重,当国日,尝召至中书谓曰:「上知君有学问,故授以祭酒之任」。
它日被旨,与故翰林王公洙撰《皇祐方域图志》,既成五十卷,上之。
王公奏略曰:「并是掌某讨论辨證,非臣敢冒均其能」。
仁宗面加褒语,再命绘图置便坐,继有金紫缯币之赐。
是后删修《地里新书》、重纂《类篇》、补注《神农本草》、编撰《本草图经》,公皆在其选。
三为开封府国学发解官,所试诗赋论题必择奇奥人不经意者,由是士子望风畏惮,至目为「难题掌公」。
然考覈精审,得人为最多。
将作监丞杨寘,今直集贤院孙觉,皆其所取解头也。
再为殿试编排官,预赐御书「文儒考校」字,即日上诗称谢,优诏奖答。
其著述藏于家者,《文集》二十卷、《晋阳刀笔》六卷、《郡国手鉴》一卷、《周易杂解》十卷。
公为人疏阔,与人言率直无缘饰,初不知者谓为矫伪,久而乃察其诚心无他也。
性至兢慎,居常惴惴,恐若有失。
在朝二十馀年,非疾病惨恤,未尝移告。
当朝趋日,则闻钟声而起,未辨色而立马阙门之侧。
所莅官局,不以閒剧,日必一往,虽祁寒盛暑、大风雪雨,率以为常。
非公事足不历权要门,岁时礼庆则先至,一谒而罢,仆史知指,是日往往不戒而集,其举动有常如此。
奉己廉约,衣服饮食,一如布素时,家无妾媵,躬操几案之事。
人或讥其刻苦,公亦不为改。
平生笃好推命之术,自撰《周易流演遁甲图》一卷,以言人生受天、穷通一出于命,毫发不可逃。
尝推己之见生,演其说为一卷,曰:「年庚寅、月庚辰、日乙酉、时壬午,当《易》之《归妹》,《困》、《震》所谓初、中、末三卦者也。
以世应飞伏、纳甲、五行轨析数推之,卦得二十五少分,三卦合七十五年馀半,禄秩算数休咎尽于是矣」。
梦奠之前,出其书以置枕旁,遂易箦焉。
后序取而视之,虽不尽通其说,然所书乃公中年时手笔,推考始卒,盖不谬焉。
呜呼,可谓信道术而能委顺者耶!
公四娶:周氏、张氏、盛氏、扈氏。
而盛氏,故太保文肃公之女。
扈氏,故翰林蒙之孙女,逮封内黄郡君,先一年而殁。
生五男:世基世京、并早亡;
世康和州防禦推官
世程,太常寺奉礼郎
世衡,大理评事
七女子:五皆从人而亡,一适殿中丞文彦璋,一适某军节度推官刘翯。
孙十四人,而五已仕。
子孙皆传家学,勤吏事,以持守其门户,积善之庆,于是乎见矣。
公于先人,天禧中进士同年也,而某自皇祐以来,辱在馆阁,接公几研且十馀年,又得与世衡为姻娅,故诸孝嗣以纪述见属,义不得辞。
比葬之日,以斯铭纳诸圹中,盖熙宁元年八月某日甲子也。
其地则汝州乡何延原先茔之次也,其合袝则四夫人之柩也。
其铭曰:
士所以学,贵乎博通。
潜心圣贤,稽求大中。
得其本原,治心养性。
探其枝叶,保躬完行。
有如唐卿,其志于是。
浃洽群言,沈酣众艺。
既仕台阁,亦履通班。
不祈茍进,卒老编研。
人谓之迂,曰「吾所好」。
人讥其陋,曾不改操。
今亡矣夫,馀风可导。
来者不知,斯铭以告。
中书舍人孔公墓志铭元祐六年 北宋 · 苏颂
 出处:全宋文卷一三四九、《苏魏公文集》卷五九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中书舍人新淦孔公讳文仲字经父
其先出鲁曲阜苗裔宣圣之后。
袭王公封者逮今四十八世,皆居曲阜
其支属散处四方,多有闻于时者。
而公之六世祖曰绩仕吉州衙推,卒官不复北归,因家新淦
新淦今升为军,号临江,其子孙遂为临江军新淦人
衙推之曾孙处士君讳文质,公之曾祖也。
皇赠光禄少卿讳中正,公之祖也。
尚书兵部郎中、赠正议大夫讳延之,公之父也。
公世儒者,少禀义训,知自刻苦。
经史传注、百氏子集外,至于天文、律历、算数之书,无不识于心而诵于口。
其议论浃洽、讲解精辨,诸宿儒老生往往不能出其右。
嘉祐六年,随乡贡至礼部,奏名为天下第一,廷试擢进士丙科。
初,正议公出白屋,起江表,登庆历二年乙第,至是公又以文名振场屋。
二季武仲平仲相继举太学,试南宫,皆取甲等,故当时语文学高第者,以公家为甲族焉。
一命试秘书省校书郎杭州馀杭,再调南康军司理参军
正议使湖北,请解官侍养。
满岁,用荐举升台州军事推官
熙宁三年,诏举贤良方正之士,龙图阁学士元公绛天章阁待制吴公中复,以公应诏
召试秘阁,论在第一,对制策入三等上。
是时朝廷方大有为,辅臣建议以谓祖宗法度至此已敝,当悉更改用事之人。
争言理财、训兵以合其说,而言事者不以为便,继被谴斥。
而公之策亦不以为便,故执政疑相与表里,奏黜不收。
趣还本任。
既归,值监司旁午,商度利事,皆公策言不便者,相持甚久。
未几,公丁内艰去职遂止。
服除,除充国子监直讲
时学者方用王荆公经义进取,以公不习是学,换三班院主簿
武选日受牒诉不下数百,求官者至有相诟竞于庭。
主判悉以诿公,公为剖析曲直,得与不得,一语而决,人人莫不释然。
著作佐郎通判保德军
军城依山居,人常苦井饮不足,时有泉出城东山腹,挈瓶者又难于出郭,公奏展城围其泉郭内,城人以为非止便于用汲,亦可以为守禦之备也。
官制行,由宣德郎奉议郎还朝,法当得便官,属火山军通判,格用进士,有不悦公者因以命之。
二垒相距才数舍,俱号穷僻。
公适自彼至,未旬月,复被遣,亦不辞而往。
至则修举废坠,督责吏胥,案边琐、辑民务,武守赖以成绩。
元丰八年夏,覃恩转承议郎
今上初纂嗣,太皇太后同听政,相司马文正公,稍复故事,擢用旧人,以毗初政。
元祐元年召公秘书省校书郎,近臣荐谏官者八人,以仪曹方讲庙朝之制,擢公为礼部员外郎
神宗庙配享功臣,众意多在王荆公,公曰:「精忠贯天地,功利及社稷,赠太师郑国公富弼,乃其人也」。
众不能夺,卒用郑公配享。
有言皇族称谓,惟杨王、荆王得曰皇叔,馀疏属当各系其祖,若唐人称诸王孙比
公曰:「主上新即位,宜广敦睦之义,不当疏间骨肉」。
前议遂寝。
二年,自朝奉郎起居舍人左谏议大夫
公素怀致君及物之志,既在言责,益思自效。
每朝廷政令之出,无不深求其得失之迹,以告于上。
前后陈数十事,或用或不用,义之所在,亦不为时之誉诽而回。
未几,迁中书舍人
偶寒疾,未拜命,犹谓所言未尽,惓惓不已。
一夕草奏三千馀言,首论「前代英哲之君容受直谏,其始勤终怠,或致危乱。
愿陛下鉴此,听纳谠言,常若元祐之初,则天下幸甚」。
明年春同知贡举
尝谓士之挟艺以干进,升黜当否,系有司之勤堕。
于是昼则据案以稽参程衡,夜则篝灯以点定朱墨。
前日之病犹未间,而治事不废。
同僚觉其剿瘵,因语以法有疾许先出,不尔且就枕,毋宜自苦如此。
公曰:「居其官则任其责,岂敢以疾自便」。
其勤如此。
卒至于大病。
及事毕,奏榜归第,未旬朔,是年三月二十一日以不起闻。
呜呼!
竭力奉公、以躬徇职如公者,几何人哉?
古所谓以死勤事者,其行虽异,而其徇一也。
两宫览奏恻然,下诏厚恤其家。
及丧归,又命其季弟集贤校理平仲江南东路转运判官,俾得以抚孤弱而视窀穸也。
士大夫识与不识,闻之皆失声嗟悼,以为朝廷丧一直臣
翰林苏公子瞻往抚其柩曰:「世方嘉软熟而恶峥嵘,相师成俗。
求劲直如吾经父者,今无有也」。
予与正议公同年进士,从游有素,熟昆仲之才美久矣!
熙宁初,予方谪官居京师,杜门不接外事。
一日龙图宋公次道惠然见访,曰:「被命初考制科,得孔君策九千馀言,当世利病尽于此矣。
仲舒之博,刘蕡之直,无以过也。
然时议以为书等过优,国朝故事无有此比,考官行得罪矣」!
予骇曰:「方朝廷求贤如饥渴,有人如此而不见录,岂其论太高而难合耶?
抑言太激而取怨耶?
然圣明在上,斯人岂终抑不用者乎」?
它日闻吴丞相欲置之台阁,才得学官,而人已忌之。
连蹇十馀年,今上遂擢用之。
士论以为圣贤相值,乃志士可行之时,天下亦翘足以待其设施。
然而未阅再岁,而天不畀寿,使不得竟其素志。
惟见于言者,可以纪述以示后观,则知其所存也。
元丰四年,王师问罪夏台,兵夫数十万皆出保德境上。
军须百用,通判专任其责。
虽趣办应猝,措置无乏;
然兵久不解,边人厌苦。
公上疏论其不便有三,曰:「大兵未出而人夫预集,一也。
河东雇夫,劳民而损费,二也。
诸路出兵,首尾不相应,三也。
盖虞、夏、商、周未尝无外患,而怀柔制禦之要不在彼而在此」。
去岁议役法者,有以雇为是而差为非。
公曰:「诸言此者,败法乱俗之本,不可不察也」。
议科举者或以经义、诗赋、策、论为四场,或以经义、诗赋为两科。
公曰:「四场是也」。
又谓内降除官出唐之衰政,圣朝不宜有此。
后因日食七月朔旦,上封陈五事曰:「邪说乱正道,小人乘君子,外患陵中国,斜封夺公论,人臣轻国命。
察此所以消厌灾异也」。
凡所言多切直拂时,人为危惧,而上常察其诚意,多为容纳。
又言朝廷起处士、侍经筵,所以崇进道义也。
而希附者众,致兴党论,使人不安其分,浸不可长。
执政罢不以大故,宜全进退之体。
散官领州,恩礼非称。
王氏经义今格不用,而其亲党有专守其说者,不宜置之朝右以蔽惑后进。
熙宁用事之臣有主新法而挠民事者,谪逐日浅,未宜内徙。
有榷盐利而酷刑罚者,请命案实,以正其罪。
上皆施行如其言。
由是论之,居位虽不久,而其志得行,固不为少。
于士望虽未厌,而于公志亦无慊然也。
公为人恬介,自守持重,寡言笑,尤不事请谒。
馀杭日,转运使召与议事,事已驰归,不复趋府。
人问其故,对曰:「于府无事也」。
在朝非公事不见执政,法许同谒亦不往。
与人交不为茍合,久乃见其情至。
前年予忝秋官之命,因上奏曰:「智识明敏、操守专固,臣不如孔某,请以代臣」。
公知亦不谢。
及公再迁近职,荐今彭紫微汝砺黄左司廉自代。
吕丞相称之曰:「孔君能举类矣」。
二公相继进擢,公不以为德。
其接物以诚,无外饰,多此类也。
性喜饮酒,饮益多而色益庄。
其中皞皞然若有所得。
平居未尝问家之有无,内外洒扫之际,家人咨所以处画后事,惟答以无事。
此岂其信道笃而知命至者耶?
享年五十六。
死之日,家无馀贮,惟有书五千卷,皆手自校辑者。
遗文若干篇,某人集为五十卷。
公举进士时,故紫微吕夏卿南省点检官,得公卷曰:「词赋赡丽,策论深博,其文似荀卿子云」。
主司以为知言。
推此言而可以知其他述作之体制也。
夫人清江县萧氏,同郡处士淇之女。
一子,曰元方。
用公遗恩补承务郎
三女:曰保姐、曰馆姐,皆幼;
曰荣姐,早亡。
初,公熙宁中正议公忧,未几,母夫人仁和县杨、祖母仁寿县刘相继弃养。
值岁之不易,并举三大丧,而祖茔无可葬者。
遂谋去新淦而宅九江,卜德化县某乡某里之某穴吉,躬冒山谷,涉历寒暑,不数月而冢宅成,未终丧而室堂具。
乡人见其区处,咸以为得礼之实。
及公之丧归,集贤君挈其孤,相地之宜卜某山某穴又吉,于是元祐六年某月日时,克襄大事,去正议茔相望数里而近,凡域兆堂舍亦如其制。
此又得孝子善继之义也。
前期二季以德铭见属,又得建康张举状公履行甚详,姑摭其大槩,及尝所闻见者以为之铭。
铭曰:
远矣孔氏,四十八世。
曲阜旧封,褒成是继。
旁支屡迁,或越或冀,新淦之族,源同流异。
是生紫微,凤举鸿仪。
父子昆弟,出逢圣时。
高文大策,陈当世之宜;
嘉谟谠议,为天子所知。
元祐初载,乾坤交泰。
公为诤臣,朝夕纳诲。
言无隐情,病不辞惫。
耳目之寄方宣,股肱之亏已逮。
公生贡章,有墓浔阳
先君之侧,又为公藏。
上思遗直,厚恤其丧。
爰命介弟,出使江乡。
言瞻庐岫,幽堂斯构。
蠡泽出其南,岷汉流其右。
虑岸谷之或迁,勒铭诗而示后。
是为有宋之名臣,宣尼之遐胄。
答诏问黜孔文仲事奏熙宁三年九月 北宋 · 王安石
 出处:全宋文卷一三八六、《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二一五
陛下患韩维辈出死力争文仲事,臣固疑其如此。
文仲诬上不直,以迎合考官不逞之意,若不如圣诏施行,而用考官等第奖擢,则天下有识者必窃笑朝廷听察之不明,而疏远无知者谓陛下所为诚如文仲所言,而比周不逞之人更自以为得计。
此臣不敢不奉行圣诏也。
韩维欲出死力争之,若陛下姑息从之,则人主之权坐为群邪所夺,流俗更相扇动,后将无复可以施为。
今流俗之人务在朋党因循,而陛下每欲考功责实,考功责实最害于朋党因循,则其欲挠陛下之权固宜如此。
陛下诚能深思熟计,以静重持之,俟其太甚,然后御之以典刑,则小人知畏而俗亦当渐变矣。
其详乞俟臣祠事罢入见奏论。
龙图阁直学士右谏议大夫韩贽给事中 北宋 · 郑獬
 出处:全宋文卷一四六四、《郧溪集》卷五
天子之视朝,给事中尚书奏事,古之大儒抗节而不挠者多为之。
刘向博洽闻而龚胜以质直显,兹二者可谓名卿矣。
今以汝履道秉义,白首不倦,早司谏列,数有忠言,出领藩府,所居称治。
于其序擢,乃赐以给事中之秩,左右讽议,其不为朕之名卿与!
可。
孔经父二首 其一 北宋 · 刘攽
五言律诗 押先韵
乡里东南秀,衣冠伯仲贤。
先鸣俱中隽,竞爽故无前。
朔雪凋华萼,炎风急逝川。
斗间占紫气,应复在龙渊
孔经父二首 其二 北宋 · 刘攽
五言律诗 押鱼韵
往昔方闻策,中间五谏书。
直绳无废墨,利刃必投虚
任重生何薄,年长恨有馀。
悲君虽视草,不及相如
杜纯等朋党奏元祐二年七月 北宋 · 吕陶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九七、《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三、《太平治迹统类》卷二三
杜纯到台以来,朝廷累送刑名公事付台定夺,独持深议,意务在杀,与胡宗愈等各状论奏,近日阿袁之事是也。
此亦可见其附韩维矣。
贾易既言臣,又欲率孔文仲同上殿论奏,文仲拒之。
程颐素不与文仲往还,忽谒文仲,盛称贾易言臣之事,因以言诱文仲,令助言之,文仲深不平其说。
此朋党可见矣。
谢归颍昌私第表 北宋 · 范纯仁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四六、《范忠宣公集》卷七、《五百家播芳大全文粹》卷三五
忱辞屡贡,浥腼汗以方滋;
纶旨再颁,奉恩俞之至渥中谢。)
伏念臣授材苦窳,赋性颛蒙,猥遇昌辰,爰膺柄任。
肆调商鼎,思谨法以致和;
祗遹汉规,敢厌常而易作。
卒缘昧陋,深负柬求;
再去岩廊,迄投荒徼。
曷期晚节,益被殊私。
然臣疾病侵陵,精神濩落,宠还旧秩,愧窃叨荣。
矧以庸虚,更蒙钦伫。
唯君子之怀道,譬韫玉以待沽。
邈千载之或逢,岂一朝之可偶。
所以渭上之老,养黄耇而方来;
淄川之儒,虽白首而犹起。
冥心启沃,致时熙平,士所愿为,人宁自废。
以臣迟暮,殆类昔贤;
如臣遭逢,岂谢前辈
然婴羸瘵,莫副详延。
怅时命之多屯,繄风云之难会。
徒仰休明之治,阻陪英俊之躔。
贪恋圣时,唯知强饭。
何臣功之𦕈末,重天德之溥临。
盍趋召节,而驾不俟行;
辄吁皇穹,而辞非获已。
深蒙假息,弛鞭策于既疲;
当佩隆恩,指丘园而自佚。
此盖伏遇皇帝陛下恩仁博洽,盛德敷施。
本二帝以亲贤,宪三王而养老。
悯劳以事,不程其功。
命岂非常,情知忝冒。
捐躯报国,嗟朽质之无堪;
雅意本朝,尚精神之未泯。
臣无任。
朝散大夫谢公墓志铭 北宋 · 范纯仁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五七、《范忠宣公集》卷一三
公讳景初字师厚
谢氏本姜姓,世为阳夏人,其子孙显于江左
公之先出于江左之谢,十世祖宾,始居河南缑氏
六世祖希图,因官家吴越,葬钱塘,遂为钱塘人
自君之考阳夏公始葬邓,今为邓人。
曾祖讳崇礼泰宁军节度掌书记,赠尚书礼部郎。
祖讳涛,太子宾客陈留公,赠礼部尚书
夏公讳绛尚书兵部员外郎知制诰,赠司徒
公以陈留公荫,为太庙斋郎,再除试将作监主簿
陈留公遗表恩,为守主簿
初,监苏州茶盐务,不赴。
签书武胜军节度判官公事。
进士甲科,迁大理评事、知越州馀姚县,九迁至司封郎中,历通判秀州汾州唐州海州湖北转运判官成都府路提点刑狱,为怨者所诬,坐免司封都官郎中,又坐举官,免屯田郎中
复除职方员外郎,以病求分司西京,权通判许州,不赴;
改权通判襄州,复屯田郎中
会改官制,迁朝散大夫以卒,累勋上柱国
公少奇俊,七岁能属文,十三从师受《礼》,通其义,讲解无滞。
陈留公阳夏公曰:「此儿必大吾门」。
时阳夏公通判河南欧阳文忠公梅圣俞见公所为文,相顾而惊,持以示留守钱文僖公,文僖公叹曰:「真奇童也」!
十六游京师,赫然有声,群公共称之。
翰林学士胥公偃一见公,异之,许妻以女。
阳夏公忧。
阳夏公赒急宗族之无依者几百口,及捐馆,家无赀。
公抚给孤遗,如阳夏公之存。
有田在苏杭,岁入千斛,悉留以给宗族之在南者。
武胜时,贼张海扰京西,屡败县邑,而州无城与兵,州官或称疾避事,或疲老去郡。
公兼众职,不劳而治。
是时朝廷忧贼,使者旁午,号令肆出,人益劳扰。
公上书乞择用守令,精选使人,宽胁从以购首恶,皆中时病。
朝廷始建北京,公作《魏诰》以献,士大夫争传写。
李邯郸公以文名天下,深称重之。
公登科时,宋元献公较殿试,尚以不得置公第一为恨。
馀姚滨海,民喜盗煮盐,利厚而法不能禁。
公明立约束,刑不加肃而民自戢,盐课羡于常岁。
又为塘岸以禦潮涨之患,民得安居。
是时荆公王公甫宰明之鄞县知枢密院韩玉汝钱塘,公弟师直会稽,环吴越之境,皆以此四邑为法,处士孙侔为文以纪之。
浙东和籴之法,官以钱与易民刍粮,民既输而有司虐下,不畀其直,民以为病。
公在邠州,上疏极言其弊。
海州,毁淫祠三百馀所。
时州郡敢辄羁置罪人,公上言乞加禁止,于法当坐者,亦限以岁年而释之。
又言郡接京东,多寇攘,而海路通夷貊,宜增戍兵,以戒不虞。
治平中京师大水,朝廷求直言,公上章极言得失,其辞见于文集。
公在湖北,吏有以公田租劳人致于他郡而求善价者,法虽无禁,公移文谕之,以革其心,因请立以为法。
每岁五月,下诏恤刑,独不及转运司,公以职兼刑赏,乞预赐诏。
熙宁初河北大水,公上疏言灾异之所致,且缓郊礼,大忤建议者。
蜀以远方,凡大狱之疑者,皆钤辖司专决。
公数上言:「此当奏谳于朝,非臣下可专」。
朝廷遂以立为天下法。
是岁,剑门减配隶出关罪人之半,钤辖司措置边事,多不关提刑司,公亦论正之
永康军嘉州连接蛮徼,公请举择守臣
成都路公田有无不均,公请均之,以息贪竞,朝廷从之。
县尉佐,有皆以入赀流外得官者,不能为政。
公因奏请县唯许注流外若入赀官一员。
初行苗役之法,且擢属邑宰为之使而专其事,公上言:「远人乐安静,愿罢使勿遣」。
及使至,公谙其为人,因裁抑其过当。
使者遂怨公,诬公燕饮事,上之执政,乃公向所忤者,因入其言,将置诏狱。
公耻于对吏,乃自引咎。
及坐免,公逍遥里中,杜门读书,未尝以谴谪为戚。
筑室郊外,时游息其中,每叹曰:「讵知昨非而今是乎?
昨是而今非乎」?
自号「今是翁」,为堂曰「三疾」,曰:「我亦古之遗民也」!
参知政事元厚之与近臣十人,雪公罪于朝。
冯当世成都,还,知枢密院,又讼公冤。
及除襄州,公不得已之官,多以病卧家。
大水,州城几没,公叹曰:「民如此,我何病乎」?
力疾以出,筑堤捍水,城卒获完。
公既少有才名,天下皆闻风企服。
而性刚直,不与俯仰。
遇事明锐,勇于敢为。
奖善嫉恶,出于天资。
于书无所不该,详练本朝典故。
宋次道最为博洽,每叹以为弗如。
为文简重雄深,出言落笔,皆有章采,若不经思,而人莫可及。
尤喜为诗,梅圣俞与公少长相陪,而为酬唱之友。
晏元献公杜正献公、先君文正公,皆器待之,与之议论,不敢以年少之。
公与人交,始终不渝,穷悴者顾之益勤,虽贵显,至于是非,不少借也。
欧阳文忠公刘原甫尤相善。
参知政事胡武平最重之,屡荐于朝。
士人多从学,公教人以明义理为本,而重尚气节,不妄许与,故特立寡合。
平居罕笑语,夫妇相待如宾。
幼丧母真定郡夏侯太君,事继母丹阳郡高太君至孝。
与兄弟深相友爱。
上之登极,当遣子进奉,而例得补官,公舍子而畀甥李掖。
公自襄还邓,属疾,即戒左右治后事,而妻子不知。
自疾至终,语言情思如平常,实元丰七年四月乙酉,享年六十有五。
兰阳县胥氏,翰林之女。
子四人:忱,知海州怀仁县;
愔,郢州长寿主簿
悰,蔡州汝阳主簿
悱,假承务郎
女四人:长早夭;
次适湖州乌程主簿茂谌,次适宣德郎黄庭坚,皆先公而亡;
幼未嫁。
孙四人:元、曾、基,一未名。
孙女七人。
有文集五十卷。
诸孤将以某年月日葬公于邓州穰县五龙山阳夏公之墓次,使以状来请铭。
铭曰:
申邑于谢,氏自南国,以及于公,世有显德。
英才异禀,敏学博闻。
百代典制,心罗口陈。
爰自宰邑,以暨出使,落落任职,坦坦由义。
众所畏缩,公勇无难。
卒困于仇,公则不患。
公之所有,百未一试。
赍蕴而终,志士挥涕。
葬于穰郊,阳夏是从。
刻辞幽穸,以谂无穷。
论取士并乞复贤良科疏元祐元年八月 北宋 · 刘挚
 出处:全宋文卷一六六六、《忠肃集》卷四、《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三八六、《国朝诸臣奏议》卷八二、《太平治迹统类》卷二八、《文献通考》卷三一、《历代名臣奏议》卷一六七
今有建明贡举条制,谨具下项。
臣伏见国朝以来,取士设科循用唐制,进士所试诗赋论策,行之百馀岁,号为得人
熙宁初神宗皇帝崇尚儒术,训发义理,以新人才,谓章句破碎大道,乃罢诗赋,试以经义,士儒一变,皆至于道。
夫劝士以经,可谓知本。
然古人治经,无慕乎外,故其所自得者,内足以美己而外足以为政。
今之治经,以应科举,则与古异矣。
以阴阳性命为之说,以泛滥荒诞为之辞,专诵熙宁所颁《新经》、《字说》,而佐以庄、列、佛氏之书不可诘之论,争相夸高。
场屋之间,虽群辈百千,而混用一律,主司临之,珉玉朱紫,困于眩惑。
其中虽有真知圣人本指,该通先儒旧说,茍不合于所谓《新经》、《字说》之学者,一切皆在所弃之列而已。
至于蹈袭他人,剽窃旧作,主司猝然亦莫可辨。
盖其无所统纪,无所檃括,非若诗赋之有声律法度,其是非工拙,一披卷而尽得之也。
诗赋命题,杂出于六经、诸子历代史记,故重复者寡。
经义之题,出于所治一经,一经之中,可为题者,举子皆能类集,裒括其类,豫为义说,左右逢之。
才十馀年,数榜之间,所在命题,往往相犯。
然则文章之题、贡举之法于此,其敝极矣。
诗赋之与经义,要之其实,皆曰取人以言而已也。
人之贤与不肖,正之与邪,终不在诗赋经义之异。
取于诗赋,不害其为贤;
取于经义,不害其为邪。
自唐以来至于今日,名臣钜人,致君安人,功业轩天地者,磊落相望,不可一二数,而皆出于诗赋,则诗赋亦何负于天下?
或取一诗赋,或取一经义,无异道也,但有司考言之法,有难有易。
有难易,故有利害;
有利有害,故去取或失其实,而所系者大矣。
然则法不可以不改也,臣愚欲乞试复诗赋,与经义兼用之。
进士第一场试经义,第二场试诗赋,第三场试论,第四场试策。
经义以观其学,诗赋以观其文,论以观其识,策以观其材。
前二场为去留,后二场为名次,其解经应许通用先儒传注,或己之说,而禁不得引用字解及释典。
庶可以救文章之敝而适乎用,革贡举之敝而得其人,亦使学者兼通他书,稍至博洽
一、臣伏见汉、唐之制,因天见灾异,或政有阙失,则诏郡国及在位举贤良文学之士,天子亲策,以求其言。
至于国朝,沿袭故事,于是设为贤良茂材科目,随贡举召试,其于得人,视古为盛。
近时之制,遂罢此科。
臣窃以为国之道,得士欲广,故取之非一涂,谓常选不足以致异人,故设制科以收超绝之才,而每举中等不过一二人而已。
今夫官人之法,入流门户,日益增多,未有澄汰,而于三年取一二非常之人,则废其科不用,此何谓也?
臣愚欲乞复置贤良方正,及茂材异等科目。
每遇贡举,诏近臣仍依旧制举试,所以广言路,求人材,继祖宗之制也。
一、臣伏见近制,明法举人,试以律令、《刑统》大义及断案,谓之新科。
部将司法员阙先次差注,在进士及第人上。
臣窃以先王之治天下,以礼义为本,而刑法所以助之者也。
惟君子用法,必先之以经术,法之所以治,理之所在也。
故恶有所惩,而常不失忠恕之道。
旧制明法最为下科,然其所试,必有兼经,虽不知其义,止于诵数,而先王之意犹在也。
今新科罢其兼经,专于刑书,则意若止欲得浅陋刻害之人、固滞深险之士而已。
又所取之数,比旧猥多,调拟之法,失其次序。
臣以谓宜有更张,欲乞新科明法并加《论语》、《孝经》大义,登科之额裁减其半,及注官之日并依科目资次。
所贵从事于法者稍不远义,而士之流品不失其分。
右谨条件如前,伏望圣慈裁酌,如赐开允,即乞今年降诏,并自元祐五年秋试为始。
荐人才疏 北宋 · 刘挚
 出处:全宋文卷一六六八、《忠肃集》卷六
臣今月四日奏事延和殿,因论人才,伏蒙圣语询问,臣即具奏。
臣自待罪言路,亦尝求访内外人物,但职非荐举,未敢奏上。
又蒙圣慈嘉纳,许令具姓名进入。
臣退而自念,久蒙陛下拔擢之恩,思竭尽愚力,图报万一,凡下有所见,必欲上闻,况今人才尤为急务,虽荐士之路,自有常法,然既陛下至诚大信,降问不疑,岂敢更为形迹,避嫌自外?
若无有所补,获罪无恨。
谨具所知姓名,并其才之所宜如左:梁焘德性方正,顾临长于谋议,范育深有器略,盛陶文行纯粹,孔文仲学识高远,上五人可充两制侍从之任。
丁骘恬正有道,颜复学问该洽,刘载文行兼茂,吴安诗器识深静,赵挺之博学有守,上五人可充台谏之任。
林旦风力彊明,何琬才识疏通,胡宗炎详练吏事,温致敦厚明敏,罗适公直勤廉,上五人可充卿监省曹监繁剧之任。
杨国宝刘概朱彦刘安世孙谔,上五人皆文学优长,士论所推,可备馆阁之任。
右谨件如前,伏望圣慈赦臣僭逾,特赐考察,稍加采录,庶几少助听政得人之阙。
取进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