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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具钱粮兵马盗贼人数乞指挥施行奏状1132年6月 宋 · 李纲
 出处:全宋文卷三七○五、《梁溪集》卷七○ 创作地点:江西省抚州市临川区
检会臣自置司以来节次被受朝省劄子,备奉圣旨,皆令取道广东,抚定州县,候孟庾韩世忠措置盗贼了日,前去潭州之任。
后来缘曹成贼马侵犯二广,续降指挥令臣往广东捍寇,保护一路。
臣遵依圣旨,取便道发往广东,行次建昌军南丰县,准御前金字牌降到枢密院劄子,枢密院奏,勘会曹成已自桂阳监江西,听福建路宣抚司招抚,其荆湖广南路宣抚使李某,依元降指挥,便可径赴潭州新任。
奉圣旨,令李某将带军马取径路往潭州之任,仍令孟庾韩世忠疾速措置湖南事宜,交割与李某讫,发来赴行在。
臣亦已遵依圣旨,改路由抚、吉州前去之任,乞于衡、永州驻泊,已具奏闻外,窃详前件指挥与前后所降指挥不同,必谓曹成已听福建路宣抚司招抚,赴军前区处了当,其馀盗贼不难招捕,所以令孟庾韩世忠疾速措置事宜,交割与臣讫,发赴行在,及令臣取径路往潭州之任。
臣今行次抚州,节次据探报,体问得曹成见与岳飞相持于全、邵间,徒党散漫,桂阳、郴、永皆被其害,即未曾赴福建路宣抚司招抚
及承福建路宣抚司关,据探报,曹成贼马近自广东复回湖南,在全、邵州武冈军上下,岳飞见在衡州
又体问得马友昨在潭州,虽擅行辟置官吏,拥众自防,蚕食诸邑,然又受朝廷恩命,若以重兵临之,决可招抚,全得其众,分隶放散。
今闻马友为李宏所图,并其军马,多备舟船,般载见在钱谷,舣泊岸下。
虽未见得的确因依,缘既有变动,与前日事体又复不同。
其马友徒众不伏李宏招收者,依旧散为盗贼,劫掠诸县,其馀仍旧团聚潭州,及据岳飞申,亦称马友为李宏所杀。
又据探报,刘忠见据岳州、平江一带,近复多聚舟船,屯泊君山,虽遣人至福建路宣抚司军前,愿就招抚,决难保信。
其馀杨华雷进、杨么郎、钟相残党、彭铁大、邓装等,皆在逐处作过如故。
及别有数项盗贼,不得头首姓名,藏泊洞庭湖等处,时到潭州城外出没抄掠。
据前件探报事节,即是曹成贼马初未曾招抚了当,及其馀盗贼头项不一,万数浩瀚,恐非旬月间所可措置。
若朝廷且令孟庾韩世忠荆湖两路措置盗贼,净尽,其势尚须数月,方可结绝。
臣若发赴本路,于衡、永州驻泊,缘孟庾韩世忠已自吉州湖南路,亦分拨军马由衡、永州前去,钱粮阙乏,难以供赡。
检会昨降指挥孟庾等申,今来除李某宣抚荆湖,其本路军旅钱粮措置事务等,显有相妨。
奉圣旨,福建路宣抚司如到荆湖应措置事务,合从本司施行,候将来本司班师回军日,即合从李某措置。
缘有前项指挥两司难以同在一路,于措置盗贼及防秋等事,皆有相妨。
臣合与不合依元降指挥,少候孟庾韩世忠措置荆湖盗贼了当日前去交割。
万一朝廷有防秋警急事宜,速欲得孟庾韩世忠班师赴行在,及孟庾韩世忠体朝廷之意,逐急将荆湖盗贼曹成李宏、刘忠等逐项剧寇量行措置,便将职事交割与臣,缘臣见今军马单少,钱粮阙乏,兼防秋之期已迫,全然未有指准。
昨具奏乞差拨九项军马及乞支拨钱粮,虽蒙朝廷摘那应副,后来他司占留,朝廷改差,并未曾拘收到一人一骑。
虽蒙朝廷降下许拨钱粮,只是数目,未有可以指拟支拨去处。
若非特降指挥,依臣近奏所乞存留岳飞一项人兵,且在本路驻劄,措置群盗,将朝廷已拨到军马更不改差,不许他司占留,尽数拨还,并臣续踏逐到胡友、毛佐两项人兵特赐差拨,贴成元指挥二万之数,委是军马单少,不足以防秋,捍制盗贼。
检会近降指挥福建路宣抚司将来班师日,应干钱粮、银绢、祠部官告等,除量度合用数外,尽数桩留,拨付本司,依臣近奏,乞更赐约束,不许别作名目占破,托以羡馀为名,献纳朝廷,尽数充拨本司支用。
如是馀剩数目不多,支用不足,若不于江西转运司邻近州郡支拨应副,目前支遣委是钱粮阙乏,不足以赡养军马。
窃缘招捕盗贼,控扼要害之地,分布防秋,以军马为先;
养赡军马,以钱粮为急。
臣今将节次所准朝廷降到指挥乞差拨军马钱粮朝廷已未应副数目,荆湖见今盗贼人数,逐一开具声说在后,伏望圣慈详酌逐项事理,明降处分施行。
谨具下项:
一、本司节次被受尚书省枢密院劄子、降到圣旨指挥
尚书省劄子:孟庾韩世忠总率大兵由袁、洪州前去湖南措置盗贼。
今来荆湖广南路宣抚使李某前去之任,经由路分,理合照应。
四月七日奉圣旨,令李某将带军马,相度由汀、道州,就令抚定经过州郡,前去之任。
枢密院劄子:勘会曹成贼马侵犯广南作过,广东兵马单弱,窃虑逼逐侵扰,事不可缓。
奉圣旨,令李某依已降指挥,疾速往广东置司捍寇,候孟庾韩世忠抚定群盗讫,前去潭州之任。
枢密院劄子:孟庾等申,本司系宣抚福建江西荆湖路,内荆湖路今来又除李某宣抚,本路军旅钱粮,辟置官属,措置事务,行移文字之类,显见相妨,伏望朝廷详酌施行。
勘会福建江西荆湖路宣抚司,如到荆湖路应措置事务,合从本司施行,候将来本司班师回军日,即合从李某措置,自不相妨。
奉圣旨劄下逐司照会。
枢密院劄子:勘会曹成已自桂阳监江西,听福建路宣抚司招抚,其荆湖、广南路宣抚使李某依元降指挥,便可径赴潭州之任。
奉圣旨,令李某将带军马取径路便可赴潭州之任,仍令孟庾韩世忠疾速措置湖南事宜,交割与李某讫,发来赴行在。
契勘臣自置司以来,被受朝省劄子、降到圣旨,并令由广东前去之任。
盖缘福建江西荆湖宣抚司同在一路,诸事相妨,及朝廷方以重兵委孟庾韩世忠措置荆湖盗贼,故每降指挥,必令臣候孟庾韩世忠抚定盗贼了日,前去之任。
今来近降指挥,以曹成已就招抚,令臣更不经由广东,取径路前去潭州之任。
今据诸处关报,曹成见在全、邵等州,与岳飞相持,元未招抚了当,其馀盗贼刘忠、李宏雷进杨华、杨么郎、钟相残党、邓装、彭铁大等亦未曾招捕了绝。
孟庾韩世忠近方自吉州发遣军马前去湖南措置,臣若径往潭州之任,其两司同在一路,委有妨碍。
又闻潭州见有李宏、马友之变,未见的确因依,非得重兵,难以弹压。
伏望圣慈详酌事宜,令臣依累降指挥,且往广东措置,或在虔、吉间,少候孟庾韩世忠措置盗贼了当日,前去交割。
伏望圣慈特降睿旨施行。
一、本司被受尚书省劄子,许依江东安抚大使吕颐浩画一事件内一项踏逐差兵二万人,寻行踏逐,奏乞差拨,及蒙朝廷应副人数:
辛企宗下人兵约四千馀人;
阎皋下人兵约一千五百馀人;
朱师闵下人兵约一千馀人;
郝晸下人兵约七百馀人;
李山下人兵约一千馀人。
枢密院劄子,奉圣旨,朱师闵军马见在神武中军使唤,郝晸人兵已降指挥差充孟庾亲兵,李山见差出干事外,辛企宗、阎皋旧管人兵,除已随孟庾韩世忠前去湖南外,其馀见隶企宗所管,并依所奏,拨与李某使唤。
本司寻关送福建江西荆湖宣抚司,依圣旨指挥差拨,得回文,但称已节次起发往荆湖南路,并不曾差到。
窃缘臣昨系往广东抚定州县,故所降指挥辛企宗下人兵除已随孟庾韩世忠前去湖南外,其馀差拨与臣使唤。
今来臣依近降指挥,取径路往湖南潭州之任,所有辛企宗、阎皋下兵合尽数拨赴本司,伏乞特赐指挥
岳飞下人兵约一万馀人;
韩京下人兵约一千馀人;
吴锡下人兵约一千馀人;
吴全下人兵约七百馀人。
枢密院劄子,除岳飞已召赴行在外,韩京吴锡、吴全下人兵候随逐岳飞讨捕曹成了当日,拨付李某使唤。
寻劄付岳飞,照会差拨。
未有回报间,续准枢密院劄子,奉圣旨,江州系紧切控扼合屯重兵去处,令岳将带本部并韩京吴锡、吴全军马前来江州驻劄。
本司近已具奏申明,荆湖盗贼招捕全未见次第,韩世忠岳飞两项重兵名将一旦尽去,窃虑群盗益无忌惮,势必猖獗。
乞令岳飞于本路驻劄,措置盗贼,及将韩京吴锡、吴全军马依旧拨还本司,充防秋使唤,伏乞特赐指挥
张忠彦下人兵二千馀人;
杜湛下人兵八千馀人。
枢密院劄子,许从本司勾抽使唤。
张忠彦人兵多系冗滥,朝廷见劄付臣,有「痛行沙汰」指挥
本司遣使臣广东岳飞处根寻,未有回报,不知存在去处。
杜湛下元蔡州将兵,止系二千馀人,随逐程昌禹前来鼎州,又招安彭筠下五千馀人,已系本路指准防秋人数,兼鼎州见有盗贼,难以全行勾抽。
目今湖南道路不通,差人前去勾抽未得,伏乞照会。
契勘本司陈乞九项人兵,蒙朝廷应副五项,及别差到杜湛张忠彦两项军马。
辛企宗、阎皋下人兵系福建路宣抚司占留,未曾发遣;
韩京吴锡、吴全三项系朝廷改差;
杜湛张忠彦两项见行勾抽未得。
所有元降画一指挥许差二万人数,除任仕安一项军马二千七百馀人见带随行外,其馀累次奏请,并未曾得一人一骑。
目今湖南盗贼众多,防秋已近,深虑有误国事,伏望圣慈特降睿旨施行。
一、本司初置司日,蒙朝廷降到激赏钱银,及依吕颐浩江东安抚大使日岁计钱米都数,及本司陈乞于江西邻近州郡支拨钱米应副,日下支用数目:
尚书省劄子:于福建路转运司支钱二万贯,充沿路些小犒设支用。
见已支到,于降赐库收掌支用。
尚书省劄子:于吉州搉货务支银一万两,钱一万贯,充激赏支用。
累移文榷货务,但称阙乏,至今并未曾支到。
尚书省劄子降下申请画一,内一项:依江东安抚大使例,钱四十万贯,米二十万硕,充一岁支用。
缘本路州军累经残破,全然阙乏,虽已差官于广南东西路刬刷,缘道里窎远,目下无以应副支遣。
乞候依近降指挥,于孟庾处交割馀剩钱粮。
如数目不多,支用不足,即乞许臣于江西转运司及筠、袁、虔、吉州先次拨米五万硕、钱十万贯应副目下支用,庶几临时不致阙误。
伏乞特赐指挥
尚书省劄子:本司奏,乞令福建路宣抚司候将来班师日,将馀剩钱粮,及以前朝庭降赐,及别路取拨到钱米、银绢、度牒、官告等,并乞桩留,拨付本司,所贵就近应副。
奉圣旨,令孟庾韩世忠抚定荆湖南北路盗贼班师日,量度合用数外,尽留与李某。
劄送本司施行。
福建路宣抚司已有指挥,催促措置湖南事宜,交割与臣,发赴行在。
窃虑班师在近,其上件馀剩钱米、银绢、祠部官告等,乞特降约束,令不得别作名目占破,及以羡馀献纳朝廷,尽数拨付臣,充经理荆湖之资,应副军期支遣,伏乞特降指挥
契勘前项财用,并是指准的确合用之数,除福建转运司应副到钱二万贯文外,所有其馀数目,若非朝廷特赐紧切指挥,深虑只成虚文,有误指准。
伏望圣慈特降睿旨,速赐施行。
一、本司据福建路宣抚司湖南北两路诸处申,探报荆湖南北两路见今盗贼人数及作过去处:
曹成,约有十万馀人,自道州侵犯贺州及封、连等州,为岳飞杀败。
见今分作数项,在全、邵州武冈军、道州、永州等处屯泊作过,即未曾就福建路宣抚司招抚了当。
马友,约有十万馀人,元占据潭州,分拨徒众于外县及衡州等处就粮,近为李宏杀并,目今徒党为李宏招收者依旧团聚潭州,及不伏招收之人,四散虏掠作过。
刘忠,约有三万馀人,元在岳州、平江潭州、浏阳等处据险出没作过,近闻福建路宣抚司大兵到来,聚集舟船于岳州君山屯泊,访闻曾遣人至福建路宣抚司愿就招抚,缘本人自知罪大不赦,决难保信。
李宏,约有一万馀人,元系马友下统制官,引兵叛去,占据岳州
近闻与潭州通判张掞合谋杀戮马友,并其军马,未见诣实因依,见在潭州
杨华,约有一万馀人,见在鼎州潭州益阳县界出没作过。
雷进,约有八千馀人,见在鼎、澧州潭州界上出没作过。
杨么郎,约有五千馀人,见在潭州界上出没作过。
钟相残党,约有一万馀人,见在鼎州澧州界上出没作过;
邓装,约有三千馀人,见在郴、连州界上出没作过。
彭铁大,约有数千人,见在桂阳县界上出没作过。
契勘前项剧贼十馀头项,众数十万,皆是累年占据湖南州县作过之人。
其馀不得名字,于洞庭青草湖藏泊出没作过;
及诸处小盗,千百为群,不可胜数。
今来福建路宣抚司承朝廷指挥,催促措置,窃虑非旬月内所可了当。
若便行交割与臣,非得岳飞一项军马于本路驻劄,同共措置,及臣累奏踏逐人兵,特降指挥尽数差拨,凑足元降画一指挥二万之数,实难以招捕前项盗贼,及措置防秋等事,深恐决致误事。
伏望圣慈检会臣近奏,特降睿旨施行。
乞于户帖钱内支十万贯充营田本钱奏状1136年3月1日 宋 · 李纲
 出处:全宋文卷三七一三、《梁溪集》卷八五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右,臣伏蒙圣慈特降告命,除臣本路营田大使
臣近因进对,已尝具劄子进呈营田事件,已蒙朝廷降付都督行府措置外,臣窃惟屯田之策,尤便于艰难用兵之际,其用力虽劳而见功博,故汉赵充国行于金城,魏祇行于许下,晋杜预行于襄阳,皆能坐制敌人,以收成功。
今日欲建恢复之策,营田诚不可缓也。
臣顷者承乏荆湖广南宣抚使日,于潭州管下刬刷抛荒田土,得数万亩,招降到步谅等人兵,除放散外,择强壮者刺手为军,得万三千馀人,又于群盗军中得牛数百头,方欲措置营田,为上流控扼久远之计,而臣以人言罢去,其事遂寝,至今以为恨。
今者朝廷讲明利害,诸路并置营田使推行其法,诚为得计。
然臣窃谓良农治田,必先有本,乃可图利。
江西一路,累经兵火之后,抛弃绝户荒田顷亩不可胜数,皆系膏腴,尽为荆棘之地。
臣除已行下州县刬刷,应干抛荒田土,所有召募人户创生垦辟,收买牛具,借贷粮种,所费不赀,自非朝廷宽给钱本,何以充济?
伏望圣慈特降睿旨,旋赐本钱十万贯充营田之本,先试行于洪州管内,候稍就绪,渐令他郡仿效施行。
将来见效,纽计本息,以本还朝廷,以息充本路养兵之费;
遇有羡馀,亦可补助国用。
庶几实利,不为虚文,仰副陛下委任之意。
〔小贴子〕臣所乞营田钱本,如蒙圣慈矜允,乞于榷货务或本路户帖钱内拨见钱十万贯,如官告、度牒之类,决难转变,无补于事。
其馀合条陈事件,候朝廷降到钱本日,许臣画一条具申请,伏乞圣察。
秦相公第十书别幅1132年7月 宋 · 李纲
 出处:全宋文卷三七三五、《梁溪集》卷一一八 创作地点:江西省吉安市吉安县
荆湖之盗,蜂屯蚁结,王旅来临,正如以杖撩之,散漫螫毒,正当徐徐收拾,扫除令尽,以绝后艰。
今二大帅班师之遽,措置诸事不免草草,决须遗患将来,非得名将重兵存留镇压,何以善后?
所乞岳飞于本路驻劄,及拨还韩京吴锡、吴全等军,屈指计日以俟报,乃寂然不闻俞音。
岂朝廷多事,不暇恤此;
将思虑颠错,谋画弗臧,言轻不足以取信而然耶?
窃自循省,惭汗愧缩,若无所容。
便欲自劾待罪,又恐近乎激讦,失大臣体,正《易》所谓「羝羊触藩,不能退不能遂」者。
夙夜震怍,靡遑宁处。
伏望相公矜察,检会累奏事理,特赐详酌施行,不胜幸甚。
杜湛军马本自蔡州程昌禹来,今昌禹既蒙朝廷许令再任,杜湛决难勾抽。
鼎州实系要害之地,与长沙为屏蔽,兵岂可摘?
张中彦者闻见在番禺韩世忠岳飞皆尝呼之不来,本司屡檄令前来公参,至今无一字之报,势已反侧,恐难以寸纸号令矣。
前奏已乞豁除此两项,别听朝廷差使
见今所得兵,惟任仕安、辛企宗郝晸共约七千馀人。
企宗下见拨在宣抚司,及郝晸军马,尚占吝未遣。
戛戛乎其难如此,乃知秦应副王剪六十万使伐荆为不易也。
窃望相公委曲应副如元降指挥之数,使某可以勉收尺寸之效,仰报上恩,不为推挽者羞,莫大之幸。
韩京申状、吴锡蜡书纳上,更望察其情而审处之。
惶恐惶恐。
湖南漕司报,福建路宣抚司军马屯泊本路,已认定月费钱三十万贯、米五万硕。
州县残破之后,罄竭刬刷尚未足备,而长沙近遭李宏之变,公私钱粮劫掠一空,所般载舟船虽尽为官兵拘截,然其间所有必无再入官帑之理。
长沙表里皆悉罄匮,某将来到任,赡养军马,措置事宜,全然未有分文颗粒可以指准。
累具奏乞朝廷于江西路支拨米五万硕、钱十万贯应副目前急缺,伏望钧慈体察,非得此决致误事,特降指挥专委江西韩球应副,不胜幸甚。
二广闻以曹成侵犯调发之故,一丁至有出七八千者,民不聊生,观此岂复更有赢馀?
虽已遣官刬刷,正恐如割肉鹭股,而远水不足以救近焚也。
刘洪道犹蒙朝廷应副,如某哀祈如此,相公其忍不置念乎?
建炎初尝以十议陈说,又尝取汉高、光、唐太宗行事编年,撮其要节,目为《汉唐三帝纪要录》,作序冠篇首以进,并议巡幸劄子,皆恐相公不曾见,辄敢录致几案。
如蒙机政之暇略赐观览,以见当时议论大概,不胜幸甚。
福建路宣抚司差属官赵康直管押银十万两以羡馀献,今月十四日已离吉州
朝廷既有指挥令候班师日量度用度,其馀尽数拨付本司,则羡馀自不当献。
伏望相公特垂钧念,候到特赐指挥,以信号令,天下之幸,非独本司及荆湖南路之幸也。
僣易僣易。
妻弟张焘蒙陶镕记注之选,非相公以人材为意,汲引寒畯,何以得此?
第深感服。
顾彦成整会恩泽劄子,前书忘记,今谨纳上,幸望垂念。
拟进御试策题 宋 · 张纲
 出处:全宋文卷三六六六、《华阳集》卷三三
朕绍开中兴,夙夜求治,有年于兹,而道未方古,罔知攸济。
乃慨然兴念,视前日之政有不便于时者,若小若大,咸饬而正之。
于是拔滞淹,放奸回,而收人材之用;
削繁文,遵旧典,以清法令之原。
惧刑罚之冤滥,则许其昭雪,使之自新;
忧财用之耗蠹,则蠲其羡馀,为之节省。
以至严取士之科,而惠实学;
颁求言之诏,以通下情。
内则选命台谏,开公正之路,大肃朝纲;
外则慎择牧守,奉宽恤之政,亟纾民力。
是数者皆方今之要务,断自朕志,次第举行,冀有以合天下之公,而庶几乎先王之盛。
夫唐虞成周,号称极治,而其书具存,有国者所当法也。
以今日之所为,验之于其书,尚虑讲究之未详,推行而未尽。
子大夫彊学待问,其为朕熟之究之,伊欲祖述宪章,悉其条贯,使先王之治复见于斯时,必有可言者。
详著于篇,朕将虚心以听焉。
乞罢常平官吏免常平钱谷疏建炎三年闰八月 宋 · 赵鼎
 出处:全宋文卷三八一○、《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二七
臣闻汉昭元年,罢榷酤均输之法,唐顺宗即位,罢月进羡馀之资,如拯溺救焚,惟恐其不及,所以固邦本于不拔,延世祚于无穷。
恭惟陛下即位之元年,即降指挥,罢常平官吏,蠲免常平钱谷,诏下之日,无远无近,鼓舞欢呼,仰戴惟新之政。
而去岁之冬初,复有指挥提举官,根刷诸司侵支,催理民閒旧欠。
诸司侵支,固岂入己,非军期犒赏,则月给钱粮;
逼使拨还,亦非己出,夺彼与此,有何利害?
民閒旧欠,所在皆然,非逃亡人民,则庸胥猾户,迫令输纳,号令不行,良善之氓,例遭抑配,开猾吏衣食之源,遗平民椎剥之苦。
人心骇愕,物论纷纭,使陛下重失人心,特在此举。
继闻有旨委从官详议,渡江之后,未即施行。
而远方官司奉承不暇,修饰廨舍,召置吏人,供帐什物之资,增给禄廪之费,不知其几何也。
近据监察御史林之平申,福州一州,已使过钱三万馀贯,则其馀州县,计不减此。
提举官差与不差,提举司置与不置,元无明降指挥,徒使四方奉行违戾。
窃惟敛散本非良法,知取债之利,而不知还债之害,前言固已曲尽于人情,而今乃督责于既已放免之后,其为嗟怨,岂特还债之比耶?
臣愿陛下明降睿旨,一依建炎元年指挥,罢提举常平官吏,放见钱谷,仍令追理耗用桩充钱本,复旧平籴之法。
不惟陛下恤民之诏不为空言,而使斯民复见祖宗之政矣。
论漕运之法奏 宋 · 向子諲
 出处:全宋文卷三八三○、《名臣言行录别集》卷下、《五峰集》卷三《向侍郎行状》
祖宗置发运经制六路财赋,置籴于诸路,如年额纲运未到,即以所籴代发,候到,依旧截留灾伤州县,还以元价于丰熟路分收籴补填漕米,至真、扬载盐,以归充经费。
故漕不乏,民力亦宽。
自盐课归榷货漕计已自不足。
继行直达,废仓廪以为无用,献籴本以为羡馀
押纲使臣及兵稍无往来私贩之利,遂使盗官物,负欠者十八九。
此漕法之所由坏也。
今且请发运使副、判官三员迭相往来,周而复始。
其一在泗州主淮、浙,其一在京主交纳,旧欠在泗州者,巡例奏计应折欠米,排岸司复申发运司推治。
仍下吏部,差使臣数十员以备管押。
庶几惜身计,可保官物。
论彗星疏靖康元年九月 宋 · 王襄
 出处:全宋文卷二九一九、《国朝诸臣奏议》卷四五、《历代名臣奏议》卷三○五、《右编》卷三
臣伏读八月三日《星文责躬诏书》节文:「念将循举故事,而率皆已行,深惧虚文不能应谴告之实」。
臣愚无识,窃所未谕。
臣闻天子父天而母地,兄日而姊月,皇天之爱圣主,如慈父之爱贤子,凡有谪见不虚发,意者欲警悟陛下而增益其所未至者乎。
臣伏思陛下即位以来,绵历三时,天下之民戴目倾耳,如旱苗之得甘泽,饿夫之望美食。
虽祖宗法度日形于诏旨,而京、贯规模未改于章程
诏旨以谓「循举故事,率皆已行」,臣恐皇天昭昭在上,有所未孚也。
京、贯用事二十馀年,京变法度于内,贯坏边鄙于外,王黼益之,以至于今日。
今日之法度,非祖宗之法度,亦非熙、丰之法度,乃蔡京之规模也。
今日之边鄙,非祖宗之边鄙,亦非熙、丰之边鄙,乃童贯之施设也。
陛下守蔡京之规模而不改,遵童贯之施设而不除,在廷之臣怀畏避而不敢轻言,疏远之人希荣利而不敢辄议,而欲致休祥,召和气,岂易能哉?
蔡京为相,恣为纷更,祖宗熙、丰之法无一事不遭变改者,凡所变改者未有不为害者也。
若悉举而具陈之,虽穷年阅月,有所未遍,况于尺牍之间而能尽其万分!
臣愿试以今日之急务、国家之大政四事言之。
夫养兵之制,祖宗所以威天下者也。
东南运漕,宣武因之以为帝都者也。
财用之出,所恃以为国者也。
陕西五路,今日以为根本者也。
臣闻五代不纲,兵疲将弱,凡一遇敌,无不奔溃,故五十年间离乱相寻。
周世宗自斩宿将樊爱能等,知艺祖神武,俾治军政。
艺祖悉汰老弱坐食之人,选练精锐无前之众。
当时中原不过数十州,禁旅之卒不过数万人,六七年间南取淮南,北定三关,讴歌者有归,遂有天下。
因袭前代之迹,建京师于平土,以谓非重兵不足以制四海也,故皇城之内有诸班之兵,京城之内有禁卫之兵,京城之外列营犹数十里,中夜则造朝,入则奔趋。
营居西者必给东仓之米,以远其途,负粮两石,不得雇代,以阅其力。
诸班娶妻,则太祖引视之。
诸军支粮,则太祖临幸之。
诸班之妻尽取女子之长者,欲其子孙魁杰,世为禁卫而不绝也。
太祖尝谓虽京师有警,皇城之内已有精兵数万,况天下乎!
其养之、教之、亲之、爱之,然后严治以整齐之,厚赏以激劝之,加之深思远虑,为后世子孙无穷之计。
至于府界诸邑、辅郡县镇,但系何路易致粮饷者,无不屯兵三数千人。
内制外,如此其周密也。
王安石为相,思复三代民兵,故创教保甲而潜消禁旅。
元丰间往来京师道中南自延嘉以北,废营坏垒三十馀里,当时禁卫精兵不知几千万人也。
其后蔡京枉费,军储阙乏,衣粮不充,则教阅之法弛,人无顾惜,则姑息之心生,故弱者鬻食于市,强者负担于路。
高俅坏之于内,童贯毙之于外,数十年间,不知其销折几何人。
皇城诸班之地,今为殿阁池台矣;
京城废营之地,今为苑籞甲第矣。
郡县之民佃空营地以自给者,盖千百计。
富室大家尚养健仆数辈以待暴客,陛下以万乘之尊,威慑四海,而皇城之内无诸班宿卫京城之中少禁旅以镇守,近畿辅郡兵将备禦,殆同戏事。
一有边警,则远追闽越之人,尽举淮浙之众。
此辈饮食异好,风土异宜,往来万里,载罹寒暑,虽未遇敌而疾病劳惫者十已四五。
万一南方鼠窃狗偷,如异日之警,则何以待之?
借使无警,全然得归,万里之人岂可再致?
是动天下之兵而困天下之众也。
此臣略言养兵非祖宗之法者也。
臣闻王公设险以守其国,自古帝王之都皆可考矣。
宣武之为都,独自朱梁而始,晋天福末就粮而迁焉。
祖宗以谓非重兵不足以制天下也,故宿重兵以制之;
以重兵非漕运不足以给饷也,故仰东南之运以养之。
东南运漕取于六路,年额六百馀万石,其资以为本者三:舡也,仓也,盐也。
造舡之法,六路之舡以供江外之纲,淮南之舡以供入汴之纲,常六千只。
以六千船运六百万石,则一舟之运岁常千石,人舡之力有馀,故不劳而能办。
其后渐废,至章惇为相,舡祇四千,而拨东河之舡运西河之石。
每一大石升舡,一舟辄坏,比及运毕,坏者过半。
蔡京更改法度,废为直达。
此舡法坏也。
祖宗置真、扬、泗仓,名曰转般。
六路纲运冬月不止,江水低下,运河高浅,冬月潮小,水不登应,则闭闸而不通,故真州置仓以卸之。
潮大放闸,则扬、泗以次卸之。
六路未至,则发运司收籴储于仓中,加息充代而责其直。
汴纲六千,又近者而运之,故一年岁课应期而敷。
仓木钜万皆美材也,悉取之以供京师之营造。
中间虽复兴起,曾不足以庇风雨,而发运司籴本又尽于无益之求矣。
此仓法之坏也。
臣窃观蔡京之奸谋,困民之大害,无甚于盐法者。
祖宗河北之盐不榷,以利河北之民;
河东自置盐监,以便河东南收税上供,委盐六路,以暗为六百万石之本。
发运司因之以制诸纲,优重赏罚焉。
故三边充足,不资朝廷之应副,东南运漕常足六百万石之岁额。
蔡京欲取善治财物之功,且以供无益之费也,故尽取盐利归之中都
祖宗飞钱于三边,蔡京收利于搉货,故中都丰足而三边匮矣。
西北之粮由是而空,西北之兵由是而不缮治。
河北之民驱其车牛,役其人丁,般辇盐货、不得耕织者,不知其破几千百家。
天下县镇趋赏避罪,巡门散盐,以及矾吏缘诛求骚扰百出者,殆不可胜言。
况又六路转运司直供运漕之岁额,取之于民,今亦罄矣。
天下章疏钜万山积,其间果无一人言及此者,岂非国家边事未息,尚资盐利以为用,未敢遽言之哉?
然而祖宗熙、丰之时,以至建中靖国之初,当时未收盐利也,国用缘何而足,府库缘何而充?
岂非祖宗之经入法度有所未复,冗员浮费有所未减?
于今日者,讲求兴复之,裁省抑免之,以代盐利可也。
必欲守盐法不变,而求东南运漕如祖宗之盛,运漕不继而求内外兵马如祖宗之强,臣恐未可以岁月冀。
此臣略言运漕非祖宗之法者也。
祖宗之时,外置转运司以漕一路之赋,内置三司使以总天下之财,委任而责其成功耳。
神宗皇帝圣文神武,将大有为,用财有式,节财有政,始分天下之财以为二司:转运司独用民常赋与州县酒税之课,其馀财利悉收于常平司,掌其发敛,储之以待非常之用。
三司而为户部,转运之财则左曹隶焉,常平之财则右曹隶焉。
当是时,虽一镇一县无不贯朽粟陈者。
蔡京用事,举天下之财而尽用,诸路漕臣靡然从风,本路无以周给而进羡馀,百姓常税不纳而急横赋。
诸县岁终无以塞责,则令民取常平钱斛,转易而为二税。
州郡视之而不敢禁,常平知之而不敢劾,上下蒙蔽,以姑息苟且,取急于一时。
贪污之吏窜名诡冒,猾胥顽民亦中分而有之。
敛取之时,辞诉纷委,常平之政殆将废矣,常平之财殆将竭矣。
虽欲求明健之吏为振举之职,天下诡冒之狱不胜其推治也,天下请纳之民不胜其追逮也,州县官吏不胜其诛罚也,编户民财不胜其敛取也。
如此,则常平之政虽云不废,而其实废;
常平之财虽云未竭,而其实竭。
天下货财不知其失陷者几千万亿,尚何区区于青苗、助役是非利害之辨!
此臣略言财用非祖宗熙、丰之法者也。
陕西秦凤路,祖宗开拓巩州矣,熙丰之时又辟熙、河兰、会州以为熙河路,阻河为界,设为三关,平土丰草,可以耕牧,甚美功也。
神宗皇帝时,有献青唐之策者,神宗以为国家之外厩而不取也。
神宗皇帝得叠宕等州,尽空三百里地,而汉蕃两不居之也。
盖青唐之马最良,而蕃食肉酥,必得蜀茶而后生,故熙丰时置茶马司,大率以一笼计费三千,而易百千之马。
岁以蜀茶易马二万匹,以三十年为率,则国用马常四十万矣。
中国之兵安得不强,夷狄之势安得不弱?
自湟、鄯、廓州之入中朝,而茶司之本又尽于市珠玉,国马至今盖无几矣。
神宗皇帝之不建叠、宕等州,岂不以城之无利,守之实难,又且以赐忠顺之蕃,使耕牧于其间也?
叠宕之地既皆不毛,而湟、鄯诸州万山埆瘠,殆非人迹之所涉。
童贯仰国家之财,兵民之力,收复三州,增筑城寨,又于熙、丰所空之地建城,而自以为功,分屯兵将,转输粮食。
夫弓箭手、民兵,五路之根本也。
每差戍守,一月一易,则必人市头口,负乾粮器械所需之物而趋焉。
路逢蕃寇则多致杀掠,或得戍满三数月间,又当复往。
如此劳费,无有已时。
熙河包氏之兵最为忠顺,神宗皇帝特宠异之,心一不满,势必不为吾用。
熙河之兵所以寡弱而不振,四路之兵恐亦复然。
今之士夫见边兵之凋弊,则以谓未必胜于东兵,见西马之病瘠,则以谓未必及于东马。
盖不见其强盛之时,而独见其衰弊之后耳。
陕西之财百万为率,常以七十万独供熙河,而以三十万供秦凤泾原环庆鄜延永兴军路也;
熙河之财十常七八以供新边之费。
则是童贯之新边,常困竭陕西之诸路,陕西之诸路,常烦朝廷之应副,而贻患于天下之诸路矣。
宣武之为京师,恃河北、河东陕西以为根本,故祖宗之时优恤河北,民则不横赋,兵则不出戍,盐则不拘搉也。
蔡京竭其财,搉其盐,困其民,疲其兵,加以中间盗贼之蜂起,今岁边事之未宁,河东河北之民方仰朝廷之援救,不足恃之以为强,而陕西兵将尚为朝廷缓急之用,则陕西之为根本明矣。
陛下安得不顾惜其根本而封殖之?
臣料廷臣虑非不及于此,自见两责党人弃地之罪畏惧,常瞻前却顾而不敢言耳。
此臣略言边防非祖宗之法度者也。
臣愿陛下考复臣言而详思之,则陛下今日政事果悉举祖宗之故事乎?
果因循之规模乎?
之恶,天下无不欲杀之者,盖以其蟊贼生灵,蠹害国家,以至于今日也。
借使之盐法不改,尚有功于国,行之数十年而不可易,臣恐其大不然矣。
虽然,常平之政不可废,在修弊起废,处之以中制;
新边之地不可弃,在因事制宜,转败而为成。
若夫养兵之制、运漕之法,又在谨审而力行之。
夫祖宗之法犬牙相制,不可偏废也。
如论养兵则干运漕,如论运漕则干盐法,如论财赋则干常平,如论边防则干茶马,千条万目,岂易遽言?
庙堂之股肱、朝廷之肺腑,必有奇材大略能为陛下处之者,非臣疏远之敢窃议也。
仲山甫,周之贤相耳,诗人歌咏其功德,以谓「爱莫助之」。
况圣君巍巍在上,恭俭寅畏,宵旰焦劳,减珍味者七十品,放宫女者六十人,常御便坐,不奏音乐。
茅茨土阶,夏禹卑宫菲食,不是过也。
而临御三时,治功未进,岂非有合《周雅》「爱莫助之」者乎?
恭惟陛下以继体守文之时,应创业垂统之运,当以太祖之神武英断,戡定祸乱;
仁宗之仁慈纳谏,安养苍生;
神宗之聪明刚健,修举百度。
不可优游退托,日复一日,以缓事机也。
天下之事已迟三时矣。
昔禹惜寸阴,况当救焚援溺之时,而可以坐阅二十七旬乎?
且自古君臣必有道合德契,披肝胆以相照,虽骨肉之亲不可间也。
商高宗傅说为旱岁之雨,刘先主以诸葛亮为如鱼得水,盖不如是不足以有为也。
书传所载,少有能兼将相之任者。
汉高祖萧何而将韩信,则西楚不足灭矣,然荐韩信萧何也。
唐太宗相房、杜而将英、卫,则天下不足平矣,然济英、卫者房、杜也。
陛下体此以观之,则将相任定
将相任定,则庙堂敢措议于军旅,将帅得注意于功名。
庙堂之上运用天下如身使臂,如臂使指。
杜黄裳平西蜀,李德裕之平河北,指纵发策,不离于樽俎而两路平。
今朝廷人材岂无杜黄裳李德裕辈?
至于条令之未便,官吏之贪污,敛求之违法,奉行之未善,此皆毛举,小小监司郡守片言可除之弊,足以多系圣虑哉?
臣年力衰病,待尽朝夕,祈欲一言而首丘耳。
干冒冕旒,惟陛下留神。
杨氏女弟墓石书丹1127年9月 宋 · 郑刚中
 出处:全宋文卷三九一○、《北山文集》卷七 创作地点:浙江省金华市
兹墓有女,婺州进士杨应梦之孺人也。
孺人,同郡承事郎郑公讳某之幼女,生于卫之汲县
年七岁,诵书写字。
稍长,能属对吟诗,习音乐。
承事公没,母兄以之归杨氏
杨虽大姓,暨孺人归,则其家已凋,产去税在,征求窘切,无以自存。
孺人乃略铅黛,躬纺绩,买丝织帛,求羡馀赒一门之急。
乃夫劳之,则曰:「姑老矣,不如是则君学必废,恐无以称吾姑」。
如是矻矻劳苦,昼夜不休,竟感疾而卒,建炎丁未八月十七日也。
呜呼贤哉!
孺人享年三十一,男仅五岁,死时就蓐终三日,与所生女婴并亡。
敛之日,家无馀衣,盖其夫之贫未苏也。
呜呼痛哉!
某,其兄也,既用西方荼毗法哭而火之,而遗孤茕然,念其他日必能寻母之墓。
其年九月丙申椟其灰而藏诸山,复用柳子厚书砖故事,述其秘行于墓石之盖,以慰杨氏子之心云。
铭曰:
呜呼!
夫之贫也如此,未知所立;
子之幼也如此,未知所成。
呜呼,吾妹已矣!
置使积粟画一 宋 · 李弥逊
 出处:全宋文卷三九四八、《竹溪先生文集》卷二
一、太宗皇帝淳化年间创置,至道初始以都大发运使为额。
真宗皇帝三司不见外方茶盐利害,特设制置一司。
其后,制置发运两司通而为一。
一、旧来所掌职事:
每岁先以朝廷降到籴本,于诸路丰熟去处,增价收籴米斛,就真州泗州转般仓收桩。
诸路上供斛㪷,系发运司逐年用所籴米斛先次代发,应副中都
其诸路合发米数,却于真州泗州转般仓下卸,以备本司起过之数。
逐年视六路丰凶,灾伤去处难得本色,则令减价纳钱;
丰熟去处谷贱伤农,则令增价收籴,以补合发之数。
其赢则归本司(谓如灾伤地分㪷米五百,即折纳四百文;丰熟地分㪷米二百,即增作三百文收籴,其赢犹有一百文,归本司之类。)
拘催检察诸路上供钱物坑冶市舶等事。
按劾诸路上供稽违,每岁攒造钱帛斛㪷文帐,以上省部
一、自政和二年内罢转般诸路额斛,径发上京下卸,并拘收籴本以为羡馀,内外不复更有储积,而发运司之职名存实亡,止是催发纲运。
一、绍兴二年间,缘发运司别无职事,将官属权罢,案牍架阁饶州湖州,以备照用。
一、今来用武之际,兵食为先,理合依祖宗旧制,专置一司,攽降籴本,广行收籴,储蓄粮斛,以备不测之用,庶几不至临时有取于民。
一、置使一员,或使副各一员,并所置使名、置司去处,自乞朝廷指挥
一、今来措置籴本为先,且即以米价每㪷约三百文计,用六百万贯可籴二百万硕,乞自朝廷刬刷支降。
如金银见钱数少,物帛之类但可变转者,给降充本。
若不敷上件数目,且乞先次支降三百万贯文,其馀接续收桩支降。
一、发运司旧系转般诸路额斛,应副中都
今来置使,专为于经费之外预行储蓄,以备非泛支用。
所掌职事,难以尽用旧制,理合增损,措置下项:逐年朝廷降到本钱,尽数于六路丰熟去处置场和籴桩管,听候朝廷指挥支用。
逐路合纳税赋,并从本司相度丰凶。
委是灾伤去处,许减价折纳见钱,并拨归本司,却令本司认起合发上供之数。
诸路上供斛㪷,并令漕司依旧认发,仍听朝廷科拨。
唯灾伤州县既折纳见钱,令本司将所纳到钱于丰熟路分收籴米斛,补发合纳之数。
馀钱惟许增添籴本外,并行封桩,本司不许别行支用。
检察诸路失陷钱物,许拘收充本,每季具数申户部注籍。
六路年额上供钱物,不以科名合起发之数,并行拘催。
如有稽违隐落,并听奏劾。
一、今来所措置到钱米,并令沿流州军桩管,严立法禁,不许分文移用。
朝廷亦自遵守,不可那拨应副目前支用。
一、官属人吏并取朝廷指挥,比仿旧数,量行差置,候就绪日,申请增添。
一、乞先次选差使员。
其本司合行事件,并听所差官具画一申取朝廷指挥
务农劄子1145年1月 宋 · 苏籀
 出处:全宋文卷四○二○、《双溪集》卷九、《历代名臣奏议》卷一一一、《南宋文范》卷一五 创作地点:浙江省绍兴市
臣闻王政之先,务农为本。
周公《豳风》所陈,后稷以来,田畯耜馌,斧斨蚕桑,重穋涤场,玄黄绩褐,想见先王爱利厚生之叙,慨然稼穑艰难、小人之咨者,《思文》之粒烝民,底于道矣。
古之治财者非一孔,笼货算缗,运米敛积,甚勤且裕。
周公所陈,渊源深矣。
珠玉泉货,寒不可衣,饥不可食,有补饥寒而至重者,粟帛也,二者不充,则它财无益。
盖禾不天降,非民力不生;
缣不地涌,非民工不成。
今陛下帑藏出于租税,每岁禄廪军宾以百万计。
五年之蓄,九年之备,殆其可念。
自昔承平,诸路之赋常不能自给,素所仰者,东南数十郡。
淮南往往为斥堠之郊,罕复种植,赋入惟恃二浙而已。
吴地海陵之仓,天下莫及,税再熟,贡绵八蚕
方今缣绮之美不下齐鲁,又增以鹾镪笼榷之盛,夫复何加?
白丁红女,终身丝谷;
伍符尺籍,尽力边疆。
行阵者无暇播穑,南亩者甘心馈饷,二者互相养卫,田夫必亿兆于甲士,犁牛必百倍于战马,而后济矣。
呜呼!
孰与温饱天下而富强邦国,非农也哉?
四民之最苦辛,三务之最劳剧,苟宽裕其生生之业,则士商工及末务者亦不匮矣。
臣窃惟先圣有敦本兴王之要道,田里之安,恃贤守令。
亦不必其躬行阡陌以为劝课,惟科敛正辞,恻怛务实,使民养生送死无憾。
人心悦则阴阳和,阴阳和而天下平,于是风雨时若,耕织咸遂,殆其庶矣。
太公言宽民之目曰:「利之而勿害,成之而勿败,生之而勿杀,与之而勿夺,乐之而勿苦,喜之而勿怒」。
夫如是,地无遗利,家有羡馀县官岂在加赋侵牟而后足用?
闾阎困乏,则邦本不固矣。
姑令有司量入为出,出纳之间,不失钦慎,岁计时办,裁抑浮冗,累岁均省,必致京坻之丰,山岳之储。
带甲百万,陈锡周洽,篚实盈溢,民有蓄藏。
谷缣虽钜万,不以为家赀数,虽公私咸有九年之积可也。
礼义益敦,风化益厚矣。
陛下待遇守令,赏罚以其勤惰于民,才否必由民之谤誉,谁敢不尽力哉?
尝闻汉人推衍盐铁条目之说至数十万言,亦是裨益邦家之术。
臣谓习读诗书,敦本而末茂矣,儒家仁富,与霸道固异也。
臣不胜区区,越职昧死以闻,伏惟圣明裁择。
取进止。
状元策一道 宋 · 张九成
 出处:全宋文卷四○三一
臣对:臣闻祸乱之作,将以开圣人也。
商道不衰,何以见高宗
四夷不叛,何以见宣王
汉无昌邑之变,则无以启宣帝
唐无宫壸之变,则无以启明皇
是以知君天下者,遇祸逢乱,当以刚大为心,无遽以惊忧自沮,灼知此理,然后可以知天意之所在矣。
臣尝历考前古兴衰拨乱之君,以谓莫善于宪宗,莫不善于文宗
何以言之?
宪宗当唐室陵夷之际,藩镇跋扈,主权下移,乃能左顾右盼,慨然起恢复之心。
不幸廷臣异议,刺客在朝,京师皇皇,朝不谋夕,惟宪宗当宁发愤,屏声却欲,讨贼之心愈厉。
明年平夏,又明年平蜀,又明年平淮、蔡,元和之功,卓然为天下冠。
此以刚大为心者也。
文宗昭悯之后,阉寺执柄,主威不宣,虽能高举远蹈,毅然有扫除之心,不幸委任失当,害及非辜,甘露之祸,言之使人酸楚。
岂非文宗遽以泣下沾襟,魂飞气索,自比周赧,又自比汉献,又自谓无与,又自纵酒以伤其生,悲辛愁苦,不复以朝廷为意。
此以惊忧自沮者也。
故臣尝断之曰:若宪宗,可谓知天意之所在;
文宗者,又何足与论天意哉!
盖祸乱之作,正圣人奋励之时也,何至以惊忧自沮乎?
今陛下痛九庙未还,两宫犹远,又悯国步之久艰,悼已事之失策,然深察祸乱之故,是乃皇天所以启至圣也。
伏惟陛下谨之重之,以刚大为心,无遽以惊忧自沮,庶几与商高宗周宣王汉宣帝等相揖于千载之上,合皇天所以畀付之意,不胜臣子至愿。
然以刚大为心者,要当夙兴夜寐,恶衣菲食,屏远便佞,登崇俊良,好切直之言,戒声色之惑,先定规模,以定大事。
臣观古之圣人,将大有施为于天下者,必先默定规模,而后从事,其应也有候,其成也有形,非若顺风扬帆,一求快意而无所归赴也。
商君之法,非良法也,然而规模先定,故能兵雄天下,臣服诸侯;
苏秦之术,非善术也,然而规模先定,故能合六姓之异,却彊之兵。
淮阴高帝以北举燕、赵,东击齐,南绝楚之粮道,而西会荥阳,无一不如其言者,规模先定故也。
耿弇光武以定渔阳,取涿郡,还收富平,而东下齐,无一不如其言者,规模先定故也。
伏仰陛下欲迎九庙,归两宫,安国步而康庶事,式扩规模,固已定于圣心,而又元枢捷报,歼厥渠魁。
自前世之君观之,固有满假而自大,以速天下之谤者矣。
独陛下不然,乃撝谦不居,躬御便殿,亲颁德音,以前世中兴之君为问。
至于攘夷狄,弭盗贼,足食练兵,澄冗官,复农业,革贪污而消冒滥,宽民力而给车徒,前世中兴之施为,祖宗传绪之法度,下于承学之士,曰「本于自得,可以持危扶颠者」,此有以知陛下用心之效也。
臣虽智识浅陋,然而仰见规模宏阔深大,辄整冠肃容,再拜稽首曰:猗欤盛哉,有君如此,天下何忧乎,宗庙社稷何忧乎,二圣六宫暂淹蛮貊,亦何忧乎!
臣学术至空虚也,然忠愤所激,敢不敷陈管见,上裨日月之光?
臣谨昧死上愚对。
臣伏读圣策曰:「古先辟王继中微之世,承思治之民,芟夷大患,事半而功倍。
少康一旅而复有夏,宣王兴衰以隆成周,光武三年而兴汉祚,肃宗再岁而复两京,皆蒙前人之绪,拨乱反正,若此其易也」。
臣有以见陛下规模远大,知所以为中兴之本也。
臣闻禹有治水之德,民心怀之,故其有天下也十有七世,历年四百六十有二。
少康一旅而复有夏者,祖宗之德在人也。
稷有播种之德,民心怀之,故其有天下也三十七世,历年八百有馀。
宣王兴衰以隆成周者,祖宗之德在人也。
汉高祖有宽仁之德在人,故其有天下也二十一世,而历年至于四百。
然则光武三年而兴汉祚者,岂非蒙高祖之德哉?
唐太宗有仁义之德在人,故其有天下也二十四世,而历年仅及三百,然则肃宗再岁而复两京者,岂非蒙太宗之德哉?
皇宋一祖六宗,英灵在天,功德在民,中兴之运,正归今日,傥能扩此规模,济以兢谨,果何往而不可乎!
伏读圣策曰:「今赖四方黎献翊戴眇躬,列圣之泽未远也。
朕焦心劳思,不敢爱身以勤民?
然屈己以和戎,而戎狄内侵」。
臣有以见陛下规模远大,知祖宗之德,士民之归,将乘此时,为两宫中国雪积年之耻也。
臣观金虏有必亡之势三。
夫好战必亡,失其故俗必亡,人心不服必亡,而金虏皆与有焉。
臣请为陛下历陈之。
始皇并吞六国,可以止矣,恣心快意,复征南越,曾不知骊山之役未成,而二世子婴已被害而就擒矣。
此以好战而亡也。
隋文帝远平江东,可以止矣,炀帝嗣位,亲驾征辽,曾不知锦帆未过隋渠,而大盗已据其都矣。
此亦好战而亡也。
蠢尔金虏,亦何足以、隋比,顾论好战必亡,因以及之。
夫蕞然疥癣,臣事高丽,奴事契丹,中国视之,如居霄汉而观蝼蚁,曾何足以污齿牙!
乃不自循分,陆梁咆哮,自靖国兴兵,越于今三十馀载矣。
适国家当此否运,乃敢欺天叛人,犯我王略,侵我中国,夺我两河,又捣我都城,又要我二圣,又入我淮右,践我江浙。
呜呼悲夫!
积骨如山矣,流血如河矣,夷城如墟矣。
皇天昭昭,灭亡无日。
此臣所以言好战必亡也。
西晋之乱,匈奴、鲜卑纷纭于中国,而其豪杰间起,为之君长,如刘元海苻坚石勒慕容隽之俦,皆以绝异之资,驱驾一时之贤俊,其彊者至有天下太半,然终覆亡相继,不过一传再传而灭,何也?
夷狄之心,固安于无法也,而束缚于中国之法。
中国之心,固安于法度也,而苦于为夷狄之行。
君臣相戾,上下不安,虽建都邑,立城社,其心岌岌然,常若寄寓于其间,其能久乎?
蠢尔金虏,亦何足以元海苻坚比,顾论失其故俗,因以及之。
夫其不安窟穴,既灭契丹,复陵中国,意将诵诗读书,佩玉鸣鸾,效我中国之制。
沐猴带冠,爰居闻乐,想其忧愁无聊,如被五木而居九地,终身不快,卒于死而已矣。
此臣所以言失其故俗必亡也。
始皇灭韩,张良奋椎击其车;
朱泚僭号,段秀实提笏击其额。
天下之人,其视金虏,谁不欲寝处其皮而食其肉,顾其路无由耳。
今虏我中国士庶入于窟穴,固亦有豪杰慷慨之士欲图之久矣。
而又骂辱及于公卿,鞭扑行于殿陛,贵为将相,而不免有囚徒之耻,将见有愤惋郁结而思变者矣。
此臣所以言人心不服必亡也。
区区一刘豫,欲收中国之心,呜呼愚哉!
中国之心,岂易收乎?
刘豫者,何为者耶?
素无勋德,殊乏声称,天下徒见其背叛于君亲,而委身于夷狄尔。
黠雏经营,有同儿戏,何足虑哉?
然金虏虽有必亡之势,而我有必兴之理,不可不讲也。
臣观古人所以谋人之国,必有一定之计。
越王之取吴,是骄之而已;
之取六国,是散其从而已;
高祖之项籍,是离间其君臣而已。
今越之计、之计、高祖之计,宜次第而用之。
当先用越王之法骄之,使其侈心肆意,无复忌惮,天其灭之,将见权臣争彊篡夺之祸起矣。
臣请备论越王所以取吴之术,惟陛下听之。
范蠡曰「卑辞厚礼以骄之」,越王自称曰「草鄙之人」,自称其国曰「贡献之邑」;
范蠡曰「玩好女乐以骄之」,越王则先之以皮币,随之以管籥,使大夫女女于大夫,士女女于士。
其称吴为天王者,范蠡使尊之以名也;
其请亲为前驱者,范蠡使以身为市也。
今日之骄虏,当损益其法可也。
呜呼!
越王含辛茹苦,志在报吴,非笃志之君,其孰能之?
以民之不蕃,而兵之不给也,乃下令于国中曰:壮者无娶老妇,老者无娶壮妻。
女子十七不嫁,丈夫二十不娶,则罪其父母。
生男子也,赐束脩、一犬;
生女子也,赐束脩、一豚。
生三人,公与之母;
生二人,公与之饩。
支子死、当室者死,则哭泣之,葬埋之,如其子也。
载脂以食孺子,身耕妻织以裕国人。
国人其恩,感其德,愤其土地之狭,而悯其会稽之耻也。
于是父兄请战,不许;
父兄则又请战,而致其辞曰:「越四封之内,其视君也,犹父母也。
子而思报父母之雠,臣而思报君之雠,其敢不尽力乎」?
及其将行,父勉其子,兄勉其弟,妇勉其夫,曰:「孰谓是行也,而可无死乎」?
陛下欲灭金虏,当先结吾民之心可也。
越王之在国也,觞酒豆肉以分左右,饮酒不尽味,听乐不尽声,求以报吴,今陛下有是乎?
病者问,死者葬,老其老,长其幼,慈其孤,求以报吴,今陛下有是乎?
富者安之,贫者与之,救其不足,裁其有馀,求以报吴,今陛下有是乎?
南事楚,西事晋,北事齐,春秋皮币、玉帛、子女以宾服焉,未尝敢绝,求以报吴,今陛下有是乎?
如其有也,天下幸甚;
若犹未也,伏愿陛下勉之。
越王归国四年,愤祖宗之雠,思欲一战以快心,范蠡曰:「未可也」。
五年而吴王信谗喜优,憎辅远弼,又欲乘其间以伐吴,范蠡曰:「姑待之」。
七年,吴王杀申胥,又欲乘其间以伐范蠡曰:「姑待之」。
七年吴国蟹、不遗种,又欲乘其间以伐吴,范蠡曰:「姑待之」。
今之金虏,虽有必亡之势三,然而谗乎?
喜优乎?
憎辅而远弼乎?
曾杀贤如申胥乎?
曾有天灾如蟹、不遗种者乎?
必也俟其天时去,人事失,然后可以图之。
越王归国二十年,乃得举兵以遂其志。
其举兵也,必智以度天下之众寡,仁以共三军之饥劳,勇以断疑而决大事;
又舌庸使之审赏,苦成使之审罚,大夫种使之审物,大夫蠡使之审备,大夫皋使之审声。
其将行也,则背屏而立,委夫人以内
背檐而立,委大夫以国政。
其至军也,则斩通行赂者,又明日徙舍,则斩不从令者,又明日徙舍,则斩不用命者。
又明日徇军,则归无兄弟尽在军者;
又明日徇军,则归有昏眊之疾者;
又明日徇军,则归筋力不足以胜甲兵,志行不足以听命令者。
虽列国之君,不足以为今务,然其禁密如此,亦可喜也,故能一战而败吴于囿,再战而败吴于泓,又战而败吴于郊,夷其城,犁其庭,墟其庙,以雪积年之耻。
陛下欲报金虏,愿观其用心,而以越王之法用之,不亦可乎!
伏读圣策曰:「招诱以弭盗,而盗贼犹炽」。
臣有见陛下规模远大,欲攘夷狄而先靖中国也。
臣闻唐太宗之说曰:「民之所以为盗者,由赋繁役重,官吏贪求,饥寒切身,故不暇顾廉耻尔。
去奢从俭,轻徭省赋,使民衣食有馀,则自不为盗」。
韩愈之说曰:「刺史不得其官,观察不得其职,财已竭而歛不休,人已穷而赋急,其不去而为盗也,亦幸矣」。
此皆论良民为赋歛所困,故不得已而为盗尔。
今日之事,则又甚于此。
其横行于州郡,啸聚于山林者,类皆军兵尔。
此曹在太平时,帖首妥尾,惟上之令。
不幸中国多故,朝廷权轻,何尔动辄怨怒耶?
而一夫倡乱,百夫从之;
百夫倡乱,千万人从之。
然使吾无间而可入,则朱滔不能起卢龙之卒,而李怀光不能彊邠宁之兵。
今其所以一呼响应者,其心不服也。
其心所以不服者,无乃吾恭俭未至乎,用人未当乎,赏无功而罚无罪乎?
唐德宗放象豹,出宫人,以恭俭服天下;
常衮,用崔祐甫,以用人服天下;
赏淄青将士,以折其奸谋,杖邵光超,以惩其贪冒,又以赏罚服天下。
李正己持兵十五万,雄视山东,其将士闻德宗所为如此,皆投兵相顾,曰:「明天子出矣,吾辈犹反乎」!
不特此也,吐蕃恃其彊大,以凌侮中国,非一日积也。
德宗即位使者归告其国主曰:「新天子出宫人,放禽兽,威德英武,洽于中国」。
吐蕃大悦,遣使入贡。
德宗恭俭委任,信赏必罚,行于户庭之间,而彊蕃悍卒,自格于千里之外。
使其恪守此心终始不变,则贞观之风,亦不难到,奈何其自败坏也!
臣愿陛下笃恭俭,谨用人,明赏罚,以收天下之心。
若曰「我有甲兵,可以诛其不服,我有招降,可以俟其改过」,诚恐去一大盗,其事卒未已也。
诚能用臣之说,非特悍卒格心,而蕃戎亦且悔过也,故臣以太宗韩愈德宗之事为献。
伏读圣策曰:「以食为急,漕运不继,而廪乏羡馀
以兵为重,选练未精,而军多冗」。
此有以见陛下规模远大,知兵食之不可不虑也。
臣以谓漕运不继,宜选财赋之官;
选练未精,宜责将帅之职。
唐代宗以国用虚乏,馈饷纷纷,独得一刘晏,斡山海,排商贾,制万物低昂,操天下赢赀,而军用以给,以财赋得其人也。
臣愚欲于常赋之外,创置一司,名曰「军兴」,凡关市榷酤载在有司者,不与其数,独变通有无,权制轻重,使利归公上,歛不及民。
出入钱谷,勾检簿书,则付之士类;
书符檄,觇低昂,则付之皂吏。
明敏精悍如刘晏辈,实司其职,夫何忧漕运之不继乎!
马燧之在河东也,驭马厮役,教以骑射,制甲有长短之等,造车为行止之宜。
比及二年,得精兵二万,以将帅得其人也。
臣愚欲于冗兵之数,创置一军,名曰「精锐」,凡攻冲战斗,功在有司者,不与此选,独招降之兵,擒获之兵,俾弓矢戈矛,随器而使,有能者则书之尺籍,其无能者则驱之屯田。
择彊力勇毅马燧辈,实司其职,夫何忧选练之未精也!
伏读圣策曰:「吏员猥并,而失职之士尚众;
田莱多荒,而复业之农尚寡」。
此有以见陛下规模远大,知吏农之不可不虑也。
臣以谓吏员猥并,宜行辟举之法;
田莱多荒,宜行屯田之法。
沈既济宰臣叙群司,州郡辟僚佐,其意欲无失职之士也。
臣愚欲使宰臣精选太守部使者之职,若群僚则太守辟举,若监当、若巡尉使者辟举。
举而不当,重者褫其职,轻者罚其金,吏部台谏得以纠正之。
每辟一员,则具二人以待之,补者既上,则又辟一人以待之,前后相承,虽怠者亦励。
夫国家所以设官分职,将惟贤才之求,非为尔衣食之资也。
志在衣食,胡不为工乎,为商乎,为农而力田亩乎,胡为在缙绅之列也?
夫责之以士人,则朝廷待之亦不可轻。
太守监司之赴官也,若内若外,皆陛辞而后行,监司为一辈,郡太守为一辈,当行之日,陛下亲御正殿,借辞色。
告监司则曰:「一路官吏,实汝之托」。
郡守则曰:「一郡官吏,实汝之托。
汝当夙夜以思,宣我所以爱民之意,予有大赉报汝功,亦有大罚惩不恪」。
庶几贤才并用,则失职非所患也。
邓艾欲行陈、颍以东,屯田两淮,得谷五万斛,其意欲得复业之农也。
臣愚不敢远引,且以镇江一路论之:屯兵江口,无虑数万人,就以二万人论之,人必有家,家止五人,人日二升,日计二千斛,月计六万斛,则岁百万斛矣。
顾此馈运,非由天降,非从地出,皆当取之于民。
三吴之间,旱暵仍岁,长淮以北,草莽连云,去岁到今,米斗千馀,今此下民,谁救其迫。
而又追需急于星火,箠械酷于秋霜。
开元屯田之法,振武屯田之法,不知其可用乎?
勋官八品以上,前资七品以上,此建官之法也。
土柔则五十亩而一牛,土刚则二十亩而一牛,此耕耨之法也。
如是之法,出于开元。
募人为十五屯,屯置一百五十人,令各就高为堡,东起振武,转而西过,极云州界中,出入河山之险八百馀里,寇来不能为害,人得肆耕其中。
如是之法,出于振武
臣愿自淮以北,开置屯田,参开元、振武之法,非特足以招复业之农,而军储所资,亦足以宽其忧矣。
伏读圣策曰:「严赃吏之诛,而未能革贪污之俗;
优军功之赏,而无以消冒滥之风」。
此有以见陛下规模远大,欲清流俗而惩侥倖也。
毛玠尚书,而士大夫不敢鲜衣美食;
杨绾宰相,而豪贵功臣为之彻乐、毁第、减驺御。
赃吏贪污,流风远矣。
臣愿陛下去声远色、躬俭节用,以励朝廷,朝廷宰相却苞苴、断货贿,以励猾胥而惩狡吏,又何患贪污之弗革乎!
元载王缙秉政,四方以贿求官者相踵于门,大者出于,小者出于卓英倩,皆如所欲而去。
代宗欲得士大夫之不阿附者为己用,乃擢李栖筠御史大夫,事出主意,宰相不知,等由是稍绌。
臣今欲用此策以消冒滥,可乎?
大将以功来上,陛下亲据其中一二人见而劳问之,果有功者,优加拔擢,其或言语不伦,事涉诞罔者,痛加惩斥,又何患冒滥之弗消乎?
伏读圣策曰:「方今外攘夷狄,则不足以靖民;
取于民有制,则不足以给车徒之众。
为人父而榷其子,则又何以保民而王哉」?
此有以见陛下规模远大,恤民如是之深也。
臣伏读圣问至此,不觉涕泗交颐,仰知陛下仁心如天地之大,而天下弗知也。
臣观滨江郡县为守为令者,类无远图,阳羡惠山之民,何其被酷之深也!
率敛之名,种类闳大:秋苗之外,又有苗头;
苗头未已,又行折八;
折八未已,又曰大姓;
大姓竭矣,又曰湮实;
湮实虚矣,又曰均敷;
均敷之外,名字未易数也。
流离奔窜,益以无聊。
前日桑麻沃润,鸡犬相闻;
今为狐狸之居,虎豹之宅,苍烟白露,弥望满野。
彼所谓守令,独抵几而言曰:「与其委之于盗贼,孰若输之于国家」?
呜呼,安得此委巷之语乎!
堂堂国家,而下比于盗贼,不忠之罪,莫大于此矣。
夫节财即生财之道也。
今藩方大使,各置使臣,收召亲戚,竭民膏血,以市私恩。
或曰准备,或曰干办者,不知其几人也。
色目纷纷,难以数举,凡医巫卜祝之流,皆在其选。
诸县添置武尉,尤为无用,见敌则走,小胜则杀贫民以要功。
居山则卖私茗,滨海则鬻私醝,未及交付,则已捕之为己功矣。
不知平时剥肤椎髓,歛怨招谤,以廪此曹,果何谓哉?
臣愿陛下明降诏书,戒饬藩方,罢去武尉,以苏凋瘵,此亦保民之道也。
伏读圣策曰:「朕弗明治道,仍暗事几,凡此数者,交战于胸中,徒寝而弗寐,当食而叹。
子大夫与国同患难久矣,宜考前世中兴之主,其施为次序有切于今者,祖宗传绪累世,其法有可举而行者,平时种学待问,奇谋硕画本于自得,可以持危扶颠者,其悉意以陈,朕将亲览」。
臣有以见陛下规模远大,谦冲退托,将以追配前王,绍述祖宗,旁搜远取,以尽愚夫之虑也。
臣窃谓中兴之主,大抵以刚德为上。
是故震伐鬼方者,高宗之刚;
严有翼者,宣王之刚;
信赏必罚者,宣帝之刚;
赳赳雄断者,光武之刚也。
陛下之欲中兴,当以刚德为主,去谗节欲,远佞防奸,此中兴之本也。
祖宗传绪之意,大抵以俭德为主。
恭闻仁祖服浣衣,寝絁被,力行恭俭,不忍费一毫以伤民力,至今父老言我仁祖,必泣下沾襟。
盖俭必仁,仁必能感天下。
陛下欲绍祖宗,当以俭德为主,珍奇弗御,玩好弗求,此祖宗之意也。
夫攘夷狄,弭寇盗,足食练兵,澄冗官,复农业,革贪污而消冒滥,宽民力而给车徒者,臣以一言而该之,不过曰刚与俭而已。
然刚俭之德,圣心自明,天下犹未信者,何也?
臣窃有说焉。
臣尝读《左氏传》,见吕甥论君子小人情状于秦穆公,何其切至也!
其曰:「小人戚,谓之不免;
君子恕,以为必归」。
又曰:「小人曰岂归君,君子曰必归君」。
又曰:「小人曰必报雠,君子曰必报德」。
夫士人所见高远,故其言多恕;
小人所见浅狭,故其语易深。
善夫孟子有曰:「百姓皆以王为爱也,臣固知王之不忍也」。
夫百姓以齐王为爱牛,以小人之见每如此也。
然小人满天下,而所谓士人者几何?
虽家置一喙,言提其耳,不能胜众多之口也,则人主于食息謦欬之间,其可以弗谨乎?
文王一饭,武王亦一饭,文王再饭,武王亦再饭,是武王以身试文王之安否也。
盖一饭则我力微矣,今吾亲一饭而已,力不其微乎?
此其所以可忧也。
再饭则我力彊矣,今吾亲至于再饭,无乃寿考之期乎?
此所以可喜也。
武王之于文王如此,若陛下之心,臣得而知之。
方当春阳昼敷,行宫别殿,花柳纷纷,想陛下念两宫之在北边,尘沙漠漠,不得共此融和也,其何安乎?
盛夏之际,风窗水院,凉气凄清,窃想陛下念两宫之在北边,蛮毡拥蔽,不得共此疏畅也,亦何安乎?
澄江泻练,夜飘香,陛下享此乐时,必曰「西风凄劲,两宫得无忧乎」?
狐裘温暖,兽炭春红,陛下享此乐时,必曰「朔雪袤丈,两宫得无寒乎」?
至于陈水陆,饱奇珍,必投箸而起曰:「雁粉腥羊,两宫所不便也,食其能下咽乎」?
居广厦,处深宫,必抚几而叹曰:「穹庐区脱,两宫必难处也,居其能安席乎」?
今闾巷之人,氓隶之伍,皆知有父兄妻子之乐,室家聚处之欢,陛下虽贵为天子,富有四海,以金虏之故,使陛下冬不得其温,夏不得其凊,昏无所于定,晨无所于省,问寝之私,何时可遂乎?
在原之急,何时可救乎?
日往月来,何时可归乎?
每岁时遇物,想惟圣心雷厉,天泪雨流,抚剑长吁,思欲扫清蛮帐,以还二圣之车。
此臣心之所以知陛下者如此。
若小民之心则不然,以谓搜揽珍禽,驱驰骏马,道路之言,有若上诬圣德者。
此臣所以食不甘味,寝不安席,不量微贱,思为陛下雪之也。
深察其言,盖亦有自焉。
唐阍人仇士良致仕,其党送归私第,教以固宠之术,曰:「天子不可令閒,尝当以奢靡娱其耳目,使日新月盛,无暇及他事」。
又曰:「谨勿使之读书,亲近儒生,彼见前代兴亡,知忧惧,则吾辈疏斥矣」。
其党拜谢而去。
此术既行,卒使天子昏惑于上,大臣壅蔽于下,兵柄在手,官爵在手,废立在手,至自称曰「定策国老」,而称昭宗曰「门生天子」。
呜呼!
不臣之态,臣岂忍陈于君父之前。
彼私求禽马,动以陛下为名,此臣之所以耻也,又何怪乎小民?
陛下欲尊临宸极,泽及寰区,何不反其术而用之,勿为其所陷也。
阍寺闻名,国之不祥也,是以阍寺不闻于《典》、《谟》,三王阍寺不闻于《誓》、《诰》,竖刁闻于齐而齐乱,伊戾闻于宋而宋危。
今此曹名字稍稍有闻,此臣所以忧也。
窃惟万乘之尊,深居邃宇,万机之暇,何以为情?
贤士大夫见有时矣,宦官子女安居前后矣。
有时者易疏,前后者难间,圣情荏苒,不知其非。
不若使之安扫除之役,复门户之私,凡交结往来者有禁,敢与政事者必诛。
陛下日御便殿,亲近儒者,讲诗书之指归,论古今之成败,追求典故,历访民情,不在于分文析字,絺章绘句,为书生之学以取天下之名也。
呜呼!
隋炀帝陈后主岂曰不文,足以亡国而已,果何补于人主之学欤?
臣愿陛下之为学也,见前世道德之主,英明之王,则瞻之仰之,退而自省,曰:「吾其以此为法乎」?
见前世暴虐之主,则震焉沮焉,退而自省,曰:「吾其以是为戒乎」?
读贤臣传,默观百僚中有类是者,任之勿疑;
读佞臣传,默观左右有类是者,诛之无赦。
久之不倦,将闻阍寺之言,见便佞之态,如狐狸夜号而鸱枭昼舞也,则陛下之圣德进矣。
唐宪宗卓为中兴之主,其必有以也。
及观其与宰相论道于延英殿,日旰暑甚,汗透御服,宰相请退,宪宗留之,曰:「朕入禁中,所与游者独宫人宦官尔,故乐与卿等共谈为理之要」。
此其所以兴乎!
臣闻「鸣鹤在阴,其子和之」,陛下勿谓深宫密殿,万事无迹也,然善恶未究,四海已知。
历观前史所宫闱之谋,床笫之语,想见时君以谓宫中不得而知也,而况外庭乎;
外庭不得而知也,而况天下乎。
然而皎如日星,不可掩没,卒为天下后世之所嗤笑。
呜呼,其亦可畏也哉!
故古人有言曰:「莫见乎隐,莫显乎微,故君子谨其独也」。
谨独之学,其用甚大,陛下不可不知也。
古之圣人所以端拱岩廊,而四方万里日趋于治,天地清明,日星循轨,百谷用成,蛮夷率服,用此道也。
心一不善,足以伤天地之和;
心欲悔过,固已同天地之德。
古之圣人,所以趋众善之门而得改过之要者,不过听谏一路而已。
此臣所学于师,盖以为持颠扶危之术也。
舜,圣人也,而益戒之以「罔游于逸,罔淫于乐」;
武王亦圣人也,而召公戒之以「不矜细行,终累大德」。
以至禹有善言之拜,汤有改过之称。
汉高祖何人也,止能听谏,故能成四百载之大业;
唐太宗亦何人也,止能听谏,故能成三百载之洪基。
至于商纣杀谏臣,其祚终归于周室;
成帝杀谏臣,其祚终移于王氏;
明皇杀谏臣,其祚终微于禄山
杀一谏臣,真若无与于治乱也,然乱臣贼子,苛政虐刑,一切不得闻也,不亡何待乎?
故臣愿陛下先以谨独为心,后以听谏为意,奖借言路,以旌直士之风,以至远阉寺,亲儒臣,以成就规模之大,此臣所望于陛下也。
草茅贱士,充赋在庭者,志在一第尔,独臣不揆愚贱,妄议国体,负罪于不可赦,可谓愚矣。
然臣闻天下之事,宰相能行之,谏官能言之;
职不在此,虽抱奇策,拥雄材,无路可进,卒于老死而已。
伏惟国家策士之制,上自公卿之子弟,下至山林之匹夫,皆得自竭以罄其所怀。
非天子黜陟赏罚之吏,而得议百官之长短;
非天子钱谷大农之吏,而得推财赋之多少;
非天子帷幄将帅之臣,而得论兵革之彊弱。
则夫宰相谏官之事,一旦得以详说而悉数之,而臣何敢无说以处于此?
又况晏子一言,而使齐侯省刑;
田千秋一言,而使武帝太子
柳伉一言,而使代宗程元振
谁谓皇皇大宋无其人乎!
皋陶谟》曰:「天叙有典」。
是父子之间,君臣之际,无非天理也。
臣处闺门之内,勉明孝道久矣,今自山林中来,望见陛下,突兀孤忠,卓然发于悃愊,不可遏也。
此盖天理自然,无足怪者。
臣或志在爵禄,不为陛下一言,臣谁欺,欺天乎?
故臣宁吐一言,退鈇钺之诛于司败不忍欺天以昧此心也,惟陛下幸赦其愚。
臣谨对(《横浦先生文集》卷一二。又见《国朝二百家名贤文粹》卷五四,《皇宋中兴两朝圣》卷一一,《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五二,《中兴两朝编年纲目》卷四,《宋史》卷三七四《张九成传》,《历代名臣奏议》卷三,《续资治通鉴》卷一一○。)
此对前原有策问一篇,今移入《宋高宗》卷。
禁约监司守臣刻剥百姓奏绍兴二十五年十二月 宋 · 董德元
 出处:全宋文卷四○九五、《宋会要辑稿》刑法二之一五三(第七册第六五七二页)
监司守臣竞事刻剥,重为民蠹者:一郡常赋自有定额,乃取无名之资,谓之羡馀
官有常俸,犹或不继,而乃禄无用之人,谓之杂摄。
学校则有校正讲书之职,库务则有检察、指教之名、创置不一,诛求日繁,民力困弊。
望严行禁约,或有违戾,仰御史台监司弹奏,重置典宪。
岁寒堂记 宋 · 张嵲
 出处:全宋文卷四一一六、《紫微集》卷三一、同治《郧阳府志》卷一下、同治《竹山县志》卷二八、民国《湖北通志》卷九一
竹山,古庸国也。
按《春秋左氏》,鲁文公十六年,楚使庐戢黎伐庸,及方城,今方城亭是也。
介居阻险,而号剧邑,多巨姓强家,连地千顷。
其间桀黠者往往雄张一乡,负多资,视为吏者若易与,每轻犯法,自国朝以来无闻令焉。
宣和六年秋会邑多故,州度为令者不足以办事,欲择他吏以摄之。
于是令夏珙致宏自房陵丞往莅邑事,以才选也。
暨至邑,令典,设教条,振宿弊,矜无辜,敷恩信以劝其从,严断刑以威其淫。
大率以抑强扶弱为本,用猛而济之以宽。
未期年而政成,讼庭廓无事矣,因顾其县宇而叹曰:「兹邑虽鄙远,亦春秋之建国也。
室宇庳敝,既不足以称子男之居,而且无退公思治之所,其陋甚矣。
唐柳宗元作《三亭记》,以谓君子必有游息之物,高明之具,使之清宁平夷,常若有馀,然后理达而事成。
吾不佞,岂敢为是游观?
劝民以自便,至于宴息之居,所以与后人同其利者,则不可以私自歉为解。
于是积财以羡馀,课功于暇时,度厅背有隙地,作室六楹,从七架。
壮丽雅洁,不陋不侈,爽垲靖深,宜燠宜寒。
早暮以听讼词,閒暇以宴宾客
自经始以至落成,人初不知有役事也。
堂下有双桧,其大连抱,其高参天,因榜曰岁寒堂,乃谓其友张某曰:「余之名堂,非独木之谓也;
虽余之修身从政,将有取于是焉。
子盍为我记之」?
仆因谓曰:嘉树之与恶木,并生于天地间,初若无别也。
至于陵厉以霜,回薄于严风,而能不凋落,然后之节见矣。
君子与小人并居于世,初亦若无别也。
至其诱于利害,劫于祸福,而能不变迁,然后君子小人见矣。
初,致宏之始至也,疾视邑之蠹敝,心不能平;
既又尽知豪吏大姓素为恶者主名,一切以三尺从事,略不以法假人。
良民坐是安堵,而奸猾颇不便其政,于是群聚而谋,欲崇饰恶言,觊以蛊惑群听。
其言既莫之信,则又欲诬以他事,诉于当路者,且微使人讽致宏,觊其稍宽己也。
致宏自度无一可以为己病者,略不厝意,治豪横益急,卒不以是少改其度。
其去之日,如始至也。
由是观之,以「岁寒」名堂,其谁曰不宜?
致宏,九江人文庄英公之裔孙,读书作文,颇有致思。
竹山之政,大抵以此缘饰,非文俗吏所能办也。
彼邑之人,其粪除其堂,封殖其树,以无忘贤令之德,附韩宣子故事云。
州学御书阁记绍兴十九年五月 宋 · 高闶
 出处:全宋文卷四一三八、《乾道四明图经》卷九
今皇帝以英睿之资,偶艰难之运,初御大宝,锐志底平。
绍兴十有二年,乾坤清夷,世道兴起,是冬有诏兴太学,以臣闶为国子司业
明年春,赐对便朝,首被圣训:「今日偃武修文,盖不惮卑躬,与民休息」。
且宣谕所以选用之意。
臣学术阔疏,大惧不足以当师儒之任,然敢不勉励以扬休命!
遂奏:「臣昔为太学诸生,尝获恭览累朝宸翰于御书阁,今创于学,愿陛下亲御翰墨,加惠多士」。
上可其请,寻命臣入侍经筵
一日进讲毕,上从容谓臣曰:「圣贤之言盖有深意,朕每罢朝,未尝不观经史子传,日书数纸,渐成部帙,将以次降出」。
臣拜手稽首曰:「陛下圣学方日日新,岂惟学者有荣耀焉。
顾臣不肖,何足以奉天五学之游,实天下幸甚」。
于是师臣请刊石于国子监,颁其本,遍赐泮宫,诏从之。
郡国被赐,自兹始矣。
四明距天朝五百里而近,频年所赐,云汉昭回,焜耀海隅,而郡学栋宇未备稽古,旧阁弗存。
守臣徐琛惧护持之弗虔,无以称上赐,教官陈元裕请以养士羡馀即旧基为阁,而以御书镇之。
议既协,经始于戊辰岁之孟冬,落成于己巳岁之季春
元裕又请书其事,臣以属臣。
臣归休于里,复睹盛事,不敢固辞。
臣闻治天下犹治一身,其文教与武备犹饮食与药石也,人不可一日不饮食,或有病当以药石攻之,疾病既除,则饮食宜复如故,是以帝王之兴有不得已而用武者。
及既平定,则必归于文治。
前圣后圣不约而同,如光武既取新室以兴建武之治,乃抑臧宫之请,专尚柔道,数引近臣讲论经旨,率至夜分不以为疲。
是岂忘前日之武备哉,治道所归,自宜然也。
恭惟圣上天锡勇智,肇开中兴,由元帅以履帝位,而天人助顺,戢九兵以康兆民,而华夷归仁
于是蒐举礼文之事,兴太学而恢儒术,复秘阁以储遗书,任贤勿贰,坐收治功,兹固不约而与光武同者。
至于留神化本,犹以至德要道为未广,首书《孝经》以及六经、《论语》、《孟子》,以至史传,开视群目。
兹见宸心不遑暇逸,虽玩意翰墨,必取圣贤格言,以动化天下,是又岂光武之所能及哉!
臣愚不佞,获知兴学赐书之本末,敢拜稽首,以不腆之文托名为不朽荣。
绍兴十九年五月戊午朔,臣谨记。
代范漕移湖北漕谢表 宋 · 胡寅
 出处:全宋文卷四一五九、《斐然集》卷六
使指终更,蔑闻于底绩;
宸纶易地,仍畀于输将。
仰惟因任之恩,积有冒荣之愧中谢。)
伏念臣箕裘替绪,薪槱荒材。
少日趋庭,粗获闻诗而学礼;
长年从宦,惟知守道而向方。
当大搜髦彦,以绥宁四方之时;
乃累被咨询,参刺举一路之寄。
宪章具在,何所建明,金谷羡馀,靡勤调度。
况乏汝南清裁,宁逃月旦之公评。
所惧黜幽。
更叨器使。
此盖伏遇皇帝陛下道参天人,治格气和。
思足国而裕民,用宁邦本;
肆因能而授职,博尽众才。
致兹已试之罔功,犹辱上流之重地。
臣敢不勉殚夙夜,恪守靖共。
鞭点钱流,倘称木牛之运;
根盘节错,敢辞鼯鼠之穷?
重修镇江学记 南宋 · 张扶
 出处:全宋文卷四一五○
镇江有学,始于太平兴国五年冬柳开自常移润,八年秋乃发旧创新,告迁夫子之庙,其颜子、孟子以下门人大儒之像,各塑绘配享于坐。
既成,刻石纪之,且言:「润在江南上郡,有孔子
当僭伪时,阙法式,莫或崇葺之」。
则知五代以前固有之也。
宝元中范文正公仲淹载新庙学,置田养士,迨今赖之,因立祠殿庭之后,左丞王存为记。
元祐中文节林希既建讲堂,乃于其后复建三鳣堂,为教官退食之所。
舍法行,士日益众,继以增置。
宣和间延康毛友又一新之,仍旧者庙及二堂而已。
建炎初,学舍尽废而为仓囷,独留庙宇以处士,虽经兵火,幸不及焚。
已而又为屯兵所据,仓官又撤其馀以营廨舍。
绍兴三年端明胡世将复取之,因陋就简,稍加补葺,以来学者。
然旧学仍为仓,诸生所舍者,庙廊而已。
又五年,宝文李谟请于朝,取讲堂于仓,两庑之屋十亡六七,其所存者又皆颓圮。
又二年,庙厄于兵火,讲堂焚撤几半(下阙),阁程迈即日先治堂舍,以处诸生,仓卒趣辨,仅庇风雨。
次作大成殿,未及成而趋朝。
乃度所用,举而畀之学。
阅二政,虽各以羡馀助修费,而财力弗支,终不克集。
待制刘子羽视学之初,即有意兴复;
会南北兵寝,乃兴役。
凡庙宇、学舍之未立与虽立而未及成者,下至庖湢之所皆具,惟是讲堂之弊,三鳣堂之废,未及修建。
越数月,悉告备焉,为堂皇屋架大小若干间,费役一出于公,而邦畛之民弗之知也。
按:嘉定镇江志》卷一○,宛委别藏本。
臣僚及后妃戚里之家使臣及官司局务人吏官不得过秉义郎靖康元年二月二十九日 北宋 · 宋钦宗
 出处:全宋文卷四二一六、《靖康要录》卷三
祖宗政事内,太宗时三司上言,通事舍人焦守节监搉场院,课利增羡,当推赏典。
太宗曰:「一通事舍人迁官,当为閤门副使,若以财利羡馀而进此职,则守边宣力之臣,曷以为劝」?
遂薄其赏。
祖宗慎惜武爵,筦库有功之吏,尚未有肯以閤门副使与之,所以为边臣之劝者甚厚。
朝廷近来轻用爵赏,自蔡京童贯败坏祖宗旧制,故干求之人援以为例,其原泛滥,遂不可塞。
今臣僚之家给使之人及诸官司人吏有为正使、横行、遥郡者,不可胜计,僮仆皂隶享高爵厚禄,有边鄙用命之人终身不能得者。
武夫闻之,莫不动心解体。
应臣僚及后妃戚里之家使臣及官司局务人吏,其官并不得过秉义郎
三省、枢密院吏部取索,限五日供具,以见今官职高下分为四等换授,从义秉义为一等,承节、承信为一等。
虽别因功赏转授而元系给使人吏者,并依此施行。
川陕合博易茶货等专充买马不得转易他用诏靖康元年五月十五日 北宋 · 宋钦宗
 出处:全宋文卷四二一八、《宋会要辑稿》职官四三之一○三(第四册第三三二五页)
川陕所起岁额纲马,全藉茶货博买。
访闻自近年以来,买马司不切用心预行措置桩备,及将茶货等辄以他用,是致收买马不能敷额,缘此积年阙马数多。
虽已降处分,不得以及本息钱博买珠玉等,并收羡馀,尚虑不为遵奉,巧倖侵欺,转易他用。
可令本司今后将合博易茶货等预行桩备,不得转易他用,专充买马。
仍令买马路分走马承受每年取索所得茶货等,子细驱磨支使有无侵欺转易他用。
若有违戾,其买马司应干当职官吏并以违制论。
修武冲佑观 宋 · 刘子翚
 出处:全宋文卷四二六○、《刘氏传忠录》续编卷三、《古今图书集成》山川典卷一八二、道光《武夷山志》
祭神如在,敢忘恭肃之怀;
视漏弗慎,曷胜清穆之奉!
兹焉有作,孰曰不宜。
武夷之名山,有冲佑之閟宇。
自昔秦汉而上,显著灵踪;
由我祖宗以来,益严祀典。
实四境瞻依之地,罄群心归恳之诚。
流泽所加,无感不应。
今则岁时浸久,栋桷就沦。
有震风凌雨之凄其,无邃座虚帷之肃若。
欲加修缮,顾乏羡馀,过者皆为怃然,曾孙之寄何在?
矧衡茅自庇,尚怀必葺之安;
而仙圣所栖,宜起勿倾之念。
愿推乐施,以就胜缘。
指廪推嬴,倘更新于琳馆;
清心释累,会同宴于幔亭。
上官愔除直秘阁京畿运副 宋 · 李正民
 出处:全宋文卷三五三八、《大隐集》卷三
敕具官:昔荣夷公好专利,而王悦之
芮良夫知王室之将卑,以为王人者,导利而布之上下者也,而或专之,其害多矣。
朕念掌财计之臣,务以聚敛趣办,或者取羡馀以市恩,其能捐横敛,恤民隐,为朝廷布仁义之泽者几希。
将漕王畿,论事有体。
乃能奉朕宽恤元元之意,丐罢苛扰刻剥之令于用度殚屈之时,朕甚嘉之。
其升延阁之班,仍正使名之重,将以风厉四方,使刻削之风丕变,而吾凋瘵之民,庶乎少休息矣。
清资显秩,于尔何爱焉。
可。